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人和稻荷的一期坑终于填上了。当时俩个人想了一个BE一个HE。最后还是没忍心BE啊……
总之是幸福的在一起了。皆大欢喜皆大欢喜。
2-5P是以前一期画的稿子。6P是今晚刚起的【。】画风转换有点……恩…
食用愉快。
just 脑。
感谢红离子桑的大力支持!
还有不愿意署名的小,小丫头片子美工帮忙做的封面
封面用了素材
里面的两张人设在一些信息上打码主要是为了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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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色的鱼线在湖面上无声地绷紧,饱满的弧度一如鱼用力挣脱而弓曲的背鳍,何时何地都与黑夜相融无隙的江户水道,被这骚动撩拨得涟漪阵阵。捕鱼人宽大的斗笠下,不羁曳出的银色发丝,在黑暗中也像能发光一样引人注目。
他牢牢地攥住钓竿,示威一样地任由鱼线那一头的猎物徒劳地拖曳,待时机成熟,便双手握杆用力一挑,一条七寸长左右的香鱼没能甩脱致命的鱼钩,从水道中被提起,被他径自丢进鱼筐里。
这一手钓术耍得娴熟潇洒,如果有人驻足观看,或许会博得一两声喝彩,但周围的观看者只有与他同行的船夫,后者无声地吸着细长的烟斗,就着一盏灯笼,眯着眼睛凝视着水面。
银发的捕鱼者从鱼筐旁摸到小刀,就着船板将新鲜钓到的小鱼处理起内脏,刀子划破鱼白得发亮的肚皮,渗出暗红的血。
“又是给那家送去?”船夫将烟在船舷侧磕了一磕,迸出两点火星。
“是啊,大小姐想吃。”鲤漫不经心地答着。
“真够挑嘴。”船夫瘪了瘪嘴,露出有些浑浊的笑容。
“又不难。”
鲤将处理好的鱼一一串好,足足有一小把。刚刚处理好的鱼瞪着还没发白的眼珠,被鲤无情地吊在船篷上。他起身向船头走去,顺手搡了一下还坐在灯旁的船夫:“回啦,老头。”
这小子。
船夫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管,趁那口烟气还没散掉,借着那个劲儿直起身子,和鲤一前一后地撑起船。没有其他船只的对比,只凭水声,一时也不知这船航得是缓慢还是迅疾。
说什么“又不难”,真是为了泡妞就什么都讲得出口。以前找他帮忙看个船都吆三喝四就工钱扯皮半天,这段日子倒是有闲有钱,雇了船到处跑。前段时间是去江户海口捞些海胆,后来是钓小管,现在则是根本不应季的鳕鱼。这要叫不难,那也是不知道什么才是难了。
“我说小子,那家大户,我们江户人都是知道的,想要什么根本手到擒来,哪用得着你人前人后地跑。”
鲤在船头笑了起来。风声里,他应答的笑音儿拉得长长的。
“没错啊。”
“那你忙个屁啊,万一哪天那小姐发昏说胡话,想要天上的星星,龙宫的珍珠,还有将军秘藏的珍宝,你也给弄到手去?”
鲤将斗笠背到了身后。
“大小姐那么可爱,天上的星星自己会掉下来,龙宫的珍珠自己会浮上来。至于将军秘藏的珍宝嘛……”
鲤回过头来看了老船夫一眼,眼睛里有莹莹的暗光。
“要是真打算窃来,可有几成把握?”
“哎哟,真不愧是外地来的小子,什么世面没见着,张嘴就想动将军的东西。听好了小子,你跟鹤见家的那位小姐已经是天壤之别,但鹤见家跟那些真正的天生权贵,又隔了一道银河嘞!你以为你能偷偷溜进鹤见家小姐的宅邸,就以为自己能溜进守卫森严的将军御所,别太看得起自己咯。”
老船夫照例嘴上损着这近来关系越发亲密的小子,但没听到鲤的回嘴,他朝鲤的方向又扫了一眼,不知何故,竟觉这年轻人不做声的坚硬背影,像是在心里下了什么可怕决定一般,让人感到些许危险。
“说的也是,我这种三猫两脚的闲人,也就骗骗消防火队,跟流氓手里占点小便宜。哪能觊觎真正的珍宝呢。”
鲤懒懒散散地将手架到头顶,伸了个长手长脚的懒腰,随后,便不再作声了。
月光照在他的银发上,在这不正常的夏夜,隐约有冷意。
“上次都说过了,这些东西我们自己会备,百兽屋那边也会帮忙,不用您三番两次地送过来。”
阿乐皱着眉头站在别邸的后门,伸手拦着想要直接闯进去的鲤。鲤对这事已经习以为常,嬉皮笑脸地跟阿乐缠着要将东西送进去。
阿乐是鹤见别邸三个下女里年纪最小的,反而行事举止最严格。她比鲤足足矮一个头,毫不客气地仰起脸直视着对方,颇有大户人家下女应有的仪格。嘴上用着敬语挑不出错,语气毫不掩饰地对对方表示出不满。
“阿乐姑娘,话是这样说,但是另外差人去准备总要时间周延,我这边都已经处理好了,总不能给我退回去吧。”
“明明每次大小姐也说不用,就您硬说对身体好,非要自己寻了送过来,倒好像是大小姐要求了这么多似的。”
“是啦是啦是我不好。”鲤有口无心地应着,手殷勤地向前递。
阿乐看着那捆处理干净的鱼,思考一下确实硬拒了不妥,只得接过来,不过也不忘责备地看了一眼鲤:“您要是能将心思用在点别的东西上,不比这要有意义得多?我们家大小姐也不是不念着好的人……”
“说到她,她还好么。”
鲤笑嘻嘻地打断阿乐的说教,眼底的关切半分也不掩。
阿乐年纪虽小,一直都是有干劲的,只是这一次见,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脸色也蜡黄,应该是这段时间过于操劳,至于原因,便是那个众人都明白的原因。小姑娘不是擅长说谎的人,被问这一句,脸就阴沉了两分,头也垂了下来。
“大小姐说她还好,您不用操心。”之前教训鲤的时候声音还洪亮,这两句底气都虚了。
“是么。”鲤也不戳破,轻轻推开阿乐就要朝里屋走去。
“不行!医生和永暗的人之前已经来过了,虽然还拿不出别的主意,但是也说现在总是要静养,不方便见你……”阿乐一下子着急起来,向前小跑了两步想再一次拦住鲤,袖里揣着的布巾便掉落在地面。她自己还没反应过来,鲤眼疾手快地将它捡了起来。
阿乐一下子掩住嘴巴。
那方洁白的布巾上,一片溅落的血迹异常显眼。
鲤拿着那方布巾,整个人像被关掉了开关似的静了片刻。
他看向阿乐。
“她已经开始咯血了?”
阿乐被这一问,一直端着的严谨面具便碎落一地,眼泪大颗大颗地顺着脸庞往下淌。“小姐的身体恶化太快了,完全不知道是为什么,永暗的人说这个月影祸将逝,或许也有些关系,但是像小姐的情况,之前他们也没有经验,也不知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鲤抬起头,朝天空的月亮看着,阿乐后续说了什么一概没听进去,只顿了一顿,就继续向里屋走去。
“一只鲤。”
鲤恍若未闻。
斜刺里一只手将他拦下,他才向那方向看去。
站在侧苑边缘的阴影里,鹤见屋少当家鹤见唯人叫住了鲤。他先示意阿乐回去照顾伊织,待看着阿乐消失在通往里屋的小径上,唯人才正式转过身面对着鲤。少当家脸上表情还有一些莫测,他别扭地看着鲤,最后把手向身后轻轻甩了一下,仿佛在努力扫去心里的一些芥蒂。
“知道你担心姐姐,但是不行,她现在在休息。你过去看她,对她不见得是好事。”
“是么。”
鲤简洁地重复了一下方才对阿乐说的话。
“那么大少爷,伊织怎样才能恢复。”
“拿回当年觐献给将军的那枚夜光珠的话,姐姐也许就会恢复成普通的萤者。”
“也许?”
“也许。然后也许姐姐就可以用萤者的身份继续活下去,而不是这样半死不活,随时有危险的样子。”
“那么大少爷,什么时候才能拿回那枚夜光珠呢。”
“这件事我跟鹿又姑娘之前已经……”
“哦?”鲤声音扬了起来。“——已经跟鹿又姑娘商量过了?那么好,从知晓这事到今天已经过了接近十日,鹿又姑娘那边可有任何消息?”
“影祸百夜期间,通禀大名变得更加困难,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被明明身份不如自己的鲤逼问,唯人却没有露出不悦的神色,他声音不像往日那样活力元气,而是有些低落下去,从中透出的是对自己缺乏力量而滋生的,平静的愤怒。
“如果一直无法通秉联络,那么就放任伊织这样拖延下去?”鲤直视着唯人,“不过是个在江户有宅邸的大名,就去他府内偷出来不可以么。话又说回来,我是一开始就被告知帮不上什么忙,但我也不能就这么看着,这几日那位大名的宅邸的图纸和守备我都做了调查,如果鹿又姑娘不愿意尽力,那我……”
话刚出口还未吐露完全,鲤便骤然住了口。方才隐在唯人身后阴影中的那人,鲤初始以为是唯人身畔的下女,此刻月光微移,她浓红色的长发在月光下露了一截,整个人便像幽灵一般从水一样的夜色中浮凸而出。殷红的深暗瞳眸,朴素的青绿和服,被鲤肆无忌惮提到的那人,正同样直白地注视着他。
鲤多少有些生硬地收住了没说出口的话,但在场三人对他想说的话均心知肚明。
“好久没见,鹿又姑娘。”鹿又跟鲤关系不熟,不过是见过几次,加上经由鹤见提起过几次这样的关系。从那一次鹿又告知了鹤见的秘密之后,区区十日有余,鹿又倒像经了半年,手腕脚腕都能看出消瘦了一圈,连往常扎在脑后的发带,此刻也暗淡松散地垂落着。她像是原不打算吭声,但此刻被鲤看见,才低声跟他打招呼:“好久不见。”
既然心里的想法被当场戳破,鲤也不再客气。
“如果对鹿又姑娘来说,把伊织的事情尽力而为实在勉强的话,就由我取而代之如何呢。”
唯人张了张嘴,但没吭声。
鹿又笑了笑,将衣袖整理了一下。她皮肤原本不如鹤见白皙透亮,此刻在月光下,望着倒有几分森然之意,若说鹤见是跨越了人与萤者之间似是而非的界限,眼下的鹿又倒像自此端向彼方行进的幽魂。她手腕上有青紫的瘢印,像是前几日都在被人痛打才会留下如此的伤痕,她自然地将袖子往下放了放,盖住手腕。
“突然冒出这种话,想必有计划了,不妨在这里你知我知的地方,说来听听。”
鲤将手心里那带血的布巾攥紧,慢慢地说道:“那不过是个大名的宅邸,守卫的轮替在早晚交班的时候都有疏漏,府内我也曾托可以进入内宅行医的医者大致形容了内部的构造,不觉得是无法攻破的铁壁,那位大名行事相当自由随性,常有几日不在府中。与其等鹿又姑娘与那边接洽,直接奇袭也许收效更佳。”
“功课做得比我想得要认真,但是一只鲤,你不知道那枚夜明珠是那位大人随身携带之物吧。”
鲤哑然。
他急急地整理起脑中的想法,继续说道:“贴身窃物固然艰难,但是那位大人不久之后不是要来戏台那边观剧么,这算是大事,趁人流杂乱之际下手也不见得做不到。”
“如果你要兴起顶替我的意愿是因为这个,那我承认,做盗窃这种精细的活计,我不如你。”
乍一听颇有辛辣讥讽之意,鹿又却说得严谨认真,像是坦荡认可了对方有一项比自己强。
“只不过——”
鹿又突然向前迈了一步,气势竟逼得鲤不由退了一步。
“我早年也跟过盗匪之辈一道生活,盗窃乃不义之事万恶之源,一只鲤,你应该知道行窃第一要务为何。”
欲行窃者,第一应知如何逃匿。
鹿又左手突然扬起,一道沉沉的物事从她袖口甩出直袭鲤的眉心,他急向后倾下身体躲避,耳边一凉,方才站在他面前的鹿又已经左手持着刀柄,寒刃斜压住他的脖颈。
“一只鲤,我对你的过往并不关心,约略猜到你过去没少过被人追赶的经历。我不至于因此看轻了你。只不过,你是不是把这件事想得太过轻松。”
“那位大名府内擅剑术的守卫武士,在真正交手上比你有经验者何其多也,我尚不敢托大保证自己得以在被列为目标之后全身而退,凭你,又有什么把握带回夜明珠?”
一口气讲完这些话,鹿又像是瞬间丧失了继续说明的任何兴趣,她姿态有些僵硬地将短刀收回袖中,转身想朝门口走去。
“两日后,五月初十,政茂殿下——就是那位大人,邀我一同观剧。”
“一只鲤,你不是想问我这几日拖延到底在做什么么?那我告诉你,我在做你想到的那些事,你做到的那些事,还有你做不到的那些事。我不在乎手段,我在乎的是结果。只要有一丝可能,就要一直做到什么都做不了。你以为我没有动过强窃的念头?你以为我做的准备会逊于你?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关心她吗。”
“那么鹿又姑娘,你知道这件事么。”
鲤将手中染血的布巾递到鹿又的面前,他清楚地看到鹿又身体抖了一下。
“我每一次见到伊织,她都要问我一次,鹿又姑娘,你为什么不肯去看她。”
鹿又向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
“请不要……”
“请不要苛求我了。”
如果将这段记忆一直留存在脑海深处,那么他也许在某个同样凉寒的月夜突然回想起鹿又的眼睛,像是一边燃烧一边冻结起来的绮丽火焰,只要一击就会粉碎成一地苍灰。她害怕着面对什么,所以竭尽全力地逃跑了,鲤曾经同样这样的逃跑过,所以他在某一个时刻,不知不觉地与鹿又达成了彼此都不想承认的共振以及和解。
如果一直记住的话。
暗红色的仓皇的眼睛,手腕青紫的瘢痕,在月色下妖鬼一样的长发,彼此都在憎恨着的无能为力,还有他不知道的,那个多病体弱,不知道该被称为伊织还是萤的少女,在无法反抗的命运下与痛苦同眠,直至某个时刻慢慢睁开眼睛。
她对着永远看不到天空和日光的天花板喃喃自语。
“快要下雪了。”
理论上我应该再做一些功课把一些前后文的细节对起来但是我好累啊以后有心情再改文吧野人看了之后一定会说什么?!怎么都到这一章了还没有进到大结局?!我就会说是啊我也很想进入大结局但是我真的很拖延哎呀好麻烦不会写打戏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zzzzzzzzzzzzzzzzzz
今天的作者有话说大概就是这样。
另外我应该会把官方给出的剧情全部差不多都用一遍,吧。
不要问我为什么还没大结局啦,因为我拖延症!以及为什么我写过的别人的角色都关闭了啊!【但我还是会把你加上的你不要抵抗了【赌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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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暗隐无光的空台上,横笛的凄凉之音乍然响起。
舞台的右侧四位乐师端坐的角落,蓦地亮起了灯光,穿着正装和服的四位乐师,面无表情地演奏起手中的乐器。手鼓和能管的声音配合着乐师几乎语音无抑扬顿挫的吆喝,漆黑的舞台中央,缓慢地向前走来一位妇人。
她衣着华贵明艳,更衬得面上的面具分外古怪,她端整地踩着运步步法,缓慢但流畅地将怀中所持之物呈于灯光之下。在亮得有些刺眼的灯光映照在乌黑的舞台地板上,衣着格外华贵的妇人怀中的事物更让人在意起来。
能管和手鼓的声音骤然收拢,妇人缓慢地开口唱念起来。
“妾身乃——”
“九条殿下内宫待罪之人。”
她将怀中的东西高高举起,像是要摔下一般在空中停滞片刻,最终还是回身沿着舞台轻旋一周,将之收回怀中。
固然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但配合妇人的语气与那东西的大致形状,不难想象,那是一个婴孩。
她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用有些沉迷的目光等待着之后的演绎。
——“今晚吃意面还是披萨?”
身后浴室的门打开了,在听到室友声音的同时,她手中操控的鼠标果断地点击了视频右上角的关闭键。
视频一旦被关上,方才让人沉浸其中的黑白舞台的残影就从她周身流水般淡去,现代生活的纷纷攘攘混合着无法忽视的众多细节一齐袭遍全身。
室友在她身后跟她打了招呼,示意自己要使用吹风机,在呼呼的嘈杂声里,她沉思起要不要咨询一下室友的意见。
“雪绪。”她将椅子向身后转了半圈。
对方抬起头,脸颊因从热气中脱离而微微发红。室友湿漉漉的眼睛望了过来。
“以这个东西作为课题论文,你觉得可行么?”
她与室友并非一个专业,但是,就如你可以想到的那种情况,室友是那种适合被人当作咨询对象的人,哪怕她倾听之后坦诚地说:“我不知道,你自己看着办不就好了”,下次遇到举棋不定的时候,依然会习惯性地想要知晓对方的判断。
室友接过她递来的那沓打印纸,左手熟练地卸下原本夹在左上角的U型夹,她视线一落到纸面上,就饶有兴趣地感叹了一声。
“居然选这个,说不定会拿很高的分。”
听起来是认同她的选择的对话,但当室友饱含深意地向她看了两眼时,对方眼神中谨慎而不赞许的意味被她捕捉到了。
“宫司老师喜欢大胆而有挑战性的选题,这份东西的确很符合他的口味。但是一来还没有释出全本,二来,这个东西真伪不定,以它入手的话很有可能整篇东西都变成无意义的呓语,这种风险你考虑过的吧。”
两周前,她尝试着跟宫司老师确认论文方向的时候,老师也说了类似的话。
用本身就是坊间传说的东西来解释坊间传说,未必妥当。老师当时这样回应了她,但是与室友态度迥然相反的是,老师的言外之音充满了鼓励和兴趣。
关于此前在网路上引起了好一阵谈论的所谓江户伪书,最热门的一些文字已经被认定是臆造,讨论真伪的热潮有所减退,但是近日来,又开始有人从别的资料入手,比如她递给室友阅览的这份能剧的残卷。
那是在江户伪书的讨论网页上也提到过的东西,
“你说的我也想到了啦……但是,如果连真伪不定的可能性也考虑进去,单独作为另一个篇章进行探讨,主体则围绕这本剧本的艺术性和剧情进行分析与研究,那么就算是伪书,也是可以表现个人想法与能力的课题研究。”
她审慎地向对方阐释自己的想法,观察着室友的态度。室友快速浏览她递过去的文稿,长发里的水滴顺着颈子往下滑进浴衣里。
这份能剧的残卷,她只收集到了大约三分之一的部分,和因为父辈的关系认识的剧团联系之后,以她的揣测和父亲的帮助下,将这份纸面上的剧本还原到了舞台上,她是打算用这个资料作为秘密武器加以完善论文,但是她不想告诉对方这一点。
这是遗失作者名讳的剧本残卷,名为《隐武士》。
当然,是以假定在因江户伪书一事中连带寻定的其他文献真实的前提下,如果本身就是网络闹剧的编造产物,以下所做的判断全部都将失去意义。
简单概括一下,这份能剧的主题是江户时期最常见的女鬼作祟。就像是《葵之上》的内容一样,开卷以凄然之姿出现的女子,是贯穿残卷主要部分的鬼魂,九条殿下应是混淆时代或者避讳的伪称,联系后续女子的姿态和经历,她应该是权贵者的妻子。
鬼魂抱着婴儿向观众娓娓叙述了自己曾经历了难以言说的罪与苦难,因痛苦郁结心头无法解脱,是以纵然死去仍徘徊在九条殿下宫前作祟。在有些奇特的表演下,鬼魂的怨意源头却始终无法明确地呈现给观众,然后就在此时,有一名武士拔刀出鞘,企图祛除鬼魂。
掌握到的残卷就到这里结束了。目前来看,那名突兀出现的武士应该就是标题明指的隐武士。
她自己都没察觉到,提及这份残卷时,她有一点兴奋地扬起了嘴角。
“太冒进了。”室友不再迂回地提出意见,干脆地讲文件放回到她桌上,“前半截的大纲详尽且合理,我觉得很好,但后半截还是去掉吧。”
她凝视着对方,不再言语,微妙的对抗氛围在二人之间发酵起来,随后像是在某个瞬间坚定了想法,她在室友打算继续这个话题的前一秒将头扭开。
“打算等会儿要肉酱面,你也一同叫外卖么?”
被切断了话题的室友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好。”
简洁地点头后,将头发吹干的室友朝自己的卧室走去。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将脑袋探出来,像是要缓和气氛一样,有些刻意地用明朗的语调讲道:“上次介绍给你的那份夜间助理的工作,你觉得怎么样呢?”
她的这个室友一直有很多兼职,是以她有时候看到了值得的招募信息也会带回来。
“我没有去,虽然薪水很可观,但还是感觉太辛苦了,而且只在夜间展开工作的模特总是感觉,肯定性格很不好吧。不过不管怎么样,多谢你费心啦。”
听起来对方并没有将之前的争执放在心上,用与平日一样自然的态度回应了她。
她放下心来,准备继续将刚才的视频看完。
应该更有条理地表示反对。
关上门,雪绪就像是被关了电池,懒洋洋地斜靠在了自己的床上。她闭着眼睛摸到了梳子,用梳子梳理起尾端还有些潮湿的长发。
不是因为题材而反对,是因为态度。
如果只是针对所掌握的部分进行论述和分析,即使错误也有其价值,但是——
雪绪眯起眼睛,对着柔和不刺眼的灯光发呆,不自觉地对着天花板举起了手掌,看起来就像是在观察自己因为浸水过久而发皱的手指。她坐起身,灵巧地从床上探出手臂,将自己书桌的小抽屉打开,取出了一份档案袋。
档案袋上标注的时间是11个月前。
这个时间距离江户伪书时间发酵成社会热点问题还很远很远。
名为隐武士的能剧确实是以怨恨难解的妇人之魂作为起始,但室友那份论文里,针对后半截的演绎是错误的。她不能接受这样的态度,将自己揣测的部分过于自满地擅自衍生在他人的作品之上。
自称为九条殿下内宫待罪之人的鬼魂,之所以怨念难歇地徘徊在自己伴侣宫殿的门口,不只是为了作祟,更多地是为了探索自己为何不愿离去。
即使只是简陋的剧本,仍然可以从中窥探到如果将其化至舞台,在乐手精妙的铺陈下,带着能面的伶人能将生死逆转令人发寒的阴冷幽境生息于台前。衣着华贵却举止怪诞的鬼魂在空旷的舞台前缓慢准确地度着步子,别有一种难以形容的艳怖之感。但徘徊不去的鬼魂已经忘记了自己执念的根源,直到被那名不知名姓的武士用刀剑相指,才伴随着凄然的笛声,于殿前烟消云散。
这一部分却只是引子而已。
雪绪翻看起将近一年之前搜集到的隐武士的资料,再一次为这部能剧剧目的新巧结构而叹服。
正是如此,最早从故纸堆中整理出隐武士的大概轮廓的人,是雪绪。
但是她对江户伪书一事的发酵并无预期,在将初步整理结果公布在小众的商讨论坛之后,她就因为自己的事务繁忙将与之相关的一切统统暂时搁置了。在雪绪心中,江户伪书的讨论前提就是飘渺而可疑的,她甚至没考虑过此物于那个时期会有关联。
读过室友的纲要之后,雪绪也第一次正视剧目中与百夜有关的若干细节,与时下披露的很多似真似假的线索相吻合。为驱鬼而人人佩戴的铃铛,请来辟邪的人怪诞的装扮与独特的地位,以及对异类特别的情感和忧虑,这些单独审视不觉得特别的内容,放在一起就让人有了特别的思考。
以这篇下手真的是很聪明的角度。但是,室友擅自补录的后续是错误的。
这并不是一个单纯的祛除祟的故事,在室友的笔下,为了故事的完整性,她妄纂了隐武士如何驱鬼,并将此作为终局。可是在雪绪最后的整理笔记里,故事的后半其实围绕在鬼魂自行寻找到的真相。
那位化为魂魄依然心思忧虑的,名为“紫”的妇人,她到底做了什么,又与那位武士有什么关系,而这一切,才是最终被“隐”掉,却又被能剧托呈而出的真实。雪绪真正讨厌的,正是对方在本没有掌握全态的同时,过于宣扬自我地用揣测试图覆盖作品本身。
“不过,就随她去吧。”雪绪把文档再一次放进了抽屉,顺便将灯也一并关上,她呆呆地坐在黑暗之中,一反常态地露出有些迷惘的神色。
“如果真有百夜,那时候未免活得太辛苦了吧。”她望向窗外,隐隐约约能看到自己的面容印在玻璃上。室内是幽深的黑暗,室外反而灯光璀璨,现代都市生活中,早已无法寻觅纯净厚重的真正的黑暗了。
哇,这一章隔了超久!!!写得很吃力,真的,纯粹是因为泰瑞投票失利的沉重打击,于是决定更新一下。
这一章看起来好像通篇废话,其实确实也是通篇废话,如果没有要抱着想看清楚整篇故事的心情的话,这篇跳过不会影响对全文的理解。一方面是给后面铺垫,另一方面是,后面的部分太难写了想这样偷一下懒。
对能剧的部分全部都是我胡诌的,做了一点点功课但是匆忙之间不可能非常考究,请用宽容的心态无视胡扯,感谢比心!
如果要画到的话就是这个人【http://elfartworld.com/characters/22526/】想给他加件风衣,不过这件也能凑合吧,二期人设我还得拖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