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瑞比克企划文,想了想还是上传一个文字版方便手机党观看,内容都一样就不响应企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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惯例推一个BGM ·w·/
两万字多一点。
「……余今二十又四,继皇帝之位,更换年号……自始皇帝起,至余已第一十六世……」
「……有异神惑民,乱权擅政,名讳诨号莫敢提及。国至垂暮,民生多艰。暗色将临,忧思辗转。余昭告万民,招贤纳士,奋图中兴……」
「……亦求精兵良将,枕戈待旦,以备不时之需……」
「…………」
斯林特尔牵着陆仁的手,不敢松开。她发现只要自己一松手,陆仁就会去摸刀柄,她怕极了这个愣头青突然做出什么冒失的举动,只好这么一路拽着。
“卡蒂玛小姐。”斯林特尔喊了声。
“嗯?”卡蒂玛回头看了看两人,陆仁依旧像个机关人一样面无表情向前走,目不斜视,没有因为斯林特尔的声音动摇分毫,倒是女孩儿攥着哥哥的手,亦步亦趋跟着。
“你可以详细说说北面的情况吗?”斯林特尔温声细语。
“可以啊。”卡蒂玛说,“克林菲尔城北面有一个古王国的废墟,那里以前也是个绿洲城市,但因为沙暴而毁灭了。有人目睹了那里出现怪异的光芒,他们说那些光芒让他们格外的不舒服。”显然她只是接到了这样的报告,没有亲眼目睹,“顺便一说,出现异常状况也是在这半个月里的事,就是瘟疫发生后。”卡蒂玛顿了一会,忍不住说,“你哥哥话可真少啊。”
已经不是话少的地步了。斯林特尔礼貌的笑笑,把这个问题带了过去。
几人一路走来,零散见到几个病人。都痴痴仰望着天空,陆仁边看边走,突然说道:“病人看太阳,和那些光有关系……所以看着光源?”
卡蒂玛摇头:“不清楚……毕竟我没有得那种病。”这话里有点不耐烦的意思了,仿佛在嘲讽他问了愚蠢的问题,陆仁笑了笑,含蓄的讥讽回去:“那你身边有人,得病吗?”
卡蒂玛脸色阴沉。
“说说看。”陆仁说。
斯林特尔赶忙攥了攥他手,心想这个人怎么浑身冒刺。“你不要像盘问一样问别人话。”她说。
陆仁沉默下来,卡蒂玛的目光逐渐放远。
“她对我来说是像妹妹一样的人……虽然这么说不太恰当,不过我一定会保护她。”
“感人至深。”陆仁无波无澜的说了句,他的声音实在太过平静,表情又坦然,完全分不出到底是夸是贬。
“我们一定会帮你解决瘟疫的。”斯林特尔坚定的说,真诚又无害。陆仁努力不去看她,顽固的凝视前方。这就是他为什么一直无动于衷的原因,他不敢看斯林特尔,怕一看到对方演出来的单纯善良就忍不住戳穿。
其实他们并不熟悉,相识也不到一天,但从最初看到那双和自己一样空空如也的眼睛开始,陆仁就认定斯林特尔是个心思深沉的人。
“那就多谢你们了。”卡蒂玛伸手想摸摸斯林特尔的脑袋,女孩儿往陆仁身边缩了缩躲开,仿佛因着怕生依赖兄长。
“我们可以,见见她吗?”陆仁问。
卡蒂玛听到这句话后立刻冷静下来,用自己的态度婉拒了要求:“把这场瘟疫解决之后吧。”
“随你。”
一众士兵围在通往王宫的路上,看到卡蒂玛回来纷纷散开行礼,露出里面被围着的两人,正是直行的两人。
“萨米尔!”陆仁死水般的眼神声音俱是活络几分,快步上前,“怎么样?”
“差点被向日葵一波带走,幸亏兵哥路过解围。”萨米尔说。
陆仁很想说谁问你这个了,看你好好在这站着就知道没事,向日葵又是什么东西?我问的是你有没有收集到有用的消息!只是卡蒂玛一直看着这边,陆仁想起自己“和朋友走散了”的谎言,只好勉强耐着性子,装作重逢,拍了拍萨米尔肩膀。
这一举动落在女侍卫长眼里,简直就像沉默寡言的男子努力按捺激动之情,在不经意间真情流露一样。她用自己神一般的理解力,将事实成功扭曲到了外太空。
“想必你来的路上也见到那些古怪的人了。”萨米尔说。
“卡蒂玛侍卫长说他们感染了瘟疫。”陆仁说。
“原来是瘟疫……?”萨米尔狐疑的扭头,看向自己过来的方向,“我还以为是疯魔了,突然跳起来攻击我们。”
“他们通常不会攻击别人。”卡蒂玛差人向王宫通告,安排四人房间,方才指挥小队的战士长接过问题,脸色困惑,“你们是不是做了什么刺激他们的事?”
“我们并没有做什么喔?只是稍稍的靠近了他们一点……怎么了?”萨米尔微笑起来。
战士长迟疑了下,卡蒂玛对他点头,“最近克林菲尔……正在遭遇一场瘟疫。这种瘟疫十分奇怪,我们至今也摸不清它的规律。之前派出调查瘟疫的同伴也失去了踪迹,剩下的只有我们这些人,只能尽力照看城市了。”他还是说了,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几人,“看你们的打扮,应该是冒险者吧?”
被男人这么殷切盯着也是招架不住,萨米尔举起手好像要遮挡住对方的视线:“别问我啊!不要那么期待我好怕麻烦的!”
“有个问题,我想问很久了。”陆仁说,“克林菲尔,这么大,前不久也依旧繁华,难道就没有,常驻的公会吗?你们可以委托他们,这样兵力,不会那么吃紧。”
“实不相瞒。”卡蒂玛走过来,“克林菲尔瘟疫横行的消息散播的异常之快,超乎我们预料,大多数商队和冒险者都选择了绕路而行。城中只有一家公会,他们明确的拒绝了委托,威逼利诱都没有用,如今他们也准备举众迁移,搬入遗都。”
“哦,真棒。”萨米尔拍手赞叹,“遗都要变得更混乱啦!不知道黑晶石那群人会是什么反应,诺埃尔会不会更头疼啊嘻嘻嘻。”
“别瞎闹了。”陆仁拍了萨米尔一巴掌,“万一让他们把瘟疫传到遗都怎么办,我们速战速决,尽快搞定这边。”他问卡蒂玛,“那家公会叫什么?你能介绍下吗?”
“可以啊。”卡蒂玛说,“他们以古王国名为名,叫‘迪奥拉的旅团’,我们都喊做旅团,团众千人有余……其实也是很大的隐患了。”
「……市井果有奇人……」
“他们的首领常着乌衣,战时披黑甲,跨黑马,持长枪,双目赤红……红的像血一样。他带领旅团很久了,有人传他是得大乘者,岁数不知几何;也有人传他是索命的使者;甚至有人传他是神明下凡……总归活了很久,如果他们肯帮忙,会轻松很多吧。”
「……有猛士自荐,乌衣黑马,双目褐红。枪重九鼎,他人皆莫能举。驰如骑突,骑如龙腾,腾如隼飞,技巧精妙,武冠三军,勇过九将。朝堂辩众臣不怯,市井论诸民不亢,言谈不凡,见解甚高,可以服众。出身火头营,幼时孤零,无父无母无姓。师从不可说,自号柯尔寒。」
陆仁突然向天一啸,长呼拔刀,“天意啊!天意啊!”
他大笑三声,一声一击柱,声凌霄,振聋发聩。
“狠得像刀子一样……可笑得像命运一样!”
「余赐姓阿龙索,为 柯尔寒•阿龙索。」
「阿龙索称臣,念诵余之名号,俯首长拜,唱喏而退,即日领兵。余嘱诸将照拂,又令心腹留意考察,凡有异动,可毙于营中。」
「元年元月 迪奥拉十六世 记」
……
诵我神名讳,唱我王功德。
黄沙变沃土,荒地生大湖。
……
<湖都疫病 - 乌衣岁迟>
有人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他,有人尴尬的扭过头不去看陆仁。气氛随着空气一点点冷却下来,天色变阴,薄薄的雨云开始积聚。
“他又发疯了。”萨米尔说,“这人精神有点问题,常常魔怔。”
“你们和旅团相识?”卡蒂玛惊疑不定。
“我不认得。”萨米尔说。
“相识,相识!”陆仁收刀,“你告诉我他在哪!”
“城北,去了随便找个人说‘我找旅团’,就会有人带你去了。”
“你别乱来。”斯林特尔说。
“得空我便去。”陆仁冷静了几分,“不乱来。”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有件事。”吉泽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见诸人都静望她,开始脸红,“……吾只是想要杯水喝。”
卡蒂玛将自己的水囊递给她,萨米尔用掌心贴着自己两侧脸颊,闭眼默念“冷静冷静冷静”,陆仁低头怀疑人生,斯林特尔思索着是不是把这个人踢出队伍效率会更高。战士长上下打量了一番吉泽尔,“这位小姐……你也是冒险者?”
吉泽尔:“……”
“咳,不过看上去,病人似乎都是平民?”萨米尔硬生生把话题歪回来,“有贵族大人们患病吗?”
“我们这里没有贵族。”战士长当几人是外来者,详细介绍着自己国家,他告诉几人克林菲尔现由一位女王统治,是上任女王的独女,五年前继位。
“哇,长得好看吗。”吉泽尔问了个愚蠢的问题,恨得萨米尔想把她嘴堵上,接着她问了个更蠢的问题,直叫萨米尔后悔没真把她嘴堵上,“是人类吗?”
谁知卡蒂玛竟然真的说:“不是。”
傻人有傻福啊,吉泽尔 •斯普林。
“是一位精灵。”
说话间众人已抵达王宫门口,一路上各族混杂,当时只以为是随商队而来的旅者,如今便了然了。
“精灵啊。”萨米尔察言观色的试探,“是个称职的城主?”
“毕竟她在位的时间太短了。”战士长说,卡蒂玛很快反驳他,“女王已经很努力了。”大概是因为刚即位没多久,不少人还对这位女王抱有一定疑虑。
“女王上位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吗?”萨米尔问。
“并没有什么大事……”战士长想了想,“不过半个月前,有一位王宫的侍卫被流放了。”
“流放到遗都了吗?”吉泽尔问。
“遗都?”士兵们看起来很惊讶,“去那个地方要走上好几个月吧。”
萨米尔干笑起来,在吉泽尔头上狠狠锤了一下:“哈哈哈这孩子很少出门。”
“啊?所以那个可怜的侍卫,被流放到哪儿了?”吉泽尔锲而不舍。
萨米尔也帮腔:“是啊,他做错了什么吗?”
“他袭击了女王。”卡蒂玛说,战士长行礼后退下了,再往前就是王宫侍卫的管理范围了,“流放的意思就是让他离开这座城市,不许再进入这里。”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知道,士兵们都说他突然间性情大变,然后袭击了女王。”
“女王就没有对瘟疫采取什么措施吗,比如隔离扑杀什么的?”斯林特尔轻描淡写的说。
卡蒂玛的眉头皱了皱:“没有扑杀,毕竟是我们的子民。但隔离后,瘟疫仍在扩散,病人各族都有。”
“那么感染呈区域扩散吗?就是说健康人和染病者是混杂的、还是泾渭分明的?既然健康人是少数,那么他们之间有什么共同点吗?比如信仰之类的方面。”斯林特尔冷静的询问着,神情就好像面对一道复杂的数学难题,抽丝剥茧,条理清晰,有十成十把握可以解出正确答案,只待步骤一道道完成。
和陆仁挥刀时的表情像极了。
“没有什么共同点,一个区域中会有部分人先感染,而后逐渐扩散到整片区域。感染区域是从城北侧扩散的,在一开始的时候我们还做过努力,隔离之类的,也调查过水源、食物等等,最后什么都没有发现。克林菲尔的兵力原本就不多,派出士兵进行调查后,我认为最好保留一定的兵力在城里。”卡蒂玛说。
“既然士兵们前往了废墟而后就失去了音信,那么废墟中一定有些什么。所有矛头都指向异象频出的北废墟。”萨米尔嘴角又翘起来,“那个被流放的士兵,该不会就去北方了吧。”
卡蒂玛点头。
“总觉得他被什么东西附身了……”斯林特尔喃喃,示意吉泽尔释放了一个幻影,小小的人形影子用手指向北方,斯林特尔脸色阴晴不定 。
“日,连吉泽尔都知道我们现在该去北方,还用你说,这神也太坑了。”陆仁破口大骂,吉泽尔表示关我什么事?
他冷静一下,问,“我们现在,需要去见见女王吗?”
“不……”卡蒂玛迟疑了一下说,“如果各位不介意,在稍微休息后,我们就前往废墟进行调查吧。”
“为什么,谁都不让我们见,你妹妹也是,女王也是。”陆仁烦躁的拍着刀,“人生地不熟,我们,要了解情况。”他没耐心的,用类似吼的声音抗议,“我怕被坑!”
对面的士兵立刻做出警戒的动作,落在陆仁眼里,立刻扭头握着刀大吼起来:“要打架吗!!”士兵们统统怒目而视,甚至有人边吼边走过来。
“克林菲尔有克林菲尔的难处。女王不便见客,望诸位体谅。” 卡蒂玛拦下了士兵们,一副再提出还是会拒绝的表情,似乎只有这点无法退让。
“怎么,你们该不会是对女王做了什么吧。”萨米尔笑眯眯的激将。
“我绝对不会做出任何威胁她的事。”
“对自己的王不用敬称?”
卡蒂玛沉默不语。
“我们,也难。”陆仁放缓声音,“你叫我们帮你,可我们什么都不了解,就要陪你去异状频出的地方。至少,让我们见见你妹妹,了解疾病,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卡蒂玛的神色似乎有点动摇。
“你很爱你的妹妹吧。你希望她康复不是吗?”萨米尔说,见对方神色不动,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不会哄人。
“您的心情我们也可以理解。”默不作声的诗人开口了,斯林特尔慢条斯理的劝慰着,用自己唱诗时学到的技巧拿捏语气语速,不着痕迹的安抚对方,“妹妹也好,女王也好,都是想要保护的人。在这一点上,相信我们应该是站在同一战线上的。”
“……的确如此。”卡蒂玛说。
“我们只是匆匆过客,绝不会在克林菲尔久留。作为冒险者的基本礼仪便是守口如瓶,绝不泄露不该泄露的事情……谁会为这点小事砸掉自己的饭碗呢?”
“皇宫中还有几间客房,我想陛下会同意你们今天留宿在这里的。”卡蒂玛说,士兵们看起来似乎还有异议,不过卡蒂玛的职位比他们都高。
“多谢,那么我想余下的事,都可以从长计议。”斯林特尔微微笑了下。
“不知道还以为你才是女王。”陆仁对卡蒂玛说,斯林特尔拽拽他衣袖,半安慰的保证两句,“我们冒险者,只是担忧着这场疾病,若是找不到原因和治疗方法,后果将更为严重……毕竟我们的亲人都在邻城。作为一名诗人,我可以保证,有些事情会写在诗里,有些事会带去墓里。”
卡蒂玛的脸色完全舒缓过来,向斯林特尔点点头,“你们兄妹俩差的还真多。”
陆仁还待说些什么,被斯林特尔一脚踢在小腿上,陆仁睁大眼瞪着她,斯林特尔第一次露出冷笑,和陆仁互望,不为所动,“闭嘴吧愚蠢的哥哥。”她说
“没想到你巧舌如簧。”陆仁哼了声。
“我可是诗人。”斯林特尔拽着陆仁往皇宫里走,“不会说话就别说话,人傻不能复聪。”
“我不进去了。”陆仁甩开斯林特尔的手,“我去找旅团,晚饭时回来,没回来记得去要人。”
「……余继位已有三年……」
「……勤政爱民,厉兵秣马。日思夜忧,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何敢怠慢?」
「……柯尔寒不负众望,心不二,意不易。可惜为人太过赤子……心里装不下事,如何……哎!又逢机会成熟,大功将成……」
「……时不我待,余力排众议,决意速战速决,驱逐‘暗色’,中兴指日可见……」
「……嘱柯尔寒小心又小心。」
「……无物不朽,无事不衰,无人长存,无歌长传!英雄美人,都是虚妄,天意难测,不可执着……」
「谨记!谨记!」
「……话如此,余可幸免?」
「三年六月 迪奥拉十六世 记」
……
持刀君倾城,举枪将分山。
行正义昭彰,诸邪恶消散。
……
「不可免、不可免!」
陆仁被人引进屋里,他要找的人正在桌前顿笔,纸上留下重重一个墨点。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来找我了。”铁面低声说,他的声音依旧嘶哑,在屋子里也穿着那身厚重的黑色盔甲,结构精密的甲胄仔细覆盖着他双手,笔杆捏在他指尖很不相称,仿佛稍用点力都会被捏断。
陆仁仔细打量这个人,他直起身时,因着甲而显得格外高大,血红的眼比起十几年前没有分毫黯淡,那柄乌黑长枪架在枪托上。时间不曾在他身上留下影子,仿佛这幅铠甲就是他本身。
他杀了阿龙索。陆仁想。
“熟人们早就埋在风沙里,不是成了冢间枯骨,就是连骨头都不见。小的们告诉我有熟人拜访,我还惊讶了一阵子。”他像得了痨病的病人,呼吸里夹着令人不适的嘶声,“我叫人把你领进来,想看看你到底是谁。是不是我那些旧友里,还有人和我一样倒霉活着,活在这个世界上……现在见到了,可我却不认识你。”
“我还没开口,你就自顾自说了那么一堆。”陆仁说, “声音还那么聒噪。”
“我记起来了。”铁面恍然点点头,既没有表示惊讶,也没有觉得无聊:“你是遗都的那个孩子,我杀了你的朋友。”他只是轻轻拍了拍桌子,桌上的水杯就哐啷震颤。“过来坐。”他说,“你的眼神也依旧那么可恶 。”
陆仁依言坐过去。
“你来找我做什么?复仇吗?”铁面问。
“多虑了,这次也只是恰巧路过,听说你在。”陆仁说,“卡蒂玛告诉我们克林菲尔正处在一场大瘟疫中。”
“是啊。”铁面说。
“旅团拒绝了协助王室。”
“是啊。”
“为什么?”
“我为什么要帮他们?”铁面给他倒上水,桌上只有一副杯具,摆在客位上,显然铁面自己从来不用。
“这是你的故乡啊!”
“故乡……”铁面失笑,嘶声可怖,“这里不是我的故乡,我的故乡在更北面。”
陆仁惊讶的看着他:“……那片废墟?”
“是啊。”
“那你一定知道瘟疫的原因。”
“……是啊,可我不敢告诉你,你只能自己去探索。”外面的阴云越积越重,一层层堆起来,风声鼓动,铁面看了看外面,把窗户开的更大了。“正因为我知道,所以才不想插手,我没法再救他们一次。”铁面说,“要下雨了,我年少的时候……那是很久以前了,每当下雨,兄长就会叮嘱我管好窗户,雨会落进来。可我从来不听,嘴上答应了,等他一走就把窗打开。听雨声、听风声、听雷声,在这些声音里静静的傻笑。”
“你活了多久?”
“很久,记不清了。”
“你是人类吗?”
“曾经是。”铁面用血红的眼睛直视陆仁,陆仁漆黑的瞳子和他对视,把一切都纳进眼底。
“你叫什么名字。”铁面问。
“陆仁。”陆仁沉声说,“大陆的陆,仁义的仁。”
“陆仁……?”铁面的声音低下去,仿佛在思索,“我叫柯尔寒,按你的方式来介绍,是烂柯的柯,寒霜的寒,柯尔寒•阿龙索。”
“阿龙索?你杀掉的那个孩子也叫阿龙索。”
“天意吧,都是巧合。”柯尔寒回答得平静,“为什么离开遗都?以你家那匹烈血马的脚力,到这来也要几个月吧。按日子那匹马也该老了,真是匹好马啊。”柯尔寒提起笔,继续在纸上随意写画,他滔滔不绝的说,毫不在乎有没有人回应。其实他说话只是想说,自言自语不尴尬,叫他闭嘴也不会意犹未尽。
“离家是个意外,我走的时候,老马身体还好,只是有点腹泻。”陆仁仔细观察着他,发现对方并不像自己多年来所想象的那么暴虐易怒。
“也快到时间了。”铁面声音很平静,自然而然的接着话往下,仿佛真的面对一位朋友,
陆仁沉默,他盯着桌上的字,是复杂的方块字,字迹狂野不羁,一旁摊着本老旧的笔记本。
“为什么到克林菲尔来?”
“为了拯救世界。”
他屏退左右,放下笔,看着陆仁:“再说一遍。”
“柯尔寒•阿龙索,既然你是事中人,我希望你帮我!你不需要主动做什么,克林菲尔兵力不足,只希望你在城中出现混乱时出手维持秩序。”陆仁鼓足一口气,大声喊出来,“我……奉神的旨意,来拯救世界!”
“哈哈哈哈!拯救世界,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柯尔寒长笑几声。
“这需要理由吗?”
“我杀了你的朋友,可你不恨我,那你一定是恨你自己。”柯尔寒呵呵笑起来,嘶声像魔鬼在低语,“第一次我看见你这双眼就觉得熟悉,好像从那倒映出来的影子里面会看到年轻的自己。意气风发,愿意包容一切,愿意背负责任,觉得所有的事都该自己解决,解决不了的都是自己的责任,一心愿意当个英雄!要什么理由呢?想当英雄难道不是每个孩子的梦想吗!我完全没想过自己是不是承受得起这个重担,有朝一日它会不会把我压垮,与其说是骄傲,还不如说是自负。
“我曾经是个骑士,如今却已经背离了骑士精神很久。
“神叫你们来拯救,有没有告诉你们是另一位神在毁掉?生灭予夺,不过他们一念……凡人怎么可能抗争得过?你反抗成功,不过是他们眯眼打个盹,中场休息,睡醒了还是毫不费力把你摁死在地上。多年心血,毁起来不费吹灰之力
“我活了很久,见过很多人,来来去去,总有那么些人彼此相似,相似得让我以为遇见了故人。我以为这样也不错,从此见每人都是重逢,我可以像对待朋友一样好好待他们……只是不行。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悲剧一次又一次发生,我劝所有人,所有人都不听,一腔热枕渐渐冷却,最后完全麻木。那些巧合就更像命运的嘲弄……讽刺着人的无力。
“人类就像在绿洲间来回迁徙的兽群,每次迁徙都会死掉很多同伴,下次还要沿着这条路走,堆积的尸骨都能成为一座山,还有人前赴后继赶来 。”
“你也是其中一员吗?”陆仁沉声问。
“……曾经是。”柯尔寒依旧用这三个字回答着,红得发冷的双眸直视陆仁,他忽然从对方眼底看到某种不可动摇的东西,像火种一样,把那双纯黑瞳子点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柯尔寒问,期待着自己一直没有找到答案的问题在后辈身上寻到。
“我不知道,可是这需要理由吗?”陆仁反问,他想起阿龙索对自己说你太好了,这早晚会毁掉自己的。可是陆仁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他觉得自己只是看到不平就要管一管,命运加身就要反抗,不然这一身本事,空留着做什么?
“我也曾觉得自己奉神的旨意……要拯救一切。”柯尔寒坐回去,静静按着桌面,这一瞬间柯尔寒忽然明白了,陆仁就是走在迁徙路上的野兽,他已经不能停下了,停下就是死,往前走还有到达下一个绿洲的希望。
“祝你成功,孩子。”他说,伸手想摸摸陆仁头发,最后却按在对方肩上,重重摁了摁,甲胄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我接受你的委托,最后一次,我再信……自己最后一次,望天意……多多成全。”
两人彼此无话,桌上破旧的笔记本仍摊着,柯尔寒望着窗外变昏黄的天空愣了一会,提起笔静静写下一段字。内容和笔记里的一模一样,字体俊逸娟秀 ,全不似他原来字迹。柯尔寒已经看过这个笔记本很多次了,里面的东西倒背如流,低头疾笔,完全不用对照原文。
陆仁偏偏头,看着柯尔寒誊抄下来的内容,仿佛是谁的日记,半古不白。
「……余在位已十二年,朝中人来来往往,唯留二三人,柯尔寒是其一,为人最耿直赤诚……」
「……思及余少时继位,疑他怀有贰心,不觉羞愧……」
「……余自嘲,称孤道寡,兄弟早年归去,甚为寂寥。他竟长笑,捻土做香,以茶代酒,偕余对天拜。」
「‘从此以后,你我就是兄弟,我柯尔寒从不做抛下兄弟的事,兄长以后,再也不是孤身一人了!’」
「……竟与帝王同拜苍天,称兄道弟,可叹可笑……」
「而余……可泣,可怜。」
「余今年三十有六,时常力不从心,倍觉疲惫……好在已国泰民安……祷告诸神望怜见,许我国祚多百年。」
「一十二年八月 迪奥拉十六世 记」
……
晨时退夜寒,暮时摧昼暖。
去人如玉落,暗花遍残垣。
……
柯尔寒收笔,送陆仁出了驻地门口。怕他不识路,差人送他回宫。
“我杀掉你朋友的事,你就这么轻描淡写一笔勾销了吗?”
临走时,柯尔寒问道。
“不会,对于你,我的确迁怒过,不过时间太久远了,我很难将恨意维持这么久。”陆仁说,“但这不代表这件事就此翻过了,只是我怪罪自己,不想再牵连他人……大家都是不得已,这个世界里杀人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于我来说,你的做法合理不合情,于你来说,一切都合情合理,我还要追究什么?我要怎么追究?”
柯尔寒看了他好一会,重重长叹一声。
“到底为什么你这样的人会想拯救世界呢?”
安德烈领着陆仁走在路上,十几年过去,双方都没有认出彼此。陆仁想不到这个两鬓多了一把白发、鼻下蓄胡的人,是自己小时候那个倒霉的愣头青,被安西娅夫妇教训了一顿,还被阿龙索揍得毫无还手之力。
明明当初是个看上去在诗人嘴里活不过三句的小喽啰,却活了这么久。
“我还会活更久。”安德烈仿佛知道陆仁在想什么,回头冲他笑了笑,“说不定我会是你和老大里活的最久的人。”
“这雨会下起来吗。”陆仁看着头顶。
“一时半会还不会,克林菲尔的大雨总要酝酿好几天才肯落下,一点也不像沙漠。”安德烈停下脚步,“往前直行就是王宫了,我就不过去了。”
陆仁和他道别,向王宫走去,他找到安排给自己的房间。出于安全起见,斯林特尔要了四人一间的大房,中间用帘子隔开,划分男女。虽然是沙漠,但这里水源充足,几人根本没有想过会在沙漠中见到的瓜果都被用来招待。晚宴过后,房门忽然被敲响了,出现在门口的正是卡蒂玛,她看着四人。
“这件事我不希望让别人知道。”她说。
“不会有别人知道。”
“您放心就是,不会有更多人知道了。”陆仁和斯林特尔同时说。
萨米尔耸耸肩:“好咯,你让我们去哪就去哪——”
卡蒂玛点点头:“跟我来。”她转过身,陆仁僵硬的办了个鬼脸,斯林特尔手指在下面交叉表示自己瞎说,老实人吉泽尔想指责什么,被萨米尔捂住了嘴。
路上的卫兵都被事先遣退,五人来到了一间看起来相当豪华的房门前,他们已经到王宫深处,斯林特尔感觉气氛有点微妙不停的张望。卡蒂玛打开门,只见房间里有一张相当气派的大床,被重重纱帐围绕,床上一位精灵少女正坐在那里,看起来最多十二三岁,尖耳朵,黑发,褐色皮肤,呆望着天花板,就像在外头见到的那些病人一样。
“你妹妹住的地方蛮大气的喔。”陆仁说。
卡蒂玛走上前向她行了一个礼:“陛下。”
可少女毫无反应。
陆仁咳嗽一声,过了会又咳嗽几声,斯林特尔看着陆仁,决定他要是敢胡说八道就拖出去打一顿。陆仁在这等注视下默默摸了个桃子来啃,通过咀嚼掩藏表情。
斯林特尔见状叹了口气,也不知是替卡蒂玛叹息,还是为陆仁闭嘴松了口气:“这可真是辛苦你了。”
“你的曲子对她有用吗?可以唤醒她或者就这样问出什么来吗?”陆仁问。
斯林特尔摇摇头:“不行,她在幻觉里沉得太深,大概不会对我唱的诗有反应。”
“哦。”陆仁不说话了,啃着桃子,安静如鸡。
萨米尔保持一定距离看着少女:“这其实……就是您的妹妹吧?”
“虽然这听起来相当不敬……但我将她视为自己的妹妹。”
“您有她平时十分在意或者喜爱的东西吗?或者,她现在对外界的光、声音和人,还有反应吗?”斯林特尔觉得视女王为妹妹般护着这件事情知道就好,想尽快绕开话题。
“如果是白天,她会走到有太阳的地方,但是为了不让她被染病这件事被发现,房间的门窗平时都是锁上的。袭击他的那个侍卫被流放进沙漠后没多久,克林菲尔就出现了瘟疫。”
“是吗……所以,女王到底是什么时候染上病的呢?”
“就在瘟疫从城北传向城南的时候。”
“也就是说女王大人不是第一个染上疾病的人?”斯林特尔捻着手指,“也不是通过侍卫染上病,一切都在侍卫流放进入北面废墟后失控了。”
“吾感觉着不像瘟疫,倒像什么诅咒……”吉泽尔小声说,然而并没有人理她。
“这段时间是谁代为执政?”陆仁问。
“大部分政事这段时间都能拖则拖,实在紧急的时候就由我出面带去女王的传话。”卡蒂玛回答。
“女王下台,有没有既得利益者?”陆仁环顾四周,“这里没有别人,我直说了,这是天灾还是人祸,你们有没有头绪?”
“我不认为这是单纯的天灾。”卡蒂玛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自嘲 ,“座城市没有贵族,如果女王死去,那么最大的获益者就是我自己了。”
“你看起来比这个小女孩更适合当权。”陆仁诚心诚意的说。
“我从未想过这种事。”她苦笑。
“那不代表别人没替你想过。”
“你们这些男人啊……平时看起来都很愚钝,在这种事上一个个却很敏锐。”
斯林特尔踢了陆仁一脚,后者又啃起桃子来,“冒犯了,你继续说。”
虽然并不认为这是单纯的天灾,不过卡蒂玛掌握的情报实在有限,只能抓着废墟里的异状这一点线索不放。见看不出什么问题来,几人决定回房睡觉。
女孩子们在隔间洗浴,萨米尔趴在桌上偏头瞌睡,时不时眯开眼看看自己的花栗鼠,见她和吉泽尔的黑猫闹得欢腾,就一歪头,彻彻底底睡过去。
陆仁躺在阳台的躺椅上,望着天空发呆。或许是阴天的缘故,黑暗沉郁至极,见不到一丝星光,就像……陆仁咬着果子想了很久,最后只能想到一句“就像自己的眼睛一样。”
他翻个身,摸着颈间做成项链的弦月碎片,接通了唐宵的对话。
“哪位?”那边传来少年懒懒散散的声音。
“唐宵?”
“啊,露露。”唐宵的声音振奋了几分,知道这个姓名的不过寥寥几人,会这么字正腔圆称呼他全名的更只有一个。
“你怎么样?”陆仁嘴角翘了翘,问。
“别提了,莫名其妙的,遇到一个女仆,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问半天也问不出有用的东西来。遇到一个诗人,一棍子打出三个屁,问半天净说些没用的东西。”唐宵说,“队伍里还有个话唠,特别吵,我觉得再放任他乱搞,就要上演诗人和话唠的情歌对唱了。”
“最重要的是。”唐宵用重音说,“那个话唠我行我素,说什么都听不进去,总是和队伍脱节。”
“不听你话。”陆仁学着唐宵笑得样子微笑一下,想到对方看不见,揉揉脸又变回面瘫。
“是病,得治。”唐宵哼道,“抽空打一顿就好了。”
“人生地不熟,不要冲动。”陆仁安慰道,“等回无名之城,我和你一起打,保险 。”
“……”唐宵一瞬间有点无语,“你真的在劝我吗?”
陆仁眨眨眼 :“……那我叫上萨米尔里德克鲁鲁一起?”
“哦,”唐宵木然的说,“你闭嘴,我一个人就行。”
陆仁就真的闭嘴了。
“你那边怎么样?”唐宵问。
“……不太好,也不错。”陆仁说。
“怎么说?”
“我们回到了坎维,就是那个诗人常说的克林菲尔城。这里瘟疫肆虐,当权者一问三不知,解决瘟疫好像就是我们主要任务。”
“哇喔……”唐宵感叹了声,“原来也有这种任务,我还以为每个队伍到的都是我们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
“我还遇到了,嗯……十几年前的人,你可能不认识,不过是他杀死了阿龙索……好吧你也不认识阿龙索,而且这个人也叫阿龙索。他好像……”陆仁斟酌着,“活了很多很多年,和这场瘟疫有关系,或者了解瘟疫的内情。”
“你们会解决瘟疫吗?”唐宵问。
“会。”陆仁很肯定。
“为什么这么觉得?”
“这需要理由吗……”
“那你会杀了那个人吗?”
“不会。”
“为什么,你不要报仇吗?”
“……没什么仇好报啊。”陆仁仔细想了想。
“他杀了阿龙索,你的兄弟。”
“嗯……可是……这并没有什么可以厚非的地方啊。”陆仁慢条斯理的。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陆仁摇摇头,忘记了对方看不见,在唐宵耳里就是一阵沉默。其实也没什么差,否定并不比沉默好多少。他仔细想象着唐宵死去自己会是什么心情,想来想去却一片空白,心里什么都没有。他觉得自己原本就空落落的心里可能会更加空荡,会茫然,但不会太难过。
“会的。”陆仁最后说,用一贯肯定的语气蒙骗过少年。
“那你会报仇吗?”
“看情况。”陆仁说。
唐宵叹了口气:“你这种无情的人,怎么会想拯救世界呢?”
“那个人也这样感慨过,原来他是想说我无情。”陆仁说,“你是为什么?”
“乐行喜欢这个世界,要是世界毁灭了,他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唐宵说。“说实话,刚到无名之城时看到那么多遗都人,我还真是惊讶了好一会。什么时候我遗都子民竟这么积极向上充满正能量了,人人都愿拯救世界。”
陆仁思索了会:“拯救世界……不就是拯救世界的理由吗?这需要理由吗?”
“需要啊,就好像我是为了乐行,也有为钱的、为了一个承诺的,以及更多难以想象的奇葩理由。”
陆仁叫唐宵逗得笑了起来,他的笑点和唐宵在同一水平线上,都是咸鱼级别。
“你呢?你刚才还没回答我。”
陆仁没想到唐宵还记着这个,吞吞吐吐:“我……没有什么理由,我觉得这是件很好的事,是……”
唐晓打断他: “你觉得你可以拯救世界吗?”
“可以。”
“为什么着这么有自信?”
“因为……”
“因为是该干的事。”唐宵说,“为什么要解决瘟疫。因为是该干的事;为什么要救人,因为是该干的事;为什么要拯救世界,因为是该干的事?为什么这么有自信,因为这些都是该干的事,应该做的,就一定要做好,不论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完成。随随便便就可以放下仇恨是因为你给每个人的爱本来就很少,也只留给生者。死了的人不会让世界变得更好,也不会让世界变得更差,你爱所有人,关怀每个你能看见的人,是吧?你狂妄的把‘世界 ’都看成一个作品,为了让作品变得更好而努力,可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又不是神。没错吧,你就是这样的人。”
陆仁不语,摸着弦月望天发呆,任凭唐宵唠唠叨叨 。
“你考虑过没有,自己想干什么?”
“想活着……”
“哦……还真是朴素又伟大的目标……”唐宵哭笑不得,觉得自己说这么多全拓麻对牛弹琴了。
“然后让更多人过得更好,让更多人……”他迟疑了一下,“幸福?会不会有点可笑?”
“可笑极了……”唐宵轻声说,“可是你这么坦然说出来,又一点都不好笑了……你要好好活着啊,只有你知道我和乐行石屋的位置,要是你死了,哪天我不幸身亡,谁把我带回去安葬?”
“我不会死的。”陆仁说。
“成功拯救世界前不能死是吗?”
“不过要是你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把你带回遗都,和乐行葬在一起。”
“我谢谢你了……”
唐宵断掉了通讯,陆仁摸索着掌心的石头,一句“你也不会死”梗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最后生生咽了回去。他看向屋子里,灯已经熄了,女孩子们在床上睡下,萨米尔还伏在案前酣睡。他静悄悄得站起来,像猫一样从窗口跃下。
「……余执政……二十四年,而今四十有八……一场大病后,操演兵器,力不从心。」
「……黑暗重临,异神嬉笑,我神缄默,不受诸民祷告……」
「……余现今方悟,自始皇起十六世,竟皆不过神明掌中旗子,长袖一挥,满盘翻覆,中兴之象,不过镜花水月。」
「……天地不仁,唯有手中刀剑可护你我周全,恨醒悟时已晚,悔矣!悔矣!‘无物不朽,无事不衰,无人长存,无歌长传!英雄美人,都是虚妄,天意难测,不可执着’。当年余之劝诫,犹在耳边,怎奈余也未曾看得真切……真真是谁人可免?不可免!」
陆仁偷偷牵了两匹马,轻而易举的让它们安静下来。废墟就在城市的正北,只要一直在沙漠中穿行就能看到了,只是天阴的厉害,看不到星星,陆仁只能依靠德鲁伊天生的直觉来赶路。
是的,萨米尔还是跟来了。陆仁本来打算一走了之,独自去探,谁也不说。但是仔细想想 ,两个女孩子基本都没什么自保能力,还是要有个人留神照看,就又折返回去……从窗户。
陆仁也觉得自己一跃而下耍完帅又灰溜溜的爬回去显得很蠢,还特别婆妈,可他就是不放心。他叫醒萨米尔,在唇边竖着食指示意安静,用手语表明了自己的意思,萨米尔坚定地表示要跟来。
那两个女孩怎么办!陆仁愤愤的比划着,手势都抑扬顿挫了几分。
萨米尔眨眨眼,压低声音:“我相信卡蒂玛会照顾好她们的……”
陆仁立刻竖起食指,转头看了看帘子,仿佛想看到另一边的斯林特尔是否仍然安睡。他侧耳倾听,没有其他声音,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跟我走,小声点。陆仁比划。
萨米尔伸出手,花栗鼠“球”沿着手臂钻到他肩上,昏昏欲睡的晃荡着,萨米尔摸了摸它的毛,把它抱在了怀里。
斯林特尔的睫毛在黑暗里抖了一下,依旧静静闭着。
“你对斯林特尔那么忌惮吗?”萨米尔说。
“同性相斥吧,你不是也很忌惮诺埃尔。”陆仁把马拴好,和萨米尔穿行在废墟里。
这是一片浮于地表的废墟,从望不到头的巨大规模,依稀还能看出当年的辉煌。如今这里被风沙侵蚀,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大概再过不就,就会彻底化为沙漠的一部分。
“那你当初为什么邀请她入队?”
“好奇啊,你不是也喜欢接近诺埃尔。”
“谁喜欢接近他了。”半精灵超嫌弃的摆手。
“看起来和遗都西面的废墟也没什么两样。”陆仁说。
“看起来更破。”萨米尔毫不留情的吐槽,“来这里,有一些新搬动的痕迹。”
半精灵的夜视能力超乎常人,德鲁伊的能力又让他比别人多了几分对环境的敏感,他很快就找到了线索。
“大概是士兵来时留下的。”陆仁蹲下来看了看,打起手语。现在不要说话,痕迹消失在哪?
跟我走。萨米尔横放手掌,领着陆仁逐渐进入城市中央,那儿有几个断壁围住一个深坑,看起来是过去的蓄水池,只是现在已经干涸了很久,坑有点深,两人站在边上只能看到一片漆黑,望不见底。
我下去,你在上面,有事拉我。陆仁把绳子拴到自己腰上,抽出了自己的佩刀风火连城,他想了想,最后还是放弃了点燃火焰的念头,沿着峭壁一点一点挪下去。
有事喊。萨米尔做了个简单的口型。
一路安全,就在陆仁落地时,脚下踩到一片柔软,他静静立了一会,四处走动,确认无事后原路返回,长刀出鞘,火焰包裹了整个刀身。
整个蓄水池底部有不少克林菲尔士兵躺在里面,陆仁脚下就是一个,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一种恍惚的神情,虽然陆仁看不真切,但萨米尔可以看出这种表情与之前城里的病人如出一辙。陆仁蹲下来,把他们一层层翻开,直到露出地面。
一具与其他人不同的尸体吸引了陆仁注意力,他的衣着明显不一样,不是卫兵的服饰,而是旅行者的服装,脸上也没有那种恍惚的表情,而是一种十分扭曲的憎恶,陆仁伸出手去,忽然一团黑气从尸身里冒了出来。
陆仁浑身的毛都炸了,突得跳开,谨慎注视着。
黑气并没有找他麻烦,而是直接钻进了附近众多尸体中,这些尸体陆续开始有了动静,或是手脚抽搐一下,或是歪了歪脑袋。陆仁收刀掉头就跑,边跑边大喊。
“拉我上去!立刻现在马上别犹豫!”
“怎么了?!”萨米尔飞快的将陆仁拉了上来,他觉得自己没怎么用力,那矮子像猴子似的攀岩附壁蹭蹭蹭就蹿了上来,当然这不排除被吓出来的潜力,据他所致陆仁从小就害怕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仿佛他的刀所不能伤害的东西,都害怕。
有东西无法伤害,就代表不能护得他周全。
“他妈的闹鬼了。”陆仁骂骂咧咧,结巴再一次不治而愈,他回头望去,那些尸体竟然自己叠着自己,也爬出了水坑,而在最后的,就是那个服装不同的旅行者,看起来是被流放的侍卫。
陆仁丢了个石块打上僵尸脑袋,打得头颅移位,但很快又踉跄走来。他又砸过去一块,砸的对方脑袋开花,无头尸体仍然摇摇晃晃向前,破坏心脏,也依旧没用。
“把十二主神的经文通通念一遍,看看有没有管用的。”陆仁说。
“你……忘了十二主神里就有一个不死者之王吗?”萨米尔苦哈哈的说,“为什么我跟谁组队都要被追,我太帅了吗谁都喜欢我。”
“你丑,和那个神对不对头的是谁!”
“柯旭,太阳神。”
“念他!祷告他!”
萨米尔抬头看了眼天空……阴云密布,别说太阳了,月亮也看不到。
“……WTF。”陆仁骂道。
“撤吧?”
“不行!”陆仁一口回绝,“你要把这些东西带回人口密集的克林菲尔城吗?!”
“我是说,这些恶心的东西越来越近了,暂退暂退。”萨米尔说,“这片废墟西面还有一些相对完好的建筑,我们可以进去躲躲。”
“突破口都摆到了我们眼前,这时候退……”陆仁咬着牙,很不甘心,他飞快思索着,突然点燃火折子丢向人群,僵尸们突然散开,有意无意的绕开了着火的地方。
“好好好……既然你们还有害怕的东西就好,我还以为你们无坚不摧呢。”陆仁说,“又恰好你们怕的……正是我擅长的!”
“陆仁!”萨米尔突然大喊他的名字,到底不忍看这么多人白白丧命,咬咬牙,指着人群,“他们还是活的!真正死掉的,只有那个被流放侍卫。 ”
陆仁眼睛里,有什么东西重重,震颤了一下。
斯林特尔被吵闹声惊醒的,王宫里乱成了一团,卡蒂玛推门而入。
斯林特尔不着痕迹的握住放在床头的水果小刀,把手藏在身后。
“发生什么了?”她问。
“病人们忽然失控了。”卡蒂玛说,“你那两位同伴呢 ?”
“不知道。”斯林特尔说,“大概是去了北面废墟吧。”
卡蒂玛烦躁的啧了一声,吉泽尔这时才悠悠转醒,问:“怎么了?”
“病人失控了。”斯林特尔说,“到底是怎样的失控?”
“变得极具攻击性,不知疲倦不知疼痛,毫无理智,见人就打。”卡蒂玛说,她边说边往外走,斯林特尔披起衣服匆匆跟上,连鞋也没来得及穿,卡蒂玛停下脚步,看着她,吉泽尔也跌跌撞撞追上来。
“你们好好在屋里带着,不要到处乱跑。”卡蒂玛说,这时候她的样子才像个军人,神色严肃。
“不,我可以帮你。”斯林特尔依旧冷静,她拽了拽肩上的衣服,“您继续走,不用顾忌我,外面到底是怎样的混乱?”
卡蒂玛看了女孩儿一眼,替她穿好衣服,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
“我有点明白为什么女王作为皇帝,会允许自己有个姐姐了。”斯林特尔说。
卡蒂玛笑了笑,对这个称赞毫无反应,接着向城墙走去:“病人们像是活死人一样,或许更可怕,腿断了就爬,手断了用牙咬,看起来毫无秩序,不过都在向皇宫涌来。平民奔向皇宫寻求保护,一切都失控了,克林菲尔兵力本来就不够,我们只能死守城门。”
说话间已经到了城墙,卡蒂玛皱着眉往下看,城里已经兴起点点火光,不知是哪家病人踢翻了油灯,哭喊声和嘶号声断断续续传来。
“大人……要不然,开门放人吧。”有士兵不忍的回头。
“不能开。”斯林特尔扒着城垛往下看,吓得吉泽尔赶紧伸手拽住对方腰,“皇宫是最后一道防线,是唯一没有被混乱侵袭的地方,此处失守,克林菲尔就真的完了。”
“我也知道……”卡蒂玛,咬着牙,怒目灼亮,像是要把地面烧出一个洞来。
“这症状像极了僵尸,又或许是活死人。吉泽尔说对了,这不光是瘟疫,更像诅咒。十二主神里有一位冬神薇洁娅,乃不死者之王……”斯林特尔说,灰眼睛在夜里像猫一样亮着,语速极快,吐字清醒,一点点将雾中谜题解开,“与她最不对付的是太阳神柯旭……”她抽下一支火把丢下城墙,果不其然散开一群病人,“果然……皇城里有没有预备的马粪,点着丢下去,等援军来!让军士高声呼喊,出门的回家,在家的紧闭门窗,天亮前不要妄动,不要惊慌。”
“天亮就能歇口气了么?”
“不一定,今天像是要大雨,天色阴,不见太阳……这时机也是选得正当好,过会雨一浇,连火也点不起来了。”
“快去,趁着雨还没来,没有了就烧粮草!”卡蒂玛安排军士去办,转头看着斯林特尔,“你说的援军是什么?”
“不知道。”斯林特尔坦然且冷静得说,“但是那个人一定备有后手吧,不然他怎么会放心大胆的丢下一城军民,独走单行,直捣黄龙呢?”
“平时看起来蠢蠢的从不动脑……大概只是觉得懒得而已吧!他懒得连说话都不想说!”
天边传来滚滚闷雷,大风忽然席卷了整个城池,声音犹如暮鸟归巢,群鸦振翅,雷声不断,层层叠叠,天兵击鼓,军歌阵阵。
卡蒂玛侧耳倾听,忽得发现是真有人在唱歌。
“……我死我生,同死同生;浩歌相传,白沙作证……”
不止一人,有十人、百人、千人,所有人的声音合在风雷声里,整肃威严。
“哈!”
一声炸雷在耳畔炸开!一声鼓响响在风云里,合着怒吼把雷声都盖过,整个天地间彻着他的声音,寰宇不绝。所有人都震得一个激灵,没人看到是谁吼出了这一下,只是凭空觉得鼓手金刚怒目,一面修罗一面佛。
“在那!在那!”有个士兵突然大叫起来,“那边有人!”
“那边也有!”“四面都有,是他们在唱我们的军歌 !”“准备箭!弓半开,不要乱射!”
斯林特尔眯着眼努力望去,大风把她的头发吹成乱糟一片,好在水汽混在里面,不像热刀子一样割面。“那里。”她指手望去。
黑衣黑甲的铁面骑士就从那条欢迎军队凯旋的直行大道上缓缓走来,上马后足有近三米高,胯下黑马也挂铠胄,手里提着长枪,肩上扛着暗红色的巨鼓,腰间挎骑士长剑,每走五步就用枪狠狠敲一下鼓,鼓上的红绸和他如血般的双眼就像火一样,是这片夜空下不多的亮色。
“刀中鼓。”斯林特尔说,“只闻其名,从未见过。”
“你们的军歌?”骑士忽然大笑起来,他居于阵型最后,身前五排同着乌衣的军士举刀擎盾,斩马刀的刀柄在地上齐齐敲击两下,同时喝了一声 ,短促有力。周围松动的石板跟着敲击颤动,石子不安的弹起落下,一时间东面西面背面的乌衣队都效仿。“这是迪奥拉的歌!是我写给同袍的……葬歌!”
骑士高举长枪,他每一次击鼓,乌衣队就重复一次。
“我死我生,同死同生;浩歌相传,白沙作证。”
“唯知我民,予取予求;乌衣黑甲,此心赤诚。”
“何生何灭,唯我百战;长空可堪,云月相鉴。”
“破军退敌,弃生奔死;我君我守,犹存遗志。”
“曾经我顺着这条路,送你妻子儿女出城,明明是该凯旋的路,我却掉头跑了,纵使是你的旨意,我也当了个逃将。回来时国破君亡,我和我的军队堕落在悔恨里,不得死,不得生。”铁面低声说,“如今我回来了!”
“生我民,退我敌!”他重重一敲鼓,花纹繁复的盔甲在夜色里犹显古奥,天上的电光映亮它,森严得像天神下凡一般,不受雷劈,不遭雨侵。他只要静静站在那,就有一股压力四散开来。
“生!民!退!敌!”士兵们同时呐喊起来,皆是葬歌最后一字。他们一起向前,一千个脚步同时落下,又同时抬起,一千柄刀敲在地上,发出咄咄声响。
「……柯尔寒自荐出阵,提枪跨马,披黑甲着乌冠,倥偬二十载,威风不减当年。恍惚间竟错觉初时相见,仍玉树临风,仪表堂堂……‘手握刀兵的人,是不能放开它的……松手那天 ,死到临头’。余之弟,所言不虚啊……」
“生者求战死,传此甲堪守!证我诚,鉴我志!”第一千零一人发出最后一声怒吼,将鼓重重掷在地上,砰的一声巨响,引动风雷,滚滚鸣闪统统爆开,漫天遍野都是凄迷灿烂的电光。
「……余退了柯尔寒的请缨贴,着他送王亲出城,远走异乡。许是言辞激烈严厉,见他神色多有不服……也罢,管不了许多,望我儿女安好,他日东山再起。也望兄弟……安好珍重。」
“生者求战死,传此甲堪守!证我诚,鉴我志!破,破,破!”一时间所有人都呐喊起来,层云震颤,有将开之势。士兵们举盾前冲,摧枯拉朽般将挡在前方的病人掀翻在地,体强的断个骨头,腹中翻江倒海,体弱的呜呼哀哉 ,全凭天,看脸。
「祝你再二十载,依旧是昔日少年。意气洋洋,舞枪大笑,一饮尽浊,击鼓展喉!」
“柯尔寒•阿龙索从当年此路出,今日也从此路归!带我亲军,走凯旋之路!若得胜,就消亡在此,重归荒野,再入轮回!”柯尔寒纵马长嘶,单骑而去,将一切托给四个队长和安德烈,甩下所有人向北面驰去,绝尘逐电,腾风踏雷。
「他日重逢……仍如初见!惊鸿一瞥,文武冠绝!」
“吾兄,吾君!弟来也,臣来也!”
「二十四年九月 迪奥拉十六世 记」
“驾!”
……
锈铁颓似血,白骨积如山。
红妆离乡走,乌衣岁迟还。
纵死事不休,何人可以酬?
……
“吁——”柯尔寒勒马停在战场前,随手挑翻了几个人,远远看着陆仁在密集的人群里闪动。
“为什么不拔刀?”柯尔寒大声喝问。
“他们都还活着!”陆仁大声回答,“你没发现吗?!住手 ,快住手!”
柯尔寒挥枪的速度一滞:“……发现了,可那又怎么样 ?”
“你是个骑士!你身为骑士的仁德呢!”陆仁愤怒的大吼,“你给我停手,离得越远越好!我们也能解决它!”他反手向同伴丢出几枚暗器,萨米尔接在手里,摊开一看,竟是他吃剩的……桃核。
“干……超恶心的。”萨米尔把桃核抛出,点在零零落落的枯木草灌间,掌心莹莹绿光散开,幼芽破土而出,一截截相连。陆仁忽得闪动起来,他在狂奔中拔刀,烈火从刀镡开始点燃,艳丽的火光把他瞳子脸颊都映亮,眉头紧皱,牙关咬紧。
“……正直,怜悯,英勇,牺牲。”柯尔寒悄悄摸上自己的骑士长剑,抚摸着被布条尘封的鞘口,他心里有什么蠢蠢欲动,像是被火种一起点燃了。
狂风把星星点点的火苗吹落在地上,引燃枝条,周遭的病人都给陆仁闪开了一条路,供他向前、向前,所有阻挠仿佛都自动绕行,他一直奔向目标。
柯尔寒忽然想起来了,他曾经一无所有,让他拥有一切的就是这样的不甘和执拗,这样的人怎么能沉寂?甘心了的话就要连现在所拥有的都失去啊!就是因为甘心,所以他才会到现在这幅境地啊!
枝蔓在最后一段路前到了尽头,陆仁一跃而起,刀光画了个圈,圆满的隐没在太阳般的火焰里。他逆手握刀,对着作祟的死者稳稳扎下,贯穿头颅,折断脊骨!让它猛得在自己身前跪下,尸身燃起大火,黑色的花在死者胸口绽放,又迅速枯萎。
陆仁拔出刀来,所有士兵猛然倒在地上,昏睡过去。
“……公正,灵魂。”柯尔寒驱马向前,陆仁提刀站在那里,仰头和他对视。
“荣誉……”他下马 ,拍了拍爱骑脖子,指向旷野,黑马奔腾而去,消失在夜色里。
“跟我来。”他说。
陆仁和萨米尔随他前行 ,直到西边一处还算完整的建筑,里面大部分书已经无法阅读了,但仍有一些可以勉强翻阅。
“看。”铁甲包裹的手指替他们翻到某一页,指着上面的字。
「……父王直到暮年才看透,这不是瘟疫,而是那异神创造的、寄生于怨恨之心的黑色之花……」
「……那是诅咒的花,种子混杂在沙尘中传播,但惧怕火焰……大概更惧怕赤子般坦诚的人。」
「……妖神!不仁不义,祸国殃民!他日余承大统,定驱逐黑暗,斩尽杀绝!」
「迪奥拉十五世十五年 记」
“他做到了,只是暮年黑暗卷土重来,他又失败了。”柯尔寒说。
“书中异神是指薇洁娅?”
“嗯,走。”柯尔寒领着两人离开图书馆,在一处废弃的神殿前站定,闷雷声低低传来。
“你好像很赶时间。”陆仁说。
“是啊,我就快死了。”柯尔寒坦然无惧,甚至有一丝丝轻松愉快,他扯破封剑的布条,拔剑出鞘,萨米尔戒备,陆仁捺着性子看他。
“……谦恭。”柯尔寒把长剑平放在陆仁肩上,“我是迪奥拉十六世的义弟,这个王朝最后一位骑士,在此再问你一次,为什么愿意拯救世界?”
“……大概只是不甘心吧。”陆仁说,“阿龙索说,保持愤怒,不要甘心,抵抗的姿态大过一切。路见不平就要拔刀相助,公义埋没就要奋力呐喊,否则我这一身本事 ,何处去使?”
“好,那再问你 ,可愿继承我位,成为下一位,又或许是最后一位迪奥拉的骑士。”他的声音逐渐变清朗,激越嘹亮,听起来就像骑士。柯尔寒微微笑起来,“不过也只是有名无实,我既不能教你什么,也不能给你地位,只是传承断在我这里,于心不安……容我死前再自私一次吧。”
“……愿意啊,我愿意。”陆仁说,他笔直站着,不肯单膝跪下,柯尔寒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长剑在他肩上一拍。
“因陋就简,不跪也罢。跟我念。”
“句号”
“不准卖萌!”
“谦恭,正直,怜悯,英勇,公正,牺牲,荣誉,灵魂!强敌当前,不畏不惧,果敢忠义,无愧诸神,忠耿正直,宁死不屈,保护弱者,无违天理!”
“对天起誓,以明我志;”
“我发誓善待弱者。”
“不凌弱小,谦度时日!”
“我发誓勇敢地对抗强暴。”
“所经之战,莫畏强敌!”
“我发誓抗击一切错误。”
“凡所邪谬,吾伐其帜!”
“我发誓为手无寸铁的人战斗。”
“妇弱童长,战所为之!”
“我发誓帮助任何向我求助的人。”
“囹圄相求,鼎力助之!”
“我发誓不伤害任何妇人。”
“妇人娇弱,终当不犯!”
“我发誓帮助我的兄弟骑士。”
“同僚道合,竭力相携!”
“我发誓真诚地对待我的朋友。”
“诚待友人,以为君子!”
“我发誓将对所爱至死不渝。”
“吾所挚爱,忠贞不渝!”
长剑在陆仁肩上二拍。
此时柯尔寒忽然有种感觉,陆仁就像在迁徙里的野兽,由心而为,并不真的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就像当初的自己一样,就像他之前说的一样,“路见不平就要拔刀相助,公义埋没就要奋力呐喊,否则这一身本事 ,何处去使?”
而自己就是引领他在这条路上一去不返越走越远的罪魁祸首。
“你以后……可不要恨我。”柯尔寒的嘴唇仿佛颤抖了一下,第一丝雨落下,顺着面甲往下滑,像是血,像是泪。
“我不恨你。”陆仁低声说,“本来就是自己选择的……安心去吧。”
“好……前路很远,愿你能长存赤子之心。无论如何你都要坚持,拯救世界……其实是个蛮不错的目标啊,走下去,不要停,不要回头,骑士在冲锋路上是不会回头的,不然就要撞死在后面追赶而来的利枪上。”
长剑在陆仁肩上三拍,柯尔寒眼里闪烁的光芒飞快的闪动着,他平视前方,那双血瞳里的红色迅速枯萎,变得黯淡、变得晦涩,最后干渴成褐,化作一片死灰。黑色的面甲下两个空洞洞的眼窝仿佛看着陆仁 ,又仿佛看着远方,最后一声好在风里飘散开。
积雨最后也没有落下,层云散开,天光明亮。
柯尔寒岿然不动,陆仁站了一会,扶住长剑,从他手中接过来,巍峨耸立的盔甲轰然坍塌,支撑了它几百年的身体化为粉末,在亮亮堂堂月光下随风消散。克林菲尔城中的乌衣队也瞬时灰飞烟灭,来时雷霆动,去时不见影,真如神兵天降,祝人一臂之力。
“该走了。”斯林特尔来招呼陆仁。
如今是第三天清早,距离解决过了一天一夜,陆仁放下笔,把破旧的笔记本收进背包,拖起角落里沉重的盔甲箱子。
他决定回到无名城后把这幅盔甲收起来当摆设,实在太重了,又太大,他穿上根本撑不起来,就像个套娃一样被套住。
女王神志恢复后表示了感谢,她表示大概半个月前晚上,自己目睹了一场流星雨,那些流星雨中有一块落在了王宫中,而就在这时她的内侍突然性情大变向她袭了过来,幸好卡蒂玛觉察到了异常,赶过来保护了她,卡蒂玛把那块巴掌大的石头拿来 ,看起来是蓝紫色的玻璃。
“触碰就能回去了吧。”萨米尔说。
“是啊。”陆仁说心不在焉的看着苍穹。
……
「此身如沙散,彼心得我传。
我寻前尘去,汝随旧事来。
白驹同石火,天意如刀寒。」
……
“岁月如利箭划破苍穹,传来悲鸣。”
「贝薇丹迪历49年 陆仁 于克林菲尔城 记」
<湖都疫病•天意如刀>
<湖都疫病•乌衣岁迟>
<完>
根据建议增加了家政课!
可以投稿家政课教师的人设。
与其他科目相同,每个年级最多一位家政课教师。
如果有其他的建议,也欢迎通过私信或评论等方式提出。
非常感谢,祝企划愉快!
Chapter 4 停滞
总字数4083。上接http://elfartworld.com/works/69265/
拉文克劳休息室里还没有多少人,大概都在图书馆,雷温耸耸肩在靠近壁炉的沙发坐下,木柴燃烧发出的劈啪声和男孩安静的心跳混在一起。他偶尔能听到有喧闹的声音从窗外传进来,不用说也知道是格兰芬多那些小巨怪们正在追逐金探子,这种天气还在外溜达的只有他们了。
雷温随手从书包里拿出变形学课本翻了几页,上面密密麻麻的字第一次让他看得头疼,或许是被下午的事情闹的,他现在脑袋就像卡带的录影机一遍遍回放着瑟琳娜匆匆逃开的背影。
雷温有点懵,事实上他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前一秒钟他很自信满满可以攻略下瑟琳娜,下一秒女孩就甩开他的手跑了。或许是自己还不够英俊?雷温支着下巴,他挥舞魔杖变幻出一面化妆镜,还是同样的完美,不应该效果那么惨淡才是。
有哪里不对。雷温把额头搁在冰凉的镜面上,瑟琳娜的反应太古怪了,现在回想起来她似乎在自己的触碰下很僵硬,或许那根本不是害羞的表现。男孩皱起眉头,他不擅长琢磨女孩的心思,自打身高拔尖以后他从来不缺投怀送抱的大姐姐,每段交往里他都是被照顾的那个,面对女性的好意,除了大方接受和回赠礼物外他也懒得花心思。
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雷温把书本胡乱塞回包里,四柱床的天鹅绒幕帘放下来把周围合了个严实。确定施加好静音咒后他才摸出口袋里的双面镜呼喊着克劳迪娅的名字,虽然家姐经常嫌弃自己对待‘恋人’的无所谓态度,但真到雷温需要帮忙的时候绝不含糊,如果那些女性可以被归在恋人范畴的话。
克劳迪娅美丽的脸庞很快出现在镜子的那边,她似乎刚洗完澡不久,头发还湿漉漉的,女巫随意挥动魔杖,毛巾跳跃着把柔顺的紫发包裹起来。
“瑟琳娜·霍华德?”
雷温点头,克劳迪娅眯起眼睛用那种古怪的目光打量他,男孩不自在地扭头避开。只是个普通的小姑娘不是吗?
“霍华德家族出了名的偏执和疯狂,你最近的品味都有点偏啊,被雷克刺激了?”
“闭嘴。”克劳迪娅一直不太喜欢艾比,这有时让雷温挺恼火的,虽然在刚知道女孩的麻种身份他也烦躁了有一阵子,不过撇开那些背景,艾比性格还是挺可爱的。这么想想,似乎他的第一次碰壁就是栽在这里。
“既然让我闭嘴我就先休息了。”克劳迪娅无所谓地挥挥手作势要躺下。
“这次圣诞节收到的最昂贵礼物。”雷温闷声说道。隔着镜子他都想象对方突然点亮的眼睛,不会多糟糕的,雷温提醒自己,价值高的无非就是些珠宝首饰,克劳迪娅似乎一直把自己当做小金库,好在他并不需要那些。
“那个女孩为人还挺低调的,关于她的信息不多。”
“第二昂贵的礼物。”雷温迅速杀价,“如果没法提供足够重要的信息,我还会继续降低价值。”
克劳迪娅挑起修整漂亮的眉毛:“你确定自己是拉文克劳吗?”
“上次检查的时候我很确定领带的确是蓝白相间的。”
“瑟琳娜和她母亲同样沉闷,大概是那种会钻在小房间看一整天书的类型,喜欢小提琴和西洋剑,哦,大概还有点洁癖吧,你看到她常年带的手套了?”注意到雷温的点头,克劳迪娅继续问道,“你确定她是你喜欢的那种?虽然长得还不错又是纯血,但性格太古怪了。”
喜欢?大概是吧。雷温很确定自己在被保护那刻突然加速心跳是真实的,喜欢上一个人就是那么瞬间的事情,用句恶俗的话来说,恋爱就像暴风雨总会打人个措手不及。他喜欢美丽的事物,所以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瑟琳娜的存在,即使模样可爱在他眼里也就是没长开的小丫头。或许是迷宫那次对方突然大胆的举动吸引了他的注意,但适时正在追求艾比,雷温很快就把女孩扔到了一边。现在想想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女生那样评价,虽然他不认为自己会当着对方面哭出来,这太愚蠢了。
“应该是喜欢的。”雷温小心选了这个回答。
“如果只是玩玩我劝你还是早点放弃,霍华德家不好惹,如果搞定那女孩以后你就做甩手掌柜了,我可没法保证能护住你,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你的话一点帮助都没有。”
“也就是随口说说,反正你也不会停止,不是吗?”克劳迪娅露出微小的笑容,“既然你来求助就说明是认真的。无论结果如何,我们安纳布尔家都会保护好自己。”
“你让我更紧张了。”雷温轻笑,他把自己的不确定很好掩饰了起来,“谁知道呢,拿不准她也会冠上安纳布尔的名字。”
雷温没有像往常那样和女孩混在一起,自从那天鹤鸣无意识吐出别人对自己的评价后,他就小心不要做出太过亲密的举动,实际上这有点困难,他喜欢触碰人类温暖的肌肤,喜欢牵手拥抱甚至接吻到依赖的程度,更糟糕的是,如果他的观察没错,瑟琳娜是刚好相反的类型。女孩的僵硬似乎有了很好的解释。
无法触碰的恋人?雷温讽刺地想,没准命运正在我身后大声嘲笑着。他用魔杖轻轻碰了桌上的茶壶一下,那个小东西瞬间长出四条细瘦的小腿,雷温看着它艰难地抖动着身子,壶嘴的部分慢慢突起,几根触须伸展开来,手柄的部分则变成了一条粗大的尾巴。他伸手抚摸猫咪的脑袋,后者舒服得发出咕噜声。
然后一片阴影遮盖住他的实验材料,雷温看到瑟琳娜平静地提出魔咒练习的邀请。事实上他已经做好了短时间内不和对方接触的打算,女孩突然的邀约让他迷茫过后只好错愕地点头。
“有想要练习的地点?”雷温轻声问道,他不觉得拥挤的休息室是好的选择,谁知道会磕碰多少人,他自己倒是不太介意。
瑟琳娜抿着嘴巴想了一会儿,抬头对上雷温的目光,男孩发现那汪澄净的紫罗兰比他见过所有的宝石都要通透,他看着娇嫩的嘴唇不断开合着:“天文塔怎样?”
雷温强压下想要亲吻瑟琳娜的冲动,梅林的长筒袜,都是该死的荷尔蒙作祟,或许他该离对方远点,书上怎么说的来着,女性总是先理智后情感,男性则是先情感再理智。偏偏瑟琳娜的类型最不好追求,雷温不想让女孩觉得自己只是抱着想要玩弄她的心思,见鬼,他真的很想触碰对方。
想点别的!雷温在脑海里勾勒出梅克穿着连衣裙的样子,肌肉健硕的身体勉强被轻薄的布料包裹着,这个画面让他脸色发绿,胃部也不适地抽动起来。
“——学长,雷温学长?”他能感觉衣袖被人扯住,瑟琳娜的声音像是隔了水面传过来。
“怎么?”雷温艰难地吐出问话,或许选的画面过分刺激,特别是对他这样极端的颜控来说。
“如果学长不想和我练习魔咒的话,我可以自己来的。不用勉强接受,你还有很多学妹等着不是吗?”瑟琳娜的语气平淡地像是在复述事实一样,雷温觉得全身血液都被冻住了,放在过去交往过的女孩身上他可能觉得那是嫉妒,但他知道自己已经错估过瑟琳娜一次了,他不想把刚萌芽的希望又重新扼死,或许用疏离的态度对待女孩才是正确的。
“没人能让安纳布尔做出勉强的事情。”雷温微笑着推开塔楼的木门让瑟琳娜先通过,与晚上适合约会的浪漫氛围不同,白天的天文塔看上去特别寂寥。
雷温事先已经对整个房间用过旋风扫净,但瑟琳娜没有坐下的意思,他只好脱下自己的长袍摊在冰凉的地板上,招呼女孩过来。瑟琳娜看上去依然很犹豫,衣服的面积不大,坐两个人可能会有无法避免的肢体接触,雷温叹气,他挑了靠近窗户的墙面环胸靠着。
“坐下。”话里带了命令的意思,瑟琳娜磨磨蹭蹭地移动到长袍边,雷温看着她把厚重的书本先放在上面才整理好裙子坐下,她的眼神躲闪着不去看自己的脸。
“你需要练习什么魔咒?”在气氛变得难以忍受前雷温打开了话题,他觉得有点呼吸困难,或许单独相处是个不好的主意。
“你可以来这边坐下。”瑟琳娜拍着旁边的位置开口,雷温注意到那里留了很大的面积,女孩只是缩在角落里,这只让他觉得瑟琳娜连和自己相处都很勉强,或许这想法有点偏激,但他没法控制恶意蔓延。
“我不想碰到你。”
或者说你根本就不愿意靠近我。
瑟琳娜的尴尬让雷温有种报复的快感,这话听上去像是自己在嫌弃对方,但雷温知道自己受到的打击更大。
“如果你讨厌碰我,上次为什么要——”
“你不喜欢被触碰不是吗?”雷温歪头仔细打量瑟琳娜的脸蛋,他的表情晦涩不明,说他变态也好,他想试试看触碰女孩的底线,如果连最基本的接触都不能做到,或许和克劳迪娅说的那样,早点放弃才是明智的决定。
“你知道?”瑟琳娜惊讶的语气像是尖刀划过他的心口。
“但是我喜欢触碰别人,朋友或是恋人都一样。”雷温慢慢靠近瑟琳娜,就像是逼近陷阱里的幼兽,他把自己斯莱特林的那面发挥得淋漓尽致,“我需要感受的温暖你没法给我,我没觉得和你交好有什么意义。不,我从一开始就没答应成为你的朋友,只是普通的学长学妹关系。”
看上去像是被冒犯了呢,雷温冷笑,那种得意在看到瑟琳娜愤怒的视线变成铺天盖地的悲伤。按下错误的钮,他意识到的,但他没法说服自己在乎。这不符合他努力塑造的绅士形象,或许是女孩一贯的冷静让他烦躁不安,他想要看到对方更多的表情,雷温没有计划去拥抱漂亮的瓷娃娃。
差不多该停止了。
“练习吧。”雷温从口袋里摸出手套戴上,注意到瑟琳娜的目光开口解释道,“你既然有洁癖,我不想让你不舒服。”
瑟琳娜点点头。
连阳光也变得寒冷起来,雷温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注视着瑟琳娜练习漂浮咒,实际上女巫已经做得很棒了,她的实验对象已经从轻巧的墨水瓶换到了笨重的桌子。
“Wingardium Leviosa 。”瑟琳娜优雅地吐出一串拉丁文,她挥舞魔杖的动作就像是舞蹈般灵动,面前的桌子摇摇晃晃着升到半空中停滞了一会儿,突然垂直落下来。
“Protegos!”雷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爆发出惊人的速度的,他只清楚那刻连心跳都停止了,下一秒钟他已经搂住瑟琳娜,桌子用力撞向笼罩两人上方的透明护罩,碎裂的木材飞溅开来。怀里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灼烧着他的掌心,雷温瞬间从女孩身边离开,他回过身没去看瑟琳娜漂亮的紫罗兰眼睛。
太愚蠢了,明明根本不需要冲过去的,盔甲护身可以保护住瑟琳娜。该死的,她一定更僵硬了。
雷温盯着碎裂的桌子好像那是什么让他着迷的东西一样,瑟琳娜还在自己身后,女孩轻浅的呼吸在寂静的塔楼里听得很清楚。
她的热量似乎还残留在手上。
雷温挥动魔杖把桌子恢复原样。他深呼吸着平复复杂的情绪,没有问题的,只是本能反应而已。下次不会再碰瑟琳娜了。今天的表现太糟糕了,他现在只想快点逃离开女孩的身边。
“我觉得你做的很棒,差不多该结束了。”雷温转头给了瑟琳娜一个僵硬的笑容,无心揉乱本就松垮的头发后,他索性把发带解了下来,无所谓地耸肩,“我们呆在一块老出现意外,以后少见面吧。刚才的事情很抱歉,我大概有点被吓到,都快忘了盔甲护身不需要这样。”
是的,这样就好了。他们就像是磁铁的两极,从一开始就是不可能的。
雷温绕过瑟琳娜离开了天文塔。
无法触碰的——
·共5621字,这次标题是不是很文艺,谢谢我聪明的院长!!
早上的金色阳光透过厚厚的金丝绒窗帘的缝隙撒进赫奇帕奇学院的寝室里,此时正值早晨七点。
她用蓬松温暖的拼色被将自己整个儿地包裹起来,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继续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全然无视从被窝外的另一个世界里传来的闹钟的声音。
“奥蒂,我知道你醒了!”王花花一边拍着被子一边说道“再不起来上课会迟到的啦——!”
被子里传来含糊不清的一声“两分钟,就两分钟!”说着她又翻了个身“昨天半夜窗台下面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小野猫发情,嚎叫了一夜,你也都听到了……吵得我都不能睡觉,所以就让我再赖两分钟啦!好不好嘛,花花你最好了——”
就在她赖床的这个时候,他恰好洗漱干净穿戴整齐,正准备出门。
七点三十分,奥蒂蕾特站在寝室里的穿衣镜前满意地冲身后的王花花比划了一个象征胜利的V字,然后蹦蹦跳跳地跟在室友们身边走出寝室门。
塔琳仰起头看着她,然后不解地问道“学姐你明明就可以在十分钟之内完成从刷牙洗脸到换衣服最后再整理发型的步骤,为什么要赖床二十分钟呀?早点儿起床不是时间更充裕吗?”
“她从小就这样,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起床。”王花花无奈地瞟了她几眼“可能这就是起床困难户吧……她以前还会大喊类似‘哎呀,我被被窝怪兽抓住啦,我出不来啦’这样的话,然后接着蒙头大睡。”
奥蒂蕾特摸了几下脖子,然后尴尬地笑了几声。
一旁的斯洛斯则以一副完全是过来人的模样说道“我懂我懂哈哈哈哈!”
当她们来到大礼堂的时候,他刚好在教授席上坐定,目光交汇的瞬间两个人相视一笑,她冲他挥了挥手。
“早上好哇昨晚睡得好吗你饿不饿我好饿我之后有空再去找你今天加油啦……”后面突然传过来这么幽幽的一声,不管是谁都会被吓一大跳的“噢哟,恋爱中的少女早上好哇!心理活动蛮丰富的嘛!”
这熟悉的声音,头都不用回,她就能知道是谁“坎蒂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天背着你姐姐一直在欧恩那里留到宵禁前一秒才回来!”
坎蒂丝与她对视了几秒之后,最终还是缴械投降,拉起自己的心灵只有简•怀特朝着赫奇帕奇长桌那边走去。
八点整, 五年级的学生们开始上午第一堂的魔药课,兰斯正好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继续出昨天那套还未出完的试题。
“知道吗,昨天魔药课上有某个人不慎炸坩埚把自己炸进了医疗翼!”奥斯维德凑到她身边悄悄地说道。
奥蒂蕾特白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埋头熬面前这锅材料极其恶心的魔药“你可以更明确一点直接说出他是欧恩的,坎蒂丝昨天照顾他到很晚,我不想知道都难。”
“啧,跟你说话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奥斯维德咂了砸嘴,然后又继续说道“那你知道他当时在做什么魔药吗?”
“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了,好好做你的魔药——不要指望桑莱斯会听你的八卦,而且你就不怕被安纳暴打一顿,最后发展成去打扫魔药教授办公室的结局?”
“不知为何,我竟觉得你说的十分有道理。”
“所以说啊,我看你还是好好专心做魔药吧,不然等下你也进医疗翼咯?”她眨了眨眼,然后又咧嘴笑了笑“如果下次有新鲜一点的八卦,我还是很乐意听的!”
十点半,第二堂课已经开始很久。她被哭闹的曼德拉草根吵得脑子里嗡嗡作响,而他也正为总有人在魔法史课上酣睡而感到头疼。
奥蒂蕾特对着同样捂住耳朵的王花花皱着眉头说道“噢天哪,我真的是无法想象,居然会有巫师愿意给这磨人的小妖精穿袜子戴围巾的!”
一旁的安纳托利亚连连点头,显然他也被这玩意儿闹得不行。
星期五的正午十二点总是比平时更热闹一些的,这当然与明天不用上课是有关的——即便下午还要上课,但这似乎丝毫不能影响学生们对于双休即将来临的兴奋。
她和他都在慢条斯理地享用午饭,为下午的课程储存体力。
下午三点,她结束了本周最后一堂课。当她抱着厚重的古代魔文书从教室里走出来的时候,一股革命胜利的喜悦感油然而生,整个人都高兴极了。而他也正站在讲台上一边宣布“这堂课到此结束”一边收拾手边的书本。
回寝室的路上遇到了托雷斯,他十分热情地向她问道“奥蒂,我的好朋友,要不要一起打麻将?”
她笑着摆了摆手,然后说道“算了吧……我昨天没睡好,现在就想回去蒙头大睡!我们改天打!”
巧的是后来奥蒂蕾特又遇到了坎蒂丝,团子头的小姑娘拿着一张羊皮纸,边走边看,面色凝重。出于关心,她走过去将对方手里那张羊皮纸给抢了过来“你这样走路万一摔倒了怎么办?这是楼梯上诶,你想和欧恩一样去医疗翼睡一晚上吗?”说着,她又迅速地扫了两眼那张令自己发小如此发愁的羊皮纸“这不是……你要做增龄剂吗?”
“哎呀,就是因为欧恩才会要做这个啦——”坎蒂丝神色慌张地一把夺过那张清单“我还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得好呢,但是我必须得做好,所以决定压力有点大……”
她学着和王花花一起看过的中国电视剧里的女人的腔调,用手指点了点坎蒂丝的额头“姑奶奶您可小心着点儿吧,你出了事情你姐姐多萝西是会掐死我的好不啦!”
“好好好,是是是,是我错了啦!我正要去见我姐姐呢,我先走啦——”说完,小姑娘便飞快地往楼梯下面跑,好几次险些摔倒,看得奥蒂蕾特心惊胆战。
三点半的时候,虽然在路上耽误了点时间,但她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寝室里。这个时候寝室里还没有别人,经过简单的洗漱后她便一头扎进被窝里,什么也不想就闭上眼睛开始补觉。而此时的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里,学生们正因为院长的到来而感到高兴。
等到王花花终于回到寝室里把她喊醒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她揉着尚且惺忪的睡眼,盘着腿像是打坐一般坐在床上醒瞌睡,整个人看起来颓废极了。
“刚才有你爸爸给你寄过来的东西,看你睡太香了不忍心打扰你,就给你放桌上了,等你清醒了自己去看哈!”王花花这话一出,奥蒂蕾特瞬间来了精神,立马就从床上跑到书桌边用剪刀划开缠在盒子外面的胶带和包装纸。
“哎呀,老欧尼斯特寄来了一堆吃的,也有有你最爱的曲奇饼干!”奥蒂蕾特拿起一个从没见过的包装盒瞧了瞧,然后又发现了一封信“啊,他还给兰斯捎了一盒糖……晚点给兰斯带过去吧!”
“你爸听到你这么叫他一定伤心极了!”王花花掐着声音怪里怪气地说道。
她被这种声音逗得笑趴在桌上,然后擦着眼泪说道“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会知道的!”
这个时间,兰斯正好也批改好了刚刚交上来的作业。
晚饭时候的气氛明显要比中午更为热烈,各种稀奇古怪的捣乱点子横飞,学生们像是丝毫不惧怕这些鬼主意被教授们听到一般,聚在一起唧唧喳喳地讨论着如何实施自己的计划。
七点钟,奥蒂蕾特在敲过门后十分自觉地自己打开了魔法史教授的办公室大门。
“教授晚上好,我代表我个人前来慰问一下教授!”她像是献宝一般,将那盒糖推到兰斯面前“喏,我爸爸寄来的,说是给你的糖。”
兰斯笑着看了看她“这么大一盒,你不说我会以为你爸爸给我寄了什么炸药包之类的东西的哈哈哈!”说着又打开糖盒瞧了瞧“晶莹剔透的……小熊软糖?蜂蜜公爵糖果店都没见过这么剔透的糖诶,你老家那边的特产吗?”
“应该不是?老欧尼斯特有天出去和客户谈生意,回来的时候带了一包这个糖,从此就爱上了,我也不知道是哪国人发明的这玩意儿。”她摊开手无奈地说道“而且我也不知道这什么味道,它有股酒精的味道,应该是酒心糖一类的吧,老欧尼斯特不让我碰这些。”
“一口一个老欧尼斯特地叫,结果你还是一个很听话的孝顺女儿嘛!不要慌,你爸爸这么爱,估计也不会难吃到哪里去,我来给你做个试吃报告!”他笑着扔了往嘴里扔了一颗糖,咀嚼了几下,脸上浮现出了十分奇妙的表情。
奥蒂蕾特几乎已经开始期待兰斯能吐着舌头委屈地告诉她这玩意儿很难吃了,于是她连忙问道“怎么样,很难吃吗?”
“没有,甜甜的挺好吃的!”他玩味似的看着她略显失望的表情,竟觉得心情大好,于是又往嘴里扔了几颗糖“等你长大了就能吃了,别难过哈哈哈哈!”
她故作生气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发现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你是不是吃上头了?脸红得也太厉害了吧?”
“哈哈哈哈你在说什么呢!好歹也是成年人了,我怎么会吃酒心糖吃醉的!”
笑得这么傻,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个醉汉好吗……?!她还没有来得及把这句话说出口,兰斯的情况就变得更加复杂了。
他笑着笑着竟然就开始哭了,是的,虽然认识这么多年了,但是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眼前这个人哭的样子——奥蒂蕾特竟觉得这十分新鲜,新鲜到她一时之间不是那么想阻止了,好吧,其实这也是没有办法阻止的。就像在王花花的故乡的那句老话说的一样“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男朋友要哭,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拦不住的。
“奥蒂你告诉我,我看起来真的很像基佬吗……呜……为什么总有人说我像个基佬?”
万万没有想到这人开始哭后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她抱着兰斯,拍了拍他的背说道“好了好了,不哭不哭!你直,你直,你宇宙第一直男!下次谁再这么说,我代表我个人打他好不好?”
“我不喜欢穿裙子,真的不喜欢……!!”
“好好好,不穿,我们不穿!谁都别想看我男朋友穿裙子!”她觉得又心疼又好笑,这人平时肯定都要被憋死了,现在这样哭闹一下也挺好的。
然后兰斯又继续哭哭啼啼地问道“我会不会在学生面前显得很逗比很没有威严?”
她愣了愣,然后才回答“没有没有,你只是亲切,你并不逗!塔琳还一直觉得你温柔里透着严肃呢!”
“我真的很怕自己做不好……”
“讲真,你是我见过的上课最好玩的魔法史教授,你已经做得很好啦!”她揉了揉对方的头。
“还有哦,我和你说,我真的很讨厌¥……%*啊啊啊啊气死我了他今天居然说我……”尽管她已经很努力地想要去分辨兰斯到底说了些什么,但她最终还是放弃了,和正在大哭的男朋友比起来,八卦什么的根本不重要。
“我们不跟这种人计较,不要气啦——”
又过了一会儿,兰斯才终于停止了哭闹,一边抽着鼻子一边问自己刚才有没有很烦。
她没敢说自己觉得其实偶尔这样也挺好的,只好连连摇头说没有。然后对方又像是个得到了糖的小孩子一般乐呵呵地冲她笑了笑,抓过她的手说道“那作为补偿,我们去看星星吧——”
等奥蒂蕾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坐在霍格沃茨的某处草地上,身旁的兰斯还一个劲儿地拽着她的巫师袍袖子示意她看天上“今天的星星是不是特别的亮——”
因为前天刚刚下过一场大雨的原因,近两天的天空都格外晴朗。看不见什么云,星星自然就显得特别闪亮,像是撒在深蓝色金丝绒上的宝石一般,好看极了。
“今天我要把这片星空给你承包下来!”
因为会半夜跑出来看星星的除了他们应该也不会再有别人了,所以他这么说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奥蒂蕾特突然伸出手指,给星星和星星之间连起线来,她看着兰斯问道“你觉得这几颗星星连起来像什么?”
“星球鳞片闪闪的躯体形成蜿蜒的宇宙之蛇。”
她知道这是一个麻瓜诗人在梦里吟出的诗句,但她没想到兰斯会这样回答,于是她又看了看他,然后说“你确定这是蛇吗?那也太大啦,我觉得像龙诶——”
“我可以确定的事情是,我真的很喜欢你。”与刚才截然不同的,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听得奥蒂蕾特心跳都漏了好几拍。
未免也太狡猾了,她想道,但她得承认的是,她很吃这套。
“嗯,我也很喜欢你!”她站起来拍了拍黑袍子上沾着的草,然后又把兰斯从地上给拉了起来“好了,该回去了,夜风还是挺凉的,着凉了就不好了。”
晚上十点,她总算是把兰斯给带回了办公室里。他像个孩子一样,直接在沙发上团成一团就睡着了。
奥蒂蕾特想回寝室里拿床毯子回来,又实在是对一个处于大孩子状态的兰斯放不下心来。几经思索,她最终拿起办公桌上的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写了很长一段话,然后又叫来了她所饲养的红角鸮,让它给王花花带个信——她确信在周五的晚上,王花花才不会这么早就乖乖入睡。
几分钟后,办公室的大门被敲响。奥蒂蕾特蹑手蹑脚地跑去开门,生怕吵醒沙发上熟睡的人。
“你要的毯子,还有你爸写的信。”王花花一脸担忧地看着她“你真的要在这边过夜?”
她接过毯子后小声说道“我总不能放着他不管啊……没事儿,就一晚上,明天又没有课!”
“好吧,那我帮你混过今天晚上的检查吧……”
“爱你!好了你快回去吧,不然等下连你也被抓住了可就不好玩了!”
“嗯,晚安!”
“晚安,明天见!”
给兰斯盖上毯子后,她又再次打开那封之前没来得及看完的信,却发现信上赫然写道——
“这个软糖在伏特加酒里泡了两天两夜,表面看起来人畜无害,实际上酒精浓度超过40%。吃上三五颗,就算不会不省人事,也一定什么都会说的!”
奥蒂蕾特突然想起来爸爸平时可以吃小半碗也没有什么问题,就是这样她才会误以为这个只是普通的酒心糖而已“老欧尼斯特这个臭酒鬼……”
她又走到办公桌旁边拿起羽毛笔在一张羊皮纸上写了些什么,又划掉它们重新写上另一些东西,随后又叫来红角鸮让它把信送回家。
兰斯睡得正熟,她索性将沙发旁边的椅子挪得更近了些。她很少看到睡着时候的兰斯——这个人几乎不会再备课或者批改作业的时候睡着,更别提是像这个样子的深度睡眠了。
不论是团成一团的姿势,还是因为熟睡而显得红扑扑的脸颊,都让她觉得可爱极了。这一晚上虽然发生了很多意料之外的事情,但是她也看到了自己从未看过的兰斯喝醉后的样子,这让她感到十分满足。
第二天早上是她先醒过来的——靠在椅子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转眼时钟上最短的那根针也已经指向了七。
奥蒂蕾特站起来又将椅子搬回了原位,正想着是不是应该先离开比较好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声音——是兰斯醒了。
“早上好……呃,我昨天是发生了什么吗?”
“你吃酒心糖吃到醉了,就这样。”她冲他笑了笑“早上好,有没有觉得头痛之类的?喝点水吧?”
兰斯接过水杯后便陷入了沉思,看得出来他十分努力地想要回想起些什么,然而却什么也没能想起来“没有,意外的感觉十分清爽……!所以你昨天是留下来照顾我了,一晚上没有回去睡觉?”
“毕竟我不能放心让一个小孩子自己度过漫漫长夜嘛,我会睡不踏实的!”
“那我昨天有没有给你添麻烦,呃,我是说……例如发酒疯之类的?”
奥蒂蕾特故作神秘地转了转眼珠子,然后又开口道“麻烦倒是没有,你只是大晚上拉着我出去看星星而已。”
她可以隐藏了部分事情的真相,以免眼前这个人无法承受住这个沉重的事实。
“啊对了,那个糖我给扔了!老酒鬼欧尼斯特用伏特加泡了两天两夜,简直是居心叵测!”
一想到那盒糖, 奥蒂蕾特的脑海里就能浮现出某个男人一脸得意地坏笑的模样。
——十分感谢您的好意,这些糖显然是很有用的,但是如果还有下次,我希望您能改成用吐真剂来泡这些小熊。
她在信的最后这样写道。
——风啸雨骤,寒鸮夜啼,魑魅魍魉,昏见晨趋。可怜荒冢埋枯骨,三更未晓待月明。
BGM:片霧烈火 のこされた罪悪 http://www.xiami.com/song/1769363643
大家期待已久的夏季合宿终于开始,不仅可以在设施完备的专业课室进行作曲科和偶像科的特别授课和基础练习,剩下的时间还可以全部用于自由活动。来参加合宿的同学在风景优美的海边玩得十分尽兴。
而合宿的重要一环,是入住学校为大家准备的酒店。
这里条件相当优越,如果是家庭出行,大概不会选择这么昂贵的地方,而学校竟然把一整栋楼都包下来,绀月再一次为学园的财大气粗感到惊叹。
“……比起10G一晚的一般旅馆强多了!不算王宫,也算是地区执政官别墅的水准吧!怎么样,下次也考虑住这样的旅店如何!”
“民宿也有民宿的风情嘛。”
“哼哼……懂了,贫穷的贤者哟,在没当上世界闻名的吟游诗人之前,还是不得不忍受拮据的生活呀。”
弟弟说了几句讨人嫌的话之后,又奔向了放满精美食物的自助餐台。看来等这小子吃完还要相当长一段时间,于是已经结束用餐的绀月站起来,收拾好餐盘,自己在布满热带植物,按各种风格做了特殊装饰的酒店里慢慢闲逛,沿着楼梯向寝室走去。
回到房间,姬宫羽纱希和同班的小野雏已经在等着了。小雏因为室友请假,被分到和她们一间的三人房,三人已经一起住了两天。
除了室友以外,B班的舟山泷同学也在,三人围坐在一起,地上堆着零食和冷饮。
“准备就绪。”
姬宫推开墙壁上的门,那是与这里相邻,放了一张床的单间。房间里漆黑一片,只有落地穿衣镜前面有微弱的光线闪烁。
“我们真的要玩吗……”
小野抱着枕头,把空调温度调高了几度。
这个房间十分宽敞,拉开窗帘就可以看到海景,脚下繁华的海港和远处闪烁着霓虹的摩天轮在夜晚显得非常漂亮,但现在,所有的窗子都被遮得严严实实。
房间里贴的墙纸、墙上的壁龛和摆放的家具都是和风的,就连床也是模仿榻榻米,放在下沉地板上的矮床。只说了“最好是和式”就做到这种程度,看来酒店的服务人员也颇费了一番功夫。
“在海边的高级酒店里玩这个有点奇怪,蜡烛也换成夜灯了,虽然不像荒山野岭的破旧旅馆,不过多少也算有点气氛吧。”
绀月笑着坐了下来,拉开一罐冰茶喝了一口。
“那么按顺序开始吧。”
【记在笔记本上的字迹】
一般意义上的百物语,是在黑暗的房间里点燃一百枝蜡烛,旁边放一面镜子。大家在隔着拉门的房间轮流讲关于鬼怪的故事,接着过去吹熄一枝蜡烛,等讲到一百个,熄灭最后一枝蜡烛的时候,朝蜡烛旁边的镜子里看一下。
当然还有参与人员都要穿青色衣服啦,和服要反穿啦,把蜡烛换成油灯啦,等等不同的禁忌。不过,用讲故事的仪式让“某种东西”出现,这种目的是一致的吧。
也有讲到第九十九个就必须停止,这样的说法。
但被记载下来的百物语合集,结尾肯定不是这么做的。
那样不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不是吗?
好不容易讲了那么久,当然想看到最后啦。
对了,我们刚好四个人,在这个国家四不是代表死亡,是连接冥府的数字吗……楼层没有这一层,医院也没有这个号码的房间。虽然只是读音一致这种牵强的关系,大家还是这么相信并执行了。
相信也是具有力量的,积累到一定程度的相信,真的会引起某种后果。
我们这边会发生什么呢……真让人期待。
哇,我是开玩笑的,不要还没开始就被吓倒啊。
【姬宫羽纱希讲的故事】
第一个是我吗?
嗯……虽说确实有所准备,从哪里开始说比较好呢……
就先讲一个从祖母那里听来的故事吧。
大家应该都知道,三味线的音箱是什么做成的。
据说前身是中国的三弦,和三弦一样,音箱是方形的,有长长的琴杆,看起来很相像吧。
三弦的音箱是用蟒蛇皮蒙的,而三味线则是用猫皮,最好是母猫腹部的皮肤,差一点的也会用狗背上的皮肤呢。
听起来很残忍,所以现在几乎没有人会那么做了,技术发达的今天,人造革或者仿制毛皮,都很容易做出来。
说起来,为什么会觉得蛇皮就无所谓,用猫和狗的皮就让人无法接受呢?
可能是因为大家都觉得蛇是冷血残忍的动物,毛茸茸就很可爱吧。
比如兔子就超可爱的!
啊,扯远了。
传说很久以前,老家遇到一个特别寒冷的冬天,据祖母说是“半空中的鸟儿都冻僵了掉下来”的程度。
有个叫太田的帮佣,在炉灶后面发现了一窝野猫。
老猫已经死掉,小猫也都冻僵了,只有一只还发出微弱的叫声。
太田觉得怪可怜的,就把小猫抱回来,喂点肉汤,放在毯子里暖和着。
结果,小猫竟然活下来了。
真有趣,我就先养一阵吧,也许等它变强壮了,就自己跑了呢,太田想。
小猫一天天长大,性格十分活泼顽皮,但一直呆在太田身边没有离开,大概是对他产生了依恋吧。
太田侍奉一位贵族大名,这位大名痴迷于净琉璃表演。一次他邀请巡回剧团到家中演出,看了表演之后简直入迷了,让剧团全体住在自己的宅院里,还给了他们一大堆赏赐。
大名尤其喜欢三味线的演奏,有次酒宴上,他带着醉意要自己做一把琴来学。
哎呀,太田不是养着猫吗,这猫的皮毛挺好看的,不如就拿它来做三味线吧。
这怎么行!
话还没出口,其他佣人就捂住了太田的嘴。
这个大名喜怒无常,高兴的时候挥金如土,不高兴的时候说不定就拔出刀来杀人啦。你要为一只猫丢掉性命吗。
大名摸着猫儿,猫好像感应到了将要降临的灾难,蹭地跳起来,还用爪子抓了大名一下。
大名果然发火了,真的拔出刀来,就要去砍那只猫。
住手啊大人,伤到皮毛就没法用了。
用这个理由,才好不容易把他劝住。
一定要这只猫,别的猫不行!明天我要当场看它被宰掉。
太田想把猫偷偷地放掉,找一只别的野猫,又怕被看出来性命堪忧,最后只好给猫喂了麻药,看着它沉沉睡去。
猫儿哟,别怪我,他双手合十地拜了好几次,把它送到大名手下的武士那里。
但是切开猫腹的时候大家都吓了一跳,原来猫肚子里还怀着小猫呢。
真是造孽啊,太田捂着脸,不敢看那血淋淋的场面。
后来三味线真的做成了,可是……
半夜三更的时候,放琴的房间里传来女人的哭泣声。
谁也不敢碰那把琴,大名再三逼迫,剧团的师傅才勉强用它演奏起来。
可是刚刚弹了一段就把琴扔了,因为那声音变成非常凄惨的,猫儿嚎哭的声音了。
胆小鬼!不就是猫妖作祟吗!不怕它就不会作怪了!
大名亲自学着那样子弹拨起三味线,竟然,还真弹出了不成调的音乐。大家都说着捧场的场面话,心里还是怕得要命。
果然,当天夜里,大名死在自己房间里,死因是,腹部的皮肤全被割下来了,内脏流得到处都是。
太田吓慌了,收拾行李连夜逃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老是想起这件事,耳边还传来呜呜咽咽的嚎哭声。从此再也不敢听三味线,看见猫也躲着走。
终于有一天,他睡觉的时候,听见身后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好像有四只脚的动物从草席上爬过来。
他吓得翻身想逃出房间,结果,身子被一双女人的手拦住了。
他感到,尖锐的、凉飕飕的什么东西按在肚子上……
一低头,那双手长着猫儿一样,弯弯的指甲……
……
嗯,后来,后来怎么样了呢?
不知道……祖母没有说。
只是据说,那把三味线现在还在某个地方。
要是女性来弹就什么也不会发生,男性来弹的话,就会……
这就是我的故事。
哦,要到隔壁熄灭一盏灯?好的。
会不会在镜子里看到猫儿或者三味线呢……哈哈。
【舟山泷讲的故事】
那、那个……
我……
嗯,不知该说什么好。
其实……虽然很怕,但能和大家一起我很开心,所以也做好了觉悟。
……我努力试着讲讲看好了。
这个故事是我听一位毕业很久的学长讲的,每次回想起来都觉得很恐怖。
早乙女以前的校区角落有一栋U型的三层教学楼。
虽然已经很旧了,但是一直没有被拆掉。传说那里原来是一所医院,第三层是重症监护病房。
有个因车祸昏迷不醒的女孩一直住在那里。
那孩子长得很漂亮,黑色长发、皮肤很白,五官小巧,看上去是聪明让人怜爱的那种。
据说她很喜欢音乐,每次父母来探望她的时候都会带花,还会播放钢琴曲的CD。
医生护士们都为她感到遗憾,那对中年夫妇看上去也非常伤心。
日子一天天过去,虽然女孩脱离了危险,但一直没有醒来的迹象,她的父母一开始还悉心照顾,后来,来探望的次数渐渐变少了。
护士还听到,有时他们站在病房外面窃窃私语。
原来这对夫妇又有了孩子,家里的情况负担医疗费已经很困难了。
唉,虽然女儿很可怜,可是看来没有恢复的希望了啊!
你怎么能这么说!这还像当爸爸的人说的话吗?!
可是……到底该怎么办啊!
就像这样的对话发生了好几次,后来甚至演变成争吵。
终于,那对夫妇好久都没有出现,在主治医师开始担心治疗费用的时候……
夜里,医院发生了火灾。
火灾是从顶楼开始的,虽然大部分病人都得救了,可是有几个房间的房门被烧得变形,无法打开。等消防员想办法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烧得不成样子,场面非常凄惨。
其中就包括那个女孩的房间。
后来,那座医院拆除了,盖了那栋教学楼。
学长的宿舍就挨着那栋楼,有几次,十一点左右,三楼的琴房传来隐隐约约的琴声。
有时候是贝多芬的升c小调奏鸣曲,有时候是肖邦的E大调练习曲。
学长和三个室友都不知道这栋楼过去有那样的传言,只觉得这么晚还有人练琴,真是努力,但后来次数一多,便觉得有点厌烦。
让他们觉得奇怪的是,每次那个练琴的人都不开灯,试着用手电照那个房间,琴声会稍停顿一会儿,接着继续响起来。
问了楼上和楼下其他宿舍的同学,他们竟然都说没有听到。
学长她们终于决定自己去看看,记得当时是夏天,从午后就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天气阴沉,一直到晚上也没有放晴。
月亮和星星都隐没在厚厚的云层后面,校园里一片漆黑。
四人拿着手电筒和伞,从到处是水的泥泞道路上走进了那栋楼。
真的是一盏灯都没开啊,稍微有点怕人。
咦,怎么了,怎么会……按了好几次开关,楼道里的灯还是无法开启。
难道因为雷雨断电了吗?
要不要回去啊?
怕什么,既然来了就上去看看!
她们故意大声说笑,一步步登上台阶,终于来到刚才飘出琴声的房间。
但是,现在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
房间里也漆黑一片。
周围的气氛非常压抑,就连雨声都听不见,只能听到自己呼吸和心跳的声音。
学长吞了口口水,大着胆子举起手电,通过门上小小的玻璃窗朝屋里望去。
房间中央摆放着三角钢琴。
琴椅上……没有人。
但是,琴盖掀开着。
手电筒的光圈在白色的琴键上游移。
平时是白色的琴键变成暗黄色。
上面有……
斑斑点点的污迹。
昏暗的光线下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
看上去好像干涸的血迹一样。
大家都说不出话来,呆呆地站在那儿。
接着,滴答,滴答,滴答。
有某种液体从钢琴上面落下来。
粘稠的,深红色的……
学长感到浑身发冷,牙齿打颤,慢慢地把手电筒的光线向上移。
大家小心翼翼地抬头朝上看,全身紧绷做好了掉头就跑的准备。
什么啊,除了日光灯和平坦的天花板,什么也没有。
就在大家要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
紧紧关着的琴房门后,传来奋力拍打的声音。
——砰砰砰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砰砰。
非常急迫,仿佛包含着焦躁不安和愤怒,“让我出去”,“让我出去”,“你们快回来”……这样的感觉。
学长转身一看,手里握着的手电一下掉在地上。
那扇小小的玻璃窗上,随着拍击的节奏,出现了一个个血手印。
只在接触玻璃的一瞬间浮现出来,那只手离开的时候就消失了。
砰砰的声音还在响着,她们谁也不敢去开那扇门,就那样一直从楼里跑了出去。
……
到我了吗?
哇啊……不想到那个黑暗的地方去。
我回来的时候,你们可千万不要把门关上啊。
【铃原绀月讲的故事】
……不知不觉都说起了关于音乐的故事,那我按照这个规律讲一个吧。
其实不怎么吓人,也不太有趣,大家权当消遣好了。
这个故事里面有首手球歌,是这样唱的:
一次, 黄昏的时候许下愿望,把左手留下;
两次,夜已深山岭一片黑暗,把右手留下,
三次, 寺院门前钟声敲响,把胸部留下,
四次, 黎明前雾气满山野,把腹部留下,
五次, 浅滩上盛开彼岸花,把左腿留下,
六次, 鸦群飞过了松树林,把右腿留下,
七次, 熊熊大火烧起来,连头颅也留下……
嗯,听起来真是让人不快,怎么会有人教小孩子唱这种歌呢?
另外能心安理得地一边拍球一边唱这样的手球歌的小孩也有问题吧。
不过,既然是故事,多少会有这样的元素……言归正传。
传说幕末时代,有七个被追杀的武士逃到伊豆半岛一个临海的小村庄里。
村庄建在石灰岩的礁石上,附近浅滩和暗礁很多,不适合行船,捕鱼也有些困难,背面是悬崖和树林,没有什么可以开垦的地方。
村里显然不太富裕,大多数人靠打渔过活,生活只能算勉强过得去。
武士们半夜里乘着一艘小船悄悄靠岸,他们带了不少钱,还有一些金银首饰。到达不久,就派了一个人,避开村人的耳目找到村长。想要在半山腰的山洞里躲藏起来。他给了村长一部分珠宝,还承诺等来搜索的士兵走了以后,还有更多的酬谢。
我觉得这可不是什么聪明的做法,也许他们真的走投无路了吧。
于是村长应承下来,用篮子和绳索把那些人送上峭壁,还给了他们水、食物和衣物。
日子一天天过去,追捕他们的官兵真的来到了这个偏僻的小村庄。
那些人都是罪大恶极的罪犯,告诉我们他们藏身的地方,会得到将军的酬谢。为首的官员这么说。
村长考虑了很久,找来村里几个比较靠得住的人商量。
看着手里的珠宝和官府的告示,讨论的话题竟然渐渐走上了邪路:假如杀了这几个人,不就既可以得到酬谢,又可以占有他们的财宝了?
不过那些武士,看起来都武艺高强,万一从这一小队士兵里面杀出去,日后来寻仇怎么办呢。
就这样好了……
于是,几天以后,村长在给武士们送的食物里掺了迷药,之后让人从悬崖上方,丢了石头和枯树枝堵住洞口,入夜之后,领着官兵往洞口灌油,然后朝那里投下了火把。
火焰熊熊燃烧起来,里面传来咳嗽和喊叫的声音。大家紧张地守了一夜,等着火势熄灭,然后搬开石头,进入洞穴,马上看到了里面躺着的七具尸体。
尸体吸入了很多浓烟,死状都非常痛苦,全部面向着洞穴的出口,仿佛拼尽全力也没能逃出去的样子,而且大多数都被烧得残缺不全了。
除了一具没有头的尸体以外,他们的脸勉强还辨认得出来。于是官员依约给了村人酬谢,带着尸体离开了。
之后,村人们果然在洞穴里发现了剩下的黄金和珠宝。
这些沾了血的钱财,也只支持了他们一段时间而已。
不久,村里就接二连三地发生怪事。
先是某户人家的次子出海打渔的时候,被鲨鱼咬断了左臂,因为失血过多死在海上。
然后是父子二人出门的时候遭遇雷击的枯树突然倒下来,把他们压在下面,一个压碎了胸腔,另外一个腰部以下都被砸烂了。
一开始大家以为是事故,但是后来演变成残杀。
男人被吊在村子中央的大树上,左腿被砍下来。
女人被推到井里,失去了右腿。
村里的小孩渐渐开始传唱一首手球歌,带头的是个女孩,每次歌声响起不久,就有人被杀。
终于,村长的尸体被发现倒在家门口的门槛前面,头颅离开身体,被放在门外。
这个村子长期笼罩在恐怖的气氛里,过了很久很久,很远的地方有位独臂老人,向子孙讲了这段经历。
原来他就是当初躲在山洞里的武士之一,他斩断了自己的手臂,和同伴尸体的各个部分拼在一起组成了七具尸体,借此逃过追捕,为同伴报了仇……
假如故事就这么结束,也就不算是鬼故事了。
据说老人过世之后,伊豆半岛的那个小村,夜深人静的时候,仍然可以看见梳着发簪,一边拍着手球一边唱歌的小女孩。
那孩子的面容自始至终没有改变,还穿着与年代不符的服装。
听到那歌声之后,不久就会有人发生事故,不管是交通事故、自然灾害还是建筑物倒塌,都会失去身体的一部分而死亡。
就算离开了岛也一样。
嗯……就是这样,我也去隔壁一下好了。
说起来灯火代表的是外界与自己所在的世界之间的障碍,打破了那个障碍,奇怪的东西就会出现啦……
【小野雏讲的故事】
大家说的都和音乐有关系呢……
我不怎么会讲故事……
那么就讲个听过的传说吧。
有人说这是有据可查。
有人说是纯属杜撰。
我觉得……
在不知道的地方,大概真的有我们不了解的事物存在吧……
大家听说过一位叫鲁兰斯•查理斯的匈牙利作曲家吗?
他的家境不太好,没受过良好的音乐教育,天分也不足。
就算这样,他还是没有放弃努力,自学了钢琴,想要在巴黎生活下去。
“不管是作曲还是演奏都好,我不求出人头地,只要能在这座都市占领一席之地,回到家乡就能过上比较好的生活了吧。”他这么想着。
可是,现实是很残酷的,巴黎这里有才华有实力,或者有后台背景的人太多了。要崭露头角很困难……说起来,也确实是由于这个人的演奏实在没有什么特色。
唉,这大概是从过去到现在学习音乐的人都要面临的困惑吧。
嗯,跑题了跑题了。
这位查理斯先生有位一直支持着他的未婚妻,到了这个时候,也渐渐不愿意再呆在他身边了。她觉得未婚夫又固执又愚蠢,实在不可救药,每次见面就要发生口角。终于有一天,他们大吵一架以后,未婚妻摔门而去,再也没有回来。
查理斯先生非常沮丧,他不想出门,就算移动身体也觉得麻烦,就这样过了几天,到了一周的周日。天气非常阴沉,窗外黑色的枯树枝看上去了无生趣,街上的行人匆匆走过,脸上挂着僵硬和冷淡的表情。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查理斯先生坐在钢琴前,写下了那首叫Gloomy Sunday的曲子。
听说这首曲子极其沮丧绝望,几经周折才被发行商接受,配词出版以后,很多听众听过以后,就陷入极其忧郁的情绪之中。
不久,查理斯本人那位未婚妻,和她新结识的恋人,在一座公寓里,莫名其妙地服毒自杀了。据说口袋里还放着张纸条,上面写着Gloomy Sunday几个字。
之后,又出现了“作曲家听了这首曲子饮弹自杀”,“听到乞丐哼唱这首歌的报童从桥上跳下河自杀”,“垂暮之年的老人听了这首曲子之后,跨过阳台上的栏杆。”这类传说。据说这首歌还被当时的电台禁播了。
最后,七十岁的查理斯先生本人,在衰老和孤独中,也选择了坠楼自杀。
嗯……这首歌起初我也非常害怕呢,都不敢去听。
但是后来想想,传说里或许有夸大的成分,而且,真的想要结束自己生命的人,一定是本身就有什么原因,加上自己的心理暗示,才会在某种情况下,被这支歌的旋律诱导采取行动了吧……
一定是这样没错,因为我听过那首歌,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啊,哈哈。
诶,铃原姐姐你说什么……
其实是诅咒?
就像被蜜蜂蜇一样第一次没事第二次就……
哈哈哈哈,别开玩笑啦……
诶……?
诶诶……?
那要怎么办?
求你告诉我啊!!!!!!
啊……难道已经……不是吧?!
已经是最后一轮了吗??
【记在笔记本上的字迹】
我们看着小野同学抱着枕头,战战兢兢地走进了隔壁的单间。
接着,传来了惊叫声和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
“镜,镜子里!”
小兔和舟山同学真的有点惊讶,后来还是小兔跑过去把隔壁房间的灯打开。
我看见小雏正站在床上用力挥动着枕头,小小的身体整个旋转起来,拼尽全力、一边发出尖叫,一边挂着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一边拼命扑打着什么东西。
然后,她一跃而起,以身体作为炮弹冲向了已经倒地的敌人。
真不知道这么娇小的女孩子哪儿来得这么大力量。
镜子里真的出现了死人脸孔,鬼怪,或者野兽吗?
我想并非如此。
吃完晚饭的时候我把房卡放在了桌上。
隔壁房间通向走廊还有一扇门,从外面也可以打开走进去。
原先宾馆这个套间中间的门是锁着的,被当做两个房间使用。
大概是通知我们要住进来之后才改成这样。
白星那家伙知道我们今晚要玩这个游戏,一定不会放过机会的。
毕竟在试胆大会上被吓到了嘛。
他偷偷潜入了隔壁房间,时机还真不错,小雏以外的三个人,大概都不会被吓得这么厉害。
哎呀,不肖弟弟好像被小雏的膝盖压住,用两个枕头交叉攻击了。
咦,这不是B班的云舒同学吗?
挂着看到什么珍禽异兽一样的眼神看房间里的场景呢。
哦……和弟弟一个宿舍,听说有有趣的事情就跟来了?
你的好奇心也够旺盛的。
抱歉抱歉,这个国家的学生不是普遍都这样啦。
还请不要告诉老师,我们也不想把无关人员卷进来。
进来喝个桃子冰茶,吃点点心,在门禁之前把这家伙带回去如何?
嗯,下次有这种机会一定会通知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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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在努力打卡/找搭档/享受青春我却还在摸鱼【【【
嗯夏天到了清凉一下【【【
阿里亚斯x米拉杰 字数:1314
集所有冒险者所热衷的元素于一体的禁林对于丝毫没有探险精神的米拉珍妮来说是极为苦手的。她侧身躲开了前方一只蒲绒绒伸出的粉色细长的舌头。米拉完全无法理解这种愚蠢地伸着蛇一样的长舌头觅食物的生物,据说这些玩意儿还会在巫师睡着的时候把舌头伸进他们的鼻孔里吃鼻屎。回想起她的好友家中还饲养了一只蒲绒绒当作宠物,米拉在打了一个寒颤之后决定离这些愚蠢的黄色食腐生物远一点。
不远处菲丝教授正带领着一大群三年级的学生参观幼年的澳洲蛋白眼。虽然说幼龙的危险性没有那么高,澳洲蛋白眼也是龙里攻击性较低的品种,但那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龙。米拉远远看了一眼杯众人围着的那只鳞片颜色相当漂亮的小火龙,毅然决定往反方向走。
“嘿,C-cup!”
不用回头米拉也知道那欠扁的声音来自于阿西米勒.柴佩西。只有她那位神烦的拉文克劳堂兄会用这个愚蠢的称呼叫她。
“下午好,阿西米勒。可以请你停止用那个愚蠢的称谓和我打招呼吗?”米拉不耐烦地甩掉了搭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继续往前走。
“喂,小米拉。”阿西米勒跟上了她的步伐。“抱歉抱歉,我并不知道我可爱的堂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长大了不再需要那个称呼了,也许我以后该叫你D-cup?”
“.........我.亲.爱.的.堂.兄,谢谢你的好心。”米拉珍妮咬牙切齿地说道。
“哦,我亲爱的小米拉,你要原谅一个无聊的单身七年级兄长,除了调侃你他并没有找到其他的消遣方式。听说你——最近和一个男生走的很近?”阿西米勒的话锋一转。米拉知道他一定是听说了些什么,毕竟阿里亚斯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名人——一个特立独行的格兰芬多不良少年。
“哦,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你改行做起恋爱咨询师了,阿西米勒。”米拉打算笑着蒙混过去,她现在并不想和任何人谈论关于阿里亚斯的事情——她自己的脑子里还是乱糟糟的一团。
“米拉,上一个星期我在霍格莫德看到你了——看到你们。”阿西米勒的语气突然认真了起来“嘿,我很担心你,米拉。关于阿里亚斯这个人,我听到过关于他的很多传闻——很多不好的传闻。如果是他在纠缠你的话,我可以帮你处理这件事。”
“不,不是这样的,他没有纠缠我。阿里亚斯他是个好人。”米拉原本就已经足够混乱的思绪在阿西米勒的一番好心误读后变得更加的散乱,就像是被猫咪玩散了的毛线球一样把自身困得无法动弹。少女感到非常的慌乱,从未有过的情绪胀满了她的整个胸腔,她无助地伸手抓住了阿西米勒的双壁——就像溺水者抓住了一块浮板。
“米拉,你很安全,不要害怕,没有人能强迫你的。”
“不,没有人强迫我。是我,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先和他搭话的,是我主动和他坐在同一间车厢的,是我在霍格莫德跟着他的。”米拉感到非常的口干舌燥,她听到自己的心脏碰碰地跳动,她觉得她就要找到那个答案了。那个一直困扰着她让她无法集中注意力的奇异的情绪,那种她从未体会过的焦躁并且喜悦的期待,以及无数个难以入眠的心思重重的夜晚。所有的线索都指向着一个答案,而那个答案就在米拉的胸腔中碰碰跳动着,呼之欲出。
“我大概,喜欢上他了。”
(“......小米拉你居然恋爱了,我以为我们家不开窍的小米拉会一如即往地度过霍格沃茨的最后一个学年。开学前我和卡特堂弟打赌你到底会不会在最后一年谈恋爱——看来要输惨了。”
“阿西米勒你果然是个混蛋.......”
在被困凝津的某一天早上,一早起床的众人同时察觉到了一件怪事。
同被困在这里的几天中发生的种种惊悚的事件相比,眼前的这一幕无疑已经无法撼动大家的神经,倒不如说还让人觉得有些新奇。
那是发生在一贯早起的远坂家双子中的姐姐身上的异变。单马尾的少女像往常一样,摇着尾巴围着红发的老板娘打转,看上去似乎毫无异常。
……唯一的区别是,平时她只是‘仿佛具现化出了大型犬一般的耳朵和尾巴’,而现在,如果不是在场的所有人同时因为吃多了菌而产生幻觉的话,那么在少女身上就确确实实长出了实体版的耳朵和尾巴……
游客们迅速展开了讨论。
“怎么会这样!天啦撸可爱的JK居然……!这、这不是更可爱了吗!”
“……楼上你重点好像有哪里不对。”
“反正这地方这么古怪……区区兽化我觉得还是可以接受的……”
“……”
“你说得好有道理我们竟无言以对。”
“等等,这是个什么品种?”
“看起来像是金毛吧?”
“我可以揪一下耳朵试试么?”
“……当心她咬你哦。”
大家热火朝天的讨论了一阵,看向双子之一的视线越发炙热起来。
而作为被围着团团转的当事人,老板娘难得一见的深深叹了口气,有些头痛的对上阳菜亮闪闪的双眼,胸口一堵,顿时感觉头更痛了……
……什么鬼凝津这地方的诅咒明明不是这么回事啊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反正平时就够像大型犬了还有兽化的必要么卧槽她都被逼得要吐槽了这还能不能行!!
老板娘犹豫了一下,还是在对方火热的注视下将手放在阳菜的脑袋上摸了摸——顺便也摸了摸耳朵。
……手感真不错。
而得到了摸摸头待遇的阳菜身后的尾巴已摇成风扇,整个(只)人(汪)都沉浸在了浓浓的幸福感中。
“……”
红发的老板娘默默掩面。
……她才没觉得可爱呢才没有才没有呢!!
金发老司机在一边默默托着腮看了半晌,突然朝阳菜伸出手,似乎是也想摸一摸耳朵的样子,但在他碰到对方之前,阳菜就比往常还要灵敏的一下子避开,瞪大眼睛万分警惕的竖起了耳朵。
她一窜躲到了老板娘的身后,探出半张脸来看向伊织朝阳,尾巴直直的竖起,似乎连头发都要炸开了。
完全是标准的对待阶级敌人的炸毛状态。
“被讨厌了呢。”
“呵呵清楚明白的被讨厌了呢。”
“可怜的伊织先生哈哈哈哈哈。”
“喂上面的你笑得太大声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围观群众纷纷发出嘘声。
金发青年对这些背景音毫不在意,泰然自若的收回手,依旧托着腮笑眯眯的朝扒在无可奈何的老板娘身后的阳菜眨了眨眼。
“真是有趣……远坂小姐,你的妹妹呢?”
他话音未落,就见对待他万分不友好的阳菜面上神情一变,带着灿烂的笑容从老板娘的身后跳了出来,直扑向楼梯的方向——众人扭头一看,远坂结菜正皱着眉头满脸不情愿的被阳菜扑了个正着。
她的脑袋上顶着一对警惕的转来转去的猫耳朵,身后有一条黑色的尾巴微微摇晃着。
伊织朝阳将头埋在双臂中,肩膀微微颤抖,无声的大笑起来……在其他人看来这是他日常的抽风犯病。
……这姐姐是汪妹妹是喵的设定还真是槽点多得吐不过来啊。
“这是什么样的父母才能生得出来的姐妹啊?”
“……大概是时臣的锅?”
“不不不这些都不重要!重点是JK的兽化PLAY啊多么激动人心容我拍个照——”
“够了楼上的宅男们闭嘴。”
在他们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求合影(不)的空档,结菜已经被阳菜拉着回到了老板娘身边,她黑色的耳朵抖了抖,抿着唇扫视了一圈,然后安静的坐在了老司机的身边。
全程她都没正眼看身边这人一眼。
“w远坂小姐今天特别可爱呢。”
金发青年反坐在椅子上,从臂弯中抬起头来,“hhh尾巴和耳朵都很合适哦,要不要我摸摸头w”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结菜耳朵一竖,瞳孔一紧反手就挥了一爪子——
老司机的手背上骤然多出了四道血痕。
‘活该。’
‘活该。’
‘活该。’
‘活该。’
‘活该。’
这一回大家都没敢大声的说出自己的心声,只是互相交换了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
逗猫有风险,回头要打针啊。
兽化的日常小片段一:
老板娘在桌子上放了一杯水。
结菜盯着水杯,盯着水杯,盯着水杯。
死死的盯着水杯。
然后一抬手将之从桌上推了下去。
兽化的日常小片段二:
阳菜总是蹭着结菜求玩求玩求一起玩。
烦不胜烦的结菜将阳菜领到了正在清点货物的老板娘面前。
老板娘获得了 ‘有点烦人的 免费劳工x1’
结菜获得了清净。
兽化的日常小片段三:
结菜坐在了老司机身边,看也不看老司机。
老司机正在读书。
结菜安静的坐在老司机身边,看也不看老司机。
结菜突然把手按在了书页上。
结菜看也不看老司机。
老司机放弃了读书,不怀好意的笑着想要摸一摸结菜的耳朵。
“唰——”
老司机的手上又多了四道血痕。
‘不许看书不许看书陪我玩陪我玩——走开谁允许你摸我的!’
兽化的日常小片段四:
阳菜从老板娘处获得了草莓蛋糕!
阳菜尾巴摇得快断掉,藏起来一个人偷偷吃掉,最后留了一小块给结菜。
结菜万分嫌弃,用尾巴抽了阳菜一下。
阳菜低落的垂下了头。垂下了耳朵。垂下了尾巴。
‘……………………………………啧才不是看你可怜才吃的呢是我正好有点想吃你别多想。’
结菜有点痛苦的吃掉了甜甜的蛋糕。
兽化的日常小片段五:
结菜时常拿尾巴抽人。
阳菜看到老板娘和结菜尾巴就会摇开花。
结菜用尾巴抽了阳菜一下。
阳菜看见了老板娘!阳菜的尾巴摇开了花!阳菜的身后站着结菜!
抽抽抽抽抽——
字数:1663
我想了很久阿芙拉到底会送什么给雷诺,最后还是决定——
粗暴的对待了你的礼物请不要怨恨我!!!!I!!!LOVE!!!!!!!AF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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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诺西默斯,鹰院的捣蛋王,曾经是本格拉斯最头疼的学生。至于为什么用曾经,那是因为现在的雷诺在自己面前稍许变得乖巧些了。
【就像是驯服一头野兽一样。】
本格拉斯看着窝在自己对面沙发上看书的雷诺。因为瘦小所以他的身体可以完全的陷进柔软的沙发里,不得不说他安静看书的样子,让人联想到娇小的黑猫。
而他打起架来就像是一只发疯的野狗。
【他以前似乎不是这样的。】
本格拉斯想到。
他还记得自己六年级的时候,当时这个小学弟刚进校就非常的出名,因为恶作剧就被蛇院院长扣了十分。但是除了一些小打小闹,在本格的影响里他似乎并没有做出格的事情。
直到自己毕业,他也没有雷诺会打伤人的印象。
【也就是说,雷诺变成现在这样,是在自己毕业之后咯?】
本格拉斯思考着,解决问题最好的方式就是询问,最后本格拉斯决定,他要去问问一个清楚雷诺转变的人。最好的人选当然是——阿芙拉•霍克
所以在某一天五年级的魔药课结束之后,他叫住了霍克小姐。
霍克小姐表现出了异常的惊慌。
“是!是!院长!怎么了——我,我,我真的没有睡觉,我在好好听课!讲的是增龄剂对吧!增龄剂!“
“请不要惊慌霍克小姐。“本格拉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并非因为这件事来找你聊天的。我只是想和你聊一聊而已——顺便如果你想知道的话,今天的魔药课内容是制作欢欣剂。“
“是吗,当然是欢欣剂啦!!真是的我怎么口癌了!我刚刚想说的就是这个!!找我聊天!?好啊好啊,聊什么天!“阿芙拉赶紧转移话题。
“我想聊一下——雷,西默斯先生的事情。“本格拉斯说道。
阿芙拉瞪了瞪眼睛,“雷诺!?他吗?他很好啊,你想知道什么!他打过多少人,被揍过多少次?还是他叫了我几次大姐!?“
“都不是。“本格摇头,他觉得现在的他有些无力,”我只是想知道,西默斯先生是从一开始就这样顽皮的吗?“
“顽皮?“阿芙拉重复道,”我不觉得啊,不过——确实三年级寒假上来的时候,雷诺有点变了,变得——“
“变得?“
“变得——更加狂暴了——大概。“阿芙拉回忆道。
***
那是阿芙拉和雷诺同是三年级的圣诞假期,他们之间的关系虽然称不上好,但是却有着深厚的恶作剧情谊。为此阿芙拉在那年准备了一份圣诞礼物寄给了住在英国山庄上的雷诺。
可惜因为大雪,猫头鹰在路上耽搁了两天,等到送到西默斯庄园的时候已经是圣诞节的一天后了,更不巧的是,送到了雷诺的哥哥——尼昂•西默斯的手里。
“阿芙拉•霍克。”尼昂念出了卡片上的名字,转身对着沙发上雷诺说道:“你似乎和霍克家的人走的很近,雷诺。”
雷诺从书中转头看了尼昂和他手里的礼物,尼昂把卡片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拆开了包装,里面是一个伸缩耳以及一小包金丝雀饼干。
尼昂拿出了金丝雀饼干,看了一眼雷诺,笑着笑说:“看来霍克小姐似乎也并不怎么喜欢你。”
雷诺没有说话,凭着他14年的经验来,他明白尼昂露出这种笑容意味着什么,他明白接下来尼昂要说些什么。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霍克小姐在学校出了名的暴力。”尼昂把那一小包金丝雀饼干放在了雷诺面前,“我并不希望你和她——”
“我和她并不是朋友。”雷诺打断了尼昂的话语,十四年来他知道要如何打消尼昂的顾虑,“请你放心吧,哥哥。”
尼昂看着雷诺,放心的笑了一笑:“你明白我的心就好,这一切为了你。”
从他还是一个婴儿开始,尼昂便给予了自己太多的关心。雷诺并不觉得这样不好,甚至在前儿提时代,雷诺觉得尼昂对自己的宠爱是自己可以任意挥霍的资本。他只要向尼昂一伸手,尼昂就会把自己想要的东西递进自己的手里。
前提是,雷诺一步一步的走在他规划好的路线上才行。
尼昂会规定雷诺每天的衣着,会规定他每天的食物,同时他也会警告雷诺哪些是该结交的朋友,哪些是该远离的,他会拿走雷诺私藏的麻瓜书籍,理由只要有一个。
“这都是为了你好。”
每当尼昂这样说,雷诺便无法反驳他。
然而只有这一次,尼昂的话语在自己的心里形成了一个小疙瘩,让他在尼昂制造出的温室里感到了虚伪的腐坏。
“我先上楼了,哥哥。”雷诺起身上楼,在楼梯间他回头看了一眼桌子,尼昂正把阿芙拉包装精美的金丝雀饼干甩给了家养小精灵。
雷诺明白阿芙拉的行为没有任何恶意,甚至带有和自己交好的意愿。
但是无论是哪种意愿在尼昂面前都是一样。
都不值得做任何回应。
三月十五日:快天亮了呢。
bear:是啊。身上黏糊糊的,好想洗澡啊——
三月十五日:bear你真是流氓——
bear:哈?!
三月十五日:也就是那个意思。好了,我们要赶路了,三月三十日一定很想见你。……不如这样吧,被常规拘束太没意思了!我要清除记录。反正这也是你的困扰所在。
bear:什么东西?三月三十日又是哪个熟人……话说我拖着个兔子的尸体会不会被他们抓走杀掉啊!
三月十五日:嗯~发挥game master的功能我要强行排外了!
bear:这是什么恶趣味的游戏?
三月十五日:还没有时间……那我们把兔子处理掉不就好了!
bear:可是我们没有什么厨具……你想吃什么?
三月十五日:那就烤兔子吧!绿色健康纯天然有营养撒~
bear:那又是什么新的口癖?
(附近的草丛发出了什么东西活动的声音。)
bear:那是什么?狗熊?!
三月十五日:狗熊也不用怕嘛,反正你也是狗熊,一起上吧!
bear:虽说也的确不错。……但是我发不过狗熊啊!我的战斗力很弱的!
三月十五日:连一只可——爱——的——小兔兔都不如哦。
bear:……我认了。
(草丛里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大。)
bear:到底是什么啊!我们还是快跑吧!
三月十五日:嗯——我看看——
(草丛里跳出一个小小的人。)
?:(趴在地上)……好痛!
bear:不是狗熊真是太好了!
三月十五日:人家是毒蛇哦——
bear:(僵硬)……但是看起来还是可以沟通的样子,也许没那么……
三月十五日:早上好,小蛇。
bear:(看样子又是一个熟人。太好了。)
蛇:……三月十五日?(站起来)你在这里搞什么?
三月十五日:啊哈!那你呢?
蛇:(拍衣服上的灰尘)我在被神经病追,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肚子好痛啊!好烦!
bear:(看上去很焦躁的样子……)
三月十五日:bear,这是小蛇。昨天的鸟先生的恋人。
蛇:我和他没有一点关系!
bear:(单方面的喜欢和厌恶么……和变态谈恋爱的确很辛苦就对了。)
蛇:你叫我蛇就好。名字很容易记吧?
bear:嗯……是的。蛇先生你好。
蛇:……等等,你们昨天晚上看到他了?
bear:呃,是的。他好像在找人。
bear:(在找你。)
蛇:看来此地不可久留。我要快点走了,我还有事呢。
三月十五日:没关系,我可以给你作弊一会,他不会那么快找到你的。
bear:(但是……夫妻吵架果然还是不要管了吧?)
蛇:(松了一口气)谢谢你。我这件事已经拖了太久了……
三月十五日:你要不要直接去找蝶蝶?我可以联系她。
蛇:和蝶蝶大人没有太大的关系,现在还不用。你要去找她吗?
三月十五日: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要和bear一起出去玩。
bear:(总感觉我好像误了事。)
蛇:那好。……啧!那家伙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我还以为这次可以躲得比较久的!……好烦!
bear:(看样子好像真的很焦躁啊……他们夫妻生活一定很不幸福。)
三月十五日:放轻松放轻松~我们准备烤一点肉吃,你呢?
蛇:那我不客气了。
bear:(急忙)那我们开始吧。我去找点树枝生火。
三月十五日:(耸肩)你可以不用那么急的。
bear:(明明之前还有人说要赶路来着!)
※
bear:(为什么三月能用树叶割肉?)
蛇:这个的确很好吃。
bear:谢谢夸奖。话说,三月呢?
蛇:她说要去树林里找点什么东西。女人就是这样,多么麻烦。
bear:(什么,原来你不是女的?)
bear:哈哈……是啊……
bear:(我还觉得他长得挺可爱的呢?!)
蛇:不过,bear你的厨艺真神奇,我觉得这一定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比起那些腐烂的土味树根好多了。
bear:啊哈哈……只是你饿了吧。
bear:(腐烂的土味树根是什么鬼,这家伙以前究竟在吃点什么啊!)
蛇:饿是什么?胃痛?
bear:这……
三月十五日:bear的厨艺永远是最好的。
bear:喔,你回来了,三月。
蛇:你到底去做了什么?摘花?
三月十五日:只是我做了我之前没做的事。
蛇:说话总是那么莫名其妙。
bear:(完全说中了我心中的想法。)
三月十五日:(耸肩)接下来你怎么办?
蛇:先趁他还没发现赶紧跑吧,我还有重要的事呢。
三月十五日:你要拿这个吗?
(三月十五日拿起地上的黄色蝴蝶。)
(蝴蝶轻轻振翅。)
蛇:不用了。你拿来联系蝶蝶大人吧。
bear:呃……要不要带点肉?
蛇:(犹豫)……还是算了。
bear:好吧。
蛇:那我走了。再见。
三月十五日:拜~
bear:再见。
蛇:下次再一起吃肉好了。
(蛇提起放在地上的灯,窜进了树林里。)
bear:真是来去匆匆的。
三月十五日:他一直都是这样的。
三月十五日:(伸懒腰)好了,我们走吧。三月三十日一定等我们很久了。
我并不是神的信徒。
因为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不被容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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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没有进入neverland之前,我睡过马路,睡过下水道。在被研究所的人秘密追捕的时候我还住过两楼之间的夹层。
我的体质注定了我不会死亡,但是我并不想和他们回去。
躲在夹层里的那段时间,我耳边是老鼠爬动的摩擦声,呼吸中是腐朽的木头和不止多少年代的灰尘。我只能平躺下来,裸露皮肤处被木刺划破,又带着灰尘自动愈合。
那段时间我想过我为什么会经历这一切。我怨恨着我可以怨恨的一切。怨恨着母亲,怨恨着研究所,自然也怨恨着上帝。我怨恨他让我沦落到如此地步,我怨恨他给我如此的命运,让我苟且,让我残喘,让我如同最卑微的动物一样匍匐在地上爬行。
后来是个老修女救了我。她在睡觉的时候我本想偷偷溜出来,可是脚没站住就摔了下来。老修女面对惊恐的我并没有质问我为什么呆在阁楼上。她轻轻拂去了我脸上的灰,然后从口袋里掏了半天……然后给了我一根棒棒糖。
我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接过那根棒棒糖了。应该就是满大街随处可见的CICO。
然后我住进了教堂里。老修女教我认字和说话。我最先认识的名字就是耶和华。她用虔诚的目光告诉我,耶和华是我们唯一的神。神爱世人。
对,他爱世人,他不爱我。谁是世人。
我在老修女的庇护下生活在教堂里,每天穿着黑色的衣服清扫教堂,听祷告。我在研究生从来没做过这些事情。那个时候我洗澡都是别人帮着洗的。
所以刚开始的时候我如新生儿一样什么都做不了,都是她一一教会我的。虽然粗糙的斧头可能会磨坏我的手,质地不好的鞋子把我的脚压到变形,但不得不说的是,那段时间是我在最开心的时间。
修女姓柏蒂拉。她叫我安琪儿。其实刚开始叫的时候我是拒绝的,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入教。但是她想叫就叫好了。反正我没有名字。
这样我在教堂生活了五年。五年中柏蒂拉终于发现了我的异常。她将圣水沾在我脸上,问了我为什么不会成长。她面色很平静,但我在她瞳孔深处看见了深深的恐惧。
我告诉她,我生了病,所以看不出来。其实我在成长。反正她信了,并且嘱咐我尽量少出现在众人面前。
纸包不住火。教区附近的人们开始传言教堂中出现了一个老巫女奇丑无比以吃小孩为生。当然这是我后来听到的版本。如果我之前就听到的话我不会等他们用玻璃来砸我窗户,我会直接出去踹翻他们。
总之郊区附近一群小孩子拿石头砸破了我的窗户。然后发现里面是个美丽如我的妙龄少女。
但是还是被发现了倪端。
毕竟十五岁和二十岁还是有区别的,而且是很大的区别。在这个见风就是雨的时代,什么是都可以让人想到恶魔和地狱。
在一个明媚的白天,柏蒂拉在外面的花园里松土。一群持着武器的人冲了进来就往教堂里面冲。柏蒂拉马上拦住了他们:“你们做什么!教堂怎么能乱闯。”
为首的人冷笑了一下,挥挥手就想让人把柏蒂拉绑起来。
“你们做什么!你们这样是侮辱了主!放开我混蛋!”
“柏蒂拉修女,我们都是忠于主的。”他说道“但是有人要赡养恶魔的话,就只能除掉了!”
果然我留着就是个祸害。
柏蒂拉拒绝让他们进门,一个人烦了之后就推了她一把,正好带着她放在一边的耙子一起倒了下去。柏蒂拉是面朝地到底的,耙子的一个头插入了她右眼。人的右眼可能是最脆弱的地方,后面0.3毫米就是中枢神经,只会痛一下下。
我看见了血从柏蒂拉身下流出。
但是柏蒂拉为我争取了时间,,他们都呆住了,并不知道是要继续这罪恶还是就此收手。我乘这个时候从窗户逃到了外面,把自己的身体整个卷曲起来藏在了木桶里面。
指骨,脚骨,桡骨都在缩进去的时候因为用力过大而断裂。我终于发现了这个傻逼玩意还有一个好处。我可以把身体摆成我想要的任意形状,只是我可能会瘫痪个四五天。
信仰的都死了,不信仰的还活着。
主啊,你为什么如此不恭。难道她还不够虔诚吗?难道她还不够忠心吗。为什么要独留我。
但是我怨恨不起来了。
因为神爱世人,这是柏蒂拉讲的。
因为上帝永远在我们身边,这是柏蒂拉讲的。
因为我们都是神的孩子,这是柏蒂拉讲的。
她给我讲了好多故事,创世纪,伊甸园,诺亚方舟,摩西。我呆在桶里的时候靠回忆他们来熬过浑身的疼痛。
因为是她讲的,所以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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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到了一阵暖意。也许我原来披在身上的毯子成精了,在我把她踢下去之后又自己爬了上来。
睁开眼睛后,我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挡在我面前。发现我醒了之后便温和地笑道:“洛可可小姐,您做噩梦了吗?”
“欸?”一动之下我才发现全身都是冷汗。那些记忆也许我可以表现的云淡风轻,但那些事情真的对我有点影响。
“路德维克先生,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嗯?您说。”他在我身边坐下。
“为什么信仰的有些人没有得到好下场,不信仰的人却可以长久?”
他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洛可可小姐身边可有抽烟但是长寿 不抽但是短命的人?”
这个问题一下把我噎住。貌似这样想也没有什么不对的。有的人抽烟但是活得长,有的人严格自律却早夭。
“可是……上帝可以控制生死啊,他不赐福于信仰者吗?”
路德维克偏头想了一下:“您要看是什么福了。”
“比如说呢?”
对于我来说,福也许是第一天玩睡着了,第二天早上起来时发现自己还是完好无损,三百年的世界没有突然回到我身上让我变成一具僵尸。或者每天都能从口袋里拿出CICO的棒棒糖吃。毕竟这个地方似乎没有CICO。
这些算福吗?
“譬如我,我得到最大的福就是可有传播福音,可以接近神。就算现在死亡,我也并不会觉得失落,我已经足够充实。而且在审判之日,神必会让我回到他身边。”
我把下巴埋进毯子里。如果不是来凝津山,我很难想象会有如此喜欢布道的导游。也许在导游中路德维克布道最好,或者布道中路德维克导游最好。反正这两者居然融洽地结合在了一起。
“我没问题了……谢谢。”
他起身拍了拍我的头,便走出了公共休息室。
什么是福?
什么又是罪。
为什么柏蒂拉不能活下来,我却能跨越这么长的岁月。
似乎没有什么答案,但是我的内心却平静了。
请不要在此时间之前报名企划!一律在8月20日之后开始受理报名企划申请!
布伦希尔德厌恶元素使。
不管是因为过去什么经历带来的创伤,还是因为被什么人灌输了这种意识,抑或是自己独自思考之后得到的结论,布伦希尔德之所以厌恶元素使的理由是什么,其实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确实非常厌恶他们这一点,厌恶到如果被她发现我在她的短篇里用“他们”而不是“它们”来指示元素使的话,我就会有生命危险。
布伦希尔德就是这么厌恶元素使,她将元素使看作这个污染这个世界的污垢,必须被清除掉。
而那些阻碍清除作业的人,也必须一并铲除掉。
她发现从小认识的好友显现了元素能力,于是就把他杀了;
她发现他的父母亲人在阻止自己杀掉他,于是就把他们杀了;
她发现村民们都反对她杀掉那个元素使,于是就把他们全都杀光了。
布伦希尔德坐在这些人的尸体垒起来的山上,眺望着染成血色的夕阳。
“啊,我又清除了一处这个世界的污垢呢。”
她在那里低声呢喃着,
“这个世界因为我的努力而变得更干净了呢。”
她在那里自言自语着,
“我心里会觉得这么舒畅,就是因为这个吧?就像是打扫完房间会让人愉悦一样,清除掉这个世界的污垢的我,就是因此而感到欣喜吧?”
她在那里……
“没错,我现在就是……这么开心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放声大笑着。
至于侵染者,布伦希尔德对他们是抱以同情的。
就像是对因为饮用水中超标的重金属元素而患上绝症的人一样的同情心。
她抱着这样的同情心,杀死了侵染者。
因为它们已经没救了,已经成为污垢的一部分了,所以只能用这种方法来让他们从痛苦中解脱。
这大概是自己的使命吧,布伦希尔德是这样想的。
如果能找到救他们的方法的话,就没必要杀死它们了,布伦希尔德自己是这样对自己说的。
后来,她听说有人提出了可以治愈侵染者,让他们变回人类的方法。
结果她还是杀死了他们。
那方法不是还在理论阶段而已,所以现在唯一可行的解决方法还是只有杀掉它们,布伦希尔德如此解释着。
所以她还是一直在杀。
无论是元素使还是侵染者,布伦希尔德都一直在杀一直在杀一直在杀一直在杀一直在杀一直在杀一直在杀一直在杀一直在杀一直在杀一直在杀一直在杀一直在杀一直在杀一直在杀一直在杀一直在杀一直在杀……
她因此……感到十分愉悦。
“所以说,你只是喜欢杀而已嘛。”
出现在布伦希尔德面前的那个少年,如此对她说道,
“你只是想杀人而已吧?”
“我的目标只有元素使。”
布伦希尔德反驳道。
“哈哈哈~”
少年哂笑着,
“因为元素使比较容易杀,所以才只杀元素使吧?”
这个世界上对元素使怀有敌意的人不在少数,所以杀死元素使带来的麻烦理所当然地就比杀人带来的问题要少得多。
“不、不对!”
布伦希尔德试着争辩道,
“这只是因为……净化这个世界,是身为这个世界一份子的使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少年笑得更加放肆,更加大声,
“说什么‘使命’……你不会还给自己编了‘受到国王的命令前去讨伐元素使’这样的设定吧?”
“……!”
“你就承认吧。”
少年伸出食指,指着布伦希尔德的额头,
“你……只是在追求杀戮而已。”
其实对于少年所说的事情,布伦希尔德自己多少也有些察觉到了,所以她才不再对他的话语提出任何反驳或争辩。
布伦希尔德的心中存在着恶魔。
她不知道那恶魔是打哪来的,似乎从她出生起它就一直潜藏在她的心中。
她总是能从受害者的血泊映出来的倒影之中,看到那个恶魔狂笑的样子。
//
“不不不、不是吧?!”
在元素学院学院祭的会场穿着女仆装的我妻真二,瞪大了眼睛看着布伦希尔德。
“布伦……居然会来这里?!”
光是看到布伦希尔德,真二就差点吓得跟左右田似的,这是因为那个晚上发生的事而留下的条件反射。
话说,有机会的话一定要跟大家说说那件事,因为真二和猫山两人一脸惊惧地抱在一起发抖的画面实在是太有趣了。
当然,有机会的话啦。
不过呢,我妻真二是一个很淡定的人,不管心中有多少草泥马狂奔而过,他也不会轻易地在别人面前摆出那种夸张的颜艺供人鬼畜。
所以现在的他,只是摆出了一张很微妙的表情,具体是怎样可以等修治画出来看看。
当然,她有空的话啦。
“我不能来吗?”
布伦希尔德同样穿了一身女仆装,淡然地看着真二。
“不是说不能来啦……我还以为你不愿意参加元素使办的活动……”
“这是可以取得有关它们的情报的机会,不是没有参加的必要。”
“哦哦,也是啦。不过……你没问题吗?”
“问题?”
“你不是……很想……”
真二在脑内挑选着合适的词语,
“……打倒元素使吗?”
“是啊,我想把它们都清除干净,所以才会来这里搜集情报。”
“不,我是说……”
“……我戴着项圈,不会出事的。”
一提到项圈,那天晚上的画面排列成一串PPT,再一次闪过真二的脑海。
“呃,那个项圈……”
真二的眼球朝四方转了一圈,然后又猛地拉回到前面。
“——你能来确实不错啦!好好玩吧!”
“都说了我不是来玩的……”
不等布伦希尔德说完,真二就从她面前离开了。
(是我的错觉还是他真的是在逃?)
看着真二远离消失的背影,布伦希尔德的心中不禁浮现出了这样的疑问,不过她在一回头之后就把这微不足道的问题抛到了脑后。
因为她看到了比起真二更加需要注意的东西。
“哇,是布伦啊!”
那个少年出现了。
//
布伦希尔德第一次见到那个少年,是在北欧的某个元素使研究所。
即便对方是元素使,但立场上他们算是同事,所以布伦希尔德被命令不能对他出手。
虽然有些不满,但她依旧遵循着这个命令。
“其实不用忍着啦,你想杀我就杀吧。”
某日,少年对她说出了这番惊人的话,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啊,我是说,你想杀人就杀吧。
“不管是我还是元素使,
“不管是这里的研究人员还是其它人类,
“你想杀的话去杀就好了。”
“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不能这样?
“强迫自己不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强行压抑着自己的欲望,这样很不好。”
“可是——”
“就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我支持你。
“即便你想做的事是杀死我,我也会站在你这边的。”
//
少年大概是抽中了吸血鬼之类的装扮,正穿着一身散发着黑暗的中世纪城堡气息的礼服。
还蛮适合他的。
“你今天是来这里杀人吗,布伦?”
少年所说的话还是一样,非常讨人厌。
“我不是杀人鬼。”
布伦希尔德冷冷地看着他,然后冷冷地说道。
“……”
少年默默地盯着布伦希尔德,就这样看了好一会儿。
“你是不是有点不太一样啊?”
“……”
“我不是说女仆装啦——对了,你穿女仆装很可爱呢,我喜欢——是说,本来的话你应该会一看到我就大喊着带波浪线的句子冲过来要和我干架吧?”
“你比较喜欢这样吗?”
“呵哈哈哈哈~还有这个奇怪的幽默感,你真的是布伦吗?”
“大概吧。”
“喂喂喂,你变得这么冷淡了吗?一年多没见你改变还真大呢,记得上一次我们见面的时候……”
上一次见面!
听到这句话的布伦希尔德,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他……会不会提到那件事?
最好不会,应该不会,那件事发生的时候他应该已经昏迷过去不省人事了,所以他应该不知道那件事。
但是……那时候不是还有别的元素使在吗?不是有个蓝发的少女看到了吗?她有可能会告诉他那件事吧?所以其实少年也有可能知道?
“说起来,我听说你在那之后差点把同伴捅死了呢。”
他知道,少年知道这件事。
布伦希尔德默默地咬牙。
“真的假的啊?他有被你捅死吗?他还活着吗?”
“……他还健在。”
“所以这件事是真的咯?”
“不要再提了。”
“这有什么嘛,对同伴出手这种事我也做过。”
“也不要把我跟你相提并论。”
“说起来你从以前开始就这样呢,以前跟你共事的时候,就算跟你说尽情地来杀我吧没关系,你却就是不过来。”
“这是……底线。”
尽管布伦希尔德的心中存在着恶魔,但这并非意味着她是恶魔。
就算是在没有戴项圈的时候,她也坚持着不对同伴出手的原则。
然而,一年多以前的那件事中,她自己打破了这个原则,这也是促成她戴上项圈的主要原因。
“……那现在可以了吧?”
少年微笑着,摊开了双手。
“现在我们不是同伴了哦,事实上我们已经打过两场了呢。”
那是随时准备迎战一般的架势。
“来吧,你不是很想杀我吗?像前两次一样直接杀过来吧。
“作为回报,我也会认真杀回去的。”
搞不懂,完全搞不懂,完全搞不懂这家伙是在想什么。
所有和这个少年相处过的人都会这么觉得。
“不,我不会和你在这里开战的。”
布伦希尔德说完这样一句话后,转过身去背对着少年。
看样子她是打算离开了。
“什么啊,你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啊?是那个项圈的关系吗?”
“……”
布伦希尔德感觉到自己的脖子周围,也就是被项圈箍住的地方,在隐隐作痛。
“那只要把它拔下来——”
少年走上前去,朝着布伦希尔德的脖子伸出了手——
“!”
——却被对方一下子抓住手臂。
布伦希尔德把手臂往前一拉,少年连人带手被牵了过去。
布伦希尔德朝侧边一转头,同时用肩膀抵住停止了少年身体的继续前行,就这样和少年四目相对。
两张脸之间的距离,近到只要有人来轻轻按一下就会直接亲上去。
“那个项圈是你用来压抑自己的情感吗?”
少年在布伦希尔德面前低语着,如此问道。
但布伦希尔德没有回答他。
“你有一点说对了。
“我想杀死你,洛基•菲克修恩。
“你必须死在我的手下。”
布伦希尔德放开了洛基,留下这句话后就从他面前消失了。
“下次见面的时候,就我好好期待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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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请问教师的报名是怎样的?
A:不需要专门来找企划主报名!与其他人设的投稿是一样的,在企划开始后投稿人设纸并报名企划即可,报名企划请求通过即为人设核审通过,该角色就可以参与企划了。
唯一要注意的是在投稿前先留意一下是否有同一科目同一年级的教师人设已经通过审核,已经有了的教师职位是不能再报名的哦。
如果有两人或以上同时投稿同一职位,那么优先权由投稿时间决定,先到先得。
但是,如果AB两人同时投稿同一职位,A先投稿人设但不符合要求不予通过核审,B后投稿到人设符合要求,那么B将得到这一职位。
如果在企划进行中有教师离职(一个月未投稿)那么这个位置就空余出来了,可以投稿这一职位的新教师人设作为新入职的教师。
Q:您好!请问神乐坂学园是住宿制吗?与市区离得远嘛?算不算重点学校?
A:是走读制的,和市区距离不算太远,是一所不错的私立学校,但是很尊重学生的个性所以有着各种各样的学生^^
补充一下,即是说并不是只注重升学率的那种重点学校,氛围比较自由,校内也并不是只有成绩好的优等生,活动也很丰富,请大家好好享受校园生活吧^^
Q:校服的鞋子可以自由更改吗?
A:可以的哦,只要保留校服的基本款式即可,其他部分均可以自由更改。
Q:请问可以在作品中提到男性角色但是不报名吗?比如在作品中提到自己的父亲、兄弟或者是前男友青梅竹马等一系列男性角色,并且与男性角色进行互动,但是不会使用男性角色报名这样,可以吗?
A:可以的^^
Q:请问企划内可以开伪娘/扶她角色吗?
A:不可以,只接收真正的女孩子哦
可以不用日本名,例如外国留学生之类的都是可以的!教师穿着参考现实世界即可,在人设投稿和核审开始后企划官方会发布公告即时记录教师职位的状况^^
2015/08/09 21:56
Q你好,请问企划背景设定是日本学院,角色的姓名可以不用日本名吗?
A:可以,例如外国留学生之类的设定都是可以的。
Q:对教师的穿着方面有什么限制吗?
A:参考现实世界即可。
Q:如何知道现在教师职位状况?
A:在20日企划人设的投稿及核审开始后,将发布公告即时记录教师职位的满员状况,请要投稿教师人设的参与者在投稿前注意企划公告!
Q:请问校规允许戴饰品吗?例如首饰、耳饰之类的
A:没问题的!
Q:请问投稿人设有限制吗?是否允许双开多开?还有就是学生一定得和学生恋爱吗?
A:允许,但请保证每位角色每章至少有一份相关作品!恋爱对象是没有限制的^^
Q:请问在企划作品中能否描述学校内有正常性向的路人学生?
A:可以!
Q:你好请问人设纸背景可以自己改颜色么
A:可以^^请随意!
Q:那个请问能不穿裙子吗——
A:可以用校服裙子改制成裤子^^
Q:打扰了,请问教师有工作服吗?如果有,人设里需要穿着吗?
A:没有的哦,穿常服就可以了
Q:请问,开放报名后,填好人设纸发了的话,只需点报名企划就可以了吗?需不需要私信企划主呢?
A:只要报名就可以了不需要另外私信!【需要私信的情况:如果是在投稿人设前/企划正式开始前就已经报名了企划,最好在企划正式开始投稿人设之后私信企划主以免核审时有遗漏】
Q:请问在第一章开始之前能否投稿人设以外的作品?
A:可以,但是请在确保所有相关角色通过核审之后再将作品关联企划(企划的关联是在第一章正式开始之后才开放的)
Q:请问如何申请学生会会长副会长啥的?
A:暂时不设置学生会会长,学生会长的选举会在之后的章节活动中展开。可以自由加入学生会,在人设纸上说明即可!
Q:请问企划报名截止日是?
A:随时可以投稿人设,最初的人设投稿期是从8月20日至9月15日。在9月15日之后投稿的人设,将被视为转学生/新入职的教师/刚刚搬来周边的居民等。
Q:是强制要找cp的吗?我不找cp不过按时和人互动打卡这样ok吗
A:可以的^^请好好享受校园生活!
Q:请问一下……有分班吗?还是说都是一个班
A:官方不进行细致的分班,如果有需要设定成【同班同学】【隔壁班同学】【一/二年级时曾经同班】等,可以自由决定^^
Q:请问角色可以原先喜欢男性然后被掰弯吗?
A:可以!
Q:请问一个社团的社长是如何决定的?是申请者就是社长吗?
A:由社团成员自行协商决定即可^^
Q:……请问企划会有找CP的剧情吗,自家孩子没有自带cp感到一丝忧虑
A:没有自带cp的话可以通过与其他角色交流增进关系慢慢达成cp^^将来在活动的安排上也会尽量给大家提供互相交流了解的机会,但是官方能提供的只是【机会】而不是直接为角色找cp,恋爱是要靠自己的努力才能成功的^^
一早醒来,赤拟感到身体并不是很好,可能是着凉了也可能是因为睡眠不好。揉着额头缓缓起身,身边的人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也起身说到:“怎么了?太累了?”
“没事,可能最近事情有点多。”前段时间刚刚建好了魔法阵,知道了教会的来袭,感觉自己的责任一下子就加重了。每天晚上也在认认真真地准备教案联系魔法,呃不过真的有点累,内心还是很想把这些东西都推给濯的。感觉他做起这些活特别轻松,赤拟有点不服气。
伸了一个懒腰卸掉了一身的起床气,本还想再窝被窝里赖一会儿享受一下濯的温暖的怀抱但是那个怀抱的主人毫不留情地下床掀了被子说到:“快点起床。”想再撒撒娇赖赖床的赤拟只得一脸郁闷地爬下床,然后被被子绊了一下就索性趴在地板上一动不动。
“……换衣服洗漱?”濯戳戳装死的赤拟的脸颊。
“不要!我现在是一只蘑菇,你不要来打扰我。”赤拟气鼓鼓地把头埋起来说到。
“好的蘑菇小姐,那么早饭是不是只要浇浇水就好了呢?”笑眯眯地说出了残忍的话,这个人怎么那么可怕。赤拟从床上拽下枕头捂着头内心泪奔到。
“我!我要换衣服了你出去出去出去!”捡起枕头带着一腔怒火把它丢出去,濯单手就抓住了枕头,另一只手抓住了扔出枕头的那只手把赤拟拉起来。
“你…确定你自己能拉到拉链?”
“……走开啦!”
呜呜呜每次都要在这种情况下起床,赤拟的心很累,真的很累。
在濯的帮助下拉开了睡裙背后的拉链,赤拟迅速地把濯推出房间。
打开衣柜,拿出自己的黑色长裙在镜子面前比划了一下,超过膝盖10cm左右,层层叠叠的花边拉长了这条裙子。这是一条一字肩的裙子,赤拟脱下睡裙把长裙套了进去。
散下来的头发用黑色的蕾丝发带扎起来,对着镜子看了看了高低,发现好像已经扎歪了……摇了摇头发感到重心不稳,打算拆了以后重新扎一遍,但是发现发带上的装饰已经缠住了自己的头发,一拉,感到戳心的痛。
“濯……”带着哭腔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好痛。”
抱着江蛊在给女儿换衣服的濯听到了赤拟的叫唤声,把小袜子给江蛊穿好以后就走出了房间。
“又怎么了?”推开房门看到一脸自己的妻子一脸泪眼汪汪,不由得觉得好笑。
濯拿起了梳子去给赤拟梳头,小心地把头发从发带的装饰上解下来然后把头发梳通顺了才从中间破了一条中线。熟练地把赤拟的头发扎了起来。
“……扎,扎得还不错。”对着镜子晃了晃脑袋,拽着濯的手就跑出了房间,“早饭早饭!”
“……我说,赤,你觉不觉得你的裙子有点长了……”濯跟在赤拟的后面顺手签上了跑到了父母房门口看闹剧的真诚。
赤拟不解地停下了脚步,扯了扯自己的裙子。
“校长说,教……”濯看了看自己身后跟着的真诚止住了话,“之后再说吧。”
“欸,那就先吃早饭吧!”赤拟也就没有再去在意。
早饭尤为丰盛,濯的厨艺也越来越好。赤拟一边吃一边胡思乱想着,你说吧濯以前也没怎么做过家务活,为什么不管缝纫还是烧菜都那么好呢?过了那么多年她自己也就勉勉强强学会了缝纫,成品也只有几条裙子和一件披肩。呜至于自己的厨艺到现在还只是,“蛋炒饭都会失败” 的状况。
整理后了餐桌,照料好了两个孩子,濯回到了房间。
赤拟滚在床上玩着手机,长裙覆盖到了她的脚背。
濯敲了敲门,赤拟一个激灵爬了起来然后踩到了自己裙子一个跟头摔到了地上。
“起来吧,校长不是说了吗,教会要打进来了……”濯蹲了下来看着赤拟,伸手捏了捏裙子,“换身方便打架的裙子吧?走吧,一起出门?”
“变态!放开我的裙子!”
“其实我跟你说,跟你说哦,我觉得我衣柜里翻一翻还是能找到适合的裙子。”赤拟踩在小凳子上仔细地翻找着,“出门什么的就免了吧,孩子单独在家不放心……”说起来赤拟的转变也很大,从一开始的没心没肺只知道玩的小女孩渐渐长成了能承担一些责任的妻子和母亲。
“……嗯,赤,你小心一点裙子。”濯就盘腿坐在地上漫不经心地说到。
赤拟连忙捂住了自己的裙子,嗔怪地看了一眼然后继续翻。
“唔,濯你觉得这样怎么样……”把从衣柜里翻出来的衣服穿了起来,感觉自己的风格和早上的那个完全不一样了。
黑色的无袖紧身背心穿在里面,外面披上了一件红色的类似皮质的外衣,腰间束了起来,即使已经有了一对儿女却看不出来的纤细腰肢。裙子是黑色的百褶裙,但是左侧的裙子被刻意地剪开了,大概是为了方便行动吧。左腿上绑上了皮带大概是为了放置自己以前的匕首吧,袜子提到膝盖上方5cm,露出的绝对领域堪称完美,荔枝人都热血沸腾了呜。
裙子底下大概也做了什么魔改,赤拟的右手从裙边擦过,手中就出现了她的魔杖。
“这条裙子的口袋还真的会让我想起以前呢。”濯坐在床边看着赤拟一件件捡起来衣服,“为什么不用魔法呢?”手中的魔杖一挥,地上的衣服都叠好并且放回了原处。
“啊……好方便超感谢!我爱你!”赤拟扑了上去,把濯压在身下,“怎么样?这套衣服穿着是不是有一种我能反攻的感觉?”嘴角的绽开笑容,带着一丝自豪。
濯仅仅是把人揽在怀里然后两人就转换了方位,赤拟还处于迷茫的状态在思考为什么这个人那么轻而易举地就把自己压在下面了,就听到耳边传来的声音,“哦?你确定能反攻?”说话的时候喷出的气让赤拟感到耳廓发痒,老脸羞红。
“爸爸,妹妹哭了。”真诚拖着自己的玩具突然之间推开了门,一副看习惯了的样子说到。
“……”濯和真诚进行了一下眼神交流最后很可惜地去哄江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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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2字!然后大概就是为了说明一下赤拟换衣服啦顺带秀个恩爱加个分!
接http://elfartworld.com/works/69264
在外面旅游没法摸板子我嚎啕大哭!!!
于是我摸一个少女心!!
(103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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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来了。
莎伦走在霍格沃茨的长廊上,寒风钻进了她的衣领内,惹得七年级赫奇帕斯缩了缩脖子,加快了去城堡门口的步伐。
然后就在下一个转角,她遇到了熟人。
那是她的男朋友。
格兰芬多五年级的麦伦。
莎伦轻轻抿起了嘴唇,她只觉得心里被塞进了一堆会唱甜蜜歌曲的小夜莺,它们在她心里扑棱扑棱的跳跃着,让莎伦也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它们的小爪子一起轻轻股动。
然而七年级很快便按耐下了心中躁动的小夜莺们,她开口唤住了麦伦。
少年转过头来看她,略微有点紧张的张了张嘴——下一刻,麦伦一开口,粗糙得仿佛沙石磨砺过后的嗓音便争先恐后得从他的喉咙里跑出来。
我的梅林啊。
麦伦心中咯噔一声。
莎伦先是怔了怔,然后掩嘴笑了一下。少年先是略微局促的跟在自己身边,然后在自己的宽慰下又不住的点头。莎伦这才发现原先个头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少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比自己高了半个头。
所以啊,男孩子还真是神奇的生物。
莎伦想到了自家六年级的弟弟,当初变声期的时候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模样,不住拉着自己悄悄问这样会不会被他喜欢的女孩儿讨厌。
她今天是神奇生物课。
得知要出城堡,格兰芬多的小狮子坚持要送她到城堡门口。
今天的课不在室内,要穿过初雪飞扬的草坪到禁林边上,早上出来的急了便忘了戴围巾,莎伦边与麦伦说话边想着等会儿大概需要一个保暖咒。
他俩走到了城堡门口,外头是飞扬的白雪。
麦伦看着莎伦空荡荡的脖子,少年垂在身侧的手不禁动了动,莎伦并没有注意到麦伦的动作,只是伸手去握自己的魔杖。
然而魔杖还没从温暖的口袋里探出来半点,属于格兰芬多的红金围巾便落在了自己肩头——伴着「外面下雪了,虽然颜色不一样」这样突如其来的话语。
少年仔细为自己围上了围巾,于是她忍不住抬头,撞见的是麦伦竖起手指表示噤声的动作。
还有,还有——
莎伦轻轻柔柔的笑了起来,她非常小声的说了一声谢谢,伸手去轻轻捏了捏少年的手掌,最后才是「我去上课了。」
目送少年的背影渐渐远去,莎伦这才伸手拉了拉围巾,将小半张脸裹进温柔厚重的布料里,迈步走出了城堡。冰冷的风雪从身侧刮过,可莎伦并没有感觉到丝毫寒冷。围巾带着仿佛初春太阳一般温暖又不过头的温度,就仿佛那个少年的金发一般温柔的不得了。
她想到麦伦将手指抵在唇边,在手指边上扬起的弧度,以及少年眼底写着的笑意。
——梅林啊,小夜莺们好像又开始歌唱了起来。
淡淡的粉红从莎伦的脸颊泛起,然后在她的耳朵上占据了一席之地。
小夜莺们在她的胸膛里又开始扑棱着翅膀轻轻跳跃,小爪子挠的她的心痒痒的。
她轻轻拽着围巾的尾巴,毫不掩饰自己笑意到了集合地点。
「肯特小姐,早上好……诶?你的围巾颜色?」
她遇到了和她同年级的拉尼·拉蒂莫。莎伦抬头看着比自己高不少的对方,微微歪头,将她从方才便没有掩饰过的表情从围巾中露出来。
「这个?是我男朋友送我的福灵剂哦。」
上接http://elfartworld.com/works/68673/
塞琳娜表示,被告白了她有点慌。
ooc抱歉。半夜不知道写了什么东西出来,发一个我就跑【喂】
想攻略我家姑娘,还是挺有难度的。请尽快向她解释学长你不是个花花公子,不然前途堪忧。【严肃】这么花心下去,塞琳娜真的会黑化的【不】
一个肢体接触障碍、洁癖加偏执症怎么谈恋爱。
父母实力秀恩爱。这影响塞琳娜的恋爱观。
天啦撸我也好想秀恩爱,然而女儿的性格是个大问题_(:з」∠)_这个人怎么这么烦。
正文字数5652。
正文:
塞琳娜愣住了。
她觉得自己有点不太好。
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从对方身上传来的气息,他的手还捧着她的脸颊。那温热的触感让她浑身都僵硬了。
羞涩?不。
塞琳娜现在想做的事,大概是把白手套脱下来扔到对方身上好要求决斗。或者把魔杖变成西洋剑好好揍对方一顿。
这个肢体接触障碍症患者且完全没有恋爱细胞的姑娘完全没有在意雷温……哦对她而言或许还是安纳布尔学长的男生说了什么,她现在有点后悔刚刚为什么条件反射地把这个学长拽到身后对着食尸鬼这种生物了。
哦,她的洁癖还没有痊愈,或者说,她觉得这个习惯挺好,完全没有改掉的必要。
她只是完全没有办法看着别人战斗,而自己躲在别人身后。
塞琳娜的自尊心不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说她狂妄自大也好,这只是她的一点点偏执。
说了太久霍华德这个家族遗传的偏执与疯狂,可霍华德这个单词,在德语中原本的含义,是“保护者”。
塞琳娜在德国本家从小接受的教育并不是为了把她变成一个高塔上或者需要被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公主,她从一开始想要成为的就是骑士。
能握在自己手心里的力量才是最重要的,等待别人来救,那太愚蠢了。
最终,她先伸出手,面无表情地把学长捧着她脸颊的手给拽开。
从记忆中勉强拼凑出刚刚脑子一片混乱时学长说了什么,不过她回想了了好几遍,每个单词她都明白,但连在一起她忽然就搞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了。
“安纳布尔学长……”她深呼吸了一口气。
“你可以叫我雷温。”昏暗的阁楼里依稀能看出他的紫色头发有着漂亮的光泽,他的声音犹带笑意。
脸凑的太近了,这个时候,她的脑海中忽然闪出了这样不合时宜的想法。
“哦,好吧,雷温学长。”塞琳娜面无表情,“我觉得我们还不太熟,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保持距离,适当的。”
“我该走了,下次见。”
就这样,她逃走了。
哦,为了照顾塞琳娜那小小的自尊心,我们或许可以称之为战略性撤退。
塞琳娜跑掉了,她按着帽子,长发因为急速地奔跑飞扬了起来。塞琳娜觉得有点慌,她觉得有什么似乎超出了她的掌控,这让她觉得莫名的焦躁。
梅林保佑,她还记得走廊上不能随意奔跑的规定,不能说出来的原因也许更多是因为塞琳娜实在太慌了,霍格沃兹本来就大,而且各种会移动的楼梯之类的简直会把路痴逼疯,所以她……跑到了自己不太熟悉的地方。
这对塞琳娜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她干干脆脆找了个空教室,对着椅子清理一新后,她拢紧袍子坐下,理了理思绪。
她的人生规划里,本来是压根没有雷温这个人的。
塞琳娜想过,她未来的人生,大概是从顺利拿着全O的成绩从拉文克劳毕业,然后成为圣芒戈的一员,她从小就憧憬那里。
与寝室和同级的女孩子保持不远不近的关系,尽量看完霍格沃兹的藏书,拉文克劳的图书馆如果有精力的话当然最好也可以攻克完,哦,当然这只是个设想,大概不会实现,毕竟这里的藏书实在是太丰富了,每天的事除了上课写论文看书练琴和西洋剑以外,最多能够加上的,也不过是与舍友一起出门散步,有游戏或者聊天的时候自己会加入,然后,平静地,低调的,尽量少与人交往地过完这七年。
她压根就没有规划过恋爱这件事会占用她人生的多少时间,或者说,也许她早就做好了孤独一生的打算。反正塞琳娜一直觉得,她只要有书和家人就够了。
说起来……她今天是为什么去那个废弃教室的来着?哦,对了,为了练习魔咒。今天的魔咒课她做的还不够好,她没想到居然还会在那里遇到人,啊,还有食尸鬼。
“梅林。”塞琳娜低声说,她有些头痛,因为刚刚的奔跑手心出了点汗,丝质的手套黏在了手心的感觉让她更加烦躁了一点,“或许我该写封信给妈妈。”
“亲爱的妈妈:
突然写信来真是抱歉,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只是有点想知道,喜欢这种感情,到底是什么呢?
爸爸和妈妈,是怎么在一起的呢?又是为什么会相爱呢?
你的,塞琳娜。”
匆匆写完了与其说是信还不如说是便笺的东西,塞琳娜把羊皮纸卷起来,隔着手套的纤细手指轻柔地顺了顺雪白的鹰的羽毛:“克拉丽贝尔,拜托了,把这个交给妈妈。”
趁着室友还没回来,塞琳娜去浴室洗了个澡,她脱下手套,看了看左手上的伤疤,心想即使没有用消去疤痕的魔药,这疤痕也快要消失了呢。对她这种没有手套会死的洁癖,除了会沾到水的时刻和练琴的时候,她基本上不会脱手套,所以苍白的可怕。
她看着手心纠缠的曲线,又想起了雷温,想起他漂亮的深紫色头发,那种紫色是菖蒲的颜色,深邃好看,微长的刘海遮盖住了他的另外一只眼睛,其实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塞琳娜那该死的强迫症其实是犯了的,她那个时候特别想把对方的刘海拨开,不过好在理智还在,提醒她这种行为的失礼。
虽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干了件很恶趣味的事,告诉学长想看他哭泣的样子。但是她一开始设想中的未来,并没有这个只能算认识的比较熟的学长存在。拒绝他的话,能不能看到他的眼泪呢?想必很美吧?
塞琳娜并不明白也无法理解喜欢这种情感的存在。但只是一瞬间,她恶狠狠地唾弃了刚刚闪过的堪称恶意的想法。
毕竟感情这种东西,即使她不理解,也明白是不能随意玩弄的。
想不通就不再想,反正又不是魔药课的作业,塞琳娜换了双黑色的半截手套,用干燥咒烘干了头发后,她随手拿了条发带把头发束了起来。
趁着室友都不在,她取出了小提琴,想用这种方式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
她架起琴,调弦试音之后,闭上了眼睛。弓落在弦上,流泻出优美圆润的声音,她拉的是德尔德拉的纪念曲,却放慢了节奏。塞琳娜知道自己分心了,可她不太在意这个,寝室的隔音挺好,没人听得见,本来就是练习,不过是为了平复心情,可是她的脑子还是很乱,不停地回想着下午雷温靠近时的面容。快弓处理的地方她全用压弦的手段混了过去,她放空了思维,像是闻到了正在熬煮的迷情剂,脑海中闪过的渐渐变成了温柔美丽的事物。
被阳光晒过的织物的气息,书籍的味道,还有她常用的墨水所散发的清浅的味道,一点点的香气,那是房间里的独活草盆栽散发出的味道,而后……
音乐声戛然而止。
“为什么又出现了……”
塞琳娜把小提琴装进了琴盒里,深呼吸了一下。
为什么她美好的回忆中会突然冒出学长的脸啊。
她取出怀表看了眼时间,而后走到了桌前坐下。塞琳娜想,果然还是魔法史的作业比较重要吧。
“Aky,你知道雷温·安纳布尔吗?”晚上算是寝室的小小卧谈会里,塞琳娜忽然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四年级的那个学长?”阿克巴学姐打了个哈欠,不过声音拔高了两分,“塞琳娜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今天在一个空教室里遇到了。有点好奇吧。”
“他是个花花公子。前一阵子还在追獾院的艾比,找过我帮忙,那一阵子他倒是挺专一的,”阿克巴这样说,“不过我听说他被艾比拒绝了。”
“哦,这样啊。”塞琳娜面无表情地应道,反正是夜里,也没人看得见她的表情。
“如果是那个紫色头发的学长……我记得看见他的时候,身边经常是不同的女生。”琳恩也接了一句,声音细细软软。
哦,这样啊。
那么她大概不是特殊的吧……虽然雷温学长似乎还说是要以成为安纳布尔家的女主人为前提?说话的时候看起来还挺认真,好像她很想要这个似的。
塞琳娜的焦躁意外地被这样的话语安抚了。既然她不是特别的,那么也就不用担心需要怎样认真地回应,为这个困扰的自己真是有点蠢。
纯血的贵族圈子也就那么大,安纳布尔家的人,估计妈妈也认识吧?
卧谈会的声音渐渐地小了,然后,所有人都慢慢沉入了梦中。
第二日的清晨,吃完了早餐,她上午没课,塞琳娜回到寝室,发现了被放在书桌上来自母亲的回信。
“亲爱的塞琳娜:
永远不用对我说抱歉的,事实上,我很高兴,请再多依赖我一点也没有关系。
你忽然问起这个问题还真是让我有点惊讶,毕竟我一直以为你对这种事并不关心。
虽然我非常想回答,我和你父亲相爱,是为了遇到你。但是,我得说实话。当年我和艾尔默刚在一起的时候,还没有把未来规划到孩子这一部分。
不过我也要告诉你,我非常非常庆幸,我能有你这样的女儿。
你是我的骄傲,塞琳娜。
那时我在拉文克劳,周围的人都知道我是个研究狂,连你祖父都早早断绝了我将来能够继承家业的想法。在他看来,也许我可能会和坩埚过一辈子。哦,你不知道他当时的表情多绝望。
如果我没有遇见你父亲的话。
虽然在大家看来你父亲并不是与我相配的那个类型,他们一直觉得要追到我,一定会是那种乐观开朗又性子外向成绩优秀的男生,这样才能跟我多说上几句话,可你也知道,你父亲除了成绩优秀以外,就没有能上面几条相符合的了。
可是他会陪我做一下午的实验,熬一天的魔药或是陪我在图书馆呆上一整天,即使不说什么话,我想我爱上他的契机,大概是某天下午,我呆在教室里熬一锅缓和剂,一抬眼望见艾尔默坐在那里看着我,阳光打在他黑色的头发上,他的侧脸有着好看的弧度,意识到了我看他,一下子手足无措的表情。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喜欢我,可是我那时忽然就觉得,一直这样下去也不错。
他把喜欢交付到了我的手里,他把选择权交付给我,为了不给我造成困扰,他什么都不说。
可是我能察觉到啊,他看我的时候我知道,他的心意我都清楚,他将所有的一切都捧到我的脚边,却不问我要一丝一毫。
要我怎么无动于衷呢?
不过……我想也许在我发现之前,我就喜欢上了艾尔默吧?不然这样的喜欢只会让我困扰也说不定呢。
亲爱的,每个人所理解的喜欢都是不同的,我只能告诉你,我所理解的喜欢……哦,我想那大概是爱,那样的感情对我而言,是一个会让你想起‘永远’这样不切实际又美好的词汇的人,你看到他,想起未来的时候,你会想要和他过完一生,直到白发苍苍的时候,都还握着彼此的手不肯放开。
另:我问了你父亲他为什么会喜欢我,你父亲表示可以写给你看,但是不能告诉我,作为报复,我的信也没有给他看。这个家伙,我迟早会灌他吐真剂把这个答案问出来的。
不过你问这个问题,是因为喜欢上了什么人吗?告诉我吧,我保证不会告诉你父亲的。
你的,莉莲。”
塞琳娜眨了眨眼,发现了信封里的第二张纸,那上面的字体与母亲的截然不同。
“给我亲爱的塞琳娜:
很意外你会对这件事感到好奇。我不给莉莲看这封信的原因,是因为直接给她看的话,简直与情书无异了,那太尴尬了。
不过如果你母亲问起来的话,告诉她也没有关系。哦,梅林,希望她没有规划着要在我的晚餐里放吐真剂。
我想对我而言,喜欢是克制。是想要伸出,却藏的更紧的手指。
你会想要为对方付出一切,但并不是不求回报,你会期待对方用同样的东西来回报你,但如果对方不愿意,你仍会心甘情愿地付出。
对我而言,这才是爱。
如果你喜欢上什么人,那是非常美好的事,你会有很棒的回忆,哪怕对方不喜欢你……哦,这只是个假设,但愿它不会发生,我的意思是,喜欢是一个人的事,你可以期待,但不能要求对方也回应你,可是你喜欢上了一个人,每天都会变得美好,遇到他你就会开心,看到他高兴你也会为此而欣喜,看到他悲伤你也会觉得难过,你会想要为他变的更好,却不会想让他困扰,哦,也说不定,如果对方在意你,那么困扰有时候也是一件很好的事。
我想我大概是霍华德家的异类,毕竟我们家的传统里,是得不到也要强行占有的恶劣血统。
我是你母亲的学长,老实说,一开始我并没有注意到新生里的她。我喜欢她,也许是因为某天图书馆里她借走了我要用的参考书的最后一本,也许是因为我感冒的时候她直接伸手灌了我一瓶魔药,哦,想起来那瓶魔药的味道可真怪,究竟是为什么梅林才知道,等我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我已经喜欢上她并且没法后悔了。我想喜欢是很奇怪的事情,你不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降临。它毫无征兆且没有道理。
你在看这封信的时候,想起了谁吗?
如果你想说的话,我很乐意听。我会为你保密的。
你的,艾尔默。”
我……想起了谁吗?塞琳娜摇了摇头,似乎想用这样的动作把脑海中突然出现的什么画面晃走,她摊开羊皮纸,拿起羽毛笔蘸了蘸墨水,有点迟疑地写了起来。
“亲爱的爸爸妈妈:
老实说,我不觉得我在看信时想起什么人就是喜欢上了他,因为我想起的算是我比较熟识的学长,昨天他问我要不要和他交往,我觉得有点慌,才写信问出了那样的问题,现在我得知了我之于对方,也许并不是什么特殊的存在,所以已经没关系了。
不知道妈妈你认不认识安纳布尔家的人,我在学校里遇到了不少曾经在纯血系谱表中看见过的家族。
我暂时还没有恋爱的打算,这件事并不在我的规划之内。
哦,我明白,按爸爸说的,恋爱这种事不在任何人的规划之内,因为它会打破人的所有规划。
但是我想我对于恋爱的认知可能与那些纯血家族的那些潜规则不同吧,我能明白这些规则,但我永远无法认同,说我天真也好,我觉得恋爱应该是,嗯……我想恋爱应该是非常专一的才对,除了彼此眼里不可能容得下别的人,别说那些婚后陌路的契约婚姻了,我觉得如果喜欢一个人就连逢场作戏都不该,我完全无法接受这样子的婚姻,幸好你们没有要求我必须把什么所谓的血统传承下来,也没有要求我必须嫁给什么纯血。
感谢梅林,我的父母是这样子的相爱。
大概是我偏激了?不过或许我才是标准的霍华德吧,因为我想如果我会爱上什么人,我说不定可以为得到他而不择手段。
哦,梅林,幸好我没有爱上什么人,我真是无法想象有一天我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来。
我这样的人,果然还是和书过一辈子比较好吧?”
……塞琳娜的羽毛笔顿住了,笔尖在羊皮纸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墨点,而后渐渐地晕染开来。她沉默了一会,把这张羊皮纸折了折,起身将它扔进了壁炉里。
“火焰熊熊。”她将魔杖对准了羊皮纸,轻声念道。火焰窜了出来,塞琳娜眼睁睁看着火焰吞噬了整张纸,而后化为灰烬,她回到了书桌前,重新写下了一封信。
“亲爱的爸爸妈妈:
请别为我担心,我并没有喜欢上什么人,也没有这个打算,只是单纯的有点好奇。
听说学校可能要举办舞会,真期待啊。
今年的冬天很冷,还请注意身体。
你的,塞琳娜。”
塞琳娜觉得自己一定是陷入了什么奇怪的状态。
她把信递给克拉丽贝尔,安抚了自己宠物的不满后,她戴上巫师帽,掏出怀表看了眼时间。
还很充裕。
足够她找到安纳布尔……不,雷温学长。
然后,把她的想法告诉他。
“我想我们可以从朋友做起,学长,您不觉得您的话语太突兀了吗?”塞琳娜仰起头,紫罗兰色的眼眸里一片平静。
让我看看吧,你的真心有多少?
“不过在那之前,介意陪我练习一下魔咒课的课程吗?”
为什么是这样的态度?
也许只是因为睡前,塞琳娜想起了她跑掉之前,雷温一瞬间伸出的,想要抓住她,却又顿在了半空中慢慢收回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