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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眼泪混着汗水一同从肮脏的脸上滑落。双手双脚被绳结绑在身后,这让他动弹不得,只能跪在地上,头从一个木头框架里伸出来卡在桌沿。他紧咬着一根粗麻绳,呜咽着从齿缝挤出几句话。
“放过我吧……!求求你!我……我还有老婆孩子!还有老母亲要照顾……求求你了!”
三木就蹲在男人前面不远处,他哼着小曲把便携摄像机架在地上,打开闪光灯,镜头缩放至合适的角度对准那个男人。
“所以呢?一家之主一整天没回去都无人在意。真可怜啊,我还以为你对自己的老婆和孩子有多重要呢。”三木从衣兜里拿出手机。
“你问的那些人我都说了!求求你放过我吧!”男人哭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难道是……难道你是他儿子?你……你回来寻仇了!?”
“诶——?”三木笑了好一会,“你不会觉得我为了什么十五年前的冤假错案来找你复仇吧!?不过这也挺有意思的。我啊,喜欢为了写作搜集各式各样的事件,姑且算是个网络作家吧。”
“呐,你看。”三木挪到跪着的男人身旁,用手机翻出自己的sns账号给他看,博客内容有文章和摄影作品,看起来也是个小网红。“杀人或者怪异事件看起来离大家的生活很远吧?越是遇不到的事情越能让人好奇不是吗?为了追求文字上的[真实感],创作者也要努力收集素材才行呢。”
这么说着,三木打开了前置摄像头,靠近男人比了个剪刀手。连拍几张后选了一张最满意的照片,给满脸泪痕的男人加上红晕特效,再给自己加了一对闪亮的猫耳,然后熟练的加上可爱的相框,最后给旁边骂骂咧咧的男人看了一眼成品,就划到一个显示当前离线的列表,闪照发送。
“大叔你知道吗,明早看见这张照片的人绝对要骂骂咧咧好一会,逗起来真的很有意思!很萌吧!?”
“不过大叔你是做农活的,或许会坚持很久,这样太辛苦了。”三木找出一把小刀,将男人咬住的绳子割开,绳子立即散开一半,剩下链接部分紧绷。男人却变得更加害怕了,他几乎咬得更紧,一边哭一边试图将绳子拉回来。
“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我什么都听你的!放过我吧!”
三木不慌不忙地拿起便携摄影机关掉,再收拾好放回包里。
“辛苦了。”他走到门口时,还不忘向男人鞠躬,随后带上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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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田提着纸袋坐回车内,还没来得及打开,车内的通讯就响了。
“这里是小和田。”小和田一面按下接听,一面掏出汉堡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
“东区的镇子?我离得比较近,我先过去。”他低头看了眼手表,又看了看副驾座上绑着安全带的柿松人形。然后把咬了一口的汉堡放回纸袋,迅速扣好安全带,启动汽车。“大约需要四十五分钟。”
轿车停在镇子里一户人家门口。
“打扰一下,我是警察。我收到这边的报警电话,请问有人在吗?”
玄关的门没关。小和田轻轻推开门,走廊上也无人。于是他继续往里走,终于是在玄关的电话旁看见一个跪坐在地上的老太太。电话听筒从墙柜上垂下来,看来这就是为何上司屡次打不通的原因。
“您好?”小和田蹲下身去扶那个老太太。老太太转头看见面前穿着整齐西装的男性,抓着他手臂的手止不住颤抖。
小和田到达老太太描述的地点时已临近半夜。那是处在半山腰的一个柴房,对于经济条件落后、习惯自给自足的镇民来说,作为老猎户的几乎每家每户都有,用来解剖野生动物或者存放木柴。
柴房门口的篱笆顶架上挂着一颗摇摇欲坠的白炽灯,照亮了小院一块地面。门口的地面上躺着一个女人,再往前是虚掩的柴房门,门下有红褐色的液体渗出。
小和田轻轻蹲下,一面确认女人的呼吸状态,另一只手从腰带后迅速拔出警棍。虚掩的门内有黄色灯光溢出,小和田跨过女人的身体推开门。
不远处的地面上,一个男人的手脚被捆在身后跪在一个木台前,砍刀就落在他脖颈断面处——小和田顺着木台上流淌的血迹看去,最后看见自己脚边不远处一颗头颅。
凶手早已不知所踪。小和田进去后才发现,那是一个用木头框架和桌台组装而成的简易断头台,麻绳看起来很牢固,一端上其中一截绳子因链接不牢而断开。
不知何时女人醒过来了,她呆滞地坐在地面上,似乎已经被这样的画面打击到精神失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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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个[男子被斩首,凶手寓意何为]的报纸标头吸引了民众的注意,内容是一名男子在自家柴房中被断头台斩首,另外配了一张经过处理的、模糊的房屋照片,下面还写了凶手是社会警察、或许想要伸张正义才动用私刑的分析和猜测,最后还嘲弄一番警视厅的无能。这份报纸意外卖得很好。
三木一边冲咖啡一边看着网络上的新闻和推文,然后他戴上一边耳机。
“哈哈哈哈,你看见了吗?人类真的很有意思吧?”
“诶——做个小实验而已啦。”
“怎么会呢?死在他自以为最在乎的家人手里也不错吧。”
三木伸了个懒腰,在床上滚了一圈。
“是断头台啦,断头台。”
“你想啊,如果绳子断了,那就是自杀。如果他的妻子打开门,闸刀就会[啪]的掉下来。”
“我才没看见,很恶心啦。”
“那些人的资料你应该收到了吧,怎么样,我还是挺能干的吧。”
“嗯嗯,那就这样,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