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础信息:关于小组活动方式、规则、玩法等等,持续更新。
地方志:地图册、地形地貌、自然人文景观,风土人情等。官方只给出大陆地图及封地边界,其余均可由玩家自行设定,经认可后于此存档。请注意务必进行符合时代背景的设定。
贵族名录:玩家设定堆放处。推荐在一个投稿中完成自己家族的设定,即同时包括主要角色和其他角色。可使用关系网图、树状图等简洁的表达人物关系。
风云录:小组故事,剧情发展。将来或有细项。
-简述-
概要:
时值1050年前后。席卷整个厄尔拉德大陆的战乱和天灾逐渐平息,紧接着,当地的人们又接连迎来了三个可喜的丰年。1049年的秋天,为了庆贺连续三年的丰收,各地领主几乎是争相举办各种大规模的活动以向他们的邻居炫耀自己土地的富饶,贵族的好友们相约在狩猎场上一分高下,而野心勃勃之辈也在暗自揣度自己现有的财产和兵员数能否支撑得起与毫无防备的邻居的一场篡夺头衔和领地的战争……
小组性质:
主要围绕领地间势力变迁的写手ONLY合作创作交流中小型(脑洞)战略类沙盒企划。
*大陆国家之间形势走向(主线)完全由玩家推动,NPC势力(教廷)存在感低。
世界观:
架空欧洲中世纪风格。
*非奇幻,“超能力”设定必须合理(鉴于文化水平普遍低下而以讹传讹的“超自然力量”)。
*例:①圣女贞德自称能聆听来自上帝的神谕(实际只是自己的神预测)。√
②女王家里养了三条龙,活的。×
基本要求:
参与玩家均需设定一个贵族势力,包括一名详细设定的主要角色(现任当家)及数位可纸片化的主要宫廷成员(如主要角色的基本家庭成员、倚重的大臣、城堡中的牧师、偏爱的弄臣、妻子/丈夫、地下情人等,数量种类均不限),以及家族的盾徽。并且做好长期抗战准备。
*以上内容以文字描述即可,图片说明并非必要,但也不加以限制。
*贵族具体头衔由抽签决定,若不满意可玩家间协商自行交换。
*如有需要,其他角色除初始设定外依旧能随用随设,但不能与前文产生冲突。
*企划几乎完全由玩家交流创作推进,请确定自己有充足的脑洞及创作时间。若长期失联且没有产出(两个创作周期及以上),则做全体角色出局处理。
*可能会有角色死亡/命运悲惨发生,请做好心理准备。
*若主要角色死亡,玩家可选择自己符合继承条件的其他角色作为第二个主要角色,补充其设定继续游戏。
可能发生的互动:
举例:可描述自己宫廷内发生的事件;举办比武大会、狩猎大会;拜访他人;去往圣地朝圣;谈恋爱结婚生子;发展地下情人;与他人结盟;甚至指使制造流言以获得宣战的口实;谋划对他人的暗杀;昭告天下对他人宣战以获得土地和头衔等,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基本规则-
设定细则:
主要角色:要求至少有姓名、性别、年龄、相貌、性格等描写。推荐简述角色早年经历,亦可由早年经历中有名的事迹或突出的体貌特征为角色设定绰号。
其他角色:要求至少有姓名、性别、大致年龄、大致外貌及性格。推荐描写人物某些突出特征以提高辨识度。
*允许玩家使用各种符合现实的精神疾病、同性恋、非婚生子、婚外情、合法化私生子、乱伦等设定,也请参与玩家对此类设定做好心理准备。
*准备期内,玩家可以相互交流商定角色之间的关系(如A家族中有女性与B成婚,A与B家族结为姻亲关系;C与D因过去某事交恶成为政敌等),确定大陆最初的政治格局。
*亦可设定自己领土内详细地理环境,风土人情等信息。默认大陆各领地的税收及征召兵等均为相等,但土地面积大者相对稍显贫瘠。
贵族头衔:
按从大到小依次排列,分为国王、公爵、伯爵、男爵。除男爵外均为玩家可能使用的头衔。
初始情况下,一个王国中默认有国王一人,下属公爵二人,每一公爵下属伯爵三人,即一个王国中可存在1+2+2×3=9名玩家。每一伯爵下属三位男爵,可设定于其他角色之内,也可无视。
*关于头衔取得,初始由抽签随机分配,玩家若不满意可在准备期内自行与他人协商交换,开始后亦可通过战争方式篡夺。
*可能出现头衔轮空、身兼二职的情况,如一位国王下属只有一位公爵和五位伯爵,空出的公爵头衔则属于国王,五位伯爵中的三位为公爵下属封臣,剩下两位与公爵都直接效忠于国王,即为国王直属封臣,此时空出的伯爵头衔为国王下属,因此亦属于国王。若公爵下属封臣只有两人,国王直属封臣有三位伯爵,则空闲的伯爵头衔为公爵下属,因此属于公爵。
有关宗教:
崇拜造物主宏卡尔的一神教,封“宏卡尔之子”伊缀拉为圣,基于此建立起并壮大的宗教势力,在一次民族融合时传入厄尔拉德。迄今为止,信徒已经遍布全大陆,思想上占据绝对统治地位。宗教中枢即为教廷,目前在位教宗(席欧音)为第一百一十九代,教廷和教廷属地、圣城等均位于厄尔拉德东方较大的大陆之上。
*相信聪明的你已经看出来了,此宗教捏他天主教,进行宗教相关的描写时可以选择借鉴历史也可自由发挥,毕竟是架空。
时间流速:
企划外一个创作周期(一周)等同于企划世界观内一年。每个创作周期并不硬性规定必须产出,若无产出则视为该玩家阵营“这一年里没有大事发生”。但长期没有产出的玩家阵营仍然会被默认为中之人失踪而NPC化。
-权力斗争-
结盟:
所谓“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即使暂时与自己的邻居保持着友好关系,也难保对方不会突然兴致上来了回马一枪。贵族们通常会使用各种手段稳固自己与盟友之间的联盟关系,才能与他们安心的站在同一阵线上共同抵御外敌。
此类政治意义上的同盟关系需使用作品产出确立。相关设定举例:家族之间联姻;委托教育未成年继承人或后代;有共同利益/威胁驱使等,合理即可。
暗杀:
大陆通行法律规定,当一地领主没有享有继承权的直系后代(非法私生子无继承权)时,若此时领主突然死亡,则封地由与其血缘关系最近的亲戚继承,若没有合法继承者,封地会被其上级领主(如公爵之于伯爵)收回变为其直属封地,若国王死亡且没有继承者,则国家以国王直属封臣为单位分裂。
因此,暗杀对方领主是一种能够方便地去除政敌、扶植倾向于己方势力、制造傀儡政权等的手段,但成功率不算高,且一旦阴谋败露便给了对方与自己开战的口实,有很大概率会引发战争。
*进行此类创作前,请确保已与对方玩家进行了充分的沟通,双方关于暗杀原因、过程、是否成功、是否有角色死亡、阴谋是否被发现、是否宣战等细节均应达成共识,有关情节合理即可,企划主不做干涉。
*若有主要角色死亡,则玩家可选择自己设定中一位拥有合法继承权的其他人物作为主要人物,补充设定(或需调整势力与其他玩家势力关系)后继续游戏。
战争:
由于大陆通行法律的原因,领主只能向与自己平级或下级的领主宣战,并且必须师出有名,否则教廷将会强制干预。战争之中,交战领主下属的下级贵族将无条件加入己方领主的势力,而上级贵族无权干预。战争结束后除非双方讲和,胜方将无条件获得败方的头衔,败方角色失去封地但仍保有对该地宣称权,可以投奔其他上级贵族以此换取新的头衔和领地。
*战争胜负由玩家自行商讨安排剧情决定。
*战败方亦可设定主要角色逃跑躲藏密谋东山再起、被胜方抓起来在牢里关到死,甚至直接在战场上战死等结局,然后更换符合一名继承条件的其他角色继续游戏。
篡夺头衔:
当一位贵族控制了自己上级领地中三分之二及以上的领土,便可以宣布自己篡夺统治该领地的上级贵族之头衔。上级贵族可以选择与之开战或让出头衔以求一个下级头衔平静生活。若领地内还有其他下级领主,则默认与上级领主同一阵营进行战争。
视情况,上级领主可向教廷申请援助,若理由充分,则教廷会派出骑士团助阵。
*国王满足条件篡夺另一位国王头衔时(持有两个或以上国王头衔),可创建帝国,自封皇帝,并且分封下属的国王(至多与国王头衔数目相等)。
艾伦贝尔(Iron Bear)
直译为铁熊城
简述:布莱沃金领都城,公爵直辖管理,坐落于菲尔洛尔中部的山峰之上,经过伍德家三代经营现在山峰与城市已经几乎融合,所以山峰的名字与城市同名。山峰内部有铁矿产出,所以在第一代伍德的熊视之下被划为都城,也是伍德家唯一直辖的都市。城市根据山峰海拔高度分为四层,山脚部分以及周围少许平原的延展为平民区和商业区,山腰底部为贵族区与富人区,山峰中部为铸造区和工艺区,在山顶则为伍德家依山而建的公爵城堡。
作用意义:坐落山峰易守难攻,并在一代与三代伍德的战争思想下经营成为了军事色彩浓厚的要塞级城市。山峰北部驻扎伍德家的精锐骑兵“巨熊之吼”以及亲信的步兵部队,这只军队伴随伍德的狩猎之旅在布莱沃金全领巡回,锻炼军队作战能力的同时旨在炫耀武力,稳定内部统治。在山峰顶部的城堡上镂刻有一座巨大的巨熊像,仰天咆哮的巨熊是伍德家的精神象征,震慑外敌,鼓舞军队与臣民。
杂记:根据山峰地势分别制作了下水道网络以及蓄水工程两套系统,保证城市清洁以及缓解城市用水问题。因为这样的特点,故而坐落最高处的城堡环境最为干净,也使用最为清澈的水。城内居民多为伍德家现役军队家属以及战死军官的家人,对于伍德家忠诚度较高,同时在整体精神气质上也更加接近伍德家的蛮横直接,崇尚武力。城中有钟,一日敲响三次,凌晨开城门,中午午休,傍晚关城门。另,山脚平原部分的农户多为菲尔洛尔伯爵下属子民,其收货会通过贸易与伯爵进贡方式输入艾伦贝尔。
家名:艾尔格拉
盾徽:主体为狼、下方有交错的斧头、上方有三颗星
头衔:伯爵
封地:艾尔格拉
主要角色:
姓名:穆勒▪艾尔格拉
性别:男
年龄(暂以1049年为准):45
相貌:与传统的布莱沃金一样身形庞大,棕色的络腮胡子遮住了下半张脸,是以被称作“大胡子伯爵”
性格:好酒好肉,年轻时的好战到此时已演变成残暴无度,却还以为自己是十几年前被人们爱戴的那位“明君”,本质上不是坏人(大概),只是自我意识无限膨胀后迷失了(其实这人大概也不能算是主角,毕竟两年后就暴毙了
其他角色:
姓名:寇娜▪艾尔格拉
性别:女
大致年龄:42
特征:某男爵之女,拥有罕见银发的美女,温柔无主见(就是标准的主妇
姓名:克洛斯▪艾尔格拉&克劳斯▪艾尔格拉
性别:男
大致年龄:27(双生子)
特征:相貌完全相同,都继承了父亲的发色与瞳色,哥哥性格和其母相似,弟弟性格和其父年轻时类似
姓名:盖德▪艾尔格拉
性别:男
大致年龄:16
特征:银发的柔弱少年,好读书,和克洛斯的女儿凯特琳娜关系很好
姓名:凯特琳娜▪艾尔格拉
性别:女
大致年龄:7
特征:黑长直,前期是无口少女,后期变身开挂女将军(什么鬼
人物关系:穆勒和寇娜是一代伯爵夫妇,育有三子,分别是克洛斯、克劳斯(这对双生子一直在相爱相杀虽然最后哥哥还是把弟弟杀死了)和盖德。克洛斯和他的远房表妹(不是糊弄事名字还没想好OTZ)是二代伯爵夫妇,目前仅有一独生女凯特琳娜,三代伯爵还没出生……
领地相关:是个全民尚武的地方,民间有自己的宗教,农业不发达,以畜牧业、渔业和制造业为主(某些地方有地热),酿出的烈酒很有名(因为添加了星芒草*的籽),但南方人大多喝不惯
*星芒草是当地特有的一种野生草本植物,其花酷似星芒,其籽用来酿酒会有奇香。
家名:艾辛格
盾徽:羊驼、交错的鞭子和六芒星
头衔:伯爵
封地:洛芬格拉德
主要角色:
姓名:艾德林▪艾辛格
性别:女
年龄(暂以1049年为准,继承人更迭时则以上位时年龄为准,应附带上位时年份):67
相貌:黑色大波浪的长发,紫眸,美丽,高贵于妖艳并存
性格:坚强的,隐忍的,在她17岁时,嫁入艾辛格家族,丈夫却是个胆小懦弱没有责任感的人,在她生下一对儿龙凤胎之后就不见了踪影,艾德林以一己之力艰难的支撑着艾辛格家族,便养成了独立自强的性格,步入中年后渐渐有些钻牛角尖,凡事喜欢争第一,许是为了子女,又或者是为了弥补自己不幸的青春
其他角色:
姓名:瓦伦▪艾辛格
性别:男
大致年龄:39(龙凤胎)
特征:艾德林的长子,耀眼的金发,湛蓝的双眸,性格却阴晴不定,喜欢在嘴上刻薄妹妹,但是没有妹妹足智多谋,被妹妹耍了还以为自己占了便宜
姓名:芳汀▪艾辛格
性别:女
大致年龄:39(龙凤胎)
特征:与龙凤胎哥哥外貌并不十分一致,更多的遗传了母亲美丽的外表,也是黑发紫眸,性格随母亲一样坚韧不拔,内心却十分黑暗扭曲,表面装作被哥哥欺负,实际上会在其他地方讨回来,而不只是过嘴瘾
姓名:索伦▪艾辛格
性别:男
大致年龄:17
特征:瓦伦的长子,也是金发蓝眸,前期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男孩纸,最疼自己的小妹妹蕾雅,后期黑化后在厄尔拉德掀起了血雨腥风,只有蕾雅能阻止他
姓名:蕾雅▪艾辛格
性别:女
大致年龄:5
特征:遗传了艾辛格家族女系作风与外表,却是这个家族里唯一正直,善良,永远乐观向上的女孩子,在后期对索伦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人物关系:艾德林为一代唯一伯爵,老公还回不回来以后再说…二代为瓦伦和芳汀这对儿龙凤胎兄妹;索伦和蕾雅为第三代伯爵,是瓦伦的孩子
领地相关:是个全民尚武的地方,农业不发达,以畜牧业、渔业和制造业为主,酿出的烈酒很有名,但南方人大多喝不惯
【1049 冬】十年之约
“大小姐,已经起风了,暴雪很快就要来了,请您赶紧回去吧……”一个年轻女仆慌乱地追着大步走向演武厅的黑发少女说。
天色阴沉,狂风卷得少女的发丝乱舞,她却浑然不觉。在路过演武厅门口的兵器架时,她反手抓起一把重剑,另一手拔下雕花精美的剑鞘随手扔在一边,任其在地上滚了几圈,持剑的手却只是手腕一抖,剑尖画了半个银色的圆弧,便从反手变成了正手,动作娴熟不下于任何一个军团精英,随后双手握紧重剑,停下脚步,侧身,双腿微曲,已是摆出了攻击的架势。
女仆不敢再追上前,只是守在演武厅门外,紧张地向里望着。
“凯特琳娜小姐。”一个看上去约三十上下的金发男人正坐在屋里,像是已经等了多时。他相貌平平,只是五官轮廓和发色明显不属于布莱沃金——他是安萨纳人。
“詹米老师!”少女的声音清脆悦耳,此刻却带着怒气,“他们说你要走了!”她盯着眼前年长她二十余年的男人,这个被她称为老师,却从不肯承认自己是她的老师的胆小鬼——他从不肯直面现实。
“是啊。我是要走了。”詹米▪克莱斯特边说边站了起来,拎起放在脚边的旅行包,单肩背上。凯特琳娜注意到,他的腰间已经悬上了他自己的佩剑,而不是他平日和她训练用的无刃剑。
“我还没有赢过你!”凯特琳娜恶狠狠地说。两年前她离家出走在山林间迷路,被这个男人一路保护着送了回来,那时他不知道她的身份,见她腰间也悬了剑,以为她只是城镇上某个猎户的女儿,就教了她一招半式,被她认作老师也只是哈哈一笑,不曾当真,在那个女孩告诉他自己的梦想是成为“王国第一骑士”时更是说出了“有本事你先赢过我”的嘲讽之语。
“你在十年之内,都不可能赢过我。我也不可能等你十年啊。”詹米作出一副头痛的表情叹息着,心里又加上了一句,就算十年之后你赢过了我,那也是因为我年纪大了打不动了。他知道这个女孩确实有些学剑术的天赋,性格也比他更适合当骑士,这也是为什么他从不以骑士自诩的原因,但是,哪怕她可以胜过王国中的大多数男人,却也不太可能会胜过他。
凯特琳娜咬紧了牙,想要争辩,却知道现在争辩也只是逞了口头之快,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摆在那里,除非奇迹发生让她真的胜了他一场,否则现在说什么也没用。
“不如,我们做个约定吧。十年之后,我会回来。”看见少女的表情,詹米终究是不忍心一走了之,说道,“到那时我们再打一场吧——不是练习,是决斗。”
凯特琳娜松开了握紧的重剑,惊讶地看着詹米,“决斗?”这种事,她当然求之不得,只是她老师的性格她很清楚,一向是对这种麻烦事敬而远之的。她还记得在他带她回到伯爵府,被她强行留下来时,就是因为觉得逃跑麻烦才从了命的,后来府中骑士看他不惯,想要找他决斗,他又说,名誉尊严什么的随便你拿走,决斗什么的就算了,太麻烦了。
“嗯,决斗。”学生的惊讶让詹米有些尴尬,他是怕麻烦没错,但决斗这件事,对他来说确实和怕麻烦无关,他只是觉得,和生命相比,名誉尊严什么的,都要无聊多了,在他看来,唯一能和生命相提并论的,大概就只有自由了吧。“我会遵守约定的。”他犹豫了一瞬,又补充说。
只可惜他轻描淡写的语气在凯特琳娜看来更像是敷衍,让她能不再继续纠缠自己,然而,她也知道,她已经没有办法再留下她的老师了。“说话算话!”最后,她只能气哼哼地鼓着脸说了这么一句。
“说话算话。”詹米微笑着答应。十年啊,足够了。十年之后,这个黑发少女会成为怎样出色的女骑士呢?他已经开始期待了。
风中夹杂着星芒花一般大小的雪花,傍晚的天色却已黑得像是半夜,詹米▪克莱斯特顶着风拐进一条小巷,走进了一个名为龙牙的小酒吧。因为天气的原因,这个平时总是很热闹的小酒吧此时几乎没有客人,他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吧台旁朝他挥手的老朋友。
“迪卢木多。”他打着招呼,摘下厚厚的羊皮帽子,抖了抖身上的雪片,坐到神父的身边,“特意来送我的?”
“再来一杯雪酒。”迪卢木多神父先和调酒的姑娘说了一声,才转过身回答,“是啊,特意来送你的。”
“谢谢了。没想到这么多年下来,我居然还能有个朋友。”詹米看着神父,认真地说。
“呵,我也觉得挺神奇的。”神父笑着回答。
詹米知道神父是在调侃自己,眼神却也暗了一暗。他与神父在三年前相识,这位神父是少有的几个知道他的过去的人之一。
“还会回来吗?”神父笑容不改,问道。
“会。”他坚定地说,脑海中浮现起黑发少女燃烧着火一般斗志的双眸。
“哦……”神父玩味地看着詹米,“这可真少见。你在想哪个女人?”
“……什么女人啊,还不是那个大小姐。”詹米无奈地摇着头说,“她还等着十年后和我决出胜负呢。”
“十年后?”
“是啊。”
两个人各怀心事,忽然都陷入了沉默。这时调酒师姑娘把神父之前要的雪酒放到了詹米的手边,詹米便顺势拿起酒杯,“干个杯吧?”
“好,干杯!”神父说着,举起手中的酒杯和詹米碰了杯。“对了,去那边之后一定别忘了好好玩啊,这个世界那么有意思,不好好玩一辈子太亏了!”
“……”詹米顿时有种无力感。这个认为世间一切均为供人玩乐之物的神父总是会让他产生这种无力感。他觉得这样不对,却又向往着这样的生活态度——他永远也不可能拥有的态度。
“我真替你感到惋惜,你这个被过去束缚,不懂得享受的白痴。”神父说,“不过我也很羡慕你啊,居然会比我还要早一步离开这片大陆。”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守在他死的地方过一辈子。”詹米移开目光低声说。
“幸好你没得选。”神父拍了拍他的肩,说。
“……可惜我没得选。”詹米说完,连着灌了几大口酒,又叹着气说,“唉,可惜这雪酒和那坠梦酒,这几年我大概也是喝不到了。”
“是啊,去了那边之后你可要小心,不然就再也喝不到了。我会为你祈祷的。”神父一本正经地说。
“不用了,你这个毫无侍主之心的家伙的祈祷,会起反作用的。”詹米斜了他一眼,说。
“好像有道理。”神父也不反驳,只是哈哈一笑,又举起了酒杯,“总之,祝你好运!”
“嗯,祝我好运!”
卡罗诺·布林勒拉诺敢打赌,这是他有生以来穿得最花哨的一天。
李奥——他的父亲——找来了堪称是卡提萨最棒的裁缝,帮他量身定制了这一身鲜艳的红色礼服。这礼服用上好的布料缝制,罩在身上犹如囚笼。斗篷上还纹了布林勒拉诺之鹰,而他更喜欢没有纹样的素色斗篷。更何况,系起斗篷的扣子上已经刻上了家族纹章。他穿着这套衣服,好像被紧紧捆缚住一般,令他觉得自己正受着无尽折磨。眼前奔走的小厮仿佛化成一个个飞舞的恶魔,平时最喜欢的烤饼与炖肉的香味也变得恶心。他宁愿穿着那套被他百般嫌弃的老皮甲去森林里猎鹿,也不愿穿着这种浮夸的衣服参加这种宴会。
凯伊斯图特的人也来了。护卫们就像他在书中读到的八百年前的埃尔狄洛斯战士那样有强壮的身躯,他们一丝不苟地披挂着锁子甲,戴着几乎不反光的粗糙的铁盔,露出的面部线条刀削斧劈般冷硬。他们簇拥着一名有着红色卷发的贵妇。那名贵妇穿着黑色的礼服,佩戴绣着漂亮图案的披肩。她的裙部垂下两条用金线纹饰的坠布,坠布之间一条红色的衬裙就和她的发色一样,像烧遍原野的烈火。她应该是赫斯提拉,赫斯提拉·凯伊斯图特,新上任的埃尔狄洛斯女公爵。他曾在奥加尔·凯伊斯图特的葬礼上见过她一眼。
这群公爵家的人从高贵的诺林堡中来到维吉耶诺,只是为了参加他一个小孩子的成年礼?卡罗诺在心中恶毒地揣测道。他才不信这个笑容满面的女人是个单纯的家伙。凯伊斯图特向来强硬,而这不能证明他们单纯。
说不定他们就是来敲诈的,趁着这次阿尔拓入侵,他们说不定要好好敲诈我们一笔。
他转了一圈,发现不知哪里请来的吟游诗人正弹着木琴,唱着老掉牙的故事。与会的贵族们根本不搭理他们,只有几个调皮的小孩一直缠着这群流浪汉。每个人都表情凝重,嘴唇不断翕动。尽管他们依然伪装得像在享受庆典。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他想。他转而看到了父亲,那个五十多岁却已显得老态龙钟的男人正拄着拐杖,在赫斯提拉的面前说着什么。他不经意间看到父亲的口型呈现出读“阿尔拓”这个单词时的样子,这令他感到一阵紧张——还带着一点羞耻。
“……在阿尔拓军队进入奥瑟罗之前,埃尔狄洛斯不会考虑出兵。”他听到赫斯提拉缓慢地说道:“而一旦他们兵临城下,埃尔狄洛斯就会碾碎他们,我保证。”
“然而,大人。”父亲嘶哑的声音随之响起,“希望您的军队可以早日做好准备,我担心布林勒拉诺的军队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
她打断了他,“先生,我想我的话已经很明白了,埃尔狄洛斯人随时都处在战争状态。”这个卑鄙的老处女,“还是说,您并不信任埃尔狄洛斯的力量?”
李奥低下头,他的拐杖明显地颤抖起来,也不知是愤怒还是惊惧所致。卡罗诺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出他惶恐的语气,“我并非质疑您,尊敬的女士,我只是想要说明我的担忧。您知道,布林勒拉诺的军队已经不如从前了。”
卡罗诺咬紧牙,心中愤怒犹如喷发的岩浆。他想咆哮,想当面质问父亲这一切的原因。布林勒拉诺不仅是家族的名字,还是一个骄傲的民族的名字。“不如从前”从来都不应该用来评价布林勒拉诺。
然而这一任家主,“无为的”李奥·布林勒拉诺,正如人们送给他的外号一样毫无作为。比起布林勒拉诺的先祖们,他竟异常喜欢摆弄毫无作用的“艺术”——他将无数丑陋的画作置于维吉耶诺城堡的大厅,还花重金组建了一支所谓的“宫廷乐队”,在杂音中嘶声歌唱,而这竟也成了一种享受。军队因此懈怠,人民因此沉沦。
卡罗诺想起了小时候奥加尔·凯伊斯图特带他去看邓凯石碑的那个下午,这位凯伊斯图特对他很和善,而且识得古语。他曾指着高大的石碑上的铭文,告诉卡罗诺那上面所记载的历史。那时候的布林勒拉诺人建成的王国是一个强大的国家,阿尔拓、玻尔兹曼、瓦森堡、欧斯特瓦尔德无一不俯首于镌刻着“Cere me reluso al’gliante(所有领主由我统御)”的王冠之下,就连骄傲的维斯华尔德都曾恐惧那“黑色的瘟疫”。那石碑上所记载的血腥内容可以让任何一个诗人在美化其为诗的道路上止步,让任何一个饱经风霜的将领们感到恐惧,那是古代布林勒拉诺的荣光。凯萨托征服之前,布林勒拉诺从未向任何民族低头过,就算是来自北方的埃尔狄洛斯人,布林勒拉诺的先祖们也与之战斗了数十年,以血兑血,最终败在了一场硬仗中。
而如今面对阿尔拓的士兵,布林勒拉诺人都显得无力,他们在战场上节节败退,甚至令敌人越过了邓凯石碑。
“这位大人,您看起来闷闷不乐。”
他转身,看到了一个打扮得花里胡哨的吟游诗人,手中拎了把七弦琴。那“诗人”拨了两下琴弦,像是炫耀自己的技巧似的,不过还是被大厅里嘈杂的声音给盖了下去,“您或许需要一首歌来解闷。”他满面红光,露出殷切的笑容,眼睛眯成缝弯成了月牙形。这不禁让他想起了平民区的市场中那些商贩的嘴脸。卡罗诺天生讨厌这种人,甚至认为和他们说一句话就会让自己变得污浊。我是征服者的后代,我流着高贵的血,“如果我给你一个金布林,”他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和善而又不失威严:“你是不是可以立刻消失在我的视线中?”但他还是显得咄咄逼人了些。
那歌者微微欠身,脸上的笑容并没有多大改变,“我真诚地认为您需要一首曲子,音乐和古老的故事可以照亮黑夜。”他弹出一连串的音符,同时含糊不清地哼出几个音节。
“但我认为我不需要。”他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怒火,以及这身礼服带给他的恶心感。见鬼,现在可不是听歌的时候,他需要加入“战团”,和那老处女好好理论一下。
“听听吧,大人。”歌者低下头,开始拨弄琴弦。卡罗诺瞪着他,但他坚持留在原地。于是年轻的贵族转过身,他决定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可在他离开之前,他已听见歌者低沉的声音开始歌唱。
“伟大的卡斯帕,布林勒拉诺人的王
统治着山地,从诺林堡向四方
征服了平原,直到西方的湖边
他的行宫比比皆是,各地的贡品堆满仓
他的传奇被歌者传唱,每个人都称他无愧的王
骄傲的莫伊特,阿尔拓的狼
背负父母之死,家族之殇
他的祖先兵败于扩张者
他的人民臣服于征服王
他誓要恢复往日的荣光”
“你在唱什么?”卡罗诺放下了刚抬起的脚,转身看着那位歌者。歌者脸上是神秘的笑,“老掉牙的故事,我的大人。”他再一次弹起七弦琴。这一次卡罗诺发觉他竟能在嘈杂的宴会中轻易分辨出那琴声。
“伟大的卡斯帕,布林勒拉诺人的王
他说:
‘我的国土幅员辽阔,
我的兵士永无怯懦
我的臣子精忠为国
我的金银挥霍绰绰
我,卡斯帕·布林勒拉诺
开拓者萨诺厄是我的先祖
筑城者诺勒瓦尼的智慧是我的财富
征服者拉玛勒的热血铺开我的道路
我统治这四方
无人能与我对抗。’
骄傲的莫伊特,阿尔拓的狼
他说:
‘我的仇恨如冰寒冷
我的激昂如火焚身
而你应当让心安稳
因为狼在狩猎前会隐藏自身
让爪牙变得锋利
让仇敌在鲜血中溺毙。’”
“你是谁?”卡罗诺打断了歌者的吟唱。他可算想起来这首曲子——或者说史诗了。这是《征服之歌》——一首叙述“征服王”卡斯帕·布林勒拉诺进行“第二次阿尔拓征服”的武功歌。
“我的名字无人知晓。”诗人用唱歌般的语气说道,原本殷切的笑容也不知被丢到哪里去了,“我的名字埋葬在了阴影之中,诗歌的名字从坟墓中破土而出,向着光和热的地方生长。您可以叫我克雷曼,大人,在古老的语言中,这意味着‘吟诵者’。”
“很好,克雷曼,继续唱。”
“恶毒的莫伊特,阿尔拓的狼
他聚集将领兵士
盗窃长矛和箭矢
恶毒的莫伊特,他把阴谋和复仇交织
他在傍晚杀入城市
用火焰污染落日
布林勒拉诺的血流淌街市
尸体与烈焰一同消逝
愤怒的卡斯帕,他披挂铠甲
‘卑鄙的莫伊特,献城者的血脉
杀戮我的人民
践踏我的威信
发出名为复仇的下贱声音
身为王,我事必躬亲
现在我将率领士兵
结束他肮脏的生命。’
传奇的卡斯帕,他的军队长驱入境
在平原与莫伊特遭遇
征服王举起战锤,高声咆哮
他说:
‘叛乱者无路可逃!’
如雷电劈断巨木
大雨和泥泞封锁山路
卡斯帕的军队犹如斩首的巨斧
拦腰截断敌人的心腹
俘虏们嚎叫无度
而王要他们用死亡把罪赎
狼狈的莫伊特,遭遇了挫折
他向阿尔拓城后撤
整理他的兵士、骏马与战车
城门被封锁,火盆被架设
弓兵也挽弓,箭矢随时可射
自信的莫伊特,他说:
‘阿尔拓城固若金汤,
若非我的先祖怯懦而肮脏
献出城池,保命不丧,
那布林勒拉诺人
早应无法忍受城门之外的彷徨。
今天则是我,阿尔拓之狼
镇守此地,摆好阵仗
令敌人的尸骨在城下埋葬。’”
“这之后似乎是个不幸的故事呐。”卡罗诺揶揄道,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他已经完全沉浸在了故事中,为自己的先祖而骄傲。可这同时带来了他对父亲更深的怨恨。
歌者似乎能察觉到他的变化,于是更加卖力地弹琴,将故事的旋律推上了最高潮。
“传奇的卡斯帕,他让自己的兵士做好觉悟
‘此行势必击败叛徒!
把布林勒拉诺的统治巩固!
在敌人的血中
把布林勒拉诺的荣誉刻入!’
残喘的莫伊特,末路的亡命之徒
王的军队向他靠近
他命令城墙的弓手将箭射出
密密麻麻,寒芒遮住天幕
宛如炼狱开口
等待他们鱼贯而入
天才的卡斯帕,他早已料到这步
他命令匠人彻夜工作,不论辛苦
制出巨大,厚实,富有弹性的木盾
箭矢对他也就不值关注
密密麻麻,箭矢扎满在盾木
宛如森林缩小
一瞬间拔地而出
征服王的欲望是阿尔拓的领土
背叛者只有死亡这一条路
王的军队高呼他的名讳
手中的刀剑用于惩罚背叛者的罪
登上城墙,劈开城门
卡斯帕亲自杀敌,浑身浴血宛如战神
敌军败退,嚎啕求救
可当他们决定叛乱起
他们的命便不能留!
征服王抓到了莫伊特,黑鹰除掉了恶狼
他说:
‘你的先祖臣服于我的先祖
你的人民认我为他们的君主
而你,丧家之犬,负罪之人
敢于弑亲,不惧主人
甚至还想咬一块肉,满足自己可怜的舌根!
今天在这里,我,卡斯帕·布林勒拉诺
宣布我是你们的统治者
这布林勒拉诺和阿尔拓
并非汝等可得。’”
“你是在暗示什么。”
卡罗诺对着鞠躬的歌者冷笑,以陈述的口气说道:“我并不相信你只是个歌者。”
而歌者迎上他的目光,“我想说什么,您再清楚不过了。您是布林勒拉诺的继承者,您有自己挑选宝剑和盾牌的权力,难道不是吗?”他的口气正如之前的卡罗诺那般咄咄逼人,似乎丝毫不考虑自己的后果,“您甘于让布林勒拉诺臣服于埃尔狄洛斯人,随后又被阿尔拓——昔日的对手——蹂躏吗?缔造者先是第一次征服了古代阿尔拓人,而后征服王摧枯拉朽般击败了阿尔拓的叛乱。您难道只是憧憬您的先祖,而不去接近他们吗?”
年轻人贴近了克雷蒙,他的眼中燃烧着怒火,“你太放肆了,克雷蒙。但是我必须承认,你所说的正是我所想的。或许是你给了我勇气去正面这些,这才是我成年礼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可是我不信任你,在任何人心中种下种子的人都不值得信任——除非你能展现出足够的价值。”卡罗诺狡猾地笑起来:“我就会重新对你进行评估。”
歌者也露出同样的笑容,“您将成为第二位征服王。”他举起手作发誓状,“我敢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