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来扔一些不会画进本篇的故事的地方ˊ_>ˋ组头像是现在手头上的坑的女主角哦☆
科幻世界观,讲述分为两部分的大陆上边界工厂泄露后猎手们猎杀被污染怪物的故事。
【角色招募中】
群号:313051351
博德
年龄:25
身高:190
性别:男
爱好:武器
性格:好斗,一丝冷静,内心骄傲,外在随和。
武器:趁手的武器都会用,一般都是巨大的武器。随身有很多一次性武器。
天赋:拥有一半的火精灵血脉,火属性伤害减半,攻击自带火属性伤害,手指点火(x)。
博德来自于一个武馆,从小被武馆的馆主收养长大,受武馆的熏陶,博德拥有近战肉搏的能力,博德15岁的时候已经打遍武馆无敌手,成为馆主最值得骄傲的弟子。[馆主的名字叫空调承大力]
可是博德却特别喜欢武器,各种冷兵器,以及少数热武器。
所以博德偷跑出了武馆,立志当一名武器大师。
博德有一块从小陪他到大的红玉,在博德在外冒险的日子曾经找过商人坚定过,是一块被打磨过的极致之火的玉石,博德给这块玉起名炎龙之心,并贴身带着。
补充:炎龙之心加成:火属性伤害加倍,自带暖炉不惧严寒。
“滴滴•••”全息屏的右下方角落里突然有一个小红灯一闪一闪的,洛离弦皱了一下眉头,这说明系统在各大媒体的新闻中搜索到了重要的新闻。
她点开,是一段最新的视频。
“大约是今日上午的十点左右,本市的某处工地上出现了一处巨大的黑色沼泽,经专家勘测,疑似边界工厂泄露留下的化学物质淤积,”屏幕上的主持人说道,“调查队已经赶往现场,请市民不要紧张或是轻信谣言。”
洛离弦眉头皱的更深了,她并不指望从官方的新闻能获取什么具体的消息,但现在已经十一点了,‘坐坐’那边还没有来任何消息,要知道,作为“夜莺”在这个城市的分点,一般消息来得是比官方消息快的。
“连接酒馆。”随着语音指令的下达,爱丽丝的脸出现在了屏幕上。
“刚刚的新闻看到了吗?”
“看到了,”爱丽丝压低了声音说,酒馆里人来人往,有关“夜莺”的内部消息是不能没听去的,“淤积刚被发现时就有情报传了过来,但中途被拦下了•••••”
“文字。”洛离弦打断她,然后就结束了通话。这听起来并不是什么三言两语就能表达清楚的事,文字传达比语言传达要更安全、清晰一些。
“哦••••••”酒馆里,爱丽丝因为被打断了而有的不高兴,但身为一起处事几年的同伴,洛离弦的性格她还是清楚的,这货虽然平时看起来一副没精打采且很没自信的样子,但一遇上正事就会立即严肃起来,有时甚至有点无情。她蹲在角落里默默的打起了字。
总部里,洛离弦把平时穿的衣服换成了一套纯黑的套装,又戴上了一副黑框平光镜,在胸口别上了警署的徽章。
是的,警署,身为拥有覆盖全大陆情报网的“夜莺”的成员,在多个不同性质的组织里都拥有不同的身份,甚至是警署里,她都有一个极高的头衔,只不过是一个空职罢了。
把银色的长发盘了起来,洛离弦对着镜子摆出来一副严肃的表情,走了出去。
离萧把巨刃重重的砍在了牵丝火蛛的硬壳上,一根燃烧着的蛛丝立即射了过来,她急忙后退错开身子把诺桑让到了前方,随着几句简短的吟唱,一个结界支开。
Brode从另一个角度重重的把因为高温而滋滋作响的犀角锤砸到了蜘蛛的一条腿上,然后迅速跳开,离萧挥手射出一道电光击中刚被砸中的蜘蛛腿。
但即便是这样的攻势也并没有给牵丝火蛛留下任何一道哪怕只是皮肉伤。
这是他们遭遇牵丝火蛛,或者说是他们找的牵丝火蛛的半小时后,双方都没受伤但离萧几人已经腰酸背痛了----几个基本上都是靠猛攻的,但蜘蛛的外壳太硬离萧的子弹没有作用只能激怒蜘蛛。
“还真难对付啊这货。”诺桑一挥镰刀砍中了蜘蛛。
“是啊。”Brode用锤子砸了一下。
“怎么办。”离萧弯腰避开一道甩过来的蛛丝,环顾四周,这里的森林被几个人各式各样的攻击和牵丝火蛛的火焰蛛丝毁的一片狼藉。
“牵丝火蛛的缺陷应该是•••••下腹。”这次活动的发起人,我们可敬可爱快要累瘫的Brode同学说。
“•••••••••”离萧边快速移动边看了一眼牵丝火蛛巨大主干,快速移动的八条腿和视觉覆盖270度的多只眼睛以及“嗖嗖”射来的燃烧蛛丝,“你觉得我们能攻击到那吗?”
“不能。”Brode抹了把汗,原以为多凑几个人就能来攻这个大BOSS了,没想到棘手到这个地步,真是骑虎难下。
“那么,我有个想法说不定可以试一试。”诺桑一挥镰刀斩断数根蛛丝说。
洛离弦到工地时,结界已经架起来了。
路上她看了一下爱丽丝发来的消息,说是淤积被发现后就被警署和联盟彻底封锁了,并且连围观群众都被下达了禁言令,不允许任何相关消息外传。
而看这结界的架势应该是南方的杰作,看来一定是边界工厂相关的事件了,不然不可能惊动南方的。
她走到结界旁的一个警员身边,出示了一下证件,警员的表情立马严肃起来,带她进入了结界。
因为结界外看不到内部的情况,所以进入结界后洛离弦下了一跳,前面带路的警员似乎也打了个寒颤:土地是黑色的,此时已经被透明材质覆盖了起来,人不少,都一脸严肃的忙着,最主要的是,结界内部中心位置有一个被无遮挡结界覆盖的区域,是一个喷泉一般却好像凝固在哪里的巨大黑色物体。
洛离弦明白,如果没有结界,那里真的是一个喷泉,而且从喷泉四周的零零散散的一些尸体------有人的也有怪物的--------来看,这是剧毒且具有污染性的不明物质,这明显不是淤积。
警员带着洛离弦来到了一个看起来级别很高的警官面前,“部长,这是总局来的洛离弦顾问。”
“您好,”这么警官对洛离弦敬了个礼,“我是本市警署特别部部长兼污染处理组组长罗子路。”
“您好,”洛离弦和罗子路握了一下手,身为顾问她并不属于警察。
罗子路表情很凝重,“这种情况我们从未见过,当时工地上的几个工人无一幸免,特别是挖掘的这处污染的工人,死相极惨。”他说着递过来几张照片,洛离弦看到脸色也不禁变了变,但很快又恢复了。
“污染中还出现了怪物?”她指了一下不远处地面上的几具尸体。
“没错,是随着污染流喷出的,品种是从未见过的。”
“我主要就是研究怪物的,这次听说只是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出现了新品种。”洛离弦明白自己并不是官方邀请来的,不能介入太深。
“那太好了,我们正在寻找您这样的专家,尸体样本马上会有人给您送去,请留个地址。”罗子路招招手,有一个警员递过来一张表格。
“好,”洛离弦留下了在市区内边缘地区一处房产的地址,这处房产是她自己名下的,所以即使警署调查也不会有什么事,而且诺桑的确把那里用作实验室,“这是我的实验室地址。”
她离开了现场,留海下的左眼又变回了黑色。
“我诞生的意义。。吗。。。?”
洛离弦端起茶杯,咖啡还冒着缕缕热气,“早啊,爱丽丝。”
皮肤苍白的小吸血鬼还穿着睡裙,从铺着厚地毯的旋转楼梯上走了下来,“早。。诺桑还没回来吗?”
“没,不过不用担心,他嘛。。”洛离弦微微的笑了一下,“不会有事的。”
肯定的语气让爱丽丝愣了一下,然后就会心地笑了起来,“你们关系真好啊。。。当初就是他把你捡回来的呢。。。”
“是啊。”
树影斑驳,少年的惨叫声惊起了群鸟飞起。
银发少女在森林里踉跄的跑着,一边注意着身后隐隐约约传来的脚步声,眼睛里还不断有低落的眼泪,“哥。。哥哥。。。”
最初的记忆,是在丛林中的小木屋里,羽族混血的哥哥和龙族混血的妹妹,宁静中却充满着躲藏的意味。从小洛离弦就知道,自己是不能见光的“人”啊,像龙族这样古老的种族似乎是只存在于人类传说中的,而假使有一天它后代被人所得到的话,结果是不敢设想的。
可怎么就被人所发现了呢?
无力的只能在哥哥身后躲藏而后只能狼狈仓皇的逃走,真是没用。
“嘶啦。。。”
走投无路的少女背后终于露出了作为龙族的标识,那双带着鲜血的龙翼。骨骼带动气流将少女托起,尽力全速在空中移动,双脚无力地垂在半空还滴着血。
飞了不知有多久,速度在渐渐下降,身后的脚步声逐渐清晰了起来,还有人在讨论的声音也随之而来。
少女绝望了,用尽最后的力气向后挥手,发射出一道道金色的火焰。
从未用来攻击的的龙族独有技能——“龙炎”。
随着爆炸声,身后传来了人的咒骂声。
洛离弦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即使是在十几年后,洛离弦偶尔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想到,假如诺桑没有出现的话会怎样呢?把自己从森林中带到小镇上,又护着自己在那场泄露中幸免于难的诺桑啊。。。
是自己最相信的人。
“啊。。今天干什么好呢?”爱丽丝的话语把洛离弦拉回了现实。
“我打算归纳一下最近收集到的情报,”洛离弦打开全息屏幕,夜莺的中央控制系统呈现在了眼前,“你呢?”
“去酒馆里看看吧。。”爱丽丝伸了个懒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洛离弦喝完杯子里的咖啡,焦糖的浓香让她不由得鼓起了精神。
说实话,她不是不担心诺桑的。
期中刚考完。。趁机写点。。。真的只有一点。。。。
【这是一切的起始,亦是我被埋葬的结束。我该如何讲述这故事呢?】网游自设堆积处,更新缓慢。
【身份】
玩家被称为“命运之子”。
NPC与玩家间差别不明显,对玩家也没有什么特殊看法。
如果一位玩家深爱角色扮演之道,他甚至可以获得属于自己的角色身份,比如“出生于XX村”,“祖先是XXX”,“继承了XX的血”或是“自幼与XX交好”之类。
【继承】
如果进行过身份绑定,玩家可以建立子账号继承父母账号的财产,身份以及血脉等等。
【复活】
玩家理论上可以无限复活。可以在原地由具有复活技能的同伴直接复活,或是损失一定金钱回到绑定城市的神殿。身上物品有一定几率掉落。“天灾登顶”新资料开启后,“无名”成为死者之王,冥界上浮重新与主位面相连,选择回神殿复活需要跑复活任务。
当涉及历史进程的唯一性任务中死亡视为人物死亡,玩家将失去这一角色。
NPC不能被复活。复活技能只能给他们加血。
【副本】
第一次通关的副本被认为是这个世界真正发生了的事。除了首通的的奖励外还会获得NPC间的传说度。之后通关视为对“对昔日英雄行为的追忆”。
【删号以及AFK】
删号视为自杀。
AFK视为下落不明。
☆自我责任故事存档处
☆想起来了就填坑……
Part.1 燕归迟兮盛世安(晏迟安前传)
Part.2 夜隐千隙泯于明(夜隐前传)
Part.3 暂定
来自某个被坑了的集体企划的一部分,因此只有人物前传没有正作。更完这两部分应该就不会再写了吧。
接受任何形式的补充www
*人物设定、世界观设定以及年表含大量剧透内容
晨间的了凡寺有些冷,前几日落在屋顶上的积雪毫无融化的迹象,逗留在灰黑的瓦片之间,为这些黑压压的建筑点缀了些许斑驳的图样。一群狱卒整齐地排列在正院的两侧,统一的黑色装束,甚至连头颅低垂的角度都是相同的。
整个世界安静得仿佛呼吸声都清晰可辨。
如果只是单纯的训话,倒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只是在正院的最中央,赫然摆放着一口棺材。虽然使用的是上好的乌檀木,但这口棺材似乎已经有些年头了,或许已经放了几十年了也说不定,只是附在棺木之上的白绫,却仿佛刚刚系好一般。
门外传来脚步声,不一会儿,有几人抬着一顶制作考究的轿子进入了正院,走到棺木前方,停了下来。
按理来说,轿子是无法进入正院的,更何况停在了正院的中央,而所有狱卒就像是什么都没有看见一般,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
轿帘打开之后,首先出现在轿子之外的反而是一片铁质的斜面,撞击在青石板上发出了咔哒的响声。紧接着,一个乘着轮椅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站在最前排的狱卒向前走了一步,行了跪礼,两旁的一众狱卒也随之效仿。
『了凡寺主簿官宋甫英,率众僚属参见颁政省知事大人。』
被称为知事的中年男人只是点点头。『众位免礼。』
他将轮椅移动到棺木前,闭上眼喃喃道:『逝者安息。』
正院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中。半晌,中年男人开口问道:『可有凶手的线索?』
『回知事大人……正在侦破中。』宋甫英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
中年男人轻轻地冷哼一声,又问道:『夜隐何时入土为安,之前可有安排?』
『回知事大人,寺丞大人他生前只留下了一口棺材,陵墓的选址却只字未提……而夜隐大人也无亲无故,因此……』
中年男人的嗤笑打断了宋甫英的说辞,虽然知事大人背对着他,但宋甫英还是禁不住颤抖了一下。
『罢了,断案是你们了凡寺的责任,与颁政省毫不相干,郑某此次之行的目的,是来召见夜隐生前提交给女王的寺丞候选人。』
原本纪律森严的了凡寺狱卒,尤其是几个主簿官之间似乎出现了轻微的骚动,但很快就恢复了原状。
『皇后崩殂,紧接着又损失了一名忠臣,可谓是上天给瀚州的又一次试炼。』中年男人摇了摇头。『当然,因为皇位的继承人还未确定,了凡寺寺丞的任命也不会在近几日定下,这期间寺中的大小事务,还望五位主簿官殚精极虑。』
『是。』几位主簿官答道。
『那么,郑某接下来会除掉这份信件上所附的寺丞大人专用的蜡戳。』中年男子转过身来,将不知何时放在手里的信件高举过头顶示意。『郑某在寺丞大人的灵前起誓,未对这封信做过半点手脚。』
说到这里,他眯了眯自己的那双细长的单凤眼,打量了一下五位主簿官的表情。宋甫英虽说平庸无奇,但跟随夜隐多年,也算是行事缜密,除他之外,整个了凡寺据他所知也没有什么别的人选了。
紧接着,他拆开蜡戳,瞥了一眼信件,不自觉地蹙起了眉,之后表情变得更加严峻起来,但在旁人察觉到之前,他就恢复了正常。
——真不愧是朝中著名的怪人夜隐,直至最后也没有猜透他。
『“宣理”是何许人也,可在此列中?』他质问道。
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惊呼,交头接耳的声音隐约传来。
中年男子环顾四周,发现没有人站出。与此同时,院外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身穿灰布僧袍的年轻人闯了进来,趁着众人惊愕的空当儿,冲到夜隐的棺前,将白绫推到一边,打开了棺材。
『行动。』随着中年男人一声令下,原本在轿旁待命的几个仆从迅速来到年轻人的身旁,趁着他还在窥探棺内,封锁住了他的行动。
『光天化日之下都有人私闯了凡寺的正院,看来寺丞这位子可真是比知事危险极了。』中年男人摇了摇头。
『怎么回事?老头子这次真的死了吗?』双手被擒住的年轻人仿佛一开始就预料到了自己的境遇一样丝毫不挣扎,只是看向宋甫英,大声地问道。
『放肆!』宋甫英似乎对这个年轻人的到来束手无策,提高了音量慌张地喊了一声,但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之后,瞧了一眼被称为知事的中年男人,将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这位是……?』中年男人不去理会宋甫英,只是十分好奇地打量着年轻人。
『夜隐。』年轻人冷哼一声,抬起了头。
不知是谁先发出了笑声,原本纪律森严的狱卒们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肃静!』宋明英的一声怒喝让整个正院再次恢复了平静。他清了清嗓子,向中年男人说道:『回知事大人, 此人之前谋杀寺丞大人未遂,寺丞大人念其为了凡寺工作多年,已将其逐出了凡寺,请大人三思……』
中年男人丝毫没有看向宋甫英那边,只是挑了挑眉毛。『你说你是夜隐,可夜隐已经躺在棺材里了,我是问你的名字。』
年轻人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回大人,此人就是宣理。』见宋甫英半天没有反应,另外一名主簿官做了回答。
『哦,你就是宣理?』中年男人闭上眼睛,一边点头一边默念道。『宣理,宣理,这是个好名字,谁给你取的?』
『老头子。』被称为宣理的年轻人对中年男人的赞美丝毫不领情,反而露出了有些厌恶的表情。
『宣理是寺丞大人的养子,自小由寺丞大人抚养,在寺中长大,已经是第二十一个年头了。』宋甫英这下才缓过神儿来。『但半年之前,他因为谋杀……』
『不必赘述。』中年男人打断了宋甫英的话。『既然这是夜隐生前的决定,那就没有疑问了吧?』
『可、可是,寺丞大人在写任命书的时候,还没有发觉他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行为。』
『这就很难说得通了,因为从夜隐这封任命书的落款来看,引荐的日期在三个月之前。』中年男人微笑道。
『任命书?』一旁的宣理有些惊讶地问道。
『按照律令,虽然寺丞大人开恩将他赶出寺外,但宣理现在仍是有罪之人,因此这份任命书是无效的……』宋甫英咽了口唾沫说道。
『说的也是。』中年男人似乎有些不耐烦。『那么,先将宣理押入牢内,待圣上做出最终指示,不知宋主簿意下如何?』
『是……愿圣上明察。』宋甫英行了谢礼。
『且慢,我受人委托,为平民平冤昭雪而来,见主簿官迟迟不升堂,这才闯入寺中得知此事。』宣理立即说道。『谋害老头子未遂一事,甘愿受罚,但在此之前……希望能让我将这件案子诉完。』
第三天证据的收集还算容易,当晚把申诉书写好,第二天就可以去了凡寺上诉了。夜隐在清晨跟随大院里的群众去主街,准备迎接女王大人的送葬队伍。
说真的,他对于女王易芙兰的了解,和别人没有什么区别,作为之前的皇后,在先帝晏宣义驾崩之后,代行皇权结束了与兽族的战争,百姓对她的评价也并不差。
他看着阵容庞大的送葬队伍从他面前缓缓走过,雪花飘落在灵枢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白霜,再往后,他又看到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晏阳,不顾公主的形象,哭得很糟糕——他不曾见过有人哭成那个样子,连死刑犯都没有——以及晏阳身旁的晏迟安,和他想象中的一样没有落一滴眼泪,低着头,远远看去像是安静但不冷静的神情。
他咽了一口唾沫。
再往后,除了为数不多的皇室成员,就是朝廷重臣了,他一眼就在一干重臣之中见到了老头子——即使是这个时候,老头子也仍然带着他那枚墨色芙蓉面具,只是他第一次见到他穿素衣的样子,黑色与白色的反差看起来十分滑稽。
当然,正因为那人带着面具,所以本来他无法确定那是真正的夜隐的,但不知是他的幻觉还是别的,他看到老头子的脸向这边侧了测,停顿了一下,又转了回去。
他看不清面具之下的那双眼睛,也无法判定那是否是真正的夜隐,但按照惯例,老夜隐是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出寺的,那个参加葬礼的夜隐,可能只是一个替身而已。
他最讨厌的就是老头子的这一点,先帝驾崩后,他决绝地处决了易芙兰的反对势力——几乎所有的反对势力,之后就开始动用替身,因为外面的世界全是麻烦。
老头子正是只有史书上才存在的那种忠心耿耿、鞠躬尽瘁的忠臣,即使同在一个了凡寺,他也不曾发现过老头子有过不公正或不廉洁的行为,仿佛没有欲望一样的审判者。但他知道老夜隐有一件事情做错了——如果是自己的话,就不会做女王的走狗,帮她处理杂事,毕竟了凡寺看起来远不及颁政省那么有势力,即使帮女王清理好了前进的道路,对自己来说也并没有什么利益相关,因此用自己的生命安全去换来一个用鲜血铸成的和平盛世,实在是太不值得。
当然,他知道他也只不过是夜隐的一条走狗罢了,只不过现在被赶了出来,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够如此冷漠地评价夜隐和他的了凡寺吧。
从葬礼回到家之后,夜隐在脑海里回顾了一下明天的安排,又重新确认了一遍注意事项之后就决定休息了。尽管如此,他独自坐在房中,呆呆地直视前方直到暮色西沉,隔壁厨房传来零星的人声和炒菜声。
他不知道自己回到寺中会发生什么,当然,也有可能正好那天当值的主簿官和他不熟,压根没有认出他来,很快的走一遍流程就可以完事了——可是万一有人认出他就是那个想要谋杀寺丞的『轩礼』呢?他是会再次被关押起来甚至处死,还是被无罪释放?
说到底,老头子将他赶出了凡寺到底有什么目的,他不太清楚——是让他重新一个新的生活,还是单纯只是认为这是暂时的惩罚。夜隐本来已经自认为很了解老头子了,可是现在想来,除了外观上能够蒙混过关之外,他不曾知道他的过去,以及他内心中所描绘的未来——如果老头子有想到过未来这种事情的话。
如果可以的话,自己还是想办法去找一下老头子好了,让他回答这些问题,将这么多年来的各种事情都一笔勾销……
他立刻觉得这是个十分愚蠢的念头。首先,老头子深居简出,见到其真容的人估计只有那几个主簿官了,更何况自己已经是危险分子了,他们也不会轻易允许自己去见真正的夜隐。
最后,他摇摇头,决定不再想这些事情,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去洗了把脸决心早些睡觉。
夜隐闭上眼,任凭自己被一片黑暗包围,不知怎的,他隐隐地有种不祥的预感——不是悲伤也不是恐惧,而是某种无法描述的不快的感觉。
他开始翻来覆去,拼命让自己不去想明天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他告诉自己没有什么可紧张的,毕竟是自己之前几十年来从未离开过的了凡寺。
可是,毕竟是自己从未离开过的了凡寺啊。
『我……看起来很好笑吗?』
夜隐站在厨房的水缸前,看着倒影中的自己有些模糊不清的面孔,想起了那个叫华霜的宫女说过的话。
那个时候的自己认出了华霜,然后想到之前皇宫中的经历之后,的的确确是笑了,但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将那个象征『夜隐』的墨色芙蓉面具当作自己的脸来看待,以至于自己真正的那张脸,因为总是隐藏在面具之下,所以流露出的感情反倒都是真的。当真正失去了面具之后,才发现他已经失去了控制表情的能力。
『过分依赖面具太久了,却未曾意识到人脸才是真正的面具。』
人类一直都是表里不一的动物,这种想法让他不寒而栗,不能控制的自己,什么感情都流露在脸上的自己,在失掉了面具之后,仿佛失掉了一层保护网。
虽然自始至终他都称自己为夜隐,可是在大院里他是无名和尚,在了凡寺他是轩礼,他不曾真正成为过夜隐,也不曾真正拥有过面具。但现实是,自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没法不依靠面具活下去了。不论是无名和尚还是轩礼都只是个笑话。
话虽是这么说的,但具体的规划却让他绝望了起来。自己单枪匹马,又不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猛将,怎么能够再次潜进戒备森严的了凡寺?即使自己每天不停地修炼自己也无济于事。
或者说,寻找同伙,比如同样憎恨老头子的人。
他想起来了那个在月夜小巷中被杀掉的假冒夜隐,他也许可以去找那些人,自己曾经在了凡寺生活过那么长时间,也可以为他们提供许多有用的情报。
可是……他不禁又开始厌恶起自己来了,作为一只被了凡寺从小圈养起来的狗,他并不知晓那些人是谁,据点在何处。而且他们的目的也很难办,如果是单纯地对老头子有敌意还好说,万一纯粹是对整个了凡寺怀有敌意呢?
不过,考虑到之前在了凡寺学习到的知识,也许他可以一点一点地建立起来一个情报网,但这意味着长年累月的复仇。
他差点又在『无名和尚』和『夜隐』之间动摇起来,但他想起了晏迟安。虽然那次出征规模还不大,只不过是去清理一些兽族的残党,在平旦日之前就结束了,但他已经到达了自己远远无法企及的地方。
夜隐有些烦躁地扣上了水缸中的盖子,开始继续忙起作为『无名和尚』的工作,但他知道自己不能仅仅停留在这里。
之后,夜隐白天如往常一样做着大杂院中的工作,却比平时更加心不在焉——手里拿着菜刀的时候觉得自己拎着的是行刑用的刀具,手里拿着笤帚的时候又觉得自己重新拿到了自己的禅杖,但因为大杂院中的工作本来就没有技术含量,所以他仍然能够轻松应付。夜幕降临的时候,他就会伪装成出门化缘的样子,想方设法在了凡寺周围搜集着情报。
尽管如此,一个多月都过去了,虽然对那个神秘的暗杀组织有了一点头绪,但手头关于老夜隐过去的情报并没有因此增加,虽然他知道这很不容易,但还是不免烦躁起来。十多年来,他一直随着了凡寺的命令而活着,而当以自己为驱动中心来执行任务的时候,却发现难度要比他想象中的要大一些。有些问题是他之前从来没有考虑过、但现在只要想想就能明白的,比如从他记事起到现在 ,刑场最忙碌的就是那次战争结束之后,而老夜隐的仇敌怕也是那个时候立下来的。
可是,以他对老夜隐的了解来说,这些行为是很令人费解的,因为老夜隐毕竟是堂堂的了凡寺寺丞,能够走到这一步,必然是因为他决策的绝对公正性,而且他长年累月居住在寺中,从来不曾听说过有什么家人,能够触及他利益、使之感情用事的,简直没有。
说到底,关于那个『夜隐』,以及面具下的他,都不够了解。他之前听说老夜隐对外宣称自己戴上面具,只是因为面具下的脸因为火灾而重度烧伤,但实际上呢?
『不断的仇恨和不断的杀戮,才是这个世界的真实……』
他想起老夜隐的那句话,不觉有些毛骨悚然——正因为向他人复仇,所以才遭到他人的复仇,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的确是一个无尽轮回。
可是倘若自己只是老夜隐复仇的一个对象,而自己又要对老夜隐进行复仇,那自己何尝不是堕入了无尽的轮回中呢?
然而夜隐白天工作、晚上收集情报的理想生活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被再次打乱了。有次夜隐接到了某个妇人的写信委托,收信人是被诬陷而关入监狱的某个妇人的丈夫。按理来说这种事情,他自小在了凡寺见得太多了,本来也是无动于衷的,然而他只是简单地分析了几句,对妇人说肯定会有什么办法让她的丈夫无罪释放,从此就被那妇人给缠住了——夜隐想了想,妇人本来就没有工作,平时也没什么事干,当然只能求着自己把他们家的顶梁柱给要回来了,自己还不如直接了断去了凡寺上个诉,快速解决掉,正好还能见缝插针地了解一下寺里现在的情况,毕竟自己已经将近半年没有回去过了。
于是他与那妇人约好,三天之后去了凡寺试着上诉,在此之前,他先收集一下相关的信息——对于常年作为兼职主簿官去审判重大案件的夜隐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那之后的第二天,大雪却接踵而来。夜隐冒着风雪,出门收集了当天需要收集的证据。正准备返回的时候,才发现外面乱成了一锅粥。
他向前走了走,试图理解周围发生的这些事情,而后远远听见了差吏的声音。
『女王驾崩,哀悼三天,天下缟素,不得娱戏。』
差吏似乎是从皇宫里来的御吏,穿着与外面的官员不同的衣服,骑着马,敲着锣,从他的身边经过,留下雪地上的一排马蹄印。
夜隐虽然自小生活在女王的三大直属部门之一的了凡寺,但他并没有见过女王几次面——只有偶尔几次上早朝的时候去过正殿,当日似乎了凡寺无要事,因而他没有与女王对话。
因此,他的第一反应是,晏迟安会君临天下。
——是的,自己虽然努力想要超越了,但仍像是在原地踏步一样做着无用功。了凡寺似乎变得离他越来越远了。不过,不论情绪如何低落,今天要做的工作还是要完成的,也许这样能够顺便距离了凡寺近一点也说不定。
几日之后,晏迟安举行登基大典时,自己应该也只不过作为一个普通人,远远地看着他经过那条主街吧。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是这样,一年到头都在宫里服侍公主的华霜,只有一年一度的平旦日才会放个三天假期回家看看。尽管如此,能够经过重重试炼的筛选,成为公主殿下的贴身侍女,已经能让家里人自豪很久了。
因此,每年到这个时候,华霜在整个大杂院里都会受到热情款待,并且每年她也的确会从公主殿下那里拿到许多赏赐的东西,回来赠给左邻右舍。在大部分时间里,人们都乐意到她的家里去,围成一桌,然后听听她讲述平民们完全无法想象的皇室生活。
『今年的话,院子里添了个奇怪的僧人,我们都叫他无名和尚。』回到家之后,她的弟弟跟她汇报说。『这个人很神秘,有一天满身是伤地出现在院子外面,然后赵大伯就收留他了,然后他也不说是从哪来的……他一定是隐姓埋名准备复仇的武功高手,据我观察,扫地的时候还用笤帚比划比划,而且他打人可疼了……』
『现实中没有武功高手哦。』华霜对弟弟的话不以为然。
也许只是个前来化缘的僧侣吧,在城外遭到了强盗的袭击受了伤,然后失去了自己的储蓄,现在在王都为了朝圣而努力攒盘缠……
『嗯?你刚刚说他打人很疼……?』华霜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追问道。『你怎么知道的啊……?』
『嘶……』弟弟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惊惧的表情,然后小心翼翼地朝着正在门口打扫卫生的母亲看去。
『那个和尚平时给厨房干活,你弟不听话去偷吃东西,然后被他打了一顿。』母亲头也没抬,一脸平静地说。『打得是挺狠的。』
『那……你们没有去找他……要求道歉?』华霜脑海中勾勒出了一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中年和尚在院子中央像拿着武器一样高举扫帚的画面。
『可能寺院里管的就是这么严吧,男孩子还是多吃点苦比较好。』父亲在一旁帮腔道。『而且那和尚干活以一顶十,除了酒钱之外也不要多少酬劳,就是脾气怪了点儿,所以没必要为了这点儿鸡毛蒜皮赶人家走。』
『明天就是平旦日了,楹联还没贴上去?』正当华霜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的时候,门外的母亲有些气愤地朝着父亲吼道。『我不是叫你去和尚那儿拿楹联了吗?』
『要不正好你去吧,也算是认识一下院子里的新住民。』父亲没有正面回答母亲的话,只是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华霜。『就是厨房右边那一间,之前放柴火那地方。』
『之前的楹联不都是去找外面那个老头写的吗?』华霜愣了愣。
『那和尚写的字比那糟老头好多了,还不要钱,今年整个院子里的楹联都是他给写的。』母亲在门外说道。
就这样,华霜迈出了沉重的步伐,前去拜访那位干活以一顶十、写字好看、嗜酒成性、脾气暴躁、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神秘和尚了。虽然因为是在深宫长大的缘故她多少有些好奇,但其实她从小到大都很害怕这种人。
之前放柴火的那间房子,由于常年被厨房的烟灰熏着,所以门口不免布满了斑驳的黑灰,看起来完全不像是能够好好住人的样子。她站在门口看了看,却并没有因为有人住在里面而有什么改观。
一个活得十分粗糙的和尚。如果是她的话,习惯了宫内一尘不染的标准,住在这里会疯掉的。她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同时试图让门上的烟灰不碰到手上。
屋内什么声音都没有。她想了想,沿着窗户纸的破缝看进去,能够看到的一小部分光景看起来也没有打扫过的迹象——不,物什一类的,比如破败桌子上的笔墨纸砚,以及酒囊倒是摆放得很整洁,地面也像是扫过了,但墙上木柴相碰撞留下的肮脏痕迹还在,仿佛根本不在意这个。
『在这里干什么?』身后传来了并不友好的声音,华霜吓得一哆嗦,然后拖拖拉拉地转过身来。
那人在门口一脸警惕地看着她,青灰色的僧衣上全是脏兮兮的灰尘和厨房里的汤汁,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那个无名和尚了。
华霜懵了,因为除了凶狠的眼神和声音之外,这和尚和自己的预想差得有点大,如果和晏迟安相比的话,他看起来还要更瘦削一点,而且看起来也很年轻——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因为他长了一张连女生都为之嫉妒的那种面孔——然而一个皮肤白皙五官精致、有着洋娃娃般双眼的男人,却用糟糕的表情将这些特质都揉成了一团,言行举止简单粗暴,给人一种难以忍受的违和感。根据女孩子的逻辑来考虑,华霜觉得但凡小时候有人夸过他长得漂亮,就不会变成现在这种样子。
当华霜反应过来这一切,准备开口说明来意的时候,那无名和尚却在看仔细她的脸之后笑了起来,仿佛恶作剧得逞一般的笑容。她有那么一瞬间感到之前的违和感烟消云散了,毕竟比之前的拧巴表情要好很多。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又看了看四周,但什么异常都没有。
『我……看起来很好笑吗?』华霜问了问。
那无名和尚反而吃了一惊,仿佛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笑一样,然后华霜看到他似乎很努力地将那恶作剧般的笑容一点一点地吞回去——这个过程看起来十分可笑,因为很少有人转换表情的过程会那么夸张——然后再次回到了一开始那充满违和感的表情。
『来这里干什么?』仿佛完全忘了刚才的笑容一样。
『啊……我来拿华家的楹联……』她这才想起来这次拜访的来意。
『哦。』无名和尚说着走了几步,不客气地把门踢开,就像是和那破门过不去似的,连一旁的华霜都听见了木头相互碰撞产生的惨叫。
因为怕莫名其妙地招骂,她没敢进门,只是在门口看着,看着他粗暴地拉开抽屉,拿出一沓红色的楹联——竟然细心地在每一张纸的背面都做好了标记——哗哗地翻了起来,将属于自己家的那几张毫不迟疑地抽出来丢在桌子上,就像是扯厕纸一样不在意。
然后把剩下的那一沓摔回抽屉里,砰一声关上抽屉,大步流星地拎着楹联走出门来。
『给你。』
『嗯……谢谢您。』华霜哆哆嗦嗦地站在门口低头双手捧着楹联回答道。
『没事我就回厨房了。』无名和尚从门里面出来,再一次简单粗暴地关上了门,幸亏华霜赶紧退了一步,才没把楹联卷进去。
等她确定无名和尚已经进了旁边的厨房,并且一时半会儿不会返回之后,她才掀起一条楹联看了起来。
作为公主的贴身侍女,她自然接受过读写字这样的教育,然而当她开始端详这些字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之前她并不相信字如其人这种说法,毕竟自己看过的字都是出自宫里人之手,公主写的字与晏迟安写的字,师出同门,差别都不大,但她知道他们的字能够完爆那些凡夫俗子好几十条街。
随处可见的纸张,普普通通的内容,只有楹联上的字让人看得……可能普通人家只是单纯觉得写得好看而已,但华霜却看得心里发寒。如果只谈表层的话,水平完全不在皇室之下,但正如那张脸与那种表情间的巨大反差一样,红色的、喜庆的楹联和这种字完全不搭,比起美感,用『让人窒息的压迫感』来形容也许更合适。
这个和尚很神秘,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华霜摇了摇头,知道自己没那个勇气去追问底细,只好带着楹联往回走了。
一个关于世界存在之理的故事企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