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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些涂

    一些涂

    一文钱
    2024/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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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和群友合绘以及问卷里的自己单独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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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二份半价?不,两份都免费。

    江尚寒
    2022/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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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在我们作为交换学生前往英国(霍格沃茨)之前的一个假期中发生的事。

    我的父母照旧忙于工作,我的暑假(?)也照旧得和阿努比斯一起过。但是,自从与露西开始交往后,假期活动的参与者增加,项目也就必须作出改进。鉴于露西曾经因为误入野林而遭到兽类攻击,留下了无法消除的创伤;尽管其本人表示并不在意,我刻意避免让她一同在户外夜宿。因此,我们成为图书馆和电影院的常客。

    我曾听闻有(伊法魔尼)校友在假期摆摊、勤工俭学的传闻,却不料竟然是在(好莱坞)这里见到了实况。在这个过于晴朗的下午,我和露西走出电影院。阿努比斯在我们后头慢腾腾地跟着,舌头耷在自己的下巴上。

    燥热的天气十分难熬,不仅仅对犬科动物而言。我们在冰饮小车前停下了脚步。我蹲下来,把铝壶里的最后一点儿水倒在手掌上,让阿努比斯喝完。这时,我听见露西发出惊讶的声音:“真的是你,碧翠丝!”

    大概是她认识的“麻鸡”朋友吧——这么想着的我轻轻地摸了摸阿努比斯的头顶,并且毫无防备地转过身去。“两个巧克力味的冰淇淋,劳驾。”我一边说,一边从裤兜里掏出钱夹。小小的露西在夹层里(的照片上)朝我露出腼腆的微笑,异色的双眼像星星似的忽闪忽闪。

    “一不小心就看得入迷了啊,安德鲁同学。”在这个有点耳熟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一个一望即知不是巧克力味的甜筒冰淇淋被举到我的眼前。“巧克力味的太受欢迎,已经卖光了。所以这个随机口味的就不收你们的钱——嘘,千万别让那边的‘麻鸡’小子发现!”

    在收起钱夹、接过那个透露着神秘气息的冰淇淋之后,我才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这位过于年轻的售货员。与露西相比,她显得更为外向,金色的长发用印花丝带扎成了双马尾,中间还插着许多小朵的野花。大概是出于职业需要,她穿着一套浅蓝色的制服,裙子堪堪遮住膝盖——我倒是无所谓,但恐怕这身行头是很难让她所指的那什么街头小子(们)不注意的。

    “虽然不在同个学院,我们姑且还是有同教室上课的时候。你表现得这么陌生,可真让人伤心。”售货员少女指着胸前的名牌。“碧翠丝·雪莱。想起来了吗?”

    “你与《弗兰肯斯坦》的作者有血缘关系吗,女士?”我平静地问。

    “没有。”另一个人替她回答道。我循声望去,只见埃勒里·杜宾——我的一位同班同学出现在冰饮摊的另一头。小车上的各种丝带和花朵遮住了他——这可不容易,毕竟他比我还高呢。“你好啊,安德鲁。”他说,从身后的橡木座椅上把一只小而肥的黄猫抱起来。我不由得注意到,他头上粘着几片白色的花瓣。

    碧翠丝把她的名牌翻过来,我看见那名牌的背面是用混合着闪亮粉末的墨水所画的一个戈尔迪之结。接着,她比划了一个小幅度的拉弓姿势。这让我终于模糊地意识到,她就是传闻中的那位摆摊校友——地精学院的。

    “卖给其他人得要双倍的价钱,这还是你告诉我的呢。”碧翠丝重新转入五颜六色的摊位装饰之中,而我默默地试图回忆起我是何时说过这话。当她再度起身时,手里拎着一个纸袋。“我自己做的宠物饼干。”

    阿努比斯在我的腿边发出兴奋的喘息。向露西示意之后,我领着它走开,把纸袋撕开来放在路边的长椅上。在阿努比斯开始大快朵颐之际,我才落座,对我手里的冰淇淋舔了第一下。

    好像有一颗草莓在我的舌尖跳起了踢踏舞,汽水泡沫一簇一簇地炸开,一种微微的痒意从舌根逐渐蔓延到上颚。“草莓炸弹啊,这是。”我在露西好奇的目光中主动解释道。“似乎是在奶油中加入了果味汽水。”

    “唔,我的是坚果味的。安德鲁要试试吗?”

    只注视着我的露西。我的露西。

    我想我一定又为此而呆住了,因为阿努比斯忽然把头搁到我的膝盖上。露西紧张地移开了冰淇淋,以防被阿努比斯吃下去——人类的食品并不适合它。

    不过,比起试味,我更想知道这味是怎么选的,于是我就这么问了出来。埃勒里指着立在一旁的彩色转盘,然后我们沉默地读着转盘上的字:止咳药水、黄油猫草、……最后,我找到了“甜莓汽水”和“开心果”。

    “是你(们)从拉斯维加斯学来的玩法吗?”我提了一个直觉性的问题。碧翠丝(竟然)点了点头,埃勒里露出惊疑的表情。

    可能是为了缓解现场略显尴尬的氛围,露西开始与碧翠丝聊起将于不久后举行的校际交换项目一事。这不可避免地涉及了碧翠丝在经济上所存在的窘境,但是碧翠丝仍然保持乐观的态度。“生意好的话,再过半个月就能攒够钱了。”

    “好,很有精神。”只是……我瞥见埃勒里疲惫的眼神。他们得在这站个一整天,并将在接下来的半个月中每日如此。

    接下来她们似乎还讨论了我们刚看的电影剧情——基本上是露西在说,因为碧翠丝显然没有花钱去看。在那之后,我们与碧翠丝作别。

    “你觉得碧翠丝能成行吗?”在Musso and Frank Grill等待晚餐的时候,露西小声地问。

    “最近的天气特别适合卖冰淇淋。”我摸了摸她的头顶,笃定地说。

    “……你怎么露出了好像在摸阿努比斯的表情?”

    “啊这……”

    我明白露西是在说笑,但我无法拒绝跟从她的节奏起舞。

    ----

    参考资料:

    玛丽·雪莱(Mary Shelley,1797年8月30日—1851年2月1日)因其1818年创作了文学史上第一部科幻小说《弗兰肯斯坦》(或译《科学怪人》),而被誉为科幻之母。

    Musso and Frank Grill 1919年开业,位于好莱坞大道6667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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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S6】安德鲁-格雷厄姆

    【HS6】安德鲁-格雷厄姆

    江尚寒
    2022/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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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设纸1        

    感谢友的画(人)        

           

    ----       

           

    Andrew Graham       

    安德鲁·格雷厄姆       

           

    grade 年级 6       

    16岁,生日9/11(室女座/天狼座)       

    180cm/62kg       

           

    favorite 喜好       

    吃:鱼,糖       

    学:生物,历史,天文       

    玩:野营,博物馆,书店,电影院       

           

    character 性格       

    关键词:决意(不择手段/特别忠诚),钻研(求知/怀疑论者)       

    个性方面早期培育较为随意,养成了多变的情况。一旦发现突破口就不愿轻易停手,会紧逼对方到极限。       

           

    background 背景       

    家庭:父,母,狗Anubis(大丹犬)       

    家人只要求学业和健康,较少贴贴。因此对自己选择的友人会经常贴贴。       

    现任女友:Lucy White    http://elfartworld.com/characters/82249/ 

    喜欢摸狗。       

           

    wand 魔杖       

    山毛榉木,以龙心神经为杖芯,长度为33.02厘米(13英寸),同时不易弯曲。       

    (Beech wood with a Dragon heartstring core 13in and Unbending)       

    杖柄:杖柄上有简单的横向的棱纹。       

    弹性:不易弯曲(Un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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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终章

    AYANO
    2022/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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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多年了,我终于做到了。

    已被工作摧残成废人,但还要大喊一声卡蒂可爱!!!!

    闭着眼睛往上发。

               

    ——————————

                  

    手持金剪的三姐妹在时间的轴谱上剪下了一支舞曲。

    这是独立于现实,独属于年轻两人的一段时间。就连无可比拟的瑞亚也承认其存在符合世间至理,暂且放下自己的权柄。

    这时间漫长。从第一个音符被奏响之前便起始,至最后一个余音消散也不完结。

    这时间却也短暂。

                

    因它毕竟只是一支舞啊。

                  

    在舞曲的余韵将散前,卡蒂·麦克唐纳小姐终于克制不住地生出许多羞恼。她的手尚还搭在舞伴的臂上,手掌虚虚握起,像是执着看不见的长剑,已降尊纡贵,将荣耀的剑锋置于对方肩头。

    可对方非但不领会自己的心意,迟迟不曾屈膝,反比往常更沉默,只用灼人的注视搅得人心中烦乱。麦克唐纳小姐隐秘地用鞋跟碾了碾地板,随即漂亮的细长高跟又逐渐微离地面,装饰着细碎珠宝的鞋尖点地,在舞会光滑平整的地面上划出一个小小的气恼的弧度。

               

    一段风格截然不同的前奏被奏响。被切离出现实的一支舞终于结束了。

    卡蒂仰起头,试图后退一步,去看清对方除了那双绿眼睛之外的部分。她微微张口:“您……”

                  

    这个单音自唇间滑落,忽然被一句压低凑近了的询问堵在喉间。

    艾文·威尔森向前一步的动作毫无道理,压着卡蒂向后退去的距离,甚至更加靠近,在她的耳畔压低了调子,突兀地说:

    “……您不觉得这里太闷热?”

    没等任何人给出回答,舞会的主人之一小威尔森先生便迅速地行动起来,带着自己的舞伴离开舞池。他环在女孩腰间的手臂不费多少力气就已得逞,卡蒂惊讶地张大双眼,身子却从白天鹅化成了清晨林间的雏鹿,近乎本能地跟着他跑动起来。

                 

    抛下满场宾客,抛下悠长的乐曲,抛下他人的目光。

    艾文·威尔森带着自己心爱的姑娘,自宣告终止的现实前逃离。

                  

    “艾文学长!”

    一直到离开大厅,牵手跑过长廊,在走廊尽头实木的廊柱边气息不稳地停下脚步,卡蒂才来得及回想他们刚刚的行为,并为此而倒抽凉气,半是责怪地瞪向罪魁祸首。

    艾文没有立刻做出回应。他耳畔越发燃起的温度藏在金发之下,仍牢牢牵着卡蒂的手,视线落在长廊两侧的墙壁上。

    那里装饰庄园历代主人及伴侣的画像。男巫女巫们被从廊下跑过的年轻人惊醒,在拉起的帷幔后发出善意的轻笑,卡蒂的脸更加红了,她想要抽回手,艾文却握得更紧,向卡蒂身前跨了一步,隔断了来自先人们的注视。

    卡蒂又瞪了他一眼,不自觉地抿了抿唇。

    “艾文学长……”她像是想要压过这些不引人注意的,来自画像的絮语一般开口,“……学长刚刚在想什么呢?”

    “……”小威尔森先生可疑地移开视线,没有回答。

    卡蒂狐疑地看向他。

    “好吧。”艾文感到腮连着后颈的皮肤都因紧绷而生痛,只能强作镇定,强迫自己纺出语言。

    “我在想,这里该多添一副画。”

    他说。像是一直以来严厉收紧的闸口终于松懈,堆积在胸中的东西——不管是红茶的香气、细碎的阳光,还是别的什么,那些东西忽然找到出口,在最初的语句后,几乎不受主人控制地被吐露。

                    

    艾文不着痕迹地深深吸气,注视着瞪大了蓝眼睛,面颊泛红的女孩。

    “我在想,我该如何征求她的同意?”

    “我得问她,是否愿意与我被画在一起?”

    他又向前倾了一些,微微垂下头。

    他们离得很近,从未这样近过。可这距离却还是比卡蒂以为的要远,远到她要先学会无视自己响在耳畔的心跳声,才能仔细分辨另一个人心跳的节奏。

    那恼人的声音却还在追问。

    “……我在想,现在会不会是一个好的时机?”

    “这里只有我和她,我该有所行动。”

    “比如亲吻她,倾诉自己的心意。”

    “那么,您认为呢?”

                   

    “——我可以吗,卡蒂?”

                    

    这一长串好似有礼的询问倾泻不再间,最后的语尾融进幽静长廊下,急促的雨点徐徐平息。

    卡蒂忽然伸出手,一手胡乱抓住艾文的衣襟,仰起脖颈的姿态强势,通红的耳根同时也展露无遗。

                    

    卡蒂·麦克唐纳小姐瞪大蓝眼睛,用一句话代替回答:

    “我看到门框上挂着槲寄生。”

    她说着,将人向自己扯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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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 菜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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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ine kaputte Teetasse

    夕落
    2019/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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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街道旁站着一个女人,她正对着梳妆镜照自己的眼角,远远可以望见镜面里映出了一抹蓝色。总是能够讨到人欢心的颜色,所以他绝没有喜欢上的道理。然而事到如今,他也不再会对此心生厌恶就是。盖恩·格罗夫纳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继续推门,大约三分之二的身躯暴露到阳光下的瞬间,两道光束分别从不同的方向瞄准他打了过来。   

    铺展开的地板与地毯,瞬间旋转着扭曲成齐踝的杂草,他收回手,人已经身处苏格兰原野上未开化的林木之中。幻影移形的追踪咒,总会定位到前一位施咒者的半径十米内,而他挑的落点又足够好,视野范围之中、有数个暗中引诱傲罗去躲藏的陷阱位置。刚才被他轻松避开的魔咒,光看上一眼,他就已经清楚这次的追兵都是谁和谁——面对黑巫师,上来还是先丢昏迷咒和缴械咒的白痴,也只有那么一两个还活到现在了。   

    “卡伊洛斯,恭喜你这么快就找到合适的义肢!要不是我好心给你留下了膝盖骨,你至少还得在圣芒戈躺半年!这几年新出的药剂价值不菲,希望你的无能只连累自己、别给你好不容易把艾利克家振兴起来的姐姐拖后腿!”他将双手插进衣袋里,笑得十分张扬,然而眼底却并未掀起多大的波澜,“然后——是叫杰西·帕克来着?抱歉抱歉,你没有给我留下太深的印象,毕竟惨叫哀嚎还有丧家犬的叫嚣,我实在听得太多了,要辨认出哪个是你很是困难!不过多亏你放走我,我又快活了几个月!这段时间里我杀了十三个人,为了给你报告这个好消息,我特地数了,不必客气!我的朋友!”   

    好歹也在他手上吃过一次大亏,这次对方并没有被言语挑动、轻率地采取行动。一片寂静中,只听得到鞋底故意用力踩踏落叶,在上头留下湿漉漉的红色印记的声响。森林的原住民,没有理由会欢迎闯进自己住所的不速之客。万一那还是个会带来血雨腥风的主,那还不如在自己平静的生活被破坏之前,先把别人的平静破坏了——这就是他现在打算一手促成的事。这招屡试不爽,在这两个毛头小子找上他之前,他早在此地处理过不少肥料。现代巫师舍本逐末,对此毫无准备的占大多数。他多得是胜算。   

    过不多久,树林里有了新的动静。卡伊洛斯·艾利克从树荫下大大方方地走出来,他毫无武装、两手空空,开口就是字正腔圆的:“盖恩·格罗夫纳学长,久疏问候。”   

    “无妨,小学弟,看在你这么礼貌的份上,我很乐意助你连续晋升两级,说不定还能换一个梅林勋章回来。已经一无所有的艾利克,眼下可是什么都缺,这么点小东西就算我施舍给你了。”“你的话比以前多了。”“独自生活得久了,就容易养成自言自语的习惯,何况是对着即将英年早逝的豪杰,话总会多点的——你就这么想逞英雄吗?”   

    “是的。”从霍格沃茨毕业的学生,在这几年间,又毫无意义地拔高了个子,让他无端觉得自己上次应该多努把力,把这人的两条腿都给削没了才好,“为了杰西,我几次都会成为英雄。”“恶心死了。”   

    盖恩上身前倾,精准地避开暗中狙击而来的石化咒,脚步并不停歇,而是直步上前。他插在兜里的双手,相较缓慢、但同时地做出了从口袋里往外抽出什么的动作。   

    那么,是左手?还是右手?卡伊洛斯·艾利克,得拦住哪边,才能挡掉指向心脏、或是脑袋的魔杖?而且说到底,仅仅拦住魔杖就足够了的话,自己也不会就这么丢掉肢体的一部分。在德姆斯特朗不知道学了什么歪门邪道回来的盖恩·格罗夫纳,要能是个和杰西·帕克一样单纯简单,甚至只要他是一个善良的赫奇帕奇,他们倒也不必如此费尽周章——   

    “动手,玛丽。”   

       

    是夜,刘家锐辗转难眠,终于在凌晨三点半等来了一个完整无缺、活蹦乱跳的学弟。卡伊洛斯扶着门框低头进屋,他那轻手轻脚摸进客厅里的样子,仍旧看得出学生时代的影子。只是他的动作变得更加敏捷专业且熟练了。   

    “不要紧吗?”“威尔睡得很熟,你不用担心。”有幸提名《预言家日报》的年度十佳著名魔药剂师之一,表面上说得很好听,在背后依旧悄悄地冲卧室的方向丢出了一个闭耳塞听,“伤势如何?没加重吧?”“没事,我恢复得很好。大概用不了多久就能完全痊愈了。”“你是情况紧急,我才给你用了试验品,也幸亏你身子骨够厚实……真的没下次了啊,不然我可没脸去见洛斯塔学姐。”“我知道的,谢谢前辈。”   

    从男孩成长为男人,或许也只是杯中物从果汁换成酒的过程。夜半三更的,把酒言欢说不上,谈谈正事,倒是氛围正好。卡伊洛斯向来不善言辞,身为傲罗,又有许多条条框框的束缚,所以在这里,他只说结论:“我们抓到他了。跟负责审讯的同事交接完我才过来的,这次行动没有人受伤。前辈你给我的那个……是叫黑洞入浴剂?打了他个措手不及,要不是实在危险,我觉得你应该亲眼看看。”“不了不了。虽然我也跟他有点私人恩怨,但这事上真正该去现场欣赏的人并不是我……你们会给他安排律师吗?”“规章上来说是会的。”“你可以留意看看有没有一位叫布莱恩·菲尔德的先生。”“这部分不归我管,不过我会疏通一下试试。”“你也圆滑起来了呀?”“……”   

    “哎呀,没在批评你啦。”刘家锐酒劲上来,又是听到了好消息,兴致很好,抬起胳膊肘戳了戳这个不论何时都够惹眼的大个子,“你要是完全没变,我还要觉得奇怪呢。”“太过正直会给杰西添麻烦,所以我努力在改了。”“别太介意这点,你其实一直很好。”   

    毕竟就在认识的人里,有人在转校卒业后当了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了,更何况是往——基本上可以说是好的方面——做着转变的后辈。只是做前辈的,多少还是感到一些莫名的惆怅:“…………他都杀了多少人了?”   

    “‘奇怪的案子’麻瓜警方都不太愿意搭理,以我们目前所掌握到的部分,约有100人以上。再往下目前还不能说。”卡伊洛斯放下杯子,冲想要替他添酒的刘家锐摆摆手,表示自己不能再喝了,“本来我们认为他在十年前和族人一起死了,近几年引入了新魔咒,才使得真相浮出水面。”“魔法界一直不搞技术性搜查也导致了不少冤案啊。”“我们有在反省。”“没有说你们不好的意思。而且调查巫师的不在场证明的确没有意义。”   

    不如说,在魂器确实存在的这个世界里,连死人都不能轻易信任。他们对此心知肚明,又绝口不提。到了足以成家立业的年纪,许多事、许多话,就成了不可脱口而出的禁忌。倒也确实不需要语言再为足够不安的事实多蒙上一层阴影。盖恩·格罗夫纳,手刃亲眷、滥杀无辜,罪恶滔天得实在标准,能够将他绳之以法,本身就是一种宽慰。   

    “卡伊洛斯,你说他会被判死刑吗?”“魔法部至今没有批准死刑法案,最终结果可能还是被关押进阿兹卡班吧。”卡伊洛斯突然提起一个话题,“对了,这次和我们一起行动的新成员,名字叫做玛丽·沃伦怀德,跟我们一个学院,还是我们的后辈,我总觉得熟悉,但说不上是因为什么,刘家锐前辈对她有印象吗?”   

    闻言,刘家锐目光一凛:“我对——威尔——一心一意!!”   

    “恩,我知道。还有前辈你喝太多了,会暴露的。”   

    卧室的门扉后,裹着毛毯的拉文克劳前级长,威尔·霍克·刘女士(她自然懂得如何解咒!)听到这里,为外头两个男人孩子气的笨拙叹了口气。她就着点点荧光,新翻过一页家常菜谱。做饭的手艺,这家里也许没有人能赢过大厨刘家锐,可要宿醉的厨子颠勺、煮锅超大份的醒酒汤,那也着实是强人所难了点。   

       

    从确认行踪开始到现在过去三年,总算是抓住了目标人物,杰西·帕克倒也想胡闹一把,可他今天是真的太累了。他举世无双的好搭档,卡伊洛斯二话不说,先行一步去前辈那里复诊身体状况,最重要的主角缺了席,再想办什么也就都不合适。社畜现在只想直接回家倒头睡上一觉,也就是在离开的时候,他和组内的新成员多搭了一句话。   

    “你不回去吗?”“我留下帮忙。帕克先生请好好休息。”“你也是,辛苦了。”   

    十多年过去,浅薄的印象与粗糙的回忆也早已淡去,所以在无人入眠的审判室,没人知道现在的玛丽·沃伦怀德,到底和当初有着怎样天壤之别——   

    只有盖恩·格罗夫纳知道。真是讽刺。   

    “不是说要成为‘像父亲一样的治疗师’吗?还是说治疗社会的毒瘤是你实现理想的替代品?如此一来,就算有性命在你手上陨落了,也可以说那是正义之举,不错啊,你那空荡荡的脑袋里终于装上一点儿大脑了,我很欣慰。”   

    他那副气定神闲的态度,实在是看不出来此人已经沦为了阶下囚、正被反手捆在铁打的座椅上,身上皆是扭动的钢索剐蹭出的细小血痕。没人想改善一个杀伤过同事的混账所应得的待遇,玛丽亦不去接他的话头。她衣着整洁、未沾泥泞,也没有枯枝败叶勾住长裤的缝纫线,完全看不出来曾在林中走过一遭。她出落成了一位与她的表姐艾米莉·沃伦怀德截然不同的淑女,为这般转变,格兰芬多的女孩那标志性的、活泼开朗的恼人笑容,现在也不太能见到了。结果上来说,他也确实没有在第一时间就认出她是谁。   

    “是谁告诉你我会在哪里出现的?”“密报。”“所以我问是谁。”“无可奉告。”“……那么,你现在,在这里,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讲?”而与少年时期相比,盖恩·格罗夫纳的面部表情,反而是丰富了许多;语调也是,情绪上的伪装也不再粗制滥造,完美地让人难辨真心几何,“真想问问你是拿了什么换来和我单独相处的这十分钟。”“我有过很多话想和你说。”“非常遗憾,我现在也只能听着。你要说吗?”   

    可是,即便要说,又该从何处说起呢?将一九九九年一辆驶向霍格沃茨的列车作为开场白吗?讲一讲甘草棒和巧克力蛙,并谈论未曾实际发生的幻想、错觉和——爱吗?他们之间留存过的,勉强可以命名为友情的关系,其实只相当于一支小小的、容量为十毫升的,没有被折断的注射器。在他们互相还不认识的时候,他的故事会需要她的参与吗?霍格沃茨没有对他伸出援手,于是德姆斯特朗的寒风、把一个破碎的少年撕扯成他所期盼的形状,这是她能够左右的事实吗?他杀死的人那么多,有那么多个家庭在飞来横祸下支离破碎,她记得每一个她了解到的名字。即便如此,玛丽·沃伦怀德,没能成为那个拯救盖恩·格罗夫纳的人,这也是一个命中注定要归咎于他自身的错误吗?   

    他瞧见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东西,便冲着那个形状独特的吊坠仔细打量了一下:“一个时间转换器?给我看这个有什么用?怎么,你有想要挽回的东西?”   

    玛丽只觉得疲惫不堪,连张口的气力都快要丧失,挂坠因此从缓缓张开的手心跌落,被鞋跟拦腰碾断了沙漏的正中央:“你要接受审判,盖恩。”   

    “你也长成了一个无趣的女人了,虽然我也没有期待过什么。我这里有句话,从知道原来那是你开始,就想对你说了,就当是可怜我、听我讲吧?”   

    盖恩·格罗夫纳,露出一个可以用温柔来形容的笑容,他似乎是发自真心地说道:   

    “多亏你没有当场杀掉我,我的愿望终于可以实现了。谢谢你,玛丽。”   

    她逃出房间,在魔法部最深处的地下十层跌跌撞撞,直到再也耐受不住神经性的绞痛因而扶着墙壁滑跪下去、干呕了起来。她终究没有哭。在她伸手抓住她人生的最初的受害者兼加害者的衣领的时候,她十二年间未曾落下的全部泪水,便都深深地埋在异国他乡的无名林木中。   

       

    “能不能不要妨碍我们姐弟俩难得的见面?”   

    盖恩·格罗夫纳哑着嗓子,咳出这句话,数秒前还死死缠住他口舌的封条,现在暂时性地蛰伏在他的喉头,害他不能顺利地吐出字句。傲罗们已经见识过他的无杖魔法,所以他们在他的脑内多安插了一道咒语,让一个尖锐又难听的声音、每分钟六十秒地在他耳边惨叫着复述他犯下的罪行。着实朴素、但十分有效的干扰。同时也是私刑。也难为他在被施下此咒72小时过后的现在,还能做出大段的、逻辑还算通顺的发言:“这可是我最后一次能见到我仅剩的血亲了,是个有点人性的家伙都不会干这种事吧?”   

    “格罗夫纳为那个孩子做过什么。”“那她又为我做过些什么?”   

    访客毫不遮掩地嗤笑一声。名义上多少也和他有层亲戚关系的这位先生,记得大概是叫福克斯·拜斯坦德,看起来比实际上来得年轻许多的面庞上、此刻挂着一个十足和善的表情:“反问得倒是挺快?格罗夫纳有什么资格问我们这个问题。”   

    “凭你妹妹那个野女人玷污了我们古老而高贵的血统,才讨要这点赔偿已经便宜你们了。”他口干舌燥、干啐了一口,“贱种。”“你要不是这么伶牙俐齿,我说不定也会改改主意,让她和你见上一面。”“你从截到传票的那刻起,就不可能让你的宝贝疙瘩知道这事。”毫不客气地揭穿完、他马上又冷嘲热讽起来,“瞒得很辛苦吧?铺天盖地都是我的报道,到处都是格罗夫纳的名姓。你真以为自己能保住她对此一无所知?”   

    “我确实能。”   

    “看来你对你自己的处境有些误解,不过我也不会告诉你实际的情况。”福克斯的手背在身后,哪怕此人是按照正规流程来到这个房间,盖恩也肯定自己绝对会看到对方指间划出魔杖的尖端;这人甚至忌讳在他面前直接提到她的名字,好一个举世难得的亲舅舅:“格罗夫纳这个姓,至少对那个孩子来说,是十分重要的东西,所以我会让它保持它该有的样子——且那之中绝对不会有你。你的阴影不论如何都不会沾到她的衣角。”   

    “你杀不了我。”“遗言只要这句就足够了是吗。”“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盖恩随意地用下巴点了点房间里沉默至今的第三人:“他不会让你这么做。”   

    “真是条忠心的良犬,早知道我也该养一条玩玩——可不要着急、想着现在就割掉我的舌头。你知道除非我亲口说,你根本无从得知你正追查着的人的下落,以及,将洛斯塔·格罗夫纳挽救回来的方法。这难道不是你特意过来见我的真正理由?”   

    灰绿色的眼睛眯起来,那目光是阴湿的,落到身上只会糟蹋了好衣服。他有对方想要、且只能从自己身上得到的东西,甚至是条千金难换的情报,那他其实已经赢了。他占据优势,直到他的价值被消磨殆尽为止,他可以要求许多东西。福克斯·拜斯坦德,哎呀,不过是个较常使用的化名,然而化名背后的人却真实而鲜活。这个技艺高超、身经百战的逃难者,既然能够越过重重阻碍到他的眼前来,自然也能带他出去。   

    “为摘得桂冠,须先垂首亲吻靴尖上的明珠。”盖恩慢吞吞地念完、又从喉咙里干巴巴地挤出一句,“带着我的好姐姐一起去吧,先生。她喜欢海。”   

    就像十八岁的洛斯塔·格罗夫纳,身着洁白的礼服、追着信天翁,扑向她的恋人一般热情,意大利的西西里岛上,有三十三枚内里混着水银和骨灰的子弹张开怀抱、等候着旧日故人的大驾光临。这里是扭曲的起点,大概也会是其终点——然而却与他无关。   

    比布条更加粗糙的物质再度蠢动起来,给他一个过去从未期待过、现在却也不会拒绝的吻。他被重新关进嘈杂的黑暗之中。   

       

    十八岁的盖恩·格罗夫纳,身着洁白的仪式礼服,从站立的族人们中央空出的通道走过,登上铺就华美地毯的阶梯。六月十七日,七年级最后的学期尚未结束,但霍恩海姆不想、也没有能力再等。老先生的身体状况在这几个月急转直下,家主之位的继承仪式,就被他执着地认为是自己一生中最后要做的、最重要的事。只要他的儿子能够在成熟的时机接过那枚厚重的、刻着家徽以及先祖姓名的戒指,他并不在乎要为此付出什么。   

    他的儿子与他年轻时的样子如出一辙,仿佛就是他自身的投影,也正如他所愿地行动着。乖顺地跪下、恭谦地低头,人骨制成的匕首挂在青年的腰侧,这也是代代相传的仪式道具之一。然而只有指环是能够开启门扉的钥匙,从今往后,他就是这座宅邸的新主人。只要格罗夫纳的鲜血流淌在某个人的身体里,他就必须不惜一切代价领导、保护,救助他的血亲。他同样有义务,与一位血统同样古老而高贵的小姐筑起婚姻。如果外界已经不存在符合如此标准的女士,他就要在族人之中进行挑选,然后生下子嗣、培养他成为优秀的继承人。古老、伟大而高贵的紫杉树,便是在漫长的历史中,如此这般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远处隐约传来大门关闭的声音,但是仪式还未完全结束,霍恩海姆没有心思去追究台下逐渐明显起来的骚动与其原因。他的儿子抬起头来,灰绿色的眼睛直直地望向他。   

    [为摘得桂冠——]   

    惨叫声突兀地响起来,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悲鸣的合唱,喷射状的血迹染红彩窗,原本的图案反而变得越发显眼。有人在拉扯把手的时候被烫掉了皮肤,有人被地砖抄起来、飞速地撞上墙面压成了一滩肉泥。房屋在谋杀它应服侍的客人,这场景实在是猎奇到荒谬。   

    [为摘得桂冠——]他的语调沉下去、怒气升上来;每当他的儿子给出的答卷不如他意的时候,他就会以这种方式发出最后的警告,[为摘得桂冠——!!]   

    身为他妻子的女人点燃想要绞死她的地毯,她丢下高跟,赤足走到青年的面前,面上却没有一丝惊慌,对于格罗夫纳的女主人来说,这是可以将她先前的失误相抵的举动。她用自己纤弱的双手包裹住青年的,满怀柔情地说起什么。可仪式还差最后一步。   

    [盖恩,快停手,好吗?如果我有哪里做得让你感到不满意,你可以告诉我。我认为我们一直相处得很融洽,不是吗?][母亲,别担心,您什么错都没有、一直都做得很好。我很荣幸我的母亲是像您这样贤淑端庄又多才多艺的女士,所以我给您选择的机会:只有您可以从这里活着出去——或是您自愿在这里死去,那样的话,我可以答应您不会去找安德森·乌沃科的麻烦。][哈哈……下地狱去吧!!格罗夫纳!!!]   

    可仪式还差最后一步。戒指已经在盖恩·格罗夫纳的左手拇指上闪闪发光,只要他接上下半句的誓言,这一切就结束了,明明是如此简单的事情,为什么他就是不愿意执行?为什么他就是要违抗命令、违抗这印刻在血脉中的命运,只有格罗夫纳的家主才有资格拥有的,独一无二的古老而高贵且伟大的——   

    [为摘得桂冠——为摘得桂冠……为摘得……]   

    骨制的匕首没入老迈躯体那干瘪的胸膛,然而却没有血淌出来。在成为“霍恩海姆”之前,他原本是米塔克·格罗夫纳——是曾名为米塔克·格罗夫纳的尸体。他无数次想要亲手杀死的父亲,看来在他出生之前,就已经被以传统的方式捧上宝座、成了杯底淤积的黑泥。他连复仇的机会都被他自己的姓氏、他自己的家族夺走了。   

    感慨十三流的剧本都写不出如此糟粕、逞一逞口舌之快或许会变得轻松吧;将奄奄一息的濒死者的头颅摘下、高高抛起玩弄一番多少也有几分趣味吧。他本以为这一切可以是一场清算,却不曾想彼时的期待,在漫长的等待尔后收割完毕的此刻、消逝得是如此之快。他的心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留下。将来,大概也不会再新生出什么事物。   

    “——你猜他还干了什么?他还砍掉了自己的左手!然后从母亲的尸身上扯下断肢、给自己接上了!真是太可怕了,太丧心病狂了,根本不是人!!!先生,我以我个人的立场来劝你,真的,不要接这个案子,怎么都不会赢的,这只会砸掉你的饭碗!”   

    “非常感谢你的好意。”金发碧眼的律师苦笑道,“但这个案子我真的非接不可。”   

       

    威森加摩最高法院今日结束了一场略显奇异的审判。审判照常以问答形式进行,然而回答审问法官问题的,却是被告人的代理律师。这或许是考虑到上次审判之所以会中断,是因为他们没有封住盖恩·格罗夫纳的嘴,于是在中途被他炸开了半个屋子的缘故。简而言之,布莱恩·菲尔德成功地为自己不很精彩的职业生涯多添一笔失败,对此,他倒是没多少心理压力,不如说他将挂念了十年的故事看到了结局,现在反而是一身轻松。   

    在他准备离开地下二层的时候,有一位金发的女士向他搭话。【打扰一下,先生。】她抬手翻起左眼前的皮质眼罩,露出其下比另一枚颜色更深的眼瞳,【请问盖恩·格罗夫纳先生的审判已经有结果了吗?】“是的。”【我不小心迟到了,能请你告诉我最终结果是什么吗?】“?”布莱恩清楚地记得今日五十名陪审官员悉数到场,并且并不记得眼前的这位女士是其中的一员;然而他的舌头却不听使唤:“……无期徒刑……在阿兹卡班……即日执行……”【哎,也太着急了吧!看来是没机会再见一面了,真可惜。】   

    多洛希·帕佩特提亚,或者诺奈·坎特菲尔德,反正现在一点区别都没有,做出一副“真是受不了!”的做作表情,熟练地用魔杖点过对方的额头,转身消失在黑暗之中。   

    布莱恩则神情恍惚地又站了一会儿,才彻底恢复正常,并为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发呆而感到十分困惑。他继续走向电梯,为了赶在关门之前进去而奔跑了起来。已经站在里头的三人,其中的一个红发的高个,眼疾手快地替他撑住了电梯门;在他旁边站着的另一位青年,眼见此人要把金属门给捏变形了,赶紧踹了他一脚;再旁边的一位蓝眼睛的年轻女士则是不紧不慢地按下了电梯上的按钮。总之他赶上了。   

    这些人在电梯下降至地下四层的时候动身离开,远远地可以听见个子较矮的那位咋咋呼呼的大嗓门:“说真的你行动之前就不能多想想??”“抱歉。”“好啦,帕克先生,艾利克先生也不是故意的。”“那什么该叫‘故意’啊沃伦怀德??”   

    “请问你可以为我按一下地下八层的按钮吗?”手里捧着许多纸盒的一位高挑的棕发女士,眨了眨写满困扰的祖母绿色的眼睛,“我需要去访客入口接我的爱人,她不小心忘带工作证了。”“当然没问题。” “非常感谢!哦,你想要来块巧克力蛙吗?”   

    于是他的口袋里被塞上了几块今年最新版的点心。对巫师界的巨大贡献在近几年有了新的定义,不再只是固守成规的魔咒、魔药以及球星,还新增了时尚、艺术和流行文化方面的偶像。这在卡片收藏界掀起了新的讨论和分类。印在这张卡面上的服装设计师就有着齐耳的短发,笑起来的时候,唇边的一颗痣跟着嘴角一起欢快地上扬。   

    电梯到了该到的楼层,萍水相逢的那位女士步伐轻快地消失在人群中,布莱恩也走出去,寻到自己过来时使用的入口,抢在排队队伍变得更长之前占一个好位置。今天并不是一个节日,然而生活中并不缺乏为平稳的日常增添仪式感的方式。他想要回到家中,给妻子一个拥抱,若是时间允许,预定一家餐馆、享受一次烛光晚宴也是不错的选择。对,难能可贵又随处可见的,平稳的日常,为平平无奇的一日干杯又有何不可呢?   

    他钻进空荡荡的单间。   

       

    再度能够看见事物的时候,眼中映入的是披着破败斗篷的怪物。盖恩·格罗夫纳面无表情,心中亦毫无感触,他冷冷地看着它,直到它主动退开。摄魂怪以人的快乐与欢愉为至上的美食,然而一颗失去这般感受能力的心脏,送到口中,估计也是味如嚼蜡。   

    魔法法律执行司的蠢货们大概是以为把他关进这里就万事大吉,还满是人文关怀地替他解开了不少咒缚,虽然这让他实打实地感到反胃、乃至想吐,但是行动方面确实轻松了不少也是事实。他站起来,手扶着墙壁绕着监牢走了一圈,拘束已久的四肢稍稍活动开来了一点。他讨厌等待,从很久以前开始就不喜欢,从霍格沃茨离开以来的十二年,他的情感能力整体退化了不少,然而在这里,对什么感到厌恶的能力,却适当地复苏了。   

    “我还以为你贵人多忘事,早就把我给忘得一干二净了。”“怎么会呢,你想要见我,我这不就过来接你了?”贝利亚尔·米切尔很是亲切地喊他的名字,“盖恩。”   

    但他不回应。黯淡的、灰绿色的视线落在对方的手上,那是一个长条的方盒,包着一层高级天鹅绒的缎面,小小的、对方家族的族徽印在角落,却依然显眼得很。   

    “这是你原来的那一根,从完全折断的状态修复回来的。毕竟你很恋旧,不是旧的东西就用不习惯。”“你倒是记得清楚。”“你的事我一直记得很清楚。”“玛丽·沃伦怀德是怎么回事?”“这你不应该问我。你和她之间的事情,你自己最明白。”“那我可以问你什么呢?我亲爱的贝利亚尔,我又该问你什么?”“你可以问你想问的。”   

    陈年旧事,那一日在走廊阴影中发生的一切,背叛,紫杉树的枝与叶与果,德姆斯特朗,蜘蛛心爱的少女人形,指环,斯莱特林休息室,谋杀,许多的谋杀,洛斯塔·格罗夫纳,圣诞晚会,族谱上漆黑的空洞,杀人瘾结,死而复生生而赴死的猫。   

    盖恩·格罗夫纳接过魔杖,将装饰华贵的盒子丢在脚下,外形上略有差异的双手抚过完整的杖身、或许还包括其中困于狭小空间的凤凰羽毛后,稳稳地握住了杖柄,空挥了两下。贝利亚尔面上的笑容更深了,他甚至替他拉开了并未上锁的牢房门。   

    “你的判决及其他相关事宜,我会帮你处理好,只是这需要时间,所以要委屈你暂时待在我那里了。不如格罗夫纳的宅邸,米切尔家死气沉沉的,可能讨不了你的喜欢。不过看你样子……你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我可以吩咐仆人去做去买。你还是那么喜欢红茶吗?酒可以喝了吧?”“贝利亚尔。”“我还是喜欢你叫我贝尔。怎么了,盖恩?”   

    黑檀木的魔杖尖瞄着黑发青年的心口,在这样的距离下,哪怕他是个残疾、是个瞎子,是个大脑受过损害的废人,也是能够精准地往其中注入一个不可饶恕咒的。   

    “你知道这样做没有意义。虽然不知道诺奈跟你说过什么,但他说的都是骗你的,我并不会受到魔法的影响。”“贝利亚尔。”   

    盖恩·格罗夫纳又喊了一遍他的名字、以他最为讨厌的方式。他直视他金色的眼睛,那是与他并不相称的清澈颜色,其中渐渐写上了些许的不悦。若他早知道只要这么简单就能做到让他感到不快——也不会有任何的事实发生改变。这不是上天注定的命运,而是他们两人互相交缠交错从而引发的结果。也就是说,这只是单纯的人祸,我的朋友。   

    他张口,与此同时指尖巧妙地回旋,指向了他自己的头颅:   

    “————”   

    躯体的碎块在落地之前就化为了血水,缓缓地、轻轻地碰触贝利亚尔·米切尔的靴尖。   

       

      

      

      

      

      

      

      

      

      

      

      

      

       

    附录1:   

       

    致卡伊洛斯:   

    展信佳。   

    很抱歉我现在才执笔回信。繁育新生代的紧要关头,观测站严禁一切形式的外界通讯。我借来了这里最快的一只猫头鹰,希望没有耽误到你的任务安排。真的非常抱歉。   

    据沃伦怀德小姐所言,你们接下来将会前往的地点,即使是在苏格兰境内,也是非常危险的地方。每年都有不少巫师在那里失去音讯,护林员的更换频率也尤其的高。那里有许多独特且攻击性很强的神奇生物,此外,一些常见物种的习性也与英格兰的有所不同,一般的击退方式不会起效。在这里,我会尽可能多地写下一些我在苏格兰进行考察时的个人经验、咨询过苏格兰出身的巫师之后得到的建议,还有(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苏格兰当局对于文中涉及到的一些材料有明文管制,你们因公跨国执行任务不能被发现有违规行为)不与这些‘邻人’发生冲突的方法。相信这些能够对你们的行动有所助益。   

    随信附上的是护身符,由龙褪下的皮制成,有一定程度的抵御诅咒的能力。我不清楚它能在傲罗的战斗中起到多少作用,但我仍想把它们寄给你。   

    向杰西问好。祝你们武运昌隆。   

       

    P.S. 柯罗诺斯在信中提过你受了重伤,之后又改口说是误报,不论真实情况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够在平安归来后、尽快与我见一次面。   

       

    静候佳音   

    你真诚的   

    洛斯塔·格罗夫纳   

      

     

    评论(7) 收藏(2)
    • 夕落:

      共10317字,我终于把盖恩·格罗夫纳送进阿兹卡班(顺便也送进棺材板里了

      使用了黑户口,真实大电影,写到最后一句我自己都不太行了……

      盖恩·格罗夫纳的故事到此结束,非常感谢大家的喜爱

      2019/09/13 13:03:40 回复
    • 烧烤鳜鱼:

      盖终于进去了,辩护律师发来贺电

      2019/09/13 15:01:06 回复
    • 海岭菌:

      年度大电影啊———集齐恋爱,动作,魔法,复仇,人性,flag回收几大要素于一体,精彩!!简直是盖盖无惨合集。多年不见盖盖学会了嘴臭,哎呀,学什么不好,要学嘴臭,哎呀——你看全世界都在撒糖,就你在嘴臭——遭重了吧(疯狂鼓掌)

      2019/09/14 07:51:19 回复
    •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和你解释这个:回复 烧烤鳜鱼

      是真的,从18年2月开始到19年9月,他终于进去了,我建议普天同庆(过分了

      2019/09/14 11:12:18 回复
    •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和你解释这个:回复 海岭菌

      做事不积德嘴上不积德就会变成这样!!!太惨了!!!礼仪情操教育的重要性不可忽视!!!

      2019/09/14 11:13:23 回复
    • _Reen:

      哇这个大电影太刺激了,盖盖又惨又帅我看的好爽(啊?)好久没看到hwm角色了我感觉自己在看史诗,夕落笔下像一出戏剧,一幕一幕不断上演。盖盖这个角色的情感爆发!跟以前看夕落作品的感觉不太一样的味道!看的时候我的脑子里不知为何全程在响起欢乐颂……最后的结尾场景真的好震撼又浪漫,贝盖这对好疯我好喜欢(?)

      2019/09/18 09:54:31 回复
    • 夕落:回复 _Reen

      好!!全程欢乐颂,我做到了!!!!(??

      我自己也觉得行文风格上产生了一些变化……!!盖恩这种角色的塑造是我以前没有尝试过的,总之能博得你的喜爱真是太好了!!!!别的不好说但贝盖真的是真的.jpg

      2019/09/18 10:48:25 回复
  • Snakebite

    夕落
    2019/04/28
    +展开

    ☆  

    被布莱恩·菲尔德唤住的时候,盖恩·格罗夫纳颇感莫名,直到拉文克劳说出“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之类的话,他才慢悠悠地记起:哦,自己在对方身上寻到过乐子。    

    几句不痛不痒的风凉话,就能把人推入险境,在绝不可跨越的界限上摇摇欲坠,这一举措简单又有效,确实给他带来过朴实的快意,只可惜现如今的他已是食髓知味,这点小小的、甚至可以用可爱一词来形容的捉弄,已经不足以摆上台面、做一碟小菜了。    

    盖恩老老实实地站在那听着,面上写满轻描淡写的讽刺,嘲笑眼前的少年那一副仿佛已经改邪归正、就此不再与旁门左道有所瓜葛的凛然模样。事到如今还特意找到自己、当面做出声明,就好像对方在心中的某处深信着,只要这样做,犯下的错误就可以充作青春中一抹黯淡的污迹。然而,事实却是,只要盖恩·格罗夫纳站在这里,布莱恩所犯下的罪责,就满含着真实的恶念与私自结下的恩怨。赫奇帕奇的学生所做过的一切,不过是在为数不多的碰面时、说了一两句话而已,这一点,布莱恩那侥幸存活下来的良心,使他比任何人都心知肚明。于是,无需盖恩下丁点儿的功夫,他就已在做着世间最公证的证明,不劳而获的惬意因此得以从搏动的心脏中施施然地探出蛇信。这可真是太好笑了。    

    “虽说你的事与我半分关系都没有,但是当下这个场合,我还是应该说一句‘恭喜’?”所以他心情甚佳地将控诉听到最后,配合地鼓了鼓掌,临走前还习惯使然地向对方扎下一刀,“没事的,尽管去做你香甜的美梦吧,布莱恩,你‘清醒’时的表情,也许我会记住吧。”    

    他们不会再见面了,不论这一次的转身之后、将来的人生会是如何的漫长,这两人之间直接的交集就彻底断在这里。这对布莱恩来说大概是一件好事,于盖恩而言倒是全无所谓。他有意无意伤害过的人实在太多,又全然没有兴趣去一一记住所有人的脸。    

    那段时间,他的兴致全盘放在贝利亚尔·米切尔细致的教导上。从恶咒的原理、到施法的技巧,自玩弄他者的经验、向诱骗旁人的模仿,于他而言,斯莱特林吐露的话语,比一切的课堂与一切的教本都更有价值。天生有所缺损的部分,这会儿寻到了适合做填补的资材,盖恩便不再没来由地感到焦躁、抓住每一个解放本性的机会,而是安静地蛰伏下来,看上去甚至比他主动扮乖时还要温顺。邪念的浊流在皮囊下悄然涌动,他面上的表情却柔和了不止一倍,刻意摆出微笑的时候,终于连杰西·帕克都察觉不到其中的违和感了。    

    在他从今往后永远的共犯者面前,盖恩表现得可比在魔法史的课堂上还要优秀得多,总算是握住了命运的缰绳似的,只要他想,便没有做不到的事。但是他不满足,依旧不满足,即使确实有事物填充进去,空虚感仍然存于胸中,甚至越发强烈。这是由于他的目标终于得以明确,还是他的才能终于在正确的道路上开花结果?实在难以辨明、也没有去辨明的意义,唯一能够肯定的是,只要给盖恩·格罗夫纳一个机会,他定然是会把恶魔整个儿拆吃入腹的——所谓的人类,所谓的巫师,不正是比猪猡还要贪婪成性的团块吗?    

    “我不讨厌这一点,不如说相当的喜欢。”    

    在桌边坐下到现在,贝利亚尔·米切尔没有动过面前的瓷杯一下,遭受冷落的暗色茶水静置其中,渐渐失了温度和香气,越发凸显其无辜:“不过,你也确实得给我留下一些私人的空间,盖恩,毕竟,你知道,我已经六年级了,N.E.W.Ts近在眼前。”    

    说得好像眼前这位魔咒学逸才非得拿着一本《标准咒语集》才敢挥动魔杖似的。盖恩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当然不吃这一套,不如说贝利亚尔搬出家族中有要人过世,他要为之守丧、三年不能用魔法的扯淡理由,都比他拿考试做借口有用。朝夕相处下来,盖恩很清楚对方的能力远高于纸上的O/A,这会儿听他这么讲,字里行间溢出的敷衍意味简直惹人发笑。    

    于是他真的笑了:“你答应过我的,贝尔。”    

    贝利亚尔抬起眼看他,真是一位野心勃勃的少年人,切实地摸到一点他的形状,便死死捏着这一角再不松手。说来也是,若是揭去格罗夫纳的姓氏加诸其上的厚重漆皮,独独留下名为盖恩的个体,他自然是格外的热烈而鲜活的。一双灰绿色的眼睛,这会儿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显得意气风发,教人回忆起来,那黯淡的颜色若是对着光,倒也能算得上好看。    

    “没错,你拿到过我的承诺。”而他当然不为所动,贝利亚尔游刃有余地合上书本,十指交握置于其上,“不过,在我实践诺言之前,你得先做到一件事:用守护神咒在我面前召唤出你的守护神。如何?盖恩,这就是我现在就教你神锋无影的条件。”    

    如此遣词用句,倒好像是这位好心的学长见他急切得实在真诚、因而做出宠溺性质的让步了。盖恩对此暗感不悦,但亦无法立刻就做出回击。他现在还没有这个底气。    

    “……我可受不了三番两次的加价,只要我做到了,你就真的舍得教我了?”“你的怀疑尤其叫人伤心,盖恩,我有骗过你吗?”“这事你自己更清楚,不要问我。”    

    他语气冷淡地回应,稍稍伸手,够到瓷杯,手指从把柄的空隙穿过去,将对方杯中的红茶一饮而尽,这场发生在四下无人的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会面,就算是到此为止了。    

        

    或许需要说明的是,快乐、愉悦这类情感体验,对于盖恩·格罗夫纳来说并不稀奇。    

    是的,各位!他不仅没有可悲到这个地步,而且还有充分的余裕去主动追寻他所期盼的快乐:跟随贝利亚尔·米切尔学习黑魔法的时候很快乐,折磨刘家锐和布莱恩·菲尔德的时候很快乐,玛丽·沃伦怀德只要不出现在他的眼前、他就会感到很快乐。但这些快乐都是转瞬即逝的,仅仅在那单独一个时刻能够充盈他的胸腔、将他从无止境的渴求中拯救出来,事后回想却总会淡了味道、不再那么富有乐趣了——这便是不足够的,难以从咒文中唤醒一个飘忽却又具体的形象。贝利亚尔提出的条件看似简单,却也真正戳到了他的痛楚,然而,要他在满口答应下来后,又去跑到对方面前认输,又绝无可能。他久违地在魔法上感到熟悉的寸步难行,而就是在这个节点,三强争霸赛闯入了他的生活,教他连片清净都寻不得。    

    这绝非他的本意,要不是教授们盯得实在是紧,他是真有这个胆子借故缺席欢迎晚宴。于他而言,这时隔数年终于重启的美妙赛事,不过是一个打着响亮名号的杂耍舞台,来自各所名校的莘莘学子争先恐后、前赴后继地在大众眼前暴露丑态,还全无自觉。他光是想象场内勇士(梅林啊!他们居然真的用这个词来指代参赛者)故作聪明、场外观众尖声喝采,满心的尴尬就能让他痛不欲生、只求解脱了。他从不认为竭尽全力去做什么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为之挥洒血汗就更荒谬了。他所认同的生存方式,带有不论何时都存有余裕的优雅风范,像格罗夫纳营造出来的如真似假的假象那样、像贝利亚尔·米切尔那如假包换的真货一样。    

    布斯巴顿的少年少女们粉墨登场时,他多分出了一点注意力,果不其然注意到如童话般梦幻的队伍中,有一位年轻的小姐以不很显眼的方式撇开人群,靠近格兰芬多的餐桌,向着卡伊洛斯·艾利克举杯示意。要是搁在几十年前,艾利克必然会是格罗夫纳的座上宾,然而今非昔比。就算确实留下了几项规模不小的产业,以红龙为家徽的这支血脉,也依旧落魄到了称得上山穷水尽的地步。以某种角度来说,他与柯罗诺斯·艾利克有着比想象中更多的共通点。但这全无意义。他能肯定火焰杯被展示出来的时候,她会在第一时间往里面投入自己的名字,做着除了她自己之外并无人介怀的宣战布告。艾利克家的大小姐,非常不幸的,同她的好兄弟一样,笨拙得无可救药,也就难怪姐弟俩都与洛斯塔·格罗夫纳交情甚好——都是一路的蠢货,物以类聚罢了。这类人对族群唯一的贡献,大概就是证明,如果大家都能以那样通俗易懂的方式生活,为之而死的人必能构成尸山血海,这世间也就能在长久的喧嚣过后,归于或许能持续更久的寂静,再不济,也会变成一副比现在更适宜他居住的模样。    

    突然地,盖恩察觉到视线,笔直而赤裸向自己投来,毫无掩饰的意思,仿佛就是为了被他发现而做出的举动,于是他回过神来,意识到已经轮到德姆斯特朗的学生进场。只差拿笔写在身上的实力至上主义,是野蛮到了一定的境界、反而表现出了美感的典型,如此一来倒也值得人们为之报以喝彩了。在行军般响亮的齐整步伐声里,他轻易地寻到一只蓝色的眼睛,它的主人在同学们的衬托下显得过于娇小,却实在难以忽视过去,至少对盖恩来说是这样的。他从两人交汇的目光中寻到一种同伴的预感,和贝利亚尔那时不同,他能肯定那位提线木偶一般的少女,几乎不会是一个可疑得可靠的共犯。生于胸中的这般感受,更接近于知晓了这世间不止自己一人在受苦的安然。要说这是软弱倒也贴切。他觉得自己好像是有必要去知晓对方的名姓的,这个来得毫无征兆、又实在强烈的念头使得他没有注意到,与他对视完后,对方把头转向斯莱特林的方向,在那视线的尽头,贝利亚尔·米切尔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    

    因此,几日后,在走廊上见到贝利亚尔正与外校学生谈话的盖恩·格罗夫纳,他的第一反应是困惑。当然,于情于理,如米切尔家族的下任家主这般神通广大的奇怪人物,有一两个在别的学校上学的熟人,倒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至于完全没有听对方提起过这层私人联系,以他们目前的相处模式来说也很正常,毕竟贝利亚尔从不说起自己,他对贝利亚尔的事又不如对他所教导的那些内容上心。加上,他先前同贝利亚尔做过约定,可守护神咒的施展直到现在都还没有丝毫的进步,仍是一缕不成型的青烟,这会儿也就没有要主动上前打扰他们的意思。倒是德姆斯特朗的学生远远地看到他,便招摇地向他招呼,迫使他不得不在周围的路人进一步向他行注目礼之前,加快步伐靠近过去。    

    「哎呀,久仰大名,现在实际见了,格罗夫纳家的少主人果真是一表人才。」和晚宴上给他留下的空虚而僵硬的印象完全不同,这位姑娘此时摆出来的态度轻浮且亲昵,让盖恩深感不适、勉强自持,「米切尔刚刚还和我提到你,正巧你就来了。」    

    “那确实挺巧。”他瞥了一眼身旁的贝利亚尔,这位在开学伊始就能精准找到他何时身处何方的学长,“请问你是?”“我的一位——”「同行喔~」“‘友人’。”斯莱特林语气稀松平常地纠正,“恕我介绍迟了,这位是诺奈·坎特菲尔德,在德姆斯特朗读五年级。”“很高兴认识你。”「我才是,能见到你很荣幸,盖恩·格罗夫纳先生。」    

    她伸出右手与他交握,看似纤细且白皙的掌心布有疤和茧,这让尚且柔软暖和的部分更加难以感知。盖恩不想与陌生人多做接触,两三秒钟没过就想收手,却被对方不轻不重地拉住了。少女半抬起头,索求一个吻一般凑近他,她的虹膜的蓝色颜色深浅不一,离近了看越发明显,也就更加怪异:「叨扰贵校期间,你要是有事找我帮忙,呼唤我的名字就好,只要你呼唤了,我就一定会到。毕竟,你是我的‘友人’眼下‘最重要的人’嘛。」    

    少年人的小臂上这就生了一层鸡皮疙瘩,难说是为此人做作的演技,还是为她故意暧昧的措辞。在他直当地表露出厌恶之情,并不顾礼节地甩开对方之前,贝利亚尔的声音时机恰当地介入进来:“你接下来还有课,北塔离这里有段距离,还在这耗着没问题吗?”「恩?我这不是刚下课?」“不,学长说的是我。”    

    既然贝利亚尔心血来潮给他解围,他也乐得顺势而为就此脱身——如果他这会儿是真的只是打算给他解围的话。那对金色的眼球投来的目光囚住他就快要迈出去的脚步,这是一道足以唤醒本能的警告,教他清楚地回想起来,眼前的斯莱特林本质上应被归入危险人物的范畴。他神秘莫测、难以捉摸,此刻用扣人心弦的嗓音说话,与他挥舞魔杖施展魔咒时并无差别,带着某种隐秘而切实的威胁,藏着一旦放松警惕、就会满盘皆输的陷阱。    

    “我说过你可以叫我贝尔,别这么生分,我会难过的。”“…………很抱歉我要就此告辞了,下次见。”但不论如何,他现在可以万分自然地抽回手,口中念出两个名字、目光却只落在其中一人身上,“坎特菲尔德小姐,还有贝尔。”    

        

    坎特菲尔德这个姓,在纯血界中当然是不存在的,不过以德姆斯特朗的偏执程度,倒也不可能放一个血统不明的家伙入学。那个女孩真正的名字是多洛希,也是家族中的最后一人,要是她现在就死了,世界上就再不存在姓帕佩特提亚的纯血巫师了。如此这般一人倒下就全家灭门的情况,在当代巫师社会倒也算得上是少见的,背负如此巨大的风险,或许她作为交流生来到霍格沃茨、目的并不在于参加怎么着都有一定受伤风险的三强争霸赛。他对其中的考量并不在意,适当地把握了基本情报后,就没再管过这事。他有更加麻烦的异性要去应付。    

    格兰芬多学院那块人见人爱的甜蜜小方糖,玛丽·沃伦怀德,十分恰巧的,也有那么一位在布斯巴顿上学的年长的女性亲戚。而身为纯血贵族世家的长女,接受了正统且完善的礼仪教育,艾米莉·沃伦怀德小姐就与她的表妹截然相反,举止端庄、优雅动人,表现出敌意的时候,也几乎是温温婉婉的——使他不可避免地想起自己的母亲,于是越发感到恶心。    

    “我想,玛丽对你一定有一些误解。”“我有同感。”他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要被女人拿着魔杖指上几次,单是认知到这个屈辱的事实都让他厌烦无比,“所以呢?不去劝你那给人平添麻烦的好妹妹,而是来找她的受害者理论,这难道就是沃伦怀德的做法?我还不知道原来自诩正派的贵族,也免不了要颠倒是非去维护自身的形象。”“用上‘受害者’这个词,是否有失偏颇呢,盖恩·格罗夫纳先生?据我所知,你的所作所为,恐怕违规更多。”    

    可是那又如何呢?他受到了伤害,于是做出反击,这事他做得天经地义,又有哪里不对了?难道心灵上的损害就须得比肉体上的劣等吗?玛丽·沃伦怀德天真浪漫地纠缠他、毒害他,这事儿他又该找谁去说理?就因为他没有流泪也没有流血,身上没有淤青亦没有疤痕,他就不算是人间有真爱人间有大义的受害者了?盖恩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可惜艾米莉动火的速度比他更快,一个威力十足的火焰咒抛过来,活像是要把他整个儿烧了以净化罪孽。    

    “Aguamenti*.”    

    横空一道清水如泉截住了七年级的学生那几乎势不可挡的怒火,善于抵御北欧寒风的厚重披风自建筑物的阴影里显出一角,此刻戴着眼罩遮住了左眼的木偶般的姑娘,迈出间距一致的步子,开口说话的时候,语调生硬得仿佛连她的口舌也是死物做的:“和外校的学生私底下起冲突,对于一贯卖弄‘优雅与智慧’的布斯巴顿来说,是不是过于没有教养了?”    

    不等艾米莉接话,她挥动魔杖,念出第二道咒语:“Flipendo.*”    

    趁着这个机会,诺奈、或者多洛希,是谁都无所谓了,拽着他的手腕跑了起来。这套流程对盖恩来说实在是过于的熟悉,因此发现自己没有被一路牵着跑上德姆斯特朗的甲板,他还暗自感到些许的失望。总之,他们现在安全了,周围再没有其他人,女孩松开他,安安静静地等他平复呼吸、对着自己发问:“你是正好路过了来帮我,还是从一开始就在边上看着?”    

    “后者。”“真是好兴致……你不会还想告诉我,那疯婆娘会知道我在哪,也是因为你的功劳吧?”“是的。”“真该让某人学学你诚实的美德。”“不算美德,命令如此。”    

    盖恩没料到自己有朝一日会遇到一尊如活人般行动的肉身木偶,但也正是因为对方缺乏人类应有的活性,他反而感到了自在,就算是揭穿了无聊的把戏,也没有不快的情绪生出来。    

    “你的意思是说,现在我问你什么,你都会回答吗?”“是的。”“命令是谁给你的?”“你的学长米切尔的‘友人’。”“她想做什么?”“他想与你也交个‘朋友’。”“如果我说不需要呢?”“你会需要的。”“诺奈·坎特菲尔德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能如米切尔那般教导你的人。」少女的语调瞬间发生变化,她用左手拇指掀开眼罩,露出其下完好的眼球,「我能教会你的,和他能教会你的一样多……或许还要更多,我可不会搞些故意的隐瞒、也不会突然加上从没提过的条件,如何,要不要考虑考虑我?」    

    “我倒是信了几分你们真的是‘友人’,纯血巫师难道除了疯子就是怪胎吗?”「你这话可是把自己都算进去了啊。」诺奈人畜无害地眨眨眼,好言好语地继续劝道,「哎呀,你不是想学杀伤性的恶咒、米切尔又不肯教你吗?我也可以呀,毒咒和诅咒也没问题,不要去管那种过家家的神锋无影,直接上不可饶恕咒,这也更符合你的期望吧?」    

    假使这段对话发生在一九九九年,谁人尚未死去、亦未曾从死亡中归来的季节,盖恩·格罗夫纳或许是会答应邀约的。少年人捏着破败的冠冕、攥着开裂的圣杯,走在荆棘铺就的道路上、且为此痛苦不堪的时候,他渴求的或许就只是力量,单纯蛮横仅仅是存在就无法反抗的力量,以打破腐朽的牢笼、以向施虐于自己、却在世间的眼中是在行善的虚伪之徒复仇。    

    “要走哪条路是我自己选的,先生,和他骗没骗过我没有关系。”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不论过程如何,贝利亚尔给他呈现的虚构风景,比他预计中的更美好。他发现自己其实可以撇开苦闷的,那些沉重的将他死死按在地上的负担是可以被抛下的,并且,他没有为了让他人也感到痛苦、因而自身要先背负痛苦的必要。他可以追求快乐,不如说他现在的处境就很快乐,肆无忌惮地背离道德与规则、丝毫不压抑天生的性情,他是——对,他是,自由的。是贝利亚尔·米切尔给了他在此之前从未想象过的自由。    

    「这可难说,不过,也确实还不是时候。」德姆斯特朗的学生结结实实地碰了钉子,倒也不气恼,「总之,我的邀请一直有效,盖恩。」“即使我的答案不会变?”    

    借着他人皮囊说话的某个存在,听到这句回应,直接笑出了声。    

    「唉!我都有些羡慕了!没事没事,万一被蛇咬了,你只要记得我这儿能提供药就好。」    

        

    三所学校的学生之间的交流,其实比想象中要有趣得多,尽管对卡伊洛斯·艾利克而言事实并非如此。年长他一岁、在布斯巴顿就学的他的好姐姐,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了三强争霸赛的挑战者,吓得他一连发了三封急信给他的父母,寝食不安了好几天,最终等来一个“没事,不过万一出事就交给你了”的回复,差点就为此揪秃陪伴了他快四年的针织围巾。一个人发愁可就太苦了,他就带着他的小个儿友人,杰西·帕克,一起事实并非如此。赫奇帕奇半被强迫地跟着格兰芬多为别校的学生担惊受怕,以至于对室友不知为何改头换面、频繁出门还不是去图书馆,并经常与一位德姆斯特朗的女同学同出同进的事实视而不见。    

    不过,这之中倒确实不存在什么浪漫与风流,多洛希·帕佩特提亚每日不间断的来访只有一个理由,就是她接到的命令内容如此。大多数时候,她就只是待在盖恩·格罗夫纳身边,不说话,也不采取什么行动,光站着,做一枚远观还挺赏心悦目的摆设。这也是盖恩容许她待在自己近侧的主要理由。有她在边上,和放块木头在边上差不多,这木头还会魔法,强到能够正面击退七年级的学生,保护得了他的人身安全、又不会吵到他,那他也是没道理要把她强硬地赶走——在贝利亚尔同意他学习杀伤性魔咒之前,他确实缺少一些自卫的手段。    

    “你的主人。”和一块会说话的木头搭话,也算是练习后放松的有效方式,“对你下什么命令,你都会遵从吗?”“是的。”“为什么?”“命令如此。”“你没有个人意志吗?”“有,但没必要。”“这也是主人的命令?”“是我自己的判断,这样比较轻松。”    

    她顿了顿,难得没有等他发过问才开口:“只剩我一个帕佩特提亚了。”    

    “以我的能力不可能振兴家族,我也不想这么做。这个家什么都没有留给我,财富或是名誉,什么都没有,而且,我的父亲还在临死前夺走了我十分珍视的事物、当着我的面毁坏了它。我想,父亲是恨我的,不过,理由我已经不再需要了,我不会再希冀他能够爱我,我也不再想要被谁所爱了。诺奈先生不会爱我,也不会恨我,他只是觉得我很有趣,此外,他还喜欢听话的孩子,所以他留我在身边。一旦他觉得我不再有趣,或者不听话了,我就会被抛弃,甚至杀掉了吧。但是对我来说这样就足够了,服从他给我下达的命令是我自愿的。有人能够握着我的丝线,操控我的行动,替我安排好我的人生,我求之不得。”    

    “反正不论怎么在沉沦中反复挣扎,所有人都是会死的。”    

    盖恩突然觉得她很可怜,尽管这份同情的情感,他自己都是要在第一时间好生质疑一番的。什么时候轮到他觉得别人很可怜了?他自己的苦难足以装订成册,还有闲心为他人难过吗?而少女的这般境遇又好像确实是值得付出一些怜悯的。他们,盖恩·格罗夫纳、多洛希·帕佩特提亚,勉强算上还有一个柯罗诺斯·艾利克吧,因着冥冥之中的安排,在出生的时候拿到了近似的课题。然后为了交出答卷,柯罗诺斯走上了所谓的正道,走上她将自己的性命做燃料的无望之旅,所以她是正常的,如这社会上的芸芸大众一般正常,或许也正是因为混杂进来的低贱的麻瓜的血脉,而未能继承到恶龙所应有的毒囊。他自己,与之背道而驰。盖恩对自己的异常是有自知之明的,他很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绝不会被世俗所容忍,但他无所谓,甚至还要将规则法律踩在脚下、高声大笑才好。而多洛希,她又是与他们不一样,过早地抵达了一个终点,以至于原本存在的可能性也早早地衰竭而亡,波澜已经不会在她的心湖上荡漾,从这个角度来说,她是完美无缺的,因而也能算得上美丽——所以,她是、成品。他难以揣测诺奈·坎特菲尔德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但他不得不承认那位先生干得确实漂亮。    

    “我要……离开一下,去见个人,我得去见他一次……我不管你收到的命令是什么,敢跟过来就杀了你,听见了没有!很好、很好,乖女孩……乖女孩。”    

    这个词语从他的口中说出来,让他隐约尝到了苦涩的味道,好在接下来犬牙划到他舌头,于是疼痛和铁锈般的滋味将其覆盖过去,好歹不那么让人难以忍受了。    

    多洛希·帕佩特提亚是诺奈·坎特菲尔德的精心打造的提线人偶,那盖恩·格罗夫纳对贝利亚尔·米切尔而言,又算是什么?将一昧寻求享乐而不由自主移开了的视线转回来,仔细地、认真地看一看自身所处的现状,他还能理直气壮地重申他先前所说过的一切立场吗?他也许,是需要去做仔细的思考的,可一旦这样做了,又会让他至今为止收获到的快乐打上折扣。他是想要快活的,快活又轻松地活着,这有什么不好呢?十五年的人生,说起来不过弹指一挥间,但他也是一分一秒踏踏实实地活下来的,而这期间,他觉得自己损失的远比得到的多得多,那么,用自由的快乐去补偿自己不正是合情合理的吗?就算那同时意味着属于他人的苦痛,可是只有这件事……只有这件,他理应是从没有做错过才对。    

    少年走进长廊,有别人站在那里,转过身来的时候,从他的怀里跳出了一只暹罗猫。    

        

    玛丽·沃伦怀德一开始并没有发现阴影里坐着人,因此靠近过去的时候听见衣衫摩擦的响动,她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习惯了虚张声势的心脏在胸腔里颤颤巍巍地发抖,又在认出对方是谁的时候,做出了带有些许喜悦的搏动。她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见到过盖恩了,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几乎没见过的表姐借这次校间交流、从法国的布斯巴顿远道而来,她有好多好多的话要和对方说,开心的事全都想要与她分享;一方面是因为她的恋情,为月见里伊织萌发而出的嫩芽,在得到双方的浇灌之前,就因为错失了机会而干枯下去。她为了自己的事情几乎耗尽了精力,可现在看到对方,心中生出的想要帮助他的心情也是真实的。    

    她很清楚自己不受他欢迎,但比这更清楚的是,她知道对方在看似完好的躯壳下的某处是有所残损的,在那里,兴许有血肉翻出来、或者有细胞液淌出来,不进行一些外部的救助便无法治好。她想要治好他,想要拯救他,盖恩·格罗夫纳,就算是个见了面就会对她施咒的坏心眼儿的人,也是有资格获得幸福的——她在尚显稚嫩的年纪,确实这么认为过。    

    而盖恩,他看起来糟糕透了。不论是他失去焦点的视线,惨白的脸色,还是在五月中冰凉冰凉的手。一向神经质般打理整齐的衣衫,这会儿很是凌乱,他还像是摔倒了、磕到了哪儿,嘴唇附近破了皮,血滴染在领子上,已经氧化成了暗色,在傍晚的时刻看不太清了。    

    “盖恩,盖恩,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她蹲下身,动手去推他的肩膀,“你还好吗?要不要我陪你去医疗翼?”“…………玛丽·沃伦怀德?”“恩,是我。”    

    少女见过他烦闷的表情,假笑和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容也慢慢能够分辨出来了,可这次盖恩的脸上浮现出的,却是极度惊恐的神色。他猛地站起来,扶着墙壁慌慌张张地往后退,好像她是头爱吃人肉的奇美拉,距离拉开到一半,他又记起来什么,抬手去擦自己的嘴,血痂被他粗鲁的动作蹭开,往黑色的袖子上继续染色。徒劳无功的尝试,仅仅是白费力气。    

    “盖恩?!没事的!我、我什么都不会做的!深呼吸!冷静下来!我——呃!”    

    剧烈的疼痛阻止了她继续发声,这突然的袭击来自她的心脏。因为意料之外的情况而乱了步调的玛丽·沃伦怀德,不幸导致了病症发作,在盖恩·格罗夫纳面前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那一个瞬间,不论玛丽事后回忆时、如何斩钉截铁地断定那是幻觉,她其实确实是有看到盖恩满脸担忧地向她快步冲过来。那个总以恶意待她的少年,在她身边毫不犹豫地跪下,帮她翻过身。能够得救的时间不过短短几分钟,寻求教授的帮助肯定来不及,于是她拉住急急忙忙想要奔走的他、竭尽全力地往挤出话音:“外袍内侧……暗袋……里面……药……”    

    类似的情况发生过很多次,所以她在内心的某处是相信自己这次也能够得救的。她的父亲,罗兰·沃伦怀德,为自己的爱女准备充分,只要将针管从口袋里拿出来,施于其上的魔法就会运作起来,不需要旁人多做什么,就能自动且精准地把药剂打入她的血管里去。所以当她听到玻璃碎裂般清脆的响声,闻到熟悉的苦涩味道时,她也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到底露出了怎样的表情。    

    也许第一次的时候,真的只是意外。盖恩对医疗器具没有什么概念,不如说从未接触过,慌张之中,不小心弄破了某个格外脆弱的部分,白白浪费了药剂,也是情有可原。可这之后就不一样了,那声响动过后,看着她的脸,在他的身上,焦躁便如潮水般退去,甚至连带着本应附着于血肉上的、某种精神层面上不可或缺的部分一起卷走了。他神情带着点恍惚、又带着些许安详地,一支一支地将玻璃针管从她的衣袍里掏出来,然后,在她的眼前折断它们。    

    玛丽开始想到死亡,这个词自出生开始就与每个人形影不离,不过,可能它挨着她、比挨着其他人更近些。为此她的父亲费尽了心思,为了她不被过早地接走而煞费苦心。他害怕她会死,所以她也害怕。不,就算事情不是这样,她也会惧怕死亡的。她还有许多想做的事、许多想见的人,许多想说的话,而从死亡之中什么都不会诞生出来。那是单纯的虚无,没有快乐,大概也没有痛苦,什么都没有——所以,可能,人类反而就能当做那里什么都有。    

    “你有想过,我可能会杀了你吗?没有吧,因为我自己也的确没有想过。虽然讨厌你,讨厌得要死,但是没有想过亲自去实施。我想,那大概是因为,对我来说杀害别人是很难的。倒不有是受到良心的束缚之类,是我觉得自己能力不足,可,你看,现在要杀死你,一点都不困难。而且,说不定我也不会被怪罪吧。只要一个清理咒,在他们的眼中,我就可能只是没来得及救助你,他们会原谅我,这就是你们眼中的正确:一个赫奇帕奇四年级的学生,怎么会想着杀死格兰芬多的同学呢?而且,我也,确实是真的,没有想过要这么做啊。”    

    手腕处隐约有一丝冰凉的疼痛,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然后是药剂注入体内的异样感觉,她的呼吸渐渐地平复下来,视野却渐渐模糊。于是,我们可以说,玛丽·沃伦怀德在这个故事中,或许也得是有罪的。她在镇静剂的作用下昏了过去,错过了盖恩·格罗夫纳眼中落下的最后一滴泪水。它是真正纯粹的、情绪被左右的结果,与生理现象毫无瓜葛。    

        

    “Expecto Partonum.*”    

    “哈哈,居然,真的在这种时候成功了…………这么……弱小的东西就是我的…………”    

    “啊——算了,无所谓了,德姆斯特朗的船只不允许外校学生接近,用这招更方便吧。”    

    泛着蓝光的鼬鼠四处跑动两下,抬起前爪直立起来口吐人言:    

    “你是对的,我现在改主意了,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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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夕落:

      共10874字,我真是好会写一女的(……

      是盖恩·格罗夫纳小先生在霍格沃茨的完结篇——然后——是的——理论上——这后头还有一个章节的故事——

      我不太确定我还有没有力气写,本来是该排版一下的,但是不想搞封面了所以就这样吧!!!不论如何,把初期设定下来的东西都写掉了,就这点来说还是个人还是比较满意的,也许哪天想不开了就会跑来修改吧!!!使用了自家的黑户口!!!口胡了很多东西!!!全都是我编的!!!不要太在意!!!!(ry

      Aguamenti* 清水如泉

      Flipendo* 退敌三尺

      Expecto Partonum* 呼神护卫

      2019/04/28 05:12:04 回复
    • 海岭菌:

      啊,这个盖盖终于搞玛丽了!!!

      盖盖进化完毕!!!我为什么看得笑出声(

      你们膜法世家的家族教育真的有问题x

      2019/04/28 17:30:40 回复
    • 烧烤鳜鱼:

      啊——啊————

      围观搞事,开心,居然还有布莱恩的戏份,我吓一跳

      悄悄为多洛希哀嚎,心痛.jpg

      2019/04/30 14:58:21 回复
    • 夕落:回复 海岭菌

      海岭都要等到海枯石烂了!可是盖盖他!!!还没有!!!进阿兹卡班!!!(……………………

      但是确实进化完毕了,真实的有的人十五岁就已经把自己搞死,少年的世界割裂为家庭和学校,当两方都背叛了他的时候,他也就再也不会期待什么了——讲道理,至少能把他的这段转变全部写完,我自己也很快乐,当坏人真的好快乐哦(????

      魔法世家风评被害,但是我不会道歉.JPG

      2019/05/01 06:32:43 回复
    • 夕落:回复 烧烤鳜鱼

      拎起一个多洛希给你抱,多抱抱,没有遇到奇迹就会变成这样.JPG

      我也真的好喜欢布莱恩,他真可爱!!!如果说其他的受害者多多少少都有些先招惹到盖盖的地方,布莱恩就是单纯地被迁怒了还被揪着推了好几步,中之人在这里赔不是了……!!

      2019/05/01 06:35:09 回复
    • 烧烤鳜鱼:回复 夕落

      我也好喜欢布莱恩,布莱恩太可爱了

      其实布莱恩也不冤,就算没有盖盖煽风点火,他也早晚会因为这样那样的事选择伤害希尔达,这是他自己选的,不能怪别人啦摸摸这个盖

      高冷是奇迹啊!高冷——我嚎,我飞快安排高冷入学

      2019/05/01 15:11:02 回复
  • 注入灵魂

    注入灵魂

    江尚寒
    2019/0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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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进击的斯莱特林2开学晚宴

    江尚寒
    2019/0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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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我真以为我就要淹死了!”踏上通往学校城堡大厅的台阶时,有个男孩哆嗦着说道。

    “噢,这是一次多么了不起的经历啊!”Cynthia故意大声说道。引发了一阵笑声。

    “嘿,新生,小心脚下!”霍格沃茨的护林人Abigail Rosado女士声音也很洪亮(这让大伙不禁以为她用了某种咒语)

    跨进灯火通明的大厅,迎面就能看见四条长桌。此时桌上空空如也,并无传说中(某学姐所说)的——

    “说好的美味佳肴呢?”

    老友儿你暴露了。→_→

    Cynthia默默地望了Keith一眼。

    “耐心等校长废完话——面包会有的。”忽然从墙壁里挤出来的幽灵朝新生们点头致意。

    “那是Dandelion。”

    Dead line?OMG,您还能更不靠谱点儿吗大爷?Cynthia挑剔地盯着幽灵身上明显不属于本世纪的衣装。

    “维多利亚时期。”同样是有些出神地盯着幽灵,Keith似乎获得了更多的信息。“外表看来有擦伤,致命的一处位于头部。推测是从高处坠落(山上摔下)后撞到头部,失血过多而死。”

    → → 我说老友儿你……

    【ry】

    被念到名字的那一刻,说不紧张是假的,毕竟这时还需接受全校的人注目。在Keith看来,这是一个很有效的将一个人介绍给大家的方式,尤其对于外貌甜美的Cynthia而言会是打开社交局面的绝好机会。

    斯莱特林。不出所料。

    说起来L和M在拉丁字母表中是前后接续在一起的,于是在以姓氏首字母来排序的情况下其间也相差不了多少……

    “Miss Keith Minz。”

    该如何形容戴上分院帽的感觉?鼻腔里蹿进来一股潮湿的油味,是谁没洗好头就来戴过;视野被遮去泰半,也见不到天花板上的星空和熠熠【yì】烛光。

    “分院帽能在短时间内窥见你大脑中的想法,推断出你具有何种特质,以便进行学院的分配。”

    这个设定真是令人悚然。今后有必要研习大脑封闭术。Keith默默地盘算着。

    那就来个“寝室凉快”的得了。

    “斯莱特林。”

    get√

    “原来刚才那位落水的汉子姓West,怪不得排到后头。”斯莱特林院长桌边的Keith毫无仪态地趴在桌上。左边是老友,右边是学姐——两个妹子在身边=人生赢家。

    Eglinton West。

    有必要结交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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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进击的斯莱特林1特快列车

    江尚寒
    2019/0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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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年9月1日,又是一年开学日,9¾站台上挤满了出行的人和送行的人。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当红色的火车发出轰鸣并开始缓缓地前进,站台上突然爆发出一阵哭嚎。

    “又不是去刑场,至于哭成这样吗?”有一头奶金色长卷发的Cynthia Lamb不禁囧道,伸手“砰”地一下把窗户关了个严严实实。

    “你总不能指望大家都比你冷静吧。”坐在Cynthia对面的Keith Minz貌似“两耳不闻窗外事”,实际上却将周围一切信息掌握。

    “也对……诶你什么意思——”

    正在Cynthia感到有哪里不对而想反击时,车厢隔间的折叠门被拉开,随之进来的是一个留着淡紫色长发的妹子——“哟!早上好!请问我可以坐在这个车厢吗?”

    →_→ ……。

    Cynthia还不知该作何反应,长发妹就拖着一个比她还大的暗红色皮箱挤了进来——同时也没忘记把滑落到自己鼻尖的方形红框眼镜往上推推。

    “哇这不是《天河》吗?我跑了好多家店都没买到来着!”

    Keith总算舍得把目光从书上挪开了。

    “我是斯莱特林七年级的Sol Destiny,妹子怎么称呼啊?”

    余光瞥见Keith摸出了随身携带的薄荷糖。Cynthia深深地感受到了不关好门的恶果。

    说好的“老友の二人世界”呢呢呢呢——? 

    QAQ ……

    “……总之渡湖这个事不用担心啦,啊哈哈……”取下眼镜的Sol展现了话痨的一面,“难道不应该更在意分院的问题吗……”

    话题从书转到了学校上来。此时天色渐暗,如泼墨将车外的山水层层晕染,终将汇成漆黑的一团。车厢过道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表明大部分人都开始将巫师的标志——黑色的斗篷(袍子)穿戴起来。

    三人也是默默地准备停当,就等着火车停靠的那一下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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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bliviate

    烧烤鳜鱼
    2018/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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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莱恩篇的……番外?时间是2002年的暑假。  

    *想了想不知道放在第几章,就投个e组  

      

    八月中最普通不过的某一天,居住在这个最普通不过的街区的人们并未注意到,有两名巫师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此地。  

    他们的打扮稀松平常,从他们的浅色T恤和牛仔裤上看不出一点魔法的痕迹。走在前头的是个金发男孩,个子高挑,略显瘦弱。跟在他身后的女人也有着同样漂亮的金色头发,两人就像一对普通的母子。  

    “就在前面。”男孩说。  

    “我真心不喜欢这里。想到上次她对你做的那些事,我依然会觉得愤怒。”女人皱起眉头。  

    “……嗯。”男孩的声音低落下去,“但我还是得去,尤其是在今天。”  

    “今天以后,你就可以在校外使用魔法了。我想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别做傻事,好吗?我知道你有分寸,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这么说。”  

    “我不会的。”男孩抬起头直视女人的眼睛。  

    “好吧,总之……”女人看起来依旧充满担忧,“记得回来吃晚饭。”  

    “当然,我可不会错过我的生日蛋糕,”男孩语调轻快地说,“你们准备的时候总是遮遮掩掩,让我相当好奇那是什么样的。”  

    “我想你会喜欢它的。”女人拍了拍他的后背,示意他自己就送到这里为止。男孩朝她挥挥手,独自向前走去。女人消失在隐蔽的角落里,没有人看到她怎样离开。  

    布莱恩•菲尔德深吸一口气,按下了“家”的门铃。  

      

    母亲对他的突然造访感到惊喜。她高兴地把他迎进家门,却很快质疑起他是否逃课。  

    不,没有,妈妈,我只是恰好休息。他轻声解释。他和莉莉安设法让母亲相信自己正在利用暑假读大学预科班,但实际上他正在诺顿家享受他六年级的暑假。  

    没有逃课就好。母亲松了口气,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  

    对了,我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本想着如果你不回家的话,我就寄给你。她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  

    布莱恩漫不经心地随口答应,认真打量着客厅内的陈设。这里与他上次来时见到的没什么区别,到处都充满了令人怀念却也令人厌恶的味道。  

    母亲从卧室走出,递给布莱恩一个盒子。没有包装,大概是还没来得及做吧,他想。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胸针。样式很精致,颜色是他喜欢的蓝色——拉文克劳的蓝色。  

    他说了谢谢,把胸针别在衣服上。  

    你已经十七岁了,母亲充满感慨地说。明年你就成年了。  

    我已经成年了,妈妈。他平静地说,看着母亲的表情从慈爱变为疑惑,随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板起了脸。  

    布莱恩对这种表情再熟悉不过,以往他会选择转移话题息事宁人,但今天他不想再那么做了。  

    巫师界十七岁就是成年了。他特意强调了“巫师”两个字,果然,母亲显而易见地发怒了。  

    我还以为你已经打算做个正常人了。她语气刻薄地说。但你竟然还想做个巫师?我以为你打算去读大学,去做律师,医生,或者留校当个教授,就像所有成功的人一样。可你偏偏不愿听我的话。我不是已经折断了你的小木棍吗?他们还愿意让你继续去上那个可笑的魔法学校?  

    是啊。布莱恩露出微笑。  

    柳木,龙的心弦,十一又四分之一英寸,他的第一根魔杖,被他的母亲狠狠折断。  

    四年级的暑假,他在诺顿家中度过的第一个暑假,简直像是另一个人的人生。诺顿夫妇将他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他却感到惶恐不安。他甚至担心起自己的母亲,自己没有陪在她身边,她孤身一人,会感到寂寞吗?  

    再三请求后,他在暑期的末尾回了家。母亲似乎并没有因为他的消失变得歇斯底里,他度过了和平的几天时间,直到他发现自己的行李箱被打开,书本残缺不全,魔杖断成两截,猫头鹰巴特不知所踪。  

    我已经为你办好了手续,你不知道我花了多少时间求了多少人,才找到一所愿意接受你的学校。母亲平静地说。忘掉魔法吧,反正你也不可能回到那个学校去了。  

    好的。布莱恩点头应允。如果母亲早在一年前做出这些事,他大概会绝望地痛哭吧。但现在不同了,他知道,会有人来救他的。  

    他被困在家中的第三天,莉莉安怒气冲冲地炸开了他的家门,对准母亲的脸施了昏昏倒地。她紧紧抱住布莱恩,用颤抖的声音气愤地喊:“她竟敢如此对我的孩子!”  

    布莱恩觉得有点好笑。就好像莉莉安才是他的母亲,而他真正的母亲似乎只是个不小心闯进家里的麻瓜女人。他的眼泪不知道为什么流了出来。莉莉安于是把他抱得更紧。  

    你不能再回来了,不然天知道会发生什么。莉莉安说。  

    他们修改了母亲的记忆,让她以为他的好儿子终于进入了一所寄宿制学校,与巫师再无瓜葛。  

    莉莉安为他重新买了一根魔杖,白蜡木,龙的心弦,十二又四分之一英寸。他们修复了他的课本,巴特也平安无事,它的离开是为了求救。没有什么能阻挡布莱恩回到霍格沃茨了,这次他甚至有了一把自己的光轮2000。  

    五年级,他顺利通过了O.W.L.,拿到了八个O,他真正的母亲并不会为他骄傲,但他新的家庭成员都喜出望外。他成为了诺顿家的孩子,他本来不需要再回来面对这一切。  

    但他还是回来了。在这个特殊的日子,在他能够不受限制地使用魔法的第一天。  

    他拿出了自己的第二根魔杖,指向母亲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  

    布莱恩•菲尔德无数次地想到,如果母亲没有嫁给父亲,她会得到幸福吗?如果没有自己这个儿子,母亲会得到幸福吗?  

    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但只有自己得救,这真的好吗?  

    父亲的欺骗留下的伤口至今仍未愈合,似乎没人能够抚平母亲的创伤……既然如此,让那个伤口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的话……  

    他是个成年巫师了。他想。  

    只要让母亲忘记悲伤的过往,她就不会这样沉湎于自己的不幸了吧?  

    只需要一个简单的“一忘皆空”。  

      

      

    你的儿子是个巫师。布莱恩语气平静地说。你阻止不了我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你再也无法控制我了。我会去读预科学校,也会去上大学,但要在我从霍格沃茨毕业之后。我会进入魔法部,或者当一名律师——为巫师辩护,但那些都与你无关。如果你能不那么歇斯底里,我想我会常来看你。  

    我照顾了你这么多年!母亲发出绝望的声音,你打算抛弃我吗?巫师带走了我的婚姻,如今他们要带走我的孩子了!  

    她像是疯了一样,扑上来想要抢走布莱恩的魔杖。布莱恩躲过她的袭击,果断地念出了咒语。  

      

      

    他锁好家门,把魔杖收回口袋。金发女人悄然从街道拐角现身,布莱恩对此并不意外。  

    你已经做完了想做的事吗?莉莉安问他。  

    严格来说……并没有。布莱恩笑着摇摇头。也许我不该走捷径,如果我真的那样做了,我一定会后悔。  

    你选了困难的路。我不敢说它正确与否,但这是个勇敢的决定。莉莉安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那么我们可以回去开始你的生日宴会了?我想凯莉迫不及待要给你生日礼物了。  

    天啊,梅林在上,她可别搞出什么乱子来。布莱恩假装苦恼地皱起眉头。  

    他低下头,胸口的蓝色胸针闪着光。布莱恩回头看向自己曾经的“家”,母亲现在大概仍然在沙发上昏睡吧。  

    但他决意将其抛在脑后。  

      

    布莱恩•菲尔德今天十七岁,他会收到一块手表,一顶新帽子,一瓶福灵剂,新的窥镜,如尼符文,脸上还会被朋友们抹上蛋糕的奶油。但每当他想起十七岁的生日,他依旧还会想起蓝色的胸针和女人愤怒的脸孔,还有那个“一忘皆空”。  

    他最后也未能念出那个“一忘皆空”。  

      

    End

    ——————————————————————————————

    一点点碎碎念:

    发现自己今年几乎大半年都在搞企划文,垃圾文居然也有那么多字,我感觉自己是在浪费时间……虽然这点时间也做不了别的事情就是了。

    我的亲儿子在就读魔法学校的第四年里遭遇了太多悲惨的事情了,真的是悲情到爆表(在他的这个年龄段来看)……

    布莱恩的四年级充满了不幸。先是被家境超好,父母恩爱的希尔达秀了一脸,然后又在火车上被人嘲讽,懵懂的希尔达还向他请教聊天的秘诀,虽然他觉得很生气但还是给她上了表演课,结果被希尔达的全体室友拉进黑名单。级长扣了他的分,被迫去校长室赔礼道歉,信任的小伙偷了他的配方,他又去偷了希尔达的扫帚,被怒发冲冠的学姐吊起来打。事情结束后被逼去打魁地奇,被游走球击中,父亲来信告诉他自己已经再婚而且有了孩子,瞒了他三年。想要跳湖未遂,重返魁地奇赛场又被惩罚合唱,正式比赛那天被打成骨折。三校交流期间被从天而降的表姐强行拉去做舞伴,差点被自己的博格特掐死,学期结束前还被学姐拧耳朵。

    但是幸运的事也发生了很多,比如他有了新的朋友,有了家人,也找到了一生挚爱。老实说,这也真是太幸运了。

    一些奇怪的细节:

    写完之后发现,我家的三个孩子今年都跳过黑湖,两只是因为三强比赛,一个救人一个被救,不参赛的布莱恩倒是跳了两次……

    凯莉和布莱恩都问过希尔达是否需要一个牢不可破的誓言。希尔达肯定觉得:???怎么谁都想要立这种誓言?

    在曾经想过的某个设定之下,希尔达将只能活到50岁——一个微妙的年龄。但由于种种原因这个设定被废弃了,希尔达依然会长命百岁。拥有松木魔杖的人都相当长寿(奥利凡德说的),这也是个奇妙的巧合。

    关于魔杖:

    布莱恩的第一根魔杖:柳木,持有人往往有着不安全感,而且相当有潜力。

    第二根魔杖:白蜡木,持有人多半有些顽固,但勇敢,拥有坚定的信仰和目标。

    凯莉:红橡木,轻巧,机灵,有强大适应能力,适合决斗。

    布莱恩的脑内剧场:

    在dance这章里我用了稍微有点特殊的方式表达布莱恩内心的混乱,这其中的文字大概可以分为几个区域,左上角的自我厌恶与自我怀疑,左下角的对爱情的迷惑,右下角的积极思考部分。

    虽然看起来都是些很丧的词语,即使是积极思考的部分也都是在对爱德莱蒂说抱歉,但其实如果从左上往右下看,可以拼出“我喜欢爱德莱蒂”这句话。它们被隐藏在所有的自我否定,自我厌恶,内疚和感激之情里,但是它们毫无疑问是存在的,只等着布莱恩自己去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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