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
元素之力是作为人类一个非常非常特殊的能力,人类把这种能力视为女神的眷顾,是为了区分与兽族的贵贱之分。[最初是这么认为,但随着之后人类的探索发现其实全大陆只有兽族是没有的,但部分兽族还是有]的确人类基本都拥有,但是真正能够使用这些能力的只有少数。在皇室人员发现这一问题时,立即决定将全大陆的能够使用这些能力的人召集起来进行培训。如果没有能够使用这些能力的人,他们不过是群蝼蚁。逐渐,培训组织由皇室的支持逐渐成为了全大陆的最著名的学院——元素学院。
元素最初分为五行——金 木 水 火 土。但到了第二纪元出现了另外的:光 暗 幻 空间 时间 等元素。逐渐地,人们已经无法用名词来形容这些能力,便将所有元素进行了分类:精神,自然,不可视三种类别。
精神:即以最初发现幻的幻术为首,透视,精神操控,窥视心灵等能力皆为精神所属
自然:自然界所存在的东西能够为你所用的,即为自然元素
不可视:是目前发现较少人所有的。如空间,时间二类。不可以肉眼身体感知到。*引力属于自然系并非不可视。
兽人也拥有元素力,兽人是兽与人的混种,作为人的一部分还是拥有元素力。但是人的部分还是存在甚少所有元素力对于他们来说掌控还是很困难的。
骑士:
隶属第三方的政权,由骑士长统领。也是拥有极强实力的组织。有明确分级。
I will be kind to the weak.——我将仁慈地对待弱者
I will be brave against the strong. ——我将勇敢地面对强敌
I will fight all who do wrong. ——我将毫无保留地对抗罪人
I will fight for those who cannot fight. ——我将为不能战斗者而战
I will help those who call me for help. ——我将帮助那些需要我帮助的人
I will harm no woman. ——我将不伤害妇孺
I will help my brother knight. ——我将帮助我的骑士兄弟
I will be true to my friends. ——我将忠实地对待朋友
I will be faithful in love.——我将真诚地对待爱情
-摘自百度百科。基本与历史的骑士无异。圆桌骑士为组织领导。以[Lancelot]称号的人为首其余为分支。其他骑士下有小部队。
皇室
傀儡皇室,真正权利把握在神会手中。
帝国军团
共三团,隶属于皇室
贵族
参与政要
弓箭手
主要是精灵人马为多数。
机械师
又可以是打造武器的手艺师的统称。主要是以萧家的机械师最为著名。在名为伊斯兰尔【萧家的发源地】的著名机械城中传说有一位最厉害的机械师可以打造出能够刺穿所有东西的矛和能够抵挡住所有东西的盾。萧家与矮人族(地精)的合作关系是十分悠久的,在大陆上也算是数一数二不可撼动的伙伴关系。
法师
主要运用元素之力进行战斗。法师范围比较广,只要是主要运用元素之力的,皆称之为元素之力。 法师需要考级,有法师资格证,同样有法师准则需进行遵守。也有无证法师,实力同样录入国家档案。官方法师每两年去一次神会进行考核,能力公开透明。无证法师等待官方传唤进行考核,能力封闭不透。神会高层人员会根据法师的行为进行考核,选择是否猎杀。(因此有专门的猎杀组织)无证法师可以不遵守法师准则但是没有特权。法师有特权且比较受人尊重。
赏金猎人
对所有战斗牟利的人员统称。可以去神会创办的赏金会领取任务,法师可根据不同的等级领取不同等级的任务。可跨级领取,出现意外事故概不负责,主要分官方猎人与散人(全程是社会闲散人士)官方猎人有官方给出的任务进行领取,散人不可领取,但是可以同官方猎人组队领取,赏金自行分配。散人有专属任务墙。
猎杀者
神会每年会秘密招人进行严酷训练,每位猎杀者无条件服从神会人物将生死全权交于神会。如果在退休前保命,神会抹杀之前经历给予新的身份归隐山田。但是仍会被监视。
神会。
真正统领大陆皇室主权的组织,高层人员有十一位。十位神使一位会长。神使公开身份且有继承制,会长身份神秘,所有事务由十位神使来传达完成。
关于猎杀组织我竟然没有个帅气的名字。淦
世界分为四大板块,大致分为东西南北四个。
西大陆:以皇族贵族统治的国家,繁华,经济中心,傀儡政权的主要所在地。皇室所在地以及四大家族。四周是树林环绕。 在大陆的西南方有一片原始丛林,面积几乎占大陆的1/3,主要是兽族所在地,有着许多珍贵神秘未被发掘的神秘力量和物种,未被探索,仍是神秘的地方。大小湖泊比较分散,据说在森林中有一巨大的湖泊为东格列胡泊,从这里发源流至王都中心的苏洛河。
北大陆,有一山脉,在大陆东西贯通,分割大陆,山脉的北方为未知的极寒之地,至今无人涉足,南方,只有一座荒废的城。
南大陆,四个大陆中占地面积最小的大陆,与其称为大陆,不如叫作岛。周围有群岛散落。大陆民风淳朴,较为原始和落后,一向不参与大陆国家之间的纷争与乱斗,但似乎有些地方被地下力量侵蚀,将这里当作避风港建立起了地下黑暗帝国。
东大陆,神秘而又强大的东方力量,与西大陆纷争不断,偶有几百年的和平,同样以王族统治的国家,但是权力较为分散,由几个家族分别对大陆各地进行管理。
梦……?伸出五指,迷惘的看了看四周,竟是熟悉的街道,惊喜的站起掏出兜里的手机……是吵架后一天,欣喜之中猛然间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转过身看到日思夜想的身影,带着银色手镯修长的手将脸庞掉下的头发捋到耳后,熟悉的面庞带着遗憾的微笑转身随着身边的景色一点点的消散,惊恐的奔向那身影竟发现身边已是一片白,恐惧与悲伤充斥着自己的一切,跪在地上不顾一切的怒吼着。
“小婉啊————”
机器人与掩体人类的末世战争
挖坑不填二人组
这是关于地球上最后的人类的故事。
他们的人数是三百人。不多不少,正好三百,这个数目已经保持了十一年之久,一百个男性,两百个女性,这个比例也保持了十一年之久。
在他们生活的世界里看不到任何人工智能的影子。这些历尽了鲜血与地狱的前任SIVA战士或者科学家们,在输掉了最终的那场战役后,终于过上了最最安逸的生活。阳光,树林,海滩,足够的食物,足够的睡眠,足够的娱乐。
对他们的限制只有两条:不能走出那条用折叠空间画出的边界,不能在有人死去前繁殖出新的后代。
挺好的,他们想。反正这个新的牢笼对他们来说已经够大了,不然,又还能如何?
渐渐地,他们开始只在很少的时候会想起那个曾经的对手。只有年迈的siva战士会偶尔在脑中一闪而过这样的念头:它一定还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分析着他们的行为数据吧。不知道它现在究竟走到了多遥远的地方了?太阳系?银行系?亦或是已经穷尽了这个维度?
他们无从得知,也丝毫没有去探知的想法。
不过如果它已经获得了这个宇宙的全部,不知道有朝一日,它会不会愿意把这个小小的地球还给人类?
偶尔,他们会在心里小心翼翼地祈祷。他们曾哺育过它,崇拜过它,憎恨过它,恐惧过它,但现在,他们由衷地祝福它,希望它能成为更伟大的造物,希望人类能成为它眼中不值一提的蝼蚁。
希望仍存。地球上最后的人类如此想着。
——说不定呢,说不定百年之后,他们会再一次成为新的亚当与夏娃,从刀耕火种的历史开始,重新创造出新的奇迹。
嗯,到那个时候,就将它奉为神好了。
造物之神,真理之神,万象之神。
Welcome to you
To fall with us into this deep sweet dream
and thanks to you
to sing in the dark with a smile on your face
Oh Good night to you
Cause saying goodbye is too painful
And I promiss to you
my friends
That i’ll never wake up before you
I’ll never wake up before you...
这个世界是一个各种童话混杂,魔法和炼金科技并存的世界。
世界每十年进行一次爱丽丝战争,代表世界的意志会从异世界选择合适的人(或者说生物),赋予他们某个身份和力量,然后分成两个阵营进行战争。
两大阵营:
红方:领袖是日之爱丽丝
蓝方:领袖是夜之爱丽丝
表格
本名:梅德尔菲?欧
身份:公爵
昵称:公爵先生,“狩”
性别:女
年龄:外表16
种族:猫头鹰(种类似乎是笑猫头鹰)
性格:因为种族原因总喜欢在黑夜里瞪着那双眼睛死盯着别人,到了白天反倒是耷拉着一副三白眼有气无力地瞟人。但相比起来白天比晚上也正常得多(大概),每天到了晚上都会神经质的兴奋,虽然是个面瘫但那只是在有人的时候,没人尤其是晚上很容易陷入奇怪的疯狂进而有神颜艺伴随着扭曲而低沉的笑声出现。自称是“猎人”,在晚上的疯狂程度甚至可能是柴郡猫或兔子也不愿搭理的,虽然这么说但猎人的确是她的称号之一,担着在夜间巡(监)视并保护森林的职责。随身带枪不代表近身渣,目的其实是为了防止自己虐杀……言谈与礼仪都尽量符合公爵的身份(仅在白天)补充一下,暴力推崇者,如果不想听,拒绝交流与讲道理的路线。也讨厌啰嗦的家伙。
职业:公爵,夜晚的“猎人”(守护者)
属性:物理属性+精神攻击
武器:双铳长枪(暗金色浮雕装饰),单铳短枪(银白色镂空装饰)
特殊技能:超远距离射杀,森林追踪(无论是近距离辨别痕迹或者高空鸟瞰),神颜艺
身世(选填):【参加了上一次战争的获胜方,但没有选择前往神园而是成为了原住民,知道红方兔子的存在】,到了晚上鸟类血统会有些抑制不住导致性格和行为受到影响。外貌(尤其是眼睛)的特点也会变化。苦手于和他人打交道,以及控制夜晚的捕食本能,同时也担忧失眠症犯了时的暴躁,苦恼于处理偶尔没忍住晚上身为肉食捕猎者本性所造成的食物残渣。
喜恶:喜:射击,红茶,读书和做笔记,咏叹调吟诵/恶:下午以前在白天造访打扰睡眠的访客;晚上进入森林的外来者,眼镜,啰嗦的家伙。
设定:住在一片森林里的面瘫猫头鹰公爵,很像人类,但夜晚保留了猫头鹰的眼睛特征,也即眼睛无法转动,三层眼睑,头部270度的转动幅度之类的满分惊悚效果。白天是正常的可转动,但白天大部分时间是在睡觉。金色的眼睛,白天是圆形瞳孔,晚上是圆柱形(猫头鹰特质),普通生活视物需要老花眼镜辅助(听起来真悲伤)。
阵营(红/蓝):红
备注:公爵表示:1.期待勾搭。2.公爵需要仆人来照顾生活起居与处理食物残渣,持续招聘,工资是伙食全包和三发子弹。3.红兔子和猫都去死好了。
这个世界是一个各种童话混杂,魔法和炼金科技并存的世界。
世界每十年进行一次爱丽丝战争,代表世界的意志会从异世界选择合适的人(或者说生物),赋予他们某个身份和力量,然后分成两个阵营继续战争。
世界从爱丽丝战争中获取力量(于精神或者意志之类),同时吞噬失败者的力量以维持世界的存在和运行。
两大阵营:
红方:领袖是日之爱丽丝
蓝方:领袖是夜之爱丽丝
领袖拥有一点的决策权和命令权,但听不听听多少就要看每个成员自己了。
一方身为领袖的爱丽丝死亡,则战争结束。
爱丽丝刚开始进入这个世界时是一枚巨大的红/蓝色蛋,被己方的兔子先生唤醒才会恢复意识。爱丽丝“出生”后是纯白状态,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所以需要兔子先生进行引导。
双方的兔子先生有着引导者的身份,世界会给予他们一下特殊的权力和情报,帮助他们引导爱丽丝。
获胜方“爱丽丝”可以获得神格,带领同伴进驻神园。
失败方的“爱丽丝”会灰飞烟灭,抹消其存在的痕迹,原住民会被摸消(某些特别强大的原住民可以通过和世界交易保留其存在),外来者会被送回原世界,同时付出代价(可能直接导致死亡)
“指导者”:己方上一个赢得战争的爱丽丝会成为“指导者”,告诉你战争的情报啊原住民的信息啊什么的,但帮不帮,如何帮帮到什么程度就要看她的喜欢了。
原住民有三种:一般指原本就诞生在这个世界,拥有一定身份和人际关系的存在。
其次,历代战争胜利方的人可以选择不入驻神园,成为原住民,世界会对其进行补偿,给予他们地位和权力。
还有就是,来自异世界的旅者可以用一定的条件或物品和世界交涉,获得临时性的原住民身份。
外来者就是被世界选择的人,在进入这个世界的瞬间,他们会获取一个身份和世界为他们量身打造的能力,以及最基本的能让他们生存下去的知识,但更多的就需要他们自己去探索。
原住民和外来者可能在能力上差别不是很大,但原住民所拥有的知识,情报,地位和人际关系是外来者所没有的,也是两者最大的区别。
外来者必须参加战争,如果在战争正式爆发之后还没有加入一方阵营的话会被世界直接摸消,不会给返回原世界的机会。
其他待补充~
自嗨用私人亲友小组。
沙之书里书签们的故事。
没过脚踝的积雪,一望没有尽头的森林,冬日冰冷的阳光高悬在天空,透过枝叶将聊胜于无的温暖丢进静谧的空气里——这就是我,西园寺理树现在的处境。
十六岁的普通高中生,毫无征兆的在一眨眼后便从日本的街道上来到了一片人迹罕见的深山老林之中,大体上,这样的情节只有在日本轻小说中才会出现。
但现实怎么会那么不可思议……所以,我一定是在做梦吧。
毕竟我又不姓菜月。
这么想着,我一深一浅的走在雪地里,几乎是漫无目的的随便选了一个方向在走。不得不说,这里的温度相当的冷,虽然最近日本极速降温,但也远远比不上我现在所待的地方,即使穿着厚实的保暖大衣和雪地靴,我依然情不自禁的想要颤抖。
为了不在梦里冻僵,我卖力在雪地里前行,让身体和双脚都暖和起来,虽然这样非常的耗费体力……在雪地里可不好走。
既然是梦的话,让我遇见点什么吧,比如可爱的女孩子之类的……最近吃饭的时候有被老爸开玩笑,说我找不到女朋友之类的……作为亲爹还真是相当烦人啊。
这是要靠缘分,可遇不可求的事情啊!
明白这一点的我,根本不在意自己是单身……不过既然是在梦里的话,如果能遇上我喜欢的类型倒也不是坏事……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身体因为运动逐渐暖和了起来,正想休息一下时……
闻到了很奇怪的味道。
大雪过后的森林里空气非常的纯净,这点倒是比城市里好多了,所以一旦附近有什么异味便可以闻得一清二楚。
出于好奇心,我循着气味,找到了一头断了气的鹿。
……真的假的。
不像网络上,血腥图片会被打码,这头鹿的脖子上有些清晰可见的咬痕,血肉模糊,从中流出来的热血染红了一小洼雪地,但此时黑红色的血液早就因为低温冻上了。
稍微一走近,充满野兽独有的骚味和铁锈味扑面而来,我忍不住退开一些。
然后我抬起头……
熊,是熊。
我与熊遭遇了。
在不远处,一头比人大上许多的棕熊正在大步的走来,冲着鹿……冲着我!
警钟在我脑海鸣起,在不解熊为什么在冬天不冬眠的同时,恍惚想起不知道是谁说过的——在熊面前装死是没有用的。
然后我便失去了逃走或者攻击的机会。
如果在这里被杀死,我可能就会从梦里醒来了……
…………
……
真的……是这样吗?
“嗖——”
突然,就在棕熊挥下利爪的那一刻,一只带着箭羽与铁头的箭矢破空而来,钉进熊爪使其完全失了方向,尖锐的爪子擦过我的肩膀,厚实的保暖大衣一下子便破开了,好似用烧热的刀去切割塑料瓶一样。
棕熊痛吼一声,因为距离太近,我甚至可以嗅到它嘴里的腥臭,看到它黑溜溜的眼睛里盛满愤怒。
太真实了。
恐慌在我心中炸裂,一下子双腿再没有力气,跌坐在地上,想离面前这个庞然大物远一点,但是身体却不受控制,完全动不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不快逃!”
谁的声音随着第二只箭射进转过身去的棕熊脖子里,也射进我的脑海中。
大脑一片混沌,已经无法分辨现状了,但那道声音确实解开了制住我身体的恐惧,我从来没有那么快过,用手撑着身体侧身爬起来,踉跄的逃走。
在身后传来野兽的吼声和锐器扎入肉体里的声音,混在一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部消失了,此时我也逃了相当一段距离了,身体绷紧到极限,肌肉僵硬到难以抬起脚来。
我慢慢的转过头去。
“别动。”
相当近的距离,那个人举着弓箭,弓弦被拉得满满的,箭头上泛着诡异的深绿色——那个将我从熊口救下来的人正将警觉的矛头对准我,仿佛只要我一有妄动就会毫不犹豫的将拉紧弦的手松开。
站在我面前的,穿着一身用毛皮制成的猎人服,长着一头少见白发的少年。他皱着眉瞪着我,冰蓝色的眼眸像冰一样让人心生寒意,被这样的眼睛盯上就如同面对刚才那头熊一样让我恐慌,横亘在他左眼眼眶下的伤疤多添了几分狰狞。
“你是谁?”他问道。
“我……”
大概是脆弱的神经已经受够刺激了,我一边慢慢的将手摊开表示自己没有恶意,泪水一边不受控制的淌了下来。
……啊,真受不了。
如果是噩梦的话就早点醒来吧。
“我是……西园寺理树。”
少年狐疑的上下打量我,不知道想了一些什么,终于放下了弓箭,将弓背在身后,转身离去,但他走了几步后又停了下来:“跟我来。”
“去哪……?”
“送你离开这里。”他转过头来斜睨了我一眼,“你不想冻死在这里吧?”
他的这句话瞬间让我止住了眼泪,正如他所说的,不管是梦也好或者不是梦……这种有熊会出没的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待的……而且,我也不得不接受现实。
“那个、这个地方是哪里啊?”
我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鼓起即将耗尽的勇气问他。
但少年并没有回答我,而是径直走到被他放倒的熊的身旁,从腰间抽出猎刀来,行云流水的解剖起熊和鹿的尸体来。我小心翼翼的来到他身边,心情终于从刚才的惊险慢慢恢复过来,看到比三个成年男子还要大的熊尸还有些心有余悸。
这个家伙……竟然一个人猎杀了熊吗?
虽然我对血腥不是很擅长,但我对救下我的人多少还是有一点好奇心的,只是迫于他冰冷的气势,不敢开口多问,要说起来……我可能有点怕这个能轻易将武器对准我这个无辜路人的家伙。
很快,年轻的猎手就将熊胆完好的掏了出来,用细布包好后,将粘在手上的血在熊的毛皮上擦了擦。
“阿斯嘉德的伊祖卡地区,这片森林是边界。”
“什么?”
“也就是你迷路的地方。”猎手站起身来,他高出我半头,让我有些压迫感。“你是别国人吧。”
“啊……是、是,我是日本人……”
“没听说过。”
“诶、诶……那!中国、英国、美国呢……?这里不是地球吗?”
急急忙忙问出口后,被他用奇怪的眼光看了。
不会吧……
这样的话,就意味着我……真的、真的穿越到异世界了?!
*
橘色的地炉火烧着支架上搁着的小水壶,白色的水蒸气徐徐从壶口里冒出,这间不算特别大的屋子将窗外的冰天雪地隔绝,火光照耀在两人的脸上,也将温暖分享给二人。
西园寺理树捧着手里的水杯小口的喝着,虽然只是普通的白开水,但在冬天就格外的暖人心脾,他有些冻僵的手脚在现在也慢慢放松下来了,只是他不时瞟向窗边的眼神出卖了他此时忐忑的心情。
年轻的猎手倚靠在窗边,从窗口的缝隙看向外面飘起雪来的森林,外面一片晶莹的白色,正如他束在脑后长长的白发,几乎剔透的发丝被火光染成淡金色。之前因为紧张没有仔细观察的西园寺突然发现这不知名的少年连眼睫毛也是白色的,肤色也偏向白皙,让人觉得他不似真实之物……就好像雪一样。
只是看侧脸的话是一个挺好看的人……虽然那道深色的伤疤破坏了透明感,是怎么留下这样可怖的伤疤的?
正当完全放松下来的西园寺理树胡思乱想的时候,猎人关上窗户,将视线放在他身上,那冷峻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瞪视着理树,让回过神的理树不禁又紧张了起来。
“那、那个,怎么了吗?”
他正襟危坐,莫名其妙的觉得心虚,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可一旦被可以只身杀死熊的猎人瞪视着,便失去了底气。
“我出去一趟,你不要出门。”白发的少年命令道,“过一会儿就要下大雪了。”
“好的!”即答的西园寺花了三秒理解了对方的意思,“请问……你要去干什么?”
那人背上扁篓,推开门,似乎是厌烦了西园寺理树的多问多嘴,沉默的离开了。
在沉寂而又温暖的小屋里,只有碳火燃烧时发出的细碎响声,被留在这个地方的人的义务只是偶尔添一下碳、将烧开的热水从火上移开而已。
“好烫!”
笨拙的拿起水壶时的西园寺理树不小心被烫到了手指,火辣辣的痛楚让他险些将开水打翻。这份疼痛正毫不留情的嘲讽着之前认为这一切不过是梦的他。
“果然……不是梦吗。”
意识到自己穿越到别的世界的他,心情异常的低落,雪上加霜的是当他回想起已经差点被熊吃掉还被人用淬过毒的弓箭指着时,他几乎委屈的想要哭出来。
好在他也并非脆弱到无法接受现实的人。
叹了一口气,西园寺理树,这个没什么特别之处的十六岁原高中生打量起了自己待着的——也就是那位白发的猎手所居住的地方。
屋子是由结实的木头搭成的,倒V型的屋顶排水能力相当好,虽然使用着地炉火,但地板却是光滑的木板,在其中挖空了一块地方,铺上石子的地炉火很难引发意外火灾。屋子内的墙壁上挂着几副种类不一的长弓,还有防雨用的斗笠,角落里堆放着好几个大布袋,鼓囊囊的不知道放着什么,依着布袋的是几把类似于斧头、扁篓之类的工具。这个屋子里甚至还有小小的桌子和实木长柜这样的家具,床上铺着好几张厚厚的毛皮,还有一床薄薄的棉被,让理树难以想象在这样的床上睡是怎样的感觉,总觉得不会很保暖……但不管是哪里,都没有太多灰尘,证明这里的每一样物什都有被经常使用。
那个猎人就一直生活在这个地方吗?
西园寺理树稍微有点好奇,他摸了摸床上的皮子,绵毛非常的柔软,而且风干的皮子异味也非常少,这张床上甚至干净到没有任何野兽的骚臭,只能闻到淡淡的类似于药草清香的味道……
“你在干什么?”
突然,少年的声音如同炸雷一般让好奇的西园寺理树连忙收回手,转过身去,悄无声息回到家的猎手背着鼓得圆圆的扁篓,手里抱着团成一块的毛皮,一边把臭烘烘的毛皮放到角落的竹框里去,一边眯着眼睛看向西园寺。
“我什么都没做!”西园寺理树连忙摆手,但那个样子反而更加可疑了。
猎手看了他一会儿,面无表情的样子相当有魄力,让站在床前的西园寺冷汗都快流下来了。
为什么老是瞪我……正在他心中暗暗诉苦时,少年将粘着不少雪屑的猎人服脱了下来。由动物皮毛和树皮织成的外套让穿着的人看起来有点臃肿,但确实保暖,相对而言,猎夫里面的衣服相当单薄,只有一件贴身毛衣。
贴身的薄毛衣将少年特有的健实和曲线勾勒了出来,他将外套挂在一边,从扁篓里掏出了一只鹿腿和好几大块肉搁在了桌子上,拿出了砧板后用刀子开始分割那些肉。
西园寺理树忍不住稍微凑近了一些,看着猎夫熟练的将肉切成长条,在剥了皮的鹿腿上切割出好几道又深又长的口子,将某种西园寺从未见过的干草切成碎末,和着盐水一起被涂在腿肉上。
咚咚咚,刀刃与砧板相碰的每一次都会给砧板留下一道浅浅的新划痕,猎夫专注的将鲜红的肉切成条块状,连白花花的脂肪一起一并投进盛着清水的圆锅里。他从房间角落里的大布袋里掏出了几个像是萝卜和西红柿一样的蔬菜出来,只是那个看似是西红柿的蔬菜是青色的罢了,萝卜倒是与西园寺理树的世界里的萝卜一模一样。
“原来这里也有萝卜?”西园寺感叹道,结果在猎人切开那看似萝卜的蔬菜时,惊讶的发现里面的构造和洋葱极为相似,而青色的西红柿硬邦邦的,剥开皮后才露出里面栗色的硬肉,一瓣一瓣的好似橘子肉。
不是萝卜也不是西红柿啊……
将切好的蔬菜也一股脑的倒进锅里,白发的猎人这才把锅端到火堆上的支架,在等待汤水沸腾的同时,他将羊腿用粗绳绑到火堆之上——那里原本就挂着一些熏肉,羊腿上的盐水滴到了火堆里,发出了“呲”的一声爆响。
“帮我添一点干柴到火里去。”正忙着料理羊腿的猎人对闲在一旁的西园寺理树说道,干柴就在地炉火不远处,等西园寺加好柴后,猎人已经利落的将羊腿悬在了一个刚好的位置。
被切成碎末的干草和盐一起在锅里的汤汁开始冒出气泡时被撒进去,肉条受热后开始泛白,脂肪也溶解了,汤面上冒出了点点油水,一股刺激食欲的芳香随着炖煮的时间越来越浓郁。
西园寺理树坐在地炉火边上,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肚里逐渐空虚起来。
说起来这是什么肉?鹿肉吗?
用长勺搅拌了一下炖肉汤,猎人小心的试了一点汤汁的味道,但是依旧没什么表情,西园寺无法从中猜测出肉汤的味道是好是坏。
“……可以了。”
少年拿起空碗和筷子,递给变得坐立不安的西园寺理树,自己也毫不客气的舀了大块的肉和肉汤到自己碗里,还有那种看起来像萝卜和西红柿的东西。见他动了筷子,西园寺理树有样学样的给自己舀了一大块肉,浓郁的肉香像活了一般直往他鼻子里灌。
“我开动了……”
他低声的说道,用筷子将淡白色的肉条夹起,吹凉后便迫不及待的放进嘴里——
……好软!
就料理方式不过只是普通的炖肉,更何况并没有炖太长时间,但架不住食材本身的优质,恰到好处的厚度让肉块很快就被烫熟,但不同于火锅的吃法,蔬菜的鲜甜味也被炖进了肉里去,加上肉本来就是新鲜的,鲜度是连放了不少味精的菜都无法比拟的——这便是野味的精髓吧。
而且……没有骚味,真是没想到,看上去只是非常简单的处理方式,却能这么有效的去除野兽的骚味。
咽下这口肉后,西园寺理树吸溜吸溜的喝了一口暖胃的热汤,味道并不复杂,但是咸咸的带着鲜甜的肉味非常美味,不过也可能只是因为他饿了,饥饿是最好的佐料。
然后他也试了试像洋葱的萝卜和像橘子的西红柿,在沸腾的热汤里,这异世界的萝卜不太好夹,吃起来跟洋葱没什么区别,只是被炖软了,放进嘴里几乎就立马会融化。而那一瓣瓣的西红柿吃起来和土豆没什么两样,也炖得软软的,几乎不用牙去咬碎便能吞下去一般。这两者论味道,相比之下并没有肉那么出彩,但比肉更加柔软甘甜。
“好吃……”
下意识的,西园寺理树叹出了声,随着热汤下肚,不止是四肢躯体,连内脏里都暖和起来了,在此刻他已经忘却身处异世界的忧虑了,有些懒洋洋的看向坐在他旁边的白发少年。
那人正第二次舀菜,升腾起的雾气模糊了他总是眉毛倒竖的脸,暖意蒸得他的脸微微泛红,冰蓝的眼睛里仿佛有光在流动,神情看起来缓和了许多。这还是西园寺第一次见到这个人放松下来的样子,连那条丑陋的疤痕都在此时变得顺眼多了。
真可惜啊……虽然理树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可惜些什么。
“怎么了?”注意到理树的目光,白发的少年停下筷子,刚才放松的表情一下子无影无踪了。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在想这是什么肉而已……”被抓了个正着,西园寺理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埋头苦吃起来。
“是熊肉。”
本以为这次,猎人不会回答的,结果对方却回答了。
“是熊啊……?!”从未吃过熊肉的西园寺理树吓了一跳,他随即想到之前袭击他但被杀死的那只熊……不会是那只吧?
相比外貌的恐怖粗犷,它的肉还真是相当美味啊,怪不得在地球上熊肉是奢侈品呢……大体上现在吃熊肉已经形成犯法了。
能够毫无负担的吃肉感觉还不错,西园寺理树很快接受了。
“对了,你之前说自己来自异世界是什么意思?”
白发的少年猝不及防的一句话让盛了第二碗在吃的西园寺理树差点呛死。
啊……是了,他心虚的想起来了。
在之前被熊袭击后,在跟着猎人来到这个小屋之前,因为情绪不稳定,他说了很多也许不该说的话,其中包括一句“我其实来自异世界”。
如果还在地球上的话,有人跟他说这种屁话的话,他肯定会当作对方在开玩笑……但这个世界的人的话不知道接受程度如何呢?不会把自称异世界的人架上火堆上活活烧死吧?!不会把黑发黑眼的人视作大魔王吧?!
虽然西园寺他并非黑发黑眼。
见他眼神游弋,不知所措的样子,白发的少年慢条斯理的放下碗,用火钳将锅子地下的炭火拨出一些,以免肉汤烧干。西园寺理树则在这期间思来想去了很久,都没有想出恰当的借口去糊弄掉这个问题,说不定自己其实是个笨蛋啊之类的话倒是出现在他脑海里。
“等到大雪停了,我就送你去城镇,到时候你就想办法自己回家吧。”猎人说道,“以前也有不少迷失在伊祖卡森林里的人。”
实际上即使西园寺理树到了城镇也找不到回家的办法。
“那个,谢谢你……”看着对方神色淡淡的样子,虽然心里有点别扭之前他用箭指着自己的事情,西园寺理树还是道了谢。
看来对方并非是第一次招待迷路在雪地里的人了,一般来说是管理森林的守林员才会这么做,这孩子却不太像守林人……虽然看起来很冷漠,但实际上是会热心救人的好人,西园寺理树意识到了这一点。
“我能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吗?”
“阿道夫。”年轻的猎人斜着眼睛看他,再次打量起西园寺理树。
“我叫西园寺理树……”他再次自我介绍一次,“叫我西园寺吧。”
“……丝昂记……?”阿道夫沉默了一下,发音却非常蹩脚,这简直意料之外。
“不是,是‘Saionji’。”明明不是什么特别难读的名字啊,在疑惑的同时西园寺理树忍不住笑了起来。
“丝……你为什么到伊祖卡森林来?明明看起来不像会武的人……应该也不是魔法师吧?”想再次尝试叫对西园寺姓氏的阿道夫立马就放弃了,转移了话题,用审视的目光看向西园寺理树,“也不像寻死的人。”
阿道夫回想起在他跟踪熊的脚印时,看到熊即将袭击眼前这个有着怪异名字的少年时的一幕,那么接近熊的猎物怪不得被袭击……虽然想是这么想,他当机立断的拿起弓箭,将粹了毒的箭狠狠射进了熊的脖颈里,转移了熊的怒火。
箭头粹了阿斯加草制成的毒药,即使是生命力顽强的熊也不能撑过三分钟,而且经过高温加热后便会分解,变得对人体无害,所以吃下被射中的猎物也毫无问题。
因为以前也有出现以身作饵猎杀猎物的捕猎方式,但少年的身体未必太过孱弱,并不是好的诱饵,那么就是强盗的陷阱?在救下这个家伙后,阿道夫即刻想到这一点。
他撑满弓,稍微有一点距离比近身用刀威胁比较好,但那个矮他半头的少年却一下子哭了出来,透明的泪水从暗粉的眼眸里淌了出来,就算是做戏也不会哭得这么难看。
……是迷路的孩子吗?
那么想着,他放下了武器。
西园寺理树苦恼着。
要不要将自己是异世界人这一点详细的解释给救了他的阿道夫听呢?救了自己的人也许会是一个温柔善良的人,但他并不了解阿道夫的真实为人,也不知道异世界会对外来者是如何的态度,但目前能够依靠的似乎只有眼前这个经常会救下迷路在森林里的人的少年了。
要……赌吗?
“我……是来自异世界的人,也就是说,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西园寺理树决定放手一搏。
“我来自一个叫做地球的地方,我住在一个叫日本的国家,毫无征兆的我就穿越了……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去。”
“我对现在这个世界也完全不了解……”
他一边慢慢诉说,一边观察着阿道夫的神色,那晶白的睫毛微微抖动着,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是否相信自己的话语,但至少没有表现出对异世界人的憎恶。
“如果要证据的话,我有……啊对了!”竭力想要证明自己是地球人的西园寺理树突然想起一件事,他摸向自己的口袋,手机正好好的待在那里面,“这是手机!这个世界应该没有吧……?”
他打开手机,当然什么信号都没有,但里面还有一些单机小游戏可以玩,界面也能正常打开,他将这些都一一展示给阿道夫看。
“完全看不懂的文字……”这次年轻的猎人终于有些反应了,他接过西园寺的手机,稍微有些好奇,“怪不得……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重点来了。
“呃,这个……”
西园寺理树理智上明白,这时候应该厚着脸皮恳求阿道夫能收留他,但自己从未从事过打猎之类的事情,不知道能在生活上帮上对方多少,也许让阿道夫把自己送到城镇后,找一个更合适的人家寻求收留,或者是找一份包吃住的工作,也不知道对这个世界毫无了解的自己能做到多少——他深深的忧虑着。
情感上,这些放下自尊去恳求的话他也很难开口,这不仅是自己丢脸的问题,更可能会让被拜托的人困扰。
阿道夫救了他,他不报答就算了,怎么能继续麻烦对方呢?
可自己能不能顺利在这个世界活下去还是个迷,他很想活下去,并且找到回地球的方法。
“我……”他低下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这顿饭早就吃得差不多了,阿道夫一边等待西园寺理树开口,一边动手开始干活,用布将锅从火上端了下来,拿起两个空碗和筷子搁在一块,放进早就准备好的水盆里,用布清洗起来。
说起来……阿道夫看起来也不过十六、七岁左右,难道一直一个人在这里生活吗?在进屋子之前倒是在小屋旁边看到了几个更小的木屋,但并不像能住人的地方……他的家人呢?
看着阿道夫熟练的动作,本应该烦恼着今后的路的家伙又乱想了一些别的,好奇心一旦关乎到这个救了自己的白发少年就特别活跃。
…………说吧。
“我……我会一点弓箭。”虽然只是在学校里的社团学到的东西,而且并没有尝试过去射移动的靶子,“也、也许能帮上点忙,所以……”
声音越来越低,脸皮相当薄的家伙此时已经羞耻到脸颊通红的程度了,低下头的西园寺理树并没有看到阿道夫停下了清洗的动作,只是听到没有水声后才发觉对方已经转过身来审视他了。
“那个……?”
“把手伸出来。”阿道夫用布擦干手上的水,冷淡的令道。
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毋庸置疑这一刻的立场是阿道夫做主导,西园寺理树老老实实的伸出手来,立马就被走上来的阿道夫抓住了手腕。
好冷!
大概是刚才沾了冷水的缘故吧,碰触西园寺的手相当冰冷,让他忍不住想缩回手,但阿道夫抓得紧紧的,低下头观察着西园寺理树的双手,如雪一般的柔顺白发就在西园寺理树的眼前,让他生出了“想摸一摸”的想法。
“确实有茧。”
确认完毕的阿道夫干脆的松开了理树的手,长期握弓的人手上是会被磨出茧的,右撇子的西园寺理树左手手掌关节处有一层老茧,右手食指中指有薄茧,这是左手持弓右手拉弦所导致的,对此阿道夫非常熟悉。
不过身体并不是很强壮,不知道这个家伙能不能打到猎……
在心里叹了口气,阿道夫并不想放着这个有着暗粉色眼睛的少年不管,虽然他对对方异世界人的身份半信半疑:“那我就收留你一段时间吧,你得帮我干活。”
“好的……!谢谢你!”
这可真是喜出望外的结果,正是西园寺理树最想要的结果,总而言之他是幸运的,面对他人的求助时阿道夫比他想的更要心软,明明猎人大多都是很警惕的人……然后他一边绽开笑颜一边不由为阿道夫担心起来,要是遇上歹人了该怎么办?
大雪直到晚上都没有停下。
简单洗漱了一下之后,阿道夫整理出了两张皮毛垫在地上,西园寺理树本以为这是自己临时的睡处时,但年轻的猎人却叫他去睡在床上去。
“我睡地上就可以了!没关系的!”
哪有让主人睡地上的道理啊,他拼命摆手。
阿道夫理都没理他,直接躺到地上,靠近着地炉火便睡了,夜晚降温会更加厉害,他得时刻注意维持火堆和通风,以免被冻僵或者死于缺氧,所以不可能睡得太熟,这样做更加方便。但是问了一晚上常识问题的西园寺理树实在太烦了,所以他干脆闭上眼睛不理那家伙。
过了一会儿,一阵悉悉索索,有一团柔软的东西被盖在了他身上,随后小屋里便彻底安静下来,很快便只有平缓的呼吸声在死寂里越来越明显。
白发的少年撑起身来,被子从他身上滑下,他看向入睡了的西园寺理树又看了看挂在架子上的猎刀,冰蓝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冷意……
不,还得再观察一下。
他弯下腰来抱起被子,将其盖在这个拥有着暗粉眼眸的外来者身上。
要是感冒了,麻烦的估计还是他吧。
*
西园寺理树本以为自己不会睡得太好,没想到只铺了几张皮子的床虽然硬了点,却是意料之外的舒服,清香中带着一点苦味的草木清香萦绕在他鼻前,精神的松弛让他很快就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他打着呵欠醒来时,拽着身上的被子一时还没有回过神来,盯着陌生的天花板许久后才瞪大眼睛猛的起了身。
“好冷!”
屋子里的温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降了下来,西园寺理树连忙拽起掉在地上的外套和裤子穿上,环顾了一圈小屋——没有发现年轻的猎人的影子,地炉火也只剩下几根木炭燃着微弱的火光,门敞开了一条细细的缝,但是没有风吹进来。
阿道夫什么时候醒的?又出来了吗?
穿完衣服赶紧搓了搓手的西园寺理树感觉身上一时还是发冷,连忙拣了些干燥的柴末凑到还发着红的木炭上,学着曾经看过的那些野外求生的节目里演的那样吹了一口气,顺利升温的木炭将柴末烤出了几缕青烟,立马变有明火被点着了。
“我说不定还有点这方面的天赋呢……”连忙将耐烧的木棍掰断后架上去,西园寺理树忍不住犯嘀咕。
等身上被火烤得暖和后,小屋的门被推出了“吱呀”一声细想,他转过头去,看到阿道夫正扛着一捆粗细不一的干柴进来,堆放在屋子原来放柴的地方。
“会生火?”他看到了西园寺理树的作为,虽然是在询问,但语句微妙剪短得让人难以理解。
“不……勉强只会控火吧。”只是让火堆燃烧下去的话,简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呃,早上好?”
阿道夫点了点头,洗过手后把昨天没有吃完的肉汤端上地炉火上,在凝固的肉油融化时飞快的剥开了两个“青色西红柿”,将里面一般般的硬肉全部丢进锅里,剩下的皮被丢进火里,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伴随大量的青烟而起,从房顶的烟道而出。
西园寺理树没有防备,不小心吸进了一些烟雾,异物感让他立马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这、这是什么啊?”他看着这些从菜瓜一般大小的不知名蔬果里剥出的肉。
“西米利果。”
“那之前那个像萝卜的……啊,白色的蔬菜?”
“卡奇菜。”
西米利果的肉吸了肉汤慢慢的软化,昨晚闻到过的香气再次散开,看着几乎覆盖了整个锅面的淡黄色果实,异世界人西园寺理树不由的想起了原世界里有过的料理——马铃薯炖肉。
吃起来也和马铃薯差不多这一点让他十分中意,被炖得又粉又软的西米利果满溢肉汁的香味,它与马铃薯一样容易吸味,但更加吸汁,虽然有点不太容易被吹凉,但一口下去满嘴汁水的口感相当不错。
柔软的食物真不错啊,容易消化,西园寺理树就很喜欢柔软的事物,在吃的方面便更偏向软食……
但这并不代表他想吃那种意义上的软饭。
吃完早饭后,西园寺理树主动提出要帮忙洗碗,他在家里有时会帮妈妈做家务,所以这点事情他还是能做的,只是这个世界没有洗洁精,作为替代,阿道夫教了他用木炭的粉末来洗碗。
“手要冻僵了……”第一次用这种方式洗碗,他做得很笨拙,双手一直泡在冷水里冻得他骨头有点疼。
阿道夫并没有听到他的小声抱怨,他把昨天剥下来的皮子抱出去晒了,今天雪停了,还难得的出了太阳,可见度非常高,阳光在融化成冰的雪地表面上反射着凌凌金光,刚好适合晒皮子。
——“我、我喜欢你!”
——“就算你是吸血鬼,我也喜欢你!”
千羽真言看着自己面前红着脸拼命说着喜欢的少年,浮现在心中的第一想法是——
灭口。
“吸血鬼?你在说什么啊……”
但显然是不能那么做的,那个念头一闪而过后,他尴尬的笑着摆了摆手,这次的告白真是太意外了,先不说对象是个男的,还开口就道破了他的身份。
是的,没错,正在云坂高中就读的高二生千羽真言,是一个名副其实需要靠着血液维生的初生吸血鬼。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对方这番话到底只是恶作剧还是真的掌握了自己的身份,他决定先问一问这个家伙。
“啊…!我是高三部的宫原弥海。”
“高三部,那也就说是……宫原前辈啊。”
结果对方却一下子慌张起来,连忙摇摇头:“不用敬语也可以……因为我喜欢千羽同学你。”
看着对方微微缩着肩膀的紧张样子,从没有被人告过白的年轻吸血鬼不由的被感染了几分紧张,他捏紧了衣袖边,正视着这位贸然出柜的前辈。
软软的褐色短发,暖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但却没有与自己四目相对,脸颊泛着明显的红润给人多添了几分可爱,要论样貌的话,也是可爱多帅气一丝丝,有一种奶油小生的味道,面对自己时这幅紧张过头的样子看起来完全无害。
千羽真言有点为难:“……我们都是男生,前辈没有搞错吗?”
“没有搞错,我当然知道千羽同学是男孩子啊……但还是喜欢上了。”
听着这可怜兮兮的语气,千羽真言有了一种自己不答应对方就是在欺负对方的错觉……但,他揉了揉额头,会魅惑人的不是只有吸血鬼淫魔一类的种族吗?
而且在此之前果然还是要搞清楚一件事——
“前辈之前说的‘吸血鬼’是怎么回事?”他走近一步,用手搭上宫原弥海的肩,不是很熟练的开始使用魅惑术,“能告诉我吗?”
大概是受到了魅惑术的影响,原本在心上人面前过度紧张的家伙渐渐放松下来,迷茫的低声回答:“我……一个月前看到你……你在吸一个女孩子的血,但后来我去问那个女生……她完全不记得这回事了。”
“我就在想……不是我看错了,就是千羽同学是一个吸血鬼吧……我希望是后者呢。”
希望是后者?
千羽真言没想到会从一个人类口中听到这种话。
“你希望……我真的是吸血鬼?”年轻的吸血鬼将身体更加贴近这个深陷魅惑术的可怜小伙,低声耳语,“为什么?”
可怜小伙下意识的搂住千羽真言的腰,这让他感到有点不适,但还是忍耐下来,等待答案来满足他的好奇心。
“因为……你吸血的样子好漂亮……”宫原弥海低头埋进心上人的肩颈处,嗅着心上人的气味,“看到那个的时候,我对你一见钟情了。”
“……诶?”
本以为是什么人心险恶的答案,但却意外被情话所击中的年轻吸血鬼大窘,他从来不觉得吸血鬼这个种族在进食的时候该被用“漂亮”一词所形容,什么纯血贵族所说的“优雅又颓废”他是完全无法体会到的……竟然有人类会说在吸食他人血液的自己很漂亮,还一见钟情了?
“……前辈,你该不会是……”变态吧?
想了想,他还是没把最后几个字说出口,他不想从这个告白者嘴里知道对方到底是不是变态,只是极端的觉得不好意思——他本来脸皮就不厚,搞清楚这些事后只想赶紧处理好了忘到脑外。
“宫原前辈……把手给我。”
因为魅惑术的效果,对方乖乖的将手腕递到千羽真言眼前,似乎潜意识里明白接下来即将发生什么,后背的肌肉紧缩着,他是在忍耐和期待着。
千羽真言一眼看去便明白了,他心中有点复杂,低下头去把对方的手腕送到自己嘴前。
……如果不是因为对方只是普通人类,而且自己目前也没条件谈恋爱之类的……答应下对方的交往请求也不错吧,至少以后都不用辛苦出去找血包和猎物了。
他这么喜欢作为“吸血鬼”的自己,就算不用魅惑术,也会愿意为自己提供血液吧。
这么想着无关紧要的事,年轻的吸血鬼小心的咬破了宫原弥海的手腕,毫不客气的吸吮起来。
………………
……咦?
这、这是什么?
血液?是血液对吧?不是很粗糙就是味道很怪异的血液……吧?
好……好美味。
从来没有喝到过这样美味的血液,口感柔顺,味道醇美……就好像……就好像年份很久的葡萄酒一样。
也就是传说中的高级货色。
明明喝的只是血液而已,却感觉自己大脑因为这番美味而越发昏沉,无法思考……就像是喝醉了一样。
这是会使吸血鬼失去思考能力程度的美味血液,它给吸血鬼的舌苔带来了从未有过的冲击力。
“哈……啊……”
有手抚上千羽真言的头,一下下轻柔的抚摸着,酥酥麻麻的感觉猛地充斥在他的脑海里,这种感觉因为血液的美味冲击被放大到不亚于性爱所产生的快感。
明明被吸的人才应该产生快感啊!!!
他最后一点理智拼命呐喊着,连操纵记忆的法术都忘记该如何使用了,只是一味的舔舐着从伤口里流出的血液。
千羽真言并不知道,原本应该还在魅惑术影响中的家伙现在正一副神智清明的样子,一边轻喘着气一边用甜蜜的眼神看着这个因为自己血液而软倒在自己怀里的吸血鬼。
宫原弥海在一个月前决定成为吸血鬼猎人了——因为他想更加了解喜欢的人的事情。
幼时,他就因为血液的美味而被吸血鬼袭击过,好在从事狩猎吸血鬼的叔叔及时救下了他,并从叔叔的口中得知自己的血液对于吸血鬼来说有着不亚于毒品的诱惑力。同时也因为这个,他在狩猎吸血鬼方面有着百里挑一的天赋——不过当时他因为害怕面对吸血鬼而拒绝学习那些东西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为了接近心上人不被强制忘却关于心上人的一切,他拿出了比学习还要刻苦一百倍的态度去学会了反精神控制。
所以他完全没有被那生疏的魅惑术迷倒,就算真的被迷倒也是因为千羽真言本人。
虽然此时伤口被撕咬、血液被吸吮着,但是因为吸血鬼唾液的特殊作用,他除了一丁点麻麻的痛感以外,更多是接近爱抚时所产生的快感。
互相赐予快感,这好像一场沉默的性交一样,让他忍不住窃喜。
“如果是千羽……不,真言的话,让你吸多少也没关系。”
他抚摸着吸血鬼那一头金发,就像安抚哭闹的小孩一样。
“哈……因为、我喜欢你。”
所以快点,快点变得没办法离开我的血液吧。
成为只属于我的吸血鬼……
来自养老企划《地铁生存企划》的完整个人角色文字作品。
该企划似乎夭折……无法按照企划规则和原定计划进行多人组队探索及真相发掘。
因此在获得企划主授权及世界观真相授权可使用的情况下作为单人角色作品更新。
千丑个人人生记事。
《哥林多前书》
他们回到睡觉那一层时,另外三个队友还是被惊醒了。距离那次爆炸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但想必大部分幸存者都不怎么睡得很好。苏泽特见他们都没有继续睡的意思,反而一个个坐了起来,便把带回来的手册都分发了下去。
在他们读手册和醒神的过程中,千丑拿出了轮到他的日记——总要补全才行。
“这他妈什么鬼字。”
“指挥官作为一个伊凡来说,他应该已经尽力了。”
“这次走东南。”鸠点了点地图。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动作大了一点,挂在肩上的毯子就顺着这个动作掉下来;和他盖同一条毯子的竹溪顿时打了个哆嗦,得到士兵一个小声的道歉和重新披回去的暖意。
“那里是个别墅区……”大学生补充道。
“看来我们能有更多的毯子了。”苏泽特露出一个期待的微笑。天气降温越发厉害,更何况是地下,地铁站由于隧道而常年通风,人就更加容易受凉。
“我们可以搬一张床回来,这他妈太硬了。”克劳德拍了一巴掌钢制长椅,对方回敬了他一声硬邦邦的金属音色。
确实很硬。这一点连千丑都要承认。
“好好休息吧,明天做做准备,后天就要出发了。”大提琴家拿起她的琴,“我拉一首歌你们睡吧?”
这办法是用来哄小孩的,虽然苏泽特一个月前还用它来哄过一个将死之人。但是当千丑在克劳德边上躺下,盖上毯子,闭上眼睛的时候,他还算高兴没有任何人拒绝这个提议。
苏泽特拉的奇异恩典。低地苏格兰的民谣似乎正合适,大提琴音域广泛又音色醇厚,苏泽特的琴技哄他们几个睡觉更是绰绰有余。
千丑似乎已经睡着了。不止是他睡着了,他身边的克劳德,克劳德身边的鸠,还有离他最远的竹溪;黑医在模糊间感觉到他听清楚了每个人的呼吸,它们此起彼伏,都如此平缓与相似,在同一片高度混合起来,包裹了互相。
千丑不知道乐声是什么时候停止的,在停止之前他残留的清醒意识就彻底沉寂了下去。
他们这次换了一个出口,找到了一片罕见的别墅区——难能可贵有这么一片别墅区竟然建在了地铁旁边。
这片地带下着不大不小的雨,淅淅沥沥陆陆续续一直滴答不停,TLOU的众人全都没伞,这雨大小不提也罢。雨这么下着,地上的路面被雨水浸透看,早就深色了整块,但悬浮在地面的绿色雾气似乎没受到雨水的印象,和几个星期前看到的差不多。
别墅区的路上没什么小动物变成的变异种,大约是治安够好,因此本来就没有流浪动物;反而是几家住户院子栅栏里面有些变异的动物,大概原来是用来看家护院的。
鸠和竹溪都有点感染,这也是千丑最近才发现的。鸠的感染程度应该比竹溪更加厉害,在雾气中待久了他的生理负担会加重,千丑推测可能会出现昏厥抽搐,或者唾液分泌控制失常乃至失禁等等症状——但只是推测,因为目前根本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这件事。
如果真的弄到这么糟,实在太不好了。黑医在心里稍稍预估,就地铁站现在的情况来说,那是不可挽回的灾难。
他们在别墅区走了一圈,最后挑中了临近入口的第一栋房子——看起来很干净,各种意义上的干净;车库的门大开着,本该停在里面两个车位的豪车不知所踪。这说明有可能这家住客在爆炸发生时相当有可能尚未回到这个住宅来,因此屋内没有变异物的可能性比较高。
谁关心这对夫妻到底在哪里丧命,或者是否又葬身同处呢;千丑看见克劳德一拳头打碎了玻璃窗,把手弯进去打开了内侧的插销。
士兵身先士卒地进去了,屋子里静悄悄的。很快克劳德和苏泽特也钻进去了,竹溪在中间被好好地保护着,千丑则殿后。
是个好地方。千丑在橱柜里找到一整箱齐全的急救药品时,看见克劳德正推着一张铺着白色厚床单的双人床出来,那上面放着成叠的衣服,甚至还有女性文胸;不用想了,应该是苏泽特顺手放上去的——这动作很像是在逛超市的时候把东西放进推车里一样。
千丑笑了一声,从地下室的酒窖里挖出一些保存完好的朗姆和几个酒杯。
“开一瓶吗?”他朝陷在沙发里休息的克劳德晃了晃;黑手党刚刚搬了一整张床,现如今窝在沙发上看起来是不想动弹了。
克劳德勾了勾手指,捞过来一个酒杯。
两个男人在沙发里喝了小半瓶,终于察觉到问题。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另外三个队友悄无声息了起来。
他们的目光一同越过空旷地草坪,顺利触及到正在攀岩玻璃花坊的人影——那是对面房子的玻璃花坊,攀岩的身影是苏泽特,她换了一套小灯笼裤装,还围了一根围巾。
高跟鞋的声音终于消失了。
苏泽特蹬这玻璃框架,没费多大力气变翻上了玻璃天顶,接着一把抓住也正在往上爬的竹溪,把人一同拉了上去。
第三个爬上去的是鸠,看到这时候克劳德和千丑正好放下酒杯,从别墅的前门绕了过去。
这个别墅的与众不同之处在于,它的门前周围有一大片浓稠的绿色雾气,而靠近后方的玻璃花坊却着实相当干净;就好像原本聚集在后面的雾气被驱赶到了前方一样。
千丑路过门前,看到几只变异种被拴在栅栏边——意图攻击,但被栓的死死的。这就是为什么苏泽特他们选择翻墙的原因。正门边的信箱上贴着住宅主人的讯息,小纸上写着MR.DOC.JESON.M.SMITH.
千丑还没细想,身边的克劳德却猛然加速奔向玻璃花坊;黑医的眉毛稍稍挑起来一点,他看过去,只看到苏泽特扶着鸠的动作,另一只手伸向已经打开的天窗里;竹溪的身影不见了。
“竹溪掉进去了,鸠好像也收到了影响,里面有点问题。”克劳德只说了一句,就已经攀上了花坊镶嵌玻璃的边框;但他有点不得要领,眼看着就要砸到千丑的脸前——可以理解,黑手党的头目们不经常干这种偷鸡摸狗的爬墙事;鸠此刻正倚靠着苏泽特喘气,脸色相当不好;苏泽特一面注意鸠,一面还要探出头去看掉下去的竹溪是否安好;谁都腾不出手帮这个倒霉黑手党翻上屋顶。
黑医适时地伸手,用力托了一把克劳德的西装裤,把人送了上去,“你最好还是换了脚上这双皮鞋。”
“我看了鞋子,但是尺码不太合适。”克劳德的声音稍稍喘气,紧接着千丑感觉到有人拉了自己一把——当然是克劳德。他们五个总算都到这个花坊了。
“这是昙花,昙花一现的昙花,”竹溪举着手里的一盆白花,“它本来应该是臭的,”他用力地吸吸鼻子,“但它现在是香的。”
这花坊没种多少品种的花,昙花这个品种占了一大半。
“这种花应该对变异种有特别功效。”竹溪认真地说道,“我觉得有一点头晕。”他说的推测不无道理,千丑能察觉到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鸠额头上正冒着冷汗。
“开门试试。”苏泽特扬了扬下巴,目标直指门口那几只倒霉的变异犬,“看看对它们有什么效果。”
是个好主意,这些狗正巧都被拴着,难得得天独厚的实验条件;千丑看着苏泽特接过了竹溪手里的花盆,提着灯管走到门口;她缓缓地打开了花坊的门,本想踏一步出去,却极快地缩了回来,与此同时,右手的灯管已经毫不留情地伸出去了;是个标准的击剑动作。
克劳德已经从裤腰后面拔出了枪,他们谁都没有看到在花坊和那层植物的掩盖间,那里还藏着一个变异人,正等着开门就要进来攻击——
一花坊的昙花香味从打开的门口涌了出去,首当其冲的变异人被突如其来的香味包裹了,它在众人震惊的目光里伸出了一只手,做出一个想要抓住苏泽特的动作,却又被灯管捅个正着;就这么短短一眼的时间里,香风已经拥抱了他;粘液一整摊化开在了地上,不过几秒钟香味涌出去,连带着那几只不安分的变异犬一同变成了一滩液体。
连苏泽特都惊呆在门前。
千丑微微眯起眼睛。这花,对变异确实有特别功效。
该隐 完。
该隐 二
铁轨间的隆隆声正缓慢地响动,听上去它正在减速——它离苏泽特和千丑所在的位置越来越近了,步行于铁轨间的两人停下本就不快的脚步。
“有人来了。”
“跟了我们一段时间了。”千丑原本插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抽出来一个,飞快地扣上了胸口前襟的三颗扣子。苏泽特向来不能理解这种露出带着齿痕唇印的裸露皮肤是出于什么心态,但是千丑大概是个中老手。
他们一起回过头去。
“晚上好,两位这是打算步行回站点吗?”温和的男声恰当地响起,人力车上有个穿着正装的男人正慢慢摇着手摇过来。
千丑记得这个男人,会场里为数不多带小孩的;但看起来一点也不像男孩的爸爸。他只负责思考,失礼在所难免,回应打招呼的事情只能交给一旁的苏泽特来。
“晚上好。我们确实准备徒步回去。初次见面,我是唐芜。”苏泽特伸出一只手,千丑更愿意说举起手。自报家门这事非常性冷淡,苏泽特向来得心应手。
站在人力车上的男人连忙松开手摇同苏泽特握了握。
“晚上好。”千丑象征性地问了好,也同这个男人握手。
“二位好,我叫路离,是名小学老师。”男人和蔼地笑了笑,他拍了拍那个小孩的头,“这是我的学生,叫做白俊寻。我们正准备回自己的站点,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二位不介意的话,可以来搭个顺风车。”
自从地面出事之后地铁轨道间就变成了单向通道,往一个方向走的人大多只有一个可能。这条铁轨通向基地正南方的第一个站点,千丑记得那个站点的名字,叫圆圆。如果人力车就这么路过他们二人扬长而去,千丑几乎就可以想到再下次见面是有多尴尬的处境。
毕竟TLOU和圆圆的距离实在很近。
路离说着把手就伸出来扶苏泽特上了车——千丑听见苏泽特的高跟鞋在人力车的钢板上发出异常清脆的敲击声。他从另一边绕上了车,饶有兴趣地看着手摇另一边的小学生正鼓着包子脸瞪着自己。
“十分感谢。”苏泽特朝路离露出一个淡淡的笑。这时她瞥见一旁两个男性的对视,其中一个只到她腰这么高,另一个比她还高两个头。
“沿着这条轨道笔直向前,第一个站点就是我们的据点了。唐芜小姐你们呢?”
“右手边第一个站,TLOU。”苏泽特指着地铁图上的一个点。
“我们十分靠近。”千丑卷起了一只手的袖子。既然搭了别人的车,他倒不至于没自觉到好吃懒做——更何况原先手摇的是一个小学生。
“是。”苏泽特点了点头。
“看来以后能互相串门呢”路离看起来是发自内心的高兴。这种称得上是善良的表情让千丑微微侧目——紧接着被苏泽特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把说不出口的眼神顶了回去。
黑医低哑地笑了一声。
“什么啊,明明我们这边都够闹腾的了,老师你还要邀请别人来。”瞪着千丑的小个子终于发话了,他眼看着高大的男人站在他后,这对他而言过于高大的黑影可以把他整个笼罩进去,像是一头成年雄狮和一只尚未出巢的幼崽——男孩子不自觉地咬紧了牙,不甘示弱地瞪着似笑非笑地陌生男人。
路离对这个孩子似乎很宠爱。他看出了白俊寻对千丑的微弱敌意。
“不也只有你在闹吗?”男人笑着把目光投向小孩子。
“世界上的人已经越来越少啦,”苏泽特的语气有点叹息,她弯下腰注视这个小孩子,然后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来,“以后可以一起做菜吃。”
……哟。千丑的嘴角抽了一下,苏泽特有点面瘫这一点他相信全站点的人都已经知道了,猛然间看到这么友善的笑容实在让人震惊。
小孩子开始嘀嘀咕咕类似于“我哪里闹了”之类的,只不过声音轻下去不少,着实底气不足。千丑终于在慢吞吞地速度里把两个手的袖子都卷上了手肘。他看着苏泽特抱起小孩子往大腿上一放,架势比她往大腿上搁大提琴差不了多少。
“体力活先交给成年人吧。”腾出位置之后千丑便握住了手摇。
“来顶替我干嘛啊?去帮老师啊!……诶?”是了。张牙舞爪也还是个幼崽。被女性抱在怀里之后便彻底没了战斗力。苏泽特轻声问道:“万圣节开心吗?”
在路离老师心知肚明的笑容里他们重新摇动了手摇,这辆重新搭乘上四个人的人力轨道车又前行了。
“我们队伍这边四个大男人,再加一个俊寻,还要请唐芜小姐多担待着点了。”
“今天太晚了。如果有下次,我们可以好好见个面。”
正常人类的社交。千丑漫不经心地听着,漫不经心地上下摇动手摇杆。这个规律动作让他的肌肉一起一伏,在他露出的小臂上拉出一次次流畅的线条。他终于暗自庆幸起来这次是和苏泽特同行了——至少这点对话不需要他出面。
“唐芜小姐呢?你们队伍里又有些什么样的人呢?”
千丑忍不住笑了一声。日常流程依然能出新问题。他在内心愉悦中抽出一分心思去瞥苏泽特,只瞥到一个红色发丝的后脑勺。
“抽烟吗?”他看着路离问道。
“谢谢,我不抽的。”路离腾出一只手来摆了摆。千丑点了点头,表示唐突了。
“有未成年人,千丑。”苏泽特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这是我们队唯一的医疗人员。”她回过头看了一眼路离,伸手引了一下千丑——指尖冲着千丑的膝弯,引得聊胜于无。
“千丑。”黑医仿佛这时才想起来没有自我介绍这件事,他露出一个无懈可击地笑意,“你好。”这笑容无懈可击,是真的,让人想到深宅大院里的老管家,意思意思露出一个礼节性的笑容,有点疏离又足够得体。苏泽特没说话,也懒得去阻止千丑这种惯常的习性。
“千丑先生原来是医生啊,有些看不出来……”路离惊讶地语气尚未说完便被苏泽特怀里的孩子打断。
“我们队里那个酒鬼校医不也看不出来是个医生吗!天天就知道抽烟喝酒!”
哇哦。
说得好。
苏泽特轻描淡写地鼓起掌来,她的眉毛挑了一下,一言不发。
“也是庸医吗?”这点嘲笑无伤大雅,黑医理顺应当地收下了。他恍若未觉地吐出庸医两个字,算作承接了话题的走向。
算是千丑今天运气不好,他尚未摸清楚路离的脾性。下一句话让他难得尴尬。
“庸医就是指医术低劣的医生。张医生虽然只是一个校医,但却也是个好医生。俊寻你每次受伤的时候去找他,他也尽心尽责地帮你把伤治好了吧?”人民教师把目光投向正前方的黑医,男人正装作尽心尽力地摇动手摇,“还有,千丑先生,您也不用这样自我贬低的。”
简直完美。
苏泽特简直快要憋不住笑,千丑愣了一愣。接着,他诚恳地说道:“老师说的对。”
从初中毕业之后千丑就没这么诚恳的时候了,隔着十年再让他体会这种尴尬的情绪,黑医咂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这辆人力车融入了轨道间的安静,除了两个男人摇动手摇发出的呼吸之外,连白俊寻都没说话。
千丑心里清楚离那个“圆圆”已经差不了多远了,但手摇车的速度还能支持他们在这沉默中再待上一阵。黑医内心叹息。
“Suze.”他问道,“今天的日记到谁了?”
黑医为自己选择的话题感到满意,一个昵称,一个新鲜词汇,和一个问号;这是一个新话题——事实上,正如之前所言,他不缺乏对正常社交的了解,只是觉得了无生趣。
然而答案过于简短,噎了千丑一秒,提醒他一个他自己忘记的既成事实。
“你。”
“我……回去补。”
眼看他们的对话又要开始变成这种短小精悍的类型。
“日记?”路离插了进来,看来这样的字眼对老师有吸引力。
“嗯。为了方便组队的各位相互认识,我们采用了交换日记的方式。”苏泽特比划了一个交流的手势。
“一人一段,两到三天交换。”千丑补充道。
这很有意思,当面对陌生人的时候,简短的回答会变成冗长的段落,但是难以说明到底哪一个更加应付人;很少见到熟人之间的对话简短又不得要领的。就像千丑和苏泽特,苏泽特和竹溪,或者千丑和克劳德,克劳德和鸠;他们总能通过一两个词和一两个眼神辨别出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或图谋。
这当然不能算作物以类聚,千丑和克劳德勉强能算进烂人的归类,鸠和苏泽特就不太合适了,更不论竹溪。
“听起来就像是值日生们轮流写班级日志一样。”小学生说道。
“可能差不太多。”千丑随口回答道。
在千丑的学生时代,值日生和这个成熟过早的另类优秀生基本无关,更别说班级日志这种东西,千丑能写上什么鬼东西连苏泽特都不好说;在上面看到什么东西都能算成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白俊寻撇撇嘴,“那一定是件麻烦事……”
路离倒是笑着接过话,“但听上去挺有趣的。”
小孩子惊讶地看向老师,“诶?老师,我们这边就不需要互相认识了吧?”
“也不仅是为了互相认识,了解每个队员目前的心理状态也是很重要的。是吧,唐芜小姐,千丑先生?”
站台的灯光缓缓漫延了整俩人力车,像是引渡他们的到来。千丑和路离都松开了手摇,车又往前慢吞吞地爬了一段距离,在灯光最亮的地方停下了。
“叫我唐芜就好。”苏泽特和千丑一前一后从车上下来,苏泽特把抱在怀里的白俊寻交到了路离手上。
“那么谢谢搭载,”她朝路离点了点头,“祝好。”
“晚安。”千丑的手略微晃了晃作为再见的手势。他们不约而同免去了繁琐的道别寒暄,高跟鞋的声音重新回荡在了空旷的隧道里。
路离带着小孩子锁好了人力车,道别之后也很快离开了站台。
从“圆圆”到“TLOU”是很短的一段距离。大概只有基地到“圆圆”的四分之一左右。但就算是这点路用高跟鞋走大概也是遭罪,更何况苏泽特的高跟鞋自从三周之前的爆炸后就没有更换过——连千丑不得不佩服这双高跟鞋的质量,果然手工的鞋子价钱和质量是成正比的。
“需要我背你吗?”他们走了一段路,黑医叹口气,终于问道。
苏泽特想也不想当然是要拒绝的,却被千丑以前蹲下的身影堵住了话语和步伐。她沉思了一下,还是脱掉了高跟鞋。
“辛苦了。”她提着高跟鞋,手臂挂上了千丑的脖子——她一眼在黑医的侧颈处发现了一个紫红色的吻痕,只当忽略不计。苏泽特是做不出什么绕过人就走的动作的,大约千丑也是了解她的性格才会这么直接的蹲下身来。
才响不久,高跟鞋的动静又一次消失了。
“你不觉得我们现在的姿势很像你喝多了……”
“而你是那个倒霉的酒友吗?”
千丑低低笑了一声。
“那你不如发发酒疯?事业失意的中年女强人之流。”
“……”苏泽特冷淡地声音毫不留情地打破了千丑的脑内剧场,“恕我直言,我们这样看上去更像闺蜜。”
提着高跟鞋的女性有一直注意着不要把细跟戳到男人的胸口;千丑对挤在背后的胸部不置可否。他们之间也是只有沉默,却不像刚才那段这么让千丑焦躁不安。
千丑能听见耳边苏泽特的平稳的呼吸,这频率正昭示着女性十分清醒的现状。第二次站台的灯光出现了,很快他们就逐渐靠近。千丑把人在长椅上放下,等待苏泽特穿上高跟鞋。站台和隧道有很高的高度差,为了方便出入,TLOU在站台边放下了一条候车座来充当台阶。
他们走上了站台,那一整块一整块的、熟悉的大理石;整个站点里静悄悄的毫无声响,可能是其他三人都已经睡着了。
“是男是女?”苏泽特没头没尾地突然冒出来一句。
哈。
“是男人。”千丑勾了一个笑,如实回答,“半个同行。万圣节聚会的时候认识的。”
“半个?”
“法医。”
原来如此。苏泽特点点头。
千丑有些轻喘,他背着苏泽特走了一路,即便女性的体重已经非常轻巧,但依然是一个成年人。他顺手捋开了胸口的扣子,从西裤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空盒子,随手往一旁的垃圾箱里扔了进去。
千丑有的时候会思考为什么自己尴尬的时候经常能遇到苏泽特。比如这次。
那个盒子从垃圾桶口穿了过去,又从桶里掉了出来,最后躺在地面上。苏泽特的脚步停下来了,千丑就不能装成没注意,只好也尴尬的停下来。
“你用得这么快?”苏泽特走过去把盒子捡起来,终于有这么一次连她的语气都非常惊讶。
千丑咳嗽一声,“一大半留在他那里了。”
苏泽特“哦”了一声,但是眼神还是非常微妙。
“我知道让一个性冷淡来理解这点关系是有困难的。”千丑觉得自己的语气已经有点不太平稳了,他张口打算用一个成年人的方式结束这个话题。
“万一你下次过去发现少了一个,十四个变成了十三个,”苏泽特语气诚恳地问道,“你会想什么?”
少了一个,真是个常见的可怕命题。千丑的眼角抽了抽。
“我宁可他少了很多个。”千丑回答道,“我们身为同行,深知……”
“性行为安全措施的重要性。”苏泽特点了点头,补全了下半句话。她重新迈开步子走了起来;千丑被她堵个正着,但苏泽特抽身就走的动作太迅速了,他只好有点匆忙地又跟着她走;而苏泽特,她只是去把盒子扔到了另一个垃圾桶里面。
这次它没掉出来。
“那个垃圾桶已经坏了一个多星期了。”
“谢谢提醒。还有,其实是十三个变成了十二个。”处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儿童报复心理,千丑吐出了只有成年人才能说的台词。
他成功了。苏泽特深深看了他一眼,被他噎住说不出一个字——这种话题对性冷淡患者向来遥远。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