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美队从主神空间出来之后的事。不要问我为什么写,就是突然想写。
主角是还没有在Elf建卡的阿九家Brandon Ryan,Javier Ryan和司柠茶的养子。
复制CID到崩溃系列。有一些只是提到的角色就不关联了。
Brandon和他的小伙伴属于「ichu四期生」企划,基本都没建卡、而且故事跟他们不太相关就也不投相应的小组了。
坂本兄弟是「KRWB」企划的角色,属于若松海玖空跟平家凰世的相关,这个关系扯得好远hhhhh
时隔那个中秋也有一年了啊……太久没写手感有点生疏,大概角色不太抓得好,将就着看吧。
总之,中秋快乐。
———————————————————————————————————
那一天的早晨,是从他父母的忙碌开始的。
「……?」Brandon不明所以地看着两人,而他的母亲温和笑着摸了他的头,「今天有我们的一些朋友要来哦;怎么,你爸爸没有告诉你吗?」
「诶,我没说吗?」搬着大箱啤酒路过的人父发出疑惑声音,片刻才醒悟过来般哦了一声,「好像是没有……哎呀,年纪大了人就是记性不好。」
「……行行好吧,前·国际刑警先生。」
吐槽了丈夫一句,司柠茶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在对方「啊哈哈」蒙混着快步逃离时转回来向儿子耸了耸肩,「真拿他没辙。总之,就是一些旧友……虽然都是些奇怪的人就是了。」
微微笑了起来,女性脸上浮现一点点怀念的神色,像是在回忆什么,「——但都是我们最值得信赖的同伴。」
安静地看着母亲,尽管心中涌动了无限疑问、隐约察觉到似乎不是他该出声打扰的Brandon还是选择在此时保持沉默;不过很快司柠茶就回过神来,给他一个歉意笑容,「抱歉呢,一不小心就走神了。总之Bran如果不想留在家里看我们这群大叔大妈的话,要不要跟朋友一起出去呢?」
她棕色的眼睛里隐隐有些担忧。Brandon不明白那种情绪的来由,只知道他的母亲似乎并不是那么想要他参与这个聚会。
为什么?
他不解。而外头传来他父亲的声音。
「也没什么吧。」再度从房间外探头进来的Javier笑了声,走过来揽住他妻子的肩膀,「Bran也是个小大人了,如果他想的话,让他见见『他们』也不是坏事。」
「……我已经是大人了。」Brandon忍不住抗议了一句,但他的父母只是对视,然后司柠茶叹了口气。
「也是呢,Bran并不是小孩子了。」
她转向她的养子,恢复了自己一贯的恬美笑容,「那么,就由Bran自己决定吧。要留下来吗,还是不要?」
「……我要。」
多少能察觉母亲的踌躇,而在他与养父共同生活的十年之中,Brandon也不曾见过类似旧友的人拜访过Javier——或是,被刻意回避让他接触到这样的场面。
如果是这两人做的决定,一定是有某种道理的,他很清楚这一点。
但是,他还是想知道。
在收养他之前,Javier Ryan和司柠茶是怎样的人;直到不久前为止,他的父母相爱却一直持续互相远离的理由;那些偶尔谈起旧事时悲伤的表情,有时一瞬间会出现的凌厉神色……他都想要探究,那些背后的原因。
「我想要见他们。」
于是,他的父亲夸张地摊开手做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而母亲则无奈地笑了。
「知道了。你就来帮我们的忙吧。」
很快地,在他们摆好餐具而第一道菜的香气从厨房里飘出来时,门铃响了起来。
「Bran!能拜托你去开一下门吗?」还拿着锅铲的Javier腾不出手,他的妻子则还在调整花瓶里花枝的角度,于是Brandon穿过客厅,从回廊走到他们家院子里。
站在大门外的是一男一女的组合,看上去都在三十岁后半的年纪,扎着马尾的男性见到他时明显愣了一下,开口是有点口音的英语,「呃、Ex……Excuse me?Is here……唔噗!诺布你干什么!」
话没说完他就被旁边的女性拐了一肘。后者不耐烦般挑起细长眉毛,哼了一声径直走进被Brandon打开的院门,把手里的什么东西丢给他,然后干脆地转身,拔腿离开,——在半途被男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等等等等,诺布你去哪……是这里吗?我给你搞糊涂了。」
男人换上了中文,不解地来回看着Brandon和女性,满脸烦躁的女性则试图甩开他的手;在Brandon也整个茫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的时候,他的救星终于出现了。
「陆?诺布?你们俩站在门口干什么,快进来啊。」
明显认识两人的Javier端着他的炖菜站在走廊上,一脸莫名。他身后司柠茶探出头来,欢呼了一声,「仁哥!诺诺!」
女性发出很清晰的一个咂嘴声,不情不愿地被男人拖着进了屋。
这就是父母的朋友?……果然是有点奇怪的人啊……
一边思考着,Brandon跟在后头也走回屋里,然后一双手猛然袭击了他。
「你就是Ryan和柠茶的小孩?」名为「陆仁」的男人捏着他的脸左右看了圈,才放开手笑笑地拍拍他的肩膀,「小伙子不错嘛,很有你父母当年的样子,多大了?」
「……」
一时有些尴尬,Brandon皱起眉看着对方,跟着他母亲出现在后头拍了下陆仁,还是那副温柔的笑意,只是他总觉得对方好像有什么黑影在具现化,「仁哥,可以不要欺负我家小孩吗?」
尽管那个态度不是针对自己,Brandon还是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同样一脸发憷的陆仁后退了步举起双手,「不,我什么都没做,只是看了看……好吧,还摸了摸。我就是挺好奇的,你们哪里搞来这么大一个小孩?我们出来好像满打满算也就十三四年吧,现在的小孩都打激素了吗?」
『出来』……?
敏锐地捕捉到个特别的词汇,Brandon眉头一动,眼角瞥到旁边的陆仁似乎不动声色地比了比他的身高。
司柠茶噗嗤一声笑出来。
「Bran是Javier收养的孩子,今年也才16岁。」她笑了笑,眉眼重新柔和下来,带了点促狭的意味,「倒是仁哥你,这么多年身高不见长啊……没准很快就会被Bran超过了哦。」
「……你走,你走。」
抱怨着「这明明是正常身高」的男人和司柠茶一起走开了。之后Brandon才知道被他以为比自己母亲还小一点的陆仁根本就和他爹差不多年纪,让他很是震惊了一回;而此时的他只是在思索那个「出来」的含义。
出来。总觉得是个意味深长的词。是做了什么、从哪里出来呢?
总不会是长白山吧……
「……怎么可能啊。」一不小心就联想到之前在母亲那看到的小说内容,他摇摇头自己挥去这个无稽的念头,抬眼时正好对上另外名为「诺布」的女性看过来的视线。他下意识地回了对方一个笑,接受到冷眼作为回应。
「诺布就是那种性格,你不用在意。」
在Brandon愣愣地想自己是不是哪里失礼的时候,Javier刚好端着菜走出来和他解释了句,「别看她这样,其实是个好人……我什么都没说。」和陆仁如出一辙地抬手做了个投降姿势,Javier迎着诺布扫过来的杀人目光缩了缩脖子,跟他儿子偷偷吐舌头,「和你妈一样,女人生气都会很恐怖啊……好了好了!真的不说了!」
Brandon就这样被他灰溜溜逃窜的父亲拽进了厨房。
之后又不久,陆陆续续有更多人来了,大多是东方相貌,也有几个外国面孔。
最先到的是带着眼镜的白领精英模样男性,开跑车还颇正式地带了见面礼,但一坐下来就没个正形地和陆仁勾肩搭背,简直当自家一样自在。
接着来的据说是拳击教练,一身深色腱子肉让Brandon看得眼睛都直了、忍不住上去讨教健身经验,看起来沉默的人却意外地好说话,很快就让少年的笔记抄满整页纸经验。
前后脚到的两个东方人有相似的面孔与截然不同的发色、神情,在对上视线时仿佛有电光石火交锋,哼一声就各自转开头,倒是分别随行的人互相颌首致意,然后被同行者拉走,司柠茶小声告知儿子那是对交恶的双生兄弟与他们的同性伴侣、关系一直不融洽,令后者忍不住多看了他们几眼,然后被黑发的兄长狠瞪一眼、白发的弟弟则笑嘻嘻和他打招呼,全然没有面对兄弟时那副不快模样。
在大部分人基本都就坐位、有的攀谈而另一些起来帮屋主夫妇的忙时,最后姗姗来迟的依旧是中国籍男性的组合,一人大声道着歉并向所有人都热情地打招呼,看见Brandon时愣了一下,在问明他的身份后爽快地抽出几张谕吉包进红色纸袋塞给他,据说是中国的习俗,然后被身边的人踩了脚并猛烈吐槽,引来其他人的注意与笑声。
然后他们将活动范围转移到庭院里。房屋所有者购置的是偏离市区、室内外面积都不算小的二层别墅,事前父子三人已经在草坪架起了烤肉架和小餐桌,搬出啤酒以后气氛很快活络起来。
在场唯一的未成年人尴尬地离那两、三个过分热情地劝他喝酒的人远了点,然后被他同样不喝酒的母亲递来一杯橙汁。有几个注意到这边的人扑哧笑出来:「橙汁诶。」
「是啦,货真价实,假一赔十。」司柠茶拎着大瓶子对他们摇晃两下,引来一堆心照不宣的哄笑,连Javier都好笑地摇摇头,「Oh,baby girl,你还真是提醒了我当时……」
「——Stop!Stop!后面的就拜托收声吧。」
连连比了几次禁止的手势,司柠茶用力摇着头,让其他人发出更大的笑声。
「可惜没有月饼。」有人幽幽感叹了句,被旁边人笑着用胳膊肘顶了下,「你想要哪种,五仁的还是陆仁的?」
「喂!」咬着烤肉的陆仁扭头发出抗议。
然后他们一起放声大笑,最后连司柠茶都在Javier无奈的目光下被拱着喝了一罐啤酒,脸色微红;再后面是一堆人怂恿着屋主搬出收藏不短时间的红、白酒,连带烤肉和小菜一起摆了满桌,先前塞给Brandon的肖重不死心地劝诱他也「抿一口」,被大喊「你想害我儿子犯法吗」的孩子父母联合双打逼得满院子逃窜。
他们之间有一种旁人无法插足也难以理解的默契。Brandon想。他父亲脸上的表情是他们共同生活这十年来都鲜少看过的完全放松。更不用说才刚成为他真正意义上母亲不久的那名女性。在他的记忆里司柠茶一直是温婉稳重的模样,而眼前的她笑得像没有大他多少的少女。
比十年还要更久的之前,他的父亲与母亲,和眼前这些人经历过什么、又获得了什么呢?
他没有问;但,并不代表他不在意。
只是,他们都不曾对他说起。
「Ryan和柠茶应该没有跟你说过他们以前的事情吧。」
有个声音突然在他后头响起,Brandon吓了一跳,转头才发现陆仁不知什么时候晃过来,脸上有点不自然的酡红,正抓着杯子对他嘻嘻地笑。
「……您喝醉了吗?」他从对方身上闻到酒气,转头一看那群一个个都有他两倍以上年纪的大人们已经开始玩兑酒,除了逃得远远地蹲在角落用冷眼看世人的诺布,跟包括他爹在内一两个大概是酒中豪杰的人,其他都出现程度不一的醉态,还有人扯着破锣嗓子嚎起歌。
Brandon开始庆幸自家房子离周围邻居都有点距离、大概不至于被抗议扰民。
转头看着眼前自己该称之为「叔叔」的人似乎还在等他继续话题,Brandon停顿了下,小心翼翼地回答对方:「是的……那么您会告诉我吗?」
他很在意,在意得不得了。
而父母对此讳莫如深,有时候甚至让他一瞬间觉得,他们果然并非血亲、没有那样紧密的联系和能被对方讲述这些的信任。
「……既然他们不愿意告诉你,那就是觉得你不知道会比较好的事。」
而,陆仁并没有给他想要的答复。他的声音微微沉下去,Brandon原先只觉得他是个好说话的娃娃脸长辈,或许还要加上个子不高这一条,直到此时才真切地感受到了某种——与对方年龄相称的——或许该称之为「沧桑感」的氛围。
男人看着他,眼底是无尽的黑。过了好一会儿陆仁才勾了勾嘴角。
「世界上有不知道比较好的事情。」他操着还有些生疏的日语慢慢说着,露出很淡的笑容,「或许有一天他们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你还太年轻,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Brandon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讷讷地点了点头,心下仍是失落。
陆仁看着他,把眼微眯起来,「你不甘心吗?」他像晒饱太阳以后餍足的猫般从嗓子里发出低低的笑声,看着不明所以也不知所措的少年,对他摇了摇自己的杯子,「这是好事!贪心会让人前进,直到你走到你的道路的顶峰,你就不会再有疑惑和迷茫了。」
「……」
「你们在讲什么呢,陆?」远一点的地方Javier正扯开几乎整个人挂在他身上的肖重,隔着半个院子抛来问句,而陆仁笑着对他举高没剩几滴酒的半空酒杯,「在谈你的『丰功伟绩』啊,『雷之暴君』。」
「……现在听着怪中二的,能别这么叫吗,『火之歌』。」
男人快步穿过几个还在热络攀谈的人走来。陆仁瞥了他一眼,耸耸肩,「我自认还是挺贴切的吧。想想你那时……」
没等Javier阻止他就自觉地中断了话头。Brandon来回看着他们,陆仁向他挤挤眼。
「我想还是有件事情是可以告诉你的。」
男人笑了下,看了眼旁边若有所思的Javier和更远一点的司柠茶,「你的父母……曾经是伟大的战士,两个人都是。他们是值得你敬佩的人。」
「喂喂……在本人面前说这种话会让人害臊的啊,而且你自己不也是嘛。」Javier苦笑着抱怨了一句,陆仁只是满不在意地嘿嘿笑着,把自己的酒杯彻底喝干了。Brandon心里的疑问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加增多到快要溢出来;最后他思忖着,挑选了那个一时间最突出、也似乎不会遭到拒绝的问题。
「……所以,『雷之暴君』和『火之歌』……是父亲和陆叔叔以前的、呃,外号吗?」
他其实更想说是哪里来的代号、神秘组织还是军队,然后听见他爹发出一个很大的呛咳声,而陆仁把嘴里的酒喷了出来。
「没、没想到真的被人叫『叔叔』这么有冲击力……」陆仁眼神整个发直地小声嘀咕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Brandon好像听见一个小小的窃笑声,四周看了圈却无从溯源,而他对面的长辈已经趁机溜掉了,「……Ryan啊我觉得这种问题还是你们父子俩讨论就好你们慢聊我先走了!」
「……喂!」
慢了一步没能拦下对方,Javier无奈地看着对方加速逃逸还把空杯塞到自己手里,一低头,就对上儿子求知若渴的目光。
「……呃,是这样子的……」
用了一点时间才打发掉Brandon的好奇心,Javier领着儿子回到那一票吃饱喝足的大人中间时,大部分人已经吃喝、打闹够了,司柠茶把事先做好的点心端出来,每一个都有Brandon两倍以上年龄的成年人们也相当随性地就这样直接往地上一坐,有一句没一句闲聊起来。
「是说,小孩子还真好啊。」不知道是谁挑起了话头,陆仁颇有感触般托着腮,看了眼Brandon又转去看诺布,「诺布啥时给我生一个玩玩呗?」
完全不想参与话题的女性连个白眼都欠奉,直接一秒把头转开。
「哈哈哈你们还没生啊!不对,你们结婚了吗?我完全没听到消息啊!」肖重发出笑声,旁边据说是他恋人的来润凯发出嘘声,「你也没资格吐槽人家吧。」
「不不不这不一样吧。」肖重煞有介事地跟他解释,「你能想象我们两个大老爷去那种教堂里面吗?谁穿婚纱,你穿还是我穿?」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法反驳。」
「我觉得真爱的话,是不会介意那个的啦。」笑眯眯揽着旁边俄罗斯男性的双胞胎之一叫罗逸,据说是小有名气的医生,「我和麻雀就都穿了一次啊,跑了两家不同的教堂,还挺有趣的说,就是合身的婚纱不好找。」
其他人都一秒露出「噫」的表情看着他们。
过了数秒,陆仁拍案而起,「等等,你们什么时候去结婚的!我为什么不知道!」
他用控诉的表情看着名为Sparrow的俄裔青年,对方像放空了好一会儿,才「啊」了一声,「……忘记说了。」他掰着手指似乎在算年份,当放下来的指头超过五时、整个深受打击的陆仁表情完全空白,就差没自己打出阴影跟蘑菇的特效。
旁边双生子中叫罗安的兄长发出很大一个「嗤」的声音:「恶心。」
「什么,难道你还没和阿夏学长去领证吗?」罗逸马上转过来,用嫌弃的表情看着他家哥哥,向他旁边安静笑着的男性招招手,「呜哇,学长好可怜,快来快来,别跟那个白痴在一起了,来我和麻雀家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哦。」
同样也是医生、只不过和Brandon某名队友是同样读的法医的程桐夏只是笑笑,没有说话,反而是罗安向他弟抛去像要杀人的刀子目光,烦躁地啧了嘴,「你是想打架吗!」
「好了好了。」
打圆场地安抚了下剑拔弩张的兄弟俩,Javier看向程桐夏,「说起来,Koki还是没有找到吗?」
「……没有。」男性向他摇摇头,一瞬间像是有些悲伤,不过很快又勾起了嘴角,「和阿安无关、是我的私心,希望他也能够在场所以才没有……」
「切,那种仪式性的东西又不重要。」罗安小小声地骂了一句什么,伸手去抓住程桐夏的手腕,后者冲他抱歉地笑了下。Javier冲他点点头,「总有一天会在哪里相见的。」
「是啊。总有一天……」
空间里陷入很短暂的沉默。然后最开始来的白领精英、似乎并没有带伴侣的Moriar抱了手臂,发出让所有人都恍然大悟的提醒:「话说那几对基佬,你们的大前提是不是搞错了……两边都是男的话,都穿新郎装不就可以了吗?」
「……啊。」
「——这种事情你们现在才反应过来吗!」
一直没参与话题的健身教练罪树失笑地摇摇头,把自己杯子里的饮料慢慢喝下去。
然后,庭院大门的门铃再度响起。
「咦,还有人吗?」
屋主的一家三口互相有点诧异地对望了一下,Javier点了点在场的人头,「大家都到齐了吧。」
「……啊,我知道了。」
司柠茶站起身,冲其他人笑笑,「应该是『那位』……虽然并不是队里的人,不过跟我们认识的一位也是有点渊源的。之前拜托了一点事情,可能是那个吧。」
「?」
其他人的目光都疑惑地追着司柠茶的身影去开门、然后领回来两个人,都和她看上去差不多年龄、有相似的面孔,当先的人礼貌地冲他们微微躬身、笑笑,跟着从身后提出大笼子,黑白相间的狗崽憨态可掬地冲着所有人吠了一声,用力摇摇尾巴。
「Bran,这是给你的哟。」司柠茶招招手示意Brandon和他父亲都过来,稍微解释了一下,「之前不是说过你想养狗的事情吗,但是前段时间太忙就没来得及,正好这几天跟认识的人讲了,就说会送过来。」
有些不知所措,Brandon愣愣地伸出手去,被拎着笼子的人拉开笼门后小狗跳出来,绕着他转了两圈扑到他怀里,湿漉漉的舌头蹭着他脖子、传来温暖的温度。
「这两位是?」也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了然地笑起来,Javier转向两名似乎也是双生子的男性,两人之中看起来冷淡些的交给他一个大包,拆开后里面全是些狗粮、食盆之类的杂物。
「坂本秋幸,这边是我弟弟坂本秋尊。」
一开始拿笼子的人露出温和的笑容。司柠茶在旁边补充,「是我原来打工的店对门宠物店的老板……那边的店主本来是若松先生。」
于是连同一边起身、三三两两走过来的其他人也恍然般点点头,只有抱着狗的Brandon还在状况外。
「那家伙啊……」陆仁感叹了一句。
「是的。」坂本秋幸也很礼貌地向众人都打了招呼致意,然后轻轻叹口气,「听司小姐说,各位『那个时候』在美国遇到了店长先生……那之后从律师先生那边听说了,店长先生把店留给我和阿尊。」
顿了一会儿,他闭上眼才睁开,像是有点悲伤地声音里哽咽起来。
「他跟平家先生去美国之前,把这孩子的母亲送给我们。」秋幸用温和而悲切的目光看着在Brandon怀里撒欢的小狗,「那个人,真的是很温柔的人……平家先生也是,两位都照顾了我们很多。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
所有人都一时沉默着。秋尊无言地拍了拍兄长的肩膀。
「你不用想太多。」良久,Javier开口,「若松和他的恋人大概只是做了他们认为最适合的选择。」他冲着对方鼓励性地扯了扯嘴角,「他……他们是勇敢无畏的人,虽然认识的时间不久,但帮了我们不少忙。」
「这是我的揣测,不过我认为若松应该是希望你们能好好生活下去的。……连同他们的份一起。」
秋幸再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朝他们鞠了一躬,然后和兄弟一起告辞了。
院子里的静默又持续了一段时间。最后Javier转回桌边,拿起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敬没有回来的人。」他举起杯子,而另外的人也效仿。
「敬回来了的人。」陆仁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视线有些悠远而感慨。
「敬他们。」司柠茶轻声说。
「也敬我们。」诺布面无表情。
他们将手里的酒杯都举高,倾斜手腕让澄澈酒液在地上溅起小小水洼,然后一同把残留的那半杯一饮而尽。
Brandon感觉被某种凝重的气氛摄住了,不敢说话,只是环抱着他的狗远远地看着他们,觉得心里像有点某种情感在涌动、但又说不清那是什么。
那个氛围让他不自觉地感到悲伤,突然有种冲动想要到自己的队友身边、给每个人一个大大拥抱并告诉他们,「你们是我最重要的同伴」。
理诚大哥一定会有些惊讶,但最终还是用困扰的微笑回抱住他吧。
あおば应该只是神秘莫测地笑着,塞给他糖果或是吃食并说一些今天好热情啊之类的玩笑话。
Lavi大概又是那种孩子气的温柔笑脸,拍着他的后背顺便恶作剧般上下摸两把。
桃矢的表情多半还是没有变化,会给他一个带着毛茸茸皮草的北极熊式环抱。
而他们的Leader、四海,一开始估计是害羞得想要挣脱,但最后一定会拍抚着他的后肩和头,用那种轻轻的声音说「我也是」吧。
他最重要的伙伴们。在同一个道路上并肩而行的人。
他突然很想、非常想,马上见到他们。
「……Bran、Bran?」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有声音叫他。母亲站在面前,对他绽放出轻轻柔和像花朵般的笑容。
「你的朋友好像来找你了哦。」
抬起头,越过对方肩膀他看见的是院门之外熟悉的身影,冲他招手、微笑,有的还和院子里的人打了礼节性招呼。
「Producer找大家噢,Bran。你是不是没看手机啊?」其中一个搭着铁门对他笑笑,Brandon摸摸裤兜翻出手机,果然发现几封未读邮件和来电提示。「正好我去接大家,顺便绕路过来带上你咯。现在应该可以出来吧?」
「嗯、啊,好的!」
Brandon连忙转头看向父母,Javier笑着冲他点点头而司柠茶接过小狗,另外的长辈也理解地冲他挥手,「去吧,少年!」肖重半开玩笑地嚷了一嗓子,「朝着夕阳奔跑吧!你的前途是星辰大海!」
于是,他奔向自己的同伴,而他的队友用怀抱迎接他。
他们握紧彼此的手。
「……年轻真好啊。」
在他身后,有人悠悠感慨着。而其他人笑起来。
「是啊,年轻真好。」
他们有过一段漫长、漫长,充满鲜血与痛苦,眼泪与离别的旅途。
但是现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岁月静好,所有人都拥有自己的平静生活。
「——是说,你们儿子是要去干什么啊?」
「……呃。」
「……他、他说,想要做偶像,所以在读相关的学校……」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偶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卧槽我还以为你们两个养出来的小孩会说要当假面骑士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别说,他小时候的梦想还真是这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现在他们已经能这样放声大笑,没有生命的威胁与对未来的忧虑。
他们都活着,怀抱死者的寄托与生者的期待,守护一个属于新生命的未来。
这就是最好的事情了。
☆大致设定是距离正篇的十三、四年后,所有人陆陆续续出来用了几年时间。
☆哈哈和茶茶结婚是在这不久之前,定居在日本。
☆此前哈哈做了国际刑警而茶茶回国了几年、在母亲去世后回到日本住下。Bran是哈哈收养的。
☆Bran正在就读偶像培育学园「エトワール·ヴィオスクール」,作为第四期「ichu」、组合「G11²」的其中一员而活跃着。
☆马夫在去美国之前送给秋幸想要给秋尊的阿拉斯加并且留了遗书把店子留给他,之后那只狗的后代现在送给了Bran。
☆原本有一个预订要写的场景,没法插进去就没加。大概是↓这样的
【「母亲有姐妹吗?」
司柠茶看着发问的儿子,对方手上正拿着相框,玻璃里是两名容貌相似的女性。
她接过来,轻轻抚摸着相片里另外那名被她揽着手臂、表情有些无奈的少女,露出微微忧伤的笑。
「不是哦。」
那是她与镜面映照般相似而又截然相反的「自己」,最初也是最后的合影。
被她硬是拉着照相的人在那之后就与她兵刃相向,被牢不可破的话语束缚着她们彼此厮杀,最终她的手上沾上另一人的鲜血,就这样被对方用温柔的手抚摸,然后她的复制体就再也没有动了。
「那是……『另一个我』。」
「……?」Brandon不解地看着她,而司柠茶合拢了双手,将相框抱在胸口。
「那是失去了同伴、没有Javi陪伴的『我』……你说的也对。她是我的『姐妹』呢。」
背道而驰、走上与她完全不同道路的自己。
如果没有Javier的拯救,她是不是也会变成那般模样?
一切,都已经不可解了。】
☆……总之大概就是这样。风平浪静的未来的故事。
【长歌台•千年共婵娟】
【BGM:《雅男》】
中秋佳节,真穹不夜。心城先为文物百官放了班去,让他们能在月出前回去与家人团聚。君王在心城设宴款待在宫中值夜的侍卫,也早早放他们去赏月。宴罢,龙仪打了淡酒登上长歌台,甘泉已经坐在长歌台的栏杆上等着了,摇晃着小腿,披明月流光如遍身落满清霜,听见他步声回身轻笑:“你来啦。”
“老师好雅兴。”龙仪冲他举了举酒壶。
“哟,明天早晨宫人来打扫长歌台要扫走两滩醉泥。”眉眼弯弯,含着月光。
龙仪笑在他身边坐下,从怀中掏出两只小酒盅:“是淡酒,无非我酒后失仪,卷了老师从这儿跳下去。”
“休得胡说。”甘泉将指在唇前一竖:“好好喝你的,我少喝两口,回头能把你拖回龙池就好。”
“老师可还能抱得动我?”他记得初见那年与甘泉一般高矮,一般沉。两年内,甘泉虽文弱,倒也能将他抱离地面。曾在成君堂夜读时,偶有撑不住在书案上睡去,却都在榻上醒来。自己不知出身何处,成君堂其他学子虽不与他为恶,也不好与他亲近。唯有老师不时来看他,问他功课也会关照他本身。
“你已经大了,我自然抱不动,抱不动拖着走。地上留一溜儿口水印,洇在藤萝廊的纸石砖地上,回头竖块碑,书‘龙涎香’。”甘泉对龙仪不会见外,收了素日的严肃,带着温温淡笑与他饶舌。“老师怪会拿我调笑。”龙仪递了酒给甘泉,自己先饮一杯。
明月照开天水,二人坐在长歌台顶,仿佛天下为汪洋,长歌台是天地间一艘大船,以山为舷,载真穹三千年的时光出海。苍穹浩荡,二人对坐于大船船头,赏晚风明月,不约而同诵起“北冥有鱼”。天外似有风云动,大鹏振翅声随酒入喉而在耳。
“龙仪,敬你一杯。”甘泉收心,为龙仪斟酒:“你生于真穹,却在真穹的土地上让人掳走,以致如今中秋佳节都找不到家人团聚,只能与我一个老不死在这儿赏月。”
“老师此言差矣,说了多少次,我既回到真穹,则真穹为家。老师与先王抚养我长大,便是我家人。先王退位与儿孙共享天伦之乐,我差人送去果品礼物以表心意,与老师同赏月饮酒,便是与家人团聚了。”
“也罢,我再珍惜这一两年时光。你也到了年纪,该寻一位王后了。”
“娶了王后也一样住在心城,日后多一人孝敬老师不好?”
“不好,我纵为一国之魂,毕竟也是人形,与君王家不可过分亲密。”
“王后也得当您是亲人才行,否则便不算贤良淑德。”二人对坐沉默一会儿,龙仪突然开了点子:“老师与国同寿,也不寻一位伴侣天长地久么?”这一问似调笑,似不合时宜,也似无理。龙仪本想老师会沉默许久,甘泉却脱口:“我为流泉,自不落情网。纵使有朝一日动了凡心,我也只做月亮的情郎。”
“即便有一位冰清玉洁的妙人在天上,老师,您真要在这繁华人间一世孤行吗?”
“我怎是孤行者?不是还有你么?”
“可龙仪陪得您一时,陪不了您一世,这您也是知道的。道是再长久的君王,也耐不住时光。”
“那我,便与真穹,地久天长。”
天地间绵长流淌着月光与时光,静默着听盛了两千年的人形书卷直抒胸臆。龙仪垂眼,笑。
能对答如此,想必你已在心中问过自己千次。
龙仪记忆里的所有克尼尔当中,总觉得只有自家老师,若不是两千余年的寿命与阅历加身,无非一个有些早慧的孩子——在他眼中唯有他与人类最为相似。
龙仪唯一一次向甘泉任性是加冠前一日。
“龙仪,明天起就是顶天立地大丈夫了,如果还有什么少年未了事,别让自己终生抱憾。”
“我……想与老师同住一回澈馆。”
“想在澈馆过夜?”
“是。”
念在龙仪从小离了亲人,从不知道与家人同寝一室是什么感觉,甘泉身为抚养他成人的长辈就应了。那天龙仪宿在澈馆,甘泉边上。
澈馆的居室在地上,寝室却是在地下的。周围能见澈馆周围古木盘根,不点灯时几乎一片漆黑。常人在这之中呆久了,说不准会心生畏惧,毕竟人在地下时间最久的,也便是一口气吐出去之后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第一个与甘泉共处于澈馆寝室的人,也不知那天甘泉是不是一如平时。只看见他蜷在玉碗床中,温软软小小一团。似乎是为了宽慰自己,甘泉轻声解释寝室建在地下的原因。
七百年前的真穹曾同时遭遇天灾人祸,外侮内乱,国家也变得乌烟瘴气。身为克尼尔,甘泉自然进入了一个极脆弱的时期。好在后来贤王接连出世,与他通力守住真穹,稳定时局。原本在战祸中毁坏的心城也重新修建,十年后甘泉用自己攒下的资财修了最初的澈馆。只一室在地下,并没有地上那鲤池。只因那时心累,睡在地下才感到安闲舒适。
生为泉流,自然伏于地下。合眼能听见万木萧萧,听见骸骨与万木的根系窃窃,听见万木的根系向无限的地下索来,索自己的润泽。也能听见同在地底的泉流淙淙潺潺或脉脉,于泉流来说,地下可不就是故乡,是家?只有在那里,甘泉才能找到一点无垢的平静。
“真是……太软弱了……”自嘲的语气。
龙仪听罢,将一臂越过他双肩,在身后说:“老师七情六欲俱全,并非坏事。这样的您,是与人类最为相似的克尼尔。因为您熟稔人的弱点,所以也没有谁比您更明白人的力量。”甘泉不说话,背对他,然后就这样沉默着睡着,到天亮。
“老师,我大婚前,能再住一回澈馆吗?”
“有何不可?”甘泉入醉,在栏杆上侧躺下:“往后可就要有枕边风了。”
龙仪嗤地笑了出来,就势往相反的方向一倒:“老师,枕边风是冷的还是暖的?”
“看你相中的是冷的还是暖的。”甘泉笑:“我猜,你喜欢暖的,不难为人的。”“老师清楚,且替我留意着。”龙仪合了眼。
“好好好,你忙着没时间挑,我给你相看去。”
明月清光下成一场雪,将二人都埋下。
甘泉在千丝万缕冰凉月光里起了睡意,朦胧里又听见天外大鹏振翅,北冥水声击击,天地空蒙,上有星河流转。天地浩大,我身微渺,纵为一国之魂,也无非沧海一粟。
曾有一人在这明月清光中伴我左右,待我如凡人,也不失分寸。同心、通力、共枕一梦。
知道人的力量,所以知道人的脆弱。
那人力挽狂澜,扶起了当时摇摇欲坠的真穹,将他从濒危的状态生生拉了回来。对国不遗余力之外,即便并没有什么实用,平日有空对他也是百般温存照顾。因自己在乱局之中说想放空心赏一次月,那人便诺他:“待我稳下真穹,比以往更繁华,攒足了资财,便建一座不沾人间烟火的高台。令你抬手可摘星辰,揽明月入怀。”他皱眉责令不准做那些劳民伤财的东西,心里却压不住一股暖,在那人一笑间整个世界仿佛悄然盛放。那人后来真的全力复兴真穹,日以夜继,不在朝堂便在书房。忙到夜深,怕他熬不住还叫他先去睡。言语上虽寂寞了些,倒也每日相伴,只在身旁便心安,从心底泛起无边的暖。也是因为那人太优秀,而且时间太短暂,他都没来及发现什么迹象,便在某日清晨书房的案上再推不醒那人了。从那人即位到他不得不送最后一程,不过短短七年。分明已经看过多少君王归天,他却第一次感到心里被生生撕下一块,紧窒呼吸的闷痛终于消融后无边的空代替了那无边的暖。这一空,就至今也没再补完。
那之后三百年,比曾经鼎盛时更繁华的天心城里终于建起了高处不胜寒的长歌台。登高台而上,抬手可摘星辰,揽明月入怀。诺他会建高台的人已不再,他反对也没忍住幻想过的共饮一夜月明风清,也终于求不得而舍不得。
半梦半醒间,向眼角飞去一瞥。透过一片碎光,看一空明月。
“月砚……”
天不与君长久,隔千年共婵娟。
【懒癌发作偷工减料,玻璃注意。】
++++++++++
日向将最后一颗豆子塞进口中,一边嚼一边仰头盯着渐渐暗沉下来的天色发呆。
之前的几个小时内,他们几人还在一起参与了神社主办的各种活动,但等到太阳一落山,神社内点起了一盏盏灯笼,四人不知不觉间就散开了。
雅和鬼月不知去了哪里,而她和深影……
日向看了看手上抓着的梅枝,忍不住纠结的皱起了脸。
送梅枝表白什么的……万一被拒绝了,这和公开处刑也没什么区别嘛……
黑发少女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决定放弃挣扎,姑且走一步算一步。
……大不了读档重新来过有什么好怕的哼。(你醒醒
“深影!”
突然间莫名的豪气万千,日向握了握拳,扭头看向身边的紫发青年。
“……?”
对方似乎正在想着什么心事,听到喊声偏过头,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日向深吸了一口气。
“神社的梅枝,那个……我是说……深影你有想送的人吗?”
她紧盯住对方,感觉自己脸上强做出来的笑容一阵阵发僵,像是胃袋被什么人一把捏住,突然间胸中翻涌想要干呕。
深影略微偏了偏头。
“这样说的话,的确……”他从包里取出自己的梅枝,像是刚刚注意到似的,仔细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差点就忘记了,这个,似乎是要送给喜欢的人吧?”
紫发青年抿唇笑起来,反问道:“日向大小姐如何?有中意的男性了吗?……像是学校里的同级生或是学长什么的。哈哈,如果有恋爱方面的烦恼的话,不论什么时候也可以来找我商量哦。”
“……什么啊,深影你之前不是还反对我恋爱的吗?”
“那是国小的情况嘛……都过去那么久了,大小姐现在也是正当年纪的中学生了,如果有喜欢的人的话——啊当然这样一来老爷和我一定都会寂寞得不得了吧。”
他满脸感慨的摇了摇头。
背在身后的手指痉挛似的微微一颤,日向脸色发白,想要咬唇却又生生忍住,唇瓣颇为不自然的细微抖动着。
一旁的青年敏锐的发觉了她的异常,关切的皱起了眉。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啦。”
回应他这份关切的,是黑发少女微微垂头,在片刻沉默之后响起的平静的语调。
最后一丝黄昏的余晖不知何时业已消失,天色愈加昏暗,神社点起的灯笼一片橘红,日向半身隐在黑夜中,被灯火映得有些模糊,看不清掩藏在厚重阴影下她的面色。
深影无端感到有一两分异样的违和,还未及细想,又听到对方开口道:“先不说我的事情……明明是我先问的问题嘛,这样太狡猾了。”
少女的声音甚至带着两分一如往常的欢快和一些若有若无的娇意,青年将突生的一丝忧虑放置一边,稍微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突然这么当面说,还真是有点害羞啊……”
他虚握起拳掩住唇,假意清了清嗓子,目光忍不住偏了偏,但还是立刻回到了少女的身上,“想要送给日向大小姐……可以、接受吗?”
“……?”
日向终于动了动,面上带着一片空白的茫然抬起了头。
她看了看深影递过来的梅枝,又看了看对方本人,缓慢的眨了眨眼。
“……给我?”
紫发青年笑意更盛,微微点了点头。
“如果大小姐愿意接受……的话。”
“……”
略微有些迟疑的伸出手,日向在对方的注视下接过梅枝,动作小心翼翼的,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她收在背后的手动了动,再度抬起头来看向深影时,圆睁的双眼中流动着灿烂的光芒。
“——”
在她说出什么之前,深影先略有些夸张的呼出一口气。
“哈啊……果然还是有点紧张。日向大小姐愿意接受真是太好了。”
他安顿的抚了抚胸口,目光柔和的看向黑发少女,“因为并没有心仪的对象,所以就想要送给对我来说重要的大小姐——您愿意接受真是太好了。”
“……”
日向微张着口,似乎是没能理解对方话语的含义,面上的神色还定格在之前的一层。过了许久,她眸中的光芒一点一点,无声的消失了。
像是机器被复了原,那一时的缓慢与迟疑被一扫而空,她的举止突然间平静起来。
从远处传来祭典的欢闹声像是隔了一堵墙,四周有微微的虫鸣,似乎簌簌声和轻微的断裂声,或许是哪颗梅树枝头花朵摔落在地上,或许是信者们踩过土地上的枝条残花。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少女的声音轻轻响起。
她露出了一个平静的笑容,不知是单纯的重复,还是在回答着什么。
“——是啊,真是太好了呢。”
“刚刚……”
深影似有所觉的露出了稍带些疑惑的神情,有些犹豫的询问道,“刚刚日向大小姐是不是有什么想说的?”
“……不,没什么。”
日向轻轻摇了摇头,背在身后的那只手终于松开了。
属于她自己的那根梅枝无声的摔落在阴影笼罩中的土地上,因为曾被用力握紧而花朵残破,断成两截。
没有人再注意到它。
如同恶作剧一般的一天,渐渐拉下了帷幕。海上泛着金色的光辉,颜色越发暗淡起来。太阳缓缓堕入地平线以下,把神给这个岛屿上所有人的最后一点温暖和光辉也夺去之后,发出了晴朗的笑声。
“各位,又见面了~”手上的ic晶片响起一个突兀的声音。
爱乃不禁把手挪远,条件反射似的甩了甩,自打在直升机上听到橘的声音之后,她对这样的萝莉音就产生了恐惧感。危险而又甜蜜的嗓音,语气和在学校里对她进行欺凌的学姐一模一样。才不久,她见到日落西山才结束了一天的探索,靠在树上打算休息一会,就又得到了“传唤”。
“怎么样?有想我吗?”
爱乃用右手抓着左手手背,企图通过捂住芯片来制止这个声音,不知怎么音量却丝毫没有减小。“大概是因为骨传导吧,声音通过骨传导可以避开耳膜,让人直接听到,贝多芬后期就是这样弹钢琴的。”爱乃的头脑里忽然涌现出这样的话。她愣了愣,觉得有些奇怪的熟悉感。是了!牧野清夏拿着书的样子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再也......见不到牧野学长了.....”
她低吟着,松开手,无力的滑下去坐在了地上。失去一切支撑一般,把头埋在了膝盖里。
“第一天过得很快吧?”橘小妖的声音却依旧活泼。
“不过即使在一天之内走了这么多路也没觉得饿,是不是很不可思议呢?”倘若不说还好,一提到饥饿,爱乃的肚子就觉得空了。持续了一整日的探索,不过也只是徒劳无功,既没有找到能吃的食物也没有发现能喝的水源,甚至连衣服脏了也没法处理——毕竟她身上只穿了这一件衣服,恐怕大多数人和她的情况也是一样吧。“今天不会饿,不代表明天不会哦?”道理,的确如此。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按照她说的做还能怎么样?即使没有遇到敌人,光是基本生活物资的匮乏就足以使人从精神至肉体开始崩溃。爱乃彻底明白了,不好好听话就会死。不是被别人杀死就是被自己——
自己的懦弱杀死。
“所以马上就给大家发放补给物资了哦!不过空投好像不是那么准能砸到每个人头上呢......”
“光顾着和你们聊天,都忘记现在是晚餐时间呢。今天的晚饭是什么呢?罗伯特?松茸芝士鸡排配白葡萄酒吗?勉强算及格吧~”
白葡萄酒......?那不是姐姐最喜欢的?
爱乃浑身一颤,芝士的浓郁感突然在口中蔓延开来,连鸡排的酥脆口感也通过牙尖传到了牙龈。这分明是前不久她过生日时和姐姐一起去吃过的菜肴?!每句话都戳中肺点,仿佛橘知道她的一切一样。“为什麽......?”她几乎要哭出来,连过去都调查的一清二楚,这不是一点隐私都没有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有意思啊,你们的表情每个都是那么可爱呢。哦呀?有人注意到了呢。没错,我可是对你们的一举一动都看的清清楚楚呢。不如说是,我们。没错!这里可是有着全国数千万的观众看着你们呢!”
“诶?”爱乃的思维至此彻底终止。
她左顾右盼四下寻找监视器的存在,皱紧了眉头,露出一副悲哀的神色摇了摇头。这附近是不可能有监视器的,这点自己再清楚不过了。进行了一天的探索获得的为数不多的成果就在于此。思维再度跳跃,她整个人都混乱了。分析着橘的措辞,她开始慌起来。“被监视着也就是说明......爸爸、妈妈、姬乃姐、郁乃姐还有——牧野前辈都在看着我?!”她不自觉的握紧御守,轻握的拳头还在微微颤抖。
“我也觉得很无聊呢。”橘不知道在回答谁的问题,语调也降了下来。
“还认为我在逗你们玩吗?”
橘的声音一点一点的融进爱乃的泪水里。
“还是说只是单纯的手软?”
取代悲哀。
“嘛,怎样都好。在杀掉人类之前,先衡量下你们是否有资格杀掉别人吧。”
化为在痛苦中诞生的决心和意志。
“他们,是你们第一个对手。”
“橘小姐,我......我会赢给你看的!”爱乃对着手上的ic芯片喊道,脸上的泪水还没来得及擦干。似乎是橘听到了这热血的宣言,她嘲笑似的哼了一声,结束了对话。
如爱乃所讲,这份意志不是自说自话也不是自暴自弃,而是软弱的少女在得到了自己给予自己的心灵支持后做出的最大努力。
爱。
她的名字,也是她生存和反抗的,唯一动力。
【第二周 变数】
体力已经快要支持不住了,必须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不仅是为了躲避橘说的“小可爱”,随时可能出现的人也很危险。
确定了第一任务的爱乃扭头看了看海面。经过一番艰难的躲避才避开了这附近的另外一个人,虽然距海岸有一段距离了,但还是离海不远。拜橘的一番发言所赐,天比之前更黑了,太阳也只剩下了十分之一圆。说不定再半小时天就黑了,不,说不定更短。
时间不允许她过多犹豫,她看着残存的太阳估量了下方向,勉强自己毫不犹豫的朝西边山地跑去。
大概经过了十分多钟,她终于见到了第一个山丘。不像她想象的那样一片生机盎然,这里除了石头和土什么都没有,简直是不毛之地。这种暴露的环境根本不可能作为休息场所。虽然能见度很高,免去了哪里隐藏着敌人的危险,然而也令爱乃自己陷入了曝光的境地......该怎么办?爱乃陷入了两难的问题中。继续前进的话自己的体力就会透支,第二天的日子更加难过,且不说是否能找到好的隐蔽地。而留在原地则容易遭遇敌人,毕竟她躲开的那个人就在不远处,还不知道是敌是友。
爱乃很少做出选择。
自小她就是软软弱弱的,做出决定时往往想要问问别人的看法别人的意见,几乎没有遵从过自己的内心。她性急的二姐为了节约时间就会替她做主,而她的大姐也会建议似的干涉她的选择。尽管没有恶意,可对她也造成了不好的影响。她难以保持理智,难以遵循自己的想法,所有的决策都仿佛是为了别人,几乎没有考虑到自己。这种特质直到今天,终于直接的表现出来,甚至要决定她的生死。
风声里,天色更加暗了。不远处传来嘶吼的声音,像是史前霸主对猎物的宣言一样,令爱乃产生了恐惧感。锋利的竖瞳,暗夜里发光的双眼,恐龙般坚硬的皮肤,这就是橘口中说的“小可爱”,也是这片土地上的捕猎好手——科莫多龙。它们从爱乃的后方五米处突然出现,三只摆好阵势,打算对落单的羊羔进行围捕攻击。
爱乃闻声回头,她无法理清自己的思路,因为在这一望无际的空旷地带,根本没有科莫多龙的容身之处,这群饿狼般的野兽究竟从何而来也是个未解之谜。但是,就在那一回头,科莫多龙给予爱乃的信息不只有死亡将至的恐惧,它们每一只的背上,都捆着几瓶矿泉水。
正常情况来讲,人三天不进食可以安然无恙,但三天不喝水就会脱水死去。人体中水的成分占据近60%~65%,水母身体中的水分更是高达90%以上。但是,三对一的状况,就是勉强活下来也很困难,还说什么抢夺物资呢。
不,现在都不是考虑那些的时候。现在的第一要务就是——跑!
爱乃转身朝着和科莫多龙相反的地方迅速跑了起来。虽然海老名爱乃这个人性格有些软弱和随遇而安,但是体育方面却和软弱这个词丝毫不沾边。班级的长跑还是短跑活动她从来都是被别人追着跑,立定跳远也能跳到近两米,至于游泳,被称为“陆生水母”的她就像在水里长大一样。就算穿着皮鞋拉低了她的速度,短时间内她依旧没有生命危险。但是科莫多龙的体力和速度却不是人能比的,况且还是一个饥饿干渴了一天的女孩,如果一直跑下去,总有某一时刻她会因体力不支倒下而被追上,然后......
爱乃感到体力在迅速的流失!
在饥饿、疲惫和恐惧的夹击中,她脑子一刻也不停地运转着,但是这附近没有任何掩体,就算是取巧的办法也并不存在。怎么办!她感到心脏猛烈的跳动,快要蹦出胸口,这种追逐的情况下,就算使用自己的bim也无济于事,现在只能祈祷奇迹的出现了吗......
她颇有些绝望的从怀里掏出了御守,她单手攥住御守放在胸前默默祈祷着,在最后关头把自己的命丢给了上苍。
科莫多龙依旧穷追不舍,饿了很久的样子。它们七扭八歪,呲牙咧嘴的追逐着唯一的猎物,说不定捕猎失败的话它们也饿死了吧?爱乃一边跑着,思维速度却开始变慢,考虑起无关紧要的事来。大概的确是别无他法了吧,双方都令对方进入了痛苦的生与死的地狱,爱乃的脸色也泛起青白,全身都是粘糊糊的汗水,被汗水打湿的每一绺头发都贴在皮肤上,挂在衣服上,沉重的难以飘扬;衬衫贴在身上,领口无法活动勒得爱乃几乎窒息;丝带也凌乱了,失去了以往的华丽,七零八落的,现在的作用只是为爱乃的形象再增添一丝狼狈罢了。
啊......已经,不行了。
爱乃如此绝望的想。
她的体力已经到达极限,全身差不多要失去知觉,双腿已经不受控制的慢了下来,双臂也难以再摆动一寸。
——要完了?
她表情怪异的笑了出来,眼角竟然没有一滴泪水。
——还没有开始就已经不行了?
即使她的动作逐渐缓慢,精神也濒临崩溃,她的潜意识却诚实的告诉她,她还想活下去,她还想再见到家人,她还想再回到学校,尽管被学姐欺凌她也还是想回去好好和她们见个面,然后告诉她们自己在岛上有所成长,她还想......还想再见学长一面。她最后想对牧野的话还没说。她还想亲口告诉牧野清夏。
“我喜欢你。”
她的脸扭曲了,无论是哪种事都在给予她希望的同时给予她同等的绝望。她的心痛苦的皱缩,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大声的喊了出来。
“我想活下去啊啊啊啊啊啊!”
仿佛神听到了少女的呼告,跑着跑着,不远处前方地面出现了一块深邃的黑影。
她睁大眼睛,看着这神施舍给的奇迹,咬紧牙关,泪腺崩坏。
没问题的。
她动用最后一点意志,飞身跳过只有她才能跳过的沟壑,完美着地。科莫多龙被拦在沟壑的另一边,团团乱转然而无济于事。这是她的胜利。海老名爱乃卸下了全部负担,感谢似的长出了一口气,倒在地上沉沉睡去。
活下来了。只要这样就够了。
睡梦里的她,眼角上带着一滴泪珠,露出了微笑。
“前辈......”
她的手里始终紧握御守。
————
——
—
次日,旭日东升,天朗气清。
因为昨天多次哭过的原因,她感觉眼睛要碎裂一般的疼痛。她抬头看天,没带手表,她只能估计个大概了。昨天的追逐战大概是在下午七八点钟,而现在的时间最晚也是早晨六点多了......她迅速寻找bim包,在这近十二小时内就算没人来杀死她也说不定有其他生物来抢走她的物品。在身后找到bim包后,她赶紧拉开了拉链。
八个bim,一个不少。
她不禁松了口气,拍拍身上的土站起来准备继续前行。橘所说的补给物资她还是很在意,她并不觉得物资只是科莫多龙身上的那些,橘想看到的应该是她们自相残杀,而只放物资在科莫多龙身上就势必会变成一场人龙大战,于她而言应该是失掉了趣味吧。那么......
她不经意间抬头,目光触及到天空中飘下来的东西,瞳孔放大。
降落伞下拴着的,是补给物资箱。
物资随风而下,从一个直升机上一一散落,犹如蒲公英的种子散布全岛。她瞄准了目标,确认离自己最近的物资向西边的森林飘去。
活着的信念再次支撑她行动,她把捏的皱巴巴的御守放进怀里,深吸一口气,向着活着唯一的希望——西边,继续前进。
剩下的明天再补。(躺
==============
也不知道沿着弦月走了多少里路,猝不及防地被横生的树枝绊倒了多少次,库勒依然在雾林中绕来绕去不得出路。
“是不是失灵了?”
高举的蓝色月弧石静默摇曳光华,指向前方未曾偏移。呷一口水润润嘴唇,他轻叹,气息结成白丝渗入四周。脚步已显沉顿,他望去白雾的尽头,而那只有残忍的惨白。
“…………”细小的说话声。谁?右手握着剑柄,放慢脚步,踩在柔软的细草上。不对,是更柔软……的东西?
他忍住自己打机灵的冲动,但还觉得头皮发麻。慢慢地向下蹲去,左手在距离地面还有一段长度的地方摸到了柔顺的小片,感觉像是花。折下一朵——被刺了,但忍住了声音——仔细端详,看着是蔷薇那样的品种。
“不知不觉走出了树林啊。”库勒说着,半蹲摸索向前。
有种雾在和自己反方向挪动的异感,他看着远方渐渐显出了身形。从脚下,蔷薇织成的地衣蔓延开去,四周凝滞的雾气像是开了一扇通风的门,缓缓奔走,跃动的生机回来了不少。
弦月忽然绽放出耀眼的光华,随后熄灭,无论怎么挥舞敲打都没有新迹象发生。于是他又把它放回原来的位置,站直身子迈着正步,像个指挥官似的审阅自己来到的新地。他昂首挺胸,左右瞻顾,眼尖地发现花地中,不远处那团聚在一起不自然的障碍物。
走进了些,他努起下巴,眼睛眯成一条缝看去——那可不是自己的伙伴们么!
“嘿!这可不是大家吗?可算找到你们啦!”他故作咳嗽清理口腔,使出那水手们就连咆哮的大海也无法掩盖的大嗓门吼了一声。
兴许是被自己的声音吓到了,他们过了好一会才转头过来,人人的脸上都掺着欣喜,只是目光好像不仅是自己这边。库勒一瞧左后方,正好发现鲁诺莱亚也在旁边。
缺失的两人走进成群的四人里,深海旅社终于团聚。雪伦双掌轻指二位脱队的成员,言语中满是无法抑制的欣喜:“库勒、泰勒弥……”
“终于等到人了!”突然一个孩童的声音在所有人的身边欢快地嚷嚷着。所有人愉快轻松的脸色霎时枯败,全都警戒起来,四处张望。
可是哪都没有人。周围空荡荡地,除了蔷薇就是蔷薇。“我们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库勒道出了心中的疑惑,正想接触戒备,又听到了那个声音:“在这里呀!”
好像有虫子使劲往自己身上钻,他一身的鸡皮疙瘩,“哇”地一声跳开了——他真的没听错,那声音存在,还非常靠近自己。
“哇哦,你怎么啦?不过算啦!我等了好几天,你们就是冒险者吗?带我去旅行吧!我知道你们在找些什么,带我去旅行,我带你们找到它。”
那声音还喋喋不休了起来,大伙算是懂得了这个声音的主人一定十分矮小,就开始翻找起地面来。
于是这朵说话的蔷薇被找到了。唐冷冷地看着它,而它轻轻摆动还残留露水的茎叶,向他还有他身后的各位打招呼。
“蔷薇在说话!”雪伦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此时的她失去了一贯以来的礼仪,捂着张大的嘴满脸惊讶。
“真是没礼貌。”这朵奇怪的蔷薇轻轻批评了女剑士比库勒还口直心快的话语,听上去有点不开心,“你们都可以说话,我怎么就不能说话呢?不过算啦!带我去山顶,我想像玫瑰一样在那里绽放。”
“这里、哪里……”Yves难得开口一次,可蔷薇或许是没有听见,又把之前的语句重复了遍。
“像玫瑰一样?”唐•吉诃德重复了玫瑰这个词,“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你不比玫瑰漂亮多了……”
“我会帮你的!”库勒依然如此直截了当,根本不理会其他人什么想法,也不管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
“……吗?”唐忍着心中的怒意,把语尾从牙缝间挤出。
“但是我没有办法在那里绽放!只有那些玫瑰在那里!”
“我们可以把你的种子带过去。”战士拍打着胸膛。
“如果我有种子,怎么会在这里绽放呢?”蔷薇有点失落地低语。
游荡者踌躇片刻,询问:“你是说,只有玫瑰才能在山顶绽放?”
“不,我生长在这里,没有办法移动。我想在那座山上开放。”蔷薇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答案。唐也明白了它的意思,取出自己的工具,看样子是要把蔷薇挖出来。
库勒当机立断,解下自己空空如也的腰袋——真的很空,空到让人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佩戴这个腰袋的程度——交给游荡者,对一脸迷茫地他义正言辞道:“拿去吧!只要是我能尽的力量!”
“啊,了不起。”声音像是生锈的侏儒机械(他们居然还有能留到生锈的机械,真是太神奇了,真的不会在半途炸开来吗?),唐干巴巴地赞美了战士的行为,同时手脚麻利地把蔷薇还有它底下的一部分泥土移植到腰袋里,“会痛吗?”
“一点也不!”真是个小孩子。
“这附近还有其他和你一样会说话的花吗?如果你想去山顶,那么我们会在那里遇见你说的玫瑰?”唐把它拎起来,看似随意地问着。
“像我一样想去山顶的蔷薇似乎没有了。”她伸直茎秆,好像人在挺起胸膛,“有一首甜美的短歌告诉我向山顶前进,在那里,我想我能让所有人看到我。”
“了不起。”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雾早已褪尽,周围果然是蔷薇花田,而远处是沉默屹立的山。库勒正想对周围探索,捋起手袖就要往地上工作,但他这副模样却是把蔷薇吓了一跳:“不要伤害我的同伴!”
战士吓了一跳,忙不迭地道歉着:“对,对不起……我只是想挖些泥土……”
蔷薇默不作声,任由呆愣了一会后的库勒把几捧泥土带在身上。大家四处逛逛,没什么收获,便朝着山走去了。
在他们起行时,一群不知从哪来的飞鸟掠过天际,短歌在风中流唱,叙述着只有蔷薇能耳闻的事情。
字数3200
标题是精灵语的“最终归宿”_(:з」∠)_
--
"难道你们就没有无论如何也无法遗忘之事?"他又上前几步,几乎要和那名垂头的僧侣贴在一起了,"如果遗忘一切是救赎,那救赎不就归于虚无了吗?"
无人应答。破败的教堂中一片寂静,恍若无碑的墓园。无面之神一如神殿中所见,在教堂的中心巍然屹立。祂能带来一种奇异的静默,正如一切都在时间长河之中逝去,唯有祂仍在注视。
僧侣没有任何反应,兜帽投下的阴影让他的面孔像是消失了一般。他自始至终都垂着头,静默着,似乎没什么事能够令他动摇,"我们遗忘一切,甚至是我们所侍奉的神明。只因这是祂的启示。"他顿了顿,抬起头。鲁诺莱亚发现,那是一张极普通的人类的脸,普通到视线错开后的下一秒就会被忘记,"至于虚无——那本就是我们的归宿,也即是我们的终极救赎。"
-
-
鲁诺莱亚回过神,发觉自己置身于一片雾气之中。方才在眼前闪现的似乎是在无名之城拜访忘神祭司的情景,然而他已经不记得其中的诸多细节,只是讶异于自己当时的莽撞。"终极救赎……"他将这个词汇放入口中咀嚼,这词用精灵语说起来竟有一种异样的美妙,"遗忘是通向虚无的终极救赎?"
精灵语是一门美妙的语言,美到可以为一切事物赋予美的意象,无论那原本有多么丑恶。这就像冒险史诗中总会出现的让英雄丧失斗志的诱惑。但是我不会因此选择遗忘,他告诉自己,我不认同。
他定了定神,努力把那些杂乱的记忆清出脑海,让自己投入当下。
雾气环绕着他,他从未见过如此的浓雾。他平举胳膊,发现手被埋入雾中,竟像是被硬生生切断了一样,“还真是伸手不见五指。”他轻声叹道。
周围并非无风。诗人抬起头,仍能感受到些许轻风拂过脸庞,枝叶的合奏声也断断续续地传入耳中。可这风无法驱散雾气,这令他无计可施。他试着寻找队友——这就好像是第五季的恶作剧——却发现队友都不在身边。他成了孤身一人。
"如果这真的是您的恶作剧,"他尝试让自己在这种环境中微笑:"那您倒是给予了我极好的素材。因为就是困住勇者克莱门多的雾,也得在我所面对的雾气之前礼让三分。"
不过自我安慰也没有起什么用,他陷入了焦虑。显而易见,这里是一片树林,被浓雾环绕,尚且不知其中是否有动物、甚至猛兽栖息。
"唐!"他试着喊了一声,但喊声像是被雾气吸收殆尽了似的,并未传得多远,自然也就没人予以回应。
他开始在林中摸索,并试着奏乐以放松自己。流水般的音符似乎真的能为他鼓劲,因为他弹奏的曲子正是用龙语写就的,勇者克莱门多的历险。
故事中说,曾经有一头名为巴莱赫恩的恶龙四处为非作歹,于是勇者克莱门多闯入了它的领地,决定杀死它。而狡诈的龙躲进深林之中的洞穴,让林间布满雾气,企图以此困住克莱门多。勇者迷失于丛林与迷雾之中,由此邂逅了隐居于此的守龙人——美丽的少女莱安娜。莱安娜告诉他,因为知晓了巨龙的暴行,她决定离开它,却被它软禁在这片森林里。克莱门多准备把她救出来,于是莱安娜告诉了他这片森林的走法,并用巴莱赫恩赠送给她的龙鳞做了一件鳞甲送给克莱门多。最后克莱门多成功找到了龙穴,巨龙的烈火完全伤不到他的鳞甲。他勇猛地杀死了巨龙,救出莱安娜,并与她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不过他可不是克莱门多,鲁诺莱亚耸耸肩,他也找不到被囚禁的莱安娜。演奏结束,周围再次陷入沉静,一丁点声音都没有。他四处走动,踩着草丛和落叶,发出的声音在他耳中竟如雷声轰响。他觉得自己绕过了很多棵树,还蹚过了一条小溪——因为他的长袍下摆确实湿了——但依然困在雾中不知所措。其间他甚至险些被一颗石子绊倒。那颗石子默默无闻地卧在杂乱的草丛中,根本无可提防。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无论如何周围的景象都别无二致——被浓雾拥入怀中的苍老树木错落地站立,墨绿的叶片摇晃着,不时有坠下的,穿过浓密的雾安然落地;低矮的灌木和杂草就像是诸神在书写世界之时洒落的墨渍,而缭绕的雾气令它们时隐时现,这让诗人想到了尘封的古卷中已然模糊的记录。
鲁诺莱亚渐渐地感受到了疲劳,双腿已不断发出抗议。自己仿佛从未写之年一直走到有书之年,却始终望不到终点。他没有获得"弦月"——他本对此不怎么在意,此刻却发觉自己连联系队友的手段都没有了。
不经意间,他和一棵树撞了个照面,黝黑的树皮让毫无准备的他吓了一跳。这是一棵古老到几乎要死去的树,如同经历过刀刻斧劈的树皮诉说着过去经历的风雨。怜悯之情油然而生,诗人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触到了粗糙的树皮。
深沉的生命力回应了他的触碰,其雄浑之势令诗人浑身一个激灵。那是在沉眠中积蓄着的古老力量,正安稳地等待着苏醒的时刻,待到那时便会喷薄而出,席卷一切。
然而这尚处于寂静之中。万物静默。
鲁诺莱亚愣愣地保持着触碰树皮的姿势,沉浸在天地万物带给他灵魂的巨大震撼之中。此时此刻,他产生了成为它们一员的想法,他想融入这积蓄着的磅礴生命力之中,在静默之中走向归宿……
不,这不应当是我的归宿。
恍惚之间,鲁诺莱亚看到了那名忘神的祭司。那一日的更多细节涌进他的脑海。他记得那祭司后来说:"这只是我的归宿,诗人,这是注定的,因为那位神祇始终注视着我。你的又是什么呢?"
"终极归宿……"他低喃着,这个意义不明的单词此刻竟具有了令他清醒的神奇力量。他的思维抽离了周围的静默,重新独立出自我。森林依然寂静,但他已不属于这寂静。
"带我……"
忽然,一阵低语传入耳中,悠远而飘渺。
与此同时,雾气开始散开,像某只看不见的手拉开舞台的幕布一样。第一缕微弱的光刺穿了它,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直到千万道,灿若柯旭的利剑。
"……我带你们找到它。"
于是诗人循着声音出发,只希望自己能够在声音消失之前到达。
"带我去山顶……"
愈发近了。诗人感到自己的心跳正在加速,狂喜溢满了他的内心。没有什么比与失散已久的友人相聚更令人兴奋的了。精灵的眼睛令他捕捉到远方的身影,这更是鼓舞了他,令他忘却了腿的酸痛。
"像玫瑰一样?"
他赶上了。他的队友们一人不少地站着,围着什么东西。而唐·吉诃德正弯下腰,在和那东西交谈,“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你不比玫瑰漂亮多了吗?”
鲁诺莱亚朝队友们打了个招呼,挤进他们的圈子。一株蔷薇正仰着纤细的腰肢,水露还赖在她未完全绽开的花瓣上,随着微风微微摇摆、颤动着。“可是我没有办法在那里绽放!”她不满地哼哼着,“只有那些玫瑰在那里!”
“你是说,只有玫瑰才能在山顶绽放?”
唐·吉诃德的手已经开始发颤了,这不是个好兆头。诗人隐约中觉得他就要失去耐心了。
蔷薇垂下脑袋。“不,我生长在这里,”那一颗露珠随之坠落,在地上碎成好看的水花,“没有办法移动。我想在那座山上开放。”
队友们面面相觑,互相耸了耸肩。只有库勒拧着眉头,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最后解下自己空荡荡的腰袋,“我会帮你的!那去吧!”他义正辞严地说道:“只要是我能尽的力量!”然后他非常热心地跑到一块植株稀少的土地,挖了半袋子土,又跑回来。“……不过,我不会园艺,抱歉。”他愣了愣,充满歉意。
最后,唐·吉诃德接过腰袋,一脸无奈地蹲下来,开始了麻烦的移植工作。在这个间隙,鲁诺莱亚打量了一下四周。雾早就散尽了,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垠的花田。无数蔷薇随风摇摆,密若繁星,直延伸到目力所及的最远处。
然而会说话的似乎只此一朵。
唐·吉诃德小心翼翼地捧起腰袋,蔷薇安静地呆在里面。似乎是确认一般的,他问道:“这附近还有其他和你一样会说话的花吗?”就算有,诗人觉得他也会果断拒绝再带几朵,“如果你想去山顶,那么我们会在那里遇见你说的玫瑰?”他抛出第二个问题。
“像我一样想去山顶的蔷薇似乎没有了。”蔷薇给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的答案,“有一首甜美的短歌告诉我向山顶前进,在那里,我想我能让所有人看到我。”
她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唱了起来:
去到山顶吧,去到山顶吧——
那里已有无数玫瑰
温婉无声,
面对世间万物,展示
众神支配之下的美。
那方为汝之归宿。
去到山顶吧,去到山顶吧——
那是月之眷所,光之栖地,
踏上旅途吧,沐浴月光
绽放最美的花
将其紧紧握在手心吧,
汝追求已久的甜蜜的美啊!
去到山顶吧,去到山顶吧!
“那就满足你的愿望。出发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Vector终于悠悠转醒。
……这里是……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完全的空白。
就像是这个世界已经被厌烦的造物主删除了一般,在Vector近乎本能的认知中应该会出现的自己房间的天花板,身下柔软的床,窗外麻雀的鸣叫还有比他更早起的学生的声音——这一切都不存在了。在他因长久睡眠而模糊了的视线中,存在的只有白色而已,只有让人感到压抑的白色、白色、白色。
只有后脑勺处隐隐传来的、被谁、被什么东西重击过而导致的轻微疼痛以及手掌所能从自己身下的那片空白感受到的冰冷,能让他确切地感受到自己还活着,自己还有着体温,自己的心脏还在跳动一切都在正常的运行着,而不是已经在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失去生命,灵魂进入了这种既不是温暖光明的天堂也不是灼热黑暗的地狱的奇怪地方。
大脑在接收到呈现在眼前的信息之后开始指挥着身体活动起来,但在被压皱的衣衫因为身体的行动而跟着一起从冰冷地面上离开的同时,名为酸痛的信息也从身体各处传达到大脑。如果是往常在自己的家中醒来的话,Vector一定会很想要再睡多一会儿,可惜现在并不是在他自己的家中。
身体的抗议也让他的大脑清醒了不少,刚刚还迟钝得无法正常运作的部分终于开始运转,思考也开始顺畅起来,就连自己眼前的一切都不再像是被一层水帘隔绝。‘总而言之……’他更加细致地开始观察起周围,刚刚他还躺在地上时,所能看到的不过只是一小部分而已。Vector很快便发现这一片空白中,并不是什么都没有:有许多细小的灰色边线毫无规律地分布在四周,让这个空间看上去又诡异了不少;而最重要的出口,毫无意外地,根本不见踪影。
除此之外,Vector也并不费力地发现了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十人和自已一样处在这奇异空间内,从他们的反应上来看,他们应该也和自己一样,并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来到这里、又是被谁带到这里来的;同时,他也发现那些人之中,不仅仅只有陌生人,而在他察觉到这件事的同时,对方也已经发现了他。
“…葱白……姐姐?”
“…Vector?”
两个人略带犹豫的声音几乎在同一时刻响起。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原本还算得上平静的内心,在听到自己所熟悉的声音那一瞬,激起了波澜——或许有的人在这种危险情况下看到熟人,内心会平静且振作起来;但是在现在这种无论是什么都不清不楚,甚至连自己到底是不是还存在于自己所熟悉的那个世界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遇见熟人只让Vector更慌张了起来。
“为什么你也会在这里……?”连同声音也开始动摇了起来,即使努力地保持着冷静,但那份慌张连Vector自己都明白完全无法掩盖过去,无论怎样想要自己保持往常的样子,那声音的颤抖与因为恐慌而缩小的瞳孔,是完全无法用演技伪装起来的。
他有想过这奇异空间,会不会是什么血色戏剧的表演场地,是不是这一片的空白,最后都会被鲜血染为妖艳而又令人恐惧的红色。
也正是因为这过分的猜想,他才会连呼吸都混乱起来。
他并不想要看到自己所熟悉之人染上血,更不想要将那个人染成红色的,是那个人自己的血液。
这件事就像是一把反射出光芒的利刃一般,令Vector恐惧、慌张,连好不容易清晰了的思考都因为混入了名为恐惧的杂质而再次嗡嗡作响。
“我也不知道,”对方似乎也因为眼前令人不解的情况而有些混乱。她皱着眉,回答了Vector的问题:“我忽然失去了意识,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
“是吗……我也是。”对话持续进行着,但是Vector的心情却无法平静下来,仍然像是混入了过多杂质的机器发出轰鸣;为了将自己的注意力从这轰鸣中转开,Vector将动摇的视线转到自己一直随身携带的背包上来,“果然先报警……”
“没用的,刚刚我已经试过了,打不通。”
“……谢谢。”但这样的尝试反而让他更加无法冷静,反而只是让轰鸣声增大了不少。
但现实并没有给开始冒烟的大脑更多休息并恢复正常的机会,它仅仅只是一昧将被称为“事实”的所有摆在身处这奇异空间中的所有有意识的个体,并让他们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并且为自己已经有一只脚踏入了地狱这一事实更加地混乱、慌张起来——或许并不是所有人,但至少,Vector是这样的。
无论多博多识广,能够解出同龄人无论怎样也都想不出来的难题,Vector本质上也不过只是一个17岁的高中生而已;纵然在很久以前,已经被灰尘掩盖的经历让他对突发事故已经不再陌生,但是也正是因为那被放在角落不想要被再次回忆起来的记忆,让Vector对这种事情更加地恐惧了起来。
正在众人交流着自己的情况时,天花板忽然发出了些许动静,那动静或许并不算得上大,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觉察到了这一小小的动静。
空白世界的“天空”忽然陷下、打开,露出看不见任何东西的外界与其他的什么东西。‘显示屏……?’那是给人感觉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的高科技产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样的问题并不会得到实质的回答,只有故事的推进,在促使着他们不得不自己整理出答案。
在显示屏上的,是一名陌生男性的脸。那绝对不会是上帝,这是Vector对显示屏上那名男性的第一印象;那穿着黑西装、黑头发、紫色眼睛的男性,绝对不会是上帝,即使他现今的出现,对于这里的每个人来说都像是神明降临那般。
接着那男性说话了,明明Vector并没有看到音箱或者其他的什么能够发出声音的东西,但是那个人的声音,却是确实地在这个空间里响了起来。
“欢迎你,挑战者们!”他这么说了。
企划信息http://elfartworld.com/projects/1291/story/
大部分资料信息会在此处更新。
·引言
·名词解释
·企划书
·校服设定http://elfartworld.com/projects/1291/story/?w=75620
·运动服设定http://elfartworld.com/works/81496/
·地点说明
·企划时间表·表
·企划logo
·人设纸http://elfartworld.com/works/76490/
·NPC人设http://elfartworld.com/works/75835/
·塔罗牌对应Persona一览表http://elfartworld.com/works/75863/
企划场内人设报名长期接收,直至满22人为止。
场内人设要求:
·日本籍
·高中生
*5003字,使用牧师加清扫分的职业技能/w\
*写作终结推线读作疯狂私货言情√
*风流贼少&霸道纸张爱上我【完全不是
-----------------------------------
或许在某一刻的未来,自己也会忘记今天的冒险旅程。
被无声放大的顾虑,默然占据了伊格此刻的内心。
回到了无名之城的他们,正绕坐在舒适的桌椅上,听着莉芙说着只有她才能触及的故事。
‘造物主’想成为神,是在他创造出逐渐无法控制的欲望以后;
宁薇满足了自己成为魔女的梦想,然后最终服从于自己的梦想;
爱维欣满足了自己成为圣女的梦想,最终也是服从于自己的梦想。
众人都饶有兴趣地听着莉芙说着,唯独是伊格,越是听闻,就越是迷惘。
莉芙……她的真实,到底和自己印象中的她有多远的差距?
梦与现实的交错,如神祗依附降临的成熟之姿,甚至于在那一刻对自己内心的一览无遗。
她还是当初初见的那个天真无邪的大孩子吗?
莎琳一直在痛苦挣扎。她爱她的父亲,但她不愿意为了父亲而让整个世界陷入混沌。
尤其是在邂逅约瑟芬以后。
约瑟芬,也并不是那个单纯地为大家着想的圣女候补。她也有过自己的野心,甚至于利用吸血鬼所造成的纷争,将自己推向无人企及的至高无上的地位、
但在邂逅莎琳以后,她的想法也被改变了。
爱情,那是现在的伊格难以体现的可怕魔力。
伯恩斯坦男爵为了约瑟芬去夺取属于吸血鬼的宝物,却最终被同化成了相同的噩梦。并不爱他的约瑟芬毫不犹疑地将他当成弃置的棋子抛弃。那份冰冷的内心却被莎琳随着时间逐渐融化,甚至于在最后由衷地对在最后始终守护了自己的伯恩斯坦致以最真挚的感激。
这次的冒险,他们成功地拯救了那个被混沌所笼罩的世界。唯一存活下来的亚伯拉罕,也以领袖的姿态带领劫后余生的大家重建着曾经只是棋盘上繁华。
故事落幕,此刻的迪诺终于是带着真正轻佻的闲适姿态,端上了他从那个世界偷学回来的新的调酒技巧。
只是,美酒上桌,有一个人却悄然在自己的眼皮以外离开。
这一次的冒险,让埃德瑞普回忆起了许多回勾起自己的痛苦,甚至于想厌恶忘记的过去。
仰卧在屋顶,他默然地看着天上黯淡的星光,试图将思绪跟随者顶上的景色一同黯淡。
“宁愿上屋顶看星星,也不愿意捧一下我的场?”
直至一道声音爬上屋顶。
依然带着如戏耍般的微笑,迪诺擅自坐在了埃德瑞普的身旁。
“烦死了,给我安静点。”
稍微皱过了眉,埃德瑞普刻意地转过头,回避过迪诺径直投来的目光。
“所以说自以为是的少年是最难侍候的主顾之一啊——”
“啧。”
轻佻的语气虽然并不鲜见,但依然能让此刻的埃德瑞普产生例行的不快。
“‘你又懂得我些什么?自以为是的风流混蛋。’,让我猜猜,这是你现在的想法?”
迪诺的笑意更盛。没有肯定也没有理会他的说法,埃德瑞普依然别开着他的脑袋。
“所以,你也不会知道,我亲手用这把至亲的师父传承下来的妖刀,亲手了结了他的生命吧?”
迪诺的发言,让埃德瑞普不觉提起了诧异的眉。
“我在他的默许下,成功地完成了他最后的考验,将这把该死的刀刺进了他的皮肉,直至他的身躯在我眼前彻底燃烧殆尽。”
并不皎洁的夜下,并没有过多的星辉挥洒在迪诺难得一见的落寞神色上。
“你的意思是,‘不要以为只有自己有可以难过的过去了’?”
两人惯常的相处模式注定不会让此刻的夜幕独处有上和蔼的对话氛围。埃德瑞普再次皱起眉带着毫不掩饰的不快目光,直视上迪诺此刻的仰望着星空的淡淡苦笑。
“那你有看过我安静疗伤的样子?”
并没有回避埃德瑞普如质问般投来的不友善目光,迪诺抽出了腰间的刀鞘,如消遣的杂耍般随手抛弄着。
“所以你就来这里嘲笑我了?”
埃德瑞普易怒,尤其是被人擅自打上标签,是触发他怒意的快捷途径。只是他此刻跃然脸上的不快,始终没有影响到迪诺丝毫的情绪。
“老头子将这把吞噬了他生命的妖刀传承给我,是要让我继续走得更远。”
终于,迪诺收起了刀鞘,将视线对上了埃德瑞普此刻犹如质问般的目光。
“我不会去回忆,更加不会去给自己徒增烦恼。前面的路那么宽广,却非要往回走,这样的自虐很无趣吧?”
终于,迪诺笑容上的最后一丝苦涩,在话语后彻底消失在埃德瑞普的视线内。
“啧。”
终究是不再接话,埃德瑞普再次别开了他那毫不掩饰对眼前人厌烦的脸。
只是,他始终是在不知不觉中听进去了。在此刻纠缠着他的那些挥之不去的念想,也在此刻被无声压下。
同时,似乎感受到自己得逞的迪诺,也终于是哼着如胜利般的愉快小调,再次仰望上那并不璀璨的夜空。
无言却又一同仰卧在屋顶的两人,打破寂静的是自下面传来的呼唤声音——
“夜宵做好了,都下来吃完再说吧。”
那是一直在默默关心同伴,甚至于让埃德瑞普在无言中完全信赖的零所发出的声音。他仅是在下方看了顶上的两人一眼,就重新回到了飘拂着食物香味的屋内。
“好了,我们最可靠的零哥哥准备好我们做可口的夜宵了。你就继续一个人在这里看星星吧?”
重新带上戏谑的微笑,轻快起身的迪诺头也不回地径直跃下。
“别指挥我,混蛋。”
带着不快的外在表情,埃德瑞普始终是跟随者迪诺的步伐,离开了本应是安静的屋顶。
当看到两人在夹上同一块菜肴又互不相让时,零几乎是确信了,自己曾经对两人摩擦的顾虑是多虑了。
那一夜,众人都得到了久违的彻底休息。
除了心事丛丛的伊格。
他有一个从未向大家坦白秘密。
无法控制的隐性失忆症,甚至于可能在哪一天某一段时刻的记忆会被悄无声息地抹去。
连师父也无法理清的病理,使得他不时要用纸笔将重要的画面记录下来。虽然事实上成年后的她也并没有真正触发过,但幼年时犹如拼图上永远缺失的碎片般的空白部分,让她一直保持着未雨绸缪的境界。
本应不会过度重视,但这次的冒险,让他对此的神经再次绷紧。
第二天的白天,在思虑中不能得到充分休眠的她直至第午后才挪移着起了床。
莉芙早就不知道跑哪里玩去了。但此刻的伊格却反而有了更加方便的感觉——
带着复杂的思绪,她翻开了莉芙遗落在房间里的涂鸦本。
【虽然的确是个天真无邪的大丫头……但她有着我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感觉,太靠近她的话,可能某一天你会被彻底吞噬……】
那时候,伊格还不懂得师父凭感觉下的莫名顾虑,甚至于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但现在,被吞噬的感觉悄然浮上心底。
零是队伍最可靠的队长;弗雷亚和迪诺都有着老练的行动模式,也会在适当时候作出果断的行动;埃德瑞普虽然相对自我意识强烈,但也不会做出过激的行为。
但偏偏是这个明明一直在给大家制造不必要照顾行为的莉芙,却在大家都没在意的情况下悄然影响着大家的行动,甚至于在某些时候将队伍带上了她自己的节奏。
而反观自己,虽然一直都是单方面地照顾她。但自己的行动,乃至于日常生活,都被她强行占据了本应不会轻易分享他人的位置,然后落地生根。
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不觉轻轻咬牙的伊格,加快了她手上的翻飞页码。莉芙的涂鸦无论她是怎样以多种角度解释,都看不出在页码上面浮现的蛛丝马迹。为什么有的人(如chant)能够解读,偏偏我就如此无能为力。这样的情绪驱使下,她更像是着了魔一般不肯从涂鸦本上挪开。
直至黄昏,终于是放弃了的她,叹着失败的气走上了街道。
碰巧,玩耍完的莉芙也在这一刻带着高兴的笑容快跑回来。
映入眼帘的是莉芙似乎是被揉乱得乱蓬蓬的头发,和似乎在地上打滚过来的脏兮兮的脸蛋,唯独是顶上的花圈依然完好无损。
为什么我非要这样照顾这个怎样都长不大的大丫头……回到房间的伊格在强行替莉芙洗干净似乎尚未玩够的脸蛋后,又拿起梳子替她梳理起尚未整齐的头发。像这样的义务劳动,完全没有任何的新鲜感觉。
“伊格伊格!我今天又碰到了一个未见过的汪汪妖精哦!”
“哦……”
和莉芙不断晃动双手的雀跃相比,伊格毫不掩饰的疲倦跃然脸上。
“但是那个汪汪妖精好凶的!我拿骨头给他他就是不要!我过去抱他了他还抓我!”
真以为不会有比黑德爱尔更加坚持原则的高傲狗妖精吗……无力吐槽的伊格开始甚至于感叹那个狗妖精的大度——都被莉芙强行抱上了,还只是揉乱了她的头发,甚至于没有抓坏她顶上的花圈。
不过似乎莉芙的确有伊格完全不可能具备的独特魅力,乃至她永远不可能抱有杂质的内心跃然于表,让单方向的不良情绪无法通过碰撞来反馈催化。结果是几乎不会有真正的危险在日常里降临在她身上,虽然这也跟伊格渐渐相信的她的被神所眷顾的幸运有关。
“我居然也嫉妒起来了……唉……”
“哎~?”
被梳理着头发的莉芙猛然抬头,瞪大的好奇眼睛却得不到除了落寞的眼神以外的任何回应。
罕见地,直到替莉芙梳理完毕,伊格都没有再回应莉芙的话语。
没有人回答伊格,她是否在一开始就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迷惘的夕阳守时地落下,阳台上倚着围栏的伊格默然地眺望远方,静候黑夜即将的到来。
本应就此落寞的余晖,却始终在她出神的时候带来了打破宁静的光亮。
“伊格是不是在不开心哦!”
自身后传来的是依然元气十足的熟悉声音。但此刻已经有了不想再被对方牵着走的想法,伊格始终是不愿回头。
但是,即使这样,她也无法阻止一切的前行。
自身后传来的触感,自己的身姿被对方紧紧拥住。
“别抱着我……”
鲜有地以冷漠的语气道出,伊格甚至于稍微用力挣开了莉芙自身后的拥抱。
然而,挣开的下一瞬间,莉芙却以更紧的力道重新抱上了。
“你……”
“伊格为什么不开心哦!告诉我告诉我!”
开始显露出厌烦的伊格,转身对上的却是莉芙并没有为自己的厌恶抗拒而有所改变的亲昵笑容。
为什么无论如何你都能保持微笑?
即使被讨厌,即使被抛弃,你也能依然如此快乐吗!?
“我都这样了你还笑什么啊!”
“因为伊格不开心,所以要跟莉芙一样开心!”
空气和话语,皆在这一瞬间凝固。
这一刻,伊格意识到了关于自己的自以为是——她并未如想象中了解印象中的莉芙,甚至于完全没想到她此刻的想法与行动。
她并不知道,莉芙是如何在‘生父’的暴力下,还依然带着笑容,要给予她所爱着的父亲一个快乐的拥抱。
“要——开——心——”
刹那间的彷徨,让莉芙径直朝自己的脸蛋伸出食指,强行扯过自己的嘴角划出微笑的模样。
“好了好了,我开心就是了……”
敷衍般轻轻挪开对方,试图就此结束纠缠的伊格,却又在下一瞬间被狠狠拥上,甚至于贴上了彼此的脸颊。
“如果伊格在哪一天忘记了重要的很重要的东西。莉芙会帮伊格记住,然后重新让伊格回忆起来!”
心声被读取!?刹那间,视线内的身姿产生了变化——再一次重现于自己眼前的成熟姿态,虽然并没有当时所见的天使羽翼,拥抱的触感却在验证着自己此刻的无法以幻觉来自我欺骗的事实。
“莉芙,你……”
刹那间,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瞬即涌上脑海。
阴暗的下水道,换生灵的少年牵着换生灵的少女,静默前行。
那是自己所不认知的身影,却有着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觉。
“莉芙会替伊格记住的!一定会的哦!”
莉芙的声音再次将伊格的思绪拉回现实。
“所以伊格不许将东西都藏起来不让莉芙看见哦!约定哦!”
再次映入眼中的是平常的莉芙,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瞬间走神的幻影。
到底什么是莉芙的真实?伊格现在不可能找出答案。
但更加确定的是,莉芙始终不肯放开自己。
曾经,惯于独善其身的生存方式,甚至于自己的师父也并没有像真正的父亲一般体贴入微。这种距离,反而让自己更加轻松。
但偏偏,这个明明是要自己照顾的家伙,以最为粗暴的方式闯入了自己的生活,甚至于在此刻粗暴地改变着自己的行动。
“莉芙不会忘记和伊格一起开心的所有日子!所以伊格要一直一直开心下去哦!”
自贴紧的脸颊传来的温热,是伊格一直潜藏于内心的对温暖的渴望。
或许,也只是自己不愿意接受这久违的,甚至于已经不想为了追求而改变现状的心。
“我知道啦……”
她终究是选择了投降,任由莉芙紧紧拥抱着自己,传递着属于她的温暖。
“知道就抱一下莉芙!”
面对着始终不肯放开的攻势,如释重负的伊格长叹一声,然后以着实的拥抱回应了莉芙的坚持。
一切的多虑,结果只是在她面前的无意义的挣扎。
本应下了决心不暴露于他人面前的担忧,被温暖的拥抱彻底占据。这份刺眼的阳光,早已不容得自己寂静已久的心房的抗拒。
“无论我跑到那里去不开心,你也会固执地将我找出来吧……?”
“恩!”
“不累吗?”
“看着伊格不开心,莉芙也会不开心哦!”
“烦人……”
终是如往常般捏过对方的耳朵,但看着莉芙吃痛下的熟悉表情,伊格的嘴角不觉泛起了不为外力所制造的,自然的微笑。
夕阳,始终是带着最后的温暖和煦落下了。
“果然呐——”
坐在屋顶上以两人无法察觉的角度观察,弗雷亚饶有兴致地目睹完两人离开阳台。
她并不是单纯地欣赏伊格的感情纠葛。她从很早以前就发现了,莉芙的异常,还有异常背后隐形的丝线。
梦境和现实的朦胧切换,这样的现象看似无规律可循,但那些靠近伊格的特别时刻,莉芙总是能够巧妙地影响对方。
或许是反过来的相互作用?越是想象,越是猜测,对于未来的好奇就越是美味可口。
“多给点线索,让我猜猜最后会是什么结局嘛——”
弗雷亚始终是带着期待的笑容,直到夜幕的降临。
魔咒的物语结束了。他们的物语,依然在继续谱写着。
已经跑到了半路,却没有想到肚子已经在叫了。
抚着肚子无力地坐下,江蛊的脑内来了一次头脑风暴。
首先在这里要进行游戏,这个岛目测非常大,不可能在一天内结束游戏。那么就需要长期作战的准备,首先最重要的就是食物。
这个游戏的承包者必定不会让我们饿死在这里,望了望周围并没法看到能食用的植物或者动物。
那么没有补给品一类的话就不太可能,江蛊望着天上,太阳正悬在头顶。
时间大概是中午,还来得及回去看看有没有遗漏的补给品。
她一边想着一边迈开了脚步。
江蛊一路向着之前来的路冲过去,无意间动了动手指却发生了奇怪的事情。
雷达?一种电波扫过的感觉,江蛊的脑内浮现出了一个人影。
周围……居然有人?
一种奇怪的感觉,江蛊再度尝试了一次发射电波,那个人影依旧在移动,不过好像是在向上移动……
奇怪的移动方式,难道他已经找到补给品了?
江蛊想着就先放弃了补给品,绕到了那个人的附近。
在她移动的那么一段时间里,对方完全没有向周围移动,难道对方也发现了她?
江蛊的神情变得十分严肃,屏息打算凑近看看到底是谁。
没想到一推开草丛,面前的居然是一个明显比自己小的男孩子在奋力地爬着叔。
虽然能理解他可能是想爬到树上好好地观察一下地形但是……树上的那只虫子看起来好像是有毒的,要不要提醒他一下呢……
“呃你好啊?”思考了一下,江蛊出声道。
对方看起来像被吓了一跳的样子,一脚没踩好就摔了下来,然后一脸迷茫和吃惊地看着江蛊,江蛊被看得慎得慌。
让自己保持冷静,江蛊说到:“你别慌张,我没有恶意,也并不想伤害你。”视线瞄到那个男孩子的手搭在腰包上,又补充了一句“我叫江蛊,还请多多指教了。”
对方看起来还是一个初中生,稍微迷茫了一下就相信了江蛊是个好人这件事情。
当然这对江蛊来说是一件好事,毕竟与其有敌人还不如临时找个队友,就算最后踹了也没什么,这种初中生看起来可好对付了。
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出于诚意问题,将自己想到的补给品的讯息分享给了对方,也稍微了解了一点对方的资料。
“鹤见……渚……吗……”记下了名字以后江蛊带着鹤见向着来时的路跑去。
“江蛊小姐?”鹤见看着夕阳有些担心地喊着江蛊的名字,“快要天黑了,我们是不是找个地方先歇一会儿?”
江蛊的内心十分焦急,有点超出她的预料了,本以为应该很轻易就可以找到补给物的,没想到到现在都一无所获。
心情不是很好的江蛊皱了皱眉,下了决定说到:“再找找吧……”
是的如果再不找到食物,很有可能明后天就要因为饥饿而死亡了吧……
正在思考着这件事情的江蛊没有注意到面前的草丛发出了悉悉索索的杂声,反而鹤见被这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他感到了危险的临近,转身抓住江蛊的手撒腿就跑。
江蛊还一脸莫名其妙并试图甩开被对方拉着的手,最后实在忍不住出声吼到:“你干什么?!”
鹤见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急急忙忙地推着她转身看去。
江蛊一下子僵住了,用着几乎破音的声音喊到:“我……我靠,科莫多龙!”
鹤见有些奇怪地看着江蛊,不明白为什么看到那些大蜥蜴要那么吃惊的神情。
“……科莫多龙虽然没有毒,但是牙齿上有很多细菌,要是被咬到……”江蛊低声给鹤见科普到。
之前他们的研究室也研究过科莫多龙,印象深刻的就是细菌这一点。如果严重的话致死也不是不可能的。
要躲开。江蛊的心头浮上了这三个字。
她一个跨步超过了鹤见,瞄准了一棵树用力一扒就爬了上去。看了一下鹤见,伸出手把他也拉了上来。
还是觉得自己处于的地方太矮了,江蛊干脆一鼓作气再向上爬了一根树枝,然后坐在哪儿看着底下的科莫多龙。好像不太对,江蛊看着科莫多龙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它背上捆着的那个是什么?江蛊有些好奇地丢了一块石头,正好砸在那个包裹上发出框框的响声。
“……补给品?”江蛊稍微思考了一下确定到。
原来这个游戏是这样啊,不得不打败的生物……
江蛊作为一个体力弱鸡设定的角色有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先试试用树枝能不能戳死吧,虽然感觉可能性不是很大……说着刚从树上掰下一根树枝试图去戳它,然而手一松就掉了下去砸在了科莫多龙的头上,引来了它的一连串低吼声。
鹤见看到了这一幕闷笑一声,从腰包里掏出一枚BIM,按了启动键就往下丢。
江蛊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枚BIM应该是撞击型的。
果然,那枚BIM准确地砸到了蜥蜴的头上并且迅速爆炸。
血肉横飞的场景让两人一下子都有点反胃,不适了好一会儿才下去拎起补给箱就跑。
字数1727
“嗯•••”艰难的睁开双眼,头脑还算清醒,就是坐着睡着害得四肢僵硬,“还能好好思考就代表我没睡沉吧•••”不禁为此感到庆幸。若是在这种状况下还睡死了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来到这个鬼地方,大家变得“四分五裂”以来已经三天了啊,究竟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去?甩了甩脑袋,让自己彻底地清醒过来,还是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吧,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开始检查自己的物品,背包里的食物最多只能再撑三天,得趁天色刚亮赶紧走人了。“啊!”背包里的小家伙不停地乱动,一对白色的长耳朵就这么露了出来。“白夜!我的小天使,早上好呀。”藏在包里的小家伙正用着那鲜红的眼睛看着我。这几天下来白夜就成了我的精神支柱,也庆幸自己不放心也就一起把她带来,不然我可能也会像他们那样崩溃的吧,“你饿了吗?给。”将一根小胡萝卜从另一格拿出,小家伙很快就咬住不放,“那么我们该去哪了呢••••”总之先看看周围的情况吧。
面前虽然有着一辈子都喝不完的量的水,确是没有办法喝的,并没有什么用。身后是树林,往后面走是这个鬼地方更深处吧,无论往哪走都好危险的感觉••••“总而言之还是先在这附近走••••••”转过身,昨晚靠着睡的树干旁,一只苍白的手就那样静静地躺在那里,“••这、我•••你••”有一瞬间以为心脏就要这么永远停止跳动了•••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大喊大叫,“就这么•••离开吧。”嗯,眼不见为净!走了几步,不禁又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那只断手;虽然一看那个惨状可以肯定是被从原主人身上狠狠拉断的,可是那不同于一般电视上看见的道具的形状让我好奇,“这•••不是指着往里面的方向嘛?”虽然可能是我想多了,但是一般来说有谁在手被用力撕扯下来的时候还能保持着这样的形状啊•••而且如果真是被谁抛在这里,这又是••••••“虽然说不太可能,难道是让我往里走的意思吗•••”不过不管怎样,反正我也是没路可走了,身上也还带着以前买的小匕首,没想到还真有点用了,好歹还是能防防身的。“走吧。”
••••••
“••哈•••哈•••”大概是没怎么进食的缘故,体力消耗的飞快。也不禁感叹自己平时把白夜养的太好了,真重••••••靠在树干边上,抬起头,绿油油的树叶刚好遮住了刺眼的阳光,“呃,那个是•••?”不远处,一栋建筑物就这么立在了那里。
“唦唦。”
不知从何响起的脚步声让我警觉起来,背包里的小家伙竖起了两只长耳朵,仿佛也在警惕着来者。
【逃!】本能地跑了起来,无法得知来的是什么生物,同伴的死让我更加紧张。人类最害怕的,是未知的东西。
突然地剧烈运动让脑袋像是充血一样难受,耳朵“嗡嗡”作响,双腿的肌肉仿佛被什么紧紧拉着。若不是周围的树木长得茂密,树荫遮住了阳光,或许我早就得“躺”了。双腿没有办法再动了,没有办法支撑身体了,下意识往身旁伸出手,摸到的是平滑木板的触感,抬头一看,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座高大的房子。
在这种地方出现的建筑物不管怎么想都非常的可疑,“谁把房子建在这种地方啊••••••”那个人一定是脑袋毛病。周围都是杂草丛生,这座屋子的周围却像是被人经常打理一样,让人感到诡异。
就在我观察着这栋建筑物的时候,背包里的小恶魔不安分起来,“哎等等!别!”大概是因为刚刚逃跑的时候不免把背包弄的左摇右摆,不满的白夜还是凭着惊人的跳跃能力跳了出来,“白夜?!”而且还径直跑进了房子里••••••门为什么虚掩着啊!更可怕了好吗?!!“唔••••••”白夜也是我的家人,我不可以就这么丢下她啊••••••深呼吸,做好了随时被坑的准备,“等我啊,这就来!”
踏入房子里的第一感觉就是:有人来过,而且不止一个人。屋子里面比较昏暗,但是依着从大门伸进来的阳光依稀看见了几个脚印。 “上帝保佑,还请不要让我看到什么尸体之类的••••••”顺着脚印望去,却看到了白色的小身影闪过,蓄力一个快步上前,终于抓住了。“这种时候了就乖乖听话吧。”叹了口气,面前的壁橱里摆放的东西让我好奇,“我也是没办法的,这可不能算偷。”说服了自己,翻箱倒柜起来。可不要小看了宅在宿舍多年将各种东西塞在这个狭小空间的我啊!壁橱里面唯一有用的东西,大概就是这张像是地图一样的纸吧,虽然看懂的几率很少就是•••••倒是下面这个工具箱,“真希望里面的东西没有被谁拿走。”当打开的那一瞬间,我从未感到工具箱如此的耀眼,“•••感谢上帝。”满怀着感激收下了银光闪闪的扳手。至于别的,还是算了吧,拿多了总感觉会遭天谴••••••环顾了一周,这栋木屋大概是安全的吧,不管如何我真的没力气再走下去了,“还是歇会再说。”哦,至于厕所••••••不急,我不急。真的,我没有在害怕。
一股脑坐到沙发上,一旦放松就会发现全身酸痛,双腿发麻,而且••••••“咕咕~~”肚子不断发出了抗议,“顺便找找能吃的东西吧,不然还没被杀死就先饿死了。”艰难的站起来,继续翻箱倒柜的老行业。意外的,食物还没找到,却发现了急救箱,“绷带、针管、药膏••••••”这可得好好收起来啊,到时候还可以抢救一下啊!白夜突然竖起耳朵,“?!!”这就证明哪里出声音了,让我精神紧绷。
虽然不愿意却还是得先躲进厕所了!求你了,花子小姐什么的不要出现。
耳朵紧贴在门后,仔细听着门外的声音——
“有人在吗?”是个女生的声音。
求你了,我真不喜欢和女鬼打交道。
“嗒、嗒嗒•••”再仔细的听却听到了脚步声,而且这听起来应该是好几个人才对。是木地板真是太好了!
“是人啊,真是太好了。”不对。一点都不好啊!如果对方是要杀了我的话怎么办?!几个人我打不过啊!
但是我不可能一直呆在厕所里不出去的吧,厕所里灯没开啊•••••
“一见情况不对立刻就跑。”深呼吸。
“咔擦。”然后按下了门把手。
“助三郎将手中的狐面掷向对面的影子,却只听得一声怪笑,灰白色的浓雾不知不觉已经弥漫在整片树林。浓雾中伸出的那只修长的手,将食指与中指交叠,那明艳的丹蔻,分明是助三郎送给阿吉的礼物……”
“我说——”伊织满脸阴云地抬起头,手里的毛笔也在纸上顿了一顿,“哪有一边催稿一边这样打扰的?”
正在津津有味地读着作家“丹吹和夜”最新作品的鹿又雪绪,一边将手中的书卷高高举起防止被伊织一把夺去,一边用拿在右手的折扇轻轻敲了一下伊织的书案,口里悠然地催道:“笔不要停,明天早上就要交出去让人排字刻版了,之前已经延了日子,再不出一本新书,你这新星作家就该被淘汰了。”
紫色切发的大小姐恼恨地“啧”了一声,继续笔走游龙地誊写起来。
“但你不要再念了。”
“不念的话我看得会很慢,况且这是你自己的文诶。”
“所以才说不要念了啊!”
鹤见别邸今晚特意多燃了数根百号蜡烛,让这房间更明亮,若此时雪绪将手中书卷稍稍移开一些,便能看到一贯表情阴郁的鹤见此刻脸颊泛着微红。
“哎呀,莫不是害羞了?”
说罢,雪绪将手中书卷向左一歪,正好挡住伊织朝雪绪脸上丢过来的纸团。
本应在三刻前就告辞离开的鹿又雪绪,却还停留在鹤见府内不走,而且看架势可能要逗留整整一晚。她将身体舒舒服服地斜靠在本是鹤见大小姐使用的靠枕上,翻看着伊织已经誊写完毕的书稿,而伊织却头绑着表示鼓起干劲的头带,奋力把之前东一页西一页记得到处都是的小说誊写在本子上。
伊织写作的习惯不甚好,想到了什么,她会随便找到一张纸开始写,不满意就会发脾气把稿件撕得粉碎,到头来就算写完了,也需要费好大功夫整理一番才能拿去刻版。雪绪本来提议把所有文字收集起来出去雇人抄写,伊织却执意要自己来,于是,今夜雪绪就留在鹤见别邸“监工”。
鹤见家今晚守夜的侍女阿久在帮忙研墨,只是入夜已深,她虽然手还在机械地动作,头却像小鸡啄米一样,因为困意而来回摇晃。伊织与雪绪说话声音稍微大了一点,她会猛然清醒一会儿,半晌又变得迷糊。
雪绪和伊织同时看了看她,又彼此对视一眼,伊织冷淡地将阿久唤起来。
“今晚不用熬着了,有雪绪这个讨人厌的家伙陪着我,总不会有什么事的,你回去休息吧。”
阿久有些慌乱地揉了揉眼睛,嘴里说着“不行不行”的时候,拉门外又传来声音:“小姐,宁宁姑娘在厨房准备得差不多了。”
闻言,雪绪将手里的书稿往身旁的榻榻米上一放,随后起身抽走了伊织手中的毛笔。在伊织刚要皱起眉毛说点什么的时候,雪绪笑嘻嘻地伸出一根手指挡住她的嘴。
“你看你家阿久都这么困了,按照你的作息,现在该吃午饭了。剩下的,吃完再誊就好。”
宁宁今晚准备的是牡丹锅。
鹤见家守夜的仆从还没拿着沙盘赶过来,宁宁就一个人提着硕大且沉重的铁锅从厨房走到了伊织的房间,让众人大惊失色,叫唤着“宁宁姑娘等一下”“不能直接放在榻榻米上”的时候,宁宁则爽利地表示:“没事儿,你们先布置,我提着就行。”
看起来娇弱的少女提着跟她身段完全不符的铁锅,伊织托着下巴,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就这种时候特别不像人类。”
“本来就不是人嘛。”
宁宁这样抗议了一句,伊织摊开双手做出认输的姿态。
雪绪看着阿久他们慌张地将沙盘和炭火推进室内,顺口提了一句:“我昨儿见她一个人扛着一整只野猪回来才叫惊吓,而且是她自己打的。”
“野猪?”
“她的料理铺,既然不做海产,那么主料的肉类就是畜肉。”雪绪伸手帮宁宁把铁锅牢牢架好在沙盘的炭火上,“食材全部都是她自己回郊外的山上搞定的。”
伊织看着铁锅里正在沸腾的汤料和旁边盘子里摆成牡丹形状的山猪肉片,脸上一时露出了难以形容的恍惚表情。
“那,今天怎么有闲心来我这里做牡丹锅。”
“因为雪绪本来说要在我那里请客!”宁宁两眼放光,飞快地把平菇片从锅里夹出来。
“是啦,但是对方今天托人带了信,说路上耽搁了,可能还要再一日,本来都准备好的食材,总不能浪费了,干脆一起送到你这儿来了。”
伊织不悦地从雪绪的筷子上把煮好的肉抢下来:“别把我这儿当想来就来的地方啊。”
“哎呀~别这么小气嘛。”雪绪笑容不减,在捞锅里的油豆腐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伊织。
“今天白天,从书店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你的读者。”
这说的正是白天偷偷跟随雪绪的白发少年。
从稻荷神社出来就有被窥伺的感觉,和西霖枫的掌柜交谈完毕出来后这感觉依然存在,雪绪才能确定绝对不是精神过敏的错觉,对着桥下的河流喝令让对方出来,其实只是想警告对方自己已经发现了。不想居然真的有人乖乖从荞麦店旁边转出来,是一名穿着白发点眉,感觉很不好说话的少年,而且,雪绪见他第一眼,就清晰地知道——
这绝对不是人类。
有毛绒绒的耳朵,想来鼓鼓囊囊的衣服里面塞了毛绒绒的尾巴,为了避人耳目他竭力将耳朵缩进乱七八糟的头发里。或许对自身存在的少许困惑,正是他躲躲藏藏没有直接跟雪绪说话的原因。
他一副很不好意思的表情,揉着脑袋上的杂毛慢慢靠近,真的仿佛一只在思考怎么应对陌生环境的小动物,雪绪多少有些恶趣味,采取了面对东谷山的小兔子时才会使用的行动模式。她大踏步地朝对方走去,趁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呼哇”地大叫了一声。
对方果不其然地吓了一跳。
后续结果,雪绪被吓了更大的一跳。
就算是萤者,会飞也稍微有点过分了吧。
雪绪目瞪口呆地看着腾身而起的白发小动物,而离地半米的少年呆滞了三秒,趁来往的行人还没注意到这里,飞快地降回到桥面上。
“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
结果反而是他先道歉起来,语无伦次地解释起跟踪的目的,手里还挥动着从神祠拿过来的油豆腐。
“那个那个,你是丹吹先生的代理人对吧!我呢,我注意你很久了!那个,因为一直有看丹吹先生的书,很喜欢!只不过……稍微有点……有些地方是不对的啦,想要告诉他……所以,写了信带过来!”
生怕被当成坏人而拼命解释的样子十分认真可爱,连比划带解释第讲了小半天,雪绪好不容易明白过来,这孩子是稻荷神社狐火化成的萤者,正如宁宁是蜉蝣,灯里是灯九十九,这个白发小狐狸,是夜明神。
如果不是萤者的话,可能在年纪相当的人类中会成为十分有人气的存在。不,即使是萤者也很可爱。
“嗯,我大概明白了。所以说,你叫什么名字?”
“伏木稻荷。”
……有够偷懒的名字。
伏木正是那家稻荷神社的管理者的姓氏,雪绪去那间神社参拜的时候,偶尔能遇到伏木家的人无言地清扫鸟居前的落叶。
雪绪将稻荷恭敬递来的信封拿在手上,轻轻一嗅,还能闻到信封上还残有一丝油炸豆腐的味道。
“我可一直以为狐狸爱吃油炸豆腐是讹传而已。”
“确实是讹传啊……”稻荷讪讪地提起手中的油纸包,“只不过,你们来的时候都只给油炸豆腐……”
“那个,”雪绪严肃地看着对方,“油炸豆腐,是给稻荷神的。”
稍微理解了一下,稻荷手中的油纸包啪地掉到了地上。
稻荷慌慌张张地赶回去意欲在稻荷神发现之前将油豆腐放回去的样子是可以让雪绪微笑一整个下午的美好场景,当然路人看到跑起步来仿佛要飞起来一样的兽耳少年而万分惊愕的样子,也相当值得记录。
“居然连萤者都在看丹吹先生的书啊,想到此,有没有让你更有些许动力写作呢?”
讲故事完全不影响雪绪吃东西,她和宁宁一人一双筷子,在伊织刚刚吃完半碗的情况下就飞速地消灭了大半锅,伊织有些着恼,最大的反抗也只不过是从雪绪筷子底下抢走一次两次肉,眼看着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赶上雪绪与宁宁的速度,伊织愤愤地将碗搁在一旁,先把稻荷的信拆开了。
她捏着油豆腐味道的信封,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恶表情。
“对读者来信这个态度是会遭报应的,丹吹先生。”
稻荷的信共两页,第一页还写得工整,仿佛神社里神签的字一样井然有序,第二页就开始龙飞凤舞,需要努力看半天才能全部认得出来。
据稻荷自己说,第一页是清醒的时候写下的,第二页则是不小心喝多了酒,于是开始胡闹。只不过就算是胡闹,也写满了对丹吹先生的心意,便索性厚着脸皮一并送过来了。
“理直气壮地说对男人抱有心意,这稍微有些可怕啊……”
雪绪在一旁笑开了怀。
不过伊织看完了信之后,情绪好似突然降落到了地裂深处,让仆从将吃剩的“午饭”统统撤下,一言不发将已经誊写得差不多的那本丢到了一边。
“等等,你该不会是要重写……”
“是这样没错。”伊织一脸不快,用力地抿起嘴唇。
雪绪反应很快地将罪魁祸首的那封信捡了起来,慢吞吞地看了一遍,哧地一声笑了出来,在被伊织用怨恨的目光杀死之前,她用力对伊织合掌道歉:“对不起!我应该把这封信留到你交稿了再给你看。”
“说什么傻话!”伊织更加不快地瞪了雪绪一眼。
雪绪狡猾狡猾地指了指大小姐手中的笔,示意她加快速度。
稻荷的信里提到的是在前几册就写到的,狐的故事。
丹吹和夜的怪谈并不以有前后因果的故事为主体,不如说,毫无因由,只述怪异的故事才是伊织爱写的类型,一个一生循规蹈矩的江户人也有可能在某日深夜被不知名的灯火所吸引,从来没有做过坏事的人会每夜听到天花板上有水滴落的声音。她的故事篇幅虽然短小,有时候能让人读后感到后背发寒,不过伊织本人是一个跟怪谈彻底无缘的人,笔下的一切,全部来自她独自身处黑夜而自然萌发的想象。
伊织很少写狐,但是在上一册和这一册里,狐出现的频率稍微有所上升,出现了戴着狐面的少年,向路过的少女讨求浴衣的狐狸,偷走木屐匠人新作的雪馱的狐狸,以及,狐火的故事。
稻荷在信中提到:丹吹先生,我非常喜欢你所写的各类怪谈故事,不知为何,虽然我明明知道那绝非丹吹先生亲身经历,仍然能从文字中感受到恐惧,那种超越想象的极致,从虚妄中诞生的真实感,实在是让人敬佩不已,只不过,关于狐的事情,丹吹先生真的错了。
他在信中细细列举了诸如狐狸的叫声,狐狸的爱好以及狐狸的一些行动所代表的含义。硬要追究都是无关紧要的小细节,可是对略有强迫症的伊织来说,她会立刻厌恶起自己已完成的作品。
伊织让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的阿久回去休息,命人给吃完牡丹锅就开始打盹的宁宁拖了一床被子,周身散着幽光的少女盖上被子后,在朦胧的睡意中还颇为愉快地擦了擦嘴巴,不知道是梦到吃了什么好吃的。
雪绪则负责给伊织研墨。
好在修改的工作量不算大,就算重新誊写也不用再反复斟酌,差不多又花了两刻的时间,两个人都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以此宣布今夜的工作彻底结束。雪绪将整理完毕的《丹吹夜话·肆》收进随行箱子里,随后伸了个懒腰,与伊织一时无言地互相凝视。
伊织伏在自己的桐木桌板上,毫无形象地打了个滚,发出一种奄奄一息的声音。
她房间角落里放置有一架半人高大小的西洋钟表,是鹤见屋数年前高价从大阪运回的,传闻有大名想要购买,也被鹤见屋婉拒,此刻钟表的指针指向数字5,再过不多时,江户的清晨就要来临。
“鹤见小姐。”雪绪也有些困乏地用左手盖住自己的额头,“我今天,不,应该说是昨天了,见了西霖枫分店的掌柜。”
“西霖枫?啊,那间药房。”
“嗯,更确切地说,是现在跟鹤见家关系密切的药房。”
伊织从鹤见主宅搬出来的原因与西霖枫不无关系。伊织并非鹤见屋的独女,家中有一位比她小两岁的弟弟,在去年年中的时候成亲了,对象正是西霖枫的小姐。弟弟既然已经成婚,意味着他将全力接起祖上的事业,而未婚的长姐还留住在鹤见主宅,可能会带来不利于他的矛盾摩擦,所以伊织从听到消息开始,就不顾母亲的劝阻,执意搬了出来。
伊织扭头看了一眼雪绪。
“西霖枫有什么财政的问题了?”
雪绪多少有些疲惫地摇了摇头——她并不擅长熬夜,平常也是早早就寝的作息——随后起身拿了伊织的茶杯,将微凉的残茶喝干了,又替她续上了热的。
“只是分店有些问题,不算大事,但是,稍微让我有些在意……”
伊织将眼神移开。
“我虽然不出门,有些事情也还算了解,听说西霖枫以前有过与江户武家贿赂事件纠缠的先例。”
“大小姐啊。”雪绪隐秘地瞥了一眼睡得正香的宁宁,随后极为少有地,像是在懊恼什么似的发出喟叹。
“——总觉得,这次快要捉到了。”
像是在害怕捉到的并非自己期待之物,又或者并不敢肯定自己在期待何物,雪绪倚靠在伊织的暖枕上,用左手挡住自己的双眼。
“如果真的跟西霖枫有关怎么办呢,如果跟西霖枫毫无关系怎么办呢。感觉如果再没有个结果,我就快要忘掉为什么了。”
“雪绪……”因为极少见到友人做出这样举动,伊织也尝试着放软语气。
只是,还不等她说些什么,另一个响声止住了她的话语。
是肚子发出的咕嘟咕嘟的响声。
雪绪将左手放下来,支起半个身子,难以置信地看向同样震惊的伊织。
鹤见家大小姐的脸逐渐红得仿佛要滴出血。
“天哪……”雪绪害怕把宁宁弄醒,忍住笑手脚并用地爬到伊织的桌板前,而伊织则飞快地用手边的书卷挡住自己的脸。
“刚才那是你肚子饿发出的声音么?是么?是吧!”
伊织痛苦地做着内心挣扎,最后躲在书卷后轻轻点了点头。
“对。稍微有点,饿了。”
雪绪差点沿着整个十八叠的房间滚一圈。
这实在太好笑了。雪绪认识伊织两年多,这是第一次见到吃饭如猫一样的大小姐,因为肚子饿了而发出咕嘟咕嘟的响声。
“听阿久说,昨天你穿了外套要出门,偷偷走到门口了才被侍女拉回来,这两次来见你,你胃口也好了很多,就好像一夜之间,身体突然好起来了。难不成你也是妖怪,到了百夜时期反而活跃了?”
难为情归难为情,伊织听到这样刻意取笑的话还是会反击:“要真是妖怪倒方便了,直接走出去让影祸吃了,不是少给大家添很多麻烦?”
雪绪忍着笑,从随身箱子里取了一方小小的食奁,丢到伊织的桌子上:“原本是宁宁想买的,结果她高估了自己,剩了一半,正好,拿给你垫垫。”
装着的是东町的樱花大福,虽然放了半夜有些失水,闻起来竟然还有香气。
大小姐别扭地扭过头,执意不肯理她。雪绪笑够了之后,凑上来将大福夹起来,哄孩子一样对她说:“乖啦,张嘴,啊——”
伊织气鼓鼓地熬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扭过头吃了下去。
“好啦,再过一会儿到朝五时,我就把宁宁喊起来回家去休息。”
伊织脱口而出:“不如跟我一起休息好了,我让下人再拿被子来。”
雪绪笑嘻嘻地靠回到暖枕上,又用起那种“大小姐你是白痴么”的语气:“你真的不知道还是怎么样啊,鹤见家的老爷和夫人,时不时会在白天来这里看你。”
伊织握着茶杯停了一停。
“有时候鹤见家少当家也会来,你啊,你可是被他们爱着的人。”
“虽然我不是需要被警惕的风流男子,被抓到直接在鹤见小姐处留宿也不好。身份有别,这点你总该也是知道的。”
伊织手里的杯子慢慢没了温度,她慢慢地叹了口气。
“所以啊,你看,我并不是妖怪。”
“嗯?”
“生为萤者,是因影祸之故,从无到有,要重新寻找愿意庇护自己的人。我就算仿佛妖怪一样,多病任性,给周围添了这么多麻烦,终究,还是一直有人爱我的。”
明六时的钟声响了起来。
雪绪推了推睡得迷迷糊糊的宁宁,和鹤见家晨起的下人们打了声招呼,悄悄地从后门离开了。回到自己居住的长屋,雪绪倒在床榻上,回想起伊织吃到樱花大福的时候,又生气又有些开心的表情。
有件事她并没有告诉伊织。
遇到稻荷的时候,稻荷除了托付信件拜托她转交,还对她说了这样的话。
“总觉得,丹吹先生有点阴暗。虽然知道他写的是怪谈,阴暗一些也很合理,但是,一直这样不太好吧。是因为只喜欢呆在房子里不出来么?我看过他登在瓦版小报上的回读者信,觉得丹吹先生有点过于压抑自己,多出来走走会好很多。而且,这么好的江户阳光,再不出来看可就看不到了。嘛,当然我身为夜明神这么讲好像也不太对就是了……”
这么好的江户阳光。
雪绪再一次闻到清晨长屋里各家各户在准备早饭时熬小鱼汤的味道,再一次听到小贩叫卖新鲜蛤蜊的声音。她用手挡住眼睛,而透过指缝,依然能看到化为红色的阳光。
什么时候能看到呢。
————————————————————————
到第四章的时候会做一个目录整理【
以及,感谢阅读w
==3613字==
“我还以为你们发现了什么呢。”
为众人引路的女仆莎琳刚一踏上阶梯,一种沉重而嘶哑的声响伴随着一阵令人站立不稳的晃动,古老的木制阶梯旋即腾空而起,带着一阵灰尘和碎屑直升向城堡的深处,扶着阶梯保持平衡的众人只望见面带微笑的莎琳和渐渐远去地留在一层大厅的面带惊讶的其他伙伴。
“我猜这不是个玩笑。”
迪诺和艾德异口同声地说道,并且迅速把手按在了腰间的武器上。弗蕾亚则是一脸好奇地看着莎琳,而伊格尽管仍旧保持着冷静,心中却暗自为阶梯上如此狭窄的空间难以使用弓箭和施展法术而苦恼。
“的确不是,不过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远比一个无趣的玩笑要有意义得多,无论对你们还是对我。”
城堡中陈腐的空气穿过移动的阶梯,拂起莎琳的淡褐色的发丝,那轻松自如的笑容和左目微张的眼眸让这气氛一时间犹如惬意的下午茶谈话,但右目单片眼镜下的瞳孔如同深不可测的深渊,而在那黑暗的最深处却有一丝让人疑惑的光明——唯一可以确信的是,拥有这样的眼睛的莎琳,绝不像外表看起来那样是一位平凡而弱小的女仆。
“对于这个世界,你们已经知道了很多——但那只是真相的一点皮毛,而我要说的,是它的全貌。”
莎琳那不容置疑的语气让四人没有了插嘴的余地,只得以聆听者的身份,在这摇曳的阶梯平台上等待着莎琳继续述说那所谓“真相的全貌”。
“让我们从一个简单的问题开始——你们真的相信艾维欣的力量在庇护着那座城市?你们不用回答,你们眼中的疑惑和动摇已经告诉了我答案。我猜宁薇已经和你们提过这一部分了,艾维欣的教会显然对世人说了谎,你们所担心的,只是这谎言究竟有多大——用我的话来说,不止是教会,艾维欣她自己,就是一个谎言。”
莎琳用手指抚弄着被风吹得有些散乱的头发,意味深长地看着城堡的外部,阶梯平台不断远去的那个方向,似乎在等待着众人的回应。
“你是说,艾维欣根本不存在?那又是谁在阻止吸血鬼进攻城市?”
伊格敏锐地抓住了莎琳言语中所透露的信息,并且找准了时机好提出自己的疑问。
“是谁?——简单易懂的答案,是我。”
回转目光,莎琳的笑容带上了一丝冷峻,语气里带着戏谑和嘲笑的味道。这样的回答着实让伊格的心脏猛地收紧,几乎要做好接下来一场绝对难以取胜的战斗的准备,迪诺和艾德则早已把武器握在手中,只待情况有变就立即发起进攻。
只有弗蕾亚,不知为何从一开始就没有做出战斗的准备,那怪异的好奇的笑容至始至终挂在她的脸上。以战士的角度评判弗蕾亚的直觉,那她是无可挑剔——但这位牧师的精神本质绝对带着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异常,那是游离于人类的理性之外的东西,此时此刻,它让伊格在弥漫的紧张感之中重新考量了莎琳话语的含义。
那话语之中不包含着一丝一毫的敌意——那嘲笑似乎是在冲着她自己而去的。
“呵,准确的说,是‘他’授意我如此做的,为的是换取一种独特的事物。”
短暂的沉默之后,莎琳再次开口。
“难道是历代的圣女所拥有的力量?”
伊格毫不犹豫地给出自己的答案,但莎琳却有些失望地摇头。
“并非是那种肤浅的事物——而是人类对神的崇敬,也就是‘信仰’。”
提到这个词时,莎琳的笑容变成了彻彻底底的嘲笑,她把目光投向了歪着头的弗蕾亚。
“菲诺…罪恶之神,虽不能苟同其思想,却无法否认其存在,罪恶女士行使的可是真实的神力,藉此得到罪人们的信仰——可这个世界的信仰,就如同艾维欣自身的存在一样,只是一个空虚无实的谎言,是一切错误的根源,是一个疯子穷极一生追寻的本不属于他的事物!”
“原来如此,这就是欲望呀,莎琳小姐。”
面对莎琳的带着怒气的话语,弗蕾亚低着头细想了一会儿,最后笑着给出了一个她自己的答案。
“没错,一个男人的欲望…一个穷尽魔法的技艺,在力量的尽头感受到自己的渺小的男人。目睹了这广阔的多重世界的奇迹,他明白了在这个小小的世界之中的小小的自己,是多么的无力,为了战胜这无力的空虚感,他找到了一个办法——”
“成为神?”
迪诺眉头一挑,似乎刚刚才领会了莎琳、伊格和弗蕾亚之间令人感到云里雾里的对话,而艾德还是一脸疑惑。
“没错,他要成为这个小小世界里的神!意尼斯特拉德,这个世界,存在着无数不可思议和怪光陆离的力量,却唯独没有神明。人们崇敬着这些力量,在他们的幻想中描绘着神明的模样,无数个神祗在历史中出现而又消失,但归根结底,它们都是只是一个虚像,一个活在人们心中的幻影——唯有人们对它们的信仰,是真实存在的力量。他所要做的,便是将这些分散于四处的信仰汇集于己身,这样他就能够踏上神的大道。”
莎琳的语气愈发地激动,而在说到这一处时却忽然恢复了平静,那藏在镜片下的眼眸,再一次望向远方。
“在他游历广阔世界的旅途中,他曾经找到过一种令人惊叹的造物,它能赋予人类以嗜血而强大的力量。他借以遥远世界中某种形似的存在的名字,将得到这种力量的存在命名为‘吸血鬼‘。藉由最初的一体,不断地繁衍,顷刻间就将这种存在遍布到整个世界。”
“紧接着,他以一位流传甚广的传说中的虚构神明艾维欣为蓝本,创造出崇信她的教会,以一个谎言赋予她从吸血鬼手下保护人类的力量,凭借她来获取人们的信仰。”
“这就是这世界的全部真实,而真实本身,就是一个意图成神的男人自欺欺人的谎言。”
“我很好奇,你在这谎言之中,究竟是什么位置?”
听完莎琳口中的真相,伊格并不感到特别惊讶,而真正让她好奇的是,站在这里讲述这一切的莎琳,究竟怀有什么目的。
“我?我是他的‘女儿‘,诞生于他的血液与魔法之中的存在,是吸血鬼的始祖,是他追求神之位的垫脚石,是整个谎言拼图中较大的一块,也是将要摧毁他这可悲欲望的人。”
莎琳淡然地回答了伊格的疑问,而伊格也几乎猜到了她的目的。
“你是想让我们帮着你一起‘弑父’?“
“正是如此,这样的人根本没有资格成为神,真正的神纵使拥抱黑暗,也绝不会用谎言去换取信仰。“
“我们可以拒绝吗?“
迪诺和艾德又一次异口同声地问道——不过莎琳笑着摇摇头,朝着远方闪烁的光点伸出了手。
“很遗憾,前方就是他的神殿了——我们已经无法回头。你们留下来的那些同伴,我将约瑟芬托付给了他们,她也会将他们引向那里——最终决战之所。“
“那么,是什么让你有把握在此刻挑战他?他的计划出现了纰漏让他的力量得到了削弱吗?“
伊格猜想着明显是策划了整个事件的莎琳至少应该握着足以抗衡那个男人的筹码,但莎琳的一句话让她如坠深渊。
“很遗憾,没有。我们之所以要行动,只是因为他的计划已经在完成的节点之上,而他的力量在此刻也是最为强盛——最接近于神。“
伊格想起了养父曾经出于玩笑或者别的什么的目的而为她雕刻的墓碑——看来它要提前派上用场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消息。吸血鬼被信仰树立为世界黑暗的一面,一样能够从畏惧之中获取力量——而此刻,这种恐惧上升到了顶点,身为始祖的我,现在是前所未有的强大。“
一阵沉闷的声响,阶梯平台不知何时已经与一座雕刻精美奢华的大门连接在了一起。莎琳上前握住了那扇大门的门把,处在她身后的众人能够感觉到一股恐怖的压迫感从那扇门后传来。
“虽说道歉是毫无意义的,不过我还是很遗憾将你们卷入这场无关于你们的斗争中。“
莎琳面对着众人,双眼中混合着敬意和歉意,深鞠一躬。除了眯着眼睛的弗蕾亚,其余众人只是无奈地耸肩。
“我们的目标同样身处这座城堡之中,卷入其中在所难免——只是对于这种随时可能让自己灰飞烟灭的事情,我们确实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你们的目标?“
“一个重要之物,关系着广阔多重世界的安危。“
“那么,也许从一开始,我们的目标就是一致的。“
在这趟路途之中,莎琳头一次露出了像以往身为女仆时招待众人那种和善近人的微笑。紧握着大门门把的手,缓缓地按下,将要打开那扇通往神明之域的大门。
——却被弗蕾亚突如其来的话语所打断。
“莎琳小姐的父亲,那个男人,只是在追逐着己身的欲望罢了,这又有何过错呢?菲诺大人的神位,不也一样是夺取而来的吗?莎琳小姐,说到底,只是在怨恨着他吧,因为他未曾将这份荣耀与你分享?“
这位邪神的牧师,目光中带着一丝轻蔑,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还有一种,狂热信徒捍卫信仰的骄傲。
虽然伊格此刻只想把这个脑子不正常的牧师推下平台,但莎琳却以一种严肃而认真的语调,回答了弗蕾亚的质疑。
“谈不上怨恨,我正是因为他才得以降生,才拥有这数百年的生命,也许我还要感激他的所为。罪之女士的牧师,我知道在你的心中,某些东西不值一提——但作为这个世界黑暗的一部分,我也要告诉你,当你的欲望挡在多数人的生存和尊严面前的时候,无论光明还是黑暗,最后都会统一在一个充满杂质,却目标坚定,名称相同的东西之下…“
莎琳按下握把,推开了大门,一束光芒从门缝中穿破了黑暗。
“那东西叫做正义,尽管可能污秽不堪,但它确实强大——也许你从未遭受过这样的挫折,所以才不懂得人类之所以创造了种种概念,就是为了战胜那些最为原始的欲望,这些概念最后被归结于真理和法则,即使你不相信,但至少去了解他们,利用他们……现在,让我们去做该做的事吧。“
弗蕾亚不可置否地歪着头,伊格从那双黑色的双眸里看到了一丝疑惑和动摇,不过此刻,这已经不是最紧要的问题了。
艾德和迪诺,都已经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紧盯着那扇缓缓开启的大门。
知晓了真相之后,就该去面对它了。
“有机会的话,再一起玩吧?”
女孩蹲下身,将扭蛋拆开,掉出来的果然是形状十分奇怪的小玩偶。她拿出另外一个玩偶摆在一起,虽然款式相同,但颜色一个是粉色,一个是蓝色。
她斟酌了一小会后,将蓝色的玩偶塞进對面女孩的怀中。
“那,这个就当做我给你的禮物吧!”
說著她擺出十分灿烂的笑容,蹦蹦跳跳地挥了挥手:“下次再見吧!”
————————
花宫打了个哈欠。
她睡了一个暑假的懒觉,現在因为开学典礼早早地起了床——不适应早起的大腦現在还昏昏沉沉的,开始想一些奇怪的事情。
新学年——虽然對於新入学的新生,或者还有一年毕业的高三生来说,都是值得重视的日子。但是对于高二学年的学生......
“......真没意思啊。”花宫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雙手抱膝坐在礼堂中。讲台上的校长对着话筒说了些什么,大体是要她們健康快乐地成长,什么积极向上,怀揣梦想,同时好好学习,美满地走出校门......花宫已經困得忍不住打瞌睡了,一旁的友人看得受不了,輕輕地弹了她的脑门。
“你精神点啦......班主任已經看你好几眼喔。”
花宫揉了揉脑门,又长长地歎了口氣:“唉——开学典礼这种事,只能是新生或者前輩们的转折点吧——就像那些运动漫畫的情节,出风头的永远是新生,值得尊敬的永遠都是三年生
......”
花宫抬头看着讲台,校长講話已經结束了,現在是优秀新生講話的环节。
“二年生反而,是最没存在感的啊。”
友人微微皱眉,盯着面前的花宫片刻,最终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到底怎么回事嘛,怎么放了个假就和变了个人一样......你以前可没有这么消极.........”
安抚的话还没说完,她便发觉身边的少女身体开始微微地颤抖,再仔细一看,这家伙分明是在偷偷地憋笑!
“好痛!”
被对方狠狠打了脑袋的花宫连忙捂住头,冲着友人挤眉弄眼:“我不就是闹着玩嘛——谁叫开学典礼这么没意思呀......”
友人也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注意到距离结束还要一阵工夫,于是出冲着花宫招了招手,对着她耳边说道:“......不过,今年就该有新生了呢...说起来,那个学园祭啊,你有什么想法吗?”
“啊啊——你说那个啊......”
花宫了然地点了点头,她微微侧头,讲台上的女生有一头灰发,神情看上去十分淡漠,那个高挑的个子和精致的面容单是看着,就有一种羡慕感油然而生。
新生如果都是这么优秀的家伙,身为学姐可就压力大了......
“如果能遇见合适的人就再好不过了......单是如果没遇见,也不能强求啊......”
她盯着讲台,又忍不住有些走神。
——————
高二年级的走廊,还是和去年一样。
学生也没有变化,老师也没有变化。大家都还是走进同样的教室中,坐在同样的座位上。
入学啊......
花宫靠着窗户朝外面看,操场上的新生乱糟糟地在操场来回走动,似乎正打量着学校内部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唉,年轻人就是好,什么时候都是那么有朝气......”
明明身为学姐,海拔却只有153厘米的花宫弥朝穗正感叹着,忽然觉得身后的气压似乎低了很多。
花宫僵住了身子,久久不敢回头。
“.花宫.....有时间感叹新生,不如把你的数学作业交上来啊?”
老师的声音似乎含着杀气,花宫此刻已是脸色惨白,愣了半天才回过身,僵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您,您是说作业啊......”
惨了惨了,假期实在太过悠闲,完全没有写作业啊。
——————
“如果这学期能稍稍有趣一些就好了啊——”
直到放学,花宫还在念叨着这件事。
一旁的友人早就不耐烦了,她含含糊糊地应付着,掏出手机打起了电话,最后跳上自家的车,冲着花宫喊道:“要不然你也一起回家吧?”
坐私家车?
花宫看了看自己那身没有好好打理所以皱巴巴的制服,连忙摇头:“我就不了——等下要去小卖部逛一逛。”
友人闻言脸色一僵:“你又要去扭那个东西吗......”
“那是当然的!”花宫连连点头,露出灿烂的笑容:“这可是我最大的兴趣!”
花宫的兴趣其实非常简单而且小孩子气。
硬币顺着投币口叮当一声掉落,手指轻轻扭动开关,最后,装着神秘物品的塑料壳扭蛋掉在地上。
她从很小的时候起,就非常喜欢在小卖部前的扭蛋机前扭上几次。
不过她并不想要什么可爱的小玩偶,什么稀有的卡通角色挂件,什么帅气的暴龙模型。
扭蛋里掉出一个形状奇怪的塑料玩具,赤着胳膊的肌肉大叔摆出奇怪的笑容,身上的皮肤甚至发红,身上的白色背心也寒酸的不得了。
如果是个小孩子扭出这么个东西,大概会立刻放声大哭吧。
花宫却兴奋地握紧了拳头,忍不住站在扭蛋机前欢呼起来:“太棒了!!!第一发就扭到了!!!”
她立刻将这个诡异的玩具抓起来,打算挂在自己的书包上。
花宫却忽然瞥见了挂在书包边上的粉色玩偶,同样也是奇怪得不得了,甚至连到底是何生物都无法了解。
她蹲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十二月的学园祭,你有什么想法吗?”
花宫撇了撇嘴,轻轻地摇头笑了。
——————
“......唉,果然年级大啦,总是想些奇怪的东西......”
她一蹦一跳地离开了小卖部,双手背在身后,晃着脑袋一边念念有词着:“......嗯~明天要不要去欺负一下体委...谁让她叫我跑八百米...”
她似乎是沉浸在自己那点想要恶作剧的使坏心思里,与她穿着同样制服的灰发女生与花宫擦肩而过。
在她背着的书包上,有一个蓝色的小玩偶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