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
性格恶劣 毒舌 利己主义 厌恶大部分同性
喜欢耍小聪明和围着异性转
(在人类和同族的女性面前表现得非常绅士)
经常做搬石头砸自己脚的事
平日里和搭档一起执行上面交给的任务 大多数时间有点游手好闲 时常找长子的麻烦
爱好观察人类和写日记
经历了第三次婚姻:
第一任夫人为人类(禁止和异类通婚) 在长子Striper出生后隐瞒身份失败 最终放任妻子自杀
第二任夫人为同类 在次子Curer诞生不久后去世
目前成为了妻管严 被第三任妻子赶出去和搭档住在一起···
后接拉夫特 鸟人请教我如何做人()
因为没什么实质剧情所以就不关联了()
回头等鸟人教完怎么做人再去受下一场教育(因为没想好怎么接呢○| ̄|_)
姑且算扣了下一章非日常的题()
标题是某爱豆动画剧场版的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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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非)日常 XXの向こう側へ……(1)
(0)
希望这种东西,真的存在么?
(1)
火车晃晃荡荡的行驶着,不知道从哪儿开来也不知道去往何处。
日兔里随着火车晃晃荡荡,不清楚自己过往和未来会变成什么模样。
换平时日兔里绝对没闲心思考这种哲学性的问题,而是找点儿什么事情来填补空余时间——比如看漫画或者翻字典——不过此时的日兔里对字典一丢丢的兴趣都没有,实际上自从进入了这间房间,平时几乎不离手的字典已经被放置在一旁的小桌子上,完全没有翻开的打算。
反正,那东西也没用。
日兔里仰躺在床铺上,盯着并不算高的天花板,突然想所谓希望就跟这天花板没啥区别吧。
虽然看起来近在咫尺,但无论如何都触碰不到。
“不过日兔里如果能长高点儿……也许能碰得到吧……”
日兔里自言自语道。的确如果自己能更强大一点,希望也好,命运也好,甚至那个人的手,都能紧紧握在自己手里的吧。
但是——
“……怎么可能呢……”
更强大的自己,怎么可能存在呢。
(2)
突然被通知“就要回到外面的世界了”这种事,日兔里还是有些抵触的。
或者说,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她就没想过[出去]后的日子。
外面的世界有什么好的,她完全不清楚。三十人的圈子里就充满了这么多勾心斗角你争我夺,由此可知外面那个七十亿人口堆积而成的社会到底酝酿着多么庞大的绝望。
这样的外面的世界,不回去也罢。
更何况——“如果一起努力,一定能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说了这话的人,早就自私的撒手人寰了。
日兔里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原本没指望离开的自己遇到了那个人,自己才初次觉得想要出去,想和那个人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是终于有出去的方法了,他却不在了。
“大骗子。”
墙壁对面就是那个人的房间,但不会有人在也不会回应她这句话了。
(3)
火车依然在行驶着。
走廊里断断续续有人走动的声音,想必是其他人在探索整个列车的蛛丝马迹,毕竟不同于自己,其他人还是更想要获得自由的。
可是哪有那么容易出去。或者说,大家可能都已经习惯了在这里的生活。
新区域,凶案,处刑,然后又是新区域。说不定这个所谓的通往自由的列车也是个制造悲剧的全新现场而已,而自己则是接下来的施暴者。
说来并没有留下居住的车厢里据说有着大家的死状,日兔里最初上车的时候一直随着人流跟到了车厢的第二区,而没来得及观看自己在某一周目的结局,现在的她反而对那东西感兴趣起来。
既然自己也可能是那个施暴者,倒不如提前去看看自己的终盘会是怎样。
(4)
其实自己也不是没有想过被处决时可能的样子。
毕竟日兔里最引以为傲的就是破天荒的脑洞世界,不论是被火烧水淹或者是大卸八块都算是在自己的预兆里。
[超高校级的汉字能手——书签之处刑!]
画面里有着巨大的字典,里面仿佛夹着书签一般的露出来什么东西,仔细一看才发现是自己半截胳膊,并流出来某种黏稠的东西。
“肉泥么——”日兔里咬了咬嘴唇,“还真够恶心的……”
不过在明知道有可能被处刑的情况下,只是被那个奇怪的企鹅诱导了几句,就能毫不犹豫的实施着杀戮行为,那些施暴者到底是怎么想的,日兔里不知道。
明明有前车之鉴却依然能下手的施暴者的心理,日兔里不知道。
包括那个人当时的想法,自己统统不知道。
那个人对自己微笑,和自己聊天,与自己嬉戏,同自己讨论过去的案情,按照他自己的说法,不过是剧情让他这么做的。而他[真实]的想法,自己完全不知情。
在这种情况下能夸下海口说出“不会让你成为施害者”这种简直羞人台词的自己,还真是够盲目自信的。
(5)
企鹅说只要杀人才能离开这里。
可是离开这里真的很重要么。
(6)
这趟列车分为三个部分,而各个部分的格局是完全一致的,每一部分里都有包括现存者和施暴者们统共20间房间。其中两部分的房间里挂着对应人的处刑现场,剩下一部分则留为生活区,且每个人只能打开自己的房门。
这些是到达火车后就被告知的事情。
日兔里从对应着自己死亡现场图片的房间退出来,忍不住扫了眼隔壁的门牌,想必里面也有处刑的图片吧。
说不定接下来的施暴者的处刑,也会被那个企鹅装饰在对应的生活区房间里。那个恶趣味的企鹅,能干出这种事儿也一点儿都不奇怪。
日兔里被自己这个想法弄得周身一抖,三成原因是因为对处刑感到恶心,七成原因也是因为对这件事本身而感到恶心。她觉得自己应该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不然接下来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么。现在最好能找点儿什么事儿分分心,比如看看漫画,哪怕会晕车也要看才行。
日兔里如此想着,头也不抬的往第二区域跑去,却未曾想过会撞到人。还是最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的人。
“图书馆同学你这是要去哪儿……”
眼前的粉发少女微笑着冲日兔里点点头,但日兔里觉得这样的表情比没表情更让自己害怕。
日兔里心想,如果现在的自己就是刚才图片里那一坨黏稠的东西就好了。
“抱歉撞到你了……”
这样的自己就不用想该如何面对这个人了。
“拉芙特桑……”
(7)
如果升上了一年级,
如果升上了一年级,
可以交到一百个朋友么?
可是朋友啊你在哪儿呢?
= 六章 (非)日常 TBC =
记分已经完毕,记分方式为:阵营三章存活角色所得总分/三章存活人数 (存活即第三章剧情开始前个人所得总分>或=40)
按平均分高低,依次为:
虚圈:195.95
灭却师:138.5
死神:123.9706
根据以上结果,虚圈阵营为本期最终胜利方,官方结局走向将根据此结果交由虚圈npc负责。
企划开始以来,因为企划主本人此前没有经验发生过各种错误和问题,谢谢大家包容我一直走到最后,能够圆满结束要感谢每一个参加的人!谢谢大家挥洒的肝,请期待最终的结局。(如果企划主还能想到二期的剧情)有可能还会开二期,认识了大家非常高兴。(鞠躬)
基础信息:关于小组活动方式、规则、玩法等等,持续更新。
地方志:地图册、地形地貌、自然人文景观,风土人情等。官方只给出大陆地图及封地边界,其余均可由玩家自行设定,经认可后于此存档。请注意务必进行符合时代背景的设定。
贵族名录:玩家设定堆放处。推荐在一个投稿中完成自己家族的设定,即同时包括主要角色和其他角色。可使用关系网图、树状图等简洁的表达人物关系。
风云录:小组故事,剧情发展。将来或有细项。
箱底翻出来的旧脑洞……简单的整理了一下世界观,各种方面都还有待完善。
感觉从年代上就有点问题到底是不是太远了_(:з」∠)_
标题暂定是《人类的终末》,人设还没时间码【这时候这么作死我也是醉了】【地图还没画……】
Lofter发过一次……别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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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表
(前略)
2301年 旧世代第一次生存资料战争。
2304年 战争加剧环境恶化,各势力受迫停战。
2357年 旧世代第二次生存资料战争。
2379年3月 战争导致地球衰竭,人类生存难以为继。
同年5月 全人类公投,多数票通过浮空大陆建设提案。
2385年11月 新生大陆·阿卡西亚 建成。
2386年1月 大陆建设支持者移居新生大陆。反对派仍居住于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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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2304年战后,排除因核战争无法居住的地区外各势力分区:
【北美洲北部联邦政府】
【中南美洲联盟】
【东印度洋——南太平洋联合体】
【北印度——极东共合体】
【斯拉夫——蒙古联合体】
【新生罗马共合体】
【北爱尔兰——西大不列颠独立王国】
【北部欧洲联合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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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大背景简述(?!)
科技的发展使人类的力量走向顶点,人类失去信仰,甚至也失去了对生存环境的敬畏。
宇宙中仍没有找到能让人类完全移居的星球,能源可以太空开采,但是生存空间不能(考虑一下建设投入),即使有了无土栽培的技术,没有种植空间也不行,当然也不是什么地方都可以建立地下居住区的。即便如此人类对生存空间的需求却像是无底洞。
但是比起抵御变种生物侵袭,人类似乎更喜欢绞尽脑汁对付自己的同类。
当象征着新世代的浮空大陆建起的时候,已经有人认为自己强大的力量已经可以避免走向毁灭,而毁灭只是改变了形式,一直伴随其左右。
人类拥有强大的力量,但是没有无限的力量。而当他们因得到强大的力量而自傲的时候,已经不能再被成为「人类」。
于是「人类」走向了毁灭。
【变种生物:有自然变异,当然也有因核战争或者人类实验而变异的。不仅是动植物,也有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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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2386年后有人类生存的地区(部分)
(1)原生大陆上分散的居住区:大多数是在旧世代的建筑物废墟或勉强能种粮食的地方,每个集落不超过两百人。
(2)浮空大陆——新世代之舟·阿卡西亚
人造的双面大陆,位于太平洋中心4000米左右的高空。单面面积为四分之三个澳大利亚,人口在七亿左右。对空面是商业区,文教区和温室花园,另有停机坪8个。对海面是居住区,与另一面用运输梯连接。中央夹层是农场、牧场和工业区。
资源以太空开采和风能、太阳能为主,将原生大陆的部分地区作为试验场地和飞行中队练习场地使用……引发地对空的争端也是常有的事。
居民在十五岁时可以选择接受人物改造或是开始进修机械制造与使用和飞行器的相关学科。机械学科男女比例是1 :1.5。
太平洋深处建有别馆,本质上就是高尖端研究员的集中地。
【 建立初期人口组成 : 北美洲北部联邦政府原住民占10% , 中南美洲联盟占 9% ,东印度洋——南太平洋联合体占 8% ,北印度——极东共合体占 25% ,斯拉夫——蒙古联合体占 18% ,新生罗马共合体占 20 %,北爱尔兰——西大不列颠独立王国占 4 %,北部欧洲联合王国占 6 % 】
(3)暴君的王都·庞培(原新生罗马共合体区境内)
二次战争时建立的封闭式「监狱」之一,面积相当于四分之三个西西里岛,当时主要收押的是战俘和当地居民。
这里的住民将「核」视为神一样供奉着,社会因这种“信仰”而有序。
全境都是居民区,现代化都市景观,生存资料全部由「核」用造物能力生产。在这里出生的人生来就被设置为某种职业的候补并拥有职业技能。
人口“神奇”地维持在七万以下,事实上三年进行一次「清洗」。
(4)非人类的村落·科布罗迪(原新生罗马共合体,阿尔卑斯山山麓)
河谷地区被人为围起来的当地村落,当然也是「监狱」,只不过上部和外接相同,只不过没人能爬上去。人口在两百人左右,主要收押的是当地原住民以及一群倒霉的原斯拉夫——蒙古联合体的侦察兵。
准确的说这个地方数十年前便不再有「人类」,现在的住民在五岁时获得将身体在他人视觉上保持完整存在的情况下移行到其他空间的能力(所谓看得见摸不着),并且可以是自己接触的物体附上相同性质,比如衣服。
另外,生命以光的形式离体,保存于沙漏一样的容器中,以流速和量计算生命,不能倒流。当然这里的住民也不会生病,顶多就是光的流速加快了而已。容器破裂后光逸散完会导致时计所有者死亡。理论上容器无法得到修补。
(5)理想国·阿尔特利亚(原新生罗马共合体与原北部欧洲联合王国西北边境)
面积相当于一个地级市,人口在一万左右。
封闭型「监狱」之一,内部是小城镇景观。居民靠劳动兑换生存资料,社会稳定和谐【
被废弃初期曾陷入暴乱,「核」生成之后逐渐恢复,以城镇建成视为元年一月。当时的人们协定对后代隐瞒真相,并为此建立了神话、历史和法律体系,隐没了「核」的真实存在。
由于不仅要实施造物还要对秩序进行维护,阿尔特利亚的「核」现在陷入早衰状态。
除了妇女有产假和分娩后一年的休假期,其他住民除非受了很严重的伤否则是没有周末以外的休假的。学校是上午上课下午劳作。
思想和行为上有越轨倾向的人会被无声无息的处·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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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部分条例、名词解释
(1)《2097年协定》
主要有三项:①即日起全球范围内严禁克隆人和人造人的研究。 ②即日起全球范围内停止一切人工智能相关的进一步研究。 ③每十年进行一次计算机系统的全面清理,以避免奇点出现。
(2)「核」
与战争末期出现于「监狱」中的造物主一般的存在。原本是人类。
是「监狱」其内部世界的核心,基本能力是造物、制定秩序和自毁。
理论上寿命和普通行星一样长,不过具体根据其能量消耗而定,一旦能量消耗过大就可能导致早衰,一起为核心的世界有走向毁灭的可能。
本体容貌不再随年龄增长,但是声音可能会……
要特别注意的有以下几点:
1·并不是所有「监狱」都会诞生「核」。
2·失去「核」的独立世界必然崩坏,除非产生了新的「核」。
3·「监狱」中的一切依赖于「核」而存在,但是「核」作为具有主观意识的个体,在独立世界没有完全毁灭的时候可以选择从世界中脱离,届时将恢复人类的身份,年龄回归到成为「核」之前的年龄。
(3)「Wanderer」
漫游者,通称游侠,曾被原生大陆居住区的居民称为飞贼——因为他们曾以为Wanderer带来的粮食是从新生大陆上窃取的。
是属于阿尔特里亚的特有职业,被派出去带回外界消息的人,现在也有用粮食换取防身用具的贸易行为。从业者都是受「核」直属,是阿尔特里亚刚建成时被选出来的一群人,且只能由直系子女继承,几乎过的是隐居生活,极少在公共场合露面。
高危职业,死伤无数。
(4)「无限接近起点」与「无限接近于起点」
在世界中的如同BUG一样的能力。
前者即「优弧」,这里的起点指作圆时的起笔点,本质是重点永远无法与起点重合的无限大无限长的弧。是无限大的力量。
后者即「缺口」,圆环的缺口,起点与终点之间接近无限小又必然存在的缺口。本质是「虚空」。
消除「优弧」会使世界毁灭,归于虚无。消除「缺口」,世界将回归于零,重新开始。
(5)宇宙赝品论与衍生设想
来源于英国哲学家尼克提出的猜想——人类生存的空间是高智商生物复制出来的赝品宇宙中的一个,很可能面临着被强制“关机”的危险。被验证其可能性高于百分之五十。
由此引发的设想(BY亚鲁卡&欧文)是——如果那一批生物制造出如此庞大的游戏并且又使其内部运行了上亿年,那么对于这个赝品如此青睐有加的生物们做出关机行为的可能性并不是很高。
而如果复制出这个宇宙的生物是为了观察其生命活动(或是其他原因),那么人类这样一种拥有相对高的能动性的生物的出现对于他们就是意料之外而又情理之中的值得研究的BUG。如果将一切建立在“根据其观测了上亿年仍未停止的行为上推测出这些观察者们拥有高涨的研究热情”的基础上,研究这个赝品宇宙在BUG的推动下发展至消亡远比强制关机有趣许多。
当然一切推论都建立在这些观察者们拥有高涨的研究热情的基础上。
(7)「庞培」的人口清洗制度
使封闭式「监狱」「庞培」的人口维持在七万左右的制度。
首先,「庞培」内部所有的生存资料都由「核」直接供应,并且每个人出生时所具有的职业天赋由「核」进行规定,即出生时已经被判定了未来的职业。
城市人口过多会直接导致「核」生产更多的生存资料,加速能量的消耗。
人口统计每三年进行一次,届时按年龄排列清理顺次。
依次是75岁以上居民→65岁以上居民→18个月以下的居民。
当人口清理前的数据分析显示某种职业倾向的人群过少时,会在第三顺位里选择性保留一部分。除此特殊情况外,清理时抹除该顺位全部个体。
三个顺位全部清理完毕之后若仍有人口富余,则按照60岁以上、55岁以上向下顺次类推。
===============【以上】【大概依然有BUG需要完善_(:з」∠)_】==============
【注】亚鲁卡和欧文是脑洞里的人物【】
8927字,帮洛丹代投
“你们好啊,”洛丹打了个哈欠,瞪大那双死鱼眼,“看来你们不怎么顺利,嗯?”
他和克里斯汀算是相当顺利地来到了最后的关卡——墙壁上独角兽的角有序排成了一个5×10的长方形,旁边悬浮着一行金色的字:其中一个是真的角,还有一个是通过的钥匙。
墙的面前是两名穿着布斯巴顿队服的女士。看样子她们已经卡了有好一会儿了。洛丹一眼就看出了那个叫皮埃尔塔的女生已经相当不耐烦了,“喂,”他懒洋洋地叫了一声,“又是……喂喂,不要拿魔杖指着我。”他相当嚣张地绕着克里斯汀走了一圈,“这里太窄了,懒得打。”
克里斯汀一把把他按住。洛丹挣扎了一下,只好悻悻站到他的身后。
“你们应该是和德姆斯特朗遭遇了吧。”克里斯汀笑笑,“而且如果我猜的没错,你们是且战且退的。”
“那么——”另一个女子发话了,“霍格沃茨的克里斯汀•诺德先生,你是打算趁火打劫,还是?”
“你依然保有战力,迪丽雅•昂里小姐。”克里斯汀耸耸肩,“如果战斗我们势必会受到损失,最后德姆斯特朗就可以成为最后的赢家。”
迪丽雅点头同意,“所以还是解谜吧。”她转身看着那一面墙,“不过这根本不是解谜,给的条件太少了。这一句话提示更像是让我们地毯式搜索——”
“然而谜题既然存在,就一定有更加便利的解决方法。”
克里斯汀走上前去,直接拔起一个角。角的后面空无一物。洛丹又打了个哈欠,看来是真的要地毯式搜索了?他可懒得去做这种无聊的事情。他打量了一下四周,攀着绿藤的土黄色墙壁照应着不那么蓝的天空,安静地可怕。兰斯还没有来?他不安地想起了马修的求救信号,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这里有五十个角。”他听到了克里斯汀的声音,往回看去,发现那一排金色的字有了变化,“其中一个角是真正的角,一个角是通过的钥匙,一个角是赠予敌人的宝藏,其他的,有的是善意的提示,有的是恶意的提示,会招来惩罚。
接下来是第一个提示:通晓炼金奥义者以诺姆之名请求平衡。”
“那么这是什么提示?”皮埃尔塔警惕地看了一眼霍格沃茨的两人,开口说道:“善意的还是恶意的?”
克里斯汀耸耸肩,“不知道,不过我觉得应该是善意的。”
“你凭什么……”迪丽雅还未说完,就被克里斯汀给打断了,“通晓炼金奥义者和诺姆都是四元素里的地。大地一般不会是恶意的。”他蹲下身子,毫不犹豫地摘下了最下面一排第五个和第六个角。
洛丹没有动——甚至也没有拿出魔杖。他只是哼哼两声,对着布斯巴顿的女士们摇了摇头,“他脑子好。”他说。
金色的字很快又开始变化了。
“塞尔芙融合了耐姆普,摧毁西北角。”
“Sylve和Nympe?”洛丹重复了一遍,“听着不像英语。”
“确实不像。”克里斯汀皱着眉,开始后悔没有等兰斯一起。兰斯脑子里的知识储备相当惊人,如果他在这里一定可以看出这两个单词的意义。
“按照第一个提示的思路来看,这两个很可能也指的是一个东西。不过也有可能不是。”迪丽雅回头看了下后方,像是在确认洛丹不会偷袭似的,“但是指的是什么?”
洛丹只好耸耸肩,嘟哝道:“融合不就是拼接吗?”这群人,“连这都想不到?”
“那么是怎么拼?”迪丽雅立刻反驳道:“字母的组合那么多——谁知道怎么拼?”
“是你自己说的,”洛丹慢慢走上前去,直接无视了迪丽雅的质疑,“按照第一个的提示——
“单词的拼接不一定是字母的简单拼接,也有可能是拼接其读音形成新的单词,拼写方法因而改变。答案应该是Sylph(希尔芙),代表四元素里的风。”洛丹充满信心地取下了左上角的独角兽之角。
然后他只听到了克里斯汀模糊的喊声。一切声音在这声响之下都微不足道。那应该是风的声音,是能够毁灭一切的飓风的声音。洛丹也不知该如何描述眼前的景象了——狭窄的小巷子里摇晃站立着高大的龙卷,像是一把巨大的扫帚要清扫地上的垃圾。他听到布斯巴顿的两个人尖叫出声,克里斯汀着急的呼喊。
还有他自己的声音。
“看来这个惩罚措施不是一般的离谱。”他不满地咆哮道:“这算怎么一回事?”
毁灭了西北角?
难道不是让“我”去“毁灭”西北角?
“洛丹,对我们使用石化咒!”他终于听清楚了克里斯汀的喊话,“这个龙卷的威力被削弱过我们才可以坚持到现在!”
洛丹猛然醒悟过来。土黄色石墙之上青色的藤蔓在灰色的风中挣扎,像囚犯疯狂地要跑出监狱那样,发出“啪啪”的骇人响声。而墙上似乎也开始出现裂缝,这一阵风甚至可以毁了这个迷宫,“统统石化!统统石化!统统石化!”他吼出咒语的同时抬起脚,尽全力向前方走去。身后的三人应该已经被固定住了——暂时没什么危险。西北角是毁灭,毁灭的对面是重生。对面……
他一个踉跄倒在地上,手的前方就是那个角。可龙卷钳住了他的脚踝,在把他向后拖似的,“东南角,独角兽的角飞来!”他把魔杖对着自己的目标,却发现毫无作用。墙上金色的字又开始了变化,“三秒之后恢复正常大小。”他轻声念出来。
指的是龙卷吗?
太麻烦了……
他努力向前方爬去。
三。
接近了!
二。
他握住了那个角。天色越发灰暗,青藤终于被扯断了,发出可怕的撕裂声。迪丽塔和皮埃尔塔再一次开始尖叫。风近了。
一。
他摘下了那个角。
风停了。
利奥伯德骂骂咧咧地对着面前一墙要把他逼出密集恐惧症的兽角,“刚才是怎么回事?”他侧过头质问永远微笑着的巴贝尔•西华小姐。天呐,她怎么还笑得出来?他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刚才那——么大的龙卷风是怎么回事?”
巴贝尔淡定地拔掉一个角,把它丢在地上,“谁知道呢?”她柔声说:“可能是‘招来了惩罚’吧。”
“那我们运气倒挺不错,嗯?”利奥伯德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才好,只好面无表情地重新回头,摘掉另一个角,把它丢到一边。
墙上的提示再一次变化了,“所以说是这个顺序没错。”巴贝尔的声音传进他耳朵里面,“逆十字架……真是够基督的题目。”
“这一次又是什么呢?”利奥伯德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平日里总是神采奕奕的他此刻却显得有些颓废,“巴贝尔,你来跟我打一架吧。”
“那么我们回去就要挨骂了。”巴贝尔的语气倒是满不在乎,脸上还是万年不变地微笑着,“顺带一提,奇数会让我感受到强烈的不适。”
利奥伯德打了个寒颤,只好耸耸肩让话题作罢,“这是第几个谜题了?”
巴贝尔扭过头,看看身侧乱成一堆的兽角。她做了一个静心的手势,回过头对利奥伯德微笑:“第五个了吧,或者第六个。”
面前的石墙上还有约莫十几个兽角,方阵的中间已经被拔出了一个逆十字的造型,四角也已经缺失了。谢天谢地,利奥伯德叹了口气,这些形状都还算规则。他可是号称谁都敢惹的威赫尔姆•约翰•冯•利奥伯德,可唯独不敢让巴贝尔•西华感到“强迫症意义上的不适”。
好嘛,没想到最后一关这么无聊。刚才的龙卷风估计让霍格沃茨或者布斯巴顿——或者两方都在——损失不小,自己这里只要慢慢解谜,进入终点,拿到火焰杯就可以交差了。
思考之间他在巴贝尔的指示下又摘下一个兽角,随手丢到一边。这到底是要拼出一个什么形状啊?
“呃,‘对主的深沉的忏悔’……我英语不太好,刚才是这个问题吧。”利奥伯德拔掉与刚才那个角对称的另一个兽角,“你说那是代表圣伯多禄对耶稣的忏悔,所以是个逆十字。那现在的问题又是……建立王国的老巫师?”
“啊,是梅林没错了。”巴贝尔笑眯眯地点头,“英国老头子带领小国王建立王国的故事……你看我刚才让你抠出来的就是个M的形状。
“所以你看,墙动了。”
二
“你好,又见面了。”
真麻烦……
就像克里斯汀推测的那样,德姆斯特朗肯定也会找到一条通往终点的路。按照对抗的设计,最后应该是通过争抢获得火焰杯的。
“上一次见面应该是在水底?”
“啊……是啊。”
洛丹几乎是和利奥伯德同一时间抽出魔杖,在他的预想中两人本应该是先对峙的,但利奥伯德根本没有给他对峙的时间。
“上一次你用了鳃囊草所以不能念咒,这次终于可以真刀真枪地决斗了。”他显得异常兴奋,一挥魔杖,杖尖冒出的火苗便很快膨胀成了蓬勃燃烧的烈焰,宛如伏在身旁的巨兽猛然崛起。
这个人好麻烦啊,“克里斯,你和两位女士去牵制那个德姆斯特朗的女生。利奥伯德我来对付。”他瞪着死鱼眼,进攻咒语他可没怎么学过,“你满意了?威赫尔姆•约翰•冯•利奥伯德。”
火焰真的被塑造成了一头狮子——就是麻瓜世界中的那种狮子——向着洛丹猛扑过来。场地并不算宽敞,而那头狮子整个儿却占了有这个场地三分之一的宽度。这是什么黑魔法?洛丹下意识地后撤一步,狮子扑了个空。他回头身去,余光窥见了利奥伯德的疯狂笑容,“巴贝尔不会来打扰我们。”他说:“我会好好和你分个胜负。”
好好分个胜负?
他闪过利奥伯德的又一次进攻,却又发现火焰构成的爪子正在向自己拍过来。“清水入圈!”他用水击碎了火,随后对着利奥伯德念出了他知道的为数不多的攻击咒语:“昏昏倒地!”
“飞沙走石!”
两个咒语同时撞在一起,洛丹几乎能看到对手凶狠的魔咒把自己的魔咒硬生生给撕裂的场景。这个好战的家伙根本不给自己缓冲的时间,第二个咒语——是个缴械咒——接踵而至。他用盔甲护身格挡,然后以一个缴械咒还击。狮子在他背后扑向他,那种熟悉的热度让他想起了第一场的战斗。他近乎本能地侧身摔向地面,狮子从他身上掠过。利奥伯德发出一声兴奋的尖叫,身边再一次腾起橙红色的烈火。这一次并未化成什么具体的形状,那就是一团被解放了的野火,咆哮着要发起冲击。
魔鬼。
利奥伯德就像是被炼狱之火环绕的魔鬼,他的笑容一如魔鬼般恶劣。
洛丹狼狈地起身,“障碍重重!”他的脑子飞快运转起来。尽管输了也没什么,但这次输了估计就得进圣芒戈了,所以他要认真一点。他翻身躲开,让狮子和火焰在被障碍重重减速之后还撞了个满怀。之后他又把魔杖指向利奥伯德。这个德姆斯特朗真是不让人省心,“兽角飞来!”希望被摘下来的可以被魔法影响。感谢梅林,他做到了,“粉身碎骨!”兽角被一股无形的巨力撕扯开来,“羽迦迪姆•勒维奥萨!”兽角的碎片在利奥伯德面前散开。洛丹知道驱散他们需要时间。
而他挥舞着魔杖,如同音乐会的指挥家那般淡然。洛丹恍惚之间看到一道刀锋一般的光芒彻底把碎片切成更加细碎的小块,“飞沙走石。”他就这样淡定地念着咒语,好似是在下达审判。
兽角的碎片被猛地炸飞,散乱在四周。洛丹发觉自己再次暴露在了他的视野之中,狮子和野火正蠢蠢欲动。
麻瓜世界的历史中,拜占庭帝国使用“野火”抗击入侵者。这种特殊的火焰甚至可以在水上燃烧,它所到之处,皆受灾难之苦。
洛丹惊恐地看着越发膨胀的烈火,突然觉得它就像一张裹尸布。
不不不,裹尸布可不是我要的东西。他想到了霍姆斯苍白的斗篷——那看上去就像裹尸布。
我虽然不怎么想赢。
可是也不怎么想进圣芒戈。
但是清水如泉没办法一次性对抗那么猛烈的火焰。
盔甲护身也不行。
障碍重重……可还有利奥伯德。
那就只好用这个了。
“FLA……”
黑暗的中世纪中,猎巫运动残害了无数的巫师。狂信者们用称为“火刑”的方法净化“异端”。他们坚信火焰拥有燃烧一切不洁之物的力量,为他们的信仰筑起高台的是巫师们干涸的血管和焦黑的皮肉。
灾难持续了许久,直到冰冻咒的问世。
“FLAME-FREEZING CHARM!”
洛丹•欧洛温与火焰紧紧相拥,烈火从他的双臂之间脱出,像一张张开的布,把他给打包起来。洛丹耳边尽是刺耳的劈啪声,眼前充满了炽热的焰色。但他并不觉得有多热,只是觉得有阵阵酥麻。
噢,我可不能拖时间。克里斯汀的吼声甚至可以穿过火焰的包裹传到他耳朵里,“抱歉。”他轻声说道:“我的不认真,给你添麻烦了。”
“Disillusionment Charm(幻身咒)。”他念出咒语,看着自己渐渐与火焰的颜色融为一体。这是可以逆转的机会。
当火焰散去的时候,他应当与周围和谐一致。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的,他发现利奥伯德充满了困惑,而克里斯汀则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稍微看了看另一边的战斗。皮埃尔塔似乎受了重伤,倒在地上由迪丽雅照看。克里斯汀已经压制住了巴贝尔的攻势,一时的分神也没能让巴贝尔重新夺取优势。
“飞鸟群群!”他绕到利奥伯德背后,解除了幻身咒,大喊出召唤鸟群的咒语。一群飞鸟倏地窜出来,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利奥伯德还没有找到他的方位,“万弹齐发!”他挥舞魔杖,鸟儿们狂暴地发出鸣叫,向利奥伯德冲过去。利奥伯德转过身,恰好遇上了袭上面门的飞鸟。
接下来是最后一步,如果成功了,“Jelly-Le(软腿)……”
“姐姐?!”
什么情况?
是双胞胎中的妹妹……皮埃尔忒?
她颇为暴躁地扫视了一下场地,洛丹发现她把目光定格在离她比较近的自己身上。
真麻烦……真麻烦!
“除你武器!”
缴械咒准确无误地击中了他的腕部,魔杖从手中飞出,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后落在地上。
三
兰斯•李努力按捺住心中的焦躁,告诉自己先把多萝西忘掉。忘掉她!白痴!他咒骂道,“兰斯•李,你在比赛,不要多想!”
他看到了地上的如尼纹蛇,蛇的脑袋指着三个岔路口。“左边是决策者,中间是梦游者,右边是批评家,应该是在暗示危险性。梦游和批评听起来都不是那么顺利的样子,那么应该走左边——
“不,我们看到的是背影。”他立刻反应过来,“所以走右边才最安全。”
他听到了一声震耳欲聋的炸响,心知决战已经开始。他匆匆跑进了右边的岔路,只怕自己还不够快。
皮埃尔忒的咒语像海啸一样席卷了整个战场,失去理智的她几乎要把皮埃尔塔和克里斯汀策划的一切都给推翻。无数极危险的咒语在她的念诵之下以破竹之势把所有人都逼进了绝路。
克里斯汀已经在脑海中展开了一张战术布置图,他需要一个完备的战术来制止皮埃尔忒的疯狂行为。他用眼神向迪丽雅求救,却发现迪丽雅以一种冷淡的眼神回应了他。
她默许了皮埃尔忒。而且不难推测,她对皮埃尔忒进行过攻击咒语的训练。
是啊,她们都是布斯巴顿的学生。如果皮埃尔忒此举可以让布斯巴顿赢取胜利,她为什么要制止呢?
洛丹被缴械了,自己则要面对巴贝尔的反击。如果再来一个人……
“克里斯……”
他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克里斯!”
“兰斯!”
他看到了有着红头发的拉文克劳,他轻轻喘着气,死死地攥着魔杖。
“兰斯……我有一个计划!”
“相当疯狂的计划。”利奥伯德评论道。他竟然也会觉得疯狂?洛丹嘲讽地笑了笑,“不过你不怕,是吧。”
“这个我必须要承认。”他不服气地说道:“我是我们队最不怕这种事情的。”
洛丹瞪大了死鱼眼,上下打量着利奥伯德。这居然给了他一种滑稽的感觉,“那么你先帮我把魔杖拿回来。”
利奥伯德点点头,念了一个飞来咒,稳稳接住洛丹的魔杖后又丢给他,“你的意思是说,你们那堵墙还有很多很坑的陷阱你没触发,现在你要我去碰,是吧。”
洛丹看了一眼缠斗中的兰斯和皮埃尔忒,“对。”
“你自己怎么不去啊!”利奥伯德抗议道。
“我懒。”
“……那么你干什么?”利奥伯德在经历了无语之后,尴尬地问道。
“我去牵制呗,迪丽雅的战斗力可不低。”他想了想,补充道:“至少不比亚历克斯低。”
“是安德斯。”
“北欧人的名字太难记,反正你知道是谁就好。”
“……”
在兰斯的想法里,第三关算是最简单的一关了——所谓谜题的提示简直就是变相传递答案,顶多最后一道关卡比较难。先解谜完成的队伍拿到火焰杯,就是这么简单。
然而情况比他想的复杂得多,他得承认拉文克劳的脑子也不是一直都很好使的。八眼蜘蛛让马修差点丧命,而远处不断传来的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顿的战斗声也在告诉他比赛的残酷。
更要命的是,他竟然一直在分心。
他还得承认,他一直在想多萝西。
他想主动和她和好,他想告诉她自己再也不会闹脾气了。他还想抱着她,闻她有皂角芳香的金色头发。
嗯,他想和她在一起。去他妈的三强争霸赛。
他躲开了皮埃尔忒的又一次暴戾的进攻,尽量用不造成损伤的温和咒语。他和克里斯汀配合实战尚属首次,他很不满现在的节奏。克里斯汀太谨慎了,可他想快点结束比赛。
又是一阵爆炸。他的耐心已经接近极点,伴随着的是耳朵的抗议。他要受不了这耳鸣了。
面前的布斯巴顿少女突然一个踉跄,魔杖险些脱手而出。他看到洛丹站在她的身后,忍不住笑起来:“你居然也会偷袭?”
“正面对战太累了。”他懒散地回答:“我有个比较危险的计划,已经让利奥伯德去做了。”
“呃……你指的危险是?”
“嗯,用陷阱。”
兰斯知道在场的三个霍格沃茨脑子都很好使,所以他觉得自己应该猜的没错。
克里斯汀渐渐从惊讶变为惊恐的表情印证了他的想法。
“咱们解谜的时候不是避开了水和火两种元素‘毁灭’的那一面吗?”洛丹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我打算用‘水’。”
尽管身为一个在斯堪的纳维亚生活的人这么说不太合适,但利奥伯德还是想说: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水。
洪水凭空出现,以灭世之势冲进了场地中。他不知道洛丹会用什么方法自保——或许这根本就是同归于尽的方法。
他看到洛丹正努力使自己漂浮在水面上,“布斯巴顿的各位!”他听到他用一种胜利者的语气喊话:“你们难道真的以为,取消陷阱的方式只有摘下正确的兽角这一种方式吗?”
“但是我知道!”他顿了顿——利奥伯德在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不确定——然后喊道:“我知道怎么拯救大家!只要你们……”
“简直就是胡闹!”
利奥伯德听到了一个女声打断了洛丹的话,那声音简直不能更加熟悉。随着那声音的响起,水面开始下降,最终全部消失。
四
幻影移形法术所造成的空气炸裂声在狭窄的场地中连续响起,洛丹甚至没能看得清法术作用的全过程,就见到了三位互相对峙的巫师。那个出现在他们身前的女性自然是艾玛•怀特,而她左前方和右前方分别是一个老头和一个高大的年轻男子。老头干瘪的脸上挂着阴晴不定的笑容,把拎在手上的利奥伯德扔在一边,径直看向这里。而那年轻男子则直接跑向勉强站立着的布斯巴顿的三位女士。他们的身份昭然若揭。
德姆斯特朗校长艾德里安•古斯塔夫。
布斯巴顿校长拉法耶特•杜瓦尔。
“陷阱的设置危险度远大于我能容忍的范围——更何况你的设计还是可以供学生在战斗场合使用的。
“而我坚决不允许,”艾玛•怀特侧身站立,黑色的袍摆随风拍打着地面。她在护住身后的三名学生的同时用魔杖指着艾德里安,“我的学生的生命受到威胁。”
瘦小的挪威老头似乎要挺直身板。他用魔杖指着校长,英语带着严重的挪威语口音,“勇士必须可以面对任何困难,争霸赛必须被继续,就算有勇士倒下。”他嘶嘶地说道:“这是传统。”
“传统并非是一成不变的,古斯塔夫阁下。”艾玛厉声道。洛丹发觉利奥伯德正犹豫地看着自己的校长和对方的校长。如果他敢帮忙,洛丹暗暗发誓,自己一定会第一个缴了他的魔杖。
艾德里安发出一阵难听的笑声,“你看看你,怀特女士。”他柔声说道:“传统并非一成不变……那么你又为何设置了八眼蜘蛛?难道放置攻击性的神奇生物并非传统?”
八眼蜘蛛。洛丹突然紧张起来,“校长!”他难得地带着着急的语气开口,“马修怎么样?”
“暂时没有事,已经去圣芒戈了。”艾玛头也不回,依旧紧张地与艾德里安对峙,“我承认我后悔了。我学生遭遇的危险和我有密切的关系。”
“既然已经有了开头。”他提高了声音,“就让它结束!成为勇士的人必须有受伤甚至牺牲的觉悟!五年前的争霸赛有学生重伤,濒死——我想你应该记得,怀特女士——可那是勇士自己的选择!”
空气仿佛都凝结起来了。没有人再去注意那孤零零躺在地上的火焰杯。
艾玛冷冷地回应道:“这种事发生一次就已足够,我们必须改变。现在并非战争,古斯塔夫阁下,没有人应当有牺牲的觉悟。”
“可是这可以成为战争。”艾德里安转了转魔杖,将其指向自己身旁的学生,“你说呢?西华小姐。”
“她应该会告诉你,‘我不想再打下去了。’”
拉法耶特慢慢走到两人中间,缓缓地举起手,手中握着魔杖,“古斯塔夫阁下,艾玛女士,”他的英语带着法语的口音——不过万幸,没有挪威人讲的难懂,“关于传统——我们可以再议。现在所要做的是,尽快结束比赛。”
“那么劳烦您告诉我,杜瓦尔先生。”艾德里安皱起眉头,他显然已经不耐烦了,“火焰杯归属于哪方?”
“这一届争霸赛完全可以平局。”艾玛争锋相对地抢答道:“勇士们的表现都很出色,获得火焰杯”
“噢,平局。我想这个结局并不能为人所接受——不过,还是得参考一下杜瓦尔先生的意见?”艾德里安皮笑肉不笑地回应艾玛,然后看向了沉默的年轻人。
“我认为,”拉法耶特先生沉默了半晌,最终开口:“等学生们恢复地差不多了,组织一次决斗吧——一对一的决斗。”
“每所学校各派出几个人?”艾德里安沉下脸。这显然不是他想要的回答。
“一个人吧。三个人互相都决斗一遍——结局允许平局。”艾玛狡猾地笑起来:“毕竟这也是勇士们通过努力得来的,不是吗?”
拉法耶特点点头,表示赞成。老人只好叹了口气,“那就听你的吧。等学生都恢复了——我们再决赛。”
尾声
洛丹靠在躺椅上,伸了个懒腰。眼前这堆关于古代魔文的学术文件他简直看都不想看,都是胡扯,他在心底咒骂。近年来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没有做学术的耐心了——虽然他在年轻的时候也没什么耐心,或者说更懒一些。
他拿起身边的魔杖,随意挥舞了一下,远处的柜子就打开了。里面飞出一份份报纸——马尔西安就是有这保存旧报纸的习惯,碰巧也给了他打发时间的方法。
他一份又一份地翻着一两年前,几年前甚至十多年前的老报纸,心想时间过得可真快。他还看到了一份去年的报纸。洛斯•欧洛温——他的儿子——在一次魁地奇比赛中击败了卡尔迪恩•欧洛温——马尔西安的儿子——所在的队伍。他想起来去年这会儿他可没少嘲笑他哥哥。
欧恩怎么样了?他追到坎蒂丝了吗?
赫伯特呢?回德国了吗?
马修的孩子们最大的应该已经毕业了吧。他听洛斯说过,说他的狄安娜学姐和墨丘利学长有多优秀,在学校里的影响力有多大。洛丹笑了笑,今年狄安娜应该毕业了吧?他听着儿子的叙述,好像从那两个孩子身上看到的朱斯教授的影子。
兰斯也有个幸福的家庭,听说他和多萝西的孩子几乎在外貌上继承了他们的一切。那么脑子应该也很好吧?
克里斯汀也许久没有联系了,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如何。
他想到队友们,还是得归功于他现在手上拿的这份报纸。这是一份十五年前的预言家日报,一整份都在对刚结束的三强争霸赛进行报道。老报纸上面的图片还勉强动着。图片里,年轻时候的马修和利奥伯德、阿祖拉一道捧着火焰杯,笑得很开心。报纸的头条是:“争霸赛有史以来唯一一次平局!”
尽管是平局,平局意味着没有人胜利,但也意味着没有人输掉比赛。
他想到了第一场的火龙——他险些摔死在乱石嶙峋的场地之中;第二场的黑湖之旅,他第一次和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交锋,也第一次体会到了何为队友和责任;还有第三场最后的冒险——尽管最后被校长给骂了一顿。或许平局是对所有人的最好的肯定了吧。
“看什么呢?这么开心?”
噢,妻子回来了——他在一次古魔文考察中认识了她,从而和她一直走到现在。
他从躺椅上起来,轻轻抱了抱她,“其实也没什么……”
现在的生活其实也不赖。
说起来,忙完这个课题后,下个月要是有空,就去拜访一下老队友们吧。
“只是一些回忆罢了。”
一阵风吹开了报纸,露出了内页。那一页上,马修•肯特和兰斯•李笑得很开心,克里斯汀是微笑着的,而洛丹则一如既往瞪着死鱼眼看着镜头。
只是一些回忆罢了。
成为吸血鬼时的年龄:19
人类时期背景:父母因为饥荒而暴毙,留下11岁的拉菲罗与9岁的弟弟海因斯。
吸血鬼时期背景:在21是被路德维克先生以诺斯弗拉图之卵为媒介转化成了吸血鬼。再次之前的5年内,他一直与路德维克先生保持着食物与捕食者的关系,即成为对方的固定的血液提供者。以此换取弟弟海因斯物资丰富的、安全的人生。在5年后,他被正式转化为吸血鬼,在此后的47年内,一直以私人用品身份被迫留在路德维克现身身边,直到对方不明原因的失踪为止。此后,拉菲罗一直留在曼陀罗之蛇组织,进行以交涉与谈判为主的事务。
性格:性格具有非常复杂的多面性,长期以来的交涉事务培养了他保持微笑与自信的习惯,但作为一个真实的利己主义者与现实主义者,他同样是个投其所好、趋炎附势的高手。同样也是酷爱猎奇与刺激的恶劣人士,对于旁人的痛苦缺少真正的同情心,但对于自己的欲望和要求总是尽职尽责。
性向:双性恋。
外貌:银色长发,灰色眼睛,皮肤苍白 ,身材偏纤细。诺斯弗拉图之卵镶嵌在他的腰椎上,水蛭的形状,当被陌生人碰触时会产生极端痛苦,但如果被熟悉的或者曾经发生过关系的人碰触,则会....
搭档:Scarlet。一位有着红色长发,佩戴铸铁面具的Slenderman女性,性格凌冽霸气,作风果断残忍,却也是拉菲罗不二的默契拍档。两人曾多次救援对方。
第一章
朦胧的人影在花鹤的眼中匆匆流动,喧哗的地铁变得异常宁静。头还是晕沉沉的,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是想不清,记忆跟随着后颈逐渐传来的特同感涌入大脑。
“啧,这小姑娘下手还真是狠。大意了啊。”花鹤觉得脖子不再痛了,边坐起身靠在身后的柱子上掏出了香烟。 “这次乐子可大了,乐子可大了啊……”看着四周依然模糊的人影,花鹤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我眼睛怎么了,被打伤了么”他这么想着揉了揉依然有些模糊的眼睛:“不对,这里的一切都看的那么清晰,可为什么这些路人都变成了黑影”
清晰的周围晃动着剪影般的人影,这绝对不是什么眼睛上的问题,四周的灯光也在开始不停地变暗变黑。花鹤警觉的站起身,警惕的环顾四周,伸手入怀抓紧枪把。坚硬冰冷的感觉让他的微微的平静下来。花鹤感到这一切的一切似曾相识,对了,就是一个多月前的事。
一个多月前花鹤奉命追击连环杀手凌万马到这个城市外的一片森林,随后便失去了凌万马的踪迹,无论怎么寻找,都未能找到犯罪分子的踪迹,只在林中瀑布边的树枝上找到了一块西服碎片。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仅有一米深的水潭根本不可能活人,也不可能将尸体冲走,但是他那时候的确是调入潭水消失不见了。蛙人搜索了数天也未曾发现潭底有什么异常。之后接到有人在林中失踪的报警电话。最开始只是一个人失踪并没有引起警方的过多关注,只是把它当做一般的失踪案件处理,但是随后接二连三的报警电话让警局一下子变得忙碌起来,随着警方的介入,不断发现了死相各异的尸体。当地媒体迅速挖掘传播这些消息,尤其是在得知注明音乐家威廉斯的失踪之后,更是引来了事态的升级和舆论的哗变。当地警方不得不向周边警方寻求帮助。但最终也未能解开谜团,甚至有些尸体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排查过的地方,异常诡异。最终警方为了避免民众的怒火,将一切责任都推给了在逃失踪的凌万马,让凌万马这个默默无名的杀手一夜变成了家喻户晓得杀人魔,之后便是不了了之和无限制的封锁深林。但是花鹤知道这些都不是真相,在那之后的某一天,原先失踪的一部分人突然从深林深处走了出来。那些人或神志不清或沈默不语,无论警方用什么方法都不能问出所以然。
会议的思绪被远处的光芒所打断。深邃的地铁尽头传来了列车独有的强烈灯光,列车进站的提示灯被点亮,一股轻风迎面袭来,吞噬周围的黑暗也似乎有那么一瞬间因为列车的到来而变得停滞不前。
“嘀~嘀~嘀~”月台的广播中传来列车开门的提示声音,类车的大门也随之打开。花鹤眼中露出一抹厉色,十年从警的直觉告诉他,一切的一切似乎只有上车才能找到答案。四周的黑暗又开始向他蠕动吞噬,花鹤果断持枪走向车门。
车门与花鹤只有两米之隔,但是电车中强烈的光芒让他看不到里面的事物。未等他探身上车便感觉有一股劲风想着他的手腕袭来,来不及反应手枪便在一股寸劲的打击下脱手而出,划入四周无尽的黑暗之中。说时迟那时快,花鹤借势迅速转身俯身身翻滚进列车,同时双腿同时蹬向那股寸劲的来源方向,随之脚底便传来一股绵软之感和一声闷哼。他知道自己踢中了敌人,而且对方似乎是个身材娇小的女人。那个脖颈有疤的青春少女形象立刻闪现在他的脑海里,消瘦娇小的身躯在自己如此猛力的攻击之下估计一时半会是起不来了。
“可恶的死变态。”随着车门的关闭一道清冷的凌厉女声从车厢尾部传来,车内的景象也变得清晰明亮,似乎车内与车外隔绝这什么。
“啧,不愧是黑帮大姐头啊。”花鹤砸吧着嘴说道,即便外表再清纯柔弱也不能掩盖住强悍的实质,这是这女孩儿给他留下的最初也是最深刻的印象。
“死变态,你跟踪我很久了吗,以为老娘是那些小姑娘嘛!”说话间一抹银光便滑入手中,那是一般做工精致的蝴蝶刀。
“喂喂喂,你误会了啊,我是警察啊。我跟踪你很正常吧,军火女王,魅!”看着寒光闪闪的蝴蝶刀,花鹤暗叹了一下倒霉,唯一的一把枪还被踢飞了。摸遍全身,除了一个普通的塑料打火机能够防身的似乎也就剩一个东西了。花鹤默默解开风衣,将皮带抽出来裹在手上,露出了一排泛着金属光泽的小铁疙瘩。
“啊!变态!”魅双手捂着羞红的脸用“果然如此”的目光看着我。
“变态你妹啊!谁让你用刀的,又踢飞我的手枪,用皮带难道不行啊!”花鹤愤愤的吼道。
几经争吵,害羞成怒的魅终于挥刀冲来,花鹤也挥舞着带着铁疙瘩的皮带向对方抽去,然而故事并没有向着热血格斗动作武打戏的方向发展。某种东西的出现打乱了原本气势汹汹的两个人。
蝴蝶刀停在花鹤面前,持刀的手被皮带死死缠住。虽然两人都有下下来的另一只手,但是谁也没有继续攻击。
“喂,变态,你看到了吗……”魅用有些颤抖的声音问道。
“恩,似乎是看到了。”冷汗从花鹤的额头滚落地面,喉结艰难地蠕动了一下。
不知什么时候周围的座椅上坐满了剪影一样的乘客,他们或看报纸或戴着耳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似乎两人间发生的一切都不会影响到这些人。
“变态先生。”魅突然楚楚可怜的看着花鹤说“有什么东西爬到我身上了。”
花鹤随即警觉地看向魅的身上,果然有个小小的人影爬到了她的身上。
“你别动,我把它弄下去……”花鹤伸出手想要触碰那小人影,可是拿东西却灵巧的避开了,还对他作了一个类似鬼脸的动作。
“变态先生……”魅颤颤巍巍的声音再次响起。
“没抓住,稍等……”不待花鹤说完,另一个身影从花鹤的肩膀跑到了他与魅僵持着的那条手臂上,之前在魅身上的小人也突然冲上魅的手臂,两个小人影就在两人的手臂上重复表演了一般两人之前的打斗动作,并自发的在两人身上跳跃着表演了一出武打戏。两个小东西表演结束后还想着周围鞠躬致谢。花鹤和魅这时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周围有许多小人影围观着两个小人影的表演,并且还有人做欢呼状。
“可恶!竟然在老娘身上耍猴子!”魅一把抓向手臂上的小人,那小人一个纵跃便落在了花鹤的鼻梁上,随后花鹤便觉得脸颊被人重重扇了一巴掌。未等他反应过来,小人便从他的头上花落在他的腰间,紧接着花鹤便陷入了男人最痛苦的一刻——捂档哀嚎三十秒。
“警察!都不许动!”情急之下,花鹤职业性的大吼道。
魅差异的看着花鹤,而那些小人儿一溜烟便四散奔逃不知去向。
“变…警察叔叔,救我出去……”魅突然改口道。
“现在知道叫警察了!刚才你变态变态的叫的怎么那么爽!”花鹤双腿内八字的夹着,满脸扭曲的吼道“救你干嘛!你自己搞定!”
“喂,我可是公民耶,保护公民不是你们警察的天职吗。”少女无所谓的说道。
“你现在是嫌疑犯!”
“证据嘞?”
“所以是嫌疑!!”
“好吧,那保护犯人安全你也得负责~”
“你这家伙!”花鹤无奈的扶额叹气“不过这里到底是哪,这些影子对咱们完全无动于衷,咱们并不能影响到他们。”
“咱们一定是穿越了…我看过了…通往第五节车厢的门被什么隔绝了,咱们被困在这里了”魅收起了刀子“在离开这里之前,互不侵犯如何?”
“不要刷什么花招,我会看紧你的!”花鹤也收回了皮带算是默认了停火协议。
“要不往前走走看吧,也许前面能够找到些什么呢。”魅指着通往第三节车厢的大门说道。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花鹤转身看向通往三车厢的大门,那里将会是开启未知旅程的大门。
本章节2808字,与魅互动。
对人类并无太大好感
平日以人类为食的角色 会跟踪并虐杀给店里差评的客人
由于年轻的时候遭到家族驱逐 结果被同类欺骗 作为农奴生活在人类封闭的庄园里很多年
之后被Striper的父亲所救 一直作为弟子和帮手和对方学习人类相关的常识
拥有一间破旧的甜品店 白天会伪装成人类作为店主兼厨师制作甜品
除此之外所烹饪的食物都难吃到无法下咽
安心于隐藏在人类的社会里 喜好人类的八卦和色情杂志
*因为对种族性别无感 目前是Striper的男友
梦魇收割者 The Nightmare Harvester
Shame
01
我之所以会入住这家城市边缘的医院,只是因为普通的感冒。我以为自己完全可以蒙混过关,我是说,感冒么,原本就是寻常的小毛病,却被Jessica一眼看穿。
好吧,就连我妈都没看出我有什么不妥,每天早上天还没亮她都把我从床上拖起来,把装着早餐和午餐的便当袋塞在我手里送我出门。我起那么早是因为我家住的实在太远,偏僻的连校车司机都找不到路,不过要不是因为房租便宜,我妈才不愿意住在那里。总之,每天早上我都提溜着便当袋,一路啃着昨晚超市里卖剩的三明治,踢着石子走到附近的公车站。Jessica会在那里等我。
我向她打招呼,她没搭理我,却是超级古怪的盯着我看。
“嘿,你怎么了?”我嘟囔着。
她快步走到我面前,手指差点戳进我的鼻孔里。“你感冒了!”
“才没有。”我下意识的吸了下鼻子,语气坚定。
“你的眼睛还有鼻尖都是红的!”她不依不挠,右手中指上的花瓣塑料戒指在冬季清晨的阳光下显得栩栩如生。“你吃过药了么?”
“我没病干嘛要吃药啊!”
“才不是这么回事呢!”她撅起嘴来怒气冲冲的说,“要是你不肯吃药、不肯看医生,过不了多久就会吃到苦头的!你就等着吧,很快你就会没完没了的咳嗽,难受的好像只有把肺咳出来才会舒服点!”她一脸正气的“恐吓”我,“全身的骨头疼得快要断掉了,你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床上说胡话的时候,可别指望我来看你哦,我才不想被你传染感冒呢!”
“哦,”我撇了撇嘴,“你之所以那么关心我,是怕我传染给你呀!”
“这还用说!你也想害的我家里人跟着你病倒么?”
“那你还干嘛还靠的那么近啦!”
在公车上时,Jessica没有在我旁边坐下,她故意挑了个离我十万八千里的位置。我能感觉到身后咄咄逼人的目光,可当我回头去看时,她又立即将目光错开。我一连回头回头了几次,而到了后来,Jessica已经完全对我嗤之以鼻了,她望着车窗外的街景,因为赌气而面颊绯红。
我心里有点七上八下,开始觉得自己做的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因为不管怎么说,Jessica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虽然我们不是一起长大的,但自大我和我妈搬来这个社区,她和我就是朋友。那时的我才刚刚升入七年级,个子比现在要矮上不少,一说起话来脸就红得像个信号灯,人缘糟糕几乎是一件特别正常的事。我曾经想不通那些比我高上几个头的男生为什么看我不顺眼,他们抢走我的午餐和作业,把它们挂在篮球架下面,那时的我根本够不着。这种事老师根本管不了,因为只要一大小报告,那些家伙就会变本加厉的对付我,而真正挽救我于水深火热中的,正是Jessica。
第一次见到Jessica的时候,她整整比我高上一个头。她的头发很短,又是鲜艳的板栗色,所以从远处看上去,还真像一颗火焰中的板栗!而当我第一次叫她板栗的时候,她狠狠的揍了我。
总之,Jessica把那两个混蛋小子打跑了,末了还因为我喊了一句外号把我也打了一顿,不过从那时起,我遇上的倒霉事明显减少了。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的身高一路猛窜,脸也没那么容易红了,课间休息时和同学的打打闹闹越来越多,我终于过上了正常的中学生活。
其实话说回来,我在学校里的人际关系到现在也没有太大改观,但也好歹有那么两三个朋友,而Jessica是其中最铁的那一个。
所以啊,当公车在学校附近停下来的时候我估摸着要不要在午休的时候跟Jessica道歉,可没等我挨过第一节物理课,我就一头栽在了课桌上,全身上下难受的不得了。
我全身发烫。病毒这东西真的是说来就来,我刚想抬起头来瞅瞅Jessica胜利者的目光,却看见她的迎面而来的身影越来越大,可没等她走到我面前,我就晕了过去。
醒来时,我躺在校医室简陋的钢丝床上,Jessica就坐在床边。
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像被塞了棉花一样,连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于是那句,“抱歉Jessica,早上我不是有意让你生气的,你了解我啊,我就是这么个让人讨厌的个性啊。现在可好了,我真是感冒了,Jessica你真是未卜先知的大先知!受在下一拜!”变成了“咳咳咳咳咳咳咳呜呜啊。”
“别说话。”Jessica皱着眉看我,“你发烧了。”
她用戴着那只塑料花瓣戒指的手帮我又盖上了一层毯子。“等你好一点了,我就陪你去医院。”
医院?不就是感冒发烧么?只要吃上一片盘尼西宁就好了。这样的药我家里多得事,无论有什么病我妈总会给我塞上一片,而她自己也是一样。但校医和Jessica明显持有反对意见。那位带着黑框眼镜的校医挑着眉头靠在我床边,说我的肺听起来不太好,说简单一点儿,他觉得我得了肺炎。学校里的人早在我还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就给我妈打了电话希望她能送我去医院,可她真的没空。她的工作可不是什么“说走就走的旅行”,就连午餐时间超过十分钟都能让她丢掉饭碗。她在电话里嘱咐我来一片盘尼西宁。
于是Jessica自告奋勇,要带我去医院。
不过当然学校是不会放心让两个中学生在上课时间出去乱跑,特别是当其中一个还随时可能不省人事。一个教音乐的老师开着她的沃尔沃把我们送去了最近的一所医院。
阿什维尔医院坐落在城市的边缘,背靠一大片郁郁葱葱的树林,简直就像有钱人的小型疗养中心。我裹着外套在候诊大厅里呆了那么一小会就全身不对劲。这里的装修风格非常优雅,空气里都是好闻的柑橘香氛,脚下的地毯是那种每隔一周就会专门有人来除螨除尘的,而不是我在社区小诊所经常看到的油腻腻的那种。很显然,我口袋里的那一点钱连让医生量个体温的都不够,我妈也根本就没那闲钱给我买医疗保险。
所以,见机逃跑成了必须采取的行为。
但是,我最终还是留了下来,住在住院部11楼东侧的双人病房。而这一切都是托了一位名叫Darryl Watson的年轻医生的福气。其实我连他是不是医生都不知道,和我同一个病房的Cassy说他是这家医院院长的儿子,但Darryl本人并没有跟我提到过这一点。那时他看见我一个人在大厅里乱转,也许在他眼里,我那种囊中羞涩的尴尬之情简直一目了然。他简单的问了我情况,看了看我的喉咙,将挂在脖子上冰冷的听诊器贴在我发烫的皮肤上。
他的语气非常干脆,他说我必须住院。
我非常坦白,我说自己没有钱。
“钱是你最不应该担心的事。”
我倒是想啊。
他没再多做解释,而是把我拉到服务台前,将我的名字和ID卡号码输入电脑。那时我真的晕的厉害,完全不记得他是从哪里找到了一份签着我名字的政府医疗保险协议的电子件,也许是我妈在很久以前帮我申请的吧,久到连她都不记得了。而这个时候Jessica和那位老师刚刚帮我挂好了门诊号。
Darryl一直陪着我,从门诊到住院部,他寸步不离却又面无表情,像个石像般往门口那么一站,生怕我会夺门而逃似的。他看起来像是比我大不了几岁,连大学都没毕业的样子,可他浅灰色的眼睛里死气沉沉,说起话来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我虽然不那么喜欢他,但也没有到讨厌的地步,人家好歹也让我妈省下了不菲的医疗费。
门诊医生的意见和Darryl惊人的统一,简直像事先串通好的!但这位医生明显要比Darryl讨喜多了,他说了很多鼓励我的话,说我的病只要吃上几天的药就会好起来,只是再普通不过的肺炎而已;Darryl却永远只会对我说,我的病有多严重,多么需要睡眠。
但是我睡得越多就越是会做梦。有点梦很棒,我简直不想醒过来,但大多数的梦,却是梦魇。
Jessica始终握着我的手,坐在我身边。音乐老师看了看表说她必须要走了,临走前她问Jessica要不要搭车回去,女孩摇了摇头,说还想再多陪我一会儿。
她的皮肤摸上去好烫,也许我已经把感冒传染给她了,这真是太糟了。
“你不想去床上躺会么?”她问我。
我诚实的点了点头,终于让自己晕晕沉沉的脑袋挨上只柔软的枕头。
“我来帮你脱衣服吧。”
“啊?不!不用!”脑袋立即清醒过来,我猛地从病床上坐了起来。“其实我就这样睡不也很好!”我语无伦次的说,“而且暖和!”
我不知道Jessica一言不发的看了我多久,总之我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她终于笑出声来。“你还有什么好害羞的!”她扬起手来像是要一巴掌糊在我脑门上,却是温柔的轻轻的拍打我的肩膀。她收回手,对着中指上那枚塑料花瓣戒指看的出神。“还是说,你已经后悔了?”
我愣了一会儿才明白她在说什么。“没有!”我慌忙说,抓住她戴着戒指的手,“我怎么可能后悔!”
我这辈子都不会后悔让Jessica成为我的女友。
至少当时,我是这么想的。
“我只是...”我愧疚地说,“你还戴着这戒指啊...洗脸的时候会不会划到脸?”
“会啊。”Jessica看着我,“要是我破相了,那可都是你害的哦!”
“所以把那东西丢了吧!”我激动的说,“我会给你买新戒指的!嗯...我打工的那家快餐店说月底就会发我的工资!”
果然不应该把薯片里赠送的破烂戒指送给Jessica当做告白纪念礼物。
事情是这样的,几天前我和Jessica和往常一样一边闲聊一边回家,虽然我和她家都在一个方向,但她总是会跟着我再多走一段。我们无边无际的闲扯,从考试课业到同学老师的闲话,然后Jessica说到了肖恩。肖恩那家伙是我的另一个死党,跟Jessica的关系也还算不错,这家伙大言不惭的对Jessica说现在学校里大家都在扯我和Jessica的闲话。
原谅我天生迟钝,根本没听出来Jessica的意思。
直到她不得不硬着头皮说破。
“肖恩那家伙说全校都知道我们在谈恋爱!”她声音大的连隔壁那条街都能听得到。
我当即就笑了出来。“不是吧?”我抹掉眼泪,“那家伙在想什么啊。”我从没想过自己会因为这个话题成为全校的焦点,当然也有可能这一切肖恩纯属胡扯。
“哎?!”Jessica和我的反应截然相反,她挡在我面前,强迫我望着她那双湖蓝色的眼睛。“难道我们不是么?”
嗯。我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松弛下来,开始沉思。
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哦!我恍然大悟!可我之前可从来没有这种想法,我是说,也许是因为我没开窍,我只是觉得和Jessica待在一起很放松,装模作样的那套生存策略完全可以收起来,但我真的没有意识到自己喜欢她。
但我是真的喜欢她。
在那一刻起,我就特别明白这一点。
有人说过人类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如果你喜欢一个人,而对方又刚好喜欢你。
于是,在那一瞬间我成了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却头脑发热的掏出那只裹在油腻腻的薯片里的小塑料包,将那只廉价的塑料花朵戒指送给了Jessica,还亲手戴在了她纤细的手指上。我试图弥补,可Jessica却不允许我改正这一愚蠢的做法。
“不行。”她把手抽了回去。“这是我的。”她的笑容很美,混合着叛逆和喜悦,然后将一个轻柔的吻落在我的前额上。
“你该睡了。”她说。
我点了点头。
从那时起,她会时不时出现在我的床前。有的时候,当我的意识模糊,我会觉得那是一团带着她面容的烟雾聚拢在我面前,我试图去触摸云雾的边缘,但除了冰冷的空气,我的手指间什么都没有。于是我醒了过来,在一个又一个梦魇之中,全身是汗,然后看见那团雾气在午夜浑浊的灯光下聚攒成血肉之躯,却又恰如气氛的浸泡于夜色之中。
是Darryl。他无声无息的站在Cassy的病床前,看着后者大汗淋漓的面颊。Cassy的双目紧闭,他像是在做梦,双手紧紧的攥着床单,正与梦魇徒劳无功的对抗。Darryl并没有试图惊醒他,实际上他什么都没有做,反而是掏出那本他一直携带在身上的笔记本,用一只短短的铅笔在上面快速的书写着。
整个病房里只有Cassy焦虑的喘息声与铅笔摩擦纸张的沙沙声。
我不知道是什么让Darryl注意到了我。而他猛然间朝我撞击而来的目光结结实实的吓了我一跳,有那么一瞬间我的心脏停了一拍,连续发热所带来的迷蒙的燥热感荡然无存,空气冷的像是能冻住我的心。我立即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脑袋。
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但我根本睡不着,绷紧的神经开始传递来支离破碎的痛楚,被子里的空气又烫的像是灌进我气管中岩浆。大概过了将近半小时,我再也无法忍受,我掀开被子,于是看见Darryl与我平时的那双眼睛。
那双灰色的眼睛,像两只蒙了灰尘的水晶球。反射着窗外无情的月色。
“做梦了么?”他问我。
出了点头,我什么都做不到。
“噩梦?”
点头。
“能对我说说么?”
“不...”我紧紧闭上眼睛,“我不想。”
“说出来你的心情会好一些。”
“真的,求求你,我不想说。”
“那好吧,”我能听见他站了起来,“那么明天。”
然后他走出病房。
第二天,放学后Jessica来看望我了。除了作业和讲义之外,她还为我带了亲手制作的巧克力饼干。对于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我什么都没对她说,只是安静又期待的咬下饼干的一角,却又因为她加了太多的巧克力粉而苦的差点嚎啕大哭。
不过我没把饼干分给一旁“嗷嗷待哺”的Cassy,而是把最后一点干苦而又浓郁万分的饼干统统吃进肚子里。我没用狼吞虎咽,而是细细品味,于是给Jessica留下了我超级喜欢吃哭得让人哭爹喊娘的巧克力饼干的错误印象。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总爱带这种“杀伤性武器”,而我又真的不想看她失望的模样,于是每次看到她从包里拿出饼干袋时,我都知道自己有一场硬仗要打。
有的时候我妈也会过来看我,当然是在休假日,会帮我把一些日常用品带过来,还有几本我用来打发时间的小说。她总是很忙,在休假日也接了临时保姆的活,我总是让她快点回家,因为她那双时时刻刻都布满血丝的眼睛让我心痛。比起我来,她才更应该躺在柔软的床上。而我也不是第一次住院了,实际上,当我的年龄还是个位数的时候,我是医院的常客,都是因为心脏的问题。我的父亲的心脏也不是很好,为此吃了不少苦头,我想这一定是我们家族的遗传病。
但感冒毕竟不是什么可以让人在一瞬间撒手人寰的病。而且感冒真的很平常,而发烧对人们来说就跟大脑发热差不多吧,我一定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我一定能很快离开这家医院。
至少,我当初是这么认为的。
02
我做了个梦,梦到漫天遍野白色的雪,以及我的父亲。
我想大多数的梦都是这样的吧,没有起点。人们凭空出现,而你也就在他们之中,像无人之城里的幽灵般慢慢浮现于午夜凄惨的月光中。我当时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也不是说这场梦境有多真实合理,只是风雪中父亲的身影,让这一切看起来更像是回忆。
父亲拉开福特车的车门,催我启程。
他没有告诉我要带我去哪里,只是看着我犹豫的钻进副驾驶的座位、拉上安全带,才发动引擎。车窗外的世界是一片片稠密的纯白,厚厚的雪掩埋了道路,让白色的天空与白色的大地紧紧相连。没错,白色是这场梦境唯一的主题,父亲的黑色福特车就像是在雪白面具上蠕动的一只蝼蚁,于是暴雪夹杂着狂风席卷而来,渴望将我和他撕吞入腹。
“我们这是要去哪?”我问他。
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然后,他猛的踩了一脚刹车。我差点一头撞向挡风玻璃。
“怎么了?”
“来了...”
“什么东西来了?熊么?”
“躲起来!”他对我说的话毫不在意,而是一把将我从副驾驶座上拖了出来。他揪住我的领子,却根本不看我,恐惧的目光始终盯着风雪的深处。眼球般大小的雪团悄然无声的坠落在他的面颊,然后渗进皮肤的纹理之中。
“爸!”
“躲在里面!我没来找你的话,就千万别出来!”他的目光浑浊,嘴角不由自主的颤抖。我曾经见过他这幅样子,在病床上,他戴着透明的氧气呼吸机,胸口连着各种笨重的仪器,心电图饶人心神的滴滴声像是一瞬间在我的耳朵里爆炸。
“听到没有!”
“好...好的。”
我看着他关上福特车后备箱的门,黑暗与与世隔绝的孤独感立即包裹了我。
我醒了。
却还像是被困在狭窄的后背箱中,等待父亲的救援。但我很快就明白垂在眼前的仅仅是病房的天花板,而周围浓郁的黑暗不过是因为那时正值深夜。然后,我有点后悔醒过来。
其实这么说并不准确,我之所以有点犯怂,是因为害怕再次看到Darryl站在Cassy的床边,或者更糟的,是看见那家伙站在我的床边。
用他那双灰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而他的那本笔记本,鬼知道写了些什么。
所幸的是,他并不在这里。
但他也许就在附近——在隔壁的病房里,在某个可怜虫的床边,与我只有一墙之隔。又或者他就在走廊里,也许他正往我这来,是的,也许下一秒他就会出现在房门口,手中紧紧攥着那本笔记本。
我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走廊的灯光透过门板上的一小块玻璃溢了出来,简直要把我逼疯。我在床上僵坐了好久,大气都不敢出的盯着那扇可能随时开启的房门,可大半个小时过去了,我全身上下因为过于紧张痛得要命,可Darryl那家伙始终没有破门而入。
当然不是说我巴不得这家伙出现,我仅仅是希望自己在面对危险时有那么一点主动权。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我获得了那么一点儿主动权,我又能做什么呢?我能在Darryl踱到我身边之前跳窗逃跑么?还是说我能突然掏出一把玩具手枪,一枪把他打晕?
不,这些都不可能。
我明知道这些都不可能。我唯一能做的是快点好起来,然后永远离开这里。
却又没法心安理得的度过这个夜晚。
很显然,我没办法再等下去了,但我也根本没法入睡,那家伙的脸还在我的脑袋里没完没了的乱转,天知道他会不会在下一秒出现,然后一个劲的问我梦到了什么。
于是我蹑手蹑脚的下了床。Cassy睡的很沉,也很香,在刚才难熬的大半个钟头里,他都一边笑着一边说梦话。我真希望有他这么好的睡眠。
走廊里的空气非常温暖,就算深更半夜暖气还开得足足的。我裹着一件外套在走廊里来来回回的走了一圈都没遇到一个人。护士站也像是空着的,也许值班医生刚好去方便了说不定。我耸了耸肩,拿了只纸杯倒了温水,便回房去了。
回到病房后,我才真正松了一口气,折磨人的焦虑感顺着灌下的温水消失的无影无踪。Cassy还睡得四平八稳,而我真的懒得再管他了。我看了一会儿我温暖舒适的单人病床,却又觉得此刻精神百倍,用来睡觉的话还真是太浪费了。
本想把Cassy戳起来聊聊天,却又觉得这么做简直毫无人性。
我拉开阳台的窗户,将自己暴露在冬季彻骨的夜风之中,我立即打了个寒战,原本消散的睡意洪水猛兽一般扑了上来,接踵而至的是完没了的喷嚏。我本想在阳台上透透气,连续两天憋在暖气十足的房间里让我着实不舒服,可当冷冽的风把我全身上下吹了个透之后,我立即打消了这种过于浪漫的想法。
我刚抹着鼻涕往屋子里缩,却听到了某种声音。
刚开始我以为自己听到的是某种风声。但很快我确定那并不是风,也不是某种夜行性的鸟儿发出的咕噜声。那绝对,是人的嗓音。
那声音听起来沧桑不堪,如同一块被狂风撕扯的破烂纱布。我忍受着严寒,在阳台上上上下下的找了一圈,终于在阳台围栏的下方,发现了一只灰色的手。
他就这么吊在我病房的阳台下面,穿着单薄的病号服,单手吃力的抓着围栏的根部,像随时可能会失手。我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别的支撑点,也许他的腿还能勉强够得着下一层的围栏,又或者什么都挨不着。
“救救我!”他扬起布满皱纹的额头,干裂的嘴唇像是能滴出血来,“我现在...是醒着的么?”
我这才看清了在那些纷乱的银白发丝下,他黑洞的眼窝。可我找不到他的眼睛,我看到的只有两个巨大的凹坑,像被烟头烧出的窟窿,而那些暗红色的血顺着他粗糙面颊的边缘流淌,最终滴落在他身下十几米处的地面上。
他也许是我楼下的病人。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又去了哪里?
我倒吸了一口气,冲上来一把抓住他的手。
“撑住啊!别松手!”我叫道。
他下意识的抓住我的手。他的求生意识非常强烈,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眼窝中不存在的视线。他的另一只手攀上了围栏,他的口腔大张着,像条拖了水的鱼一般痛苦的呼吸,然后,他猛然间抓住了我,用他鲜血淋淋的手。
我盯着他的手看了好久,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我根本想象不到他这样抓着我到底会有多痛,那是因为他的右手伤痕累累,而且那些伤口不是皮外伤,还是有着切筋断骨的可怕创口。
他的脸离我很近,他像是用自己最后的力气逼迫我与他的眼眶对视。他一开口我就能闻到让人窒息的血腥味,我居然还以为自己救得了他。
“我现在...还在做梦么?”他问我,咽喉中带着抽噎的颤音,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成年男人这样绝望的哭泣。“救救我啊!不要再折磨我了!”他嘶喊道,“让我醒过来吧!把我从这场梦魇中解脱出来吧!”
下一秒,他的手松开了,而他整个人滑出了阳台。
像有什么人猛地向下拉扯他的下半身,将他人生的终点固定在这个寒冷忧郁的夜晚。
我摇摇晃晃的靠近围栏往下望,看见他身体中所剩无几的鲜血正一点点的从裂口中崩散。
我叫来了医生还有护士,他们一个个都像用魔法变出来的似的,随后他们又叫来了警察。
我躺在已经不再温暖的单人病床上,望着窗帘外安静的阳台,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在脑袋里成百上千次的重演。我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入睡了,甚至连闭上眼睛都做不到,因为那些黑暗,会让我想起那个穿病号服的年长男人空无一物的眼窝。
Cassy还没有醒,他像是一个活在世界之外的人。
我真的很羡慕他。
但我好歹是在快天亮的时候睡着了,可我睡得并不安稳,像是都在做梦。可大多数的梦我已经不记得了,但那种难受的感觉却迟迟没有离开我。我唯一记得的是在Jessica叫醒我之前做的那个梦。
我又一次梦到了我的父亲,同样是连天的暴雪,没有尽头的前路,父亲的面孔一点一点消失在福特车后备箱合拢的后盖中。
然后是一声后备箱上锁的声音。
又一次的,我像个婴儿一般蜷缩在黑暗中,等待父亲随时可能出现的身影,将我从这潭窒息的孤独感中解脱出来。我等了很久,可他却还没回来,我闭着眼睛数着自己心跳的节拍,可数着数着却又不敢数下去了。梦境中心脏的痛楚如此逼真,我也许就是在那个瞬间叫出声来的,Jessica抓住我的手试图唤醒我,可我还在坚守着与父亲的承诺,不肯结束这场梦魇。
然后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滴在了我的嘴唇上,是湿的,甘醇的像我妈煮过的牛肉汤,然而当后备箱的顶部不可思议的变亮,我才发现悬挂在我头顶的,是那个传病号服的男人悬挂的身影。
血从他的眼眶还有手臂上滑了下来,然后滴在我惊愕的嘴唇上。
我猛的踢开后备箱的后盖,跳出了出来,面颊上的血液和眼泪一碰上空气便结成了冰。
我在福特车的驾驶座上找到了父亲。他低着头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我拼了命的摇晃他,想要让他醒过来,却看见他像个断了线的木偶般仰倒在椅背上,他的怀表从口袋里滑了出来,摔成粉碎。他的眼睛没有了,只剩下两个不断渗血的眼窝。
我这才意识到这不过是一场梦,因为我的父亲并不是因为失去了眼睛而离开我们的。
是心脏病,毋庸置疑,心脏搭桥和起搏器根本没用,他的心脏就是衰竭的那么快,前一天他还和我们一起去森林野餐,可到了第二天傍晚,他的心电图就只剩下直直的一条。
而总有一天,我也会因为一颗无法跳动的心脏,过早的离开这个世界。
我觉得不甘心,既然明知道自己会因为这颗破心脏而死,为什么还要有着这家伙恣意妄为?我为什么不能以别的好玩的方式死掉?像是在非洲探险的时候被狮子吃掉?或者是在游行时为总统挡下一颗子弹?要不然那就该在几千米的高空,与蒙面的劫【防止和谐】机【呀】客同归于尽?
我有过很多这种奇奇怪怪的念头。我知道它们都很蠢,但我真的有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而我的结论是,也许我是怎么死的并不重要,但至少,我希望我是在Jessica的怀抱中咽下最后一口气的。
那简直是男人一辈子的浪漫!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总之我醒了过来,脸上是火辣辣的痛,Jessica就在我身边,巴掌眼看着就要糊在我另一侧的面颊上。我惊讶的差点就这么滚下床去。
“你醒了!”她连忙问我,“你刚才好让人担心!”
“怎么了?”我一脸茫然,不过看着她的铁掌缓缓的放了下来,我的心情立马舒坦了。
她说我在睡梦中尖叫,像个孩子一般蜷缩着身体哭泣,而无论她怎么摇晃我,我都醒不了。
“我这不是已经醒了么?”我心有余悸的说,“我只是做了个糟糕的梦而已。”
可当我看见站在她身旁的Darryl时,我真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吞下去。
于是开始没完没了的咳嗽。
“你没事吧?”Jessica的表情混合着担忧和埋怨,“你有没有好好吃药啊?”
“当然吃过啦,”我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眼神都没敢往Darryl那边瞟,“我很快就能出院的!”
“你在着急什么啊?”Jessica对我做了个鬼脸,“你是急着回学校考试呢,还是急着去看Ashlin今天穿了多短的裙子?”
“天地良心!”我喊道,“我对那个姑娘一点想法都没有!”
Ashlin是我和Jessica的同班同学,是个大美女,而且非常喜欢打扮。她曾经一度是和Jessica闲扯的主题,我们相互吐槽说A班的谁谁送了她玫瑰却被冲进厕所这一类损事,然后在抹着眼泪哄堂大笑一场后荡气回肠的回家写作业。
不过话说回来,我还从来没把Ashlin往那档子事上想。男女朋友这种事我真的开窍太晚也迟钝的很。
我握住Jessica的手,却被她玩笑般的轻轻推开,但我并没有放弃。
我再次捉住她的手,看向她坏笑的眼神,“而且...”我知道这种事真的很难说出口,“我现在不是已经有你了么!你还在担心个什么劲?”
Jessica看了我好一会儿,害得我紧张的都快要虚脱了,然后那家伙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你看你的脸!”她还在笑,“好红!”
如果是平时的话,我大概会跟着笑起来,但是现在,在那个男人坠楼身亡之后,我只是觉得疲倦。
我勉强微笑,虽然自己笑不出来,但Jessica上扬的嘴角对我多少始终安慰。
“你怎么了?”她一眼就看出了我的疲倦,虽然她当时还对坠亡事件毫不知情,但她就是能读懂我的心。
我险些忘记了Darryl的存在。
“他只是做了噩梦。”他抢在我之前开口,“而噩梦的话,说出来就好了。”
而我当时也真的相信了他的话,以为只要我说出我的梦魇,他就再也不会来纠缠我了。
我错了。
他说我的梦魇非常有趣,他很喜欢。
03
坠楼而亡的那位老先生是一位钟表匠。他干这一行很多年了,祖祖辈辈经营着一家并不算大的钟表店。如果不是因为长期蜷缩着身子在昏暗的灯光下工作,他就不会患上严重的腰椎间盘突出,更不会住进这家医院。
如果他不是那么热爱表盘里精密的齿轮与轴承的话,也许他就不会死在医院楼下冰冷的水泥地上。
他一定把他的眼睛还有双手视为珍宝,我能想象出他戴着单眼放大镜痴迷于工作的景象,他的双手布满了皱纹,正小心翼翼的握着一只拆开的腕表,用起子轻轻拨动卡住的齿轮。
他的指尖闻起来有种机油的味道。而这种味道还残留在我的病号服上,和鲜血混在一起,而当我入睡时,这一丝气息便在我的梦境中扎了根。
我对Jessica说起了父亲的那只怀表。他没有手机,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可笑,但他总是借着自己手指太粗的理由拒绝一切电子产品。于是是带着他那块黄铜色的怀表,每天准时来幼稚园接我回家。
但那块怀表总是很容易坏。但我爸从来不曾光顾钟表店,他说那地方就是坑钱的,而像他这样富有智慧的成年人,搞定一块怀表简直是大材小用。于是,一次又一次的,他打开怀表的后盖,瞬间飞出来的弹簧和零件精准的命中他的鼻子。
“机油。”他对我说,“只要有齿轮润滑机油就能搞定一切。”
于是在他豪情撼天的大手笔之下,怀表被一次又一次的修复,但是那些总也洗不掉的机油在他的衬衫还有胡须上沾的到处都是。
他以此为荣。
“所以,”我躺在病床上,对Jessica说,“所以我才会梦到他的。”
Jessica安慰我,叫我不要再去想那些事了。她有些魂不守舍,或者说心不在焉。她一直将右手举在胸口的位置,像是在握着什么。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有在听我说话,但我很明白自己的唠叨一点意义都没有。我的父亲不可能因为我多跟别人念叨了几句他的往事就起死回生,我也不希望Jessica因为我坏了心情。没错,她本该快快乐乐的。她的双亲健在,都很爱她,尽可能满足她每一个不太过分的要求,而我作为她的男友,又凭什么为她增添烦恼。
她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美。
我喜欢她的笑容。
我爱她。
“你怎么了?”可我还是没忍住,“你看起来有些,奇怪?”
她反而有些生气的望着我,紧握的左手开始轻轻发抖。
“嗯?你也生病了么?被我传染了?”我愧疚的说,伸手去试她额头的温度。
她摇了摇头,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将戴在脖颈处的挂坠取了下来。
“这是什么?”她将这枚心型物件放在我的手心里,我能看见在裹着闪粉的透明外壳下是一些金属的零件,“是闹钟?”
“才不是呢!”她委屈的说,“是八音盒哦。”
于是她转动心型八音盒背部的发条,一串轻盈精巧的音符随着颤动的弹片从这颗小小的“心脏”中满溢。这是一首老歌,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妈喜欢在下班后打开收音机,我总是能听到这首歌,却从来记不起它的名字。
“真好听。”我说。
这个小小的八音盒就温顺的停在我的掌心里,宛如一颗跳动的心脏。
Jessica我眨了眨眼睛,将八音盒连同金属的链一起挂在了我的脖子上,她的手还有些发抖。
“我在上面刻了我的名字哦,”她说,指着八音盒,“在背面。”然后她扬起右手的花瓣戒指,“这可是我对你告白的回礼哦。好好戴着它,睡不着或者做恶梦的时候就把它拿出来,听听它的声音。它的声音很轻的,Cassy那个傻瓜绝对听不到。”她淘气的瞥了一眼还在旁边的病床上酣然入睡的Cassy,“但它会守护你的,梦魇根本没法靠近你,它会一直在你身边的,”她的脸更红了,“它就是我的心啊。”
我没有意识到自己哭了,我只是有些呼吸困难,视线中的Jessica陡然间模糊了起来,但我还能看见她,还能把她拥入怀中。有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又有救了,我不再记挂我会在三十几岁因为心脏病撒手人寰,因为就算我的这颗心被丢进垃圾桶,我也能活下来,因为我还拥有另一颗生机勃勃的心——Jessica的心。
我将八音盒紧紧握在手里,抚摸Jessica留下的那一串刻痕。
我从来没有这么安心过。
我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好,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很少做梦,常常一觉睡到天亮,梦魇从来没有再来拜访我。在我稀少的梦境里,我总是和Jessica在一起,我们走在从巴士站到我家的那条林荫小道上,手拉着手。那些梦都很美。所以,我的精神一直很好,注射与服用的药物也发挥的恰到好处,出院指日可待,我和Jessica都很高兴。
但Darryl并不是这么想的。
他一点都不开心,虽然我在他那张冷冰冰的脸上根本看不出情绪的变化,但当他问起我最近有没有做噩梦的时候,我摇了摇头,他失望的叹了口气,那样子简直像个在万圣节里没要到糖的小男孩,然后他开始询问Cassy。
Cassy说他做了个这辈子最可怕的梦,勾起了Darryl的兴趣。
“请说。”他拿出那本磨旧了的笔记本,我能看见在纸页间红色的痕迹,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我后来才清楚那是血液的污迹,而那些绿色的区域是别人喷溅的胆汁。
可我根本就没往那里想,当时的我心情愉快,还真的对Cassy的所谓噩梦之王有点好奇。这家伙的“梦魇”总是很奇葩,他曾经义正言辞的对Darryl诉说了一个他如何骑着红龙,手持亚瑟王的石中剑,在枪林弹雨的外层空间浴血奋战拯救世界的“噩梦”。Darryl问他这个梦可怕在哪,他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说他整个梦里都没有和美丽性感的女孩相遇,这简直是太可怕了。
不过这一次,他像是真的被吓到了。
他的面孔苍白,胸口慌乱的欺负着,像是仍旧浸透在梦魇的怀抱中。
他说他梦到自己变成了一条鱼,在无边无际的海洋中。
我果然没法明白Cassy的逻辑循环。
“好吧,”我在一旁插嘴,“你变成了一条美人鱼,然后嫁给了七大洋的深海王子,这真是太可怕了。”
Cassy拿起枕头就往我这丢,但他没丢中。
“我...”他想说什么但又被噎住了,最后他的嗓音变得微不可闻,“我不会游泳!我是说,我小的时候差点被淹死!你能想象么?一条不会游泳的鱼!周围全是水!我根本..无法呼吸!”
Darryl点了点头,在笔记本上快速的记录着,他像是还算满意。
“嘿,”我干咳了一声,“我能问问你为什么总喜欢到处打听别人做的梦,特别,是噩梦,而且还总把它们都记下来?”
Darryl笑了。天哪,这是我第一次目睹他微笑,而他的笑容,就像是洁白的瓷器上裂出的一道伤口。
他告诉我,在他的父亲逼迫他选择医科专业之前,他是个文学系的学生,他从小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小说家。但他也很坦白,说自己并没有什么天赋,却对某些强烈的情感与情节非常着迷。他看着我,那双灰色眼睛中的眼神将磐石般的冷漠与熔岩般的炽热混合在了一起,说自己发现只有恐惧才是人类最真诚最纯粹的情感,而任何人都无法东西别人心中的恐惧之源,这样的秘密有的时候连他们自身都无法知晓,却能在噩梦中浮现。
“你能从梦魇中了解一个人最深层次的秘密。”Darryl说,“他的恐惧、他的渴求、他的各种习惯和爱好,愿望还有伤口,全在这场自导自演的恐怖秀之中。”他的笑容还未消退,“真有趣。”
Cassy根本没把Darryl的话往心里去,也许他还有点似懂非懂,“所以你是要写书咯?我知道的,现在出书就能名利双收,赚大钱!这样吧,”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如果卖得好的话就给我分层?那叫什么来着的?对!版权费!我把我的梦魇卖给你了,你总得给我点说法吧?”可他的眼神猛然一变,“不,等等,还是算了吧,我不想让你把我的梦写进书里。”
“钱不是问题。”
“这跟钱没关系啦!我就是...这样做真的有点丢脸。你要是把我的噩梦都公之于众的话,岂不是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怕什么?随便来个人都能把我吓得魂飞魄散?这可不好玩。”
“如你所愿。”Darryl冷冰冰的说,毫不犹豫的将刚刚写下的那一页纸撕了下来,丢进垃圾桶。
“那么你呢?”他转身问我,“你愿意让我收割你的梦魇么?”
“收割?”我回答,“这个词听起来怎么那么让人不舒服...不过,可以吧,我的梦魇要是对你有用的话,你就拿去好了。”
反正我已经不会再做噩梦了。
他点了点头。
第二天,Jessica没有来看我,我从早晨一直等到傍晚她都没有出现,可那天明明是周末。是Darryl将她一贯带在身边的拎包放在我的床头,他说Jessica来过了,但是有事先回去了。她没说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我也知道从Darryl口中也问不出来个所以然。
“她让你趁热吃。”他丢了这么一句话,随即离开病房。
从手拎包里传来了一种诱人食欲的芳香,我有点急不可耐的拉开拉链,从里面取出了那只熟悉的粉红色饭盒。我曾经好几次看到Jessica拿出这只饭盒,她总是会很激动,迫切的想要知道我会不会喜欢她做的料理,虽然我也不是每次都能给她满分,但我从来不说,就像那些味如嚼蜡的巧克力饼干,我总是吃的干干净净。
而这一次,放在饭盒中的是一只烤的金黄的肉派。在我打开盒盖的一瞬间,我能感觉到那种刚刚出炉的热气从盒子里涌了出来,带着烘烤过的肉类特有的美味和细腻的饼皮所蕴藏的甜香。我立即咬了一口,然后是第二口,虽然我刚刚吃过晚饭,可我根本没法控制住自己。
因为这只派真的太香了。浓郁的肉汁顺着的我嘴角流了下来,而那种通过咀嚼馅料而释放出来香味像是透过我的颅骨钻进了我的脑袋里,然后又顺着我的食道进入了涌进了我的胃部。我从来没有吃到过那么细腻柔软却又带着稍许嚼劲的肉,说实话超市里的那些肉派我都吃腻了,我妈有的时候也会从快餐店里买上几个给我当晚餐,但这些东西和Jessica给我做的这个相比,简直就是猪食。
看来,Jessica的厨艺真的是进步了超级多。这真是她做的么?我笑着寻思着,也许是请教了她的妈妈,要不然就干脆是她妈妈做的。但我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因为这个肉派真的是...
我停了下来, 动惮不得,口腔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我像是咬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而那东西划破了我的牙龈。我立即把那团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揉吐了出来,于是那块小小的戒指碎片撞击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时间,我的脑袋被成千上万的思绪塞住了。这枚花瓣戒指为什么在这里?是Jessica在做派的时候不小心掉进去的么?不,这不可能,这枚戒指本来就有那么一点小,她不可能失手遗失的,而且像这么重要的戒指,她不可能会....
然后,我的大脑断了线。
有那么一瞬间,我希望自己可以死掉。
我没命的尖叫,想要把刚才吃进去的肉全部吐出来,可无论我怎么折磨我的舌头,那些碎肉就像是已经融进了我的细胞中一样。除了唾液和胃酸之外我什么都没有吐出来,可那些眼泪,那些源源不断的眼泪像刀子般割在我的面颊上。我蜷缩在病床上,咬破的下嘴唇是另一片浓郁的血腥,而我的心脏,从来没有这么痛过。它像是已经坏掉了,像一只坏掉的八音盒,每走一格都会引发更多的错误,锋利的齿轮和轴承插进我的血肉之中,却还在止不住的转动着。
如果我那时死掉的话,那该多好啊。
肉派的分析结果很快出来了。他们把那张份薄薄的文件放在我面前时什么都没说,而我直接把它扫在地上。我对其中的一个警察大叫,问他Jessica到底在哪里。他说他不知道。
那天晚上,梦魇来找我了。
04
梦魇中是一片压抑的黑暗,如同填充在空气中的黑色墨汁,只要鼻翼轻轻颤动便会统统灌进肺里。黑暗粘着在我的身体上,挤压着我,拉扯着我,丝状的手爪勒住我的皮肤,留下了血红色的伤痕,给了我仿佛在泥潭中泅水的错觉。
我讨厌这样感觉。
我听见自己在呼唤她的名字。
Jessica,你在哪里?
然后,我听见了她的声音。
我就在这里啊。她的声音轻极了,像是离我很远很远。来找我吧。
于是我开始奔跑,浓稠的黑暗再也无法束缚我的步伐,是的,我拼命的跑,在这片梦魇的沼泽之中。我记得我当时在笑,笑得嘴角酸痛,我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因为我怎么也找不到她。
Jessica!
我就在这啊。这一次,她的声音似乎很近,近得像是贴着我的心坎在说话,而她气若游丝,仿佛只要一阵微风就能彻底摧毁她的存在。
但她真的离我很近。
比我想象得要近得多。
我用颤抖的双手将病号服撩到胸口,于是我与她再次重逢了。但我看不清她的面孔,我只能勉强分辨出她面孔的轮廓,还有那双渴望冲破束缚的手,在我的皮肤之下。
我就在你的身体里啊。她的嘴唇开开合合。难道你不记得了么,是你,把我吃掉了呀。
我愣住了。
不过没关系。她笑了,嘴角温柔的线条透过我接近透明的皮肤清晰可见。等等我。Jessica说。我这就出来。
猛然间,她消失了,我是说她挣扎的轮廓不见了,我的腹部恢复成以往平坦的样子,所有的一切都好像从未发生。
然而这样的宁静仅仅维持了几秒钟。
我的心脏像是猛地被人捏在手中,我想要呼吸,但根本做不到。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身体中横冲直撞,碾压每一寸骨骼与脆弱的内脏。我觉得自己如同裸露在砧板上的一块肉,任凭刀刃般的手爪抓挠我神经的末梢,像从树枝上扯下一片树叶似的,将它们匆匆扯了下来。于是从破裂的血管中奔涌而出的血液漫过我的喉咙,开始朝我的口腔倒灌,溢出嘴角,与止不住的泪水混在了一起。
我跪在黑暗中,动惮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Jessica稍稍带点古铜色的柔软手臂从的我咽喉中伸了出来,而在那戴着花瓣戒指的手指间,是我那颗还在跳动的心。
梦魇就此结束。我一定是被痛醒的,眼泪早已打湿枕头。我将手掌贴在胸口上,感受近似疯狂的猛烈心跳。我从未想过一颗心居然能承受这么大的痛苦,却还不会崩溃。
但就算我醒了,梦魇也没有结束。
今晚的Cassy格外的安静。当我刚刚和他住在这间病房的时候,我并不开心,或者说并不习惯,因为每到后半夜他总会打呼,虽然鼾声并不响亮,但我那时的睡眠算不上太好。不过到了后来,我习惯了,当我在深夜中醒来时,听到Cassy有条不紊的鼾声,会觉得很安心。
至少能让我知道我并不孤单。
至少,他还活着。
但今天晚上,鼾声听不到了,没有月亮挂在窗外黑洞般的夜空里。
什么也没有。
我摇摇晃晃的下了床,壮着胆子接近他的病床。
Cassy平躺着,棉被严严实实的盖在他的身体上,我刚开始以为他在头上戴了个巨型玩偶的脑袋。对,巨型玩偶的脑袋,就是经常能在游乐园看到的那种,专门有人一身玩偶的装束和小孩子们照相。所以我那时就在想,他今天是去了游乐园?然后顺了一只头套回来?然而当我走的更近一些时,我发现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他浅褐色的头发漂浮在水流之中,一群群银针般大小的鱼在其中穿梭,用它们同样细小却耐磨的嘴一遍一遍啄食Cassy柔软的眼睑和晶亮的虹膜,当一些鱼儿啃食他泡的发白的嘴唇时,清澈的液体开始沾染上烟絮般的粉红。
我这才意识到,那根本不是什么玩偶头罩,而是一个巨大的透明塑料球,灌满了净水和数不清的青苔鼠鱼,在Cassy的颈部扎紧。
他一定是被溺死的。而他在死前也一定激烈的挣扎过,但这么做根本没有用。因为在那层厚实的棉被下,是一层层黑色的橡胶带束缚着他的身躯,但他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用尽全力想要挣脱。血迹从他的浅蓝色的病号服下面渗了出来,凝结在绑带刀片一般的勒口上,像是一抹红色的泪痕。
他没能挣脱,也许那时候他就已经被人注射了镇静剂,他什么力气都没有,除了透过水流望着我的病床,他什么也做不到。是的,毋庸置疑,他是死在这里的——死在我面前的。当我还被梦魇折磨时,他撕心裂肺的呼救,可他刚一张口,致命的水流就灌进了他的口鼻,而那些饥肠辘辘的鱼蜂拥而上,在他的咽喉还有肺泡里安了家。
很快的,他死了,溺水而亡,充血的舌头耷拉在一旁,同样成为鱼儿肥美的一餐。他一侧的眼皮不见了,而左眼的眼球像是被啄出了一个洞。
他死的非常痛苦。因为他是那么惧怕水,就像他曾经对我和Darryl说的那样,他最恐惧的梦魇就是置身无边无际的海洋。这是他这一辈子最大的弱点。
而现在,他的梦魇成真了。
我猛地打了个寒战,Darryl的面孔像剃刀般刮过我的脑海。
对。没错。Darryl。
梦魇的收割者,Darryl。
是他。是他。是他。
而他像是一直在等待我意识到这一点。
走廊外忽然间传来一串远去的脚步声。他似乎一直窥探着我,躲在虚掩的房门外,将我的一举一动全部收进眼里,贪婪的品尝我的恐惧的每分每秒。
我冲出走廊,那家伙就在离我几米远的地方。他还拿着那本笔记本,嘴唇间叼着一只铅笔,当我大喊他的名字时,他转过脸来看我。
然后对我微笑。
我真想把他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撕成碎片。
于是我跟着他奔跑的步伐,一头扎进走廊的深处。我眼睁睁的看着他在一个分叉口时选择了右边的道路,可当我跟上去时,却发现眼前是一条死路,但Darryl并不在那里。我气喘吁吁的在通道里转来转去,想要找到Darryl消失的原因,却没料到他会从我身后紧闭的房门里冲了出来。
他冰冷的手勒住我的脖子,迫使我向后仰,然后他将注射器扎进了我锁骨上方的静脉里。
我看着针管中的浅蓝色液体越来越少,而我的眼皮越来越沉。
“睡吧。”他同样冰冷的呼吸碰在我的耳廓上,“愿梦魇永远伴随着你。”
我昏了过去。
醒来后迎接我的是一圈穿着灰色制服的警员,他们围在我的病床前,用一种看待漂浮在福尔马林中标本的眼神看着我。
“你还好吧?”他们中的一位医生对我说。
“Cassy!”我叫道,“他...他!”
他侧身看了一眼我对面那张空荡荡的床,“怎么了?”他问我。
“他死了!”
“你大概在做梦。”医生说,“他已经出院了。”
是的,他说Cassy已经出院了,就在我因为加剧的肺炎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他的病症已经痊愈,没有理由再呆在医院里了。
“这不可能!他的病根本就没好!”他前几天还在跟我抱怨,说自己是医院的常客,虽然看起来强壮,却是个病秧子。他说他已经做好了在医院过年的准备。
他怎么可能现在就出院。
但医生根本就不想再纠缠在这个话题。他向我引荐身后的警员,说他们找到了Jessica。
“真的?”我的眼睛亮了起来,“你们找到她了!她现在在哪里?”
“是的。”他的口吻阴郁,不敢看我。
但无论怎样,他们真的找到了Jessica。在一栋废弃的写字楼里,她安静的坐在空旷的大厅里,斑驳黯淡的水泥墙壁围绕着她,将以女神的姿态虔诚的供奉着。
她的面前是一张摇摇欲坠的木质办公桌,摆满了精心制作的美食,可享用它们的只有蛆虫与蚂蚁。
她在等我。
她的身体已经僵硬,胸口被人用锋利手术刀小心翼翼的剖了开,包括心脏在内的重要器官全都不见了,而跟着它们一起失踪的还有Jessica的整个右臂。
那只戴着塑料花瓣戒指的右臂。
她被斩断的头颅放置在木桌中心,凝视着对面那张无人的座位。
她在等我。
我的胃部一阵紧缩,心型的八音盒摩擦在我的胸口上,因为偶尔的震颤,发出一声声凄厉的颤音。
一位警员拍了拍我的肩膀,但他明显被我仇视的目光吓到了,不过,他很快就找回阵脚,对我说他们一定会将凶手捉拿归案的。
“你们都是瞎子么?”我说,猛地指向他们身后,“他就是凶手!是他杀了Jessica!还有Cassy!还有那个钟表匠!”
可他们只是茫然的望向我所指的方向,然后缓慢的移开目光。
“我能理解你。”警员说,“但我们很确定Darryl Waston并不是凶手,他这几天都未曾离开过医院,根本不可能...”
我打断他的话,“那你问他啊!是谁把Jessica的手拎包交给我的!明明是他!”
“对不起。”Darryl有些尴尬的走上前来,他像是也不敢看我,但我很清楚他不过是在装模作样,“我那天并没有见到Jessica。”就连他的嗓音都满怀歉意,“我只是认出了放在我办公桌上的手拎包,以及Jessica小姐留下的一张便条,嘱咐我将拎包转交给你。”
“不可能!”我反驳道,“为什么她人已经在医院了,却不来见我一面!而且...”我开始咳嗽,天知道我的肺又是在什么时候千疮百孔,“你说她亲口...咳咳...对你说,说让我...”我没能说下去。
他仁慈的看着我,等待我吐出最后一个字。
“是便条。”他从容不迫,灰色眼睛中的光犹如死水,“而那张边条我已经交给了这位警员。”
“没错。”后者接过他的话头,“我们已经验明便条上的是Jessica小姐的字迹。”
他还说了些什么,但我根本没有去听。
我甩开被子,冲了上去,一拳打在Darryl毫无表情的面颊上。“我要杀了你!”
他的脸猛地歪向一侧,我看见有细微的血液从他的嘴角中溢了出来。可他却在笑。他的笑容微不可见,当那些愚蠢的警员将我从他身上拉下来时,那一丝残酷的笑意已经不见了。
“对不起。”他捂着乌青的面颊,“我真的非常为你难过。我应该早一点告诉你的,你能原谅我么?”
但我没法回答他,也没法继续将满腔的怒火倾斜在他身上。像对待一个精神失常的病人,他们用宽绑带将我绑在病床上,无论我怎么挣扎怎么尖叫,他们只是对我投来怜悯又厌恶的表情。
“睡一会吧。”一个护士对我说,“只要睡一觉,就会没事的。”她手中注满镇定剂的针管闪闪发光。
她说的好像睡眠可以让Jessica起死回生,让她所有被切割、被炙烤、被烹饪的器官和肌肉统统回到她的身体里,再回到我身边。
她在骗我。
我大概做了梦,在药物所带来的困顿之中,颅腔像是被生生剖开了,黏腻的梦魇顺着大脑灰白质中层层的沟壑,一点一点渗透我的灵魂。
我醒了,但意识还很模糊,我看不见东西,我以为已经迫使自己撑开了双眼,但我什么也看不见。却能听见那低沉又平缓的鼾声,就在离我很近的地方。
是Cassy。夜晚有他陪伴,我总是能安心一些。
然后,鼾声停息了。
我听见有人在床铺上翻身的声响。Cassy像是下了床,踩在拖鞋上,朝我走了过来。
“怎么了?”他的声音近在咫尺。“你看起来不太好。做噩梦了么?”
我愣了将近一分钟,因为我始终无法在黑暗中分辨出他的身形,但我能感觉到,他就在身边。他冰冷的手指点在我的手背上,等待我的回答。
索性,我闭上眼睛。
“是的。”我迷迷糊糊的说,“只是梦魇而已,没关系。你回去睡吧。”
“真的么?”他像是在我床边坐了下来,说起话来耐心得像是在安慰一个淘气的孩子,“你像是吓到了。不过,没关系的,那些人不都这么说么,做噩梦的话只要说出来就好了。”他停了停,猛然握住我的手,“说出来的话,你就不会再记得它们了。”
“谁说的?”
“嗯,总之,有些人。”
“真的有用么?”
“我试过。”
“好吧。”我苦笑道。“我做了个梦。”
“是的。”
“我梦到自己...忘记了Jessica,变成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人...不...那不是人...”我下意识的握紧拳头,却发现连移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我吓坏了,“那是怪物。”
他笑了,像是听到了什么最滑稽的笑话。“你真的相信了呀?”Cassy的嗓音因为无法抑制的狂笑而颤抖,“你真的觉得把噩梦可以被带走么?那可是你内心深处最本质的恐惧,跟你的灵魂同源,随着生命线的延长而生长,怎么可能轻易忘记?”冰冷的手掠过我杂乱的刘海,“你会一次又一次与梦魇相逢的,它会提醒你,你有多么脆弱、多么可怜。”
我这才想起来,Cassy已经出院了。
不,不对,Cassy死了。
死在他最为惧怕的梦魇中,水流灌进他的气管和肺泡,他成了海洋中唯一一条不会游泳的鱼。
Darryl将蒙在我鼻梁上的眼罩扯了下来,突如其来的光线在我的眼球上留下一片炫目的白,我过了几秒钟才能看清了他残酷的微笑。
这里并非我的病房,而是某个全然陌生的地下室,唯一的灯光来自悬挂在墙壁一角的几只白纸灯泡,而在放置在灯光下的,是一排血迹斑斑的工作台,与一只用了很久的煤气灶仅仅相连。而我也并不是躺在床上的,却像是一张残缺不全的画一般悬挂在墙壁上。抵在我身后的是白色的床垫,它吐出坚韧的厚实绑带,将我牢牢的绑在上面。
但实际上,这样做根本没有必要。因为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全身无力,像是连呼吸时鼓起胸腔都很艰难。
我甚至感觉不到痛。
“所以你也要明白,”他对我说,“梦魇并不是无中生有的。它是镜子,反映你的生活、你的灵魂,以及你最不愿意承认的、最为黑暗的欲望。梦魇非常诚实,也非常有趣,对不对?”
“所以那些人...才会死的...?”
他思索了几秒钟,“你这么说也不算错。”
“那个钟表匠...他的眼睛还有他的手...是他最宝贵的东西...你毁了它们!你也毁了他!还有...Cassy...他怕水,小的时候差点溺死游泳池里...你之所以要他死难道就因为他不肯让你采用他的梦魇当做小说的素材?”我不由自主的摇头,“那么Jessica呢...Jessica她做了什么?你根本一点都不了解她,像她这样天真善良的女孩,梦魇这种东西在她身上根本不存在!可你为什么要....”
眼泪滑进嘴角,像吃下了一颗盐。
我想要忍住眼泪,我不想在Darryl面前掉哪怕一滴眼泪,可不管我怎么努力克制,那些泪水像是没有止境。
他用指尖蘸了些许我的眼泪,放进口中。
“其实这一切都很简单。”他平静的说,“你知道的,我对梦魇很着迷。”他耸了耸肩,像是在谈论什么无可奈何的事,“我只是想得到了一些更加有趣的梦。但你知道怎么让人做噩梦么?”他的笑容很浅,却满含恶意,“是的,你知道,就像挖走钟表匠的眼睛一样,他当天晚上的梦魇就非常精彩,绝对能写出了不起的故事,但可惜他没撑多久。而你呢,那天晚上,对,就是当你把那枚廉价的花瓣戒指吐出来的那天晚上,你的梦魇真得让我印象深刻。”
“可我从来没有说起过!”
“不,你说了。你刚才对我非常坦白,只有我我问你的事,你都会回答。”他示意我去看工作台上一排排的化学药剂,“我总有办法让你对我开口说话,我毕竟还算得上是个医生吧。”
“等等。”我的眼神一片涣散,“难道你之所以会对Jessica...是因为....我?”
为了让我做出痛苦凄厉的梦,将她从我的生命中永远的夺走了。
“没错。”他回答的非常干脆。“为了你的梦魇。”
“那你为什么不去折磨你自己!”我想要对他吼叫,却只能从咽喉里发出沙哑的残声,我的肺部像是胸腔中的两团火焰,正在一点一点的燃烧我的生命。“把自己折磨的生不如死!虐待、肢解你身边所有在意的人!这样的话,你根本不用睡觉,只要你一闭上眼睛,那些梦魇就都回来找你的!”
“你说的很有道理。”他诚恳的说,“我也试过。但可惜得很,统统都没有效果。”他自嘲般的笑,“实际上,我从不做梦。”
他缓缓的迈开步子,从工作台上取出了一把闪闪发光的手术刀。
“所以,我还真有点羡慕你呢。”他看着我。
“你干脆杀了我好了!”
“不行。”他低着头解开我病号服的纽扣,当削铁如泥的手术刀碰触我的皮肤时,我只是觉得冷。“我是不会那么简单就死掉了。”他轻叹,“因为你非常有趣,我喜欢你的梦魇,我喜欢你。”
他说这话像是在开一个简单的玩笑。
“不过么。”鲜血从他的手指间奔涌而出,他用没有戴手套的手拉开我的胸腔,切割走碍事的肌肉和神经,然后将目光聚焦在我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上,“你会成为一个活生生的梦魇,我的梦魇,任何一个遭遇你的人都会遭遇他们这辈子最痛苦的噩梦。”他擦了一下额角因为激动而留下的汗水,于是鲜血顺着他的眉骨滑进他的眼眶,然后又溢了出来。
他像是一点都不觉得痛。
就像我一样。
他扬起脸来,面颊上缀着红色的“泪痕”。“这一定会非常有趣。”他将手深入我的肋骨之间,在血肉之中挖掘着,除了被拉扯的不适感之外,我毫无知觉。“让我看看你的梦魇是不是能变得更加让人激动。”
我只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没有死。也许他真的有办法能让我活下去,用那些连在我身上的导管与仪器,病态的延续我本该终结的生命。
当他最终将我的心脏掏出来的时候,我感到从未有过的空虚,耳边是一片虚幻的忙音。我的视线开始模糊,Darryl的身形还有他鲜血淋淋的笑容都融化成了一团无害的棉絮,但很快,我的视觉恢复了,我看见他取下了一直挂在我脖颈上的那枚心型八音盒。
“空荡荡很难看啊。”他说。在他的手掌中八音盒浸泡在我温暖的血液中,透明的外壳似乎依然被染成鲜艳的绯红。“这样吧,让我帮你一个小忙吧。”他望了我一眼,“如果我让你永远记住Jessica的话,你会不会感谢我?”
他没有等待我的回答,而是将那枚八音盒塞进我残破的胸腔,然后一丝不苟的缝合那些看上去根本无法治愈的伤口。
“谢谢你...”
“没事。”Darryl始终没有抬头,“这都是分内事,Frankie Heartsand先生。”
完。
也许,你会遇上这样一个人。
你们在灯光闪烁的酒吧中相遇。当然也有可能是在午后的街心公园,或者干脆是在图书馆寂静的一角,一切都没有不同。总之,你也许会注意到这样一个人。他安静的坐在一个适合被忽略的角落里,面前是两杯满满的高脚杯,他将苍白的双臂无力的靠在圆桌上。他的眼角是红色的,不是那种血红色,而是人类皮肤特有的潮红,是的,他看起来像是哭过,实际上,当你看见他的那一秒,他还在哭。
他挺拔的鼻尖微微颤动,同样蒙着潮红,却很凉,不过这一点只是你对他的幻想,关于他皮肤的触感,你是在此之后才有所体会的。但你第一眼就被他那双黄绿色的眼睛所吸引。你从未见过这种颜色的眼睛,却是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某种昆虫,又很快打消了这种念头。那是一双独一无二的眼睛,你这么想着,不经意之间追随他的目光,当你的朋友问你为什么心不在焉时,你只是轻声敷衍。然后,非常快的,他注意到了你,注意到了你好奇的目光,他被吓了一跳,于是眼角和鼻尖越发潮红。他尴尬的躲闪你的目光,对你来说却成了某种鼓励,就好像他的表情越是痛苦,你就越是富有成就感,但你并没有感觉到这一点。
你只是好奇,是的,当这一切刚刚开始的时候,你只是好奇。好奇他为什么哭泣。你很少在公共场合看到一个男性流眼泪,你的伙伴从来都不是那样的人,他们不是笑的太大声就是揍人揍的太用力。于是你再次端详他的脸,从他苍白的面颊中读出了某种柔软的女性意味。
没错。他长得确实英俊,面颊的线条利落优雅,嘴唇纤薄,他看起来也许确实有那么一点女孩子气,但只要是眼睛没瞎的人都知道他绝对不是女性。
你拉开他身旁的椅子,问他能不能坐在这里。他像一只受了惊吓的猫一样猛地跳了起来。他的眼眶还是湿的,昆虫似的虹膜困在雾气之中。“能。”他过了半饷才搭话,“我是说,是的,小姐您可以坐在这里。”他手忙脚乱的想要掩盖之前的尴尬,又或者只是想掩盖他满脸的泪痕。
他用手背挡住脸,开始盯着高脚杯。
你以为这样的沉默能在你们之间弥漫很久很久,可当你试着与他交谈时,又发现他并不是一个吝啬语言的人。
他说他之所以忍不住哭泣是为了一个女孩。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么,你说。
他看向你,露出率真的微笑,兴奋的点了点头。
但那个女孩死了。那个他所爱慕的女孩死了。你不好意思问的太详细,却又没法控制住自己的心。
她是怎么死的。你问。
于是他的紧张又增加了一层,那双昆虫一般的眼睛似乎又要被泪水冲刷出道道沟壑。
那是一场意外。他说,语气里是沉重的无可奈何以及无法化解的悲痛。她流了太多的血,我...我把我的手放在她的胸口,一次也好,我想再听听她喊我的名字,可是....她的血流个不停...
他看着你,晶亮通透的泪水涌出眼眶,就如同血液从那个无名女孩的伤口中涌出。
你没有料到他会抓住你的手。你听见他在对你说,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在遭受这样的不幸了!他将另一只手放在你胸口心脏的位置。
你狠狠的给了他一个耳光。
他毫无头绪的看着你愤然离去。
那一次,你还没有告诉他自己的名字。
而他同样没有这样做。
但是第二天,同一时刻,你又来到了这家酒吧,不过这次你是独自一人。
你再次与他相遇。
这一次,你们对彼此分享了名字。而你喝下了圆桌上两杯饮料中的一杯,而他傻笑着拿起另一杯,小口小口抿着其中的液体,不时偷看你的表情。
你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他的,但你很明白自己的感觉,这不是你第一次恋爱了,但毫无疑问,这将是你最后一次心动,对于这一点,你当然不会有任何察觉。总之,你喜欢他,想要花更多的时间和他在一起,而不仅仅是在后半夜鱼龙混杂的小酒吧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你也如此迫切的想要知道他的心情,想要知道他的那颗心是不是跟你一样跳的那么快。
一开始你在等,在忍,那么多个瞬间那句话似乎就在他嘴边,却又被他生生吞了下去。但他确实表现的对你非常在意,你每次在酒吧中的出现他都不会缺席,当有人试着找你搭讪的时候,他那张纤弱的脸上边是一团难以驱逐的怒火。但他从来都不会对你发火,就好像只要你一开口说话,他心头全部的怒气都烟消云散。在你说话的时候,他总是看着你的面颊,他的目光并不炽热,也不寒冷,而是有种恰到好处的温度。
他说他喜欢你说话的声音。
你开始嫉妒起他那个死掉多时的女朋友了。
你想让他成为只属于自己的人。
终于有一天,你对他坦白。你以为他立即会答应,但他却没有。他的表情从轻松愉悦一下子变得严肃认真。他真诚的看了看你,问你是不是在开玩笑。
你摇头,催促他回答。
这表示,他开口,我将要对你负起责任。
他像是非常为难。
不!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种与真实心情相违背的话语。你不用,我们只是玩玩而已,也许几个月后彼此都会腻掉的。
是的。他的声音很轻。
你能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但你还在坚持。
是的。这一次他的声音坚定万分。我会对你负起责任的!我是说,我爱你!
永远爱你。
你哭了,眼泪无法控制的遮盖了你的大半个面颊,但你却在笑。
你无法停止哭泣,也无法停止打从心底的笑容。
他有点胆怯的将你拥入怀中,有那么一瞬间,你觉得自己成了那个站在教堂高耸穹顶下的新娘,虽然你只是穿着普通的T恤和破了洞的牛仔裤,但你似乎听到了周围人们祝福的掌声。
确实,在你们确定男女朋友关系的第一个月,你们如胶似漆,将大把大把的时间拿出来花在对方身上。但你们并没有搬来住在一起。他有点不好意思的说自己的房间根本住不下两个人,又穷的付不了与你合租房子的前。他说他一点都不想占你的便宜,无论你如何劝说,他都坚持这一点。不过当然,这小小的细节并不能影响你们之间的关系,他总是善解人意,而你的心早已在很早之前就对他敞开,而他如此小心,当他将你的心捧在手里的时候,从来都是虔诚的像个亲吻圣十字架的基督徒。
在这一个月里,你很幸福,幸福到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你对幸福上了瘾。你对他,上了瘾。
第二个月似乎和第一个月没什么区别。他要比之前更了解你,你所有的爱好以及你小时候每一件小事,他都如此好奇,想要把每一丝与你有关的时光都刻在自己的脑袋里。而他说的每一句话,似乎总是对着你心灵的频率,而他的眼神以及嘴角最细微的曲线,都像是一只五指纤细的手,总能拨动你的心弦。
你开始感谢上帝,感谢他能走进你的生活,感谢他的前女友能在恰当的时间死去。
你知道这很自私,但你总是对自己说,人总是要死的。
而到了第三个月,你能感觉到他对你的疏远。当你说话的时候,他开始移开目光,脸上分明是厌烦的表情。但他还是会对你笑,但那种笑,他会对任何一个卖给他酒的酒保展示。而你开始哭泣。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让他的气息渐渐从你房间中消失,你将头蒙进被子里,然后小声的哭泣。
你说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你在骗自己。
到了第四个月,他开始对你说谎。他会说之所以没法接听你的电话是因为他在上课,或者在处理什么重要的事情。而那些他从来不回的短信,是因为他手机的缘故。当你们一起吃饭的时候,他坐在你的对面,低着头,无时不刻的摆弄手机。他苍白的手指快速的滑动着,嘴角的微笑也不时闪现。但你很清楚,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联系你了。你问他在干什么,他像只受惊的猫。他将手机屏幕朝下放在桌面上,摇头说什么都没有。
可他还是会对你微笑。因为微笑真的很容易就能做到,只需要轻轻扬起嘴角,比说一个谎更加简单。
你觉得自己收了欺骗,你每天都期盼他能对你坦白,希望他能将注意力重新放回你身上。你总是在等,可他没有丝毫的反应,像是一切问题都没有发生。他最近一次说永远爱你,是在你不愿醒来的梦境中。
到了第五个月,你开始跟踪他,因为他总说自己很忙,没办法与你约会,但你了解他的生活,知道他在哪个学校选了哪几门课,知道他几点放学,几点去打工。
你是一个非常合格的跟踪狂。
于是你看到了那个女孩。
她很漂亮,枣红色的卷发垂在肩头,似乎与他金色的卷发特别相配。然后,你看见他们肩并肩走在街道上,手指时不时的撞在一起,最终,握在了一起。
你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墨镜和鸭舌帽,一直跟踪到那个女孩回家。
他离开了,在亲吻了女孩之后,吹着口哨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而你,用发抖的指节轻轻敲打在枣红色的木门上,当女孩开门的一瞬间将她推进屋内。
她在惊恐中向后倒去,后脑勺眼看就要撞在坚硬冰冷的墙壁上,她的双手徒劳的向前伸展,被你准备好的猜到剁成两段。
离开时你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心惊胆战的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街道,一路狂奔。
回到家时你还是喘个不停,全身无力得如同筋骨寸断的玩具娃娃。但你在笑,笑容是那么甜蜜幸福,你知道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为了那个负心人,为了他。
一则城市周刊的报道在你们周年纪念日的当天发表,上面记载着这一年来整个街区所发生的神秘谋杀案件,一个个貌美如花的女孩接连遇害,而凶手的手法干练冷酷,犹如一只嗜血的猛兽。
是的,你已经不再害怕了,不再因为鲜血的气味而感到恶心,也不会因为起码的负罪感而彻夜哭泣,当你在深夜中独自行走时,也不会去想那些死去女孩的灵魂会不会尾随其后,你只看着前方,看着前方路灯下那个正与他挥手分别的女孩。
你小心翼翼的冲上去,一刀刺穿了她的咽喉。
然后留下她呛死在自己的鲜血中。
但这一次,你并没有就此收手。
你从身后将泡过乙醚的手帕蒙在他的口鼻上,很快他就像一团轻飘飘的棉花一般摊在你的怀抱里。
你已经不记得上一次你们拥抱是在什么时候了。
而他真的很轻,像是只要轻轻托起他,他就会腾空而去。
你将他带回你的公寓,将他绑在椅子上。
你需要的是一个答案。
一个最终的答复。是的,你想要明白他的心意,就像你最初做的一样。
你想要亲耳听见他说他不再爱你了,然后你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将刀子插入他的心脏。
在一桶冰水的洗礼下,他醒了过来,眼神恍然无知,直到他看见你,迷离的眼神才有了聚焦。
他微笑着呼唤你的名字,就好像最初那样。
于是眼泪迎合他的嗓音,从你的眼眶里奔涌而出,而你却用那把已经沾染过数个少女血液的刀,在他美丽的面颊上刻上一道血痕。
他倒吸了一口气,眼泪混合着鲜血游走。他问你为什么这么对待他。你说你已经受够了。
你不爱我,你伤害了我!你尖叫道。
而他则露出这世界上最最委屈的表情。
怎么会?他的嘴唇在颤抖。我怎么可能不爱你?你是我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难道我们之前不是说好的么?他像是抢了你质问的台词。我们不是约定好了的么?我们会一直相爱直到世界的尽头!难道...难道你不相信我?
他怔怔的看着你,泛红的眼角与泛红的鼻尖,就像你们初遇的那个瞬间。
你不相信我的心?他再次对你开口,而这一次,他像是痛苦的即将陷入晕厥。
不!你惨叫道,像是在一瞬间丧失了自我。是的,一切都像是回到了酒吧里的那一晚,你被他无法挽回的吸引,像被猪笼草的蜜露吸引的昆虫。我...我相信你...我...我只是...
是的。他平静的说,英俊的笑容在泪水中闪现。你不相信我的心。这不怪你,真的,都是我的错。所以。笑容更加深刻了。让我对你展示我的真心吧。
于是他轻而易举的撕扯开将束缚着他的绳索扯断,以你的眼睛无法接受的速度,赤手剖开了自己的胸膛,将那颗红色的还在跳动的“心”放在双手间。
看吧。他对你说。这就是我的心——是我对你的真心。你看它是多么真诚,它只为了你而跳动,只为了你才如此变成了如此炽热的红色,沾染它的不是血,而是我对你的爱。
他捧着这颗鲜血淋淋的心,向你走来。
那么。他的眼睛里满是温柔的期待。你相信我了么?你相信我的真心了么?
你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说话,任何语句都死死的卡在喉咙里。但你的眼睛并没有瞎,你很清楚,那颗在他手中跳动的红色物质并不是一颗真正的心,而是一个有着红色塑胶外壳的闹钟玩具,你能听见发条与齿轮的声音,它们带动着这颗“心脏”跳动的步伐。
你感到恐惧。是的,你想逃,可他还在等待你的答案。
他是不会让你走的。
于是你只能点头。猛烈的点头,让他知道你并没有在怀疑他了,也没有再生他的气。
于是他松了一口气,将那颗心放进自己破裂的胸膛,然后,他转向你。
那你呢?他小心翼翼的说,声音甜美。我也能看看你的心么?
而这一次,他并没有给你选择。
所以当第二天晚上他出现在酒吧里时,他孤身一人,当有人接近他,问他为什么哭的像个女孩子的时候,他的眼泪奔涌的更多一些,他会告诉对方,自己的女友不幸去世了。
神爱世人。
父神面前,人人平等。
但是,有些人有罪需要面对神使的神罚,有些人却不应该轻易的被剥夺掉生命。
找到那些懵懂举起屠刀之人,让他们为自己做错的事情付出应有的代价,是我身为神使的义务。
白色的雏菊,是我能送给他们最后的礼物。
day1
…………
其实到现在我还没搞清楚这个游戏的玩法。
但是琪琪已经死了。
……
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啊……其实所谓人生不就是这样吗哈哈 biu的一下就没有了。
狼人今晚会杀谁呢……
说是同学不过也就和几个人关系很好吧。刚转来一年不到……这个班的女生质量都蛮高的就是。
今晚会死谁呢…………话说回来还真是下得了手啊……我也就算了……他们不都是同学了那么久的同伴吗……
好久不回去估计那位又要反复打电话了吧……所以从这层意义上来说没有通讯工具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day2
……
看样子一时半会好像不会结束的样子。
简单记一下……
第一天投票死了琪琪,晚上死了薇薇安。
第二天那个不怎么说话总爱捏橡皮的薇薇安被投票了,大概是因为大家都和他不太熟……不过这么说起来为什么那个奇怪的大学生还活着啊……
晚上李奥纳多死了。啧。
吉诺维瓦好像很崩溃的样子,哭的都开始抽搐了……
虽然很想去安慰一下但是也一直不太熟……
哎,一定要选有人死掉的话,还不如给她个痛快吧。
-简述-
概要:
时值1050年前后。席卷整个厄尔拉德大陆的战乱和天灾逐渐平息,紧接着,当地的人们又接连迎来了三个可喜的丰年。1049年的秋天,为了庆贺连续三年的丰收,各地领主几乎是争相举办各种大规模的活动以向他们的邻居炫耀自己土地的富饶,贵族的好友们相约在狩猎场上一分高下,而野心勃勃之辈也在暗自揣度自己现有的财产和兵员数能否支撑得起与毫无防备的邻居的一场篡夺头衔和领地的战争……
小组性质:
主要围绕领地间势力变迁的写手ONLY合作创作交流中小型(脑洞)战略类沙盒企划。
*大陆国家之间形势走向(主线)完全由玩家推动,NPC势力(教廷)存在感低。
世界观:
架空欧洲中世纪风格。
*非奇幻,“超能力”设定必须合理(鉴于文化水平普遍低下而以讹传讹的“超自然力量”)。
*例:①圣女贞德自称能聆听来自上帝的神谕(实际只是自己的神预测)。√
②女王家里养了三条龙,活的。×
基本要求:
参与玩家均需设定一个贵族势力,包括一名详细设定的主要角色(现任当家)及数位可纸片化的主要宫廷成员(如主要角色的基本家庭成员、倚重的大臣、城堡中的牧师、偏爱的弄臣、妻子/丈夫、地下情人等,数量种类均不限),以及家族的盾徽。并且做好长期抗战准备。
*以上内容以文字描述即可,图片说明并非必要,但也不加以限制。
*贵族具体头衔由抽签决定,若不满意可玩家间协商自行交换。
*如有需要,其他角色除初始设定外依旧能随用随设,但不能与前文产生冲突。
*企划几乎完全由玩家交流创作推进,请确定自己有充足的脑洞及创作时间。若长期失联且没有产出(两个创作周期及以上),则做全体角色出局处理。
*可能会有角色死亡/命运悲惨发生,请做好心理准备。
*若主要角色死亡,玩家可选择自己符合继承条件的其他角色作为第二个主要角色,补充其设定继续游戏。
可能发生的互动:
举例:可描述自己宫廷内发生的事件;举办比武大会、狩猎大会;拜访他人;去往圣地朝圣;谈恋爱结婚生子;发展地下情人;与他人结盟;甚至指使制造流言以获得宣战的口实;谋划对他人的暗杀;昭告天下对他人宣战以获得土地和头衔等,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基本规则-
设定细则:
主要角色:要求至少有姓名、性别、年龄、相貌、性格等描写。推荐简述角色早年经历,亦可由早年经历中有名的事迹或突出的体貌特征为角色设定绰号。
其他角色:要求至少有姓名、性别、大致年龄、大致外貌及性格。推荐描写人物某些突出特征以提高辨识度。
*允许玩家使用各种符合现实的精神疾病、同性恋、非婚生子、婚外情、合法化私生子、乱伦等设定,也请参与玩家对此类设定做好心理准备。
*准备期内,玩家可以相互交流商定角色之间的关系(如A家族中有女性与B成婚,A与B家族结为姻亲关系;C与D因过去某事交恶成为政敌等),确定大陆最初的政治格局。
*亦可设定自己领土内详细地理环境,风土人情等信息。默认大陆各领地的税收及征召兵等均为相等,但土地面积大者相对稍显贫瘠。
贵族头衔:
按从大到小依次排列,分为国王、公爵、伯爵、男爵。除男爵外均为玩家可能使用的头衔。
初始情况下,一个王国中默认有国王一人,下属公爵二人,每一公爵下属伯爵三人,即一个王国中可存在1+2+2×3=9名玩家。每一伯爵下属三位男爵,可设定于其他角色之内,也可无视。
*关于头衔取得,初始由抽签随机分配,玩家若不满意可在准备期内自行与他人协商交换,开始后亦可通过战争方式篡夺。
*可能出现头衔轮空、身兼二职的情况,如一位国王下属只有一位公爵和五位伯爵,空出的公爵头衔则属于国王,五位伯爵中的三位为公爵下属封臣,剩下两位与公爵都直接效忠于国王,即为国王直属封臣,此时空出的伯爵头衔为国王下属,因此亦属于国王。若公爵下属封臣只有两人,国王直属封臣有三位伯爵,则空闲的伯爵头衔为公爵下属,因此属于公爵。
有关宗教:
崇拜造物主宏卡尔的一神教,封“宏卡尔之子”伊缀拉为圣,基于此建立起并壮大的宗教势力,在一次民族融合时传入厄尔拉德。迄今为止,信徒已经遍布全大陆,思想上占据绝对统治地位。宗教中枢即为教廷,目前在位教宗(席欧音)为第一百一十九代,教廷和教廷属地、圣城等均位于厄尔拉德东方较大的大陆之上。
*相信聪明的你已经看出来了,此宗教捏他天主教,进行宗教相关的描写时可以选择借鉴历史也可自由发挥,毕竟是架空。
时间流速:
企划外一个创作周期(一周)等同于企划世界观内一年。每个创作周期并不硬性规定必须产出,若无产出则视为该玩家阵营“这一年里没有大事发生”。但长期没有产出的玩家阵营仍然会被默认为中之人失踪而NPC化。
-权力斗争-
结盟:
所谓“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即使暂时与自己的邻居保持着友好关系,也难保对方不会突然兴致上来了回马一枪。贵族们通常会使用各种手段稳固自己与盟友之间的联盟关系,才能与他们安心的站在同一阵线上共同抵御外敌。
此类政治意义上的同盟关系需使用作品产出确立。相关设定举例:家族之间联姻;委托教育未成年继承人或后代;有共同利益/威胁驱使等,合理即可。
暗杀:
大陆通行法律规定,当一地领主没有享有继承权的直系后代(非法私生子无继承权)时,若此时领主突然死亡,则封地由与其血缘关系最近的亲戚继承,若没有合法继承者,封地会被其上级领主(如公爵之于伯爵)收回变为其直属封地,若国王死亡且没有继承者,则国家以国王直属封臣为单位分裂。
因此,暗杀对方领主是一种能够方便地去除政敌、扶植倾向于己方势力、制造傀儡政权等的手段,但成功率不算高,且一旦阴谋败露便给了对方与自己开战的口实,有很大概率会引发战争。
*进行此类创作前,请确保已与对方玩家进行了充分的沟通,双方关于暗杀原因、过程、是否成功、是否有角色死亡、阴谋是否被发现、是否宣战等细节均应达成共识,有关情节合理即可,企划主不做干涉。
*若有主要角色死亡,则玩家可选择自己设定中一位拥有合法继承权的其他人物作为主要人物,补充设定(或需调整势力与其他玩家势力关系)后继续游戏。
战争:
由于大陆通行法律的原因,领主只能向与自己平级或下级的领主宣战,并且必须师出有名,否则教廷将会强制干预。战争之中,交战领主下属的下级贵族将无条件加入己方领主的势力,而上级贵族无权干预。战争结束后除非双方讲和,胜方将无条件获得败方的头衔,败方角色失去封地但仍保有对该地宣称权,可以投奔其他上级贵族以此换取新的头衔和领地。
*战争胜负由玩家自行商讨安排剧情决定。
*战败方亦可设定主要角色逃跑躲藏密谋东山再起、被胜方抓起来在牢里关到死,甚至直接在战场上战死等结局,然后更换符合一名继承条件的其他角色继续游戏。
篡夺头衔:
当一位贵族控制了自己上级领地中三分之二及以上的领土,便可以宣布自己篡夺统治该领地的上级贵族之头衔。上级贵族可以选择与之开战或让出头衔以求一个下级头衔平静生活。若领地内还有其他下级领主,则默认与上级领主同一阵营进行战争。
视情况,上级领主可向教廷申请援助,若理由充分,则教廷会派出骑士团助阵。
*国王满足条件篡夺另一位国王头衔时(持有两个或以上国王头衔),可创建帝国,自封皇帝,并且分封下属的国王(至多与国王头衔数目相等)。
Striper的兄弟
性格极为不合群 朋友很少 是个容易焦躁的一根筋
某些人眼里是个该死的小混蛋
在发怒或情绪激动的时候 太阳穴的位置会出现两条红线
虽然精通医术 但对人类充满敌意
不存在道德观这种东西
最怕的东西是狗
好友:拉菲
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就会有矛盾。矛盾是个像浮藻一样不停繁衍的东西,等到它把水域覆盖得严严实实,那就成了冲突。冲突又会顺其自然地演变为战争。
有人会说,这未免太夸大其词。但不可否认,战争的源头必然是某些微不足道的矛盾。由小及大是个滚雪球的过程。倘若你手头的丝线缠成了无论如何也解不开的死结,那与其费尽心思找死结的源头还不如干脆地全部毁掉。
不过,放火烧倒是个既简单又快捷的方法——如果那双手不是自己的话。
有栖川明一一脚把面前的空易拉罐踢出去,仿佛想到兴奋不已的事情一般,他的情绪沸腾起来。于是他把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朝易拉罐发泄掉了。
易拉罐腾空沿着抛物线的轨迹飞了一段距离,轻快落地轱辘辘地越滚越远。明一的视线追着易拉罐扫视,接着他注意到了什么,小步跑上去,捡起易拉罐扔进可回收垃圾箱。
明一回头冲躺在草地上的少年笑了笑,后者则保持着奇怪的眼神,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明一看。
"突然想踢罐子玩,但是在公园里不捡起垃圾的话会给人添麻烦吧。"明一走到前面面前,抱歉地解释道。
原本明一只是想踢罐子而已,刚刚却又发现有人在注视他。不理会直接离开有被质疑的风险,明一如此考虑,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毕竟是个超遵纪守法的老好人。
但如果明一知道少年根本不会去记人的话,他会后悔自己多此一举——无论是后来遇到的人还是后来发生的事,都会让他后悔。
"又不是小孩。"少年闭上眼睛,迎着温暖的阳光,半加嘲讽。
明一本想反驳他几句,却害怕别人察觉,便忍气吞声咽了口唾沫。少年名叫应蛟,明一曾和他打过照面,但还不清楚他是哪方的人。于是明一试探性地问道:
"那就问个大人点的问题,你支持神吗?"
少年睁开眼睛,看着远方仿佛在出神。尔后他起身,白发被风吹起,映着摇曳的树影。
"算是吧。"
"那要不要做战斗伙伴?"明一暗自欣喜,对方与自己同阵营,利用价值翻了一翻。他曾见过应蛟的能力,他这种辅助系能力者望尘莫及。
"为什么?另外我看你也就是两下就被撂倒的类型,抱团保命?"应蛟平静地注视他,后半句带着明显玩味的语气。
"别小看人啊,我也看到过,你有很强的能力。而且两个人能有个照应也不错嘛?"
"可是我不记得你……"应蛟思索过后,摇摇头。
"现在记住不就好了。"明一伸出手,"有栖川明一,请多……"
眼前突然有某个闪着强光的球体出现,径直朝着自己飞来,明一顿住说到一半的话立刻躲闪,但光线照得视野一片模糊,无法辨别光球的位置。
"看来还有别人在听我们说话。"应蛟立刻跳起来折下一根树枝,接着,那根树枝化作一柄长剑,被他横过去挡住光球。
光球闪烁了一下,接着如火焰迸射般发出耀眼的光芒。它刚好被拦在明一面前,光的再一次冲击让他彻底陷入一片黑暗,只得躲在树后等待视力恢复。
"郁。"应蛟对着前方不远处戴着墨镜的女孩说道,"好不容易记住你,这就是见面礼?"
"……"戴着兜帽看不清面容的女孩静静站在那里,似乎有意保持沉默。
应蛟推测对方是否因为听到两人支持神的对话而进行攻击。现在两个阵营水火不容,到处都塞满了硝烟味,因为几句话就开打也没什么奇怪的。
应蛟后退了几步,他不想无端就和憎恨神的人们打起来,顺带也要去看看明一的情况。
"我没事了。"明一的眼神和应蛟交汇,看到不远处的郁后,笑了笑。
"挑事的吗?既然对方有战意还不如直接接受,现在两边没人会听嘴炮。"
正因为两方都认为自己是正确的,才会有要证明一切的战争。欺骗自己的神罪不可赦,给予自己重生的神如同救世主,现实与每个人的回忆交织在一起,融生了所谓的信念。
"你了解她多少?"明一摸出手枪,准备上前迎击。
"能力是控制光,她话很少,别的就不知道了。"
"那就让她去自己感受绝望吧。"明一向郁冲去,摆出要射击的架势。
如果能对她使用能力,胜率会增大很多。明一开始算计着。话很少的人大多都因为有心墙,也就是有一些痛苦的记忆。明一的能力可以提起人的负面情绪,如果对方能顺着负面情绪想起那些回忆,动摇是迟早的事。
郁将光的形态拟为短剑,如骤雨般打向明一。同时,应蛟向草地外跑了几步,踢翻了刚才的可回收垃圾桶。
——太乱来了。在白天她的剑要多少有多少,我又不能把树都弄成剑。
在心里抱怨了几句,数十个瓶子腾空,被施加能力变为剑后抵挡着那些光剑。剑与剑无声地碰撞着,两方好似狭路相逢的宿敌,几经交战后双双同归于尽。
借着应蛟的帮助,明一只被割破了几处皮肤。他来到距离郁不到五米的地方——那是他能力所能影响到的范围,擎着手枪说:
"明明是一对二的情况小姐还来挑事,该说勇气可嘉?"
"天真。"郁低着头,淡淡回复道。不知是不是受了能力影响,她看上去没有刚才那样冷静。
明一在心里笑了起来,他已经确信胜利即将到来。
一股水流突然浇在他的身上,接着是还在打着漩涡的水柱,一股不容小觑的冲击力顶着明一的身体,将他向后甩了出去。
明一后背猛地摔在地上,惯性带着他又翻了个跟头。若是原本的身体,明一大概立刻能站起来反击,但这个身体的状况却非常不尽人意。他死死抵住草地,力气只能撑起半个身子。
能力的影响消失掉,郁立刻作出反应,制造了两倍的光剑冲着明一斩下。应蛟则丢掉那些瓶子变成的小短剑,将可回收垃圾桶本身化作宽剑,充当盾牌梗在明一前面。
"该死……竟然还有一个……"尽管大部分攻击都被应蛟挡下,少数利刃还是扎在明一身上。检查伤口发现并不严重后,明一借应蛟作遮掩搜寻另一人的身影。
"郁就交给我了。"应蛟觉得对方太勉强,便挑起大梁。
郁本来的目标似乎就是应蛟,刀光剑影在无言的二人间徘徊。
——在那里!
明一发现了正拿着矿泉水瓶、躲在对面草坪树后的另一人。同时,对方开始向有喷灌装置的一边移动。明一追过去,但湿透后紧贴这皮肤的衬衫大大限制了他的行动。
明一迫不得已决定开枪威慑对方。
他对开枪迟迟犹豫不决是有原因的。对于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来说,子弹的命中率不可能是100%,子弹发射时的后坐力也有可能对自己造成伤害。
——不管了,赌一赌。
明一屏住呼吸,死死稳住托枪的手,扣下扳机。
子弹向奔跑着的另一个敌人飞去,但天不遂人愿,弹道偏离了一度,擦过对方松弛的衣角,碰巧打中敌人前面的喷灌装置。
看不出性别的粉发少年(因为没有女性那样的身材,为方便叙述暂时这样称呼)眯起异色瞳,好像中了大彩。
"Bingo~"装置被破坏,水流如喷泉般涌出,名为Doki的少年笑着将手放至唇边,对保持射击姿势的明一说道:
"那么,我们也来一决高下吧DOK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