《雪国》
*副本《雪中小镇》剧透预警,剧情改编自黑猫团一期的跑团过程,有部分角色台词直接使用
*完全剧透 但是因为是相当久之前跑的内容了,存在大量的编造内容
*此篇为上,预计共有上中下三篇
上篇字数:4767
她见过很多个这样的雪夜。
未点燃的壁炉,破碎的玻璃窗,还有游客们的讨论声。
她应该见过这样多的雪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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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得很大,这并不是小镇常见的景色。
莉莉丝在这儿当导游已经很久了,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雪——这是一场南国百年难遇的雪啊!
厚厚的雪层反射着橘黄色的光,风刮了起来,晃得车窗框框作响。那些寒气像是要打碎玻璃窗,径直钻进她的衣领里似的,惹得莉莉丝打了个寒颤。
发动机的轰鸣声逐渐减弱,最后在一座木屋前彻底安静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破旧的木门在风雪的摧残下发出的碰碰的声音。它们像是随时都要倒下,却依旧倔强地为主人抵挡着冷空气的侵袭,成为这漫天白雪中唯一的异色。
莉莉丝朝着窗外看去,这里离他们原定的目的地瑟斯比小镇还有些距离,但司机却在这儿停下了车:“天已经快黑透了,先在这里休息一晚吧。”
这声音引着莉莉丝回过了头,眼中不再是那无边际的茫茫的白色,而是昏暗拥挤的车厢。威尔逊的脸庞在雪夜微弱的灯光中柔和了起来。威尔逊,对,威尔逊,莉莉丝用她的目光盯着司机的双眼,她那双湛蓝的眸子里现在满是对方的倒影,从那顶棕色的软呢帽到挽起了袖口的白色衬衣,都拓在了她的眼里。温柔的低语还回荡在她的耳畔,惹得她的耳朵有些发热。
哦,还是再看看雪吧!莉莉丝在与威尔逊视线相交前心虚地把自己的目光从男人的脸上移开,用手抹掉玻璃上结的雾。道路上洁白的雪还没有被人踩过,原先镀在上面的那层耀眼的薄膜已经褪去,只剩下与天空一般的孤寂的白。
雪下得越来越大了。松开安全带的声音从她的前方响起,威尔逊站了起来,对着她小声地说:“我先下去问下屋子主人。”
莉莉丝轻轻地点了下头,开门的刹那间寒风灌入封闭的车厢,把她准备好的话又拍回了喉咙里。
“小姐们先生们!”莉莉丝攥紧了手中的导游旗,“今天的雪太大了!我们先在此稍作休息一下!”
全车的乘客被她拉回了注意,在一阵沉默之后,拿起了自己带的不多的行李下了车。谁都没料到明明处于南方的小镇会下这样大的雪,便只带了夏装,最多的也不过是一件轻薄的外套,在这样的寒夜里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木屋的门开了,威尔逊向莉莉丝打了个招呼。游客们在屋子主人的催促下进了房间,只剩下她还在雪地里,朝着巴士的方向喊道:“威尔逊先生,注意安全!”
车子启动的声音盖过了她的喊话,莉莉丝有些烦恼,他总是这样匆匆地离开。金发的姑娘叹了口气,也没再久留——风越来越大了,似乎要把人的骨架刮散了才好。
木屋里的世界又是另一番光景。同窗外那寂寞冰冷的雪夜不同,屋里的大家虽然坐的分散,但在算不上大的房间里
屋主是个古怪的老头,叼着柄长杆的烟斗。他佝偻着背,披着一件算不上厚但勉强能御寒的衣物,利索地把刚才那些放人进来所挪开的家具再度抵到木门上,让恼人的哐哐声弱了下来。
他看上去并没有和他们一起谈话的兴趣,莉莉丝环视了一周,呼出一口气,在空中结成了一小团白雾:“待在这里总不是法子,各位,我想我们可以先互相熟悉一下。”
遇到这种事情想要笑出来还是有些勉强,但莉莉丝硬是扯出了一个专业的迎宾微笑,手紧紧攥着那面导游旗,看向那并不熟识的五个人。
率先开口的穿着白色旗袍裙的女子,她留着一头及腰的黑色长发,抱着臂倚在墙边:“我是林佳一。”
“大家好,我叫卡维·布莱克特,如你们所见是个美国人。”接上林佳一的话的是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浅金发男子,说话的同时还环顾着四周,打量着木屋内的摆设。
“啊,你好,”随后开口的是另外一位男子,“我叫刘易斯。”
莉莉丝把他们逐个与游客名单上的名字对上号,听着vitta自我介绍中的“天衍会教主”,脑中似乎有什么机关被触动了,手中的笔却没有停下。等到她真的把那行字写在了纸上后,再去看却没有什么疑点了。
最后只剩下了那个坐在角落,一直没有开口的人。
“诶,啊!”她似乎才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说话的速度不由得快了起来,眼中流露出几分惊慌,“大家好,我叫杨红豆!”
几人之间沉默的气氛终于被打破,vitta率先站起来,观察着木屋内部:“这里空间还蛮大的,我们分开找找线索吧,总不能一直坐在这里。”
她说话的时候带着笑,莉莉丝的注意却被走到她面前来的林佳一吸引走了:“导游小姐,你对这里有什么了解吗?”
莉莉丝点了点头,脑中闪过的却是那些和威尔逊在一起的日子,脸庞浮现出一丝红晕:“这是个很美丽的地方,当然,现在是特殊情况。瑟斯比是一个美景环绕的南方小镇,除了有些偏僻以外几乎可以说没有缺点!”
她低下头,从随身带着的腰包中抽出了一份印刷精美的纸册,递到了林佳一的手中。寒风依旧在碰碰地击打着窗户,丝丝寒风钻过缝隙吹动了莉莉丝的裙摆:“百年难得一见——注意防寒,我亲爱的旅客。”
纸册是一份简易的旅游攻略,上面写着瑟斯比小镇的景点,以及一张简单的地图。不远处的卡维和vitta也走了过来,和林佳一一起查看着这本册子。
木屋的另一端站着两个人,叼着烟斗的老头沉默地盯着向他走来的青年:“喂,老头……呃,你好,这雪要下多久啊……”
刘易斯说着说着就掏出了打火机,从口袋里抽了根烟出来:“中华……试试这个,老烟斗不够这个带劲。”
老头依旧叼着他的烟斗,锐利的眼光扫着刘易斯,却并没有回他的话。
莉莉丝朝那边看了一眼,却又很快地抽回了目光。刚才还围在一起读册子的两人已经离开,只剩下vitta还留在大厅里。她蹲在壁炉旁,打火机微弱的火苗在她的手心跃动着,没多久又熄灭了——壁炉依旧漆黑且冰冷,里面空无一物。
“这可不好,得找找有什么可燃物……”莉莉丝依稀听到了她的嘟囔,觉得屋外的风刮得越来越大了。
游客们都到房子的各处去了,声音从不同的地方传来,让本该寂静的雪夜变得活泼起来。脚步声响起又停下,最后落在了大厅。黑发的姑娘手里已经多了几件长袖外套,虽然薄,但在寒冷的雪夜也多少能为人们带来些温暖。
莉莉丝依旧坐在大厅,攥着手中的红色导游旗。她的心绪已经飘到了别的地方,随着那辆在雪夜里行驶的巴士一起短暂地离开了这间依旧冰冷地小屋。
拉回她的是来自vitta的询问,她只听清了那句话最后的“去小镇看看”,蓝色的眼瞳里倒映着窗外白色的天:“抱歉,雪下越来越大了,为了安全,我们今晚可能都得在这儿呆着了!”
叼着烟杆的老头哼了几声,似乎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我和他说过了——就这几间空房,你们在这凑合凑合。”
vitta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卡维打断:“还未请教……您是?”
“波尔,你可以叫我波尔。”说完这句话老头就不再搭理人,独自坐在靠近门口的小桌子上,注视着外来者们。忽的莉莉丝对上了他的眼睛,一股奇异的不适感攀上了她的后背,让她骤然清醒。
更多的人回到大厅了,另一位姑娘也带回了几件外套。先前回来的林佳一指了指靠近大厅的房间,黑色的长发有些杂乱,大概是被风吹得:“那间屋子的窗子是破的。”
大厅里的壁炉还没有点上,林佳一的脸有些僵硬:“我看这里的房门都快烂了,谁力气大点把它拆了烧柴吧,不然熬不过今晚。窗户的洞可以把衣柜挪过去挡住。”
“我力气不大。”刘易斯开口,“两个人一起应该可以。”
就在他们准备起身去房间的时候,屋子里传来一声轻轻的嗤笑,莉莉丝顺着源头找过去,目光落在了波尔的身上。那种不安的感觉愈演愈烈,似乎随时就要将他们吞没。
“小姐先生们。我们是暂留此地,最好不要动房门了!”莉莉丝吸了口气,压下声音中的颤抖,拔高了音量,“先把窗户堵上就好了!”
她的话音落下,那种不详的预感终于消退了一些,林佳一和刘易斯去了房间,她看着有人去了厨房,便走到了餐桌的边上开始收拾这张已经积了些灰的木桌——卡维却凑近了波尔,继续问着问题。
“你们管好你们自己就行。”在漫长的沉默后,那个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的老头终于露出了不耐,起身推开门走到别处去了。卡维还想再追问什么,但波尔转眼间就已经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只留下几片雪花和风拍在了他的脸上。
在离开之前,他点了点那些堵在大门前的家具,撇下了句:“用这些,别在木屋里搞破坏。有事再来找我。”
“是没电吗?”刘易斯已经堵好了窗从房间回来,“这手机怎么回事。”他手里的手机按了几次按键都没反应。
莉莉丝接过装满了菜的碟子:“大概是天太冷了。”去厨房的人已经回来了,带着已经做好的菜。六个人围坐在桌子旁,飞快地吃完了饭——那些没有什么味道的食物滑进胃里,为已经劳累了一天的大家带来了一些力气。
屋里依旧寒冷,吃完饭的大家也有了些动力。vitta走到家具堆面前,随意抽出了几把小椅子,揉了揉手腕打算拆开来当木材。剩下的人们清点着自己带来的东西,莉莉丝端起盘子,打算把它们先放到厨房去。
等她再回来的时候,迎接她的不是已经点燃了的壁炉,而是vitta坐在地上,朝着他人求助:“我力气还是太小了……有人帮帮忙吗?”
“我来试试。”金发的外国男人站了起来。
那些木质的家具看上去有些已经破损,但远比他们想的要结实。卡维走了过来,举起椅子朝地上一砸,但那张坐上去已经开始晃动的木椅却硬是抗下了这一击,无论怎么掰都没有散架。
“怎么回事?”他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一旁的林佳一无声地走过来,对着木椅劈了下去——那张椅子依旧没能裂开,仅仅是发出了“吱嘎”两声,像是在嘲讽他们的软弱。刘易斯的表情已经有些不对,冲上去从家具堆里抽出了一块较大的木板,用椅子架在空中劈了下去。
屋内依旧是一片安静。
饱腹感带来的暖意正在渐渐褪去,随着午夜的到来寒意也越来越重。莉莉丝看着他们已经打算去屋外找此刻不知道在哪儿的波尔,走到了从进屋开始就一个人默默地坐在一边的人边上。
“您也试试吧?”她扬起一个标准的微笑。杨红豆还在收拾着手里的东西,听到莉莉丝的话抬起了头,似乎还没有适应现在的一切:“啊,好,那我也来试试吧。”
红豆搓了搓手向人群走去,表情不再是从进屋时就挂着的慌张无措,而是一种恰好能融入此刻的冰凉。刘易斯先前布置的装置还没有收拾,她深吸了口气,抬手朝木板劈去,手腕上的手串石反出光——随着那道微微的反光落下,木板被劈开的哐当声也传入了所有人的耳膜,紧接着还有椅子散架的动静。那把破旧的木椅终于如它的外表一样,叮铃哐当地散落一地。
刘海挡住了红豆的眼睛,她再度抬起头来的时候,又恢复了从前那种无措的感觉,挤出微笑回过头看着莉莉丝:“诶呀,居然劈开了!”
随着壁炉被点燃,屋内也变得嘈杂起来,大家感叹着刚才劈木板的困难,随后又陷入了沉默。
“既然已经暖和起来了,那我们也讨论一下怎么分配房间吧。”林佳一看向导游,“莉莉丝小姐,你要和谁一起住呢?”
莉莉丝的眼睛转了一个圈。旅行团算上她一共是六个人,四位女性和两位男性,并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分配方法。
“室友我就不选了。”莉莉丝微笑着说,“我住一号房吧!虽然窗户已经堵住了,但还是有些透风。”
莉莉丝指了指靠近大厅的那间房屋。
“那就辛苦莉莉丝小姐了。”vitta点了点头,“既然这样,我和林佳一早一些就认识,不如我们一起吧?佳一怎么看?”
“当然可以,那我们就住二号吧。”林佳一接上,堵住了卡维说了一半的“男女分……”。
剩下的三个人都表示随意,在短暂的目光交流后,最后是刘易斯选择和林佳一vitta两人一间房,一号房就给了莉莉丝,红豆和卡维。
似乎是因为选了更好的那间房,在大家离开前,vitta突然开口:“我们来守夜吧。”
“不用这么紧张。”莉莉丝看向vitta,“这儿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她记着导游手册上对这的介绍,还有那些年看过的这个小镇的景色,又不由自主那个高大的身影:“壁炉的柴火也够烧一夜了,不用这么担心。好啦,明天还要接着出发呢,早点休息吧!”
莉莉丝的脑海里的画面中突然闪过一片伴着血色的阴影,但它转瞬即逝,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于是大家回了房间,准备好好休息一下——或许醒来,雪就已经停了。
隔壁房间发生了什么他们并不清楚,但是在这个房间里的三个人气氛有些尴尬。床只有一张,莉莉丝并不打算睡在上面,作为导游的职业素养让她优先照顾游客们的想法。卡维也只是拍了拍手:“作为唯一的男性,还是让给两位女士比较好。”
红豆则是刚从卫生间回来,摘下了美瞳,露出了那对绿色的眼睛,默不作声地站在一边,似乎也没有睡到床上的想法。
+展开
国高喻哥的审核文
0
致,我亲爱的哥哥:
你这两天应该发现了自己的蓝牙音箱坏掉了:)
——我说这句话并不是让你再去买一个,而是想告诉你,下次连蓝牙的时候,能不能好好看看音响的名字?
你的动漫金曲歌单已经在我的房间里响了一周了!!!!!!
1
便利贴被“啪”的一声贴在了喻轩言的房间门上,用力过猛没粘牢又掉了下来。喻苁蓉却顾不上那么多,背着包就要往门外走。
“我要出门了!”她拿起鞋柜上的钥匙,对着还在厨房里忙碌着的哥哥喊到,“晚上也不回来吃了!”
喻轩言听到声音,顾不得锅里的煎蛋,立刻从厨房里冲了出来:“先吃早饭!”
“我鞋都换好了!”喻苁蓉还是有点生气,却在看到自家哥哥穿着的粉红色独角兽围裙的时候有些憋不住,笑了出来。
等她再抬起头,对上的就是一份包裹在保鲜袋里的三明治——烤得金黄的面包夹着生菜西红柿,煎蛋和培根的香气传入她的鼻子里,引得她饿了一晚上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拿在路上吃吧。”喻轩言另外一只手里还朝着锅铲,“记得再买杯喝的。”
喻苁蓉接过三明治,在哥哥的目光下,嗷呜一口咬了上去。番茄酱从她的嘴角流出,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阵脚步声和喻轩言递来的餐巾纸。
他刚想开口说小心别噎着,自家妹妹却是狡黠地笑了起来:“煎蛋要糊了哦!”
于是最后变成了喻轩言和糊了的煎蛋大眼瞪蛋黄,而罪魁祸首喻苁蓉哼着歌,转着钥匙离开了家。
2
早饭的风波结束于喻轩言下楼丢完了垃圾。
正值中考完后的暑假,迎接他的不是毕业旅行而是父母的留言“我们出去玩啦,你要好好照顾妹妹哦!”。
喻轩言倒也不在意这个,周围熟悉的朋友全都被抓去上了补习班,自己能在家里吹着空调打游戏已经算是幸福——但今天显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的妹妹,喻苁蓉,一个人出门了。
往常她出门,都会约上两三个朋友,实在没人了就会拉着哥哥一起,以至于喻轩言对女孩子们的兴趣爱好愈发了解,哪家甜品店好吃哪家拍照好看知道的一清二楚。但今天喻苁蓉出门,除了告诉他要去哪儿,就只剩下了“我自己去”。
十四岁的小姑娘连自己叫车都叫不了!喻轩言这样想着,打了个车去了喻苁蓉告诉他的地址。
3
“暑假快乐——”
礼花被噗地拉响,落了喻轩言一身。喻苁蓉从咖啡台后面探出头,手里捧着一个硕大的巧克力蛋糕。
“哥哥中考结束了要好好庆祝一下!”她把蛋糕端到喻轩言的面前,“我想布置完了再叫你过来的,下次不许偷偷跟着我来了!”
有人在背后拍了他一巴掌:“我们好不容易准备的惊喜,你要怎么赔?”
那是他初中时候的同桌,一脸促狭地看着他。
喻轩言也知道他们想要什么“补偿”,叹了口气,拿出了那个从一开始就拎在手上的保温盒——那是他为了给发现自己的妹妹赔罪用的绿豆糕。
“就知道你带了好吃的!”同桌上去摸了一块,看向正在分蛋糕的喻苁蓉,“不过妹妹找上我们的时候吓了我们一跳,她长得和你可不像——但一笑起来,啧啧啧,你们俩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那是当然。”喻轩言也看了过去。妹妹正和大家分着蛋糕,时不时把掉落的奶油抹在边上叫来帮忙的朋友的脸上,闹作一团。
“毕竟那是我的妹妹啊。”
阳光适时地落在他的身上,温柔而美丽。
+展开*其实我就是来搞笑的
*题文无关,只是单纯这个标题很好笑而已
*有一定程度的neta内容!
*全文字数:1567
人生的著名难题之一:认识你自己。
喻轩言想起这句话的时候并不是在什么哲学的课外讲座上,也不是在什么深夜网○云的思考人生时间里——只是在班主任点名叫人上去自我介绍的时候突然想起来的。
他对苏格拉底的了解仅限于历史书上配的那张苏格拉底之死的插图。虽然作为高中生的自我介绍不需要去想那么深奥的哲学问题,但对于一个将来要在此处渡过人生中最为重要的三年青春的男高中生来说,一段帅气、简短而让人印象深刻的自我介绍是必不可少的。
就和烹饪一样,面对不同的客人,就要做出不同的美食来博得对方的欢心。对同学们做的自我介绍,自然也是要足够有趣且合群的。谈起来现下流行的自我介绍方式,无外乎就是什么星座、MBTI、以及某著名儿童文学哈○波○的分院帽。此三项合并在一起堪称当代人类的赛博八字,准确度暂且不表,但作为“自我介绍省流版”的确合格。
喻轩言对此类事情的兴趣并没有很大,但妹妹曾经拉着他从这个链接做到那个链接,期间经历做一半闪退,网址崩溃等各种各样的事情之后,反而让喻轩言对测试的结果印象深刻。那三个词如今整齐地排列在他的本子上,带着些许不容人质疑的气息。
——而这只是作为自我介绍的第一步。从喻轩言一来教室就选走了教室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这一点看来,这位看上去稳重可靠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十六岁青春男高中生其实有一颗永远浇不灭的中二之心。不光可以体现在其玩怪○猎人即便被○猫抬走也要坚持玩太刀上,其本人也的确拥有走在路上就莫名其妙被卡车带进二次元世界的标签。“多才多艺的死妹控”虽然不是什么异世界番剧的卖点,但也足够新颖有趣,放在○○百科上大概就是“妹控,男妈妈,料理达人,腹黑”等等以及一串涂黑了的乐子人。标签化的自我介绍虽然刻板,但胜在方便,能直观地感受到这个人的方方面面。
但先不提这里是西岚市,没有会突然把人带去异世界的大卡车也没有到处哄骗少男少女的各种魔法生物,以及近些年来异世界番剧逐渐同质化,的确不欢迎喻轩言这种类型的主角——如果真的这么做自我介绍,下一秒迎接他的可能就是会班主任老师甜蜜的微笑和一句温柔的“下去”了,于此同时他也将获得在开学时就被挂在表白墙上的殊荣,在此后的三年里成为二班鼎鼎有名的中二自恋哥。
这绝对,绝对不是喻轩言想要看到的场景。虽然高中的怪人的确不少,但并不代表他也要成为其中之一。最起码现在的他只希望能度过一个平静而美好的高中生活。本子上的字写到一半,喻轩言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不知不觉间立下了一个flag。但应该没什么事吧,单纯地少年没有细想,而是继续去思考自我介绍这个迫在眉睫的问题。
那接下来需要把思路逆转过来——这句台词出现在这里有十分甚至十二分的不对劲,也许是因为在入学前喻轩言本人抱着电脑打逆○裁判直接睡着了。总之,只是单纯地把自我介绍视作一个展现自己是一名“优秀的高中生”的公式化活动,也不失为一种解题思路。
但是很遗憾的是,他并不是“年级第一”;也不是“xx杯金奖获得者”;也并没有“参加过全国青少年征文大赛并获得一等奖”——他在之前拥有的全部荣誉大概可以概括为:物理考试考一半直接睡着以至于卷子没写完;历史小作文由于过于激情澎湃写出了区域,没有被机器扫上而痛失一半分数;英语语法选择题涂卡时填窜行,最后喜提5分的好成绩……
喻轩言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尴尬的记忆总是能在不合适的时候被人想起,如果可以他现在就想带着这段目前还没有别人知道的记忆离开地球。但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最要紧的问题从来不是什么能突然变成○星人直接肉身穿越大气层,而是这个自我介绍到底要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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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会有人知道喻轩言在上台之前,靠着墙往窗外看的时候想了些什么。大家只记得,那个黑发蓝眼自称180的家伙上台了之后,说出的第一段话是:“大家好我是喻轩言,我有一个妹妹叫喻苁蓉。虽然大家曾经不认识她,现在不认识她,未来很大概率也不会认识她,但是我还是想说,我有一个世界第一的妹妹。”
——那一天,人们想起了被妹控统治的恐惧。
+展开噩梦
*来自五组的死亡接龙
*全文字数3285,很意识流
1
那是一场噩梦。
尚且年幼的金发女孩从梦中惊醒,猩红的、不详的画面怎么挥都挥之不去。她攥着被子不敢动弹,泪水在眼眶中晃动,似乎下一秒就要坠落。
距离天亮还有好一段时间,但窗外已经算不得寂静。风声、鸟鸣,以及轮子碾过沙土的吱嘎声——它们奇异地让女孩的心安静了下来,陷入另一个梦的国度。
这场梦安静、洁白,但是没有维持太久。一双黑色的眼睛从木门后探出来,带着笑意看向被敲门声吵醒的金发女孩。
“姐姐,起床啦!今天要去城里了!”她小跑着过来,碎花的裙子掀起漂亮的弧度,小心翼翼地坐到了姐姐的身边。
金发的姑娘点了点头,从衣柜里拿出了一条同样漂亮的连衣裙,上面绣着她没见过的花。这两条裙子是之前母亲送给她和妹妹的生日礼物,一直被她们放在衣柜里,小心地保存着。
在乡野里奔跑的姑娘们不习惯穿裙子,今天才是她们第一次穿上这两条裙子。
门外传来汽车开过的声音,姐妹间的谈话被打断,她们匆匆地站起来,理了理裙摆,朝着大门跑去,直到看到一张温柔的脸,才小喘气停下。
“走吧,我们回家。”那有着和她们相似面庞的女人抱住了两个姑娘,任由她们的泪水流淌到肩膀上。
那场梦就这么消弭在了乡间的风里,再无人想起。
2
“做个自我介绍吧?”她的前辈看向她翠绿的眼瞳,玉苁蓉点了点头,朝着第一次见面的同事微笑着。
“我叫玉苁蓉,很高兴认识各位。加入研究所是我的荣幸,希望在日后的工作中,能和前辈们一起愉快地工作。”
她温柔地笑着,绿色的眼睛透过红框眼镜的镜片注视着台下人的脸庞,金色的长发柔顺地披在她的身后,弯腰的时候从驼色的风衣上滑落,在空中轻轻地晃动着。
掌声响起,有自来熟的已经凑到了她的边上,瞥见了玉苁蓉的手机屏保:“我可以叫你苁蓉吗?那是你和你的妹妹吗?”
玉苁蓉微微一愣,随即打开了自己的手机相册,一张由老照片扫描而来的照片就这么展现在同事的眼前——“这是我妹妹,叫玉玲珑,现在还在读大学呢。”她点了点那个明显比金发少女矮一些的黑发女孩,长相柔和,笑起来分外可爱。
“你还有个妹妹啊,”有人好奇地靠过来,“怎么会想到来做这个工作的?”
玉苁蓉抿了抿嘴唇:“我父母都在这工作呢。”
她追寻着属于她们家族的“传统”,最后来到了这里。
围过来的人似乎想起了什么。玉这个姓氏并不多见,除了玉苁蓉,在多年前这里也的确有一位姓玉的女士。
但他们都没有就这这个问题继续说下去,话题变成了最近研究所和论坛上流行的道具,又在“去工作了!”的呼喊声里戛然而止。
3
金发的女人从床上坐了起来,那个困扰着她的噩梦再度出现了,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实。
恐惧与不安缠上了她的思绪,恍惚间她看到了有谁在拉扯着自己的手,试图把她带入黑暗织就的地狱。
“我又做了那个梦。”她翻出电量即将告罄的手机,在不知道谁的聊天框里打下了这句话,最后却顶着六十秒的提示把它删去。
距离天亮还有些时间,玉苁蓉只能选择了继续休息,好在没有再做什么诡异的梦
研究所的工作很繁忙——尤其对于她这种进入过诡门关的人而言。不光要做好手上的工作,还要随时担心会不会把命给丢了。同事看她精神不好,打了个招呼,给她递来了一杯咖啡。
“刚才有人叫你过去,”同事拍了拍她的手,“好好休息啊!”
玉苁蓉喝了一口热咖啡,被苦得清醒了起来,推门进了办公室。
里面坐着的不是她熟悉的上司,而是一个陌生的人,脸上没有笑意,盯着办公桌上的盆栽。
她看了看对方的工牌——监察两个字刺痛了她的眼眶。玉苁蓉扯出一个不安的笑,用颤抖的声音询问着对方。
“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我们发现了一处新的地点。”那位监察比她想象的要温柔许多,“似乎和你母亲当年的事情有一些关联,想问一下你对这个地方有了解吗?”
图上是她久违了的地方,一栋来自乡间的砖瓦房。那些模糊不清的记忆夹杂着昨日那不堪的梦境席卷了玉苁蓉的思绪,最后只吐出了一句:“我记不清了。”
她察觉到了自己的语气,僵硬、无措,像是在隐瞒着什么,又飞快地补上了一句:“我和妹妹八岁的时候就已经到市里住了。”
监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在问什么。只是叮嘱她最近小心些。
4
命运像是设定好的程序,从来不会因为被谁窥探过就改变运行的方式。
她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位上次在科研所见到的监察,他的身边还有另一位和他关系不错的人,两人似乎在商量着什么,让人插不进去。
一道她熟悉的声音从边上传来,她移开时间,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玉玲珑!”她喊出了妹妹的名字,“你为什么在这里?”
玉玲珑身边的两位姑娘吓了一跳,她们看上去比玉玲珑小一些,估计也才刚成年,就这么聚在了“可靠的”前辈身边。
“姐姐,你不能总觉得我还是个孩子。”玉玲珑有些无奈,“今年我也毕业了,也是这里的一员了。”
她的话没说完,但是玉苁蓉已经懂了妹妹的意思。从小到大,她的妹妹总要比她聪明一些,她加入科研所似乎也是更理所应当的事情。
“把这个戴上。”玉苁蓉叹了口气。她摘下了手腕上的手链,那是母亲送她的礼物,中间是用朱砂打磨成的珠子。
妹妹接过手串的手顿了一下。她突然感到有什么不对,却又说不出来,最后还是把手串戴在了手腕上。
玉苁蓉突然想起当年母亲把那串手链递给自己的模样。她的眼里满是忧郁,在担心自己的女儿怎么就踏上了和自己一样的道路。
而后的两年里,又轮到玉苁蓉思考,如果母亲当年不把这串手串给我,她能活下来吗?血色的梦魇就这样缠上了她,在夜晚里蚕食着她的理智。
血脉是诅咒,她对此深信不疑,从前是母亲,现在是她,最后又轮到了妹妹。
刀刃破风的声音传来,温热的鲜血溅在她的脸上——在剧烈的疼痛里,玉苁蓉回头看去,瞥见了走廊上冲来的黑发少女,以及那抹微小却能灼痛她眼睛的红。
5
“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她突然想起刚进入科研所的时候,有一位前辈对她这样说,“人的一生都在做选择,你不会想起来是哪个选项让你走上了现在这条路的。”
真的不会吗?她回想起了那个遥远的下午,燥热的风拍在她的脸上,聒噪的蝉鸣环绕在四周。
一切崩塌,碎裂,犹如镜子一般映照出千万个不同的世界。
“你看到了什么?”不知道是谁的声音从她的背后传来,陌生又熟悉。
玉苁蓉从未感到大脑如此地清醒过——那或许是在死亡前世界对她最后的垂怜。
濒死的世界原来是这样的吗?玉苁蓉有些疑惑,没有走马灯,只有荒芜的土地和一颗树。
“一棵树。”她诚实地回答。玉苁蓉没由来地想起多年前在网上热度极高的帖子:你读书的时候,脑海里是谁的声音?
“叫灌木丛更合适一些吧。”她又认真地听了听那个声音,觉得和自己的有些相似,却又要低上不少。
“灌木丛?抱歉,我对植物不是很了解。”
“你为什么要感到抱歉?”那道声音似乎真的感觉到了疑惑,语调上扬,“和你又没有关系。”
玉苁蓉没太听清它的话,自顾自地说下去:“有红色的果实,是红豆吗?”
“不是红豆。”声音也不在乎玉苁蓉没有回复它,“是南天竹,有毒。”
玉苁蓉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不知道。”
红色的果实映在她的眼睛里,亮晶晶的。
“你是谁?”
声音没有回答,又或者是她没有听清。
过了很久,它才从背后传来——声音变得稚嫩,语气却和从前没什么不同。玉苁蓉只觉得那道声音和她小时候的一摸一样。
“你要死了。”
玉苁蓉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不知道哪里来的风吹起了她已经散乱的发丝。从看到那棵树开始她就遗忘了腹部那道伤口,她也不再感受到疼痛。
“对啊,我要死了。”她喃喃,“那你呢,你是不是也要去往彼岸?”
一双冰凉的手握住了她的手。
玉苁蓉抬头,看见了一双黑色的、无光的眼眸。她的主人也同样凝视着她,与她相同的面貌倒映在绿色的眼睛里。
三途川的景象在她的背后展开,玉苁蓉眨了眨眼,世界逐渐变得模糊不清,就像儿时的那盏老旧的灯,在她的头顶摇晃,最后坠落——那是名为“爱”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那是她许久没有享受过的安稳的睡眠,再没有血色的噩梦的侵扰,只有姐妹双手相握时的温暖,和母亲轻声哼唱的童谣。
最后是一阵风将她们吹散,带到不知道何人的记忆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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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一场噩梦。
黑发的女人从床上坐了起来,猩红的、不详的画面从她的脑海中飞快地褪去,只留下了模糊的痕迹。床头的闹钟还在锲而不舍地响着,按下关闭后露出了手机屏保上那张模糊不清的照片。
那上面不是微笑着的金发少女,而是属于她的单人合照。
孤独笼罩着这间昏暗狭小而昏暗的卧房,手机微弱的荧光如同放飞的萤火虫,猝然熄灭,只余一室寂寞。
+展开猎人小屋,夜晚。
红豆睁开双眼,迟钝地盯着天花板,感到有些口渴,随后是那些伤口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
任务结束以后她就回屋里休息,伤口只是潦草地处理了一下。长久没有摄入食物的胃也开始了反抗——而红豆从床上坐起后的第一件事却是摸向腰间。
“啊,绳子断掉了。”
红豆这才察觉那被她握在手中的吊坠绳子已经断裂,那枚陪伴她从家乡到西日村的火龙鳞片掉在地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弯下腰想要去捡起它,背后的伤口却不允许她有太大的动作。疼痛感让红豆躺回了床上,眼泪无声地滑落。
在朦胧间,她似乎看到了一个小女孩,扎着小小的马尾,在风中晃晃悠的。小姑娘抬起头,湛蓝的双眸盯着她,眨了眨眼:“姐姐,你为什么要哭啊?”
激烈的风刺痛着红豆的脸颊,她一摸,果然感觉到了一片湿润——我没有哭,她在心里默念着。
飓钢龙的嘶吼被耳塞削弱,裂谷的夜晚让红豆有些看不清它的身影。她已经接近力竭了,但飓钢龙的状态也算不上好,胸口流淌出的猩红血液刺痛这她的双眼,而“泪水”此刻也滑落脸颊,滴落在雪上,绽开一朵朵猩红的花。
“别哭啦。”小女孩踮起脚拍了拍红豆,“我给你唱歌吧。”
红豆收起武器翻滚躲过飓钢龙的攻击,扬起的雪花遮盖住了她的眼睛。在积雪里,她找不到放下陷阱的地方。飓钢龙抓住她犹豫的间隙,快速地向她冲来。
红豆没躲开。
她的意识已经有些涣散,忘记了今天出任务时带的大剑而并非操虫棍,低估了自身负重的飞扑显然不能躲开飓钢龙的攻击。但那刚刚布下去的陷阱已经困住了冲来的飓钢龙——她要做的就是拿出麻醉球,然后就能完成任务。
红豆的心跳如擂鼓,眼前只能看到模糊的红黑白。无力的手臂怎样都撑不起身体。
……要失败了吗?
她已经用掉了身上的唯一一个陷阱,飓钢龙可能很快就会挣脱出来,给予她最后一击;就算她躲过,漫天的白雪与糟糕的状态也不能支撑她回到营地进行补给。
疼痛让她的大脑越发清楚,她终于站了起来,颤抖着拿出了麻醉球——但却不小心往空地上砸下了一颗。
真的就要这样放弃吗。
飓钢龙挣扎的动作越来越激烈。身前的风与身后冰冷的武器都在阻止她的前进。
“我不能接受。”她喃喃,又有什么从脸颊滴落,但不再是血,而是泪。
麻醉球砸了下去,一颗,又一颗。红豆的泪水此刻也决堤,摸向腰间——那里放着她姐姐赠与她的,用火龙鳞片制成的吊坠。
她很少在出任务的时候带着它。它太珍贵了,就连平时触碰它的红豆都是小心翼翼的。但唯独这次她带上了它,却在一次飓钢龙的攻击里断了绳子,掉在地上。
飓钢龙倒下了,先前说着要给红豆唱歌的小女孩也再度出现,用清脆的童声唱出一首跑调的曲子。
「你有听到风声吗?
来自巍峨的高山
又或是无光的深海
从过去吹拂到现在」
没有月光与星光,但此刻红豆却能清晰地看出,那小女孩的眼下,与她一样有着一颗痣。
原来那就是我啊。
红豆学着她,靠着飓钢龙坐了下来,继续唱着那歌谣,最后闭上眼,安静地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从过去吹拂到现在
一年一年
从未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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