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游戏-蛊斗]
[命令一]
暂且放下手中的勺子,御幸美沙绪从黄金炒饭上抬起头来:“正敏吃得还真少呢。”
不过马上她就意识到应该换一个说法。并不是吃得真少——尽管一小碗炒饭加上苹果汁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而是坐在对面的诗川正敏完全没有动筷子的意思。三白眼尽管盯着碗里看起来十分美味的内容,视线却涣散到不知在哪里摇晃。
对方似乎听到她的问话才从失神中醒转过来。“啊?哦。我习惯了。”
“这样啊。”美沙绪把最后一点炒饭扫进嘴里,合掌,“不赶快吃点吗?午餐时间要结束了呢。”
“我不是很饿啦……”尽管这么说着,正敏还是拿起筷子,而第一口下去后就紧接着又有了第二口,直到一碗炒饭见底、杯子空空,换成冰镇的乌龙茶。而完成了这些之后,他的眉眼也比之前稍稍舒展开来。
——哪里是不饿,只是心情糟糕到没有他人提点就根本吃不下饭吧。
美沙绪伸手理了理垂在眼前的刘海,这个人难过的理由她是有头绪的。从今天清早和他打招呼的时候开始就有些不对劲,一向令人感觉悠闲到有点散漫的正敏眼晴里全是焦躁,甚至根本没有掩饰的打算。“早,御幸。”他咬字里甚至有点恶狠狠的味道:这是一个贸易公司职员该有的样子吗?美沙绪没有作声,方才木津音叫所有参赛者们去集合;以生存比赛主办方的身份发出的指令按理说强制性该会很高才对吧?可是直到最后也才有四十人聚集起来,她百无聊赖地一个个数着,最开始的那一百来人,被遣返的数量还真不是一般的多呢。
这个岛的水土有这么难适应吗?
就在这时有人站在了他们面前,听脚步声就知道这人的体重超出常人。而当这个叫坂本荣一郎的政客开始向他们说明这场“生存游戏”的真相,那六十个人的终焉时,美沙绪看见正敏腾地站了起来,又被椅子绊住脚而近乎摔倒地坐回去,直到木津招呼参赛者们——凯尔德病毒的感染者们带好 KT机跟她走,也没能站起来。
她想起来,那两个之前总让正敏从游刃有余的外壳里垮棚的人,已经好几天没有出现了。
“御幸。”她听见正敏突然叫她,声音覆盖上一层她不认识的、赤裸裸的冰冷,“关于那个命令1C,你怎么看?”
木津分发下来的KT机上,最后的推送信息就是命令列表。1C,“投票吗?我是打算用丢硬币来决定的。”
对方似乎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半晌咧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这么轻松就决定了。……不过,也许这才是最正确的吧。”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台黑色的终端,自早晨以来第九次拨开命令汇总的板块:然而并不是为了要把“在晚饭后溺死”的票投给两个参赛者中的谁而发愁,只是无意识的行为。
——那个被称为”国王“的凯尔德病毒,和藏在幕后的主办方。
经过早上爆炸性的说明,北嶋久生和铃山铃的去向已经十分明了了——并非是因为水土不服而被遣返回家,而是分别在第三天和第五天的晚上死在了这里。从混蛋坂本的话来看,平静而无痛苦地死去的几率是……
血红色的画面在脑海里铺开。不能再想这些,正敏感到胃像被绞住了一样,疼痛和反胃几乎要让他无法思考了。伸手扯了扯头发,在原本要替老爹抓回诗川组的目标已经曝尸岛上的现在,我所要做的就是撑到最后,亲手杀死那个混蛋政客。这是已经决定好的了——
不过还有个问题。正敏放下KT机,对面的女大学生穷极无聊的样子,把手中不知哪儿来的的棒球抛来抛去;而在她背后几个空位之外,绑着头巾的俄罗斯青年正熟练地削着苹果,从旁完全看不出他几乎没有视力可言。
——列昂尼德。
正敏暗暗吞了口口水。老爹的直属部队——或者说是私人武装,怎么也上岛来了?这次的任务是把那个之前已经被绝缘的家伙抓回来,而总会除了那人所属的诗川组以外还吩咐了北嶋组,这也是久生那家伙出现在岛上的原因。可是,为什么还要在两个人以外,再加上一个甚至可以称之为人形武器的家伙,而他们却毫不知情?
不信任?他用指甲敲打着KT机的边沿,不是指不信任我和久生的能力,而是对这个任务本身?并不是没有设想过这种情况,实际上,在他和久生意外碰面的时候,对方就提到过这样的可能。
“你是说,池田手里掌握的情报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多得多?”
“大概是这样。”久生喝了口手里拿的水,挥手赶开嗡嗡飞近身边的蚊虫,热带的气候有点让他吃不消,汗珠顺着脸不停地落,“列昂尼德这个人,北嶋组内部根本就不知道;如果不是你认出他来,我们根本不会知道岛上还有这么可怕的,你父亲的直属杀手。说起来,你从以前就认识他吗?”
“嗯,小时候。”正敏点点头,想着十来年前那个一头柔软金发,却被血污切断了视线的孩子。他轻轻抚摸着额头上的绷带,说:“真的,我怎么做都可以吗?”
而在听到了诗川组组长的“可以,随你喜欢”后,他握起放在床边的刀,摸到了跪在地上那几人的脸便重重地砍下去,没有一点迟疑。对惨叫声充耳不闻,岁数还不到两位的列昂尼德最后补上一刀,鲜红色的血液飞溅在脸上,温热得融化了本已干涸的那部分,稀稀落落地滴下来,顺着下巴一滴一滴落进了领子里。
白色的房间瞬间被染红了。就算是现在想起来,正敏仍然觉得背后一股寒气沿脊柱窜起,就更不要提当时才十岁,正拿着手帕想要擦去他脸上血迹的小孩子了。他皱了皱眉,“总之那家伙不好惹。先不要在他面前暴露身份,我们只要尽全力把池田揪出来,就算完成任务了。”
久生笑着,借身高差距揉了揉他的头发;高大的热带阔叶植物在他们头上投下荫凉,遮住了身形。“放心。你注意安全就好。”
“还得小心别被铃山那小丫头搅局……想想就好累啊。”
“哈哈哈,你啊。”
正敏低下头去。坐在不远处的列昂尼德已经将苹果切块,推给对面似乎是他兄长的人,自己已经叼了一块在嘴里,很愉快的样子。可以确定就是兄弟吧:这两人从额头到下颌的线条都相似得要命,就连高隆的眉骨在脸上投下的阴影都近乎分毫不差——恍然一看的话,几乎无法分辨两人谁是谁。不过面对弟弟的好意,32号参加者伊登的脸上却还是一如他对其他人一样,看不出什么高兴或是感谢的神情。在哥哥面前,列昂尼德咧开嘴角就会扬起一个爽朗的笑容;说起来这个人并不讨厌,但惨痛的失明经历在他体内剖出的残酷一面也绝对不可忽视。尤其是在这里,一个必须以命相搏的地方,一个他有、正敏有、而别人也有以命相搏的理由的时刻……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体内沸腾起来,烧得他觉得耳后发烫。“御幸。”
“什么事情?”
“混蛋坂本说过,只要有’欲望’就可以活下去,对吧。像蛇一样……”
“似乎是吧……”
正敏呼了口气,又一次拿出KT机,但这次点选板块的速度快了很多,按键被狠狠按下,噼啪作响。“那么,既然这次轻易地就能减少以后的竞争对手,虽然是女孩子,也只能对不起了吧。”
美沙绪耸了耸肩,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硬币,摆在桌子上推来推去,突然伸手就摸上对面青年的头发揉了揉。
意外温柔的力道。
正敏一时愣住:“御幸,这是……”
“没什么啦。”小他三岁的女大学生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收回手来,拾起桌上的硬币,餐厅里的人已经所剩无几,列昂尼德正看着哥哥把最后一块苹果放进嘴里,没表情地吃掉,“我要开始丢硬币了啦。”
-命令一-fin-
[命令二]
诗川正敏是被KT机振动时发出的声音吵醒的。“什么玩意儿……”他伸手去够打断他睡眠的罪魁祸首,然而在指尖触碰到冰凉外壳的一瞬间便完全清醒过来,睡意全无。
由木津音发放给参加者的KT机。就是这玩意儿,每天传来新的命令,用各种堪称荒谬的命令叫参加者们自相残杀,而他们却不得不为了活着而屈膝低头,服从。
膝。
正敏低头看看自己的右膝,瞥了一眼在皮肤上蜿蜒的疤痕,趾关节依次蜷曲、伸展,骨节发出的咔吧声清晰可闻。自从膑骨骨折断送了他的舞蹈生涯,他终于有将每天清早例行的舒展运动从早晨六点推后的理由,好多换取一点睡眠时间;说实话,他一度怀疑睡眠不足就是自己的身高挂在一米七五以下、频频肺病,招致他被久生嘲笑的理由,虽然他很清楚后骨折时期的吸毒才是真正原因。
想到久生,没有理由不心痛,尤其是现在。肩关节可怖地咔吧一响。一边松筋松骨,正敏伸手摸过KT机,点开锁屏。当务之急是确认今天的命令,不论是命令的内容,还是涉及到的人员。
如果涉及到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盘起双腿坐稳,划开了命令汇总板块。一路屏住呼吸下拉文档,并没有自己,这不得不说是令人瞬间感到放松的事情。
然而35号的列昂尼德却被选中了。对着那条命令,正敏逐词看了几遍,小声念着,似乎是害怕漏掉其中的什么细节一样。
“被命令的三人,要在中午十一点前进行三轮真心话大冒险……”
命令本身似乎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如果剩下两个人都还惜命的话,那么应该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真心话”,接而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打哈哈一样过掉这个命令。但是,假若这三人中潜藏着哪怕只有一个狂徒,那么这道本来能令所有参加者都存活的命令就会极有可能瞬间变成血腥的乱斗。
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吗?尽量在前期减少接下来的竞争对手,免得战斗经验积累起来和日久生情?如果是列昂尼德那家伙,体术高超,下手又狠,剩下那两人——第一轮活下来的女孩子和长相甜美的小姑娘——看上去完全不像是能与他匹敌的人。如果他想要尽快做个了结……
正敏不禁打了个寒颤。老天保佑,尽管他人不坏,但是能别让我在命令里碰上他就别碰上。
虽然也并不是没有能够打赢的自信——不,应该说是就算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也好,一定要赢。
他坐在那里揉了揉眼睛,然后开始穿袜穿鞋,最后又掰了掰手指。
咔吧。咔吧。
伊势谷友田非常想要逃跑。在晚餐时间,从暖色调灯光的餐厅和人生中从未见过的美食前逃跑,哪怕饿着肚子也想从桌子另一边这人的面前撤开脚步。
诗川正敏……这可是……
“说起来,你是叫……?”这个金发男却完全没注意到她想要逃跑这一点;不,他注意到了,他眼睛里明白无误地写着怀疑和探求,还有一股用漫不经心遮盖起来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狠劲,很像那些之前来家里追债,活生生把母亲逼上绝路的人。
——这人是来替诗川组追债的,一定是!
正敏用叉子卷着盘里所剩不多的意大利面,抬头瞟了一眼对面女孩的表情:明显的恐慌,就像见到了什么牛鬼蛇神一样。虽然并非对自己的长相很有信心,但再怎样也不至于吓到人;而之前我与她并无什么交流,更遑论暴露自己黑道的真实身份,那么可能性就只有一个……
女孩就连嘴唇都在哆嗦,牙齿上下磕碰,好容易才发出声音:“伊、伊势谷……伊势谷友田……”
这下就全对上号了。把卷好的意面送进嘴里,他慢条斯理地开口:“很可爱的名字啊,不要畏畏缩缩的嘛。原来你姓伊势谷,说起来我之前也遇到过这个姓氏的人呢……”
友田不由得咽了口口水,手抖得连勺子里已经挖起的冰激凌也送不到嘴里去。“是、是这样吗……”
“那位先生,唉,运气真的不好呢。”正敏叹了口气,盯着她的眼睛,“本来和我们公司商量好要合作一个项目,做好了就能大赚一笔,却被以前借的高利贷逼得走投无路;据说现在是逃到了国外还是怎样……”
这次她连眼睛都要闭上了。然而该死的男人并没有住嘴。
“这么一说,伊势谷小姐和那位先生,长得有点像呢。”
“——所、所以说,你要怎么样……?”
盘子里的意大利面已经只剩下捞起后一口就能吃掉的分量,但正敏却还是仔细地把它们在叉子上卷好,顺便扫掉靠近盘沿的白酱。虽然欺负女孩子真的不是什么好事,可当看见别人被自己简单几句话就搞得毫无办法,还是会在心里感到一点快意。这还真混蛋,放在平时来说的话。
不过眼下又有什么办法呢?“伊势谷小姐能躲过我们组接二连三的追债,除了跑路的能力以外,头脑也应该相当灵活吧。你也知道,在这里什么人都有,特别是加持了那个病毒之后……任何人都有可能变疯,而你也不想被他们弄死,对吗?”
友田真想把手中那杯已经融化一半的冰激凌扣到他脸上。什么“不想被他们弄死对吗”,都是你害的,还有脸开口和我讲这些;如果这玻璃杯的边沿能碎掉,然后剩余的尖端扎进他的嘴角、牙龈、眼睛、鼻梁……
然而她却不能这么做:正敏手中仍然捏着餐叉。那可是现成的凶器,更何况对方是黑道,不论怎样肉搏也会比自己强。“……说是,这么说的……”
令人满意的反应。作为伊势谷家的债主一方,正敏不对她的负面情绪抱任何期望:毕竟他也是个记着腿伤这类事情的人,怨气哪那么容易被利益消掉。可是目前的局势太复杂了,而且对他极为不利:御幸美沙绪的好意虽然是真心实意的,但这并不妨碍万一有一天他们被安排在一道命令里时双方都拼上全力,他已经预见到这点了。而今天偶然瞥见的,她和列昂尼德同行的时候显得很高兴,话似乎多了些……
正敏一口咬下叉子上的意面。“不妨和我结成同盟关系。话说在前面,我是诗川组组长的独子,帮自家人追债是天经地义的事。虽然我手里拿着你父亲的债权,但是反过来说……”
女孩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长长的额发下眼睛略微瞪大:“你是说……”
“对。”他点点头;虽然自己和老爹的关系很好完全是令他作呕的扯谎,但友田的反应着实令人满意,“假如我从这里出去了,那么我可以起誓,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人找你和你母亲的麻烦,账也可以一笔勾销——我知道你们现在过得并不怎么样,是吧。”
欠下的债全部作废。友田感到心跳加快,这不就是自己本想要在这个岛上实现的愿望吗?而如果小小地协助这个男人,愿望的实现就等于加上了双保险。虽然事到如今,所有人都在搏命,钱的事早就没法和性命对等地放在天平两端,但是…
“你要是出去了…”她哆嗦着嘴唇,“那不就代表我会…”
“会死。那你打算自己出去吗?”正敏捻了捻发梢,眯起眼睛,“也可以啊,如果你有这个自信的话。但是如果主办方的那个老混蛋本来就没打算实现参加者的什么梦想,或者把那笔一亿元的奖金兑现呢?那样的话,就算你出去了,还不是要一样还债——靠你的学历和脸,会有什么工作肯叫你来干呢…”
小姑娘的手握在玻璃杯柄上,指尖渐渐收紧:该死,他说得这么有道理,那不如现在就让你去死好了啊…这张脸,还不知道是谁的原因吗…
“反之,如果你肯帮忙,那么不论怎样你母亲都不会再受到伤害。说得难听点,我确实是在买你的命。但是把你单单一人扔回本岛,你知道大概会是什么下场吧。与此相对,我可懒得清点你父亲那欠条上到底有几个零可数。”看见友田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正敏在心中斟酌字句,“再说了…侥幸找到什么办法的话,连你也能一起从这瓮岛上出去也不是没可能。拿命拼一个肯定会得到的好结果,还是选择吊死在主办方这一棵树上,选择权当然还是在你手里。”
什么“在我手里”…
“…你是说,'不论怎样'吗?”
“对,不论怎样。”
是的。但凡你答应了我,那么不管出去的是谁,你都会得到一个再没人追债的人生——哎,老爹啊,可能就像你当初宣判的,我真的没什么当黑道的觉悟吧。
从反应来看,友田大概是读到了这种可能性吧。真是个聪明的小姑娘啊,正敏暗暗想着,举起了茶杯,红茶的热气袅袅扑面。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呢?”
-命令二-fin-
[命令四]
猛地把头扎进水里,又猛地抬起脸,吸气太急,诗川正敏自己把自己呛了满口鼻的水,咳嗽了好几声。伸手抹了把脸,他手扶着盥洗盆的边缘,镜子里映出的是一双惊魂未定的眼睛。
——开玩笑,就算是黑道,也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啊。
他想起刚才从饭厅陆续出来的参加者们,没有一个人脸上的表情是好看的。这实在是太过诡异了:标有69和96的两张卡片仿佛被下达处刑命令的刽子手,那两个小孩子的手一接触到纸片铡刀就被挥起:瞬间脑袋像被重击的西瓜一样从内部碎裂开来,白色的脑浆和鲜红的血液染了旁边的人满头满脸,而缺少了头盖骨、甚至是前额的身体则呆滞了几秒才一头向前栽倒在桌子上,眼球泡在血里,看上去滑溜溜到令人反胃。
而实际上,正敏刚一回到房间就摔进了洗手间——他实在撑不住了,本来就没吃下多少的晚餐被他尽数呕吐出来。不是没见过子弹钻入人的额头或是脑袋被敲得血流如注,但如同头部支撑不住高压而从内部炸开的死法还是第一次见到;就算不从常识的角度来考量,这也太过惊人了。没有人能淡然目视这一切,他拐回住宿区域的时候看见那个编号为30的日本武士般的青年正要上楼,矢八酿的表情与其说是被吓到,倒不如说是绝望——内疚到极点,情绪就会转向,回到家的这三年里,正敏见得太多了。
他大概认为是自己害死了那两个人吧:虽然从抽号的顺序上看,这并非不合理,但真正要那两个孩子去死的真的是他吗?
凯尔德。想起这个词,愤怒又从心底升起。正敏后退一步,沿着墙根坐下来,胡乱拽着头发。要那些已经曝尸翁岛的人性命的,说到底并非是他们中间的谁,而是那该死的病毒。第一天的时候不就有四个人目光呆滞地将自己的脸扣进了水里,连挣扎都没有吗?没有人想死,更何况是以溺毙的方式。可以肯定,那绝对不是他们在自己的意愿驱使下的行为。
脸上还挂着不少水珠,正敏拉起衣服下摆,用力地擦了擦眼睛。就算想了这么多,他的目的还是只有一个:杀死主办这场劳什子游戏的坂本荣一郎。只需要这个结果就够了,过程如何他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想要达成这个目标,就现在的状况而言,摆在他面前的似乎只有两条路:在这荒谬的游戏中一个一个命令赢下去,成为所谓的“国王”,或者是找到什么将生杀大权从凯尔德病毒手中解放出来的办法,然后痛快地割破那死胖子的喉咙。
而第二种方法似乎并不只被他一个人列入了备选清单里。在今天清早的时候,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从KT机上抬起头来,正敏看见一张中年男人沉稳的脸。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编号34的由贵幸助手中端着半盘早餐,颇友好地看着他。
他点点头,直觉这个小说家突然要求与自己坐在一桌大概是要谈些什么事——在现在的状况下,不会有人想跟一个身份是职员的人套套近乎。这完全是在浪费时间。
那么剩下的一种可能就是在做什么意见的征询。
而幸助也的确不打算掩饰自己的意图。“如果,我是说如果,”他显然对接下来要说的已经深思熟虑过,这样看来找上他也并非是一时兴起,“这里存在着一个可以不用通过继续进行’游戏’就能平安脱身的办法呢?”
“由贵先生有什么看法吗?”
“既然’国王’的正体是之前被注射入我们体内的病毒,那么'零号病人'应该是有的吧?就算没有,也一定会有病毒最初的携带者。也许操纵病毒的玄机就在他们身上,这个人就是真正的'国王',而他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幸助喝了口茶,手指轻敲着桌面,“或者,可能这只是主办方在说谎,实际上他们仍然用什么方式控制着我们的生死。如果是这样,那么'国王'就并非是病毒,而是人——特定的人。如此一来,突破口就有可能被找到。”他抬头看看他,“诗川觉得呢?”
正敏不得不承认这句话令他动摇了。
“后、后来就发生了那件事情……”
“是的。”正敏点点头,看着御幸美沙绪把杯中的芒果汁喝到还剩三分之一,手指仍然在颤抖。抽号结束后他看见她拔腿就从大厅飞奔出去,而当他在洗手间里瘫痪似的坐在地上的时候,一声惨叫从楼上传来,一把原本温厚的声音,他只能想到一个人。
“御幸!”
以最快的速度锁门、上楼去,却在刚刚进行抽号的大厅前看见散落了一地的信封:口都已经封好,每一个似乎都装了厚厚一叠信纸。而在信件铺出的路的尽头,他看见美沙绪断腿一样跪坐在大门前;还没来得及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目光扫进大厅里,答案已经呈现在他瞪大到要炸开的眼前。
列昂尼德和他哥哥伊登的尸体。
五处枪伤,精准地击中胸腹;而伊登则是从背后被一击毙命,玻璃碎块深深从心脏的位置扎进去,可以想象是快狠准的一刀。
很像是……
“列昂一边说着,对不起,对不起,一边走了过去,然后抱住伊登哥哥。”美沙绪哭得打了个嗝,正敏连忙替她把拿不稳的芒果汁放在桌子上;从对方好容易才同意他进屋来已经过了半小时,而这惊人一幕的原委也通过她的描述逐渐清晰起来。
“然后他从外套里面飞快地摸出那块玻璃——像海鸟抓鱼那么快——他哭着搂住伊登哥哥,然后就——然后他掏出另一块玻璃,比那块更尖,朝着木津冲了过去,可是——”
眼看她又要哭起来,正敏从床头柜抓过纸巾盒,摸出几张,手忙脚乱地擦掉她脸上没干的泪水:“好了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
“为什么,”美沙绪扯着被眼泪粘在两颊上的头发,“为什么列昂要杀了伊登哥哥……”
正敏并不知道答案。他只知道列昂尼德真的把他在前一天晚上说的那件事付诸行动了。彼时他摸索着墙,然后突然抓住路过的他的手,吓得他一颤。“什么事?”
“木津音晚上会在哪里待着?”
原来仅仅是这样的问题。正敏暗暗松了一口气,“她和那二人组经常在大厅待到很晚。直走就是。”他低头看见对方手里拎了个塑料袋,再探头看看,神经瞬间又紧绷起来。
钢笔、边缘锋利的石片、一小壶柠檬水……
列昂尼德从空气中嗅到一股戒备的气味。“你是?”
他沉默半晌:“……诗川正敏。”
“原来。和御幸说话的时候我就在想……很久不见。”
“你也是。”正敏感到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列昂尼德是老爹的人,这他可还没有忘记呢。而他袋子里装着的这些东西,怎么可能不知道是要用来干什么:柠檬水洒进眼睛里,钢笔可以从后脑插进去,而石片无论是划破喉咙还是脉搏都挺好用……在像样的杀人工具缺乏的情况下利用这些来取走别人的性命,正敏亲眼看过列昂尼德这么做——他不想承认那个晚上他躺在被子里一宿未眠。
那么这次的对象又是谁?我?
“你竟然会来这种地方。”对方反正看不见他,他一边擦掉前额上的冷汗一边开口,斟酌着试探的话,“老爹听说急坏了。最强的战力失踪了之类的。”
“随便。”不同于运动系青年的外貌,列昂尼德说话没什么开朗可言——不过对方是组长的独子,这估计也是个因素吧,正敏后来听说他不喜欢日本黑道内部的氛围。就算和老爹关系不睦也是不争的事实,他不可能不知道,“我只是来参赛的。”
“不过现在这样子,根本不能说是比赛了吧。”
“嗯。”
谈话一直谈不到点子上,话题总能被恰到好处地岔开,虽然列昂尼德看起来并无此意;而他可不一样,越试探越觉得心慌。到最后他心一横:反正他看不见,只要能躲过第一击就有希望——“我问你,你在岛上,见过池田吗?”
对方顿了顿。“池田?上个月被绝缘的那个?”
他知道这个人——
“对,就是他。”
“没见过。”
正敏咬了下嘴唇,这是可信的吗?“你不是来这里找那家伙的?”
“什么找他?找他干嘛?”
忍不了了,他感觉再不问出来,自己就要爆炸开来了。“啊——烦死了!你告诉我,列昂尼德,你到底是不是老爹派来干掉池田的!总算是问出来了,妈的……”
“当然不是。”对方努了努嘴,“蠢蛋。我只是问你木津在哪儿。”
“那也随便了……”尽管被骂了有点不爽,但释然感哪是这一句能比的。正敏再度看向他手中的袋子:这一来便毫无疑问,列昂尼德在盘算杀掉木津。也许这确实不失为一个尽快让自己从游戏中脱身的办法——但是主办方会这么轻易就被他35号一人干掉吗?“你要动手?”
“不能吗?这里,不是诗川组。”
就是我无权命令你的意思吧。“不是这个。那女人不是泛泛之辈。从手臂肌肉的形状就能看出来。”
“我又看不见。”列昂尼德无神的眼珠瞥了他一眼,“况且,那也没关系。”
“如果他们有枪呢?”
列昂尼德点点头,似乎猜到他会这么问。低头从口袋里摸索一阵,他把自己的KT机递给了正敏。“帮我拿着这个。我要试试。”
在正敏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的直拳就飞过来了。甚至来不及思考,他想也没想就抬手去挡,拳头狠狠砸在KT机的后盖上,肉身与机体接触竟然也撞出一声钝响。他被巨大的力道冲得倒退几步,感觉机器的边沿都要卡进自己的虎口里,硌得生疼,低头一看已经刻上一道红色凹痕,但KT机却毫无损坏的迹象。
“裂了吗?”列昂尼德问。
“完全没事。”
“那你,使劲踩一下。我试试用石头。”
答案是气喘吁吁的两人面前依旧完好无损的KT机。
“看来,木津没有骗人。”列昂尼德把KT机装回口袋里,“这样的话,她说这东西是由防弹材质做的,也是真的了。”
正敏顿了顿,“喂,列昂尼德。”
“什么?”
“你这是打算出去?”
“嗯。”
“那个愿望呢?”
“在这儿大概实现不了吧。你难道还抱着那种希望?”
“那倒没有。”他说,考虑着怎么说比较合适——这家伙并不知道我和久生的关系,“我只是在找能够杀掉那个胖子的办法——其他都无所谓。你如果也打算这么干,倒不如我们合作。”
是的,合作。正敏在脑中盘算,虽然主办方的木津和黑白二人组看起来都不好惹,但在身为人形兵器的列昂尼德面前,一切都是未知数。如果是这家伙,真的能解决掉那几人也说不定。从上午和由贵的谈话来看,他应该是不会支持这种可以称得上鲁莽的暴力方法——那么借这个机会探探主办方的底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不管列昂尼德最后是死是活……
细想起来这还真挺混蛋的。就算和老爹因为那件事而关系进一步恶化,也不至于对他那一头的人全盘否定。
虽然那至今令他想起来就难过到胸闷。
“和小少爷合作?”列昂尼德哼笑一声,说话的语气却十分严肃,“我倒是没有意见。随便吧。不过,有件事你要帮忙。”
“什么?”
“这些,”他指指袋子里的东西,“远远不够。”
正敏点了点头:“我来想想吧。”
“那就这样。”列昂尼德拎起袋子,转身走出几步,停了下来。“诗川正敏,
麻烦你帮我转告组长。”
“我不会回去了。还有你,也别再拿那些破事来烦我了。”
那两块他找来的玻璃,现在已经成为了杀人既遂与未遂的工具,而坚硬的KT机也没能成为列昂尼德的防弹衣。这样看来短时间内还是不要去找那些主办方的麻烦比较好,正敏不由得感到凉气自脊柱升起。
但是如此一来,就要继续忍受那些离谱的命令……
“不知道明天还会有怎样的命令…”美沙绪手里抓着KT机,“这真的……”
“太恐怖了,没错。”迟疑一秒,正敏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就像他最好的朋友从前常做的那样,垂下眼帘去,“但是,你会活下去的。所以别怕。愿望也是…迟早会实现的。”
美沙绪那些信的收信人是列昂尼德,这再明显不过了。一天的时间里遇见又永远失去有好感的人,正敏能想象这有多痛苦。
“愿望…”美沙绪喃喃着,又吸了吸鼻子,没有说下去。
正敏无言,只能点点头。他隐约感觉到美沙绪大概想要说什么,又想起抽号开始前,编号25的绿川洋子和他说的话。早些时候她也被由贵询问过意见,但得到的答复是“我不会放弃我的愿望”。
正敏那时听到她的声音,隐约觉得耳熟;站在圆桌前交谈,再听见才想起她似乎是几年前风靡日本的歌手,早已从公众的视线中消失——看她现在的样子,似乎是被雪藏了。
也许以前还在什么地方见过呢,那时他还是个芭蕾舞者。“有什么事吗?抽号马上就要开始了呢。”
“今天,由贵也和你谈到逃出去的事情了吧。”
“对。”他点点头,“绿川小姐也在考虑这件事吗?”
出乎意料地,洋子摆了摆手。“我不会那么做的。愿望才是最重要的——除了此时此地,要再找到机会太难了。”她顿了顿,“况且,之前的人都和我无关吧。”
从模糊的记忆中翻捡,声线还是那么好听,可眼下说出的话却是这样一番内容。然而当抽号开始、两个孩子接连死去的时候,他看见洋子的脸扭曲起来,站起来的时候被高跟鞋崴得趔趄了一下,扶了一把桌子才站稳。
“这样的命令……”她说。
KT机嗡嗡作响起来。正敏屏住呼吸,拍着美沙绪的肩膀。“没事的,没事的…”他催眠一般默念着,打开了新消息的板块。
然后浑身僵硬在那里。
“命令4B:15号、19号和27号要决斗,其他参加者务必观看。”
翁岛的黑夜里没有光亮。
“决斗到死。”
-命令四-fin-
[命令五]
——以孩子般的目光,相视而笑。
很罕见地,诗川正敏在日出前就已经醒来。胡乱摸过KT机,扫一眼上面的时间:五点三十七分,尚未收到新的命令,这让他松了口气,绷紧的神经也稍微放松下来一点。
就算移开了视线,手仍然捏着KT机不放。他突然意识到“早上起来要第一时间确认当天的命令”不知不觉已经成为习惯了——该说是可气,还是悲哀比较好呢?
正敏也不知道。现在他的思绪完全不在这上面。他翻身起床,撩开窗帘。云彩在浅青色的空中悠然漂浮着,而岸边低平的地势则让人能一直望见海平线。连鸟儿的啁啾和树叶的窸窣都几无可闻,缝隙里的瓮岛显得很宁静。
对,是很宁静——现在就连杀人都已经成为稀松平常的事情了,哪儿还可能有什么大新闻。他从床上翻下来,赤脚踩在地毯上,拉过胡乱堆在床边圈椅上的衣服套上,动作僵硬得像是之前扭伤了哪儿。转身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膝盖磕上床脚,痛得他想骂,不知为何却始终没有张嘴。最后他穿戴齐整——包括一副露指的野战手套,终于在床边坐下来,开始想着让他这么早就再无睡意的事情。
——很久很久,都没有梦见隼人了。
“伊势谷小姐,麻烦您过来一下。”
听到自己的名字,伊势谷友田打了个冷颤,握紧了手中的KT机,慢慢转过身去。在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的餐厅里,淡金色头发的男人冲她扬了扬手,样子是很随意,眼神却完全没有轻松的感觉。
诗川组的人。我的债主。
有可能的话,友田真不想点头应声。然而现在她没有这个条件:手里一张牌也没有,只能替这个男人卖命,没准还会被拉来做肉盾。
想想就令人害怕到腿软。更何况,今天的我……
“你也看到了吧,对你的那条命令。”
重新在桌边坐下来,友田轻轻点了点头,样子倒更像发抖。起身去倒了两杯茶,正敏将杯子放在她手边,自己也坐到椅子里:“那么,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怎么做?求你不要开玩笑了。友田想想就觉得来气,却又无能为力,只好把头低下去。“我,我……诗川先生希望我怎么做呢?”
点名叫一个女性参加者去死,命令的内容如此。他会让我去杀掉某一个看起来会成为他的障碍的人吗?友田的手捂在口袋里,掌心直冒汗:这个人是黑道,完全有可能干出这种事情的——虽然应该不会是我……
——不,万一他变了主意呢?结成同盟意味着一致对外,但是这游戏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如果等到那一刻,岛上只剩下我和他……
“喂,你在听吗?”
友田又一个激灵:“是,是!”
“唉,到底在干什么啦,这可是你的命,不是我的。”正敏一脸嫌人地翻了个白眼,然后端起茶杯,对面的小姑娘绝对是吓得半死,多半是不知道瞎想了些什么。“算了,我再说一遍。”
“这个命令,按你的意思来。随便指名一个就好。”
友田抬起脸来,嘴唇还在哆嗦:“诶?”
果然是想的太多了。正敏叹了口气:“毕竟我们现在也算是一伙的,除了我以外,你也肯定有看着碍眼的家伙吧。那就趁这个机会干掉好了,反正对我来说,谁都一样。”
“但是……”
“怕结仇的话,说是我强迫你的就好。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没人觉得我只是个什么公司职员了吧。让小女孩杀人,反而更容易惹上麻烦。”
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诗川先生……”
但对方似乎没有想再说下去的意思。他拉开椅子站起来:“没必要和我说什么。毕竟你已经卖命给我了,因为这种小事而用掉,未免太不值得了。”
男人不回头地走出了餐厅,留下友田一个人坐在卡座里,手里抱着渐渐凉掉的绿茶。她从口袋里掏出被体温捂热的KT机,再次点开那道命令;读着读着,眼神反而柔和了下来。
要我这样的人,来选择吗。
龙岛隼人。光是想起这个名字就让正敏无意识地垂下眼帘。长长的窗帘拖曳在地,星点的缝隙中,逐渐醒来的太阳将新鲜的光洒进来。不过那一丁点阳光只够在窗前照个影影绰绰,黑暗还是会被留给他。
习惯了,倒不如说是这样才好。床很软,光是坐在窗沿就好像要陷进去了。说起来之前那一次也是这么软的床:他和隼人坐在宾馆房间里,一个在落地窗前透过望远镜盯着对面会所的大门,一个守着房间里的电话,眼睛都不敢眨。
怎么也绕不开他。这么想着,正敏就觉得有点挫败,却又微微扬起嘴角。在那之前,他以为龙岛隼人,这个从小学陪他到高中的家伙,再也不会在他的生命里出现了。
人生真是偶然叠着偶然,噩梦叠着噩梦,但也不乏惊喜叠着惊喜。起码隼人的再次出现就属于最后一个选项。夜已经深了,会所的门前却连灯都不亮一盏。他俩困得眼皮打架、呵欠连天,却只能撑着不要闭眼。
万一漏过去就麻烦了——被两个组一起盯上的那条大鱼。他们之所以在这深夜坐在宾馆里不合眼,为的就是那人一出来就能被捆成粽子、扔进车里。
典型的黑道作派。
“喂,别睡啊正敏。”什么东西被扔过来,惊得他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抓,差点从床边栽下去。方方正正的触感,他揉了揉眼睛,是包烟。
隼人从窗边转过头来:“早知道应该把桌子上的水果刀扔给你接。”
“握不了枪的话我就说责任都在你……谢啦。”正敏说着,轻轻敲出一根,又抛回给他,后者从西装马甲的口袋里摸出打火机,静静地点上烟。
夜色浓厚而沉默。正敏托着下巴,烟一直在指间烧着,没吸几口。“我还没问完你呢。高中一毕业就人间蒸发了,原来是去英国留学了啊。”
“啊?嗯,是啊。”隼人伸手弹弹烟灰,似乎想了想什么,“那时候走的急,也没有告诉你,是我的错。”
“怎样都好啦。但是后来,你为什么做了黑道?出去留学的话,留在那儿不好吗。”
对方摇了摇头,黑色的头发融在窗帘圈出的阴影里,遮住了小半张脸。“记得我老爸吗?”
“记得。’那个叫诗川的小孩子,成天练舞,功课要怎么办’。”
隼人在这个晚上头一次笑了,可随即又沉下脸去:“喂,那是我的台词啊。”
“你爸也说过,没差。”
“好好。”他举起双手,不过是为了把望远镜端到眼前,“总之,他本来要求我回家来继承家业、好好经商的;而我本来也打算像你说的那样,留在英国。”
正敏听出不太对劲,坐直身子:“怎么?”
“老爸死了。”
脑中迅速地列出几种可能:仇杀、情杀、利益分配,又或者是出于什么原因的自杀。
而事实上也被他猜中了。“和他合作项目的那一家突然撤资了,搞得所有债务都落到了他身上——然后,当然就像你想的那样。老爸是自杀的。”
原来我们已经都沾染上了黑道的习惯啊。“这真是……节哀。”
“嗯。不过现在这仇已经报了,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烟已经燃尽了,隼人想了想,看向正敏,“这么说来,还没问过你呢。之前说到你的腿骨折了,但也不至于脸色这么苍白吧。”
烟雾在房间里盘旋上升。而隼人看向他的眼神,则在一瞬间让他觉得这里其实是很多年前,那所中学的教室:眼睛明亮,带着认真而锐利的光,却并无恶意。
多么奇怪的感觉——明明时间流逝得飞快,无论怎样都无可挽回,更遑论向前追溯,可那感觉就是盘旋在他心中,挥之不去。
于是正敏在电话铃的响声中笑了。“一年前的这个时候,我可是胳膊上可以数出一排针眼哦。”
落满灰尘的街道上有风吹过。一手抄起话筒和枪:“不过,那种事情,已经怎样都好了吧。”
——以孩子般的目光,相视而笑。
即使再想些什么,也无济于事。晚饭时间将近,正敏从床上爬起来,抄起KT机就往外走。早上起得太早,困得他走路都要晃三晃,只好回来补觉。至于岛上正在厮杀的四人,那也只好这样了,对吗?“不过再怎么说,还是要去确认一下的。”
走进饭厅,没有06号参加者的身影。退回走廊,同样没有。门口呢?没有,这里那里,全都没有。
那个小孩,到底去哪儿了?快步往住宿区的方向走去,正敏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友田的脸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大眼睛,一边的刘海垂下来遮住伤疤,总是一副畏缩的表情,好像被人逼迫着去做什么的小孩子——
友田在早上他离开的那一瞬间,有孩童一般的纯净目光。
不好——
他也不知道那门是怎么打开的。兴许是他发挥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的蛮力,又或许是门根本没有落锁。光源射进的一刹那,他瞪大了眼睛。
”伊势谷友田!”
楼外,黑夜吞噬了整个瓮岛。
——以孩子般的目光,相视而笑。
-命令五-fin-
把这个月修道院的账目算清后,迪赛鲁使劲闭上双眼,双手大拇指不住地在太阳穴上揉着,才接手的收支这块的工作总让他焦头烂额,这不由地让他想起自己的父亲,那个看上去十分精明的小商人似乎从未为算账的事情发愁过,但他的算术天赋似乎并未传承给自己,不知道作为父亲继承人的哥哥又是否得到了父亲的真传?提到父兄,迪赛鲁突然想起,他已经有好久没和家里联系了,而家里也是在很久之前就没有主动给他寄过信了,不过这并未让迪赛鲁感到难过,反而让他觉得更加轻松,因为他实在不知道如何去面对父母与兄长。
迪赛鲁是家里的次子,他的父母是做木桶生意的小商人,从早忙到晚的他们鲜有时间来照顾、关心两个孩子,作为家庭继承人的哥哥有时还能得到父亲的一些指点,而迪赛鲁有的却只有像个学徒般的无尽的箍桶时间。迪赛鲁明白,并非父母不爱自己,只不过像他们家这样的小作坊,只能这样才能生存下去,但是迪赛鲁依然为此感到难过。于是,当父亲把传统的次子进修道院的出路摆在他面前时,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修道院的日子是清苦而充实的,在这里,他学到了书写,阅读,计算,信仰,从而在20岁顺利的成为了一名艾瑞克的见习牧师。到25岁时,因为修道院之前的管账修士失明,总是难以拒绝他人的迪赛鲁又把这份工作承担下来。
趴在桌子上看着豆大的烛火的迪赛鲁任凭记忆淹没着自己,作为“多余的人”的自己似乎在修道院里得到了他人的认可和需要,但他自己却依然感到莫名的焦虑和不安,依然渴望着更多的认可,不是对记账年轻修士的认可,而是对他本人的认可。然而焦虑是没有用的,当蜡烛燃尽后,迪赛鲁只能抛开烦恼,摸索着回到自己的房间,“睡吧,明天还得跟着院长去参加阿尔文伯爵的宴会呢。”
迪赛鲁抱着头蹲在地上,他觉得有点迷糊,拯救世界?自己?作为牧师,迪赛鲁不会去质疑神明行为的真伪,但他仍然怀疑着自己的能力,自己能在这样的伟大任务中尽到一份绵力吗?他纠结着。
“喂,嘿你!挡到我们的路了。”一个矮人战士对着迪赛鲁耳边喊道,终于把他从纠结中拉回现实世界。
“呃,对不起,我没看到你们,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新来的?你是干什么的?”一个有着毛茸茸耳朵的女孩问他,毛茸茸的耳朵…毛茸茸…
“摸耳朵…啊不,我是一名艾瑞克的牧师,见习牧师。”一不小心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了,迪赛鲁尴尬不已。
“牧师?看你的打扮我还以为是个公子哥儿呢。”短发女孩抓着毛茸茸,伸出头说。
迪赛鲁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尘土,“这套衣服不是我的,被传过来之前我和院长在参加阿尔文伯爵的宴会,院长要和伯爵商量下今年的捐助,像我这样的见习牧师哪有参加正式场合的法衣,只有找伯爵府的人借的一套普通礼服啦。”
“阿尔文伯爵?你是德莫拉来的?”短发女孩凑上来问道,迪赛鲁用力点了点头。
突然,这几个姑娘拉着矮人到一旁叽叽喳喳,
“队长,牧师耶,拉进来吧……”
“唔,是我家乡的人,应该没关系……”
“奥诺觉得这是个好人……”
“嗯……”女矮人沉思了一会,来到迪赛鲁面前,“新来的,我们队里需要一个牧师,你也应该需要一个队伍,呐,跟我混怎么样?”
“好啊!”面对突如其来的邀请,迪赛鲁条件反射地先答应,然后转过身向大家微微一鞠躬,“你们好,迪赛鲁·贝鲁尼亚,艾瑞克的见习牧师愿意为你们效劳”
随性而发。看看就好……
欢迎捉虫 看不懂和我讲哦
我!勤!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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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衿。
…青衿。
……青衿!
青衿青衿青衿青衿青衿死三青!!!!
清亮少年音色忽然在青衿脑海中炸起,懵懂间,迷惘间,黑暗间接连不断仿佛闪电划过万物皆明了,连深埋地下的回忆也一并被翻出忽隐忽现冒着团团雾气。
“谁?!”
青衿的甜梦被搅成了一团稀泥,她气愤不过猛然起身四顾,却只看见窗外明月皎洁,竹影萧萧,并无异样。
“……先生?”
她试探着喊了声,未等记起饕餮音色还要软些,那声音又急匆匆带着许气愤响起:“看甚么!吾在屋外,那破纸灯笼里!”
“灯笼?”青衿皱眉,随手拾起饕餮白日扔在地上的羽织披上拖着走出门外,挂在檐下的灯笼只幽幽闪了下便跳出一只黑鸟虚影落到她肩上,火光霎时灭了,只留一轮明月皎皎。
“咦,是乌鸦?”
“孰为那乌鸟!无礼!哼,不曾料到昔时三青竟愚钝至此,吾乃离朱!呵……看来是被护的太周全了…”离朱不给她半点插口的机会顺势展翅跳往灯笼上,青衿这才看清鸟儿身下长着三足,又浑身罩了淡淡华光如梦似幻。还不等她感叹两声乌鸦便化身火焰猛地扎入灯笼中,只留缥缈余音响彻,“那便让汝窥探一二——到头来还不是——”
离朱的话似乎还未说完,青衿却无心听完了,任它飘散于夜空再不复返。
烟云。
乱世。
浮尘。
转瞬而过。
仿佛是一张妖冶的,虚幻的,溅满血污缀满灵魂坐拥千山万壑地狱人间四海八荒囊括世间美好悲伤由神涂抹笔触饱满干枯色彩明丽黯淡讥讽又无奈的无尽绘卷展开,仿佛凌驾于万物之上九天之端独揽世间孤独无比冷酷异常,似是虚幻,却又清晰异常。
她看见始龙洪荒中诞下九子,从此恶根不绝,善根不断。
她看见恶兽作乱,转眼血流成河万千生灵哀声震天。
她看见貔貅辗转时空只为见她一面。
她看见星辰下凡飘忽世间历经劫难。
她看见九婴战后放舟四海,逍遥自在。
她看见太多太多,瞬间即是永恒,永恒又是瞬间。
她最终看见三青破壳两鸟相伴嬉戏遨游,
看见少女入世,遇见少年笑容正好。
“姑娘,好生面熟啊。”
下凡幽会。
误摔玉盏。
……
……
……
与她完全不同的女子的命运跌宕起伏,青衿却怎么也无法冷静看下去,莫名的,令她恐惧的熟悉感逐渐漫上心头,
那是谁?
你又是谁?
有人问。
我不知道。
她回答,泪水溢出眼眶。
你是青衿。
夕阳西下,群山一片殷虹,饕餮逆光立在她身前。
“你?你是青衿。”
有人笑了。
-
“青衿?”
血红涂染,金黄描边的奇异面具合着铃响出现在她眼前,来人一身白衣,是凑的如此之近,温热的吐息轻轻打在她脸上。
她良久回过神,周遭已沉寂于墨色,于是又一滴浊泪滑下。
“你是谁?”
“我是谁?”
她倦了。
-
“你做的的好事。”
青年把少女抱起放在怀中,手上紧握的灯笼火光轻快闪烁。
“是吾,那又如何?”
耳际长出一对黑色羽翼的红发少年手中玩弄着一团明似炎日的火团,轻巧地以三足中赤裸的人足点地,铃音轻响,他浮在空中火光下笑的一脸放肆。
“说到底,你那时在汤谷把我抓来,就该想到本大人怎会乖乖听话。”少年愉悦地眯起眼,“若是如此,吾还可叫离朱吗?”
“哼,”青年闷声表示不屑继而转身走向竹馆,层层叠叠白衣轻纱*上的银铃叮叮当当响成一片,“你本不就是什么离朱。枉得一双明目半点记忆罢了*——吾才向老太婆报告万事无虞,你可别再给我捅出什么乱子。”
“若我不呢?”
青年停步摘下面具露出俊秀的面庞,丹凤眼下红妆妖异,“吾乃饕餮。”他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白净的手指同时抵住青衿额头,指下瞬间蹿出比夜色更深的黑*,他继续开口,“而汝,不过是乌鸦死前一口怨气*——”
“当真,觉着自己是个东西了?”
-END-
[1]饕餮从蓬莱回来,蓬莱岛上万物皆白。
[2]离朱之目,自个百度。
[3]发动能力吞噬青衿的记忆。
[4]此处的离朱并不是真的三足金乌,而是被后羿射下的九个中某一个死去之前吐出了最后一口吐息。继承了它的记忆,但弱了很多很多很多。
山洞里闪烁着一堆堆篝火燃起的火焰,属于第二家族的精灵都互相挤在一起取暖。Elerriel裹着斗篷坐在供给卫队的篝火边,转头望向山洞外面,此时的风雪小了不少,刚刚Nolofinwe殿下已经派人前去探路。她轻叹了一口气,把目光移回到火焰前,出神地望着。这场茫茫的征途到底还要走多久?如今每过一天, 都会失去几位族人,队伍比起流亡开始的时候少了许多。自己又能坚持多久呢?
或者说,这场流亡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Elerriel摇了摇头,仿佛这样就能把头脑中纷乱的思绪理清楚似的。她盯着跳动的火焰,不知不觉中,她便疲惫地阖上双眼陷入沉睡。
“Elerriel,快醒醒!”有精灵在用力地摇晃着Elerriel的肩膀。她还不甚清醒的睁开眼,看到同伴满带喜悦的脸庞,这时周围的精灵已经骚动起来,纷纷交头接耳。“我的族人们,”Nolofinwe此时站起身,他稍微提高了音量,“刚刚派去探路的卫队成员来报,发现不远处便是冰峡的尽头。我认为我们该上路了。Findekano,你带领你的卫队与我走在前面。”
立在一旁的第二家族的长子点头,召集队员们集合。Elerriel起身把佩剑别回到腰上,跟在同伴后面率先离开山洞。她能看到族人们眼里重新焕发起了光彩——那是希望的光芒,自己也几乎按捺不住内心的欣喜和释然。除此之外,还有一种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仿佛心中一条绷得很紧的弦如今松懈。
Atar,Amme,你们看到了吗?
过了一会儿,Elerriel感觉到脚下的地面逐渐变得坚实,不像行走在雪地时那种松软,她已经记不清到底有多久没行走在这样的土地上。她抬头仰望着夜空,星星在没有雾气的夜幕下格外的闪亮。突然,天边出现了一丝比星光更为明亮皎洁的银光。Elerriel不禁更好奇地去细看,
只见一个散发着银光的球体自西方缓缓升起,照亮了夜空,仿佛可以在它身上看到双圣树中泰尔佩瑞安的光芒。它比瓦尔妲的群星离得更近,犹如一盏明灯,黑暗也似乎没有那么浓重了。
“那是维拉给予我们的光明。”
在一片肃穆中忽然有人说道,此时大部分精灵都在为这个球体的升起而惊叹与欣喜。光明给大家带来了新的希望,鼓舞着前进的步伐。
“吹响号角,展开旗帜。”良久,Nolofinwe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Elerriel看见他从侍从手里接过银号,亲自吹响了它。紧接着,悠长的号角声此起彼伏地响起。Elerriel则展开王旗,跟随自己的王踏上了中洲的土地。
银蓝色的旗帜第一次在中洲的大地上飘扬,银号声唤醒了沉睡的黑暗。
UTC+8 8.23 3:20 a.m. 正文1362字
强行说它是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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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书的图书馆就好像没有神的教堂。
木质的书架,木质的长椅,列队一样排得整齐。
没有书的书架就好像没有人的长椅。
一样空荡,一样迷茫。
我拒绝将这间房屋称作图书馆,因为它没有信仰。
我相信神吗?
我想是不信的。
至少并不相信那些听取祷告的神。
对于造物的命运,其实神也无能为力吧。
吹一口气,把人类放上大地,这些小小的生灵竟就开始自作主张地四处奔走起来。见到这一幕时,神也会惊讶吧。
世间的沧海桑田,于神也绝不是弹指一挥间。神大概尝试过,在这漫长的时光里不止一次地尝试过,让几个人迟一些回归泥土,或者让另几个人远离叹息之风、泪水之海。
可是无法。
神知道,如果他的造物要成为英雄,他们就会成为英雄。如果他的造物要遭遇不幸,他们就会遭遇不幸。而如果他的造物要向他祷告,那么他们也只能继续向他祷告。
手里握着笔的人啊,想必他们也已经明白,笔下的小小造物是如何不随心意而动。
这些造物的造物也向他们的造物主祈祷。
没有尽头。多么可笑。
他们的神也只能攥紧纸笔,与他们流同样的泪,随他们一道叹息。
在人的世界里,神比人更无力。
我相信神吗?
我想是不信的。
至少并不相信那些显现神迹的神。
从前人类传颂的神,其实是恶魔化身吧。
不然,他们怎么会在人头顶上争权夺利,怎么会教人对他们俯首帖耳,怎么会撺掇人操戈阋墙,又怎么会因为一己之怒而降祸于天地之间呢。
自祖先走出神的园子肇始,一代代人裔自觉不自觉地渐渐脱离了神的控制。曾经不容置疑的律法被新的条文取代,神圣的光环也在理性下显得黯淡,属于人类自己的世界从此将会开足马力前进——所有人都这么相信着。
但神之所以为恶魔,不只在于他播弄人心,更在于让人们纷纷学会了他那些造神的伎俩。
于是再次争权夺利,再次俯首帖耳,再次操戈阋墙。这一次,人祸之凄惨甚于任何天灾。
向神祷告?不。我们的领导人是唯一的神。每日念诵他的名字,宣誓向他效忠吧,在夜晚尽管享受令人迷醉的狂热吧,然后等到太阳再次升起,整队出发去清除异端吧。
在阳光底下——清除异端吧。
乍见此情此景,就连最虔诚的信徒也会怀疑神是否已经离我们而去——假使没有怀疑神是否从未站在我们身边。
你看,那儿的教堂空无一物。大钟不再振动,管风琴不再轰鸣,挺直背脊吟唱圣歌的孩子们现在同样骄傲地挺着胸,前面挂勋章,后面挂枪。
但即使在彼时,图书馆也没有沉寂。
一架一架书本在人听不见的频率上窃窃私语,扰动油墨印下或墨水写就的纤细笔画,让它们从泛黄的纸页间溢出一点香气。没有腿脚,不能发声,就像花木用气味吸引昆虫一样,花木化成的纸张只靠图书馆这种独一无二的香气来吸引人。
当人取下这些书,从字里行间读出它们交谈的声音,他将听见一种声音盖过外界全部的喧闹,衬托出我们最终的信仰。
这信仰唯一且真实。
被不同的语言描述。
以不同的名字称呼。
人们用不同的方式谈论这不可名状之物。
我一直相信着图书馆给我们留下的信仰,也相信它的声音会被认真倾听。
或者说想相信,或者说自以为相信。
“女神的猫头鹰”这个短语出现在图书馆里,指向明确得不作他想。
如果所谓的捕获是关鸟入笼,让它从别人眼前消失,那大概能解释这个空空荡荡的屋子。这么一来,“伟大”就显得有些疯癫了。
不过这儿的捕获只是单纯表示获取也说不定。
伟大的是对智慧的追求也说不定。
到头来这张纸条没有意义也说不定。
根本不会影响我的日常生活也……说不定。
不过无论怎么解释,这张纸都是一份相当自大的声明。
在最后的时候看到的,是或惊慌或冷漠或焦急或无谓的面庞们随风散去,与那个几乎疯狂了的红发男子的身影。
the day
月光洒在空无一人的宽阔的公路上,夜静的可怕。
不对,没人是没错,但是有鬼。
……
所以……
“我就[脏话屏蔽]这么死了?!灰飞烟灭?!逗我?!”三叶川愤怒地把发圈往地上一砸,柔顺的棕色卷发垂到肩上,自言自语了好一段时间之后才发现了两个很严重的问题。
第一个,既然灰飞烟灭了,为什么我还能在这里爆粗口。
第二个,为什么我刚刚要拆我的马尾。
……
不对!最重要的是岚桑呢?!
岚桑去哪里了岚桑去哪里了岚桑去哪里了岚桑去哪里了岚桑去哪里了岚桑去哪里了岚桑去哪里了岚桑去哪里了岚桑去哪里了岚桑去哪里了岚桑去哪里了岚桑去哪里了岚桑去哪里了岚桑去哪里了岚桑去哪里了岚桑去哪里了岚桑去哪里了岚桑去哪里了岚桑去哪里了岚桑去哪里了岚桑去哪里了岚桑去哪里了岚桑去哪里了岚桑去哪里了……
某个相关控伪娘大脑里充斥着这样精神污染一般的想法。
对所以老娘现在还活着一定是因为我要去找岚桑!
the days
日复一日地在这条宽阔的公路上徘徊,确认了无人能触及也无人能与自己交流。
纱箩小姐今天去进货了,看她心情很好的样子,是去进草莓甜食的吧!
路德先生又和桃生先生带人来旅游了,哎呀怎么又在拌嘴呢!也不知道他们的上司最后有没有付工资啊……
佐久间医生今天心情很好嘛,一边喝咖啡一边望着窗外,估计是想那个腿毛大叔了吧。
等等……老司机你在说什么啊?!你还真把许睿当成妹妹了啊!
哎呀呀今天的月光真好呢,洛可可小姐的坟前好看的白玫瑰真是惹人喜欢,她大概现在已经去往所谓天堂了吧?一定能和晚桑大土豪愉快地玩耍吧!
就这样自己一个人在这条道路上徘徊着自语着,同时也寻找着自己几乎已经不可能遇见了的所爱之人。
the days……?
今天也在道路上寻找着岚桑。
岚桑真是的……到处乱跑怎么办?等超度了之后一定要让他陪我再去买几个猫耳!
啊说起来,这里也没什么猫呢……好遗憾。
诶?那边是什么?
是猫咪诶!好可爱!诶为什么要跑啊?我要捉到你www
日复一日的寻找已经使我感到厌烦了。
但是想到那孩子的笑颜就觉得放不下心。
她会害怕吗?会寂寞吗?
或者先我一步而去?
但那不重要,寻找她已经成为了我最后存在的意义。
然后奔跑着的少女(?)的视野中出现了那个无精打采的猫耳少年。
然后无精打采的猫耳少年的视野中出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所爱之人。
然后三叶停下了脚步。
然后雨森抬起了头。
然后三叶开始奔跑。
然后雨森张开了怀抱。
万幸之事对当下来说是什么呢?
除了在这寂寞的世界上寻找到了你之外没有其他更好的解释方式了。
结果三叶川刚激动地抱上去俩人就灰飞烟灭了。
所谓秀分快便为如此吧:p
—end—
【游动世界】坎维
·沙漠世界
据说在创造世界时,兀烈卡卡将他的一团烈火遗落在了这个世界,于是坎维成了一个终年高温的世界,几乎所有的降雨都会在落下地表前蒸发,一年中难得几次能突破地表热度的豪雨会是所有居民的财富,世界的大部分地区都是荒漠,只有少数地方能够供给农业发展。
·唯一的大陆
被围绕在创世界之初留下的混沌海中的是坎维唯一的大陆佐罕,这个名字据说来源于龙语,其意味“干旱”,但几经流传大概连龙都无法听出它原本的意思,这片大陆几乎整片都被沙漠覆盖,若能从天空俯瞰,大概只能见到整片的黄与红以及少得可怜的绿色。
·匮乏的水
坎维整个世界的年降水量不足300毫米,其中贡献最大的要数佐罕东端的藏泽,这里海拔较高又临近海洋,因而受季风影响,虽然整体温度依然偏高,但却有足够的降水来发展农业,是坎维中为数不多的农业地。
在这个世界里,大多数的水来自于地下水(据说这些水是两次大冰期留给坎维的馈赠)及高山融雪(这些山脉足够高,高到让水不会蒸发),此外,据说在一些地方还存在着将热海的海水净化以供饮用的方法。
·幻森
在坎维中存在的一种现象,在久未落雨的沙漠中,偶尔的一场豪雨会刺激休眠的植物种子,它们会在短时间内就成长为大树,如果恰逢其生长地有地下水储备,那么这片森林可能会持续存在几十甚至上百年的时间,直到地下水殆尽、没有新的水源补充干涸的土地,那么森林就会逐渐衰亡,整个森林存在的过程就如同一场幻梦,甚至在精灵看来,它们存在的时间不过是转瞬而已,因而被称为“幻森”。
著名幻森列表:(暂无档案)
·格贝利沙漠
位于佐罕正中的巨大沙漠,占据着佐罕大陆80%以上的面积,其腹地已经上百年时间没有任何降雨,沙漠深处荒无人烟,几乎没有任何生物能够生存,居住于此的人们大多倚靠着绿洲或地下水脉而生,部分地区可以进行放牧,另外虽然昂贵,但也有人利用旅阵与其它世界进行资源的交换。
格贝利沙漠东侧的城市:遗都(http://elfartworld.com/groups/669/work/60472)、拉多朗
格贝利沙漠西侧的城市:克林菲尔(http://elfartworld.com/groups/669/work/69574)、戈郎(http://elfartworld.com/groups/669/work/108268)
格贝利沙漠南侧的城市:(暂无档案)
格贝利沙漠北侧的城市:(暂无档案)
·格贝利沙漠周边
虽然格贝利沙漠艰险异常,但在格贝利沙漠周边的地区状况稍微得到了一些改善,这里比起沙漠腹地至少有植被生长, 年降水量低于300,只有一些荒漠植物能够在这里生长,不过也足以支撑当地居民的生活,发展有畜牧业及小规模沙漠农业。
格贝利沙漠以东:见格贝利草场
格贝利沙漠以西:朗吉尔王国
格贝利沙漠以南:(暂无档案)
格贝利沙漠以北:见北荒戈壁
·藏泽地区
位于佐罕东端,主体由四部分构成:最东端的无雨之地、中部的拉恩地区、南端的藏泽荒野及西侧高耸的宁古拉山脉,据一些理论,藏泽地区原本并非佐罕大陆的一部分,在尚未有人类出现的时代中,诸神让这片土地撞上了佐罕,因而形成了拉恩高原,这片土地由于高于地表而气候较为温和,加之宁古拉山脉的崛起阻挡了水汽进一步向西跨越,云朵聚集于山西侧,加之季风的临幸,这片土地因而成为了佐罕大陆上唯一的年降水超过700的地区,极端条件下降雨量甚至超过800,其中以拉恩高原腹地(既人们常说的拉恩地区)最为丰饶,足以发展农业;而随着向南及向东地势降低,地面对水的蒸发又逐渐加大,高原南端以季风性的草原气候为主,而临海的东侧则再度回归荒漠,被藏泽地区的人们称为“无雨之地”。
由于宁古拉山脉的阻断,很长一段时间藏泽地区与坎维其它地区的人们处于毫无往来的状态,这一现象直到第一次大冰期来临才被打破。
宁古拉山脉是一座海拔超过9000米的高山,几乎无法为外人通行,但正因为它的存在才有了藏泽地区的丰饶,山地居民:(暂无档案)
无雨之地:(暂无档案)
藏泽荒野:(暂无档案)
拉恩地区:(暂无档案)
·格贝利草场
由宁古拉山脉融雪形成季节性草场。
伊菲特尔王国:里兹
草场居民:(暂无档案)
·北荒戈壁
(暂无档案)
·热海
位于佐罕大陆与创世之初遗留下的混沌海间的海洋,虽然因为坎维世界整体的高温而有了热海的称呼,但正是由于它的存在让这个世界有了季风,从而带来了些许的生机。
正文字数2022。
卡文了什么玩意都写不出来,发个文我就跑【喂】
我好心痛。
巫师的婚礼……学长打个商量,我们直接去魔法部领个证算了,就别办婚礼了吧qwq
第一段是接舞会后,第二段一年级毕业,第三段后日谈,第四段接求婚。
还有个婚后,日落之章让我明天写完QWQ估计也没多少了sad。
不加链接了,写的太烂不好意思加。连艾特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躺】
正文:
【什么叫‘驯养’呢?”
“这是已经早就被人遗忘了的事情,”狐狸说,“它的意思就是‘建立联系’。”】
雷温亲吻了她。
那是一个真正的亲吻。
塞琳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冷静地意识到了这一事实。
很奇怪的,没有不满,没有厌恶,这样的温度甚至没能让她生出推开的冲动。
是的没错,也许她真的下了一步错误的棋,可是——
“从一开始我就把整个人生压进去了。”
同样的,她也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是不是应该相信他这样的问题塞琳娜已经不想再问自己,因为塞琳娜已经明白,她想要相信的这种心情。
如果是这样,她同样也愿意回报他以一生。
想要相信一个人,想要去尝试着亲近一个人的心情,已经很久不曾有过了。
黑发的少女握住掌心中血色的珍珠,黑暗中她的唇角扬起几不可查的弧度。
“Checkmate(将军)。”
你看,最后胜利的,是她不是吗?
塞琳娜洗了澡换了衣服写了会魔法史平复了一下心情,很奇怪的,她并没有激动,也没有不安。
她只是不由自主地在回应这样的感情,然后终有一天,尝试着学会爱这样的心情。
壁炉里熊熊燃烧的火焰跳跃着,仿佛什么温柔的情感在房间里蔓延,温暖且美。
后来再回想起,那感觉仿佛一生里等了半世未拆开的礼物终于揭露了它的面容,没有失望,一切都理所当然地发生了,完全没有违和感。
如何去爱一个人,她并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但如果那个人是雷温的话,她愿意去尝试。
她将红珍珠放进小小的玻璃瓶里收好,熄了灯。
一夜无梦。
窗外星光沉沉地掩入乌云中,大朵大朵的雪花轻柔地飘落,很快掩埋住这座古老城堡的尖顶。
开始下雪了。
明天要换厚手套了,塞琳娜这么想着,沉入了梦乡中。
【“如果你驯养了我,我们就互相不可缺少了。 对我来说,你就是世界上唯一的了;我对你来说,也是世界上唯一的了。”】
“说起来,学长还记得……”塞琳娜抱着书和雷温并肩走着,她说出了一个女孩子的名字:“舞会上扮演的角色是什么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雷温侧过头,他看见塞琳娜专注地看着地面,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一般地说了下去。
“她化妆成的是福克斯。”塞琳娜不在意地说,“《小王子》里的狐狸,大概。啊,我说这个只是为了闲聊,不至于太过沉闷,如果不想听我可以换个话题。比如说今天的魔法史作业什么的。”
她转过头来注视着雷温的眼睛,眼神明亮而清澈,在这样的目光下雷温自然什么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那是一本麻瓜的童话书,但是我小时候却很喜欢。”塞琳娜用朗诵诗歌的语气喃喃地说,“因为我倾听过她的怨艾和自诩,甚至有时我聆听着她的沉默。 因为她是我的玫瑰。”
这样的念白简直像是告白。
“谢谢您,学长,谢谢您的包容。等今年暑假开始,介意我上门拜访吗?”
晚霞的照耀下,她略显苍白透明的脸颊染上了红色,唇角露出的笑容全无阴霾。
“可以的……”雷温有些不自在一般将耳边的发丝撩到耳后,随即他意识到了塞琳娜在说什么,怔忡了两秒之后,他微微睁大了眼睛,而后清了清嗓子,“我是说,当然,非常欢迎。”
不用说,塞琳娜今年的课程,除了飞行课拿了E以外,不出意料的全O。
【“应当非常耐心。”狐狸回答道,“开始你就这样坐在草丛中,坐得离我稍 微远些。我用眼角瞅着你,你什么也不要说。话语是误会的根源。但是,每天, 你坐得靠我更近些……”】
塞琳娜发现其实雷温是个非常有耐心的人。
其耐心堪比当年她父亲,图书馆也好,实验也好,等她发现时,雷温已经用一种不动声色的方式入侵了她的生活。
仿佛一个耐心的猎手……这个比喻让她自己有点不愉快,但出乎意料地,她没有对这样的方式感到厌恶。
她本就是控制欲极强的人,这点上来说,她和雷温意外合拍也说不定。
女孩子抬起眼,抖动手腕往坩埚里撒了半勺月长石粉末,坩埚里冒着泡的液体一下子停止了沸腾,在塞琳娜的注视下渐渐呈现出一种透明的紫色来。
菖蒲的紫色,像是雷温的眼眸。
她拿起一旁的盛装魔药的瓶子,用魔杖指引液体流入其中。
做完这一切后,她转过身,正对上雷温的视线。
塞琳娜是突然明白的,那时母亲的心情。
她收拾好东西,脱下手上的黑手套,笑着示意。
“一起走吗?雷温学长。”
雷温合上了手中的书籍,轻巧地握住了塞琳娜的手:“当然。”
【“仪式是什么?”小王子问道。
“这也是一种早已被人忘却了的事。”狐狸说,“它就是使某一天与其他日 子不同,使某一时刻与其他时刻不同。”】
“还是和告白时候一样的话。塞琳娜,你愿意成为安纳布尔夫人么?”
“当然。”塞琳娜看着雷温挑起了眉,几乎露出一个冷笑来,“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肯同意和你住在一起?”
“或者说。”她现在的身高已经五英尺半还要多,塞琳娜像初遇那般拽住了雷温的领结,不过这次他不用再弯下腰来。
“雷温·安纳布尔先生,你愿意成为我的丈夫吗。”她甚至连疑问的语气都没用,笃定的歪着头微笑,注视着雷温的眼神甚至带着挑衅。
“哦,塞琳娜。”雷温苦笑着,他甚至顺手比划了一下,“我真怀念那时你仰视我的日子。”
“嗯。”塞琳娜点了点头,“我也挺怀念那时你对我低头的日子的。”
“……好吧,我可爱的安纳布尔夫人,答案除了‘我愿意’之外,还有会其他答案吗?”
【一旦你驯养了什么,就要对她负责,永远地负责。】
—FIN—
字数4478 七年后的伊文和艾伦。PS:第一次参企,非常幸运能遇到这么有趣的大家,也非常感谢你们陪我度过这六章的时光。有缘再见:D
-圣芒戈-
“Forest先生,请不要乱动,我要给你清洗伤口。”
“真是见鬼!谁会放任你拿那瓶紫色冒烟的东西来往我的伤口上泼?”
Evanna望着面前不合作的红发年轻人感到一阵无奈,她翻了翻眼睛,打算说点什么安慰性的话语或者给这位先生喝点镇定剂平静下来。这时,在Evanna房间里收拾东西的一位护士看不下去了,“得了吧Forest,你每次受伤了都指定Ranzell小姐来帮你治疗,这就算了,还吵吵嚷嚷的故意给人家添麻烦。你可不要老是想要欺负我们器物事故科这么可爱的新治疗师。”
“我哪有吵吵嚷嚷的……啧!”Forest连忙为自己辩解,这时Evanna终于抓住了他分神的空挡将伤口清洗剂匀匀地倒在这位魁地奇选手的可怖伤口上。
“下次打比赛的时候注意一点,不要再受伤了。”看到伤口清洗地差不多了,Evanna举起魔杖开始念起了愈合魔咒,饶是Forest看到了这个架势也不敢乱起哄了。魔咒的效果立竿见影,看到完好的伤口Evanna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写起了病历,“给你带一只治疗药膏回去,要是有什么不对的话先抹上再来圣芒戈再次就诊。另外谢了,Alice。”
“我当然愿意为你效劳了我的小疗师,”护士笑着回复,“不过你可得小心你面前的那位魁地奇选手,以我阅人无数的经历以及女人特有的第六感我可以肯定他对你图谋不轨。”
“你这个白痴……我怎么会对一个斯莱特林感兴趣?”Forest红着脸大喊。Evanna耸了耸肩膀,算是对Alice的回复以及对Forest的不屑。这当然引来了魁地奇选手的不依不饶和护士的轻笑,不过Evanna并不在意,在向来肃静的病房里添点人气也不错。
很快便到了下班时间,Evanna脱下墨绿色的袍子放好,单手抱着外套向入口走去。她刚刚走出红砖百货商店的门口,不经意的一侧头就发现她的病人站在一旁的路灯下。他看到Evanna从入口出来马上走到这个年轻的治疗师面前,看到她的常服装束眼前一亮,然后挠了挠头。( 圣芒戈的入口是伦敦的淘淘有限公司,一座老式的红砖百货商店,门上挂着“停业装修”的大牌子)
“Ranzell……你有空吃个饭吗?”
“对斯莱特林不感兴趣,嗯?”
“我那只是气话……”
“即使你对我……”“她有约了。”
一个冷冷的声音突然插入了他们的对话,Evanna听闻这个声音叹了口气。循着脚步声望去,是一个浅金发色的高挑男人,高挺的鼻梁以及深邃的冰蓝色眼眸十分引人注目,那身袍子看面料就知道价格不菲。他的目标明显是金色长发的治疗师小姐。
“Forest,如你所见。”Evanna叹了口气,无奈地对着愣住了的病人先生这么说。
“这……这这?我没听Alice说你有男朋友啊?”
“我们在一起快七年了。”高个子的男人率先发声,蹙着眉头看着站在他和Evanna对面的男人。
Forest听到这个答案瞪大了眼睛,然后感觉自己的喉咙就跟被一团蒲绒绒噎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脑海里闪过很多东西,也有很多很多事情想问,最终脱口而出的却是一句,“那……你为什么还不娶她呢?”
Evanna听到这个问题也有些猝不及防,她没想到Forest会问出来这么一针见血的问题,她还没来得及回应这个问题,Alan就再次出声了“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Ash Forest。”
念到Forest的姓名的时候,Evanna听到那明显加重的咬字苦笑了一下。她并不惊奇自己的男朋友会知道这个魁地奇选手的名字,但是她也很想知道,为什么Alan还没有和自己结婚的意向呢?她原以为这会来的很快,也许会在两年前自己霍格沃茨毕业的时候发生,但是并没有……她能理解Alan慎重的心思,但是现在已经在一起好像很久了,她虽然也不是一定要渴求那么一张破纸,她只想要来自Alan的一个承诺。哪怕是一个小小的戒指也好。
想到这里她在心里悄悄叹了口气,她清楚Alan是什么样子的人,她知道在那颗心脏里对她的心意未曾减少过,这已经够了不是吗?又何必那么贪心呢?到了时间,他自然会提的。
-约会-
“Alan,最近很忙吗?”Evanna将菜单交还给服务员,然后撑起下巴看着那张似乎永远都那么耐看的脸,纵使时光真的在他身上刻下了些许痕迹,但也只是让他曾经稚嫩的面庞磨砺地成熟了而已。想想也是……他们两个看上去似乎已经在一起很久了,可双方毕竟都还年轻,Alan工作地再久今年也才22,自己刚刚20,如果突然不在一起了,也耽误不了谁是吗?
“Ev?”对面疑惑地声音让Evanna回过了神来,她慌忙应了两声,然后心虚地迎上了那双微眯起来的冰蓝色眼睛,她看到那双似乎永远都摄人心魂的眼睛的主人翕动了一下嘴唇,“我说……最近有很多案子要跟,你刚刚怎么出神了?有什么烦心事吗?”
“没什么,我在想病人的事情,哈哈。”Evanna打了个哈哈然后撒了个谎打算搪塞过去,但是这明显骗不了已经有四年律师生涯的Alan,但他没有再继续问下去。Alan抚了抚自己的口袋,然后也陷入了思考。Evanna看见对方没有追问也是松了一口气,但她也说不清楚这事会不会这样就完了。
唉……都怪Forest先生,搞得现在和Alan在一起气氛好诡异……她撇着嘴巴把锅推到了无辜的魁地奇选手身上。
之后的用餐像是约好了一样,两个人一起忽略了这段小插曲。用餐的氛围依然是那么融洽,就像平常的任何一天。期间Alan有时候会有些恍惚地盯着Evanna,但往往是一两秒就过去了。有一次被Evanna抓了个现行,Alan终于说出了为什么。
“嗯……怎么说呢。今天对那个男人说了那句话后,我才意识到,我们似乎已经做了很久情侣了。我在心里一直都还把你当成那个小小的,老是给我惹麻烦的学妹。今天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才意识到你也长大了,虽然金发还是那么漂亮……但轮廓也变得很成熟很有女人味了,当然了,身材也是。”
“这很好。”Alan柔和的目光停留在Evanna身上,他能透过那双已经注视了他七年的眼睛看到以前那个矮矮小小有点小狡猾的斯莱特林女孩。那个刚一见面就让松鼠踩他脑袋的Ranzell,那个附着盔甲向他表白的Ranzell,那个因为他而哭肿了眼睛的Ranzell……长大了。不再是以前总是带着作业和松鼠跟着他的小尾巴,不再是那个脸永远都圆圆的小女孩,也不再是以前那个又傻又天真的小巨怪了。她现在是在圣芒戈就职的优秀医师,是与自己走过七年的Evanna,是一个经常被男人搭讪的女人。也许……是时候了?
“……你也是啊,”Evanna低着头戳着盘子里的食物,“你也……长大了。虽然你依旧是Alan,可我知道你和霍格沃茨的那个学长有一些不一样了。有时候我会很恍惚,我能一直抓住这个人吗?他会不会突然有一天就离开我?他会不会变得和以前完全不同?而且最近我发现你好像越来越吸引女孩子了,还记得吗?有一次你在法庭上为别人辩护被记者拍了下来,我听到我们那边的女护士一直很兴奋地在讨论你……你也不是那个被我一个人霸占的Alan学长了。”
律师先生听到这句话之后很久都没有说话,那个闷闷的,苦涩的声音让他有些惊讶,接着他伸手摸了摸Evanna。他不会让这个女孩难过的,永远。
晚餐后Alan带Evanna去了一个地方。是他们同居的地方附近的钟楼,Alan没有说为什么要来这里,于是Evanna也没有问,只是安静地跟在男人的后面。他们很快来到了顶层,然后Alan晃了晃手臂施了个无声咒,周围有很多蜡烛漂浮了起来。
“Ev,过来。”Alan站在围栏边上,向着不远处在状况外的Evanna挥了挥手,Evanna将右边的头发捋到了耳后,然后顺从地走了过去。接着他们两个在烛光里对视了好一会儿,Alan拉住了她的手,“我想,应该是时候了。”
“我没想到你会那么想……这让我很意外,也很惊喜。我也曾担心过,我们在一起了那么多年,你是否过腻了?会不会不想再和我继续维持这段没有任何保证的关系?我们甚至连一份证明关系的东西都没有,哪怕是项链,手镯,哪怕一张纸。你越来越漂亮了,我也越来越担心我抓不住你,让你溜走。但是今天——我看到了你对我的感情,依然是那么炽热,依然是那么没有杂质,我欣喜若狂,我也想告诉你,不论我的外表我的声音我的躯体如何改变……我都会永远是你的Alan,不管是身是心抑或是爱情。我都永远是那个深深与Evanna相知相爱的Alan。我对你的感情从未减退,只随着时间的沉淀越来越浓厚……”
然后他吻了吻她的额头。他垂眸看到金发的女孩白皙的脸颊滑过了一滴又一滴泪水,她怔怔的看着他,那灰色眼眸里盛着多么浓厚的感情——如若是任何一个人被这么一双含泪的眼睛这么注视着,那个人都愿为她献上自己的心脏。Alan捧住爱人的脸,拇指滑动着擦去那烫人的泪水。
接着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单膝跪下,像是变戏法一样手中多出了一个丝绒盒子。他从容地将那盒子打开——虽然Evanna猜到了是什么,但依旧是充满了惊喜以及如释重负。她看到那人的目光虔诚而又充满眷恋地看着自己。
“亲爱的Ranzell小姐,不知道你是否愿意成为White夫人?”
“——我、我当然愿意!”
Evanna听到这句话后不敢相信地捂住嘴巴,泪水越发肆意横流。Alan看见她的这副模样,没有说什么,只是将盒子里的戒指取了下来,然后示意Evanna将手给他。Evanna感到自己全身发烫,她缓缓地,缓缓地将自己的手伸向Alan。而Alan紧紧地握住了那一只颤抖着的手,然后自己也带着些微颤粟将戒指缓缓地为她戴上。Evanna白皙细嫩的手指衬上那有着White家家徽的戒指——那真是再适合不过了,至少在Alan看来,这顺眼极了。
接着他站起来,抱住了已经泣不成声的Evanna,一下又一下缓缓的抚着娇小身子的脊背,“对不起,这来的太晚了。”
“以后我不会再让Forest那样的家伙出现了,我会牢牢地捆住你,我的Evanna White小姐。”
-婚后-
已经25岁的Alan在生物钟的呼唤下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他习惯性地摸了摸身边的位置,却只感受到了天鹅绒的丝滑触感。这让他的惺忪睡意一瞬间全部消失,身边的那位平常这个点还没有醒来,今早的例外让他有些担忧,对于孕妇来说……这实在是有些危险。
“早上好,Alan。“当他下楼的时候,出乎意料地发现自己的夫人抱着一杯牛奶窝在客厅的沙发里发呆,在听到他的动静的时候才稍微转移了一下注意力,抬起头来打了个招呼。
Alan走了过去拿起桌上的另一杯牛奶,接着挥了挥手让室内的温度变得稍微暖和一些后才紧挨着Evanna坐下了,“今天怎么了?平常你这个点不都是还在被子里吗。宝宝折腾你?”
“嗯……一大早就踢我,我就醒了。反正也睡不下去了就坐在这里等你起来。”
“等下吃完早餐再去睡。”
“Alan你现在是把我当猪养吗?”
“嗯。”
于是Evanna识相地闭上了嘴巴,自从肚子里住了个小人之后Alan在这些方面制得她死死的由不得她说半个不字……不管怎么耍赖也没用。她觉得结了婚之后自己在Alan面前的脸皮似乎也越来越厚了,这似乎不是件好事请。不过,仔细想想这样也挺好的,至少与他相处她不用摆架子,也丝毫不用顾忌脸面。她可以在两个人休息的时候拉着这个人死死不让他钻出被窝陪自己赖床,她可以在出去逛街的时候借口脚痛然后在他的背上荡着脚丫子,她也可以享受他亲手为她做的早餐。她不知道别的夫妻是什么样子的,但自己的这个着实让她满意。虽然这些年来他们也没少闹过脾气,不过感情就是要这样才能一步步牢固不是吗?
她摸了摸肚子,这个算是Alan给她的一个礼物,不过她听说孩子们出生之后总会夺走父母的注意力……
“Alan,宝宝来了之后你会不会不理我?”
“不会。”
“Alan你觉得我现在这么胖好看吗?”
“很可爱。”
“Alan我叫你过来你敢过来吗?”
于是正在做早餐的Alan把手上的东西放下然后走到沙发后面,无奈地看着自己淘气的妻子,“怎么?”
“低头。”
看见Alan顺从地低下脑袋,Evanna笑着然后抱住那颗她看了很多年很多年仰视了很多年很多年的浅金色脑袋,然后亲了上去。Alan稍稍睁大了眼睛,但很快反应了过来并回吻,他们都品尝到了对方口腔里那一股浓浓的牛奶味,这让喜欢甜食的Evanna更加愉悦。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格缝悄悄钻了进来,昏暗的室内也终于亮堂了一点,站在另一个角度看,他们犹如一张剪影,定格在了这一米阳光里。
这是一个甜蜜的早晨。
【前置条件】
阿诺的兽人拉比莫夫被中央国王昂德里安•巴顿和地下城银狐商会会长金•雷尔萨邀请参加私人涉猎活动。不小心掉入地下城迷宫。【昂德里安陛下在失去储备粮与到地下迷宫拯救可怜的兔叔,这件麻烦事情之间犹豫。】金先生提议召集全大陆勇士实施营救,也能从中赚到不少装备费呢。
【活动】
1、请前往地下城迷宫营救兽人拉比莫夫先生,但是如果只是找到救回来,那么多人参加似乎有些无聊呢~~~那么找到兔叔的人,可以请对方给自己盖一个爪印,然后放对方离开,直到游戏时间结束。获得爪印最多的人可以得到……兔肉。
(注意:找到一次只能留下一个爪印,并且请确保对方已经离开后再进行下一轮的寻找。)
游戏时间结束之后抓住兔叔的那一位将获得十个爪印!
在底下城中有古代留下的机关、陷阱如今仍在运转。请在营救的同时格外小心。
2、据说地下城建立至今,已经诞生了克尼尔。只是至今尚未有人找到,金先生诚邀各位前往迷宫的朋友帮忙寻找地下城克尼尔的线索,有线索提供者将会获得金先生一件私人收藏。(提供线索仅限一面之缘,见到过,有传闻。请不要提供具体,或直接把人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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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对战】
若是遇到对战的情况:
1.双方可以互相协调结局。
2.在双方想要一决胜负的情况下可以联系群主开启投票。
PS.在不满投票结果的情况下首先查看积分,根据积分分胜负。积分不符合实际情况的情况下将提交至企划组(6写手,6画手。其中四人未参与企划)来进行评判。
回到了孤儿院的旧房间,被褥里透出陌生的温暖。
【不安全的话就住在这个房间里吧,没关系的,快睡吧】
孤儿院的嬷嬷摸了摸反光的脑袋,关上了房间的门。
房间里的灯已经亮了一整夜,时钟发出铛铛的响声,秒针却停滞不前。孤儿院历史悠久的大摆钟在反光造访的这个晚上停止了工作。它已经奔跑了太久,是时候休息一会儿了。
房间里的反光没有睡着。
明明是温暖的一天却冷得发抖,明明是回到了曾经的家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深色的人影似乎还在眼前摇晃,而定睛一看已经找不到了。
好像被诅咒了一样呢。
【狐狸吗,真讨厌。】
紧紧抓住了红色的飘带这么想着。
【已经有这么多人消失了。】
【所以说接下来就是我吗。】
【啊啊,那之后还会有谁呢。】
【大家都逃不走吗。】
【狐狸啊,真讨厌。】
绝对没有机会了,大家都会被杀掉吧。
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去,最后还是狐狸的胜利不是吗,就算抓住了他们也——
这么多人都已经消失了啊。
永远都见不到了啊。
真是没用呢,从头到尾都没有一点用处。
刚开始的时候是有些不相信吧。
【临终之书和带来死亡的猫什么的】
明明以前都玩得很开心啊。
【虽然说飘带还是不能给他啦】
后来呢,伤害了无辜的人啊。
【果然还是选错人了吗……。】
再后来,牵扯到了不愿伤害的朋友。
【优里也被吓到了吧,那个表情】
所以最后也没有办法挽回吧。
【对于狐狸的事情,毫无头绪】
我真是做得太糟糕了……啊啊。
【我想要逃走啊——】
温暖的床上,亮起光芒的双眼闭上了。
但是终究还是要醒过来的啊……。
大家也一直都在努力,叛徒也还没有找出来。
优里酱因为这个也受伤了。凶器估计就是那本日记吧。
还能想到别的东西吗?
一点头绪都没有,我果然什么都做不到啊。
更加用力地抓紧了手中的飘带,少女从床上爬了起来。
啊啊,什么都不想管了。
【夜幕中飞奔而出的少女,在奔向某个准备关门的快递站之后轻快的离开了暂住的位置,于是她去了哪里,就似乎没有人知道了】
【也许你会在路面上汽车在烈日下驶过时,在反射着耀眼光芒的后视镜里想起她,就像她暂且在用着的名称一样。】
【不过她已经远离了这个故事了,至少在她的脑海中。】
【不也如同她的名字吗。】
【反光,或者说清水 远。】
铃木裕里很早就被快递的电话吵醒。
他站在门口签收了快递,一手揉着头发一手拆着十分轻巧的快递盒。
【是什么东西啊,本来之前被吓得要命好不容易能睡一觉安稳的……】
咕哝着拆开了包装。
一条长长的飘带整齐地躺在盒子的底部,鲜红得发亮。
铃木愣了两秒之后放下了手中的盒子。
【啊,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歐羅大陸是一塊沒有信仰的地方,或者說是自己拋棄了神的大陸。
在遠古時期,人們還對神靈有著敬畏之心,那時候的歐羅大陸上有著許多不同的信仰建立在各個地區,然而國家之間總是會發生爭亂,為了資源、財寶等等各種理由,國與國之間開始爭鬥不休,受到波及的人民祈求著上天可以降下神賜,但是,儘管供奉物品流水似地被送進神廟,然而人民的祈禱並沒有獲得實現。隨著戰亂在各地出現,傳染病、火災、強盜也跟著肆虐,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人民憤怒地推翻了神廟。
既然神無法拯救我們的家,那就由我們自己來停下這一切戰爭,在這樣的前提之下,想要獲得和平的人們組成了一個巨大的聯盟,運用著自身的技術與情報干預著戰爭的進行,盡可能地牽制彼此間的爭鬥,國家板塊碎裂又合併,終於逐漸地發展出成了主要的五大帝國。
於是,時間來到了現在─
*
歐羅大陸光源曆2933年,沙漠。
火辣的太陽直射下,整片沙漠因為高熱而產生出了扭曲的影像,在起伏的沙丘之上有著好幾棟與沙地同色的建築物,它們規律的排在一起,圍著它們的是同樣顏色的高大圍牆。
這樣由圍牆圍繞的房子的造型在沙漠地帶各個地方都有,這裏是五大國之一的沙之國坦塔。
擁有著強盛的軍力和扎根於此的各種研究狂熱分子,坦塔的人民除了生活在圍牆內的人之外,也有許多遊牧民族和旅行商人也都在這片沙地之上行走遷移。
在多年前的戰爭之後,歐羅大路南部沙漠之中的各個小國逐漸聯合在一起,雖然不像其他國家有著豐富的水源和食物,然而在艱困的環境之下,他們發展出只有他們獨有的能源和戰鬥力,專門研究生化武器的研究人員大多也都在坦塔,他們將研究出的結果反覆試驗之後吸引各國的注意,並且以此作為交易的籌碼,因此在戰亂之後依舊讓各國有所顧忌不敢輕易動手。
沙瓦都是坦塔的郊外城鎮,它靠著一座巨大的岩壁而建,這座岩壁檔住了大部份的沙塵,因此沙瓦都也發展得比其他地方來得繁榮。
當早晨第一道曙光照射進沙瓦都的城鎮之中,人們便接連著將布棚搭建好,載著食品布匹的貨車也在同時抵達沙瓦都的市場區。各種顏色的棚子此起彼落的頂著烈日,女人們兜著籃子在叫賣聲中穿梭,裹在斗篷下的手在攤子上挑挑揀揀,小吃攤上的石磚爐子也燒起了柴火,米餅和牛肉在抹上油的石板上煎出香氣,引得早起的人民飢腸轆轆。
安佳捏著好不容易買到的餡餅鑽出人群,灰溜溜的斗篷蓋住了他不同於沙地人民的蓬鬆白髮。
安佳是來自於其他國家的旅行商人,在接到一位有錢人要購買坦塔的軍火清單後,騎了八天的駱駝終於來到了沙瓦都。
咬了一口餡餅,安佳用力抹掉臉上的汗水,一步一步地走回放著私人行李的休憩所。
這還是他第一次來到這個沙之國家,除了酷熱、乾熱、炎熱之外還真找不出其他形容詞了,坦塔的軍事基地就在沙瓦都旁邊靠著的岩壁之上,為了那位有錢人的要求,除了常用的那幾套軍槍之外,連同實驗室最新研發出來的化學武器也要一套。
最後這個化學武器更是困難了,想也知道人家剛研發出來的東西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賣給別人來使用?唉呀、要不是那個有錢人出的價格真是高得離譜的話,安佳想自己也不會鬼迷心竅地接下任務。
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
除了這個之外,他這一路上順手撿到的兩個人也是挺麻煩的。
休憩所,安佳租下的一間單人房內。
此時房間內坐著一名穿著白色襯衫的褐髮男子,他右眼上掛著眼罩,手拿著一份報紙斜靠著牆,面無表情地盯著紙上的內容。在他的左手邊,躺著另一名穿著豔紅色和服的男人,燦金色的頭髮上還有兩個圓圓的耳朵,隨著呼吸一動一動地,他緊閉著雙眼,似乎陷入了深深地沉睡之中。
褐髮男子看完手中的報紙之後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接著便隨手將卷成圓筒狀的報紙用力地拍到金髮男子的臉上。
隨著啪地一聲紙張貼上肉的聲音響起,本來睡得死沉的男人痛呼一聲後跳了起來。
「唔喔喔喔!該死!是誰偷襲我!?」
金髮頭上耳朵立得高高的,連身後的尾巴都炸毛了。
「安靜點,蠢貨。」敲打他的男子若無其事的扔下手中的紙捲。
「銀古?」他疑惑地看著對方,似乎是在疑惑這個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四處張望了下後才反應過來這裡並不是他認為自己現在應該待的地方。
「等等、這裏是哪裡啊?我記得我們不是......。」
還沒說完的話被安佳推開木門的聲音打斷。
「喔呀、你們都醒過來啦?」脫下斗篷,安佳笑瞇瞇地伸出手。「那咱們就省略掉那些客套的你好我好大家好,把救命錢交出來。」
仔細算算自己從沙漠舊地將這兩個當時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傢伙給拖上車後,還先後遭遇了幾場不小的災難,損失掉一部份貨物更是讓他肉痛,這兩個人看著就是有錢人的樣子,安佳打定了主意要狠宰一筆。
唔哇、這人也太直接了吧。醒來後還沒釐清狀況的祭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少年拿出了計算機,劈哩啪啦地拉扯出一個數字。
最後安佳揚起乖巧的笑容加了一句。
「乖,把錢交出來,不然你們當初落在原地的行李我就是吞了也不會還給你們啦。」
写到一半突然很烦,根本写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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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殿下基石的岩缝中,随处可见的黄色小花探出头脑。漆红已淡的石柱爬上青苔,吮吸着夜明时的露珠。
平阔的神殿无言伫立,那建成时拙劣的着色在长年累月间早已磨去了棱角,融入自然的怀抱,就像是末春的几缕夏意,隐隐约约。
严正肃穆的祈祷渗出石扉,与它一道的还有浓郁得让人想起夏季暴雨前屋内的闷热的熏香气息。
“万钧之雷霆,煌辉之炙夏,我们的神乃是云端之眼,引流生命,执拿尺丈,敲定事理,教使万众生而非恶,教使万恶不得肆行……”
诵读经典的有三人,站位稍后的有衣装稍加褴褛的青年,他脸颊消瘦,嘴唇枯干,深绿的里衣套着脏破皮甲,毛糙的牛皮包裹制剑挂在腰间,伸出红纹袖口的手骨节明晰可见,正合十向面前威武人像祈祷。
那偶像身姿精悍,筋肉隆起,若有奔雷怒火之力,手执巨锤,群草自其一端所指蔓生。
不久,神像前的两人止语,合上典籍。他们回目转身,面貌皆露于青年前。二者一老一壮,俱披深绿牧袍,纹以红黄条理。
“全都记得了?”那老的发话,宽面光额不怒自威。
青年微躬,谦逊道:“大都记得了,修士。”
“可好。”壮的修士面容刚毅方正,声音雄浑有力,“库勒兄弟,虽不知你此去要往何处,切记慎行。”
“我自然晓得,我的兄弟。”名为库勒的青年直立正视二位修士,“时我不待,我这便告辞了。”
“愿天上的眼能指引你的道路。”
修士们看着推门离去的青年,低语呢喃,送上了自己的祝福。
沿着草径,库勒一路走向不远处那升起袅袅炊烟的镇子,他心不在焉,低声念叨着什么。揉了揉有点沉重的眼睛,来自袖口的铁锈气息让他的脑子稍微清醒了点。
他们应该都醒了吧。库勒这么想着,看向太阳升起的方向——时候已经不早了。
路过田地的时候,农民早就已经开始了耕种,友善的人们看见这个还算眼熟的冒险者,都热情地问好。
事实上,深海旅社——库勒至今依然不明白雪伦•阿卡夏,那位双剑的女战士,也就是这个队伍的队长为何要取这个队名——来到这个叫做临颐的小镇已经是好几天前的事了。
他们在小镇中四处打听,可是依然没有什么头绪。直接问碎片,没有。遗迹,没有。特别的信仰,好像也没有。奇怪的地方……好吧,这个倒是有一处。
弦月的光辉也指向那一处,那座就连镇中最为博识的长者也不知道名字的山,在山后有着巨大的湖泊,小镇中还有着曾经去过湖泊的人留下的口述……他们到过那,但忘却了所有关于湖泊的记忆。
无数的线索都指向这个神秘之地,今日就是去一探究竟的时刻。
这样想着,他走到了小镇的旅馆。
“嗯……这样可不行啊……”他搓揉着似乎快要挎下来的脸庞,使劲一拉,当他放手让它复原后,那个满脸倦怠的库勒便重新充满了蠢得无可救药的元气。
“我回来啦!”他一边推开木门,一边以他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喊着,全旅馆的人都听见了。
入眼是坐在角落的三人。唐•吉诃德,雪伦•阿卡夏还有Yves,他们注意到进来的库勒,却也不理会,除了唐投来一个看白痴一样的眼神。
“嘿,大清早怎么那样死气……”用尽自己所能的欢快语调向同伴打着招呼,他走向那张酒桌——
突如其来的影子突然掠过头顶,然后小小的脚点在肩上,肉乎乎的爪子伸进库勒的黑发里,胡搅蛮缠地开始揉动。
“库勒回来了喵~”小女孩撒娇般的声音从后脑处传来,想都不用想,库勒就能猜到是谁。
“Zyme!住手啊啊啊啊!”
战士悲惨的哀嚎逗笑了另一边看戏的三人。为了阻止自己继续出丑,他赶紧伸手去赶头上的猫妖精,可还没等他摸到,Zyme就以他的脑袋为跳板,跃到别处去了。
扒拉着乱作一团的头发,这位战士发现除了无可奈何地叹息外,自己好像什么也做不到了。
“好了,不闹了。库勒你过来吧,我们有点新的发现。”
和事的是作为队长的雪伦。她平静了笑意,正式而又平易近人地说着。
“噢……”库勒没精打采地走到长凳边坐下,“话说还有一个人呢?”
“鲁诺莱亚还没起来……”
正当雪伦说起这个名字,楼上的房间便“吱呀”地一声打开了。
一个大黑长袍走了出来,他轻轻合起门扉,把持着那从不离身的里拉琴,脚板敲击木梯“咚咚”地下楼,来到桌前。
“我的脸上粘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吗?”他好像对所有人一言不发盯着他的情形十分不解。
“噢,当然没有,你的脸上除了它应有的东西外什么也没有。”
“那就好。”
他抖了抖肩,随便找个位置坐下了。
这就是鲁诺莱亚,在无名之城遇到的精灵吟游诗人,雪伦也认识,于是就把他招进了队伍。
他撑住下巴,手指搭着微突的颧骨,拇指轻摁下凹的双颊。精灵的绿眼睛扫视周围,然后开口询问:“各位聚集在此,想必是有什么事要研讨吧?”
“嗯。”游荡者回应了他,“事实上,是关于湖的事情。”
“昨晚的……地图……”
沉默寡言的Yves少有地说话了。唐颔首而言:“对,就是地图,我已经向他人确定过了,我们曾经去过湖边,但是回来后就忘记了——只有我们带回来的这张地图证明我们去过那。”
库勒顿时感觉头大了一圈,他打断道:“等等,什么去过湖边,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
“闭嘴等着,接下来就是要说这个。”唐把库勒的话赌了回去,他取过放在一边的纸卷,在桌上摊开,“这就是地图,上面标注了我们该去的方向。有想起什么么?”
库勒凑近一看,这赫然是附近的模样,其中标注了一条通往后山的道路,黑色的箭头似乎指向了湖的下方。
恍惚有千百蚊虫振翼,脑中的某个地方拉起了腐朽的记忆。草地,泥路,衣摆,记不清音色的话语,失形的徽记,模糊的男人……一切组成了残缺的画像。
“好像……有那么点印象……”战士喃喃自语,“可我不记得了。”
所有人都点头赞同着。
“看来……一切都只能等我们到了那里才能揭晓了。”
唐的话语为这次研讨划上了句号。
“呼啦!”
猫妖精拍打湖面,溅起无数水花。游荡者在湖边看着,脸色怪异像是反胃快吐出来的表情,他抬起脚,想了想又放下,重复好几次。
“怎么了?”雪伦有点担心他。
“没……没什么……”他语气古怪地回应道。做了几个深呼吸,他的神色却丝毫没有轻松的征兆,似乎沉浸在内心的纠结中无法自拔,就连库勒来到身后都没注意到。
战士蹲在石滩上仔细地挑摞石子,塞进身上的每一个口袋。他看向唐•吉诃德的背影,心中谋划着什么……
终于,他把身上的口袋塞满了。库勒拍打着手,做了几个热身运动,露出了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
“机会只有一次。”他的表情严肃而专注,“三,二,一……”
恍若离弦之箭般,库勒猛地撞向毫不设防的游荡者。
“啊!……”
来到湖底的时候,库勒的脸上多了块青斑——被唐一拳打的。他的“帮唐•吉诃德摆脱不想入水大作战”计划是这样,直接把自己和游荡者撞进水里面,然后再看着办。
不过很显然,现在这个计划已经失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太瘦的原因,虽然把游荡者撞进水了,可自己被弹回来了。
结果就是自己被其他人制服,然后一顿胖揍……
不过疼痛至少把疲倦的精神清醒了不少。他乐观地想到,又忽然觉得自己特别悲哀。
他把思绪回转,视线捕捉到了不远处水中孤岛般的平台。他在水中艰难地挥舞手里发着白光的钝剑——这是照明术和磨刀石的功劳——也不管他们有没有看见,就一头扎向那里。
就在氧气快要耗尽的那一刻,库勒终于登上平台。
“呼,呼……”库勒趴在地上,像一条垂死的老狗。其余的四人也带着某位遗都的伙伴游进来,纷纷抱怨起这路途的漫长。
稍作修整之后,他们发现这里并没有刚开始时在湖的上方发现的神殿。
“这个地方……看起来非常古老。”这是鲁诺莱亚的声音。
“还是四处探索一下吧?”雪伦总是很会考虑。
众人便在小平台上搜寻起来。
鲁诺莱亚高高捧起在角落找到的无面人像,让队友们都看到了这个东西:“没有面孔……是否象征着什么?这个工艺似乎在哪里见过……”
“或许是那个把地图给我们的人的信仰?我们记不住他的脸是一种神授权能,这就可以解释了。”库勒摩挲着手臂。
众人彼此相望,并没有什么头绪。
“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先往那去吧?我觉得呼吸有些困难。”指着平台后面的通道,雪伦提议着。
听到雪伦的提醒,大伙才发现这里的空气的确有点糟糕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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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如期而至的只是命运,突如而来的才是意外
全篇2078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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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斯特看向面前这位不速之客,脸色越发难看。
他最讨厌在这种时候被打扰。
“汝是新兵?”见对方面生,且并不像认识自己的样子,埃斯特沉着脸发问。
“那不重要。如果你的遗言就是这些,我现在可以动手了?”来人似乎才看清埃斯特的面貌,满脸意外地不禁大声叫了出来:“你是那个迷糊鬼罗利?”
“哈?”埃斯特骤然听见自己共生体的名字,不禁愣了愣。
……话说如果没看错的话,这家伙的种族就是那些生活在落日山脉附近的暗夜精灵吧。
那昏迷的罗维克西斯就是被用来作为引别的神族上钩的诱饵?真不愧是以暗杀与藏匿著称的家伙们。
“不记得我了?纳德拉啊。”报出自己名字的纳德拉嗤笑出声,“看来以前对你的惩罚还不够让你记忆犹新啊。”
惩罚?
喂,吾的共生体哟,你之前究竟经历过什么……
在这名魔族通过记忆互通得来的信息里,这身体的原主以前经常欺负的家伙的样子与面前的精灵完全重合,但似乎是完全不记得那样的事情地愣在那里,这使得自称纳德拉的少年颇有些不耐烦了。
啊啊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动手就对了。
于是纳德拉擅自地动了起来,手中握住的刺刀准确无误地指向埃斯特的面门。
但是,本以为会呆站着来不及反应的目标却“刷”的一下躲开了纳德拉的攻击,闪到了另一边。
“啧。”在这里开战根本就是错误的选择,周围没有什么能够藏匿的阴影,使得纳德拉根本无法发挥出原本的实力。
“动作很慢呢……”埃斯特似乎是嘲讽地低低出声,一边观察着身旁的环境。
只要是有植物有生物的地方,就是自然术士的天下。
然而在纳德拉眼中这该死的神族只是一味地躲开他的攻击,并没有要还手的意思。但一直这样逃来逃去的有什么意思啊混蛋!
所以他怒吼出声了,并快速地闪到埃斯特近前,对着他的脖子就要刺下去:“有本事你别躲!”
埃斯特依旧是面无表情地躲开了,他的瞳孔微微散发出金色的光芒,右眼下水滴状的金色图案也越发亮起来。在还不知道实力的敌人面前贸然出手,的确是个莽撞的家伙。罗利以前就被这样的精灵欺压着不成?
不过像罗利一样迷糊过头的家伙,埃斯特只能说活该了。
在这样想的同时埃斯特瞥到了一旁的荆棘丛。啊,这种程度的话只要是没穿铠甲的家伙都能刺穿皮肤吧,所以按照面前这个在太阳大到死的沙漠里还一身黑色紧身衣的神经病的露出程度,刺成筛子应该是没问题了。
而且仙人掌什么的也不少呢……虽说是死亡沙漠。当然对于广阔过头的这片地域而言要恢复从前的模样根本是不可能的。
思绪又飘到了不知什么地方去,应该说埃斯特就从没有将视线真正聚焦在什么人身上过。
纳德拉明显发现敌人有点心不在焉,心里大喊了一声卧槽,除了烦躁更多的是愤怒,被小看的感觉充斥着大脑。
X的,大热天还围着围巾的神经病看劳资不勒死你。
他狠狠拽住埃斯特的围巾将埃斯特拉到了近前,看见埃斯特仍然古井无波的眼睛纳德拉更是快气炸了,举起刀朝着埃斯特的脸就刺下去,我看你怎么躲!
这家伙似乎从一开始就很不安定呢,埃斯特仍是心不在焉的想着,在纳德拉手起刀落的一刹那埃斯特的眼神犀利了起来,大力拍开了纳德拉举着刀的手臂之后狠狠地敲击了他的手腕,致使刀子掉在地上之前迅速接住,然后快步绕到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纳德拉身后,在跳起来肘击他的后颈的瞬间又踢了一下他膝盖内侧,在对方因为惯性朝地上跪下去的同时将刺刀毫不留情地深深扎在他的左肩上然后又拔了出来抵住他的喉咙。逼得纳德拉将差点出口的痛呼咽了回去。
“汝……全身上下都是破绽啊,新兵。”他刚才说他叫什么来着?嘛,不重要了。
埃斯特的瞳孔仍然闪烁着金色,罗利并不强壮的身体导致埃斯特做完一连串动作以后感到有些疲惫,但现在绝对不可以露出破绽,就连紊乱的气息都被埃斯特强行憋住,装作正常。
在这不远的沙下有什么东西匍匐着迅速移动过来,正对着埃斯特的方向。
“可恶……呃……”纳德拉低吼出声,他的左手臂似乎失去知觉地垂在身侧,只能用右手撑地勉强保持平衡,锋利的刀刃紧紧贴着他的脖颈,稍微再进去一寸就会鲜血迸流,他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突然之间一条暗红的东西突然缠上了纳德拉的手,上面布满尖刺,将纳德拉的皮肤划破。这条荆棘枝并没有停下地继续沿着纳德拉的手臂向上攀着,紧紧缠住他,尖刺也深深扎进了他的肉里,并且随着荆棘枝的移动在纳德拉的肉里移动着,鲜血肆无忌惮地从伤口中簌簌流出,染红了纳德拉身旁一片。
纳德拉痛的呲牙咧嘴,身体微微颤抖。
埃斯特皱眉,举起刀横向划了下去。
纳德拉直直的倒下了,头部摔到了前面。血液混合着其他的什么东西将沙地染得脏兮兮的。
……
——那家伙当初将吾杀死的时候,怀抱的是怎样的心情呢?
埃斯特将刀丢在地上,又看了一眼地上那摊红彤彤的纳德拉,捧起一些沙子盖住了他的身体。
拍拍手,抹掉溅在脸上的红色液体,埃斯特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嗯……这件之后不能穿了……
慢慢走到地上名为罗维克西斯的另一摊旁边,埃斯特顿了顿,最终还是虚脱地坐下了。
“如果这次战争过去还活着的话……能不能来一次旅行呢?围巾……总有一天要还给赫瑟尔姐姐……身体……………………”
长久的沉默之后,埃斯特闭上了眼睛。
罗利,接下来就……拜托你了。吾要休息一下了。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那双眼睛返还了清澈的一片绿色。
-Fin-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绝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22岁的格林先生从梦中惊醒,晨光仅是微现,他翻了翻身,最后还是选择起身早些准备自己出行的着装。虽然话是这么说,其实也只是挥动一下魔杖而已。作为一个出色的成年男巫,这理所当然。
那是一个关于回忆的梦,是少年时期的一个小小的插曲,他自己几乎都快忘了曾经有过这样一件事,但却突然闪现在了昨晚这个没什么特别的平凡的夜里。
【梦】
“嘿我愚蠢的傻哥哥!别总待在房间里我们出去晒太阳嘛!”永远有着百分百健气的Joyce冷不丁从他同胞哥哥的身后冒了出来,猛地把双手搭在对方肩上。
被吓的少年紧紧握住了手中的蓝色玻璃瓶,死死盯着身后的人说“——哦!我想你应该庆幸你英俊机智的哥哥居然还有着敏捷的身手,否则我要是把这瓶药水不小心全放进去,我们俩就都永远看不到外面的太阳了!”
怎么说也是经历了一场有惊无险的大难,可Joyce却完全没当回事地吐了吐舌头,俏皮的转向哥哥手里的那些瓶瓶罐罐。他无聊地随便鼓捣了一番,结果也没发现什么收获,就当正准备收手的一瞬间,他瞟见了边上的一本被折了角的教科书,这本也不知道从哪里借来的魔药书上赫然写着他所想搜寻的那个答案,“增龄水的制作方法”。
仿佛是找到了宝藏一般,他一口气没憋住,直接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难不成你是为了去约那个真奈美学姐又不好意思自己矮人家一截所以就想自己喝增龄水吗”
“唔?!”
“我刚才说得该不会是真的吧……”
“唔……”
“哥哥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特别好懂而且特别傻……”
“要不帮忙,要不滚!”似乎是害羞了的Dorian憋着气大喊。
对方终于无法控制地狂笑起来,但身为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弟弟(自称),Joyce还是夸张捋了捋自己得袖子以表示乐意帮忙。
此刻的Dorian内心大概有吃了一百颗比比多味豆那么复杂,为什么自己那点小心思总能被这个好像什么都不懂的蠢弟弟发现,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双胞胎效应?有时候这还真令人头疼。不过暂时他也无心思考这些了,用力摇了摇头,马上把注意力又集中回增龄水的制作上,随手又把步骤里面简单的部分都圈了出来,直接扔给了Joyce。接到任务的弟弟也是立马投身进入工作状态,毕竟他的哥哥没有他帮忙是不行的啦,他这么想到。(当然才不是这样)
其实增龄水的制作也不是那么复杂,只是略微有些繁琐,否则两个二年级的学生也不会豪言壮志地要自己来做。虽然如此,整个作业的过程可真的不那么顺畅,除了本身的制作以外,两兄弟还要四处躲着同学院的学生以防被发现。这倒也不是因为做增龄水是件多么影响校纪校规的事情,毕竟优雅的格林家始终是秉承着要在严格遵守纪律的情况下捣蛋的原则的,但是我们骄傲的格林家小少爷Dorian还是羞于让别人知道自己这么丢脸的小心思。
经过几天的努力,当最后一滴美丽的如蛇院象征一般绿色的魔药水滴入坩埚,一阵猛烈的烟雾和沸腾的泡沫一起涌了上来,两兄弟眨巴着同样绿色的大眼睛惊喜地望着眼前的丰收成果。
“嘿终于成了!”两人不惊欢呼着击掌,然而“咳咳,我可不会太感激你,是你自己说要帮我的”,缩回那只击掌的小手,Dorian别过头支吾着说。
“说得好像我会期待你感激我似的,哎,我这么人见人爱,乐于助人的好弟弟真是太少见了,我简直要被自己感动哭了。”Joyce心知肚明自己哥哥的傲娇属性,摊了摊手说道。然后紧接着下一秒,这颗鸡毛金色脑袋里又冒出了一个想法,“我说哥哥,唔,至少我帮了不少忙,你说我能不能试试喝一点儿。”
“放心吧,你喝了也不会长高的”无情的回击。
“嘿!这可说不准!你看Yuuji哥哥一个暑假就长了10cm,搞不好我哪天也就蹭得长高了呢!”被戳到痛处的Joyce一下子就炸了毛脱口而出,又突然反应过来“不,不对!谁说我是想看看自己长多高才要喝增龄水!”
“哈哈哈哈哈哈,唉我可怜的傻弟弟,只有我这个善解人意的哥哥能帮他了”笑得岔气的Dorian坐倒在地上一手捂着肚子一手递出了刚刚出炉的增龄水。
看着眼前自己奋战多日的成果,Joyce咽了咽口水,紧张地打开了瓶盖。
“你说,万一我长得太帅,你可千万别太嫉妒,毕竟我基因好”
“我说,我们基因一样样儿的,所以你赶紧喝”
瘪了瘪嘴的Joyce失望地摇了摇头,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增龄水上,他紧紧闭起双眼猛地一下子把药水灌了进去。
一秒,两秒,三秒……
仍旧没有什么动静。
十分钟过去了……
Dorian已经无聊地开始收拾坩埚。
一个小时过去了……
僵在原地一直不敢动的Joyce愣愣地开口道,“哥哥我……”
“你真的长不高了”已经整理完房间的Dorian无情地秒回道。
“嘿!这不会是真的!就算长不高我也不会一点儿也不变啊!”Joyce不放弃地补充。
把最后一瓶药水放回箱子的Dorian装腔作势地摸了摸下巴思考起来,这么一说这个蠢弟弟的话好像有那么点道理,那为什么喝了增龄水以后的他会一点儿都没有变化呢?难不成……
“难不成……我没有未来?”眼前的人几乎是颤抖着说出了那句Dorian正放在脑中的那句话……
两兄弟就这么沉默着一言不发看着对方,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不安,与其说是呆在了原地,不如说是连移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终于首先是Joyce沉不住气地开口:
“哥哥我……是不是要死了”虚弱得言语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他完全是用着最后的一点点力气说出了这句对自己的判词,和平时那种元气截然相反,那声音就像一只刚刚出生的小鸟一般。
“不会的不会的,怎么可能呢!”豆大的泪珠直接从Dorian的眼眶里滑落下来,他立马上前抱住这个自己平常每天都要打十次架都不解气的捣蛋弟弟,紧紧地似乎是想要把自己身上的一些什么全都传递给对方。
拥抱这个行为,恐怕对于格林家的双胞胎来说,仿佛是遥远得不能再遥远的。他们打架,勾着对方的脖子,互相揪着头发,用扭打在一起来形容他们才是最适合不过。而现在,两兄弟在空无一人的休息室里,互相依偎着,哥哥用双手紧紧环住弟弟整个身躯,用自己来承重对方的全部分量,弟弟则是无力地完全瘫倒在哥哥的怀里。
这样的场景,不用拥抱来形容,又是什么呢。
“哥哥我,我不想死,我还想参加魁地奇,我还想骑着你给我的扫帚去弄坏你藏在钟楼上的黑魔法书,呜——”哽咽着嘟囔出一长段好像下一秒就看不到这个世界一般的话语,但Joyce那泣不成声的哭腔,连他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而且我昨晚悄悄在你的扫帚上下了咒,你要接近我的书你的扫帚就会自己烧起来,所以你不会得逞的。”明明是说着不得了的对白,但Dorian的语气却是充满了安慰和心疼。
恐怕,此时两兄弟的对话只有他们自己才能懂互相的含义,那是只属于格林家双胞胎之间的,他们自己的独特心灵感应,是他们交流心声的唯一途径。
就这么互相拥抱着,我们这样形容此时的二人,仿佛时间都停止了,空气凝结在蛇院古老的城堡里,蜡烛的火焰比平时摇曳得更加诡异。黑夜的吞噬下,让希望的光显得那样无力苍白。
打破这令人毛骨悚然的空间的是这样的一句话。
“你放心,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绝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沉默半晌的Dorian突然开口。这句话说得一点都响亮,也不豪气,语速不快,而且还带着刚才哭过的余音。
但这是Joyce听过自己哥哥说过的最好听的一句话,这句话带来的安心和之前深深的脱力感猛烈地混杂在一起,浓浓的睡意扑面而来,他用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回应着:
“恩”
这个静谧的夜晚似是发生了一件美好到凄凉,又不幸到温馨的讲述兄弟爱的故事。那让我们看看真相究竟是如何。
在门限的最后一刻急着从图书馆跑回寝室的Yuuji一定打死都不会想到,自己那对每天打到不可开交恨不得撕了对方的双胞胎弟弟们,居然,居然缱绻着一起睡在宿舍的地板上。
是的,他的英文和日文都不够用了,如何形容他们现在的姿势,他总不能,用“拥抱”来形容两个弟弟吧。
仿佛看到了人间末日的Yuuji内心奔过了千万头人马兽,飞过了几亿只猫头鹰,然后才终于慢慢开始接受现在的自己是醒着的这个事实。总之,无论如何自己都得先把这两个人搬回他们自己的床上,否则也太有失格林家的身份,尽管其实他们三兄弟的另一个室友维早已经对周遭发生的一切事情见怪不怪了,但他自己既然身为长兄,总得为弟弟们的各种不那么优雅的行为做些善后工作。
把Dorian搬回床上的时候,本来被他袍子盖住的地上还残留着一本被折好了页码的魔药书和一张散落的小抄。人总有些好奇,就算他是平常不苟言笑的格林家老大,他也有权利好奇一下难不成是自己的弟弟喝了什么情迷剂,失心剂,不然怎么会拥,额,缱绻在一起,原谅他真的用不出“拥抱”这个词。
结果也没有什么特殊发现的大哥,亲切地为自己的弟弟的小抄进行了修改。
“这里,药剂分量抄错了。”
……
……
……
【现实】
一想到小时候那件事的真相,格林先生照着镜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英俊的脸庞照映在镜子的中央,镜中人一副嘲讽的面容:
“而且就算是真的没有未来,喝增龄水也还是会长大的啊,当时都是被你这个白痴给误导了。”
“嘿我的兄弟,你明明那时和我想的一样好吗,你没资格说我傻!”
“好了好了,哪有时间和你吵,魔法部今天也堆了一天工作。”
“说得我多愿意和你吵似的,要知道,我们也就早上这会儿能说说话”
“我会早点回来”
“恩”
最后亲手整了整自己墨绿色的领结,格林先生无奈地笑着向镜子挥了挥手,踏上了每天都要前往的去工作的那条曲折充满魔法又神秘的道路。
今天的格林先生也是那么优雅英俊,健气的金色短发梳得整齐蹭亮,绿色的双眸魅力撩人,身上散发出的贵族气质仿佛是与身俱来的光环一般。哪儿也看不出是当年在霍格沃茨里的捣蛋小霸王,唔,还是说是那个有些自以为是却动不动就要掉眼泪的小哭包来着。
我说过,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绝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有人这么说过,双胞胎的灵魂其实是一体的,本就无法区分彼此。他们就像一个人的两面一般,也因此只有他们在一起,才算是是一个完整的个体。所以啊,没有人会特意去问,魔法部那位青年才俊的格林先生前面的名字究竟是什么,也可能就算问了他们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又比如当年知道真相的那些人,他们也绝不愿意再提起那年那天的那件事,。况且,他们所知的事实,也未必就是事情的真相。
不过,他们,他,现在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