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下面就是——超高校级的糖果师,结城樱子同学的处刑哟——」
大脑仿佛将要炸裂,黑色盈满视野,我猛然从梦魇中惊坐起来。心脏如临恐惧之中跳动不停,昭示目睹死亡的绝望余悸。
昨天的事情提携了不愉快的梦。
——有两个人,死亡。永远离开。生命陨落。一人无辜地被杀害,一人作为偿命者被残忍处刑。看似合乎常理的事情却让人一阵恶寒。没想到看上去单纯如雪的结城樱子会去杀人,何况对方还是同为女性的安在……
我叹了口气,这毕竟与我没有太大关系,震撼到我的除了人性的恶劣之外,也只有残忍的处刑了。松鼠到底是什么人,为了一场游戏竟然把一切都安排得如此周全——我一边想着,一边起身下床,才发觉腹部被什么压住了。
「给津岛九十九同学的礼物」——身上放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纸盒,上面这样写道。
松鼠在我午睡的时候来过了吗。
窗外已是残阳余晖,被不完全的墨蓝色渗透,星辰依稀可见,伴着暖黄色的光,从暗淡的幕布中走出来。
从松鼠那里得来的东西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祸吧。虽说如此,我还是抱着无所谓的心态打开了盒子。
没什么大不了的东西,是啊,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让人稍稍咬牙切齿,涌上一丝酸楚而已——
漂亮的盒子里静静只是躺着毫不相称的几本珍惜已久却面目全非的书罢了。啊啊,真是个好礼物。我拿起书,轻轻拭去上面的灰尘,翻开封皮,里面的书页却悉数已成了灰烬。
我克制住莫名的愤怒,将几本书搬出来,安慰自己道没什么,大不了出去再买几本,又在盒子底部找到了一张纸。纸上被盖了些灰烬,有些模糊,但“验尸单”这三个字历历在目。
【验尸单】
死者:津岛天景
死因:头部中枪。于绝望学园内发现尸体。介于该学园过去囚禁高中生的所作所为,被杀的可能性极大。
……
还没有读完寥寥的文字,一瞬间天翻地覆,脑内嗡嗡作响,我踉跄着差点磕在窗台上。
啊哈哈哈哈——他死了啊,他真的死了——谁叫他总被说该死的大哥呢明明青春大好还天天想着自杀云云哈哈哈哈哈活该看来最后还是没能自杀啊明明都为了自杀害死了父母——最后也不是兄弟相依为命这种结局而是精神癫狂的哥哥和懂事乖巧的弟弟呢后来大哥失踪了半年又被杀死了——太愚蠢了哈哈哈哈——
是笑得太过火了吗,眼泪竟然潸然而下。我又不是喜极而泣也不是纯情少女太可笑了——
我拿起被印上深色圆点的纸张,继续读下去。
「为了给九十九同学一个惊喜我把天景同学安葬在岛上的墓地里了!去悼念吧去绝望吧绝望快乐哦——」
验尸单的最后,歪歪扭扭地写了这样一句话。我默默地把验尸单团成纸球扔到垃圾桶里。拿出学生手册,新增加的区域里果然有墓地。
没办法,这是传统的孝道啊。大哥什么的好歹也全是长辈,不去看看的话我不就成了不仁不义的。
怀着莫名的心情,我背对着最后一抹斜阳离开房间。
2
“喂松鼠,这个我要了。”我指着商店里的鹤嘴锄,对吧台的机器松鼠说道。
“11分。”松鼠有模有样地记录一番,把鹤嘴锄递给我。我望着漆黑的夜色,心想时机正好,便暗自愉快了一番。正想拖着它出门,却撞上一个人。
“啊。吉川会长。晚上好。”本着学校内的地位礼节原则,我先向弥漫着威严气质的会长——除了穿着这一点——问了好。
“津岛你身为优等生这几天都做了什么?”会长张口就是劈头盖脸的质问,余光不时地瞥向鹤嘴锄。
“啊——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自诩为优等生过,”我故意拖长了语调,“那么身为优等生的万人之上的会长大人为什么是如此惹人怜爱的一身装扮呀——”我笑着挑逗道。
吉川真珠,因为贯如流水般的办事效率和骄人的气质威严,高一就当选为学生会长,自此学校一改半边颓然半边优越的巨大两极分化的作风,清一色地让几乎全部的学生都变成了上进全能的人才,本人也被冠上“超高校级”的名号。在普通学生心里她已经是处理事务水平的最高境界,是人人憧憬的楷模。但对于我、浅羽和鸦这三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来说,吉川只是个恶劣的腹黑抖S罢了。当然,我们就是那“几乎全部”之外的人。
“闭嘴。要不是在家里被绑来你以为我想这样。”吉川双手抱臂,显然一副不满。如果按鸦的话来说,找一个漫画里常有的怨气槽,会长现在绝对可以爆它十个。
“没想到在学校大刀阔斧摧残人性的会长也有如此可爱的时候。”
“啊啊,是啊津岛——我收回前言。被你们几个唯独不听我话的人看到居家服,简直就是我人生的耻辱!这么好的机会要不要杀人灭口呢?掰手腕都掰不过我的羸弱的津岛同学,你手里拿的东西正好啊——”吉川的语气已经透露出危险信号,我连忙笑笑扔下拄在地上的鹤嘴锄,后退几步,“会长你知道我只在你们三个面前这样的,这叫什么来着……对,这是我不排斥你们的友情的证明啊——”
吉川没有再逼过来,站在原地凝视着我, “津岛你是不是受什么打击了,不仅不正常,言行举止简直像是你最讨厌的那个人一样。”
“……哪有的事一定是我看到会长太可爱了——”会长的话戳中了我,我只好低头掩饰。
“要么你吃错药了,要么就是你一直想解开却又解不开的结再也没有解开的机会了。”吉川捕捉到我逃避的眼神,单刀直入问道,“你哥怎么了?”
不愧是会长,察言观色的技能早已不是常人的级别。我苦笑,想扛起鹤嘴锄却被它拉着绊了一脚,无奈只好拖着它向出口走去,“对啊这才是正事……我要去找他,去墓地找他……”
被会长揭穿,眼角又胀起酸涩,留下静静在身后伫立的会长,我低头快步跑出去,眼泪不受控制地溢出,升华消失在风中。
3
墓地。
寒风凛冽,融于蓝黑色的夜空。上弦月泼洒下银白色的光,静静悬于天空,给繁芜从杂的树杪敷上一层寒霜。四周寂静,我得以静心,艰难地用鹤嘴锄刨开土壤。也许是不就前才埋葬的缘故,土壤没有结板,轻轻拨弄便松软起来,但这已让我大汗淋漓。
咔。鹤嘴锄下传来一声清响,我向下望去,泥土下方依稀可见一只石棺。快速清理覆盖在上面的泥土,把手扳在雕刻着花的盖子下,我屏住呼吸向上抬,棺材却纹丝不动。
应该再买个千斤顶的……太高估自己的气力了。我擦着脖颈间的汗珠,倚靠在墓碑上,等待急促的呼吸平静下来。借着月光的反射,棺材映出盘旋的双生花。——恶趣味。既不双生子,也更没有那些缠绵悱恻,如此自以为是的雕纹意义何在。我冷笑道。
“bibibibi——九十九同学你为什么总爱做这些不合常理的事——我卖鹤嘴锄是用来杀人的你却来挖坟——”松鼠蓦地跳出来,几乎快把我方才堆出的土堆踩平。
“因为我认为它很合常理,”我把拇指和食指撑在颧骨上,“如果你能帮我把这个恶心的棺材揭开我就少报废你一个机器人。”
“bibibi你只有在殴打校长的时候才有力气吗?算了为了让你的希望彻底绝望我就帮你一把吧。”
“哼。”
松鼠说罢便消失在丛林的暗影中。顷刻,像是开启电器一般,石棺微微震动一下,盖子开始滑开。竟然是电动的——?!惊异之余,我看向渐渐渗入月光的石棺,视野一瞬间被红色占据。
红发。红衣。被染红的绷带。还有——早已暗红的血迹。那些红色在一片漆黑之中,绽开凄凉的花朵,让我一阵眩晕。躺在石棺中的人静默如石像,半边面被干涸的血遮盖,太阳穴附近的血凝成暗红的团。总有一种维和——但不是血迹,也不是周围零星的几朵枯花。
——他——
——在笑着。
不会是他杀。我即刻断定。毕竟,我是最了解他的人啊——
为什么,为什么会笑——即便被人称为超高校级的自杀狂,也仅仅是一介为死亡癫狂却又在边缘畏惧逃离死亡的懦夫——为什么……
为什么可以如此淡然的面对死亡啊……
我知道的,自杀只是逃避一切的表现,逃避一切的同时也在逃避死亡,因此懦弱只能带来周而复始的自杀,生还,自杀,再生还。但是这个轮回却夺走了我的一切,父母,家庭,还有津岛家的声名。只有当事人淡然一笑,把这一切去拂去蛛丝般轻轻撩去,只有我一个人背负一切。带给别人悲伤的人自己永远不会快乐——那个轮回早已在灵魂中烙下印记,即使强装笑脸也无济于事。我们都是孤身一人,曝尸荒野不会有人发觉、有人祭奠,这样的死亡不值得——他一定清楚的。
可是——
脸上有些凉意,风径直逼来,刺得生疼。水珠打在颤抖的双手上,浸湿,消散,留下的只有凄凉。
——以如此幸福的表情结束人生,不能允许。抽空了家庭,抽空了亲人,把痛苦留给别人背负,自己安详沉眠——我都不曾妄想过的事情,他做到了。为什么,为什么这种人总是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事——把外界的压力抛弃,用自己的本性生活,不在意别人的说辞,不在意孤独,一切的一切,已经……
我失声痛苦起来,不是为了唯一的亲人的死亡,而是为了无可救药的自己。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一样自私,一样孤独,我们却有截然不同的人生。现在,最该赎罪的人撒手而去了,为什么,凭什么——
“津岛天景,你这个混蛋——”我向缥缈的夜空嘶喊,茫然若失。
月下,寒风中,我伫立原地无助地流着无意义的泪。晶莹一次次被风干,又一次次洒落。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拍了拍我木然的肩膀。回首,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去喝杯吧。冷静一下。”
——鸦和浅羽拉着哭到毫无知觉的我,说道。
4
昏黄的灯光笼罩着并不宽敞的酒吧厅。没有繁华街区的灯红酒绿,也没有城市缝隙的堕落嘈杂,与其说是酒吧,这里更有一种和式小酒屋的感觉。红黄为主的色调洋溢着温馨,扩音器播放着柔和的乐曲。
“啊!利树,鸦还有九十九同学!你们有没有能当鼓锤的东西,筷子之类的都可以!这里终于有架子鼓了可是没有鼓锤,筷子什么的也都被收起来了!呜呜呜呜有鼓不能敲太痛苦了呜呜呜——”刚踏进门,小岛一副沮丧,哭诉道。
鸦向浅羽使了个眼色,浅羽立刻搭上小岛的肩,“玲我陪你去找找!肯定会有的——诶去哪里呢——”说着便拉小岛向外走。
“进去吧。”鸦在我耳边低语。
“化学实验室……玻璃棒……”我低头勉强挤出两个词,浅羽笑着喊了句“啊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玲我们走吧”,等小岛开口前将他拉走了。
我找了个角落靠窗的位置坐下,让鸦去拿杯清酒,将头的一侧靠在冰冷的玻璃上,轻轻啜泣。
窗外黑压压的乌云逼来,遮掩住寥寥晨星,翻滚,扩散。静静观望,那份压抑如重峦叠嶂,无法攀爬逃离。小酒吧里挤了不少人,周围充斥着喧闹声反衬出角落小小的寂静。
接受死亡并不悲伤,而悲伤的是不知为何悲伤。
许久,一小杯清酒被放到我面前,透明的液体在灯光下反射出一抹橙黄。
“九……”站在我面前的人欲言又止。
“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吧——”我自嘲地笑笑,衔觞酌饮。
“那种亲人不要也罢。你不必背负所有。”鸦露出少有的平静,轻拍我的肩膀,坐到吧台的另一端角落。今天的鸦似乎也有些心事。这样的我去问他是不会说的吧——低头握紧手中的酒杯,我把思绪拉回到自己身上。
我应该感到庆幸吧,比起真正孤独的哥哥,我还有朋友。没有他们的话,恐怕变成自杀狂、现在埋在土里的会是我。这样想着,沉重的心情些许缓解,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起身去拿酒。从吧台回来,原来的座位被却别人占据,我有些恼火想让他离开,才发现是西川。比起我,他现在更痛苦绝望吧。我无奈,只得坐在间隔一个座位的边上。
“别……坐在……我旁边……”西川低着头,断断续续的语句中带着悲伤。
“抱歉……但是原来坐在那里的是我。”也许是哭了太久,说出完整的一句话,我才发现自己的语气有几分颤抖。
西川没有再说话,一个人默默摇晃着酒杯。玫红的液体盘旋扭转,将光影吸进中心的漩涡。静寂持续在我们之中。又抿下几口清酒,头部开始眩晕起来,空气冲上鼻腔,头脑膨胀。
“年轻人——不要一个人在那里喝闷酒——很容易醉的。”一个女孩子拖着醉腔,抱着猫自顾自地坐在我和西川中间。“年轻就要朝气蓬勃啊这样浑浑噩噩怎么行——”女孩子把手中的酒瓶砸在桌子上,震得我们的酒杯一声清响。我循声望去,打量了一番。女孩子虽身材娇小却有一种浓厚的成熟气质——用成熟形容有失偏颇,也许说是老成更贴切些。成年男子一般的语气仿佛已经历经沧桑,看透世间炎凉。
——黑上同学。虽然一直没有见过面,但不会有第二个人给人以如此违和的感觉。想起对方的事情,我选择了沉默。抱怨的话绝对会被说教一番——黑上同学给我这样的感觉,其次我也不想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给不熟悉的人。
“你让我怎么朝气蓬勃?!这个破地方,只会不断地带来绝望,夺走人的珍重之物……对啊,被害的人跟你无关,你怎么能感受得到——”西川转头向黑上喊道,眼中噙满泪水。
“年轻人,伤心没什么,但我们终归要前进的。悲伤需要被舍弃,希望应该被拾起。你们不都是超高校级的人才吗?”
“是啊,超高校级的人才们才会脆弱地被驱使,为了自己的目的而自相残杀,用自己的双手创造悲剧。捡拾希望的同时,不惜将别人拉入绝望深渊,这就是超高校级啊!”西川情绪激动,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西川同学,你果然还是没有经历过人生,人生总会有不幸,不去习惯,不去跨越的话,一辈子都会陷入痛苦。”黑上灌下半瓶酒,一副很轻松的样子抚摸着怀中的小猫。
我端详着黑上,“黑上同学——你真的,什么都不在意吗?”黑上的眼角总有些不自然,不像是哭过,但似乎是眼泪欲流又止而暂时留下的痕迹。
“当然了——我经历过很多你们没有经历的事呀。用句老生常谈的话来说,大人吃过的盐总比年轻人吃过的饭要多。”
“哪里不对吧……笑容的背后究竟是怎样的心情,只有你自己清楚。追求美好是人的天性,即便经历再多,也不会有人乐意习惯苦难,整日浸在痛苦之中的。”喝了不少酒,我头脑已经飘飘然,索性不假思索反驳道,“一些文豪,一面嘴上说着为了写出真实的文章要抛弃幸福栽入堕落的生活,一面内心软弱不断逃避,抑郁染病亦或自杀而去世,这种事情多得并不稀奇了吧。”
“说是不在意自己还有希望和梦想云云,简直是弥天大谎。”西川冷笑着,瞥向黑上。
“年轻人真是可怕,为了掩饰自己的空虚故意把话题的矛头反转,我可是为了你们着想啊。”黑上无奈地笑笑,饮尽杯中酒,低头摆弄杯子。
“啊——找到可以当鼓锤的东西啦谢谢你哦九十九同学!”
小岛突然从我们背后冒出来,“刚才的对话我有听到一点啦对不起哦但是我觉得没必要考虑那么复杂的——”
“喂,玲……”一旁的浅羽想制止小岛,却没有被理睬。
“遥我们知道你很痛苦,但的确不能总悲伤于安在同学的死亡,我们应该极力避免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不是吗!”
“你还想让我相信友情游戏吗?你知道庭和结城樱子是什么关系的吧!”小岛的话再次揭开了西川的伤口,西川拍案而起大吼道。
“西川同学冷静点!难道我们之间保持一种互相猜疑互相陷害的关系就好吗!事情已经发生了,已经既定了,天天忧郁不止痛苦着和干脆看开点坚强活下去,你觉得安在同学看到什么样的你会开心啊!”
“hayato和九十九也是!为了这样的事情就改变自我,你们不是这样的人吧!”
小岛同学奋力呼喊着,眼泪簌簌地流下,仿佛痛彻心扉的是他自己。
“玲……”浅羽不知所措,用眼神向一直静静观摩这一切的鸦求助。
“喂你们,悲伤也好痛苦也罢,”鸦微笑着起身,双手插在衣兜中,俯视我们:“根源大多都是那什么破烂礼物吧。玲就没有收到吗?玲就不悲伤吗?玲甘愿伤害自己也要让你们打起精神,而你们都在做什么?”鸦冷笑嘲讽道,转而又猛地揪起西川的衣领,“除了你之外,为安在的死大哭一场的还有谁,你最清楚吧。安在是你的女朋友,你悲伤是应该的,那安在又是玲的什么人?”
西川语塞,掰开鸦的手,颤抖地说着“我知道了”,坐回座位。
“小玲才是最理想的年轻人啊,我都被感染了。”黑上愉快地跳下椅子,把猫托在肩上,哼着歌跑到吧台去倒酒。
“九十九同学,利树跟我说了一些关于你的事——”
“哼。想通了,他生也好死也罢都跟我无关,至于那些烂摊子出去再说吧。不用担心我,小……”我想了想,改变了自己的措辞,“……玲。既然找到鼓锤的代替品了,就去架子鼓那里吧。”
而鸦依然看着一直平视前方若有所思的西川, “喂,西川,你不是唱见吗,唱见是要用音乐治愈他人、带来快乐的吧。你一蹶不振,对得起一直自称优雅的自己吗?”
“……”西川没有回答鸦的质问。
“遥,来唱首歌吧,我可以伴奏的。”玲站在舞台上,向西川招手。
“……我知道了。”
西川走向舞台,取下一把吉他,沐浴在聚光灯下,撩拨琴弦,放声歌唱:
「有才干的我们 今日依然是这地球的代言人
无论自荐他荐都毫无争议 全会一致通过的代表人
感动亦或悲剧都一手捏造 自编自演家
自卖自夸自我毁灭事件 快拍手欢快称赞吧
但是别担心 就算此刻尝试驯养自己
试着去习惯“孤身一人”
也无须多虑 绰绰有余
你看四十六亿年每天 从未间断
不停地爱和爱 我们就这么降临于世
勇敢的我们 舍弃昨日的梦仍能笑逐颜开
于是又许下今日的誓言酣然入睡
可孰不知 有时我们亦会为了昨日的梦而舍弃今日
于是就这样给未来的自己筑起高谈阔论的演讲台
敏感的我们 今日又削弱我们的触角
说什么早已习惯了遭人嫌弃 欲盖弥彰 弥天大谎
杀人魔也好 总理也罢 寻求别人爱怜的本能早已在遗传基因里一圈圈缠绕
母亲挥手道别:大胆地去吧
梦+希望 抵达吧
梦+绝望 枯萎了
梦+谎言 抨击吧
全部相加之后 就会明了的
不曾停歇的女孩们 奔跑的男孩们将在那里一直守候你们
蓝黄绿紫多彩的梦 优雅 红酒 香草冰
滚动的泪珠 痛彻心扉 以及神经错乱诸如此类
生活不尽人意 死亡又毫无意义
却仍想找到让人欲罢不能 精彩绝伦的梦想与未来
悲伤加上温柔是和平
和平加上痛苦是愤怒
愤怒加上温暖是泪水
泪水加上泪水是枯竭
那声音加上心意成了话语
那话语加上爱意成了瞬息
全部相加之后 再添上我们
便成了世界」
西川的歌声如修长的手指轻轻撩拨着我的心弦,酒吧的人们也怀着各自不同的心情沉浸其中。无意间望向窗外,月亮已被厚重的云层遮蔽了容颜,窗户被风吹得咔咔作响。
暴风雨的前兆。
【歌曲是Radwimps的《Dreamers Hig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