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地是一个被树木所覆盖的巨型丛林,你能在这无边的密林中发现各种人类文明遗迹。从被巨树洞穿的摩天楼,到被植物根系完整的所包裹的汽车残骸。仅存下来的人类,不仅要面对丛林所异化的的前人类——树人。而且,灾变后突然出现兽人已经迅速的建立了他们的社会制度,迅速的立足于林地之中。
现在,据灾变发生已过去了至少百年。存活着的生物中,已经很少有人还见过未被巨树遮盖住的天空了。
那么,让我们来谈谈瓜分这个世界的各种生物吧。
【人类】
人类,是目前现存的种族中最复杂的一族。
由于灾变的突然爆发,大多数人类的生活倒退回了农耕时期。他们在参天的巨树上修建栈道和树屋,在大的难以置信的巨树树干中制造空洞,用以安家。还有一些人类,他们放弃了安逸的居所,在丛林中流浪。他们比居住在营地之中的人们更加擅长应对性情古怪的兽人,和丧尸一般的树人。这些人的组成成分比较复杂,有四处收集旧时代科技蓝图的回收人员;有因为种种原因猎杀抓捕兽人的,并贩卖兽人奴隶,食用兽人肉的猎人。更有奔走于各个营地之间倒卖资源的旅行商人。(还有一些其他人员,将在后续人类内容之中补充。
人类方面并没有一个强而有力的统治者,但是还是有一些实力比较强大的营地集群。他们形成了类似旧时代情况下的城市、国家模式。
【树人】
树人,一种主要是由被孢子感染的人类变异而来的生物,体型一般略大于人类.
虽说形态各异,但总体上来总结,是一种“身体上具有植物特征的由木质构成的类人生物” 树人身上,会有一些叶子或者藤蔓花朵之类的装饰品,但是这些是他们身体的一部分 。
从深林之中蔓延出来的孢子,是人类惧怕深林的原因之一。因为一旦这种孢子从身上的伤口进入人体内,便会逐渐大量繁殖。受害者身上会逐渐生长出枝条来,通常这些可怜的家伙只有两种下场,变成一株普通的植物,或是一只游走在林地里的树人。树人似乎对人类有着天生的仇恨,树人会毫不犹豫的攻击人类和任何主动攻击他们的东西。树人似乎可以从无边无际的地下植物根系中吸收养分。 树人身上有个特殊的器官,暂且被人类称为能量核心人类用肉眼无法发现树人的能量核心,在从林地网络中摄取养分的时候,能量核心的内部才会因为发生剧烈的化学反应而发出强烈的绿色光芒,从而能被人类直接观察到。能量核心被摧毁的树人将会因为无法从根系网络中吸收营养而死亡。
半树人,孤独 又受到排斥的可怜异种。他们迫切的希望证明自己 但又无法抑制树化症状的扩散。
他们排徘徊在理智与狂乱之间挣扎,极少有被人类社会的驱逐的半树人彻底投入疯狂之中。异化使得他们已经能够使用一些树人的特殊能力,但这会使得他们更加偏向怪物。虽说能缓解树化症状的古树分泌物只能够暂缓这种异化,但是半树人还是拼死去寻找这种能对人类产生致幻作用的药物。期望能够延长自己作为人类的寿命
【兽人】
兽人,是用来通称那些,在灾变之后突然出现的”有着动物特征的类人生物“的一个称呼。
某种未知的变异使得兽人这种生物出现在人类面前。这些曾经面对人类手足无措的生物,现在已经组成了一个个团结的部落。这种先天免疫树化的生物对人类造成了巨大的压力。人类不得不停止了对于兽人的仇视。兽人正式的作为一个种族被认同。兽人部落之间不断出现的冲突阻止了他们的统一。但兽人不断攀升的智力,让人类感觉到不安。有些人类势力已经把兽人看做人类的一种了,兽人作为居民被认可。某些生活习惯人类化的兽人,甚至作为佣兵,在人类的战斗中出现。
以及,现在唯一提供飞行运输服务的公司,就是被兽人所控制的巨鹰航空公司
【兽人,树人,人类被统称为“林地人”】
那么,身为林地人的你,又是来自哪一个种族的呢?
好吧,让我们现在开始介绍一下林地的面貌吧
【2.洪林世界中的主要地形类别】
1.丛林网络
植物们覆盖了目前所有人类已知区域,种类繁杂的植物填充着这个无垠绿色海洋,甚至于冬日的寒意也不能冻结这些生机勃勃的家伙们。
在这个海洋的顶端是一些被称为天幕的巨树,它们大的不可思议,遮天蔽日,有些天幕的粗壮树干甚至堪比人类史上最高大的摩天楼。天幕之下是一些高大的乔木。乔木的空隙之中生长小一点的灌木,有些结果子的树木夹杂再其中。接着是一些草本植物。除了少数天然湖泊以外,天幕几乎遮盖了所有林地世界的天空。
2.普通营地
由于洪林中的植物根系盘根错节,使得在地下开拓生存空间十分艰难。于是,现在最常见的人类定居点,是由修建在巨树上的树屋,以及四通八达的栈道网络组成。
通常,在营地区域内的大部分植物会被人为定期除去。人们选育那些优良果树培养。天幕之间的大多空隙被用来种植粮食。
因为补给品的匮乏,生活在普通营地的人们大多身着兽皮和简易的编织品,优质的衣服被认为是奢侈品,比如T恤之类的。
生活在普通营地的人们根据自身分工的不同,大多会制造一些简易手工制品。
在营地与丛林的交界处,会被设置岗哨,来监视是否有兽人和树人接近,以决定应对方案。
3.营地集群
某些幸运的人类,在世界毁灭之前,幸运的呆在了一些拥有大量资源(大多数的时候是食物或者武器)的地点。而幸运的在席卷了整个世界的危机到来之后,避免了回归原始的下场。
四处涌来的难民,使得营地获得了更多的劳动力。他们共同抵御异族的入侵,建立军队,收集失落科技。人类文明在这些定居点里得到了很好的继承。
随着势力的扩大,周边的小型定居点不断被兼并或是征服。
营地集群正在迅速的向着以前城市的模式回归
4.深林
【注:本概念参考世界观“终夏之地”,对缔造了终夏之地世界观的伟大设计师们致敬】
“如同点缀在这无边林海里的树木之心。充斥着生长与腐朽的奇异之地”
————————“放歌者”朱影,一名技艺高超的密林信使
丛林之中,某些地方的树木看起来更加高大,或许更加古老,甚至不像是真实存在于现实之中的植物。远古的气息萦绕在他们的周围,仿佛自然的精魂渗透进了草木之中一样。
这里的一切植物都疯狂的生长着。生机勃勃的植物却散发这成熟的腐败感。
巨大而又古老的树木扭曲成难以描述的形状。植物弥补的深林之中,除了最小的动物外,任何生物都难以逾越。
这里的游荡着数量巨大的树人。同时,使人变异成树人的孢子,便是从这里散播出去的。哪怕是再老练的流浪者,或者是密林信使也不敢在这里麻痹大意。因为你只要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变成游荡在这里的树人中的其中一只。
更为恐怖的是,深林之中居住着一种,名为深林古树的树人特殊种。
接下让我们谈谈那些令人畏惧的庞然巨物吧
【3.“庞然巨物”】
深林古树,一种似乎拥有着超然智慧的巨型树人特殊种。
古树的体型普遍比普通树人更加巨大。小则至少3米,大的古树甚至可以到达百米以上。这些形态各异的怪物的共同特点是完全由木质构成身体,外加一些植物枝条之类的附属品。比如一只完全由木条构成的四足怪兽,或是一只完全由树干或者树枝构成的人形生物。深林古树对林地人并不感兴趣。也许会有一些树人在深林古树旁聚集,或者一些兽人自发的把古树当做神明来崇拜。但是,每一棵深林古树都只是独自生活在自己拥有的那片深林之中的孤独个体。
狂妄的人类认为古树是要灭绝人类,事实上古树根本没把人类放在眼里。他们的眼光看得更远,是星空。就像人类迈一步塌毁无数蚁巢。无关恶意与悲鸣
但是却有流言,认为古树可能是控制着树人的中枢,只要杀死一棵深林古树,以这片深林为核心的一定范围内的树人,都会集体死亡。甚至一些感染程度比较低的树人会“重获”人类身份。
北盟,北方精密仪器制造公司
是曾经最大的军火商之一,但如今,这间公司的人员已经开始经营起一处人类营地。毫无疑问的,这里最不缺的,就是各类军火了……所以这里拥有一支火力强大的军队。附近地区有为数不少的营地选择投靠,北盟的称呼也因此而来,是一大片以北方公司为核心的联盟。
或许是因为科技上的偏科,总之,北盟跟其他人类势力比起来,更乐意用子弹和炸药来消灭树化症患者和兽人。这里的一切都尽可能杜绝那些相关的人或物,尽可能的维持当初人类社会的面貌。其军队的常规任务之一便是扫荡附近的树化症患者和兽人部落。
北盟的势力范围内,对人类来说,可以说是相当的安全了,定期扫荡的军队确保这里只有零星逃窜进来的兽人,而没有其他危险因素。
但同时,在北盟的势力范围边界上,却也有着密度极为可怕的树人和兽人。乐观者认为这只不过是因为领地内的被赶出去了导致的,也有悲观者认为这是树人和兽人联合起来准备对北盟发动大规模进攻的前兆……
出于对北盟军的信任,民众倒是情绪稳定,相信即使遭到进攻,军队也能快速摆平一切的吧。
普雷安,人类最顶级大型势力之一。
最初是某大城市幸存者逃亡到这里建立起最初的营地,而恰巧旁边有另一支军队驻地。两边的合流,再加上后来不断收拢难民,以及其他营地的投靠,从而使普雷安越发的壮大,到如今,已经成了人类最强大的几个营地之一。
普雷安的科技非常全面,除了那些非公开的科技之外,基本上大部分科技在这里都得到了重现,无论是军事、民生,还是生物科技,甚至是高能物理。
对于树人和兽人的研究也正在进行中。甚至有传言说这里已经找到了逆转树化症的办法,只是因为代价高昂,所以不对外公开,仅仅服务于势力高层。虽然这种留言可信度不是很高就是了。
普雷安整体而言,行动风格偏向保守。主要是因为其内部各种大大小小的势力极多,所以相对而言也就极难凝聚在一起做出同一个决定。其内部最高决策机构“普雷安战略规划局”,除了在早期时候还能指挥整个营地行动之外,现在最常见的情况就是每次会议后都会传出“某某行动在会议中被某某否决”的消息。
但是不要因此小就看这里……一旦真正能够威胁到普雷安的危险出现的话,他们会让敌人见识到,什么叫做人类现存最强大的力量……
巨鹰航空公司
由飞行兽人组成的航空公司,为各个势力提供交通运输服务,是目前最快的运输方式
在林地的大多著名地点都设有运输港。一个简易的运输港中,通常包含着提供食宿的简易房间,储存物资的仓库,以及穿过林海天幕的起降台。通常是各种具有人形外貌的兽人来提供接待,当商议好具体航程及价格之后,客人会暂时居住在房屋内,接待人员则会去呼唤附近的飞行雇员。飞行雇员通常是由巨大且具有飞行能力的兽人担任,空闲时则栖息在运输港附近的森林里。
起降台的景色非常壮观。因为这里是林地世界中少有的,能看见天空的地点。不过这里平时禁止进入。
【4.巨物战争】
普雷安兽人战术小队
隶属于普雷安战略规划局,全部由精英兽人佣兵组成的现代化步兵小队,针对古树建立的特别小队。虽然,成员们大多来自洪林中的不同部落,但是默契度到是不错,这次被委派至北盟控制的地区执行秘密任务
军队
隶属于北方精密仪器制造公司,虽然被称为军队,但是事实上是公司内部的安保部门。深受营地内居民的信任。长以来维护这势力范围内的安定,绝对不会让任何一只非人种族渗透,是他们的宗旨。这支部队极其擅长旧时代的战斗方式——轰炸和倾泻子弹,没有任何人敢于招惹一家军火公司。
“平凡者”
游荡者、猎人、以及普通营地居民
游荡者是那些不定居者的统称,他们擅长野外求生,或是挖掘旧时代遗迹。大家都会羡慕那些寻找到有趣的玩意的家伙,一把稀有的火箭弹,甚至是旧时代的科技蓝图——这些东西通常会被大营地高价收购。游荡者们的生活很危险,但是也是林地中最刺激的生活。猎人是一些因为某种原因仇视兽人而自行组织起来的人类建立的组织。或许他们中有的人是被兽人害的妻离子散的营地居民。有点人是生活在兽人势力压倒人类势力,人类被奴役的地方。他们擅长捕杀野兽、鸟类、或是兽人。他们热衷于摧毁兽人部落,挑起战争,贩卖兽人奴隶。是人类中的极端仇视兽人者。普通营地居民过着与原始部落生活模式类似的日子,他们是最安定的普通民众,耕作,探索,采集。大多数人出生在树屋,死亡在树屋。一辈子也不离开人类的栈道网络。很少有情况会迫使他们离开自己的营地。
平凡者,都是一些每天都在努力活下去的普通人.
古树麾下
迁徙队列
由数以万计的兽人和树人组成,他们在自己的信仰下前往领袖指引的圣地——一块由北盟所控制的城市废墟。
也许现在他们只是难民,但是宗教的狂热下。这些疯狂的生物随时都可能转化为训练有素的军队,在巨兽的带领下,撕裂一切挡路的家伙。
霜木
没有人知道这个组织的上级是谁,但是他们,是整个洪林中,地下黑市里收集人类旧时代科技蓝图价格最高的组织。他们通常开出的交换物品是 古树分泌物
这种对于人类来说是致幻剂的玩意,却能够抑制半树人的树化症状。
大多数半树人希望自己作为人类的时间能够更长一些。
古树分泌物在带给他们人类外貌的时候,却让他们的思维变得更加接近植物。不断剥离的人类感情。
服用古树分泌物的半树人的最终下场,
很遗憾,他们都失踪了。
---------------------------------------------------------------------------
那么,你希望在故事中担当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呢?
【关于兽人的一些补充】
ww兽人的话,从兽耳娘到完全看不出来人类特点但会人类语言的动物都可以啦w
兽人的自由度也是非常的高w
有一些拥有超然智慧的兽人创建了现行的兽人制度,但是,目前兽人依然停留在部落状态,似乎没有拥有很高智慧的后继者继续推动制度的发展
现在兽人的智慧完全可以做到转型到农耕阶段,但是他们的天性,使得农耕的制度一直没有被成功的建立
内部征战不断严重阻碍了科技的发展,但是智慧已经足够了
科技程度的话,制陶 驯养牲畜 制造简易的石器
青铜器的制造已经在一些稍微安定的部落中出现
关于统一的历法,还没有出现
不同类型的兽人会拥有野兽原型的一些特征w
一些相对落后的部落还保留这野兽的习性
但是,某些地区的部落,由于与人类的混居,兽人的习惯正在被改变
哦,顺便,兽人暂时还没有发明轮子。
因为丛林里很难找到平整的道路
交配方面的话......请不要在意种族隔阂。
受孕几率会随着这两种兽人的动物原型的差距
的增大而逐渐减少
相对弱小的兽类,大概会被奴役吧。
直接覆灭的可能性很小。
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两个完全相似的兽人
就算动物原型相同,也会根据动物化的程度的多少分出差别的
顺便,动物化程度较低的兽人,有时候会被猎人抓回去,卖给人类营地当做奴隶或者是玩物
兽人的种类主要是哺乳类 爬行类 鸟类
虫类暂时没有被包括进兽人的。
顺便,很难在丛林里找到湖泊,但是,可能是有水生兽人的(其实是我还没有思考丛林里的湖波qwq)
丛林里的水源主要依靠自然降水
蓄水池是很常见的建筑物√
林地里的湖波不是主要地形,
顺便兽人的营地是建立在地面上
*前篇
——
她像泡沫一样,逐渐变得轻盈,透明,然后分解殆尽。在我的眼前透过眩目的日光,一点重量都没有留下。
苏凛和,她的名字。
——
“苏凛和,我的名字。”
荒漠深处的酒馆里烛火昏暗。风卷着沙砾擦过木门,混杂着酒客嘈杂的嬉笑怒骂。
她单薄的声音穿过黏稠的酒馆空气,飘飘摇摇越过酒桌落进耳中。我看着她伸出的手,迟钝片刻想起这是我们世界中才应有的礼仪。
……在这里,很久没有见到人类的礼仪了。
我回握那只手。
她原本便似乎带着笑意的唇角更上扬了一些,也许阳光在那一刻偶然从云霭中露出,酒馆稍稍明亮的光线使我看清了那双深灰色却清浅的眼睛。我脑中闪过雨后明亮水洼的即视感,那种浅浅的,没有深意的水洼。
“你好。”我说,“欢迎你加入我们的队伍。”
“要去荒野吗?一起去吧。”
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崩坏”发生之后,我们被卷入了这个游戏世界。听起来确实很扯,但那是事实。我常常想这是不是个什么人写的奇怪小说或者漫画,并暗暗发誓要让我见到作者一定要把他的头按进汽水里呛死。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我们还是得为生存而战。
作为队员,凛和是个非常优秀,并且无可替代的远程法攻。职业名似乎很长,所以我不记得了——总之中心思想是,她曾经是个高玩,现在2D转成现实,依然是个厉害的角色。
作为队伍里进能战退能奶的职位,凛和有着与职业相符的温和性格。她总是笑着,深灰色的眼睛明亮清浅,连语气都总让人以为她是教堂里的圣牧NPC。唯独有那么一两点,让人能放下心说“人无完人”。
她是个晚期弟控,还幸运E。
就是那种会让听者在心里不约而同刷出弹幕“是弟控啊。”“没错了是弟控。”“绝对是弟控。”这样的人。
至于幸运E,从她讲述的“合成成功率99%自己是剩下的1%”“路过荒野能偶然被玩家放大招玩砸空血槽”“打新手区低级怪却刷出了把自己秒杀的低概率boss”“被精英怪追角色卡进无人死角反复杀躺了再起只会继续躺只好换号”之类可见一斑,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话说,你怎么这么幸运E啊。”
在荒野探索的某天,守夜排班正好是我和她。那天夜里没有云,荒野的天空广阔而高远,我和她坐在火堆边,耳边只有木柴的噼啪声。
“嗯,为什么呢?”
她还是笑,在火光的跃动下面容影影绰绰。在光影晃动间,我莫名地觉察到一种单薄却不带恶意的疏离感。
“我是问你啊。”
那感觉一旦浮现而被捉住就再没消散,我开始有种微妙的不安。
“这个啊……”她托着腮,眼睛依然是那清浅的深灰,“大概跟凛华有关?”
凛华是她的双生弟弟。
“我从还和他一起,生活在母亲的羊水里,连眼睛都没有睁开的时候,就已经是姐姐了。因为是姐姐,所以我把他的‘不幸’都交换过来了哦。”
这样说着,半真半假地,微笑着。既不明白她说的是真是假,也不明白她是真的如此相信,还是仅仅开个玩笑。
她明明离我很近,笑颜就在眼前。但我却觉得中间隔了一整个荒野,她的形象单薄,仿佛什么生物吐出的黏液风干形成的外壳,而里面不知是什么。
无疑她存在于此,甚至个性鲜明。弟控,温和,幸运E。可就是这样鲜明如打上标签般的性格,反而使我不安。
——人这种生物,不是本就该暧昧模糊,定义不清的吗。
在你的外壳下,是怎样的“内心”呢?
……假若你爱上某人,假若你能爱上某人的话,你会不会将那样的内心展现出来呢。
我仿佛被空气扼住了喉咙,脑海里眩晕般的这么想。
我啊,想看见你的“心”。
——
凛和她时时刻刻,都在展示着弟控的属性。
像是疯魔,却又做得理所应当,仿佛她的生活就该如此。
醒来还迷迷糊糊地,会顺口一句“凛华早安”,对着水镜整理角色造型复杂的衣服,会问“凛华你觉得怎样”,聊天时不论原本的话题是什么,总是理所当然地把话题引向“我家凛华他……”。
真真正正的,三句不离。
也有人因好奇而询问了关于弟弟的许多事情,听完之后良久甩出一句:
“你这根本就是单相思嘛!”
弟弟苏凛华,在她的描述里是个出色又帅气的男生,除了消极一点的性格作为特殊萌点,在她眼里似乎什么都好。
但是她自己也明明白白地说了,这样强烈的亲情爱并不曾得到行动上的回应。弟弟不怎么跟她说话,也不喜欢身体接触,总之是疏离的。但凛和却看起来毫不在意。
“因为是双生子,所以即使他不说,我也能明白他爱我。”
笑眯眯地作出这样的发言,看起来依旧是真假不明。
不管怎样,因为“崩坏”,这对双生子已经在比时间与空间更遥远的概念上分别了。所以即使烦不胜烦,却也没人忍心让她不再提起。
毕竟这样更像是一种念想,让自己活着的念想。
可是一直注视着她的我,却有着浓烈的违和感——真的如此想念,不是应当渴求着回去的路吗?在明知说不定会面临永久分离的情况下,这样反复的提及,真的不会因为“爱”而心痛吗。
我却一丝一毫都看不到她对原本世界的怀念,也看不出她除了像是偶像崇拜般的狂热以外,对自己双生弟弟的深切爱意。真要说的话,她的行动比起“冒险者”,更像是一个被设定成“弟控”的NPC。而发布的任务,就是“探索荒野”,然后在行动中引导我们。
那份对自己半身的思念过于泛滥,所以会让人觉得虚假。
——你连爱,都是外壳吗?
——
进入第七片无人荒野的第九天,遭遇了大批意料外的“有害”的袭击。
虽然队里不乏精英,但以一打十的能力也扛不过成百上千,在飞舞的沙土与黑血中招数的各色光芒胡乱飞散,最后一道白光闪回酒馆的复活点。
我此刻总是无比庆幸这是个游戏,无论怎样横死总能重来。我茫茫然看着挥动法杖的凛和在最后一批“有害”中试图清空荒野,她转头向我露出与以往并无不同的温和微笑,然后胸前的衣料被穿心而过的黑爪撕裂,胸膛裂开血肉翻卷的伤口,白骨森森。
在进入这里之后就从未见过的,大量的人类血液自致命伤喷涌而出,在空气中滚落淋在地面上,她表情未变,仿佛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在那短暂的时间里闪过数个念头,第一个是她不会是要死了吧,第二个是不对这是游戏她可以复活,第三个是为什么还没有闪起白光。
“有害”的爪子沾着鲜热的血从她的心肺间抽了回去踩在地上,凛和像是逐渐被抽去支撑的骨骼,慢慢软倒在沙尘里。
我挥起重剑砍掉了那扑过来的“有害”的头颅,在奔向她的数秒里眼前眩晕头重脚轻,我想这大概不是中毒buff,而是某种久违的名为慌乱的情感。
她被我扶起来,努力似乎想看着什么,最后似乎对焦了我的眼睛。她濒死的样子并不好看,可我注意到那双眼睛,似乎逐渐加深了什么,不再是浅得什么都没有的明亮水洼,而是泛着光泽的银灰漩涡。
那个时候,我觉得我似乎快要能看到她外壳之下的东西了。
凛和失去血色的嘴唇轻轻动着,大约在喃喃着什么。
“原来是这样啊……”
她似乎像是终于知晓了什么。神情微弱地变化,似乎蕴含着复杂的感情——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露出那么像一个“人”的表情。
“好可惜,我,还想再见一次他……”
“——你还会复活不是吗?!”
我完全不明事态的大脑丢出这句话,然后她勉强地,再度微笑。
“不会了……”
——
她像泡沫一样,逐渐变得轻盈,透明,然后分解殆尽。在我的眼前透过眩目的日光,一点重量都没有留下。
然后我再度去了荒野深处的酒馆。那里有个幼小女孩坐在她原先的座位上,穿着同样的衣装,用不同却相似的声音问我:
“要到荒野去吗?一起吧。”
她抿唇微笑,我眼前恍惚闪过凛和的幻影。
——她是死去的NPC。是回不来的角色。
我记起来某次闲谈,她曾说自己被卷入“崩坏”时,身体曾有强烈的痛楚。
“像要死了一样。”
或许这就是她与我们不同的原因。她是以“死亡”这样的方式来到了这里,又以“死亡”这样的方式离开。而我们则活着。
是啊,活着,一直在这里活着,无法死去地活着。
活着。
——
我想知道你的“内心”。
可惜的是,大概一开始就错过了吧。
前篇.Fin.
后篇
——
她死的那一天,世界崩坏了。
我看着她的尸体,悲哀在血管里汩汩流动,从脑髓痛到手指尖,逐渐升温灼烧演变成了绝望。
但我依然没有办法,流出属于她的眼泪。
——
我的名字是苏凛华,和她的名字只差一个字。
她是我双生的姐姐,只比我早一刻钟从那个充满液体的器官里离开。我想大约就是就是这一刻钟的错,让她背负上了一件麻烦的东西。
那就是我。
我从出生开始似乎就与幸运相随,像是为了平衡一般她的生活充满灾难。我绊了一跤能躲开闯上人行道的车,她去拉我起来就会被波及;出门郊游我半路折回营地拿东西躲过落石,她回来找我就被砸伤住院;学校里被人找麻烦因为病假躲过,她就被以姐弟的名义拉出去被迫参与斗殴。或大或小的倒霉事在她的生活中无处不在,我甚至觉得她的不幸能把人逼疯。
“如果我是你早就自杀了。”
父母死得早,家里只有我们两人生活。某次我忽然想起不幸这个话题,如是说道。
“才不会呢,活着才有希望和未来哦。”
凛和毫不在意我话语的恶劣,垂着头削苹果,指尖灵巧,长长的果皮从刀刃下滑出。
“而且,和你在一起就没问题。”
我紧闭着嘴唇连微笑都没有露出来。我想我的表情一定使人觉得寒心,于是我拉上兜帽遮住半张脸坐到了一边。她依然并未露出失望的表情,继续削着苹果,然后露出不大满意的神情,将盘子里切好的兔子苹果往我这边推了推。
“给你的。虽然不太好看,将就一下吧?”
面对这样的凛和,我更加地厌恶起了自己。
因为我,一定是个人格缺陷的,恶劣的疯子。
这件事我从还小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在这点上起码我还敢说,我有自知之明。
那是一次凛和的不幸事件,身体受了有些严重的伤,被送进了医院。当可以探视的时候家人都冲进病房,我也心怀激动想要迈开双腿一起跑过去,我连自己会有什么举动都清清楚楚:会扑在她床边难看地大哭,会告诉她自己多么害怕失去她这个最爱的姐姐,会听她像以前无数次般对我说“没事了,我在这里呢”。
但是我站在离她遥远的地方,身体像是不听指挥般没办法靠近。我甚至没办法张口喊出她的名字像我以往每一次喊的那样。
那个瞬间,一切都像是失真了。
我无法露出任何惊慌,欣喜,担忧之类的表情,我无动于衷似的站在那里,像一个陌生人。我心怀恐惧地转头去看病房映出我影子的门,却与那不透明的玻璃上一双冷漠的眼睛对视。
我愣了很久,发现那是我的倒影。表情冷淡,失望,充满恶意,像是希望在这里的不是我大难不死的姐姐,而是命不久矣的仇人。
从那时开始,我意识到我是个疯子。
凛和越是温柔,越是疼爱,我就越是冷漠,越是恶劣。但她总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像是我也一样温柔待她。我宁愿这是她假装出的样子,但双生子的感应告诉我,她是真真切切地,不因为任何外因地,爱着我。
我不明白那么好的她为什么要这么爱护我这个恶劣的疯子,除了我是她的弟弟以外,还有别的理由吗?
凛和与万千凡人相同是一个多面体,我无法用几个词完全地形容她。但她把最好最温柔的那一面暴露给了我,任由我在那上面胡乱地破坏。我费尽心力控制自己,却也只能做到冷漠待她而不恶毒。我像个被硬生生被扯出填充物的布偶,内外分离。
这是个恶性循环。
我厌恶自己,她觉察到,于是更爱我,然后我更厌恶自己。
无穷无尽。
——
那天直到正午,凛和都没有打开房间门。我心怀不安,却没办法去敲敲门。
这该死的我。
直到傍晚我终于能去打开房门,我站在她门前,心脏里忽然泛起了一种近乎窒息的痛觉。那是一种幻觉式的疼痛,曾经发生在她受伤的时候。
我撞开门。
凛和倒在那里,书桌上电脑的显示屏还亮着,游戏界面如同乱码一般混乱。她的手边碎着她常用的碎花茶杯,茶渍已经干涸。夕阳的光从落地窗流进来,一地混乱的血红。
她表情痛苦,是我从未见过的。
我想这次双生子分享的痛觉与悲哀总该让我为她痛哭了,剧烈的感情如同海潮没顶而来,我觉得我的眼睛应当溢出了眼泪,我觉得我的脸应当露出了痛苦的扭曲,但窗上的倒影告诉我,我依然是那冷漠的脸,像是面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我问自己,反复地问。
你是木偶吗?——你是木偶吗?
我走到她的尸体边,像是个无关人员一样拨通了警局的电话。我用最冷漠的声音,清晰地阐述了我的姐姐死在了房间里,这件最悲惨的事。
然后我不受控制地走开,没有回头。所有能表示爱的句子,所有能表示爱的动作,都做不到。我很想能够主动去抓住一次她的手,但在她活着的时候我做不到。
她死了,依然如此。
你是木偶吗?——你一定是某人手下的木偶吧。
手脚上绑着线,告诉我“不能去爱她”。但不幸的是我有一颗无法遵从的心。
天色慢慢地暗下来,她的尸体应当已经变得冰凉。我想起来她最怕的就是冷,很想给她暖一下手,却做不到。
我想哭,也做不到。
我站在她的房间门口,看着她的尸体被拍照,带走,房间里走着不认识的员警,我表情麻木。
……如果我一起死掉了,多好啊。
也许死了也好。我想。起码你不用再受我的折磨。
可是,自私的我。
依然想再看到你,微笑的样子啊。
——
当我第二次死去的时候,脑海里最庆幸的是还好没有痛觉。
胸口破开一个血洞,所幸这次一点也不痛了。我肢体无力,慢慢倒在沙尘里,脑海里开始迟钝地回想许多事情。
第一件想起来的事是,我是因为死掉了才到这里来的。所以,我不算是活着的冒险者。
血液在血管中飞速流动的声音淹没耳畔,胸口很冷,我没力气蜷起头颅去看那里到底成了什么样子。
接着的第二件事是,我是个NPC,名叫“荒野法师”。好俗。我漫无边际地想。
这时候她把我扶了起来,血流了她一身。我眼前晕眩模糊像是一张涂满色彩的废纸。我努力去看着什么,最后似乎对上了她的眼睛。真是的,眼泪掉到我脸上了啊。
就在这个时候,我想起了最后一件事。
我把“心”弄丢了。
……原来是这样啊。
原来是因为这样,我才会没有渴望着回到凛华身边啊。还好,在最后的时刻,我把它找回来了。
我终于可以用真正的感情说出我爱着他这件事了。
……也终于可以,用真正的心去面对你了。
可惜,我又要死了。
好可惜。
不过在这可惜之下,有一点大概是我的幸运吧。
我在两次死亡之前,都见到了重要的人啊。
幸运,并没有完全抛弃我呢。
——
城市崩坏的日子,被确定在她死的那天。
我明白这二者毫无关系,但我总是忍不住想,如果这些结束了的话,她会不会回来?
即使我心知肚明这不过是自欺欺人。但我想我还有那么多东西欠着她,她怎么能不回来要?
我欠她一份亲近,欠她多年的微笑,欠她一种温暖,欠她许多要说的回答,欠她一句,十句,成百上千句对不起。
……很多。
我擦拭着手里从她的收藏中找到的短刀,即使自卫团有配发的武器,但我更愿意把它留在身边。这是我在自己缺陷的人格下,唯一能用其他理由来拥有的,能让我放在手边怀念凛和的东西。
世界上如果真的有亡魂化鬼,请你化为鬼神之后再出现在我面前一次吧。即使是向我索命也好,别的什么也好,请回来。
我想再见你一面。
然后拼命地,说出爱你。
——
然后的某一天,“她”回来了。
我曾设想过她回来的场景,按照一般套路她该在我的小队陷入绝望苦战时从天而降,在震惊的目光中像所有热血漫画里一样高深一笑救所有人于水火之中。
然后再像所有骗眼泪桥段一样,在无人区的街道上对我轻轻说一句“我回来了”。
那个时候一定会起风,她的裙摆飘飘扬扬,光线会在街道上被分割成现代艺术品,做她的背景陪衬。
我自己清楚这是个荒诞不经的想象,但我不知道的是“她”会以那个方式来到这里。
那天大概很普通,没什么大事件。我在驻扎地暂时待命,本以为时间就会在留守中普通地过去,却得到了去无人区做先锋的队友的消息。
向我通信的队友说,他遇见了一个没有攻击倾向的人形“有害”,就在我们分配到的退治区内。我突然地有了某种强烈的不安,呼吸困难。
他在不远处拍下那个“有害”,照片发了过来。我深呼吸努力摄入氧气,点开。
是凛和的脸。
我的手指开始颤抖,却无法否认那是她——没人比我更熟悉。
“和你有点像是吧?开玩笑而已别打我啊。”
“……是我姐姐。一个月前死的。”
也许是我的声音太过冷静,对方哑然。
“那…你还来吗?——总之还是来吧,生前是你姐姐,我们不好动手。”
“……好。”
——
在赶往无人区的路上有不知哪个广场的鸽群飞过,呼啦啦扇着翅膀。大概是因为看到了这象征希望的存在,我心存了一线无聊的希望,祈祷着凛和还没有失去心与理智,就算不爱我了醒悟了恨我了也好,也许她会逃过复生者的诅咒。
而这样多余的幻想,在见到“她”时开始摇摇欲坠。
无人区萧条冷落,是死去的街道。
“她”走在无人区空荡的街道上,尖锐的鞋跟落地撞击砖块,发出不祥的声音。耳朵尖长,是人类不会有的形态。灰色的眼瞳像是在这街区角落搜寻着什么,我看着那张熟悉却陌生的脸,脑内当机。队友扯着我的衣袖,似乎朝我说了什么,我伸手甩开。然后我慢慢从巷子的转角走出,握紧手中的短刀,鞘紧紧硌着掌心。
“她”看见了我。
那一瞬间,灰色眼瞳中绽放了极其强烈的惊喜。眼睛上映着我的脸孔,我有那么一刹那,以为真的是凛和完好无缺地回来了,下一秒惊喜扭曲成狂热,这幻想被径直打破。
这不过是错觉。
“她”充满幻想风格的衣装已经破损,带着非人的颓败气息。像所有我曾遭遇或听闻过的人形“有害”中的一支一样,作为攻击武器之一的指甲锋利且长,而那指甲,正嵌在我肩头的肌肉里,渗出血流。
——带着扭曲的狂热,“她”以拥抱的姿势向我袭击而来。
我思路跳针,记起凛和少有几次成功的拥抱,那是多久远之前的事了呢。
那是温暖的,和缓的拥抱,像婴儿时期睡在摇篮里,有人在暖风里哼着歌。
可是,这个拥抱却带着迫切而狂热的杀意。
反手格挡开那裸露的手臂扭到身后,控制了“她”的行动。“她”皮肤冰凉,如同死尸,不断挣扎着,鞋跟擦过地面,声音吱嘎刺耳。人形“有害”一般都并不强大,这一种只是指甲锋利攻击欲强盛,很好对付。
“她”以一种狂热的态度,将脖颈以一种奇异的姿势扭过来。
“她”用病态的,愉快的眼瞳注视我,在那双灰色的,阴暗的,污浊的,充斥着黑色的愉快以及浓重恶意的眼瞳里,我看不见一丝理智,也看不见凛和的“心”。
那个曾经呼唤着我,也被我呼唤着的“心”。
奇迹并不存在。凛和没有回来,一丝一毫,都没有回来。
浓重的厌恶与恶心感自身体内翻腾而上,像蚕食胃壁的胃酸。我放开“她”的手,在“她”试图划破我的颈动脉之前,将匕首刺进了“她”作为致命弱点的心口。已经够了,凛和的爱,不是“她”这么病态又残忍的东西。
像被清空血条的boss,“她”停止了所有攻击,身体慢慢软倒下去。那个下午的光线如同我想象里的那样明亮着被艺术地分割,只可惜主角错误。我拔出匕首,黑色的粘稠液体自创口涌出,沿着布料蜿蜒曲折落到地面上。
……我杀死了,冒渎她的怪物。
不能说出口温柔的话。不能做出表示爱的举动。不能用那样的方式,那就用这样的方式代替吧?
随着黑色黏液的流失,“有害”的形态逐渐看不清,最终在一阵微弱的风里被化为齑粉,不见原样。
“……对不起。”
我看着“她”消失的地方张开口,向着某个似乎遥远的,不知何处的人说着。
“对不起。”
——
她死的那一天,世界崩坏了。
我的世界,也随之崩坏了。
-FIN-
幸好贝鲁红甲虫并没有来撞门,只是在门前徘徊了一会儿就离开了。救下别西的那个人听到门外淅淅索索的声音消失后,又借助光脑确认了情况,终于放松下来。
他想起跑进他房间里的小男孩刚被攻击过,转过头去看向缩在休眠仓旁边的别西。
男孩此时的脸色很不好,眉头紧蹙,似是在忍耐痛楚。身上还有几处被划伤的伤口,虽然伤口不深,但终究挂了彩。他感受到青年注视他的目光,抬头看向救命恩人——那位面容冷峻黑发绿瞳的青年。
“谢谢你救了我。”别西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唇,“我叫别西。”
被一个看起来小自己好多岁的小孩起了话题,青年挑了挑眉,原本严肃冰冷的面容一下子生动起来,说:“我刚才看到你被撞了,你有没有骨折?”
说到这个,别西才后知后觉的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他还以为自己的脊椎骨要被撞断了,但他的身体似乎比他想象得要硬朗。他试着活动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背部好像没那么痛了。
但是他好像更饿了,饥饿感都快盖过痛觉了。
青年在别西活动的时候从房间柜子里掏出了一个黑匣子,从中拿出注射器和一小瓶药物,对别西解释了一句“止痛针”,别西就从善如流的让青年给自己来了一针。药物发作的功效很快,不一会儿背后那火辣辣的痛楚就淡化了许多。
“谢谢……”
青年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小男孩,心说这孩子还真是坚强,要是别的熊孩估计早就哭得不要不要的了……不,别的孩子大概根本躲不过贝鲁红甲虫的袭击吧。
“不用,我只是顺手而已,总不可能真看着你被杀。”青年点点头,不冷不热的说道,“我叫路德,我先给你的伤口消一下毒吧。”
结果当路德拿着治愈喷雾和剪刀准备处理别西的伤口时,却发现别西的伤口已经收口了。虽然都不是什么大伤,但是这治愈速度也是令人错愕。使用治愈喷雾后,别西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背后看起来极为凄惨的淤血和红肿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痊愈。
路德觉得有点神奇:“你的基因等级应该比较高吧?”
基因等级又是什么?
别西模糊的“嗯”了一声,被路德当成了回答。路德刚想开口再问两句,就被别西可怜巴巴的拉住了衣袖问:“你有吃的吗……”
那表情活像是几天没吃东西一样,好像路德告诉他否定的答案就会哭出来,可怜兮兮的。
路德移开视线,胡乱的在别西头上揉了揉,矜持的点了点头,在被摸乱头发的别西期待下的眼神下从匣子里拿出了……一管药剂。
顿时,别西看路德的眼神变成了控诉。
路德被别西看得莫名其妙:“你不喜欢营养液吗?我目前只有这个……”
好吧,原来这就是营养液。
别西接过那拇指粗但不足一根拇指长的玻璃管,摇了摇里面透明的液体,据说这么一管儿能提供常人一天的能量所需,对比他半信半疑。这管营养液的味道有点怪异的甜,别西回味了一下,觉得自己以前应该喝过营养液。
但问题是,好像不太够,有点名不副实。别西按了按大约是胃的部位,那里的饥饿感似乎压抑下来了一点点,但也只有一点点,饥饿火燎火燎地催促着他去摄取更多营养。
但别西抬头看了一眼冷着脸察看终端反应来的信息的路德,这明显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不仅救了他还跟他给营养液……他下意识觉得自己应该暂时别去麻烦路德了。
“难道乘客都死得差不多了吗……”路德趁着别西休息时转过身去用终端连接上了星航总系统,因为特殊情况,星航总系统将部分权限对乘客开放,以辅助他们夺过虫族的杀戮,其中就包括监控系统,幸存者可以通过个人终端连接上监控系统,然后观察所有暴露在监控器下的贝鲁红甲虫的动向。路德自然也能看到监控中整个星航内的惨状,不过独立房间内是监控器的,也有可能有其他幸存者活着。
“嗯?”路德注意到堆尸场一样的公共餐厅,监控器传来的画面宛如人间地狱,一时路德脸色都有些发白,他忍着恶心感去观察那里行动古怪的贝鲁红甲虫,“这些虫子在搞什么鬼?”
成年的贝鲁红甲虫们在血肉模糊的尸体堆内钻来钻去,身上沾满了它们喜爱的血浆和肉糜。甲虫们细长有力的数对肢足使它们即使在滑腻腻的脂肪上也如履平地,它们疯了一样到处乱窜,冲撞,疾驰,闪避,逃脱,停顿,又冲撞,用它们黑色、坚硬的口器问候同伴,显然所有的动作都是野兽之间玩闹的性质,没有造成什么实际的伤害。
就像是一群在狂欢的怪物。
“路德,你在看什么?”别西见路德看得入神,便好奇的凑过去。他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样举动的不礼貌,好在路德注意力并不在此,看了这个小男孩一眼后,并不指望他能提出什么见解,反而关闭了监控画面,以免小孩被那景象吓到。
“为什么关了?”别西歪歪头,呆毛也歪了歪,“我已经看到了,有很多人的尸体,还有很多危险的贝红、嗯……贝鲁红甲虫。”
“…你不怕?”路德意外,他以为像别西这么大的孩子此时吓哭了也不奇怪,更何况刚从虫口逃生,但别西脸上没有任何惧怕的表情。仔细回想,即使是他忍着疼痛逃进房间里的时候,似乎也只是紧张的程度,反而保证了别西在危机时正确做出应对的能力。
真是淡定得奇怪。
“如果还要再面对那种虫子的话,大概有点怕。”这是别西认真思考后的回答,“你呢?”
路德摸上搁在一旁的小型激光枪,冰凉的触感给了他安全感。对于别西针对性的问话他不作回答,尽管别西看起来并不是故意说出来的。
怕?有点吧,虽然就单个贝鲁红甲虫这样的低级虫族来说,路德凭着武器有着相当大的可能击毙对方,但真正面对虫族,路德还是第一次。
见路德没有回答,别西一笑,不太熟练的打开终端连接监视系统,找出之前路德察看的画面。
低等虫族们还在重复那奇怪的举动,一开始别西也看不出其中有什么玄机,正想放弃直接告诉路德“我也不懂”时,却觉得……这些虫子的行动,他好像……哪里见过?别西不确定,失忆的状态让他混乱了起来,为什么他会觉得自己以前见过这样的事情?这也是……“常识”么?
“……它们在庆祝。”别西听到自己的身体在说,“然后贝鲁红甲虫会集体交配,交配后它们能产出更多的虫卵,幼虫们很快就会出生,吃掉所有尸体后……它们会互相残杀,进化出更厉害的虫,直到掏空整个星航。”
路德一脸“卧槽”的听完别西叨逼:“你知道?”
结果别西回过神来,一脸纠结的告诉他:“为什么你不知道?这不是常识吗?”虽然他自己这么说,实际上自己也不懂自己脱口而出的解释……“交配”是指什么?
“不是,虫族的资料大部分为军事机密,我只是平民而已。”路德面无表情,他以为别西在炫耀。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路德率先打破沉默:“我要去星航控制室,在那里才能获得星航总系统的所有权限。”
“你打算做什么?”别西问。
“发坐标精准的求救信号,不然按你说的,我们就等不到救援了。”他可以让星航停在一个坐标上,而准确的坐标可以让联邦救援军省去定位、瞎找的时间。
“我和路德你一起去吧。”别西站起身,仰着头眼巴巴的看着一米九一的路德。
“不用,你去了也没用。”路德可不认为一个孩子在此时能派上什么大用,就算对方很有可能是什么大人物的孩子,或者是大势力的成员,只有这些大佬才拥有让一个孩子随便吐出军事机密并称之为“常识”的魄力——路德就是这么推测的。
如果别西的身份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保证这个懵懂的小男孩的安全就很重要了。路德给自己计划了一条很长的路,如果能让某个大势力欠他一个情,那么这条路的起步会容易很多。
各种思绪在路德脑海里闪过,他闭了闭眼,把这一切都暂时放到一边,开始查询星航控制室的地点在哪,他没要求光脑为自己导航,不论是语音导航还是文字导航都不太方便。
这一看,控制室在第一层——也就是星航的最顶层。小型星航只有四层,上下用的是电梯,好在现在电梯还能用,路德可以直接从三楼到一楼。而最危险的公共餐厅在第二楼,这让路德松了口气。
“你还是待在这里比较安全。”路德背上他的黑匣子,腰上挂着合金匕首,拿起小型激光枪,郑重的告诫别西,“不要随便出门,小心一点。”
“没有什么地方是绝对安全的。”别西有些丧气。
路德一愣,接着头也不回的打开房门出去了,之前路德看过监控,附近暂时没有那些怪物徘徊。
只留下别西一个人待在房里。
别西立马看向身侧的休眠仓,从最开始他跑进房间里他就注意到了——这个休眠仓里用来给使用者提供养料的营养液还没有用完。只是这是喝了一管营养液后,他才认出来休眠仓里装的东西。
原来休眠仓里的玻璃罐里储存的是营养液。
肚子好饿。
营养液可以食用。
没办法忍耐了。
好饿。
别西在空虚的胃的催促下,艰难的把承装营养液的玻璃罐卸了下来。这个玻璃罐有成年人的手臂那么粗,立在地面上大约到别西的大腿根部。玻璃罐外侧标着一些数字和文字,别西没有细看。里面透明的营养液随着别西的动作而荡漾着,竟然还剩下接近一半的剂量。
别西轻而易举的将其端起,玻璃罐的口比较小,他只要慢一点喝就不怕营养液撒出来。这次的营养液味道有点辣口,但是份量很多。
小男孩喝得有点急,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还不是很明显的喉结上下移动着,直到营养液完全喝完,他才回过神来。
他舔了舔唇,看到罐子上写着“不适合直接摄入体内”和“可供365宇宙日休眠期”的字样,感觉自己有点不太好,自己怎么能那么foolish。
……不会闹肚子吧?
他为难极了,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里一片平坦,就像他从来都没喝过那么大量的营养液一样。
但,貌似已经不饿了。
发挥大气层功能的星球防护膜如同一张大网一样罩住整个天空,稍微观察一下的话,即使是白天也不难发现遍布天空中的淡白色细线,仿佛将天空切开。它们围成蜂巢结构,又像是巢。
“在看什么呢?”
女孩柔柔的声音随着柔柔的风一起拂来。
“天空……不,宇宙。”他听到自己这么说。
一位穿着素丽白色长裙的金发女孩,背对着他坐在他身边。女孩长至腰上金发贴着她圆润小巧的肩膀上,散发着暖暖的光泽的金发映衬着透出珍珠白色泽的皮肤。在这春末夏初的空气里,女孩的背影美好得让他期待起不远的夏天。
“是吗……看来你真的很想当机航员呢。”女孩大概是笑了,声音里满满都是笑意。
他看不到女孩的脸,但这不妨碍他就着女孩悦耳的声音和背影武断地判断对方是个美人,或者美人胚子。不过,他并未对女孩生出任何绮念,仅有纯粹的欣赏和亲近。
“我的目标可是星辰大海!”他翻身而起,兴致高昂,“再说,驾驶着机甲在宇宙之间歼灭星际海盗以及虫族……不是很帅吗?”他两步走到房顶边缘,张开双臂——就像是在拥抱他向往的那个世界一样。
“什么星辰大海啦,蠢死了。”女孩低声地笑,“我们都还小着呢。”
女孩的话让他有些疑惑,他低头看自己的双手……那是一双小小的、稚嫩的手,明显属于孩童。
*
他疑惑地捏紧了双手,又松开,又捏紧,将这一无意义的动作反复了好几次,眨了眨眼,抬起头,接受了自己还是个孩子这一事实。然而周围的环境已经不再是某个平顶房的屋顶,而是一个封闭的单人间。而他正半坐半躺在一个敞开的休眠仓内,仓外搁着一双运动鞋,尺码很合适。
刚才那些……是梦吗?
他站了起来,茫然的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房间似乎是一个单人卧室,还有独立卫生间可以使用,没什么特殊物品,是个很朴素的单人间。不过他对这个房间毫无印象……不止如此,当他开始尝试回忆时,他惊讶的发现自己什么也想不起来。
其实什么也想不起来这种观点有点夸张了,毕竟一部分生活常识他还是记得的,但对于他自己的事情他是一丁点也想不起来了,不论是身份、年龄还是姓名。他记不起来他自己是谁了,他很是茫然,但并不慌张也不害怕。
他走到卫生间里,在等身镜前看清了自己的模样——果然是小孩子,看起来不过十二、十三岁的样子,比他预想的要大一点。但是很矮,大概一米六都没有,相比联邦帝国人均一米九的标准他的身高只能说是悲剧。他的脸倒是挺可爱,只是他连审美观都丢了,所以在意的重点并不在这里。
镜子里的小孩歪了歪头,摸了摸自己盖过耳朵的金发,很柔顺,这让他想起了方才梦里的白裙小女孩,他们两个人都是金发。想到这里,小孩湛蓝的双眼里闪过一丝好奇,低下头拉开自己穿着的休闲短裤……
哦,男的。
小男孩对于自己这一无节操的行为的不妥之处毫无所知。解决这一疑惑后,他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模样,挺眼熟的,但他还是想不起任何有关他自己的事情。
通俗的来讲,小男孩失忆了,具体原因不明。
小男孩有些苦恼的坐到卧室里的椅子上,他费劲的在脑内寻思一番,决定通过个人光脑来找到一些个人信息来……当他好不容易摸索着将自己手腕上那个手表型终端打开,随着操作光幕的出现,软软的却又十分生硬的电子女声响起:
“现在是宇宙第三纪年3147年4月13号,编号481601小型星航距离恩波星球还有五个宇宙日的距离。”
年份的数字与行星的名字都叫小男孩觉得陌生,使用光脑的感觉也很新鲜,他试探着问道:“我……我能看看我的个人资料吗?以及行程。”
终端没有回应小男孩,但光幕快速变化,很快将小男孩想要的资料调了出来,他连忙去看,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熟知宇宙通用语这一无关紧要的细节。个人资料里记录着一位叫做“别西”的少年的一生,很普通很烂俗:一个出生在七、八线小星球里出生的碳基生物,在父母意外双亡后有幸考上了恩波这一三线星球上的联邦综合分学院的机甲系,拿着父母亲留下的不多的资产踏上了前往恩波学院的星航……按照别西接下来的行程来看,该是去联邦分院里报道了。
“嗯……原来我的身世是这样的。”小男孩暗暗点头,但他看着公民仪容那一栏的照片里黑发黑瞳的少年,觉得哪里不太对。
“话说,我真的是别西吗?”他问自己的终端。
“检测个体基因与登记基因相思度中……检测结束。”终端小小的“哔”了一声,电子女声解释着,“主人确实是'别西'这一个体没错。”
“可是长得完全不一样……别西还比我高。”
下一秒,公民仪容那一栏的照片变成了小男孩的样子。不,不只是这一项,光脑将别西的资料更改得更符合别西现在的样子。别西满意的点了点头,对“别西”这一身份接受良好,尽管下意识里他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咕——”
胃袋因为空虚而发出抗议,打断了别西的思考,他揉了揉肚子,决定先把这事放一放,又问:“我可以在哪里得到吃的?”
“星航上有公共餐厅,那里提供付费营养液和食物。”
“在哪?”
“系统将为您导航。”光脑淡淡的回答。
别西“嗯”了一声,在光脑的指导下打开了房门,迈进了星航第三层的走廊。星航整体都是由不同种类的特殊合金制成的,不过内部更讲究舒适与美观,顶风发出柔和明亮的光线,地板的样子看起来像木板,连墙壁都不似外部那样坚硬刺目。只是别西完全不会在意这些,他深深吸了一口满是铁腥味的空气,轻巧的跨过横在房门口的一截断肢,瞥了一眼地上破破烂烂的脏器,对四溅的血腥很不理解:“装潢真是奇怪。”
光脑又“哔”了一声,反驳别西:“根据星航监控器录像来分析,这是一场屠杀。”
小男孩“诶”了一声,停下脚步,蹲在走廊上观察着眼前的碎肉,用手指沾了一点还没有凝固的血液,然后放在嘴里……
“想起来了,原来这就是血啊。”他终于想起了一个常识,“这里死了很多人?为什么?”
“登入者之中有人被贝鲁红甲虫的虫卵寄生,在星航行驶途中虫卵孵化,幼虫杀掉了宿主和与宿主同房的乘客,幼虫吃掉宿主的尸体后长大到成熟期,然后在另外的乘客的尸体里产卵。”终端说着光脑监控下发生的事,并且附上了恶心的录像,“有乘客在用个人终端对联盟发出求救信号,但只有一次,救援会多花一些时间对星航进行定位,预测救援到来还有一个宇宙日。”
“贝鲁红甲虫是什么?”别西站起身,他在自己不多的记忆里费劲的找了一会儿,“虫族……?”
“低等虫族之一,以通红和装似甲虫的身体命名,背甲坚硬度接近钢板。”终端说明得很简洁。
虫族……别西好像对虫族有点印象,但也仅限于“联邦公敌”、“危险”这一点印象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虫族会是“联邦公敌”,但看这血腥恐怖的场面,别西理解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虫族“危险”了——他猜测其他乘客的尸体不是被吃了就是被拖走产卵了。
别西摸了摸自己的侧颈,长长的呆毛随着动作歪了歪,没有什么危机意识的觉得自己还是先想办法填饱肚子比较好,被胃酸折磨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饿,好像好几天都没吃上饭一样。
肚子饿的感觉……真讨厌。
别西本想就这么直接去公共餐厅觅食,结果才走了几步就被光脑告知餐厅被产卵中的贝鲁红甲虫承包了,顿时反应迟钝的变得忧心衷衷起来。再三思考后决定回房间待着,以免遇上虫子丢了性命。
不知道是不是失忆的缘故,别西对于周遭的惨烈适应良好,完全不觉得可怕,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在危险的环境里完全放松的心态往往导致警戒心不强的问题。
而且作为失足、呸,失忆少年的别西根本没有考虑特别多的能力,虽对潜在的危险抱有警惕之心,但还不够。
你们想,别西不过是个孩子嘛,如果遇上贝鲁红甲虫的话又有什么抵抗之力呢?
所以,还没来得及回到没多远的房间里,他就被从拐角处冲过来的成年贝鲁红甲虫给壁咚了。
这只贝鲁红甲虫约莫有一米多宽,半个别西之高,虽然冲刺的速度在虫族里根本不算快,但别西还是没能反应过来,那一刻他感觉就像是被疾驰的摩托车给撞了一样。背脊首先撞上了坚硬的墙壁,剧烈的疼痛让他的身体本能的弓起,五腑六脏因为这二度撞击而震荡了起来,疼痛以外还让别西胸闷得只想吐。接着尖锐的钳子型的攻击用口器狠狠的钉在在他身侧的墙壁上,插进了特殊合金制成的墙壁里。
“咳咳…!”别西眼花缭乱,还没有从冲击中缓过来。
贝鲁红甲虫对眼前这只娇小的碳基生物很有兴趣,一时没有直接腰斩别西,直接将满是尖刺的进食口器猛地往前咬!
——这只虫子打算吃活的!
危险的讯号在贝鲁红甲虫往前咬时大作,别西临危爆发出潜能似的曲起腿往这只虫子暴露出来的肚子上奋力一踹,竟然将这只大虫从他身上踢开。贝鲁红甲虫被踢得吱吱乱叫起来,刺耳尖锐的声音一下子传出很远,听得别西头皮发麻。大虫尖叫着挥舞着它的大钳子再度欺上,别西勉强闪过,坚硬的口器擦着他的耳廓戳进墙壁里。
趁着贝鲁红甲虫拔出口器的机会,别西一下子窜开老远,但这还不是安全距离,别西甚至没有空闲回头确定情况。
“到这里来!”
突然有人急忙冲他喊,从半开的房门里探出半身,怀里端着一把小型激光枪,一道浓缩了极高温度的白光平稳的在贝鲁红甲虫的头顶炸开,灼出了一块黑乎乎的血洞。大虫再次尖叫起来,一时停止了追击往后退去。
——有人帮了他!
别西咬了咬牙,忍着身体的剧痛逃进了那人的房间里。
1 白钟
2 白钟
3 白钟
4 白钟
5 商
——————————————触发影子侧转变
6 Mori
7 真一
——————————————触发人类侧转变条件2
8 克劳德
9 Rey
10 魅
11 商
12 威廉斯
13 白钟
14 白钟
——————————————触发人类侧转变条件1
15 白钟
16 白钟
17 克劳德
18 白钟
19 白钟
20 花鹤
21 维德兰
22 穗
23 风间雪奈
24 Casimir
第三章转变条件(已触发):
人类侧:
1、第二个与影子互动的人,本侧一篇互动后转移阵营。
2、第一篇互动的发表人,本侧两篇互动后转换阵营。
影子侧:
第二篇互动的发表者,人类侧一片互动后转换阵营。
现在介绍一下普通任务的类型,请全部阅读:
【训练】
最为普通的一种任务类型,主要针对初级艺人,内容比较简单,周期短;
【日常】
一些日常的小动作;内容比较轻松愉快,周期短;
【商演】
参加一些没法攒人气但能为事务所增加些许收入的商业演出,大多感觉上会比较亲民,出演的‘角色’很可能与个人的性格相悖,周期不定。
每周会发布两次普通任务,发布时间如无例外分别是【周一】和【周五】。艺人每周可以选择*至多两项*至少0项任务来完成;每个任务都有时限,开始了任务但超出时限、视为未完成任务,不能得到相应经验值;
普通任务中的【训练】和【商演】每次都是独立的、没有时间轴;而【日常】任务彼此之间会有所联系,有点类似支线剧情的感觉。
有些任务周期较长,例如:周一发布的一个任务,虽然截止时期是周日,但这个周五依然会照常发布任务,艺人可以有选择性的进行,时间比较充裕的艺人可以两个一起进行。
完成任务后必须关联自己的角色,否则视为未完成任务;(注意不要把任务作品传成人物设定了)
请各位在【周一】和【周五】傍晚关注任务的发布。
另外艺人的招募还在持续进行中。
有问题请私信或群里询问。
2015/04/05 IDOL事务所
NO. 96奥莉安娅 ♀
粉链蛇 蛇目 游蛇科 无毒蛇类
原型为蛇的女性使魔,肉食动物。
种族习性喜好食蛙类动物,但本人只要是肉食就可以(除了同族)
喜冷怕热,在夏天会非常不情愿出门。冬天不会冬眠。
作为人形使魔,具有足够的理性,但本性还是很凶暴的。
对于买卖动物的人没什么好感,大概和她的过去有关。
性格不太好,不是很好相处的人。 对男对女有极大的温度差,喜欢漂亮的孩子。
作为使魔的忠诚心很高,只要是主人的命令基本都会执行。
看起来和霍普金斯关系超差,其实是互补性格,关系意外的好,在别人看来大概就是打情骂俏。
溺爱着云锦,在银钧面前意外的安静,大概是感受到了实力差距。
酒品很差。
修女服一样的衣服是个人爱好,并不是修女。也很喜欢lo装,经常会穿。
大概是基督教徒,吃东西前会好好祈祷。
【NO. 97霍普金斯】的搭档。境界之神的使魔。
头发一般是由一根发片扎起来的,与战斗时不同,平时是软的。
战斗时头发为片状,一共有13支,可以随意伸长。像鳞片一样尖锐。
杀意强烈会泛出蛇纹。
有几位蛇类同伴,但是目前失联中
最近的苍宙瑠星有些奇怪。
.
——这是刚刚升入第五学年的忍蛋们的共同感受。在学园里也是有名的友好年级的他们察觉到这一点并没有花太久的时间。
就连伊组的与野铁之助和绿组的吉野白川两个不同组别的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瑠星他是怎么了?”
“我昨天弄乱了他晒的草药,他灌我的药汤都没有平时的苦,这不科学!”
“……白川你闭一下嘴。”
单他一个人心不在焉还是小事,反正刚升入五年级的现在主要还是座学,没有迫在眉睫的实习忍务。但是一个保健委员心不在焉的麻烦就大了,药不够苦还可以算是赚到了,但是万一什么时候搞错了药物的重要配方,那可是搞不好要面临学级闭锁的大事。
两个人首先想到的是去向和瑠星同室的黑泷缘探听状况,却发现属于瑠星和缘两个人的不大的房间里已经有了先客,相泽大和与犬饲狐太郎。与瑠星和缘同属五年叶组的他们在座学的教室里就已经察觉到了同班同学的异样。并且与伊组和绿组的两个人不同,他们对于其中的原因也已经有了七八分的把握。
“果然还是因为那个吧。”大和托着下巴说道,抬头看了狐太郎一眼。
“啊……,委员会交接的事?”狐太郎恍然大悟地一巴掌招呼道白川背上,“昨天咱俩不也去了吗!缘,是不是因为这个?”
无视边上白川被拍得呈失意体前屈状伏地,缘抱着胳膊点了点头。
“保健委员会委员长代理任命的事。瑠星好像压力有点大。”
.
在通常担任委员长的六年级委员空缺的时候由五年级来担任委员长代理顶上是忍术学园委员会活动一直以来的规矩,绝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几乎每一个委员会在历史上都有过由五年级担任的委员长代理来带领的时期。上一届毕业生离开后,这一届的委员会里没有六年级学生所属的除了瑠星所在的保健委员会之外还有狐太郎和白川所属的体育委员会。
但其实就算没有最高年级的带领,每个委员会还是有各自的顾问老师的,而在一般情况下被认为压力最大的预算会议中,会计委员会也会顾虑到那些只有委员长代理的委员会在年功序列的场面中发言权较弱的状况(至于会计委员会心目中的“顾虑”跟其他委员会成员心目中的“顾虑”应有的程度是否等同则是另一个问题)——与瑠星处于同一立场的狐太郎和白川对视一眼,都不理解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压力。
缘突然站起身来,唰地拉开了房间的拉门。
“具体的原因,还是问本人比较好。”
“你先把门再关上一下……我……头发被扯进去了………………”
瑠星抱着脑袋半死不活地跪在门边。
.
对于瑠星安定的不运,五年级忍蛋们早已习以为常,七手八脚把他的头发从拉门之间解救出来之后就一副三堂会审的样子把瑠星押在了墙边呈半圆型包围了他。
“瑠星你最近到底怎么回事?”白川把手指关节掰得嘎巴嘎巴直响,“老实交代,不然——”
“不然怎么着?”瑠星扬起一边眉毛,手揣进怀里掏出了一只小瓷瓶。“嗯?”
白川讪笑着放下拳头:“不、不怎么着……”
狐太郎一挺胯用腰把白川拱到一边,大和在一边接过话头:“你最近有点心神不宁,缘说你是因为委员长代理的事情有压力。”他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旁边已经借着刚才的往来打闹起来的体育委员会组,“……你该学学他们,没心没肺有的时候也挺好的。”
“你说谁没心没肺!”白川和狐太郎异口同声,但是一个骑在另一个身上互相抓着头发领子的姿势实在是缺乏说服力。瑠星憋不住笑了出来。
“没有六年级的委员会不止你们保健。”缘也按住瑠星的肩膀说,“所以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明白……”瑠星揉着自己的脑袋,“我没有轻视其他委员会的意思,但是,怎么说呢,保健还是有点不一样……保健对其他的学生,不只是一个委员会对另一个委员会,而且是医生对患者。……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体育委员会组面面相觑,用具委员不解地歪头,倒是图书委员与会计委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们会计在预算会议的时候需要的是面对其他委员会处于审计上的优势,而你们在医疗方面不仅是要处于优势,而且需要的是对你们专业权威的认同。是这个意思吗?”
“图书委员在某些时候可能还比较接近一点,对机密书籍的管理有绝对的权力。没有相应的身份与许可的话有些书籍是无论怎样也不允许接触的,而对此的审核与管理是由图书委员会的高年级全权负责。……铁之助,你们用具委员会应该也是这样啊。”
“咦,是这样吗?!”
缘和大和不约而同地沉默了半晌,接着将目光投向瑠星,示意他接话以打断这一阵无声的尴尬。
“…………啊,嗯,差不多就是这样……只是我们保健管理的不是可以锁起来的典籍武具,是人的健康。说实话,我不担心你们也不担心后辈们,”瑠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捂住了自己的脸:“我担心前辈们,或者说是担心我在他们面前说话没有分量。一个总是需要补考的后辈说的话,真的能被听进去吗?”
听到瑠星的补考的话题,缘和大和的眼神有点游离,就连狐太郎也默默地扭过头去。白川和铁之助虽然知道瑠星经常补考的事,但是对于具体是个什么样的程度却没有概念,彼此不解地对视。
“瑠星成绩有那么惨吗?都能成功升到五年级了,不至于吧?”
“对啊,而且上次的医学和药学的考试,瑠星实技不都是满分吗?座学虽然因为试卷被教员室房顶漏进来的雨水打湿了只有及格分,但那也是还能辨识出来的部分全对的结果吧?”
捂着脸的瑠星在默默地发抖,缘同情地轻拍着他的后背,大和与狐太郎视线对峙互相推诿了一番由谁说出口,最后还是大和仰天叹了一口气,说了出来。
“他……其他科目,全部补考…………”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就算导致补考的原因里保守估计要有一半是因为发生了不运,这样的成绩想挺直了腰杆毫不迟疑地站在那群优秀的前辈们面前对他们指手画脚也确实有难度。温柔的前辈们或许——应该说是一定——不会苛责和为难他们,但是身为他们相处最久的第一届后辈,五年级的自尊才是压力的根源。
“那个,那个,”铁之助试图帮同级生找出个突破口,“委员会里就算没有六年级那还有顾问老师呢!瑠星你们保健也……”
“顾问的大冢老师这学期退休了,校长说下一个顾问有眉目已经写信过去了,但是没说具体什么时候上任……”瑠星终于直接趴在了地板上,“半夏前辈……救命啊…………”
铁之助悻悻地闭上了嘴。会叫出已经毕业了五年的、在他们一年级时的六年级委员长前辈的名字求救,说明瑠星真的已经压力大到一定地步了。
最后还是白川发挥出体育会系的热血精神猛地一拍地板,把瑠星从地上震了起来:“哎呀真是烦死了!在这里唧唧歪歪有什么用!瑠星,你现在马上立刻去找六年级前辈们!”
“就是就是,有什么话也别管什么前辈后辈的不要憋着了,全说出来!一个字不落地全抖搂出来!”狐太郎也跟着拍案而起,两个人说干就干,一个拉一个拽让瑠星站起身来推着他往外走。
“哎?哎??等、等一下……”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全交代出来吧!”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去,现在就去!我们都是你的坚强后盾!”
“那……那我就,去试试……?”
“去吧去吧!”
连推带搡地把瑠星推出去关上门,体育委员会组一脸得意地双手叉腰看向目瞪口呆的另外三个人:“怎么样!”
“怎么样个鬼。”大和面无表情地用课本狠狠地对着两张脸招呼过去,“先给我把一二年级的语文课本重新背一遍,什么乱七八糟的!”
铁之助露出苦笑:“这就是所谓的那个吧,那什么嘴里吐不出象牙。”
缘则低头扶住了额头:“能被这两个家伙哄出去,等瑠星回来了我也得让他背一二年级语文书。”
.
被同级生用莫名其妙的鼓励赶出门的瑠星就这样来到了六年级长屋的走廊上。伊组、绿组的房间依次看过来都没有人,倒是叶组的房间里听得见热热闹闹绝不止两个人的声音,似乎前辈们都聚集在一个房间里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虽然说对于想找六年级前辈们的瑠星来说这样反而刚好,但是一旦真到了前辈们所在的房间面前依旧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然而对于与专业忍者最为接近的六年级忍蛋来说,后辈不加掩饰的存在感从接近六年级长屋的一瞬间想必就已经暴露无遗。估计是等了半晌却等不到瑠星的下一步行动,叶组房间的门在瑠星眼前直接被拉开了。
“……五年级的,苍宙瑠星,保健委员……是吧?你在干什么?”
“六年叶组,用具委员会的常吉响前辈……”瑠星泪眼汪汪地扒着拉门的边,“拜托您把门再关上一下,夹着我头发了……”
.
在同级生面前用这种方式登场对瑠星来说已经习以为常放弃挣扎了,但是在前辈们面前这个样子,特别是本来还打算发表一番帅气的宣言的情况下却用这种尴尬的模样登场,还是让瑠星觉得羞耻得难以忍受。
偷偷抬眼瞄一眼,六年级的前辈们果然都在房间里一个人都不少,手里各自拿着几张纸,似乎是在商议什么事情。有可能打搅了前辈们之间重要会谈的想法让瑠星马上低下头来,更加不敢去看前辈们的面孔。
眼看着瑠星就那么跪坐在那里,红着脸低着头一言不发,六年级忍蛋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由在后辈中以温柔闻名的作法委员长,六年绿组的寿堂伽罗来首先打破沉默。
“五年叶组保健委员,新任保健委员会委员长代理苍宙瑠星,对吗?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吗?”
瑠星抬起头来,看到的是伽罗在面对下级生时专有的温和笑容。在他的身后,六年伊组扇町才藏和元良秀五郎、和伽罗同属六年绿组的鹭草匠和笛吹祝、六年叶组常吉响和犬山枫,有的人面无表情而有的人面带微笑,但都不约而同地放下了手中满是字迹的纸张,摆出愿意仔细聆听后辈话语的姿态。
在这种情况下,瑠星已经没有不开口的理由。他端正了跪坐的姿势,双手落地,首先深深对前辈们行一礼,然后抬起头,尽量让自己保持与前辈们目光交汇的状态。
“如各位前辈所知,我苍宙瑠星这学期起受命担任保健委员会的委员长代理。”
听到是委员会的话题,就连埋身躺在巨大白狼的毛间的犬山枫也直起了上身。瑠星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握紧了放在膝盖上的双手。
“委员长代理毕竟只是‘代理’而已,我明白前辈们肯定觉得总是在补考的我不够可靠。但是,即使只是代理……我毕竟是保健委员会之长,自负是承担着保证全学园的忍蛋健康的责任的人。”
尽量不避开直视的目光,瑠星环视了一圈在场的前辈们。秀五郎在听到补考两个字的时候笑出了声,但是包括他在内没有人对瑠星随后的话发出任何嘲笑。
“哪怕是些微的伤势或不适,都有可能成为千钧一发之际左右生死的要因,这一点距离专业忍者的立场最近的前辈们应该最为清楚。而避免这些,就是我们保健委员会的责任。……所以,虽然我很清楚我远不够成熟,远不值得依靠,但还是希望各位前辈,当身体有所不适的时候,无论是怎样微小的异常症状都请来找我。不是把我当做需要保护的后辈,而请将我当做与各位一样肩负一个委员会和委员会所承担的责任的,至少在医疗方面是可以依靠的保健委员会委员长代理,苍宙瑠星。”
说完,再次深深地低头行礼,因为紧张而发凉发白的指尖紧紧扣着地板,就那样保持不动地等待前辈们的回应。
一直到膝盖开始有些发麻,才听到几声轻微的笑声。然后是额头猛地一痛,有人按住了他的脑袋从上面一通乱揉。
“枫你轻点!后辈可不是你家白叶那么禁揉!”
是祝的声音。在枫的手(似乎是被强制)拿开之后,又有另一位前辈的手放在了瑠星的头上,这次只是轻轻地拍了拍。
瑠星抬起头来,看到匠正收回轻拍了他的头的手对他露出笑容。
“别太绷着神经,放松点。”
“我们可是最高学年啊,就像你说的,我们最清楚身体才是本钱这回事。”响也笑着拍打瑠星的肩膀。
秀五郎直接一胳膊揽住瑠星的脖子,用拳头顶着瑠星的额头用力旋转:“去找你我们才不会客气,到时候累到你哭也不管!”
“你们这一届是我们从你们一年级时一直看着成长的。”才藏也一边把瑠星从秀五郎胳膊里解救出来一边说,“无论是你还是狐太郎,我们都不会以你们是‘代理’而轻视你们。”
“哪怕是委员长代理,依旧是一个委员会的领导者和负责人。”祝手上规劝着仍旧对瑠星满是静电的头发充满动手渴望的枫,却依旧没有忘记应对后辈。枫在盯着瑠星的头发十指大动的同时,也接着祝的话说:“那当然,我家白叶如果病了,我可不会允许你以是代理为借口治不好他。”
枫的话得到了其他六年级的一致回击:“自己的宠物自己照顾好,首先就别让它生病!”
原本满脸通红的瑠星这个时候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最后是伽罗,温柔地替瑠星整理好了他被揉乱的头巾。
“加油哦,保健委员会委员长代理。关于香料的药性和毒性,我还要常常找你探讨呢。”
柔和的嗓音吐出的短短一句话让其他的六年级忍蛋统统变了脸色,但是在药与毒的话题上找到共同语言的两个人却丝毫没有察觉周围的异样气氛,相互约定好了下次一起共享毒药心得。
眼看时间已经不早,瑠星再一次端正起了坐姿。
“才藏前辈、秀五郎前辈、伽罗前辈、匠前辈、祝前辈、响前辈、枫前辈。”像进来时一样,正视前辈们看向自己的目光环视房间,只是不再有刚进来时那样沉重的压力。像进来时一样,双手落地,深深地低下头去。
.
“非常感谢,各位前辈的教诲。”
.
.
-END-
现在日期:2010年7月1日
从7月1日开始,一周内不能撒谎且不能进入公寓。执行期间不能离开S市。
执行者:雾山,很多水 ,很多木,简芒,很多日,装可乐
死线:两周
于7月3日晚11点在S市X路XX号的大排档和当时在场的客人玩24点,每输一次需喝一杯酒,找出隐藏在客人中的异常者并使其与其他客人一致即可生还。
执行者:夏俊,魏百晨,吴默,舞切,杨帆,西贡,艾伦德
相关信息:
几轮游戏过后大家多少都喝了些酒,气氛变得融洽热闹起来,趁此机会你们打听到了他们的一些信息。
在场共有6名客人,互相并不认识。
一位名为李雨的二十出头的白领女子,极少输牌但酒量很差,喝了几杯就满脸通红不停流汗,不停拉扯自己的领口。她是6人中唯二一位带着包的,总是很小心地照看着那个精致的手提包,但问起来又不说里面装着什么。
一位是名叫郑名的上班族男子,在这炎热的夏日夜晚还穿着一身西服。他玩一会儿牌就看一下那简直是古董一样的手机,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一位是名叫王文的上班族男子,他并没穿着西服,只套着件松松垮垮的深色衬衫,不时地打着电话和人谈生意。
一位是名叫伍成的无业游民,他并不在意游戏的输赢,似乎只想吃和喝个痛快,不时地叫老板倒酒加菜,畅饮时嘴角留下的酒都把衣服沾湿了一片。
一位是名叫李廷的高中学生,把重重的书包放在地上,一边玩着牌一边忙里偷空写上几笔作业,中途还去打了个电话,似乎是跟家里人说晚些回去。
一位是名叫张正为的大学教授,因为和妻子闹矛盾大半夜跑来这里喝酒,他也时不时地盯着自己的手机,大概是盼着妻子打电话来和解。
死线:两周
于7月4日晚8点在文峰电影院B影厅看3D电影《午夜凶铃》,12点之前不可离开B影厅。
执行者:三月,傅里叶,很多火,陆羽
相关信息:
任务开始前每人会从公寓内拿到一张电影票,和普通的电影票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上面没有显示座位号。
3D眼镜在影厅入口取得。
影厅大约可容纳200个座位。电影开始后贞子将从屏幕爬出,带上3D眼镜可看到(贞子也可看到执行者),摘下则看不到。贞子速度为成人快走速度,每隔半小时多爬出一只贞子。
传闻这个影厅最近总发生失踪案件。
死线:两周
从事务所成立已经五天了,
陆续来了很多希望成为偶像的家伙;
大家一直在问我是否包吃住,
在这里我们郑重承诺:
我们决不包吃住!!
誓将潜规则扼杀在摇篮里!!
以上。
社长于2015年4月5日清明节撰
※鸨羽的人生转折在哪里呢……不会真的按我的剧本老老实实的走到底吧。好担心【。
※放心终章前是不会死的
※被淹没的互动,短的可怜【擦泪
※写这篇时听的BGM出自『暁のヨナ』原声音乐集,第十八首『ユン&イクス,惜別』
从昨晚开始就感到异常疲惫的鸨羽难得的休息了。
在吃过午饭以后,她呆在自己的寝室小睡以此缓解疲惫带来的不适。但睡眠浅薄的她在听到一阵脚步声逐渐清晰后就睁开了双眼。不过片刻功夫,拉门便被人拉开了。
“您感觉好些了吗?”
来者是雪乃。
她端着一些食物走进了室内,这孩子恐怕是在担心自己先前因没有食欲而没吃下多少食物,现在会不会感到饥饿这件事吧。真是难为她了,在练习琴艺的日子里还要分心照顾自己。
“……让你担心了呢,雪乃。”在她坐在自己身边后,鸨羽伸手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谢谢你,已经没关系了。”
“感觉轻松很多了哦。”
鸨羽笑着如此回答道,并从她手中接过了冒着热气的白粥。
看着她的笑容,雪乃似乎才放下心来,不过很快少女又摆出认真的表情看着鸨羽,“但要是又不舒服的话一定要说哦!鸨羽小姐您经常勉强自己……请让我担心您吧……”
成长为如此温柔的孩子,自己真是幸福啊。
“嗯,我知道了。”
在得到自己的应允后,她才真正的放心下来。随后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出声道:“对了,鸨羽小姐。”
“怎么了?”
“一大人来了,似乎正在和白银大人对峙中……的样子。”
……真是的,枢那孩子。
“去带一大人过来吧,不然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我知道了。”
当看到从被褥中坐起,披着羽织的鸨羽时,一注意到她的气色并不是很好,对此她似乎有些担心。在鸨羽向她招手后,一便向她靠近,而她的弟妹们则随雪乃去拿点心吃,之后也或许会跟雪乃一起玩耍吧。
“好久不见了,一大人。”鸨羽笑盈盈地伸手握住了一那小小的手,“要一起午睡吗?”
在她钻进被窝以后,鸨羽也跟着躺下了。
一并不是第一次看到褪去华装的鸨羽,如果说与之前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现在的鸨羽或许是她见过的,最真实的她。
“好温暖……”一散发出的体温让鸨羽不由得靠近她,最终她将她抱在了怀里。
“鸨羽你的身体没关系吗?”
“嗯,一点老毛病而已。”鸨羽轻声说道,“而且卸去伪装也轻松了很多。”隐藏起耳朵与尾巴对于平日的她来说,是很轻松的事。但对现在的她来说却会增加无用的负担。
“一大人最近过的怎么样?外面有发生什么趣事吗?”
无法离开“这里”的鸨羽很喜欢听“外面”的人讲关于那个自己所不知道的世界的事。与人类不一样的一大人,身为妖异的她又会看到怎样的世界呢?
她很好奇。
就这样,鸨羽抱着她,听一说着她的所见。
孩子一般温暖的体温让鸨羽有些昏昏欲睡,她低头看着在自己怀中的一,回想起了雪乃小时候也是这样子靠在自己胸前,听自己唱小曲儿或是讲故事。
然后在自己怀中睡去。
“一大人明明比妾身活得更长久……但妾身在面对着您的时候,却总会产生错觉呢……”
“错觉?”
“如果妾身有孩子的话……或许也会像一大人这般,是个惹人怜爱的孩子吧。”
那个时候没能生下来的、
自己那最初,也是最后的孩子……
未待一开口,鸨羽已沉沉睡去。一抬起头注意到她的眼角含泪,她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悲伤的事?
看着鸨羽,一如此想到。
等鸨羽醒来时早已入夜,已经到了她们工作的时间。
而一也在她熟睡时就离开了,身侧空着的位置稍稍有些冰凉,这让她感到了一丝丝的寂寞。但现实并没有时间能让她沉浸在这点寂寞中。
她让在身旁等候多时的雪乃为自己更换衣服并梳妆打扮。随后在她的陪同下,鸨羽前往了她的接客室。
今夜有特别的客人到来。
和松叶屋、和鸨羽有着因缘的客人。
在前往接客室的途中,鸨羽遇到了与由新造带路前往女郎处的御伽。仅仅只是互相打声招呼,二人并没有为彼此停留太长时间。
御伽大人是位有趣的客人,并且他很聪明,即使他对此兴趣颇深也会点到为止,自己也无需刻意讨好他。而且他会告诉自己很多自己所不知道的事。他也是少数让鸨羽觉得相处是件轻松事儿的人。说起来,御伽大人和枢的关系很好的样子。
若不是那位大人的来临,或许今夜御伽大人便是自己的客人了吧。
一想到那位大人就有些感到头痛的鸨羽站在自己的接客室门前,示意雪乃可以退开后,她拉开了拉门。
“……晚上好,游月大人。”看到背窗而坐的男人并非那位大人,这让鸨羽有些惊讶。不过她还是扬起了笑容,但她的眼中却毫无笑意,“妾身可未听说还有另外两位大人也来了。”
“这种小事就不要在意了。”男人说着饮尽了杯中的酒,“怎么,对于来者不是老头子感到失望了?”
“怎么会。”鸨羽走到他身旁坐下并为他斟酒,“不管是谁,鸨羽都不会感到失望。”
“方才妾身失礼了,未能及时问候二位。好久不见了,無月大人、弦月大人。”
名为弦月的男人笑着摆了摆手。
“小鸨羽还是那样漂亮呢~明明只是个半妖。”
“能让您如此称赞是妾身的荣幸。”忽视掉他话语中所带的刺,鸨羽笑着接话。她很清楚,在她面前的三位大人对人类的厌恶之情是怎样的深刻。而半妖,这继承了两方的血脉的存在,对于他们来说,是最为污秽的存在。
自己能和他们这样对话,也仅仅只是因为那位大人对自己的重视。
“月白大人今夜……”
“有点事呢。”游月答道,“所以我等代替父亲来见你了。”
他将一个小小的瓶子交给了鸨羽。
里面装着的是月白大人亲手制作的药,每月的今日都会交给她。
“十二年前毫不犹豫的断去一尾并制成药,只是为了救你一命,你的命真的值得老头子从九尾变成八尾吗?然后从一年前开始他又收集药草,也只是为了你……”弦月的手指撩起了垂在鸨羽脸侧的头发,“真不明白为什么老头子会对你如此上心,就算是那个女人也不曾被这样对待过。”
“……”鸨羽微微低下头把玩着手中的瓶子,这件事就连她自己都想不通,那年不过是与他偶然的相遇,却在那之后被他救了一次又一次。
看着鸨羽的样子,一直沉默着的無月似乎注意到了什么,他走到了鸨羽身旁拽过她的手轻嗅起来。
“無月大人……?”
“果然是你。”他放下了她的手,無月低头看着鸨羽,“你……散发着死亡的味道。”
“……讨厌呢,無月大人。妾身可没有再次和那位客人接触过哦?”
“不是,不一样。这次是你自身的。”
见对方十分确信的样子,鸨羽也知再否认就不是什么趣事,而且他所说的也的确是事实。如果说神無月大人是带给他人死亡之人的话……
那她就是接近死亡之人。
“的确如此,您说的是事实,而且这件事妾身比谁都要清楚。”
毕竟是自己的身体,还有谁能比自己更清楚呢?最近开始身体逐渐变得虚弱,到今日已经有些撑不住了,所以月白大人才会去收集药草,在药制成以后,就算他有事也让游月大人他们在今日将药送到自己手中。
真是……对自己太好了,月白大人。这份恩情就算用余生来回报,也报答不尽……
“父亲为了你做了这么多事,你自己呢?不做些什么吗。比如说……试试秘法之类的?”弦月伸出手戳着她的胸口说道,“或许你体内流着的妖异的血能够救你一命。”
“又或许会是那肮脏的人类血脉能救你一命呢?”
“弦月大人,您又说笑了。”
鸨羽笑了起来。
“秘法不一定能拯救妾身,而且妾身已经决定要作为半妖活下去了。”
“再说,就算妾身接受秘法变成了完全的妖异或是完全的人类,先不说其他,此刻在妾身面前的你们,就不会接受由‘半妖’变成‘妖异’的妾身吧?”
听着她的话,游月表示赞同的点了点头:“嗯,可能会是这样吧。”
“人类也同理……谁都不会忘记我们原本是半妖的这件事。”
“你果然有点有趣呢。”游月说道,“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半妖这么说的。”
“那你就作为半妖努力的活下去吧,老头子还是会每月送药给你的。”只见他们站了起来,解开了伪装显露出了本来的样子。
美丽而又强大的白狐。
他们站在窗边似乎准备从此处离开,恐怕是不想再与其他人类和半妖有更多的接触了。
“本来今夜的任务就是将药送到你手中,顺便确认下你的状况回去后好和父亲汇报。今夜见你如此,那‘目前’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我等也就没必要再继续停留在这让人不快的地方了。”
离去前,一直嬉皮笑脸的弦月难得认真地看着她:“小鸨羽,我们虽不喜半妖,但我们一次都不曾期待过你的死亡这件事。”
“不要轻易的就死了哦,与我等血脉相连的妹妹哟。”
應著昨晚笛吹的一句「使弓好帥氣啊、想用用看」,鷺草今天在上完課後便回到長屋裡、翻出了過往用來練習的弓交給了跟在自己身後一起回來的笛吹,然後兩人包袱款款便愉快地來到了做為練習場的空地上頭。
今日天氣晴朗、無風,是個相當不錯的好天氣。
讓笛吹等在原地、鷺草便自個兒拿著兩個草扎的圓靶開始估算距離。最後想著對方只是初學的身分,鷺草將靶固定在鄰近空地邊緣的某棵樹幹上、粗略估計應該15米左右。
「一開始可能很難控制、只要能中靶就非常厲害了。或者能射中靶附近也不錯、總之先教你幾個起手步驟。」
走回笛吹身邊的鷺草便卸下揹在身後的長弓,一面向笛吹簡單解釋起射法八節、一面將箭桶揹上身去,順手地抽起箭矢架上長弓。
「嘛、你就先看一次吧。」鷺草是這麼說的。
就在引弦的那瞬間、鷺草的眼神霎時間銳利了許多,也不再開口,全神貫注地凝視著遠方的箭靶、好似連呼吸都停下了一般。
就在這緊繃感即將淹沒了自己的前一刻、破開空氣的呼嘯聲響亮,笛吹這才發現鷺草手上的長弓上已沒了箭矢的身影。
趕忙轉過頭定睛一瞧,箭矢正妥妥地插在箭靶紅心正中央、由白鳥羽所做成的箭羽正映著陽光柔柔地閃爍著。
「……大概就是這樣。」
順過氣息後輕輕放下長弓、鷺草默默地補上了這麼句。
「雖然還不是很懂、不過我也先來試試看好了。」
感受到了舉手投足間的餘裕和帥氣而感到羨慕,笛吹也趕緊拿起了弓來、有模有樣地從箭桶中掏出枝箭架上弓。
引弓時因為力道不好抓所以一開始其實很難拉出滿弓,但鷺草也沒有多說什麼、僅僅是用著觀望態度的眼神觀察著自家好室友舉起弓來。
然後、少許驚訝地看著笛吹幾近完美的動作,鷺草在那瞬間覺得自己好像有被欺騙了的錯覺,說自己沒有用過弓該不會只是謙虛吧?
「……」不過,在還沒看到結果之前是沒辦法輕易斷言的,於是鷺草便持續地保持著沈默,眼神專注地盯著自家好室友的一舉一動。
只見笛吹眼神一凜、右手一鬆,箭矢劃破空氣的呼嘯音再度響起、氣勢磅礡地飛衝出去。
鷺草趕忙轉過頭去望了眼遠處的箭靶。
「……」
「……」
樹幹上只有一只空空如也的箭靶。
「祝你確定你有瞄準靶嗎?」
「有呀。」困惑地放下弓來,笛吹自己也搞得一頭霧水、不曉得方才射出的箭究竟是飛到了哪邊去。
「照你剛剛的射擊方式應該是不會偏離箭靶太遠的才對……」於是開始左顧右盼找起了消失的箭矢,鷺草一面暗地慶幸著自己方才沒有早下定論。
「我也覺得剛剛手感很好的。」笛吹也跟著四處張望起了環境、一面鼓起臉頰說了句。
但眼前的事實證明了就是沒有中靶。
就在兩人張望了好一下子後。
『啪噠』一響,引得兩人轉過頭望向箭靶方向。
就在兩人眼神的關注下,、一只大肥雁肚上插著根箭、撲騰撲騰地摔到了兩人前方的空地上頭。
「…………」
「……欸嘿我不是故意的☆」
*
「……伽羅、要是我們班上戰場實習,絕對絕對不可以讓祝站在我們倆的身後、懂嗎?」
當晚的鷺草如此語重心長地按住壽堂的雙肩,沈痛地向好室友如此說著。
《 Fin. 》
上篇:http://elfartworld.com/works/50586/
=====================================
4、
“再试一下吧!小姐您越打越准了!上次我当兵的儿子休假回来给我比划了两下,都没有这个准头呢。”
“可……可恶,这么快就没了??”
“已经打了这么多,这次就算免费好了。”
“准星准是调过了!”
阿梓把有着长长枪筒和木质枪托,感觉有点沉重的气步枪扔在柜台上。虽然只是玩具,但它们看起来和真枪没什么区别。把它顶在肩上扣动扳机,真的有种发泄怒气的感觉。
——美津子那个女狐狸,居然扔下朋友和男人们逍遥去了,害自己干等了这么久,下次见到她一定要一拳打在她脸上。
结果,为了缓解情绪来到射击摊,结果把带来的零钱花掉大半,却什么奖品也没拿到,倒霉事真是一桩接着一桩。
“根本打不中嘛!”
阿梓冲着老板怒吼。
“那换这一支试试?您没试过的,就剩这最后一支了。”
摊主从墙壁上斜靠着的一排打靶步枪里面拿出一把,握住枪管把枪托朝这边递过来。
突然,阿梓看到,有人手撑着柜台直接从上面翻了过去,比她先一步抓住了枪托,他掂了掂枪的重量,又试着瞄准了一下。
阿梓被吓了一跳,接着似乎明白了来人的意图,于是信心倍增地大声说。
“您也是觉得根本打不准吧!”
“全部都试了一遍吗?”
“对啊,每次十发子弹,六支全都打了一遍,但还是什么也没拿到。”
“所以,少了的那支是被伙计拿去修理还是擦洗了?能帮我问一下吗?这一批出厂的气缸有些小毛病……”
“确实是少了呢……”
摊主疑惑地看了看柜台,又看了看墙角,接着冲帐篷后面喊着。
“正雄!正雄!……不在吗?”
“待会儿有人来问同样的话,就让他们到天狐神舆那儿去。”
来人没头没脑地说。
“对了……正雄,有什么随身携带的东西放在这里吗?”
5、
白川回头看了看恢复平静的人群,确认那两个巡查离开以后,拽开刚刚收的整整齐齐的前襟,使劲扇起风来。
——费了好多口舌才说明自己跟那些骗子不是一伙的,真是晦气,祭典上明明有很多自己的学生,有的甚至还参加了天狐少女大选,准备登上神舆游行,可偏巧当时在场的一个也没有。
他咂咂嘴,感到有点口渴,于是向附近的冷饮摊走去。
突然,有人从从装着梅子凉茶的大桶后面探出身体,白川诧异地皱起了眉。
“怎么又是你?”
“刚才的事情不好意思,不过看得出,您是富有正义感的人,事出紧急,能不能再帮个小忙。”
刚才穿青色和服的青年朝白川伸出了手。
“有人混进了神舆游行队伍,打算制造事故。虽然不会出什么大事,但万一被那家伙得逞,祭典就进行不下去了。”
“哈?”
“只要在一群戴着面具衣着相同的人里,找出目标就行……”
“突然说什么奇怪的话,你是什么人,专门把人卷入麻烦吗?”
白川双手抱胸,作出拒绝的姿势,于是青年又把手缩回去了。
“我叫铃原让治,多少算个私家侦探。”
“听起来不是什么正经工作。”
“在小说和剧本里的确是移动的不祥,到处破坏现场,喜欢大放厥词,放任被害人一个个死掉最后才出来嘲笑大家一番的人物,但现实中则是和所有靠双手吃饭的人一样,做着踏实质朴的资信调查、跟踪和找宠物糊口啊。”
——在理直气壮地说什么呢,那不是更可疑了吗。
“其实,是听说神舆游行的队伍要往人群扔妖异亲自制作的结缘纪念品,怎么也不想错过。”
“什么,天狐祭还有这种节目吗?”
“……总之影响很糟,破坏祭典的人应该遭到天罚。”
白川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搭上了话,还跟着这个青年快步向前。
“啊,对了,您怎么称呼?”
“白川,白川透。”
“好的,白川老师,我们从这里穿过去,可以绕到游行队伍做准备的地方。”
铃原指了指两家摊子之间堆满杂物,看起来无法通行的地方。
“等等……你,认识我?”
“您的绑腿上粘着沙子,颗粒大小和颜色不像是河滩上的,而是学校田径场用的那种。衣服下摆粘着划线用的石灰粉,食指和中指之间有白色粉末但是没有笔茧。外表和年纪看起来不像学生,那么是教体育的老师吧……”
——总感觉最后一句格外让人讨厌。
6、
——明明是夏天,周围却冷得像冰窖一样。
凉意从指间、从脚底传来,一丝丝侵入身体,眼睛干涩、喉咙发痒,周围的空气变得稀薄,仿佛有什么在用力挤压自己的胸膛。
——白色,全都是该死的白色。
眼前的景物模糊了,耳边传来的说话声成了嗡嗡的蜂鸣,大脑也一片空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却什么也无法去想,身体也无法行动。
——幸子那时候所体会到的,也是这样的感受吧。
“喂。”
——被发现了!
朝仓的身体剧烈地战栗了一下,但准备表演扇舞的女孩只是拍了拍他的背,便匆匆向同伴跑去了。
“怎么还穿着便装,快换衣服啦。”
朝仓艰难地吞了口口水,他站在几层楼高的神舆下面,从黑影里抬头向上望去。仅凭人类的力量,是无法在祭典开始前半天就筑起这么高大结实的物体的。披挂着各式各样的装饰,为灯笼里的光辉所笼罩的神舆矗立在夜空与市集之间,仿佛凭空出现的海市蜃楼,显得格外雄壮奇诡。再过一会儿,这座华丽的楼阁就将在舞蹈队伍的引领下,由一大批赤裸着肩膀的人抬着,从这里出发环绕市集三周。
站在太鼓前的鼓手敲出节奏,似乎在为游行做准备,只是轻轻挥动手臂,那沉雷般的声音就让大地震颤起来。所有的人脸上都带着期待和兴奋,几乎要随着鼓声迈步向前。
——别被骗了。
朝仓咬紧牙关,把手臂上搭着的白色外褂披在身上,从下面的木梯向上攀登。刚刚踏上台阶,他就感到一阵眩晕,只能紧紧抓住扶手,让自己稍稍镇定下来。
心中的怯意让他无法迈步,他闭上眼努力回想,试图从回忆中获得一些勇气。那个时候,幸子身上盖着一层薄雪躺在结了冰的湖正中,面孔变成青白色,身体也变得僵硬,但是仿佛平静地睡着了的模样,倒让病容显得不那么凄惨。她鼻子和嘴唇周围的雪不再融化,雪花点缀在漆黑的发间,然后,随着轻微的声响,冰面裂开了口,她就像被什么人拉住肩膀,缓缓地滑入幽深冰冷的湖水之中。
附近的山中有能够驱使雪、让湖水终年结冻的东西,妹妹受其迷惑,似乎认为那是她所向往的恋人,不顾家人的劝阻一次又一次只身一人进入终年积雪的山中,结果逐渐被剥夺了生命力。她的体温变得越来越低,身体越来越虚弱,最后甚至连大声说话都感觉疲劳。
即使这样,她还是在卧床休息的时候,找机会偷偷溜了出去。
幸子一定是受那家伙的协助才变得脚步如飞,即使没过多久就发现她的房间空无一人,喊来村人出去寻找,也完全找不到她的踪迹,直到一整夜过去以后,村民们才在环绕着黑色岩石的湖中心发现了幸子的尸体。
——假如再早一点发觉就好了,假如再坚决一些,想办法让夺走了幸子笑容的怪物消失就好了。
朝仓从猫面具眼睛位置开的一条缝向外望去,同样穿着白色狩衣,带着猫、狐狸和天狗面具的男男女女正在聊着天。一位面具后面露出毛茸茸的耳朵,手腕细瘦而骨节突出,像是个少年的半妖正伸手去摸面前琵琶的弦,而垂着一头漆黑长发,似乎是人类的少女捂着嘴,发出腼腆的笑声。
——假如幸子还活着,一定也可以这样笑着享受祭典吧。
每次这么想的时候,胸口传来的疼痛就越发强烈,他想向谁倾诉心中的悲伤,或是向什么地方宣泄愤怒,但心头像压着一块大石,抑郁和痛苦一直无法摆脱。
失去了世上唯一的亲人的他,曾经站在桥上望着雨后暴涨的河水。大河深而湍急,河水形成漩涡,裹挟着枯枝和泥土翻滚着,让水色显得浑浊不堪。就这样沉入水底流向大海,能否化成雨水回到山中的湖里,和幸子呆在一起呢?
就在这时,有个中年人抓住了他的手,连拉带拽地拖着恍恍惚惚的他进了桥墩附近的一个小棚屋,然后这东西交到他的手上。
“虽然很难用来自杀,它还能做到些别的事情,先斩断和‘异常之物’的联系再去死吧,那不是你一直想做的吗。”
中年人露出冷笑。
把截短的步枪混在射击摊用的玩具里带进来,放在祭礼演奏的古琴背面,戴着面具登上神舆,再从那儿朝观礼台开枪。听起来莽撞的方法在拥挤得难以迈步的人群中其实十分安全,上面也有同伴,一切都可以放心。
“那之后呢?”
那人要离开的时候,他才想起这个问题。
“我们会派人来接你,然后把一切都归咎于那些怪物。”
为不可知的神明奉上祭品,小心翼翼地祈求神明的喜悦,使他们不至于降下灾祸,好让自己的同胞能够平安活下去。千百年来人们一向采取这样的态度。而自从灵灾发生之后,那祈祷与应答变得更加直接、更加迫切,想要延长寿命,想要诞下子嗣,怀着这样的愿望,黑暗深处巨大的怪异从迷雾中走出来,向匍匐在大地上生活的人伸出了手。
然而,那是错的。
和人类共存之类,根本就是谎言,以美丽的姿态诱惑人,以轻蔑的态度践踏人,根本无法与人抱有同理心的妖异,与人类一起播下的种子,只能结出扭曲而丑陋的果实。假如让他们继续侵占这个世界,总有一天普通人将无处容身。
自己会变得如何,众人会变得如何,都已经不愿再去想,做出这种事和一粒小石子投身大河没有什么不同,不过这是一种更为适合的自杀方式,假使能让上位者知道,也有人宁可死掉,也不想让黑暗污浊的血液污染人世。
中年人踏出房间的时候,听见了后面传来的笑声。那是神经质,带着几分疯狂的笑。
“你在笑什么?”
“不……什么也没有……”
7、
“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呢!”
“简直和天狐大人一模一样!”
在众人簇拥下,身着白衣的女孩登上了神舆的最高层。
两个穿着侍从的衣服,身量较小的孩子扶着她的手腕,从下面一层拾阶而上。
“天狐少女”镇定自若的态度、优雅自然的动作,仿佛是为了等待这一刻经过了长久的练习,虽然穿着看上去有点沉重的华丽服装,她的脚步却非常轻盈,踏在地上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啊,听说在评选大会上,穿了白无垢呢。”
“像是为了某个悲愿而献身的舞蹈,真的非常,非常打动人心!”
环绕在她身边的面具下面发出轻轻的低语。
神舆缓缓地移动起来,像是大船慢慢驶出码头。举着扇子的队伍微微弯下腰,再猛地直起身子,纸扇上金色的花纹形成闪烁的波浪向前流动。祭囃子回荡在夜空中,盖过了人声喧哗。
然后……
——“砰”。
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突然炸开,空气中传来微微的震颤。
神舆晃了晃,停了下来。
“砰”、“砰砰”。
随着连续不断的响声,彩色纸屑从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那被光亮和色彩包围的楼阁,又开始向前移动了。
……
“他当时显然已经神志不清了吧。”
“是的,之后又经历了那种事。”
“看到天狗面具们挡在那个女孩面前,说‘再靠近就让你消失’吗?
让治和白川站在远离游行队伍的地方,看着巡查从围成一圈的人群中间,拽着浑身颤抖、脸色煞白的小个子走出来,
“总之,就是有人从附近的镇公所偷走了枪,交给这个对妖异和半妖怀有恨意的家伙,让他做出袭击一样的举动,目标是观礼台上的官员,但那孩子周围的半妖们认为这个闯入者是来袭击‘天狐少女’的……”
“恐怕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得手,只是想要制造‘祭典上人类袭击了天狐少女’这种情景,引起周围半妖的愤怒。假如就那么放着不管,会成为在祭典当天的神隐事件,然后会发生混乱吧。”
“这么做到底,对谁,有什么好处呢?”
“不管是人类,半妖,还是亲自参与祭典的妖异,都有人想要划清界限。虽然百年前的契约是互利行为,但妖异终归还是做出了让步,或许有些妖异认为半妖和人类走得太近,忘记了原本的血统,是与延续种族的目的相违背的。”
“啊,他是跟踪珍珠小姐的……”
当那个眼眶发红、眼神游移的小个子被反剪着手臂从他们身边经过时,白川突然说。
“珍珠小姐?”
“佐久间珍珠,茶屋的女儿,是很可爱的女孩子。果然从一开始就在图谋什么,这家伙!”
“佐久间?迎娶了雪女的佐久间家?那孩子长什么样?”
“大概这么高,皮肤白皙,留着黑色长发……等等,你问这个干什么?”
“这个人叫做朝仓正雄,父母去世很早,自己与唯一的亲人,妹妹幸子一起住。据说她因为长期接触妖异而死。他们住的地方气候温暖,但某个地方总是终年积雪,我想妖异指的是雪女或是雪入道,而朝仓幸子本身就患有类似失温症的疾病……根本搞错了因果啊,不是因为接触妖异而生病死亡,而是因为没有留意自己的体质还继续接触妖异……”
“……那么跟踪珍珠小姐是出于复仇心吗?”
“不,其实是……”
让治打开手中磨得破损的纸包,那里面发黄的照片上,黑色长发的少女双手交叠坐在一把雕花椅子上,细长的眼睛微微眯着,笑得十分开心。
“真是讽刺,认为是妖异而憎恨,想要划清关系的一方选出的‘天狐少女’其实是人类,而认为与自己妹妹相像而不禁想要多看几眼的女孩是雪女半妖啊……”
8、
围拢着神舆的人群发现,从抛洒的彩带之中,突然有什么东西缓缓飘落下来。
火柴盒一般大的它们闪着晶莹洁白的光芒,在空中旋转飞舞,像白色的蝴蝶,又像非常非常小的鸟儿,落到游人们头顶、肩膀,以及伸向空中的手中。
“……雪?”
“真的,是凉的!”
“不会化吗?”
“是雪花,是六片花瓣的雪呐!”
“夏天的……雪,真是神奇……这是……只有他们能创造出来的神迹啊!”
“这就是……结缘的纪念吗?”
“光芒比刚才黯淡一点了……”
“毕竟靠妖力维持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消失呢。”
“或许这就是,我们……将来要选择的路吧。”
怀着惊讶,欣喜,好奇,甚至崇拜的人们,小心翼翼地把雕刻精美的金属饰物般的雪片收藏起来。而半妖们望着这小小的纪念物,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
受到激励敷衍地平坑,圆不上的全跳过去了,BUG无数不要细看【
虽然戏份最多的是黑衣人但其实是在谈恋爱(?!)
真的,信我【
其实连哥又在黑暗中出场了【并没有
第一幕
第一场
场景:漆黑的森林里,树枝像魔鬼的爪。
只有一个人来回踱步。她手中的怀表指向四点。
旅人(摆弄怀表):现在我也不知道这是哪了。我肯定是白天,但看看这周围吧,黎明前的午夜也不会比这里更黑了。没有太阳,没有月亮,更没有星星,只是黑着的、黑着的、黑着的世界。
(停下脚步)
旅人:说出来也没人会信的,这里曾是我的故乡。
——————————
“而且你们所干的事,都只是为了一个刚愎自用、残忍狂暴的人;他像所有的世人一样,只知道自己的利益,一点不是对你们存着什么好意。”舞台上光线不强,女人的脸隐在层层叠叠的黑纱下,半只金色的眸子随着她刚刚好能带起裙边弧度的步伐露出一会又再次遮掩,但大部分时候都只能看到她鲜红饱满的唇。
“他将要藐视命运,唾斥死生,超越一切的情理,排弃一切的疑虑,执着他的不可能的希望;你们都知道自信是人类最大的仇敌。”
在Sibyl System管理着社会每个角落的如今仍能坚持下来的剧院已寥寥无几,即使是曾被推上神坛的《麦克白》如今听说过的人也不多了。
科学的进步似乎不可避免的伴随着人类的倒退。
菅原千羽瞥了眼下方的观众席,还能想起自己第一次站在舞台中心时的场景。在那场演出中,“赫卡忒”抓住的不仅是蝾螈青蛙与蟒蛇煮成的药,还是人们的心。无论往下还是向上看去,都是惊艳、沉迷的眼神,和现下重叠起来并无二致。
她所求的只是这样的眼神:还有人坐在观众席,还有人能读懂这部戏,那么演员们曾经的疲惫和劳神就是有价值的。
“最后一场也结束了,还有点舍不得啊。”
“有个长假还不好?”菅原千羽接过道具师递过来的茶水调侃,“团长听见了肯定很乐意给你加班加点。”
“这个就饶了我吧~”
年轻的道具师穿上大红的短外套,下半身是薄薄的黑色打底裤和短裙,看上去充满小年轻的活力。千羽已经取消了投影装置,繁琐华丽的投影服装消失后里面还有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她将自己裹进银灰色的风衣,又把半张脸小心地埋进仿动物毛的狐狸围脖里笑了笑。
对于便利的投影衣服她自然不排斥,但还是实际存在的衣物更能给她安心感。
“都快下雪的天你们还能这么穿,真是不服老也不行。”
“哇——菅原老师别膈应我们。”麦克白的演员走过来夸张地挥舞着手臂,不正经得很,“快给我拍张照,回家给我家那群一天到晚只晓得看小黄片的笨蛋侄子们看看什么叫真女神。”
“都快奔四的人哪听得了你这么夸。还有啊,少说荤话,色相浑浊看你往哪儿哭去。”
和同事们作别后千羽在街道稍作停留,广场大银幕上政府的高层正高谈阔论着。具体在说什么她没有认真听,有时倒也佩服他们能面不改色说出这些话来,连演员都要自叹弗如的演技。
政治家喋喋不休的夸夸其谈继续了一段时间,而后又换成了不知什么国家的战乱场面。
此时千羽已经离家很近了。
当她推开房门的同一秒,庆祝新年的盛大烟花盖过了枪炮的轰鸣。
千羽休假时不常去别墅区,而是有个不过六十平方的小宅。推门就能看见敞开的立柜里是一大推实体的衣服。布艺沙发上面丢着座式电话,插电电视下方是老式的针式留声机和装黑胶唱片的盒子。再往下还有散落一地的戏剧碟片。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在如今已经十分稀缺的东西——比如满满一柜纸质书。它们让这里看上去就像个被刻意摆成家居状态的怀旧博物馆。
“Happy new year,洋介。”
她对整座房子里最有现代气息的电子相框露出温柔的笑脸。
“新的一年希望你那里一切都好。”
§The fourth chapter§
====================
车停了
终点站
已经到了
那么
结局的终点
也即将来临
====================
威廉斯睁开眼睛才发现车厢的半截早已经被影子吞没,但自己却毫无知觉的继续在座椅上睡觉,而当他抬头看清楚车厢号和外面的风景时,他忽然意识到两件事情。
第一,威廉斯不知道什么,自己已经移动到了1号车厢。
第二,车似乎已经完全停了,那么说明现在就是……终点站。
“疼……说起来,脑袋怎么忽然间晕晕的……”威廉斯抬起手捂了捂额头,感觉稍微有点烫,与此同时他忽然注意到本来还在袖子上粘上的一点血迹已经消失不见了,他开始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呀吼~睡醒了吗?威廉斯~”跟自己完全相同的声音,忽然从脚下传出,紧接着一团黑色的影子在面前汇集成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形,唯一不同的是那张脸上并没有戴着面具,对于他的出现威廉斯几乎吓得想要瞬间跳起来。
“影子?!为什么?!你不是应该只能和我共用一个身体吗?!”
黑威廉斯笑着望着吃惊的人,只是默默地将威廉斯摁在椅子上,将脸凑过去笑眯眯的望着他惊恐想要逃脱的表情,缓缓地吐出来一句话:“我说,你是不是把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扔了出去啊~比如你的头骨什么的,恩?”像是威胁一般的语气,“于是你终于放弃作为“人类”了吗?还是说你本来就想当一个……怪物?那我还真是一点都不欢迎你啊~”
“我扔出去我的头骨……关你什么事……!”
只是下意识的还嘴,威廉斯明显注意到黑威廉斯对于自己的还嘴有些不满意,甚至表情都一瞬间严肃了起来。
“有的时候我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脸部继续放大,下一秒威廉斯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贴上了嘴唇,然后在自己愣神的一秒又被什么东西滑入了口中。
“唔?!”猛地回神注意到自己被面前这个跟自己完全一样面容的家伙亲吻住,他的舌头甚至在自己的嘴里像是故意的一般舔着口腔中的粘膜甚至勾住了自己的舌头,一时间一种羞耻的感觉涌了上来。
威廉斯抓住黑威廉斯的肩膀想要把他推开,无奈这个吻却被进一步加重,压得威廉斯有些喘不过气,在他因为这个吻而更加头晕的时候,似乎有什么东西被顺势喂入了口中。
“嗯?!……哈!……你……你干什么……”威廉斯终于被放开,他喘着气不敢看黑威廉斯,他现在有点头晕,但比起之前那种有些发烧的头晕好了很多。
“没什么,给你喂了点影子的养料。如果你不吃这个身体是撑不下去的,别忘了这个可是我的身体。”黑威廉斯舔了舔嘴唇微笑着,“如果直接给你吃的话你肯定不会吃的,干脆就这样喂给你咯~”“你!?”威廉斯还没来得及骂出口,黑威廉斯就瞬间化为影子消失不见。
啊啊啊!!够了!走了一个基佬乘务员!现在连影子都是基佬吗?!
威廉斯甩了甩头让自己冷静下来,擦了擦嘴起身走出车门外打算调查一下这个终点站,然而当他刚迈出车门,他就注意到了不远处的白钟。
“白钟先生……?!”威廉斯掩饰性的捂了捂自己的嘴,有些惊恐混杂着羞耻望着白钟,“那个……”我的妈!该不会被看到了吧!我不是基佬!!!
“怎么了?威廉斯先生?”白钟微笑着。“脸朝地摔了吗?”威廉斯有些庆幸对方似乎并没有看到刚才黑威廉斯对自己的干的事,张嘴赶紧接道:“啊,不不,没什么……”他甩了甩头让自己冷静一点,四处看了看周边的环境,“这里是……终点站吗 ?白钟先生你已经转过了吗?”
“正在转,正好碰到了威廉斯先生呢。”白钟依旧保持着笑,让威廉斯稍微有点背后发麻,“要一起吗?”他邀请着威廉斯。
“啊,好……”威廉斯说着要跟过去,并尽力打消自己刚才的产生的背后发麻的感觉,“那么要先从什么地方调查吗?”他四处望了望,然而他除了一些应急的灯以外几乎什么都没看到。
白钟忽然把手里的手电递给威廉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最有调查价值的还是威廉斯先生你啊。”
“?!”
威廉斯感觉到了危机一样迅速后退,“你是……谁?”他尝试着问道。刚刚的感觉不会错的,这个人真的有点危险,不像是白钟一样的感觉。
没错,威廉斯,你最好离这个家伙远点。现在的他对你来说就是个危险。不许给我伤到身体。
黑威廉斯的声音在耳框中提示着。
“白钟,不过大概和你印象里的不太一样。”
“难不成,你是别的影子?!”
“怎么会,我是人类啊。”白钟笑着摊了摊手。
“唔……”威廉斯感觉自己如果再靠近一步接下来只会更麻烦,只好保持着距离,“你的感觉完全不对……还有,我没有什么值得调查的了,我所知道的我已经都告诉你们了……”
“所以,我的意思是说,这里根本没有调查的必要啊。”白钟笑着解释,“倒是威廉斯先生为什么会那么紧张?”他的眼睛中闪着不同于平常一样的光色,紧盯着威廉斯,让威廉斯这一次竟然选择相信了黑威廉斯说的话。
“因为,你跟平常的白钟先生完全不是同一个人,影子那家伙告诉我如果是平常的话还好,现在的你明显对我来说很危险……白钟先生,如果是开玩笑的话就算了,你现在的语气完全不像你……”
“威廉斯先生说的平常是指什么?衣服?瞳色?啊啊,虽然我很想说句这是玩笑,但是先生你大概也不会相信吧。”白钟的声音似乎有些无奈,但说出的话却让威廉斯只能继续相信黑威廉斯了。
“那是肯定的啊~”威廉斯忽然被一团影子拦住,影子中传出了这么一句话。黑威廉斯暂时实体化挡住了威廉斯的身形,他一面盯着白钟,一面对威廉斯说:“威廉斯哟~我告诉你几次了,要小心这家伙。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这人可不是之前的白钟咯。”
“啊,你就是威廉斯说的影子?正式见面这还是第一回吧。”白钟歪了歪头,笑着,他似乎对黑威廉斯很感兴趣。
“呀~你好呀~很抱歉我之前力量不够,除了跟这家伙抢一下身体主动权以外也没什么能力,现在这附近的影子足够多,我也就透透风咯~”黑威廉斯同样微笑着,他转了转手里的小刀,把小刀硬塞进威廉斯手里。威廉斯看着手里的小刀,一时间不知所措。
“在我看起来你现在的情况更无害一点,影子小生物。”
“噗……哈哈哈哈!天哪!我第一次看见这么有趣的人!好吧!呼呼!那么,威廉斯~换人啦~”黑威廉斯化为影子钻进威廉斯的身体内。“什……?!”威廉斯还没来得及阻止,身体就已经完全吸入了影子。黑威廉斯拿到了主动权,挥了挥手里的小刀。“那么,演出开始~”
白钟摊了摊手,“我现在道歉能有用吗?”
“好呀~”黑威廉斯眯着眼睛笑出来,“不过在那之前我先给你唱首歌吧~”手中会着小刀打着拍子,黑威廉斯唱着一首带着死者临死的眷恋的感情的曲子,然而当曲子唱到一半时,他忽然停止了唱歌。
影子……住手!就算他不是平常的白钟!你也不能再伤害人类了!
威廉斯在身体里试着争夺主动权,然而也只能逼迫黑威廉斯停止了歌唱。
“怎么停下来了?”白钟似乎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反而继续笑着。
“该死……威廉斯你别碍事好不好!”黑威廉斯对着自己骂了句,紧接着一脸严肃的抬头看着白钟,同时手中的刀也指向了他。
“你这个人,杀过人了吧。”
“......小影子你怎么看出来的?”白钟笑得有点可怕,他把手里拎着的箱子放在一边。
“我和威廉斯的记忆是共同的,尽管有的时候我可以适当模糊一些威廉斯的记忆,但是不管是我们俩谁,都能从之前你的眼中看出,你曾经有过重要的人死去。”黑威廉斯微笑着,“我唱的歌,并没有什么力量,而是一种心理暗示,那么如果你对这首歌无动于衷,那么只能说明你曾经杀过人,所以才不会对死人的感情有所共鸣。”
“啊,曲子是不错。不过这么用的话有点可惜了。”白钟把手伸向了口袋了里。
“可惜的让我想要杀掉你。”
“啊哈哈~别急啊,白钟先生~你杀不掉我的。”黑威廉斯继续转了转自己手里的小刀,“我又不是只会这一个曲子~”
白钟的直觉告诉他再听下去有危险,冲上去还是尽量避免?“还是免了,我大概买不起票钱。”
“我记得19HZ可以让视线模糊出现幻觉,那么接下来我就要唱唱看足以与人的内脏共振的曲子咯~小心别把血吐到我身上哦~白钟先生~”威廉斯快速后撤两步,吸足一口气,口中唱出一种不成调的曲子,他先是把曲子的音波控制在19HZ,紧接着不断加强。
“啊,那就没办法了。”白钟从口袋里掏出刀子,向前迈了两步,然后猛然用手掐住了威廉斯的脖子,试图阻止对方的歌声。
“咳咳……哎呀~被先一步动手了啊~”黑威廉斯动了动嘴唇勉强挤出来一句话,“不过,你最好把你的脏手从我的脖子上拿开。”面具后面散发出黑色的雾气。没错,我最讨厌你们这些完整的人类触碰到我的身体!
“是威廉斯的吧,小影子?”白钟依旧笑着,他把手松开,向后退了两步。对于白中的这种行为,黑威廉斯稍微有点庆幸,最起码他并没有继续下去。那么为什么他没有继续,他是不是知道了我要做什么?
“咳咳……”黑威廉斯咳嗽了两声确认嗓子并没有事情,严肃的表情又恢复了之前的嘲讽,“威廉斯的?哈哈,你之前没看见过那个头骨吗?他的身体早就成了影之森的肥料,这具身体可是彻头彻尾都是由影子构成的。”
“那可真是遗憾。虽然我并不希望再发生什么让自己感到讨厌的事情,但是影子先生你的能力太碍事了。”
影子!说真的!不要继续伤害人类了!
身体里的威廉斯的声音继续叫喊着。
“我说过你杀不掉我的~”黑威廉斯笑着,“不过,现在有个威廉斯吵吵闹闹的,我可不想伤到身体~ ”小刀忽然消失在影子里,他退了退步离远了一点。这样继续下去力量也不够,加上威廉斯一直在抢身体的主动权,根本不能继续打下去。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白钟把手里的刀子捅了过去。“对吧,小影子?”
“?!”对于对方敢出手这一点尽管黑威廉斯已经做好了防范措施,但他注意到自己的身体还是被对方的刀子捅到时,也是不免的一惊,转过头看了看对方握着的刀,“你是在,挑战我的极限吗?!”周边的影子汇聚在他的脚下。
那把刀并不是真的刀而是一个变魔术的道具而已,黑威廉斯尽管很愤怒但也有些庆幸。
白钟抬头笑了笑,把刀子收了回去。“你说呢?”接着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了瑞士军刀。“这样大意可 不行啊。”
duang——一个椅子砸到了两个之间。
“好孩子不能打架哦!”
黑威廉斯转头看向扔来椅子的人注意到是一个小女孩,似乎之前还见过,名字大概叫做……穗?
“啧,还有其他的家伙在啊~嘛,白钟先生,这次就先放过你吧。”黑威廉斯脚下汇集的影子形成一把刀的形状悬浮在空中,他的右手在空中画着拍子,手忽然向下一挥,刀朝着白钟的脑袋飞去,与此同时,他脚下的影子迅速包裹起他。
白钟凭着直觉向一边侧了侧身,但是刀还是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了一条还不算深的伤口。快速的捂住刀口 ,“我可没觉得这是要放过的样子。”
“嘛,还会再见面的~拜拜咯~”黑威廉斯随着影子迅速消失撤离。
====================
黑威廉斯移动到了一个比较安全并且人员稀少的地方时,迅速从威廉斯的身体里散发出来在一旁实体化。威廉斯立刻掌握了身体的身体的主导权,转头瞪着黑威廉斯张嘴就想要骂出来,结果却看见黑威廉斯靠着墙跌坐在地上,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你……你没事吧?……”
威廉斯赶紧凑过去蹲在在旁边看了看黑威廉斯,他不喜欢黑威廉斯,但是至少脱了黑威廉斯他们才能撤退,他不得不承认刚才的情况来说,如果是他来对付白钟肯定已经死了。
“闭嘴安静点,从刚才开始就吵吵闹闹的,咳咳……身体没事吧……”黑威廉斯询问者,上下看了看威廉斯确认身体并没有受伤于是招呼着周边的影子修复自己的伤,“所以我就说,你是真的傻。”威廉斯忽然莫名的觉得有些惭愧,干脆坐到了黑威廉斯的旁边。
“你的头骨……那个是你的力量的一部分,如果有了那个,你的力量就会很强。白钟那家伙似乎有很强的直觉,但是如果有那个头骨的话,根本什么都不在话下。你看看你,你为什么就把他扔出去了呢?威廉斯哟,在我不在的时候你的脑袋是不是被撞到了?还有,我告诉过你好几次保护好你自己,保护好身体,你是故意的吗?咳咳!”
黑威廉斯有些着急,以至于他又吐出了几口血,威廉斯抿了抿嘴唇什么都没说,许久之后,他忽然挪了挪身子朝黑威廉斯那边靠了靠。
“虽然我不会原谅你杀人,但是……你保护了我……肩膀……暂时借给你……而且我的结局我自己来定……”
“啧……搞得我爱管你,不要说了,我也很讨厌你。”
尽管黑威廉斯是这么说的,但是他还是一头靠在了威廉斯的肩膀上,“这个我就借用了。”这次的对话并没有讥讽,反而认真了许多,威廉斯甚至因为这个开始对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这个影子有了一些别的看法,好吧,基佬这个想法他是不会改的。
“啧,你刚才在心里骂我基佬了吧?你信不信我现在强吻你?反正也是同样的脸~”
“唔!”
“好了,不闹了,我要休息,唱歌吧,威廉斯。”
“……”
威廉斯沉静了一会儿,果然还是张了张嘴唱起了一首曲调平缓让人心情容易平静的曲子,然后他注视着远处,他注意到,外面似乎……有个小镇。
====================
演奏吧
这终曲
尽情演奏
那么
结局的终点
就在不远处
====================
END
食用bgm推赏,kaoling的the lady he loves:http://www.xiami.com/play?ids=/song/playlist/id/1772124203/object_name/default/object_id/0#open 请务必配合食用
*第三方路人视角
*凡是提到的角色都圈了,希望没有打扰大家orz
*后面会好好深入发展互动的
-“你射杀多少蓝鸟都没问题,但要记住,杀死一只知更鸟就是一桩罪恶。知更鸟唱歌给我们听,什么坏事都不做。它们不吃人们园子里的花果蔬菜,不在玉米仓里做窝,它们只衷心地为我们唱歌。这就是为什么谋杀一只知更鸟就是一桩罪恶。”
——Harper Lee, <To kill a mocking bird>
(0)
那天,我年幼的女儿放下手中的读本,她稚嫩的声音如浸泡过牛奶的甜饼,晶亮的双眼饱含着对一切事物刨根问底的由衷热情:“可是爸爸,看到这里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谋杀知更鸟是一桩罪恶?”
“因为它们是无辜且无害的,亲爱的。”我揉了揉她的发丝,轻声道,“我们从不主动去伤害无罪的美好,因为那是一种破坏,是这个世界所不允许的。美好的东西应当永远存在下去,对吗?”
“就像美术馆里画着的漂亮花儿?”
“是的,我希望你记住这点。”
凝视着她似懂非懂的模样,我不易察觉地暗了暗眼神,心中不觉泛起了说不上来的苦楚。我不想她那么早地接触外面的残酷,却始终无法避免这一刻的到来。
在这个一切都依赖机器判定的先进国度内,每个人的未来在他们年少时便已被敲定,再怎样拼命地呐喊,这个冷漠的世界也不会听取他们的声音。
因为工作缘由,我见过不少这样的年轻人,他们都或多或少有过要征服世界的幻梦,想要如其他国家精英一般站在光彩夺目的舞台上,用自己的力量摆脱毫无感情的机器强加给他们的沉重枷锁。可是一旦名为“西比拉”的系统认为他们有成为罪犯的可能,即便他们的眼中拥有过光。我也只能看着那光一点点被现实打磨消退。
我的名字叫日下部一郎,是在矫正设施负责治疗他们的人员,就如过去的“心理医生”这一概念一般,凡是被送进来的人都是被“西比拉”断定拥有成为犯罪可能性、却还没有成为罪犯的“潜在犯”,上至花甲老人,下至蹒跚学步的孩子,而我的工作就是帮助他们走出这里。有些人通过开导和治疗能够回到光明的世界,而有些人却只能一直被囚禁在这个空无一物的乏味牢笼内,他们的无数努力只要轻描淡写的数字就能无情地彻底粉碎。
我又想起了女儿正在津津有味阅读着的那本名著,想到了为黎明而啼鸣的知更鸟。
其实他们之中很多人,我并不认为他们怀有阴暗的歹念,他们看起来和正常人并无异处。
就像那个孩子一样。
他无论遇到怎样无情的对待,都能安慰自己坚持前行下去,始终相信这个世界是美好的,这样的孩子,我不认为他将来会成为罪犯。
但只要“西比拉”还认为他是潜在犯,他便永远没有看见未来的一天。
正因为知更鸟是无害的鸟儿,他们才会被伤害。
(1)
那个孩子的名字叫稻荷英二,一个十分清秀悦耳的名字,念出它的发音时仿佛有干净的风吹过心田,光是让它滑过舌尖,便令人觉得心情愉快。
他被送进这里来的时候只有十岁,明明看起来害怕而不安,却坚持稳住颤抖的身体向每个走向他的人扬起大大的笑容,淡金色的发尖犹残留着外面阳光的温度,在被介绍了我会成为他的“医生”后,孩子睁大眼睛,语气中抑制不住激动的喜悦,似乎随时都会开心得跳起来一般:“叔叔请多指教!我叫英二,长大想成为能帮助别人的人!”
“是吗?”仿佛受到他的情绪感染,我不禁也带上了笑容,弯下腰与他平视,这个细腻的小动作显然将他的不安平复了一些,眨了眨天真的双目,我从里面看见了光辉的未来。这样的孩子不会留在这里太久的。我那时便这么断定道。因为再结实的牢笼也无法囚住阳光。事实上当时接手他的人都这么想。
我翻动着稻荷英二的档案,慢慢地皱起了眉头,过了一会儿却又再次舒展开来。
“一家人出游遇到了车祸,父母双亡,驾驶司机逃逸了吗……也难怪会心理指数上升,这么小的孩子遇到这种事情心理指数不稳定是相当正常的,说不定进行个一两年的心理治疗……不,看他的情况,说不定会更快吧,就能够离开这里了。”
尽管因为一系列的打击和变化感到不安,名为英二的孩子的眼中仍怀揣着明天的梦,这个年龄的孩子接受新事物并不难,对于他,我想,我充满了信心。
但正如顽皮的丘比特一不小心将爱之箭射向了阿波罗使他一辈子追逐着永远不会爱上自己的达芙妮,世事总会事与愿违。
在那个驾车逃跑的懦夫被逮捕的日子里,我看着他攥紧手中的报纸,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脸上露出了愤恨与憎恶的情绪。
(2)
“日下部叔叔,我有些记不清晰了,天空是怎样的颜色呢?”
坐在玻璃另一端隔离室里的少年拖着下巴,疑惑却充满了好奇。尽管他的五官间仍带着青涩,可开始发育的少年却以几乎肉眼能见的速度飞快地成长了起来,这个年龄应当是人一生中最具有活力的时间,他应当拥抱每一天新生的金色阳光,感受着忒提斯温和的手掌从面颊轻柔拂过,被要好的伙伴们拥簇着,他们的欢声笑语会响彻在街道间久久回荡不止,尽情地挥洒本属于他的年华。
但是他不能,稻荷英二只能坐在被冷漠的灰白色墙壁包围的矫正设施里,读着我们筛选过的书籍,偶尔看一看我们筛选过的电视节目,如果被认为表现得不错兴许会给他玩一玩“对心理健康有效”的益智游戏打发时间。此刻,他甚至用迷茫的眼神看向我,问我外面的天空是怎样的颜色。
我试图组织自己的语言,最终却也只能在他期待的目光下无奈地摇了摇头:“抱歉英二,我想,这不是能靠只言片语描述清楚的东西,我希望你能够自己出去,亲眼见证它的宽广无际。”
英二的神色暗了暗,但很快就被无限的期许所取代,嘴角弯起的浅笑像蜿蜒的清流,一如他刚来到这里的时候那般。
“嗯,是呢,我一定会出去的。”
走出与英二会谈的房间,我便收起了笑容,严肃地看向了手里一直拿着的资料,那是近来对他心理指数的变化记录曲线。
我曾经认为他这样积极的孩子一定出不了多久就能离开这里,可不知道为何,每当他的心理指数下降到正常的边缘,便会小幅度地升起来一些,如此循环往复,就是无法真正地降低下去,曲线图看起来就像害怕被烫到手的孩子,小心翼翼地向刚装满的热水瓶伸出手,却在触碰到的一瞬间飞快地缩了回来。
他的心中,究竟在想着什么呢?
为他惋惜之余,我也不禁多留心了起来,想看出他是否有隐藏的心事,因为英二的脸上永远带着爽朗的笑容,对任何人有求必应,无论对方真心待他,还是因为潜在犯的身份厌弃他。我不认为他的笑容是虚假,相反,正是因为英二那样毫无保留地献出自己,我才会担心这个“病人”。
英二仿佛同时也是在为自己打气,比起感染别人,他的热情更像是在说服他自己。
“你是在被别人需要着的呀。”
少年反反复复用言语和行动暗示自己,对他人的冷热回应并不关心,作出一个小小的、名为“需要”的茧,把自己封闭了起来。尽管他拼命无视着心中每次泛起的小情绪,可时间长了,那些细小的负面念想便堆积了起来,等待着破茧成蝶的时机,所以他的心理指数这么多年来也只能徘徊在临界点。
我不知道该怎样帮助他,戳破他的心事只会令他幻灭,向更加坏的方向发展过去。他需要的是“被别人所需要”的实感,而不是留在这个没有曙光的狭小空间。
我没有想到,这个机会来的是这样快。
“公安局二系执行官?”
“是的,英二君。”我和颜悦色地看向他似乎还没从这意外的任命中反应过来的表情,不禁笑出声来,“我相信这是一个你期待已久的机会。”
如果能够借着这个任命的机会,伸张他心中的正义,帮助弱小,应该是一个被人所需要的存在了吧?说不定他很快就能够真正走出阴影,成为公安局的精英呢。
牢笼中的知更鸟回到离开已久的蓝天下,是否还能振翅高飞?
(3)
「拜启
致日下部叔叔:
能够成为执行官真的是很高兴的事情!是不是“西比拉”终于愿意承认我了呢?
二系这里有一位叫黑崎先生的监视官,他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虽然他好像不怎么喜欢我……那也是难怪的啦,毕竟我是潜在犯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真的成为犯人,所以不是黑崎先生的错啦。
第一次执行的任务是一个逃亡的强奸犯,执行任务的时候,我实在是紧张得不得了,对dominator也不是很熟练,所以没能在关键的时刻击中犯人,给大家造成了很大麻烦,差点害得同事的白早小姐受伤,最后还是黑崎先生从远处用强袭型dominator将犯人射杀的。
第一次见到那样……(此处划了很多次,是不是在斟酌用词呢?)的尸体。
喷薄而出的血液粘在皮肤上那种粘腻的触感挥之不去,我现在还记得那个气味。
那天晚上我梦见了爸爸妈妈离开之前的模样,跟被击毙的犯人一模一样的气味,我平安无事地坐在后座,浑身沾满了他们的血。他们睁大的眼睛看着我,像是有无数话要说。光是现在坐在这里写着字,我就能记起他们最后的场景。
青木小姐说我的心理指数上升得很厉害……所以下一个任务我被留在局里没能去成现场。
对不起,日下部叔叔,明明说好了绝对不要去想那个场景的,可是最近它们很频繁地在我眼前浮现,也许这也是对成为执行官的考验呢。
刚来这里就给二系的大家添了这么多麻烦对不起……接下来我一定会更加努力的!
我想成为能帮助别人的人,这是爸爸教给我的事情。这个目标现在也没有变。
希望接下来能交到朋友!
稻荷英二 敬上」
我折起手中字迹工整的便签放回了信封,将信封夹进了文件夹中。
距离英二成为执行官被接出矫正设施已经过去了将近三个月,因为与他相处了多年,我对他有一种宛如亲生儿子的情感,也会时常向公安局的旧识打听关于他的动向,而这封亲笔信件则是通过同事的手传递到我这里来的。
在这个只需要一秒不到便能接收电子信息的社会,手写的书信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然而我却不觉得这是老土的做法,从少年的每一道笔画,每一个停顿,我都能够感受到他心中波动的情绪透过字里行间扑面而来,缓缓闭上眼睛,甚至能想像出还没熟悉新环境的少年不安地咬着笔杆,思索斟酌话语的苦恼模样。
这才是我认识的稻荷英二,总是会优先考虑他人,生怕给别人添麻烦,哪怕对方是犯人,也会对夺去他人的生命感到犹豫的善良少年。
我仍记得朋友将这份信件交到我手中时微微皱起的眉,如解不开的结一般深锁着,叹出了一口气:“我不明白,‘西比拉’选择稻荷英二的原因是什么?我也算经验丰富的公安了,接触过无数不同的年轻人,他这种……过于理想的类型,是不可能在这份工作上长久留下的。”
有时候我也会十分疑惑,“西比拉”在期待着他的什么?将这个系统作为判断一个人价值的唯一标准真的是正确的抉择吗?表面上正常运转着的社会,背后是否涌动着不可见的潮流?
我不知道,亦不能去探测,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快回信了。
(4)
英二的第二封信随着新年第一场春雨的步伐到来,我一边倾听着窗外沙沙的雨声,一边揭开了信封上用胶带简单的封口,薄薄的信纸滑落在我的掌心,似有似无的重量触及指尖,在我的眼前平平地展了开来。
「拜启
致日下部叔叔:
我已经开始熟悉执行官的工作了!
上次说到二系的黑崎先生,另一位监视官是南宫小姐,她是一位很温柔的人,在我遇到不明白的事情时一定会耐心地教给我,我很喜欢她,如果不要每天都逼着我喝牛奶就更好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就算不喝,将来也会长得比南宫小姐高的!
黑崎先生还是不大喜欢我,不过他似乎也不让其他的执行官触碰自己的东西,应该不是针对我吧。只是黑崎先生做事情干练又冷静,我很尊敬他!
其他的执行官也很好相处!秋山小姐好像对陌生人有点胆小,星野小姐在执行任务时总活跃在最前方,我想成为星野小姐那样帅气勇敢的人,这样就可以帮上大家更多的忙了。白早小姐总是惹黑崎先生生气,但我知道,她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认同黑崎先生这位上司的吧。
我还交到了很好的朋友。
神户小姐是三系的执行官,她跟我一样,很爱戴自己的监视官。因为我想锻炼自己的能力,所以去了健身房,就在那次,我遇见了同样在锻炼身体的神户小姐,那天我们聊了很多,甚至到了能互相直呼名字的程度,大概是因为都尊敬自己的监视官、她也很容易相处的原因吧。
抱歉,好像内容乱七八糟的,一点条理也没有。
接下来可能要忙起来了,但我还是会跟叔叔继续通信的!写字真是很奇妙的事情,明明面对键盘无法打出的话语,在握起笔的时候却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
稻荷英二 敬上」
在那之后,我每过几个月便会收到少年笔迹稚嫩的信件。英二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他身周的每一个人,我几乎都能在脑海中凝聚出他们的形象,而他的新生活似乎真的很好。
然而他现在,真的很好吗?他平稳的文字下面,一直绷紧在边缘的意志,还能够支持他走出多远?
兴许是见我陷入回忆久久不出声,女儿拽了拽我的衣袖,好奇地扬起圆润的下巴:“爸爸,你在想什么事情呢?”
“我在想知更鸟的故事。”
“这可不行,爸爸答应今天要陪我玩,所以分心就要惩罚哦!”
我叹了口气,接过女儿塞进我怀里的书本,认命地翻开了书本。
曾经英二的父亲,也有为他朗读喜欢的故事吗?
(5)
谁杀死了知更鸟?
是我,麻雀说。
用我的弓和箭,
我杀死了知更鸟。
谁看见了他死去?
是我,苍蝇说,
用我的小眼睛,
我看见他死去。
——<Who killed led cock rob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