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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修•肯特
马修•肯特深深吸了一口气,第三十次告诉自己要定心。挪威脊背龙的吼声不断从帐篷之外传来,伴随着德姆斯特朗学生的呐喊,震得耳朵有些生疼。抽签的时候,霍格沃茨队抽到了中国火球,这条暴龙绝不是什么可以轻易搞定的家伙。而下一场就是霍格沃茨了,他想,绝对不能输在第一局。
绝对不能输。
他再一次回忆了整个作战流程——无论对手是哪条龙,这个计划都将被执行。首先由他自己上前吸引龙的注意力,而兰斯会在一旁骚扰龙的进攻。场内随机摆放着两把钥匙,克里斯汀会负责找到它们。最后是洛丹,他将承担起夺取龙尾巴上的钥匙的职责——就像在混乱的球场中夺取飞贼。
马修站起来,又坐下。他抓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红茶在口中索然无味,犹如烧开之后的白水。洛丹正倚着他的新飞天扫帚站在一旁,闭眼假寐;兰斯沉默地坐在一旁,抿着嘴唇,马修看到他抓着膝盖的两手正剧烈地颤抖着;克里斯汀坐在另一边,口中念叨着什么,似乎是在一遍又一遍地确认战术。
帐篷外再次传来一声震天的怒吼,“Brann!(起火了!)”德姆斯特朗某位队员的吼声随之响起,看起来是使用了“声音洪亮”。他们喊了什么?什么事情可以让他们做到这种程度?马修扯了扯衣领,他忽然感受到了有如炎夏的高热,与此同时硫磺和焦土的味道溜进帐篷里,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似地肆意闯进他的鼻腔,“Jeg er her!(我在这里!)”又是另一句喊话,混杂在剧烈的炸裂声之中。一声“Takk(谢谢)”在凶猛的风中飘荡,紧随其后的是重物猛击地面的声音,像是要把这世界上所有事物都毁灭似的。
马修可以想象出挪威脊背龙愤怒的样子,不知德姆斯特朗的人是否可以在无伤情况下完成任务。龙的吼叫声不断响起,并且越来越微弱。大风掀起了帐篷的门,马修眯起眼睛,努力打量着外面的一切。
挪威脊背龙已经倒在地上,庞大的身体有轻微的起伏,“善后处理可真头疼。”朱斯的声音自他背后传来,令他一个激灵。之后她走到马修旁边,令他脸微微有些泛红。“德姆斯特朗的学生啊,”她摇了摇头,“刚开始还挺有礼貌,没想到真正动起手来这么狠。”
“啊……是,是。”马修这才来——梅林啊,他根本没注意朱斯教授说了什么!“但愿比赛里没有巫师决斗这一环。”他尴尬地附和道,“为什么这头龙倒下了啊,重伤吗?”希望朱斯教授还没说过原因,不然我可就完蛋了。
“不间断的普通咒语攻击以激怒龙,让它露出破绽。”马修发觉洛丹瞥了自己一眼,那双永远不变的死鱼眼盯得自己浑身不舒服,“龙肚子上可没有龙鳞……”
“抓住机会,用昏迷咒就可以了。”朱斯接上了洛丹的话,转而瞪了他一眼,“欧洛温先生,我由衷地希望你在关键时刻不要掉链子。”
洛丹立刻转过头,不再说话。马修默默看了一眼他,你不会掉链子的,他想,我保证,不会让你掉链子的,不然朱斯教授会生气。
他又拿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随后走出帐篷去迎接德姆斯特朗凯旋的勇士们。这是身为队长的职责之一吧,“干得漂亮。”他发觉自己酝酿出的赞美之辞只剩下短短几句话,“敢和这种巨龙正面战斗,你们都是好样的。我很佩服你们。”
“我们……伤害到了龙,还破坏了场地。”他们的队长耸耸肩,操着一口北欧口音的英语磕磕巴巴地回答道:“这扣了很多分,我想。狮龙也不是好……对付的,希望你们可以……顺利。”
马修发觉自己温和地笑了笑,“尽力。”他只能说,“霍格沃茨会尽力的。”
他再一次确认作战计划。马修•肯特会首先迎上中国火球的进攻,他一定可以在兰斯的辅助下完美牵制住那头巨兽。克里斯汀的头脑可以和拉文克劳媲美,他一定会以最高效率完成任务。至于洛丹,他咽下那口茶,我也只能向梅林祈祷了。
克里斯汀•诺德
按照场地的布置和火龙的位置,马修的开始进攻的方向可以设置在场地的某一个角,这样子剩下来的人就有较大的活动空间……
克里斯汀•诺德的脑海中已然绘出了一幅斗龙场地的俯视图,甚至每一个细节都被想象地巨细无遗。马修、兰斯、洛丹,还有他自己就像四个沙盒中的人偶一样,被他四处移动,以龙的动向为中心进行安排。
马修势必会与火龙正面交战,这就限制了他的行动范围——不过这本就应该是被牺牲掉的。克里斯汀默默念叨着:“那么兰斯最好是在较高处进行援护,最好是以龙的头顶为圆心直径十英尺之内,综合考量中国火球的大小,这个程度大概是攻防皆宜的……”
“唷,克里斯。”
他发觉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于是回过身,“是马修啊。”他笑了笑,“比赛开始了?”
马修摇了摇头,“还没开始。德姆斯特朗的人造成的破坏比较大,他们因此丢了不少分——同时我们的比赛也被延后了一段时间。”
“那就好。”他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奇怪,明明比赛都还没开始,他的感觉却像是已经成功了那般,“我还有时间调整。”
“那请尽快。”马修诚恳地说道:“我不知道还有多少时间开始,所以请尽快。”
他点点头,“那么现在就先说一下吧,兰斯!”他喊了一声,对正襟危坐的兰斯招招手,随后又叫了声洛丹。一直不在状态——或者说这才是他的常态——的少年也慢慢向他走来。
“首先确认一点,我们都将依靠飞天扫帚来执行计划——不过这也是当然的。”克里斯汀笑着摆摆手,匆匆略过了这部分内容,“整个场地是圆形的,我们必须一开始就把龙吸引到某一个角落里——这个过程必须要快,否则光是行动空间就是个大麻烦。”他指了指马修,“吸引龙的工作将由马修来完成,我的建议是你一进场就把它向东南角或者西南角引,这样子就可以给我们腾出一大片空间,我会搜索钥匙的地方——交给我一个人就够了。
“马修的行动空间会因为角落而受到极大限制,因此需要一个人去辅助他。”他探出身子, “那个人的活动范围是在龙头正上方,直径十英尺的空间内。他需要时刻保持对龙的全方位追踪,并且保护好马修——我相信兰斯可以做得很棒。”说着,他拍拍兰斯的肩膀,后者则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我尽力。”兰斯憋道。
“那最后就是洛丹了,你得拿龙尾巴上的钥匙。”
“为什……”
“我会随后来支援你,能否拿到最后一把钥匙关乎输赢。”克里斯汀点点头,目光坚定,“你是最重要的一环。”
他发觉洛丹正瞪着死鱼眼盯着他看,于是他迎上洛丹的目光。这个格兰芬多真不像格兰芬多,他想,可是也没有别的选择了,“我相信你。”他让自己笑出来,洛丹却直接低下头。
大不了我自己去拿好了,克里斯汀疲惫地想道。
无论如何都不能输。
“我尽力。”
“什么?”他条件反射似地问道,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尽力。”
洛丹如此说道。
他低着头,克里斯汀看不到他的表情。是诚恳,亦或是不耐烦,甚至是奸诈的笑容?他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连这个计划是否能顺利实施都不知道。变数太多了,而他乐意去往好的方面想。而且,身为东道主的霍格沃茨,绝对不能输。
克里斯汀站起来,走出帐篷。当看到有着狮鼻的巨龙的时候,他的内心激荡起来。那是三强争霸赛的第一个关卡,亦是克里斯汀•诺德有生以来所面临的最大挑战。
“相信我,相信你们。”
他低低地说着,带领队友步入场中。霍格沃茨的观众席上爆出了极热烈的呼声,克里斯汀甚至能隐隐听到自己的名字。他抬起头,迎着刺眼的阳光,仿佛看到了观众们的眼睛。你们想让我们赢,“我们会赢。”
庞然大物发出沉闷的龙吟,那双泛黄的双眼正打量着他们。它的喉咙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似乎是很满意自己的对手。接着,它站了起来,张开双翼,嘹亮的怒吼自它口中传出。它像是在宣战。
而这就是宣战。
他骑上了飞天扫帚。
兰斯•李
火龙被牵制得很好——兰斯在中国火球的正上方盘旋,顺带打了个哈欠。
完全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马修正灵活地运用着他学到的所有防护咒语,小心翼翼地引导中国火球的方向。火龙喷着鼻息,鼻孔里偶有火苗燃起,可依旧奈何不了马修。按照克里斯汀的计划,兰斯又打了个哈欠,“我应该是已经完成任务了的。”龙的周身都覆盖鳞片,咒语对它们没用——除非像德姆斯特朗那样攻击它的肚子。可是伤到龙的话就会导致扣分,这无疑是校长不想看到的。
于是兰斯就只好优哉游哉地跟在火龙头上,顺带观望一下整个场地的情况。杂乱的石块充满了这个圆形的会场,高低起伏如深灰色的波浪——可它们的棱角又如此分明,每一个血肉构成的生物似乎都会被撕碎。
这个场地的视觉盲点还挺多的。他看到克里斯汀在仔细搜索每一处地方,脸上似乎还带着困惑的表情,“还真没那么好找。”他嘀咕道。阳光环抱整个场地,龙尾上那一点反光的金色,“倒是挺好找。”洛丹正在缓慢接近——真的是极其缓慢地接近。
反正他也靠不上吧,兰斯叹了一口气,天晓得为什么格兰芬多会派这样一个人。
火龙的一声怒吼把他从思绪中扯出来,他紧张地望向马修。一人一龙的战斗已开始变得激烈。马修对着龙发出了挑衅的嘶嘶声,灵活地绕过它的脖子,同时伸出魔杖,用障碍咒挡住了龙的爪击。观众都尖叫起来,为马修的表现而欢呼——尤其是赫奇帕奇的学生。接着他大胆地飞过它的面前,俯冲而下,似乎是要进攻龙的下盘。中国火球叫了一声,伸出一只爪子,凶狠地砸在地上,溅起一阵碎石。观众们同时发出一声惊呼。马修调转方向,由向下开始急速上升。可碎石的飞行轨迹都无法预料,“兰斯!”
就是现在,当碎块腾起乱舞,逼近马修之时,他大吼出声:“羽迦迪姆•勒维奥萨!”
碎石在一刹间停止了飞行,甚至都没有减速的过程,一切都像凝滞了那般,像是时间在那一瞬间定格。马修重新稳定平衡,自由地在碎石之间穿梭,每一次翻转和躲避都把朱斯教授的特训成果在这一刻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中国火球发出一声呜咽,瞪大了眼睛。蘑菇状的火球从它的鼻子里喷出来,翻滚着火苗。“清水如……”马修还没来得及念完咒语,火球便已至面前。他只能再次匆匆撤入乱石堆中。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快到兰斯根本来不及解除咒语。他知道自己无法坚持悬浮咒太久——更何况是一次性使那么多物体悬浮起来。如果不解除咒语,他迟早会撑不住,而碎石时刻都有可能砸在马修的身上——
他的耳边传来了轰隆隆的响声,火球与碎石群相撞,产生了极其猛烈爆炸,橙红色的火光把石块团团裹住,碎屑则冲出赤色的包裹,向着四面八方飞去。“障碍重重!”他大喝一声,拦住碎屑的同时向后飞去。马修依然没一个影子,兰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马修!”他大吼道:“你没事吧!?”
“没事就——”马修的声音从烟雾中传来,接着他从那后面绕出来,沾了一脸的灰, “怪了!”他说,伴有几声剧烈的咳嗽。
火龙扬起脑袋,那双灰黄的眸子轻蔑地打量着两人,长啸一声。它缓慢地煽动翅膀,后足开始腾空。
他把扫帚握得更紧了,心脏在疯狂跳动着,犹如战鼓。巨龙缓缓升空,每一次扇翅都刮起一阵锋利的风。兰斯咽了口口水,皱紧眉头。
“马修……”他轻声念着,勇敢地昂起头,和面前身长将近八米的恶龙对视。他们终于碰上了——正面对正面。它脏污浑浊的双眼里燃烧着战斗的火焰,咧开的嘴似是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它喷着鼻息,吼叫一声,震得兰斯耳朵发痛。
好吧,现在到我了。
火球迎着他撞来。他瞪大眼睛,感觉高热在靠近。该死!他在心底暗骂一声,做出一个极其惊险的回旋动作,硬生生绕过了火球。在那一瞬间他闻到了刺鼻的硫磺味,紧跟其后的是一股浓郁的血的香气。
“兰斯小心!”
兰斯提起扫帚,堪堪掠过龙爪,并攀着它向龙背进发。
“马修,掩护我!”
他在龙鳞的上方急速滑翔,视野中原本清晰的龙鳞也在高速之下变为猩红和青绿交织的粗犷色块。他不禁想到了远古时期的图腾,蕴含着神秘力量的刺青仿佛就生长在了龙背上那样。中国火球似乎预料到了他的行动,迅速抬起翅膀。“梅林的胡子!”他尖叫一声,瞬间失去了平衡。他整个人都倒挂在扫帚上,拼命用两条腿夹着扫帚,不让自己掉到龙背上。
“倒挂金钟!”
没想到这个咒语还能这么用,兰斯一下子觉得自己是被人为吊起来的,“金钟落地!”他突然翻转过来,稳稳落在扫帚上。晃了晃脑袋,他赶忙在龙做出攻击前偏转方向,从龙翼处移动到了龙脊。金黄色的背刺令他炫目,逼迫他眯起眼睛。背后突然有风声传来,兰斯忍不住骂了句脏话,我这是要死了。
“除你武器!”他惊喜地听到了马修的声音,于是急忙闪开,余光中掠过一道暗蓝色的光。他回头看去,那道咒语正打在龙尾上,龙尾停滞下来。它离自己的后背只剩下寥寥数厘米的距离。
金灿灿的钥匙正在他眼前。
如果现在……
“住手!”洛丹的怒喝突然闯入他的耳朵,令他下意识地加速。缓过来的龙尾在下一秒钟拍上了它自己的背,令巨龙发出一阵愤怒的尖叫。兰斯停在高空中,而洛丹面无表情地停在他的身边。他心有余悸地看着缓缓下落的中国火球,苦笑了一声:“要是我刚才一冲动,要去拿钥匙,估计就已经死了吧。”
洛丹什么话都没说。他发现洛丹拧紧了眉毛,向下俯冲过去。他是要趁火龙虚弱的时候去抢钥匙?兰斯揣测着洛丹的意图,摇了摇头,谁知道呢。
紧接着他瞳孔一缩,惊叫出声,“洛丹!克里斯!——”
巨龙重重地落地,伸长脖子发出怒吼,疯狂地甩着尾巴。洛丹正跟随着他的尾巴移动,他好像正咬紧牙关,寻找那一个似乎永远不可能出现的机会。
而它喷出的火球,正向着克里斯汀的后心处飞去。
克里斯汀•诺德
“一个魔咒,打开一个箱子。”
战场和他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东西,而他的世界里只有装着钥匙的箱子。
克里斯汀•诺德费了好大劲才在一个小角落里找到一个深灰色的箱子,毫不费劲把它打开后却发现里面放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魔咒,打开一个箱子”。
现在他找到了另一个箱子,他晃了晃,确定里面装着什么硬物——应该就是钥匙了。除了第一张纸条以外,再没有任何提示。他先尝试了阿拉霍洞开,而箱子纹丝不动。他又试了试分裂咒,咒语被反弹回来,打在旁边一颗石头上。
该死的小箱子。
克里斯汀摸了摸额头,闭上眼睛。每一条曾学习过的咒语都在他大脑中浮现,箭一般闪过。他飞快地排除一条又一条,“莫非是……”他搬起箱子,仔细查看。这是一个古朴的铜箱,上面镌刻着华美的纹路。克里斯汀凑近了一些,手指抚摩过那表面,感受着纹路的样式。突然,他觉得有些不对。有几道纹路显然和其他部分格格不入,“这是……”他微眯着眼,“‘钥匙飞来’?”
这是什么谜题?
克里斯汀的大脑再次飞速运转起来,这一句可以藏的东西太多了——是用飞来咒让钥匙从场地某处飞来然后开箱子,还是说龙尾巴上那把钥匙其实是用来打开这个箱子的?
亦或是明显的提示?
克里斯汀挠挠后脑勺,转了转魔杖,“试一试吧。”他轻轻念道:“钥匙飞来!”
过了许久都没有反应。他苦笑着,准备继续思考。
哐——哐——
突然,他手中的箱子猛烈地颤抖起来,挣脱了他的怀抱,飞到天空中,拐了个弯,又飞回来,一头撞进了他的手里。
钥匙在箱子里面,用飞来咒的话钥匙会带着箱子一起飞行。克里斯汀摇了摇头,他果然还是想多了。他丢下箱子,打算去寻找其他线索。
等等。
他皱起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于是他捡起箱子,再次将其投掷到地上。
声音太单调了。
“钥匙飞来。”他再次念咒,箱子向他手中飞来,被他稳稳接住。
果然,没有晃动的声音。
如果钥匙在里面,那么一定会出现箱子停下后钥匙在里面和内壁碰撞的声音。可现在没有任何多余的声音,就好像箱子和钥匙是一体的一样。
是一体的……
“如果排除掉箱子里本来就没有钥匙的选项。”克里斯汀摸了摸下巴,“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啊……”他举起魔杖,点了一下箱子,“咒立停。”
箱子微微颤动了两下,盖子慢慢打开,“箱子本来就是一种咒语生效的表现,停下它就可以解决了……嗯,应该是这样没错。”
箱子里躺着一柄金色的钥匙和另一张纸条。
“田野之间,大道之侧,青草之中,湿地之内,捉迷藏的孩童们绽开纯白的笑脸,在黑暗之时。”他把钥匙收好,展开纸条,将上面的内容读了出来。这显然又是一句谜语,而这次则更加隐晦——这张字条上的信息太多了,他只能推测出这一切都是隐喻。
“现在还只是第一个箱子,那么基本可以确定这个谜语是关于下一个箱子的……而且肯定有关于位置的线索,可以确定用的是暗示手段,但是是关于什么的暗示呢……?”
他耳边响起来什么硬物碎裂的声音。克里斯汀停止思考,回头看去。他发现中国火球一爪子拍到地上,石块飞溅,空中的马修危在旦夕。而突然之间,石块都停滞下来,漂浮在半空中。是兰斯的掩护吗?他稍稍做了一下推测,“他们应该还可以再坚持一会儿,”闭上眼,“不用担心。”
像是勾勒场地的俯视图那样,他开始在一片黑暗的视野中描绘出田野、公路、青草和湿地的模样。里面会有什么东西呢……
震耳欲聋的龙吼捶打着他的鼓膜,打断了思考。他难以置信地向身后望去,发现火龙已腾空飞起,与兰斯正面对峙。不应该是这样!他哀嚎一声。时间太短了,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对策。
我能做的只有尽快解谜了。
一样又一样可能同时存在于这四个地方的东西被他一个又一个地排除,“路旁的捉迷藏,说明体积很小;青草之间的捉迷藏,极有可能是暗指某种植物……”他飞速念叨着,大脑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开始运转。他像是在分离各种颗粒的混合物一样,一遍又一遍地查看和筛除,将它们分类、采用或丢弃,“会生长在湿地或田野里的极小的植物……”范围缩小了,“还有提示吗?孩童……孩子们?很多的样子?会成簇生长的植物?既然是植物,那么是否可以把笑脸理解成开花?”
巨龙再次怒吼。
“在黑暗中笑……在黑暗中开花,那么就是在黑夜里开花?开花时间段是在晚上的小型花卉……白色?花的颜色是白色?很小,而且成簇生长……”
凌晨三点,蛇床花。
凌晨四点,牵牛花。
凌晨五点,野蔷薇。
早晨六点,龙葵花。
早晨七点,芍药花。
上午十点半枝莲。
中午十二点,鹅肠菜。
下午三点,万寿菊。
下午五点,紫茉莉。
晚上六点,烟草花。
晚上七点,丝瓜花。
晚上八点,夜来香。
晚上九点,昙花。
“林奈花钟的顺序……”他此刻十分庆幸自己选了麻瓜研究课,这几乎救了他的命,“排除掉凌晨五点到下午五点的,烟草花、丝瓜花为紫色,夜来香是黄绿色,昙花不是小型花,蛇床花小型白色簇生,牵牛花不是小型花……”
“克里斯!——”
瞳孔猛地一缩,他只感觉一股炽热从他的背后袭来,如同一柄尖刀抵住他的后心。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死神。死神伏在他的肩头对他耳语。
扫帚不在身边……
“盔甲护身!”他挥舞魔杖,感觉后背在燃烧,“光轮2001飞来!”他大吼一声,一阵风随之刮过。他用余光瞥见了淡棕色的一道光束以极快的速度向自己冲来,“快点!”他尖叫道,中国火球也发出了龙吟,它一定是在酝酿下一次攻击!克里斯汀死死瞪着眼,在扫帚掠过之时用力跳起,颇不稳当地落在了扫帚上。可是无暇调整坐姿了,当他骑着扫帚飞起时,第二枚火球只落在他刚才呆着的地方,他只能紧握住扫帚柄开始提速。他不敢回头,一切都已经乱了,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现在只能强行按照原计划来。
不过他已经知道第二个箱子在哪里了,一切都可以变得很快,只要洛丹能够有效率地完成他的任务……
龙依旧在他身后追击,“兰斯,马修掩护我!”他不顾形象地大叫起来。观众席上一片安静,所有人好像都屏住了呼吸。
他能感受到龙的鼻息喷在自己身上,它已经很近了……很近了!
“就是这里!”他像是见到了避风港的船只,加速向那个地方冲过去。
整个场地的三点钟方向。
然而他没有看到任何东西,那里只是空荡荡的一片,“这不可能……不可能!”他嘶声道,“只有这一种答案,不可能什么东西都……”
捉迷藏。
“我知道了,知道了……我知道了!”他激动地喊道,抽出魔杖,“急急现形!”
当那箱子的轮廓逐渐浮现出来的时候,巨龙的利爪正在接近。“快一点……快一点!钥匙飞来!”箱子的盖子“咔”地打开,金色的钥匙“嗖”地一声飞出,像被磁铁吸引了一般被他的法术拽去,被他牢牢握在手中。
克里斯汀感觉世界扭曲起来,如一个巨大的漩涡,而他被它所绞碎。
他最后听见的,是从观众席上传来的欢呼声。
小剧场·竹宫遇上小光光
——在这个世界上,竹宫第二爱游戏,第一爱伪娘~
5年后……
竹宫萤子13岁,在一所普通的公立初中上学。这天放学得早,竹宫没有参加任何社团活动,于是下午两点钟就已经回到了家。“妈妈,你上楼歇息会儿吧,我来帮你看店。”她抱着一大摞作业,摇摇晃晃地走下楼,在书店的一角坐下,托着腮帮子开始为语文作文发愁。略有些刺眼的阳光从百叶窗中射进来,模糊了显示屏上零星几个黑字。真是好无聊啊……好想跑上楼打游戏,昨晚背着娘亲玩到后半夜,才解锁了5种虐杀方式,今晚一定要把剩下三种通通打出来!
豪情壮志并没有持续多久,下午温暖的阳光在竹宫眼睑上闪烁个不停,把她漆黑的眸子染成剔透的琥珀色。她在挣扎中慢慢闭上眼睛,终于支撑不住滑倒在桌子上,睡着了。白日的梦境总是很浅,她模糊中好像听到了风铃的声音,有凉爽的风划过她的面颊,还隐约闻到了甜滋滋的草莓味。肩头被轻轻地推搡了两下,竹宫睁开眼睛,面前是一张放大了的美少女的脸。她蹲在地上,下巴顶着桌面,左手拿了个冰棒,右手放在她的肩头,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别扭,别扭,诡异,诡异……饶是身经百吓的竹宫看到眼前这位“美少女”,依然控制不住地涌起了一阵阵难过之情。尤其是当她伸出暗红色的小舌头,在粉粉白白的冰棒上“嗞溜”一舔的时候,竹宫瞪大了眼睛半天没能从桌子上爬起来。额,怎么说呢。她长得并非不好看,相反有着秀气精致的五官,华丽的衣着。她的左眼被眼罩遮住,只露出一只大得吓人的右眼,活泼又好奇地盯着自己。非要说的话,应该是有着浓重的不协调感。动作僵硬,像刚刚冬眠觉醒额蛇。表情高贵,又带着一丝癫狂。面部线条如削般爽朗,神态却可爱得腻人……总之,面前的少女,让竹宫完全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才好。
竹宫过于夸张的反应好像让少女紧张了起来,她掏出手帕擦擦额角的汗,轻声说:“请问,这家店的主人在不在呢?我想买这本书。”说着指了指桌上的《姑获鸟之夏》。在这个年代,纸质书店已经濒临灭绝,极少数存留下来的也更像是“纪念品店”。人们出于对历史的好奇,偶尔去书店买两本摆在家里,当做一种装饰。所以,书籍的装帧变得比内容重要得多。
此时安静地躺在桌面上的,是厚厚的一本旧书。封面画着密林中端坐的一位红衣女妖。似乎已经被很多人翻阅过的样子,显示出风尘少妇特有的美感。就像《1984》中温斯顿对裘丽娅说的,“你越放荡,我越爱你。”不知怎么,还没睡醒的竹宫竟随口把这句话说了出来,随即立马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那少女被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吓了一跳,心想,这不是一个潜在的神经病吧。刚转身想走,右手却被竹宫拉住。“小姐别走啊,我这就来给你结账……嘿嘿……”竹宫为今天能卖出一本书感到十分高兴,不禁傻笑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少女再也忍受不了,抽出手开始大声尖叫起来。等等,等等,这叫声,怎么是男人的声音?竹宫疑惑地歪了歪头,花了足足三秒钟才反应过来,原来,眼前的美少女是个纯种伪娘啊。正好,竹宫可是纯~种~伪~娘~控~哦!她体内的鬼畜之血,毫无预兆地沸腾了起来。更紧地拽住小人儿的手左摇右晃起来。
樱井光感到十分委屈,第一天女装出门就遇上了这么个变态——外表天真纯良的变态萝莉。他斜眼瞅了她一眼。齐刘海下是一副幸福的笑脸。但好像因为太久没笑过,表情有点变态,或者说狰狞。长得倒是挺可爱的,不过明显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比起喜怒无常行为叵测的疯丫头,自己更喜欢文静神秘的淑女啊……看清楚竹宫并未对自己造成什么危害,他对刚才的失态微微脸红。“咳咳,给你钱……可以放手了吧?”
在竹宫的挥手告别中,樱井光逃也似的离开了书店。身后仍然能听到竹宫“下次也要来玩啊!”的大喊。家附近只有这么一家书店,去下一家坐车要一个多小时……真是不幸啊。迫于无奈,樱井光每个月都要来朝日书店两次,他渐渐地发现竹宫也没有第一次见面那么讨厌了,只是个方方面面都有些奇怪的普通女孩子而已。长此以往,竹宫有时也会拉着他嘱咐一些装扮女孩子的技巧,说说自己在学校遇到的事情——大半是坏事。樱井光也都礼貌地敷衍过去。他在潜意识中觉得这个女孩子的眼睛里闪现着病态和疯狂的神采,不是可以深交的对象,也并不把这个NPC一样的女孩子当做自己的朋友。但他不知道的是,竹宫已经把他当成唯一的好朋友了。
某一次,竹宫忧伤地问他:“小光光,我们同学都觉得我脑子有毛病,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当时心不在焉的樱井随口敷衍了一句:“那你就少说话吧,装冷傲就行。”他没有注意到,竹宫的神情从那时起就暗淡了下来,并且再也没能点亮。
两年后,当他再一次前往樱霜学院参加洋装研究社的活动时,在学校中惊讶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他蹑手蹑脚地准备溜走,那个背影却像后背长了眼睛一样突然转过身来,带着诡异的笑容:“嗨!小光光!”
两位金发女子面对面坐在咖啡桌前。
神在理苑看着她的前辈——宇佐见爱子的侧颜,而后者正远远望着对面的樱霜学院,碧蓝的眸子里带着些莫名的怜悯。
说是有事要说……是什么呢?特地约到这里来。
神在对这个可以称得上任性的前辈的意图完全摸不着头脑。
而宇佐见将视线收了回来,带着些期待地瞥了一眼服务台,然后极其随意地开口:
“这里的欧蕾咖啡还不错哦,下次也点点看吧。不过你点的卡布基诺也很不错呢。”
这句毫不相干的闲聊并未减轻神在的紧张,反而让她更加忐忑不安。
“前辈,请问是要说什么呢?”
自从公安局开始调查这起事件之后,她们的调查就暂停了。再说,就算是为了调查,现在也还是上午,并没有可供调查的对象。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呢?
“对‘阴影人’事件的调查,可以说是从这里开始的吧。”
说着,宇佐见抿了一口咖啡。
“既然如此,就让‘阴影人’也在这里结束吧。”
既像是为咖啡绵密醇厚的口感所取悦,又像是出于对真相的兴奋,宇佐见露出了微笑,金发在晨曦下熠熠生辉。
“‘阴影人’这个案件,和你有关吗?”
或许是被宇佐见的发言所震惊,神在的反应慢了将近一秒。
“没有。”
宇佐见盯着对方的脸看了片刻。
“我相信你。”
“对了,你知道线团吗?”
“嗯,在奶奶家有见过。”
宇佐见又跳跃了话题——而神在已经相当习惯这位前辈了。
“谜团就是那样的东西。所有的证据错综复杂的交织在一起,但线球必有线头。找到关键的矛盾,谜题也就迎刃而解。”
“矛盾?不是证据比较好吗?肯定性的那种?”
“一眼看去,矛盾的确让人想不明白。但矛盾之处,其实恰恰是罪犯遗漏之处。从单一证据产生的是无限可能,但是在一对矛盾之中,却只能产生有限的答案。”
“就像在填字游戏里面,在横栏答案不一定的情况下,就需要用竖栏的答案进行检验,是这样吧?”
“对,就像是位于交叉点的格子,需要同时满足横竖二者的要求——这样的答案,往往只有一个。”
宇佐见将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
“回到这次的案件吧。3月8日晚,山本南受到‘阴影人’的袭击,甚至还被抓伤了手臂。在这之中,就隐藏着矛盾。”
宇佐见卖关子一样,停住了话头。
“‘阴影人’不能抓伤人吗?”
“不……你觉得‘阴影人’的真相是什么?”
“要说的话……果然是全息投影吧?”
“一般来讲都会这么想。但是让阴影人出现的方法真的只有这一个吗?我们判断一个物体存在,一是让该物存在于视线之中,二是让该物错觉性地存在于视线之中,或者,三是让该物存在于大脑之中。因为不光有目击,还有袭击出现,错觉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也就只有一和三是可能的了。如果是投影,就会产生一个显然的矛盾:袭击山本的时候,且不说无法造成划伤,投影接触实物时的反应也会让人明白过来这是投影。因此,投影显然是不可能的。唯一的答案,是致幻药。”
“所以你才问那个化学老师关于致幻药的事情?”
神在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没错。‘阴影人’根本就不存在。它只是人们的幻觉罢了。”
“那前辈,为什么你现在才说?”
神在脸上都带着相当的不解。
宇佐见避开神在的目光,右手捏着咖啡匙在空空如也的杯子中下意识地搅动,随即意识到自己所做的傻事,急忙将咖啡匙放下。
“我曾经怀疑过你。”
最终宇佐见还是吐出了这么一句。
“我?为什么?”神在被这个预料之外的回答吓了一跳。
“因为你一开始表现得很有兴趣,就稍微有点怀疑。而且‘阴影人’几次袭击的时候,你都不在办公室里。叫上我一起调查,也可能是为了光明正大地到樱霜去。”
“但是我没有办法进到学校里面去啊。”
“为什么非要进到学校里面去呢?如果是使用药物的话,就算不在现场也可以。”
“采访的时候……”
“对,采访结束时给块巧克力什么的,就可以了。”
“但是,那样的话,为什么只有高一生才目击了‘阴影人’?”
“对啊,是我太笨了,才想到这一点。”
宇佐见非常俏皮地吐了吐舌头,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对不起,怀疑了你这么久。”
比起怀疑,还有更想问的事情。
“那为什么不和公安局说呢?之后停止调查,也是为了保护我吗?”
这是神在所不能理解的部分。
如果是潜在犯的话就要被送到矫正设置中,如果不是的话马上就可以证明清白。
对于现今的日本来说,这种隐瞒是毫无必要的。遵从Sibyl系统的指导,就可以得出正确的答案。
而宇佐见爱子——
“毕竟是前辈嘛。”
一手下意识地摸着后颈,视线微微地飘向别处,这么轻描淡写地说了。
神在一时语塞,连自己之前想要说什么都忘记了。
宇佐见看着神在犹豫不决的样子,岔开了话题。
“只有一年级生目击那个‘阴影人’,这也是相当奇怪的矛盾呢。无论是出于散播恐慌的目的,还是出于保护自己的考虑,都不应该将受害者限制在特定人群吧?”
“如果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呢?犯人是其他年级的学生?”
“要想知道谁是一年级生也并非那么容易吧?如果经常打听,很有可能被记住。”
“嗯……如果是为了避免事情闹大呢?”
“唔……这倒是个合理的解释,虽然我总觉得犯人做好了公安局介入的准备。”
“你原先是怎么考虑的呢?”
“犯人选择高一年级作为目标,是因为时间和空间上更加方便吧?这么考虑的话,犯人是高一年级学生或者老师的可能性很高。”
“啊,那个化学老师,她是教高一的对吧?”
“是啊,泉雪绘。”
“不过她的采访录音听起来没有问题啊。”
“听起来的确没有问题。不过我后来查了一下,氟奋乃静癸酸酯并不是致幻剂,相反是治疗幻觉的药物——也就是说,不管当时泉老师在嘀咕些什么,和‘如何制造出致幻药’都没有关系。她并不是毫无嫌疑,而且排查一下的话,应该能缩小嫌疑范围吧。”
“所以说,犯人就是某个化学老师?”
“犯人恐怕不止一人。这次的案件,还有一个重要的条件。为什么都看到的都是‘阴影人’呢?”
“为什么……因为有那个怪谈吧?啊!也就是说,怪谈的开端也是……”
“没错,第一个目击‘阴影人’的就是犯人。”
两人压低了声音,同时吐出一个名字:
“Alfa。”
两位记者商讨了一下关于案件的报道,决定等到公安局那边结束调查再进行报道。
说到底,在Sibyl统治下的社会中,记者就是这样的角色吧。
当宇佐见隔着玻璃看着樱霜学院的时候,她不由得生出一种感觉。
根据逻辑就可以推理出结果的案件,并不需要去理解犯人。后者在这个世界中是危险的。
但是,此刻,宇佐见却感受到了一种孤独。
“阴影人”吗……
来自谁也不注意的角落,然而用恐怖的方式强烈地表明着自己的存在。
犯人,是个怎样的孩子呢?
那孩子,又会怎么样呢?
“宇佐见前辈,怎么了?”
“不,没事,”宇佐见停下了思考,“我们去吃饭吧。”
没有人不值得被倾听和理解。
或许悲剧本不会发生。
而你,Sibyl,你又怎么看呢?
竹宫静信(2073~2107),男,旧书店老板。
学生时代的竹宫在学习、相貌、运动等方面皆平淡无奇。性格安静,沉默寡言,唯一擅长的科目是古汉语。一度为自己糟糕的学习成绩感到忧心,但很快获悉大学制度被革除,暗自庆幸。20岁时被西比拉系统分配到家附近的“朝日书店”工作,是老板也是唯一的店员。竹宫甚至没有见过上任店主,只在收银台桌子上看到了他留下来的一张名片。和大多数人一样,竹宫在初始阶段对于西比拉的安排感到非常满意,他深刻地感受到乌托邦社会带给人们的福祉。
就这样,竹宫孤身一人在旧书店度过了漫长的岁月,几乎将店里的旧书翻了个遍,尤其钟爱科幻政治讽喻小说。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感到自己无法忍受这种孤独清苦的生活,逐渐心生怨怼。幸好有一位名叫小山凉子的小学语文教师经常光顾书店,竹宫被小山温柔的气质吸引,二人逐渐结成为心灵上的密友。25岁时,在没有更好选择的情况下,二人决定结婚(虽然友情多于爱情),并把书店二层改造成住宅。
进行房屋改造时,竹宫发现在一架可滑动的黑色书架后面,有一扇通往阁楼的暗门。门上有一把电子锁,他费了好大力气也没撬开,所幸连门一起拆了下来。在阁楼里,他看到了几百本未曾在店面见过的古书和音像制品,从出版日期来看都有百年以上的历史。其内容大多血腥残暴,分成三个级别,摆在不同的架子上:一、古人写的恐怖小说,二、虐杀游戏,三、活体实验影片。在书架上印有SEAUn的字样。这些来自古代恶魔的叮咛刺激了竹宫寂寞如同死灰的神经,他无法自已地陷入了癫狂的战栗之中。
凉子觉得婚后的丈夫变了很多。以前的竹宫虽然性子冷淡了些,但眼神仍然能显示出他是个正直坦率的人。然而婚后的丈夫变得惶恐不安,紧张兮兮,目光也躲躲闪闪,偶尔露出凶相,犯罪系数也不断上升。自从看了那些书,竹宫感到自己生活的世界只是阳光普照的“表世界”,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从地底伸出一只手,把他拉进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正在走投无路之时,他想到了上任店主的名片,于是打电话去求助。意想不到的是,接电话的人不是上任店主,而是恐怖组织——SEAUn厚生省分会的负责人禾生俊野(化名)。禾生告诉他,朝日书店的阁楼是组织的一个秘密仓库,已经存在了几十年。由于西比拉系统的应用,上任店主被当成潜在犯抓了起来,组织无法像旧社会一样指派新的店主的人选。竹宫就在这时进入了书店,处于这样一个尴尬的境地。禾生威胁他不许报警,并强迫他加入组织,如果不听组织指挥就会被抹杀。相反的,只要保守秘密,本分生活,就不会有性命之虞。
竹宫保守了这个秘密,连新婚妻子也没有告诉。次年5月诞下一个女儿,取名竹宫萤子,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家庭虽然比较贫寒,但也其乐融融。活泼可爱的女儿让竹宫的心理指数得到了净化,加之他本质上是个正直善良的人,就这样,他的犯罪系数渐渐稳定了下来。
后来,由于一场大病,竹宫静信过早地离开了人世。享年34岁。禾生第一时间赶到了书店,以竹宫朋友的身份对遗孀进行了慰问,并通过旁敲侧击确认了凉子并不知晓阁楼上的秘密。几经周折,凉子和女儿继续在书店二层居住的申请获得了当局的批准。凉子辞掉了学校的工作,接替丈夫经营书店。在禾生的预想中,这个书库在未来许多年里都将作为不为人知的存在尘封下去,可是……
嘎吱嘎吱,听说爸爸不会回来了。
嘎吱嘎吱,那他的阁楼就归我所有咯?
嘎吱嘎吱,楼梯上好多灰尘和蛛网呀。
嘎吱嘎吱,咦?这是……
ACT1的真相由我揭开
大家好~我是这次的主犯,竹宫萤子。作为一个普通的高一学生,我的智商并不足以策划一次精打细算的完美犯罪,准备严重不足,在这里先给大家道个歉。如果我这次足够幸运地没有被抓获,下次我一定能策划出更加精彩的案件。下次的话,我会在公布线索之前,把下面这近万字的案件解密详细地写出来,反复推敲之后再交给脑子审批。事实证明,挑战全体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如果只挑战警察的话就会方便很多。那样,我就能分配给市民一些线索,和他们商量不在场证明,借他们之口提供给警察一些线索。他们并不是我的共犯,只是以“好市民”的身份说出一部分真相,想必案情会更加扑朔迷离且富有逻辑。
我希望能通过互动环节弥补案情设计的不足。在开始阶段,由于烟雾弹打的太多太有迷惑性,我并不是怀疑的重点。只有执行官二宫小次郎,星野空主动找我谈过话。我一直在努力地把嫌疑引到自己身上,而且基本做到知无不言,言之可信。之后又主动邀请黑崎监视官一起看《影子人》的电影,应该说暴露得挺明显了。相信警察们至少已经确信我是坏人了吧?毕竟普通市民是不会知道我这么多的……
说到剧情。竹宫的动机完全包含在人设里。受到死去老爹的影响,她的犯罪指数一直在被抓进治疗机构的边缘晃悠。进入高中后,樱霜学院对个性的压抑,和老师同学相处的不愉快使她的心理压力进一步增大,她明确地感到自己不可能通过下一次色相检测。她害怕4月1日就是她的死期,所以想把同学们一起都染黑,所谓“藏木于林”。2月12日晚,阴影人被监控录像拍到,那是免罪体质者给予的技术支持,确实只是一个全息投影。目的是刺激阴影人谣言的传播。随后,竹宫利用交易的手法从泉雪绘那里得到了致幻药物,并把它投放于本楼层的饮水机中。药量不大,感染范围大。由于之前的谣言已经起到了充分的心理暗示的作用,喝了这些水的一年级学生纷纷表示自己看到了阴影人,心理指数开始浑浊。
后来,让竹宫也意想不到的情形出现了。阴影人的谣传(见下文)是真的。只要有机可乘,它们就会侵入人的心灵。它们的威力随着恐惧的扩大而增强。而且幻觉具有共享性,一个轻微的暗示就可以使受害者看到本不存在的影子。有个同学甚至声称遭受到了阴影人的攻击,把自己因为紧张抓出来的伤痕当成阴影人袭击的证据。更多的是在睡梦中遭到了袭击,她们担心自己会在睡梦中一睡不醒。
至此,公安局介入调查。二宫小次郎和竹宫以游戏机为契机闲聊起来。竹宫从小次郎口中听说警察局正在把樱井光当做重点嫌疑对象。而她把樱井光当做唯一的好朋友,光在这个事件中也确实是个无辜的角色。竹宫感到很惊慌,生怕把光牵扯进来,一不小心就向小次郎透露了很多案情的细节。回去之后她想了很久,决定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连累无辜的人。等到星野空找她谈话的时候,已经是很配合的态度了。她生怕公安局对光的嫌疑仍没消解,甚至主动邀请黑崎绚一起看《影子人》的电影,并暗示自己就是犯人。
剩下的事情,只有等决战开始的时候才见分晓啦~也许我和黑崎一看完电影就被抓住了也说不定。不过,被抓进警察局,出任执行官,迎娶监视官(已证伪),走上人生巅峰可一直是我的人生理想呢~
最后感谢聪明的泉和伟大的脑子对案件的设计,感谢贤淑的石井老师虽然什么坏事都没干,依然选择成为我们的共犯。希望大家在ACT1中玩的开心!【鞠躬~
竹宫萤子
2015年2月8日
一百年后……
2月9日 命运的启示
“竹宫同学,你的信。”在学校里随处溜达的时候,门卫叫住了她。
“什么?竟然有给我的……信?”竹宫疑惑地伸手接了过来,只是薄薄的一封,手感却略为沉重。信封上清楚地写着自己的姓名地址,却没有寄信人的任何信息。她本能地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于是跑到监控照不到的死角,偷偷地展开。信纸上有华丽的淡黄色暗纹,用蓝黑色钢笔洋洋洒洒地写着两行小字:
“藏木于林,不如藏人于群。2月12日晚10:30,中庭喷泉水池,以法外的名义邀您见证校园怪谈的诞生。”
没有署名。竹宫看着第一句话怔怔不语。突然,寿司的信纸在阳光下闪耀了起来,随即冒出一团火光,她赶忙把信纸扔到了地上,不一会就化成了灰烬。她又看了看手里的信封,随手搓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嘴角扬起了一弧笑意。
2月12日 迷の初现身
“叮咚叮咚”随着急促的呼吸,冰凉的空气涌进胸肺,嘶嘶抽打着肋骨,顺着喉管浮上阵阵血腥。皮质的鞋子打在青石路面上,发出啪嗒啪嗒清脆的响声。月光下,一个少女的长发在身后飞舞着,像蝴蝶般紧紧跟随。她飞快地转过街角,穿过钟楼,跑过长长的石子路,终于在钟声的最后一声余响消失之前闪进了宿舍楼。门房欧巴桑看了她一眼,撇了撇嘴回身拉上了电闸。只剩下手中一点烛光在黑暗中飘摇不定的闪烁。
少女扶着把手,摸黑走上三楼。墙壁上挂着足有几人高的巨幅油画像,画的是樱霜学院创始人,第一任校长一家四口。每到晚上,他们放大的笑容都会变得诡异起来。毕竟,谁看到有自己的头几个大的人脸都不会舒服。少女别过头去不再看他们,只低头看着脚下的路。白玉色的楼梯在落地玻璃窗前反射着月亮的色泽,莹白中透着幽蓝。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有滚滚黑气涌动。窗户似乎没关好,一阵寒风从后背袭来,穿过因奔跑而汗湿的校服,激得她打了个冷战。虽然熄灯时间刚过,楼道里已经安静地听不到一点声音。甬道似乎长得没有尽头,少女扶着墙壁走了好久好久,终于来到尽头自己的房间。门上贴着夜光的名片,绿幽幽地写着:源春香,竹宫萤子。
“吱呀”一声,旧式铜门应声而开。对着门是一扇窗户,窗下一张木桌,桌子左右放着两张铺着白色床单的单人床,右边那张床上的少女显然已经睡下。听到响声,她勉强支起头,睡眼惺忪道:“竹宫,是你回来了?”被称作竹宫的少女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也不梳洗,脱下外衣和裙子随手扔到地板上,裸身缩进床里。月光透过窗棂洒在源春香的床上,竹宫这边只有一片漆黑的死寂。
直到对面床上的呼吸再一次均匀起来,竹宫终于不再克制自己的哆嗦,牙关哒哒哒地打起寒战:“喂,源…我今天,看到那个了……真的是,很可怕呢。”
2月13日 黎明的恐慌
“听说了吗?昨晚咱们学校似乎有不明人员混进来了!被监视探头拍了个正着,可是那人带了个三角形帽子,压得很低,把整个头都遮了起来,只在眼睛那里挖了两个洞。手里拖了把可夸张的大刀!似乎往宿舍这边来了……”一之濑洋子得意地看着聚集在身边的一众同学,手舞足蹈地描述着。
还没有到上课时间,早到的同学此刻全部聚在教室正中,一之濑洋子座位周围,不时发出一阵阵惊呼。只有左边靠窗第二排的竹宫萤子没有和她们一起,独自安坐着看书。“喂,竹宫,你平时就喜欢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你知道昨晚学校里出现的是什么东西吗?”竹宫顿了顿,没有把目光从书上移开,随口答道:“大铁头,古代游戏里的怪兽。”“大铁头……那是什么东西?”同学们开始窃窃私语的议论起来。“不是的哦!我叔叔说了,那是阴影人!”“对啊,洋子的叔叔是学校的警卫来着,再多给我们讲讲吧……”
上课铃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物理老师及时进入教室,少女们恋恋不舍地回到自己的座位。老师站在讲台上,推了推凌厉的眼镜,道:“竹宫萤子,石井老师有事找你,请你即刻去办公室找她。”“是。”竹宫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刚踏入办公室,竹宫明显地感受到即便是有所掩饰,所有老师的注意力都毫无疑问地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以前也经常因为不听管教被叫到这里挨训,可是从来也没引发过这么强烈的关注。她走到石井老师的办公桌前,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石井是个漂亮的女老师,年龄不大,在世人面前也很温柔贤淑。只是,如果学生太过分,她有时也不得不露出雷霆一面。比如现在……
石井摆出严厉的口气问道:“竹宫同学。昨天晚上十点晚自习结束,你为什么不直接回寝室?你去哪里干什么了?”樱霜学院有着严格的作息制度,十一点必须回房间睡觉,不过倒是没有特别禁止夜间行走。毕竟,只要在校园里,安全还是能够保证的。
“这好像不关老师什么事吧,我去哪儿是我的自由。不过告诉你也无妨,我有东西落在实验楼了,回去取一趟。”竹宫虽然是问题学生,化学成绩却好得出奇,正准备代表学校参加化学竞赛。
“什么东西那么着急,需要半夜去找?而且一个小时才找到?”
“我突然又有了个新想法,随手实验了一下,有什么问题吗?”竹宫依然是一幅漠不关心的样子,语气令人冒火。
石井老师闭眼顺了顺气,再睁开眼睛时已经不再看她,犹豫着问:“那……你看到那东西了吧?”
竹宫故意放大了声音,好让其他老师不用辛苦地抻着耳朵:“看到了啊。不知道是谁这么无聊,弄个全息投影吓人。”
气氛顿时缓和了下来。石井愣了愣神,不住点头道:“是的是的,校长也说,那只是个全息投影而已,肯定是人为搞的恶作剧。学校里不可能混进不明人员。还是竹宫胆子大啊,要是换个胆小的女生说不定就吓坏了。怎么样,竹宫,需不需要去医务室看看?”
“没必要。要是没有其他事情我回去上课了。”说着已经自顾自朝门外走去。
性格这么恶劣的人,也能够通过色相检测吗?老师们不免都暗自这样想着。
2月14日 所谓传说
校园怪谈什么的果然最受欢迎了。素有“恐怖少女”之称的竹宫这些天意外地收到了许多搭讪,来询问关于阴影人知不知道些什么。平时孤僻冷傲的竹宫对此事似乎也表现出了非比寻常的热情,竟然没有拒绝那些搭话的人,用她特有的冷峻、低沉、略带颤抖的嗓音讲述了阴影人的故事……
“阴影人正确的名字是nightmare,译为梦魇,是远古恶魔的一种。它们以人类的恐惧为食物,有人说,自从人类诞生之日起,阴影人就应运而生了。非要说的话,它们应该是人类的寄生虫,随时潜伏在每个人的大脑里,只需一点召唤就能破茧而出。
和大多数鬼魅一样,阴影人对人类的袭击手法无外乎“趁虚而入”四个字。所有看到阴影人的都是相信阴影人存在的。它们感知到人类对它们明确的恐惧,因此才得以现身。刚开始,它们出现于受害者眼角的余光里。如果你在黑夜或白天的任何时候感到眼角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那就是阴影人进攻的号角。
一旦看到了它,你就很难再摆脱它。拜托阴影人的方法简单又艰难,只要不去想它就可以了。可是,一个人要怎样才能停止想一件事呢?你的恐惧在膨胀,你看到它的次数越来越多,有好几个晚上,你一闭上眼睛就能听到它来到了你的门外,笃笃笃的敲着门。你开始担心它有破墙而入的本领,于是它随即获得了这种本领,穿透大门,来到了你的窗前。踩着你的脚,拉着你的手,骑到你身上,掐住你的脖子……
第二天早上,有人发现你的时候,他们会说你死在睡梦之中。”
“好了,现在你已经听了这个故事啦。祝你好运哦~”
就这样,关于阴影人的传说以校园里最快交通工具——走的速度传播开来。关于12日晚的那个东西是否是全息投影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阴影已经悄悄覆盖了每个人的心灵。
2月15日 一桩生意
分层辅导时间。化学实验室。
“那么最后一题,只要注意到乙烯存在着顺反异构……”叮铃铃,下课铃打响,打断了泉雪绘对最后一题的讲解。她丝毫没有要拖两分钟堂把最后一题讲完的意思,开始收拾提包准备回家:“哦终于下课了……好了你们走吧,作业想做就做不想做就算了,不要交给我我懒得判。”
同学们仿佛已经习惯了泉老师的任性,话说回来她除了态度十分不认真,讲课倒是蛮清楚的。泉老师是学校请来的特聘老师,完全是临时工的性质,来辅导尖子生的化学竞赛。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某种程度上讲也还尽职尽责。
“唉…给小鬼上课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要不是缺那两个子花……”同学们陆续走出教室,泉困倦地埋怨道。
“泉老师。”一个冷冽的少女音传来。
“是是……有不懂的问题吗?”完蛋,又要加班了。泉心想。
“老师你就是ImPharmacist吧?地下论坛里很有名的药剂师。据说想要报酬满意的话,什么药都做得出来。”少女目光笃定地看着她,看得泉心里一惊。
“哦……能知道那个名字,也不是普通学生啊。”
“嘛,稍微动用了一下以前父上的关系吧,想找也没什么难的。”其实你为了接活方便根本就不匿名吧,竹宫心想。
“怎么,有生意要谈?你知道我要的价格从来都不便宜。”
“钱我倒是没有,不过泉老师既然是药剂师,不知对于稀有材料是否感兴趣。”
“那让我听听看,你有什么材料?”
竹宫心里汗颜,道:“比起这个,你应该先问问我想要什么药品吧。”
泉摆出了一幅无所谓的表情,摆摆手:“来我这买药的多半不是用来救人,不过我也懒得管那些啦。你说说看?”
“我要致幻药品。能溶于水的无色无味药片。浓度高些,效果不用太狠辣,轻微幻觉就可以。”
“这个倒是挺容易,也不会造成严重的后果被警察抓到,要做的话三天就能交货吧。不过比起这个,你手里有什么材料?”
竹宫笑着递上了一张纸条,上面列了三种原材料。“老师您可以从其中挑一种。”
泉漫不经心地瞥了眼纸条,饶是身经百战的她也无法不感到诧异。这三种都是市面上买不到的黑材料,据她所知的效果都是害人,而且十分狠辣。其中有一种是她某位客户正在收集的,愿意花大价钱购买。她满意地笑了笑,伸出两根手指头:“两种。”
“好吧好吧,谁让我现在无法货比三家呢。”竹宫无奈地摇了摇头,“明天我会装病申请回家休息两天,把药取来。您今晚就可以开始动手制作了。三日之后,此时此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教小鬼头念书的日子就要到头了吗,泉脸上洋溢出幸福的微笑:“成交。”
2月18日 ACTION!
晚。从泉雪绘处成功拿到致幻药物,在被嘱咐了用量之后,竹宫来到本班级所在楼层的饮水机处,气定神闲地接了一壶水。此处是监控器的死角,只要注意没有被路过的同学看到就好。她右手拿着杯子往嘴里送,左手将几片白色的药片从水箱顶盖子半厘米的缝隙中塞了进去。这个缝隙很早以前就存在了,不过由于对使用没有实际影响,学校一直没有请人来修。谁想得到会有人借此下毒呢。
竹宫感到自己的心“砰砰地”快要跳出来,不过其中似乎掺杂着一丝自己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快慰。她全身上下的细胞仿佛都活了过来,连眼珠对空气的触感都更加敏锐了。仿佛置身悬崖,又好像坠落于万里高空。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原来,色相变浑浊的感觉,竟然是这样愉悦吗。
睁开眼睛,步履从容地走进教室。像一粒萤火融入光明,像一滴墨水融入黑夜。
2月19日 魔盒打开
让竹宫意向不到的是,第一个出现幻觉的,竟然是她的室友,源春香。
这几天源得了感冒,校医嘱咐她多喝水。她听话的遵从了,仅仅一个晚自习就在竹宫的眼皮底下灌了三大壶。竹宫看着自己的室友,心情很复杂。两人的关系不算好,但好歹共同生活了半年,源这么快就要来陪自己,真不知道该不该感到高兴呢。
当天晚上,一起回宿舍的时候,源显得有些迷糊。走在路上突然指着一个转角大叫起来。竹宫安慰着把她拖回了宿舍。当天晚上,竹宫听到了源在噩梦中的呻吟。
第二天一早,源找到班主任石井由里老师报告了她昨晚目击到阴影人,老师带着她查看了监控录像,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石井好言安抚了源,让她安心去上课,不要胡思乱想。
至此,潘多拉的魔盒已被打开,从那天起,有关阴影人的目击声明从未间断。调查监控录像的话,无一例外地空无一物。
目击记录都是同在一个楼层的高一年级同学提出的。并且呈逐日升级的趋势。开始多是眼角余光,后来明确看到,再后来被追逐,最终,3月1日,案件升级为肢体接触。
3月1日上午 藤井圆声称在宿舍楼梯上被阴影人推下来,轻微擦伤。
3月2日下午 源春香和一同学声称在二楼楼梯转角看到阴影人朝她们冲来,并抓伤源的手臂。
3月4日晚上 山本南声称在草丛中被阴影人伏击。
3月6日晚上 一之濑洋子声称阴影人潜入她的卧室,在她尖叫求助后逃走。
3月8日晚上 竹宫萤子声称在化学实验室遭到阴影人堵门。
3月13日
警方正式介入调查。但对于普通学生来说,这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
执行官二宫小次郎正坐在学校花园长椅上玩游戏,突然从屏幕反光看到身后多了一个黑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为了完成手中这局游戏,他一直没有回头。
“什么啊……既然看了半天的话要不要来一局?”
“这是什么游戏?”身后传来了清澈的女声。
“如你所见沙盒类单机,探索性很强的一款超推荐的!”前半句话有点无精打采,后半句话倒是提起兴趣一样的嘴角上翘。
竹宫十分感兴趣地抿起嘴,接过游戏机坐到某人右边,自信满满地玩了起来。“啊呀…这是什么?会动!打不过,快跑……啊啊要追上了!”game over
当dead line 遇上突发疾病……如你所见。还剩和二宫、黑崎的互动没能写完。以后写了当日常发吧……【泪目
不过呢~当主犯的感觉真是好~这些天玩的太开心啦!谢谢大家~!
第一章
今晚的宵禁格外早。宣告提早宵禁的时候,乔诺斯没有出现,但禁制已经布下:所有人都不得大声喧哗,不得私自外出。也许是事态紧急的临时戒严,但所有人都从善如流,习以为常。阿芒德一个人呆在寝舍之中,燃灯读书。他住在罗什纳舍堂一楼,这栋老旧建筑外墙被藤本植物占领,在这片土地仍属于孤儿院时就存在。孤儿院转作神学院之后,罗什纳舍堂作学生宿处之用,依旧是主要建筑之一。而阿芒德也从孤儿院那时起就住在这里不曾变,唯有房间改换过几次。
原先他一直同伊奥住在一处。伊奥长他几岁,对他照顾有加。伊奥离开学院之后,阿芒德主动要求调换到西北角一层的单人房间。虽然雨季时潮湿得不像话,时有小虫经过,但阿芒德从窗口可以看到学院后门通向的那条商路。更重要的是,这里距南边气派的扩建区最远——那边现如今正是女生校舍,总有顽劣的男生想要一探芳闺。阿芒德平素与他们玩得好,但却觉得这些把戏太无聊。阿芒德认为,如果他住得远便不会有人特地跑来叫他。
叩、叩。夜风拨动窗棱的响动似乎有点异常。不对,阿芒德记得放下窗帘前他锁好了窗。
叩、叩、叩。但愿不是什么无聊的人,阿芒德站起身来,时值宵禁,胡闹也得小心点。他真想假装自己不在,否则回绝又要花一阵功夫。叩叩、叩。
不对,阿芒德飞奔到窗前扯开窗帘,向内拉开窗扇,一把抱住攀上窗台的访客。
“伊奧!”阿芒德压低声音,却压不住激动,“你怎么……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被叫做伊奧的访客拉下遮挡住上脸的斗篷,对阿芒德的激动报以微笑。伊奧消瘦了不少,出奇地白皙依旧,但褪去了斯文,多了一丝干练。但他只是微微一笑,阿芒德就觉得他的伊奧回来了,一点没变。
“商队经过这里,我就来看看你。”伊奧说,“长大了。”
“这么说你不会留下来?”阿芒德收紧手臂,把失望摆在了脸上,“别这样……”
伊奧用牙齿叼住一角,脱去手套,把裸露的手放在阿芒德的头顶,亲昵地揉乱他的短发。
“以后我会常来看你的。”
“好吧,”阿芒德有把脸埋在伊奧的颈侧的冲动,但他长大了,所以要尽力克制住,“嗯……你们要去北边吗?”
伊奧点头。这间神学院位于王国的中心偏北,居于半山之上,前后均接有小道,路况良好,可通向国道。而越过山丘沿路而行则距教区第二大商圈不过五天马程。若非特别绕道,途经此处必然是行向北的商路。
“太好了!”阿芒德长舒一口气,“你等我一下哦!”
他冲回书桌,将最内层抽屉里的一叠纸稿全数抽出,又急匆匆跑回伊奧面前:“拿好这些,这是最近极北的消息,这是更新的商点……啊,对了,不如进来说话!”
伊奧摇头,收下阿芒德献上的心血后也从怀中拿出一册薄簿同一本小书。
“《卡托精怪故事集》古本,”伊奧说,“还有我的旅行日记。”
“哇!”阿芒德对待易碎品那样小心放好,立即双手抓住伊奧的手,“伊奧!”
他几乎叫喊出口,但半道收声,宵禁的压抑堵住了他的嘴唇,让他除了呼唤伊奧的名字之外不知道下文为何。
“我知道。”伊奧反手拢住阿芒德的两指,握紧轻轻摩挲,另一手扬起阿芒德的一打纸稿:“给我的信也在里面吗?”
阿芒德呼吸一窒,接着呛水一般咳嗽,只好对着他眨眨眼睛。伊奧了然一笑,抓起他的手吻了吻手腕,转身离去。
月光把伊奥的背影晕染成一滴细小的墨点,阿芒德趴在窗台上目送深色斗篷的最后一角消失在小路的尽头。尽管如今他没能弄懂宵禁魔法的运作原理,但他判断得出伊奥的程度已经可以在温和的低阶禁制下出入自如。
阿芒德望向自己的掌心,无谓地反复屈伸手指,仿佛能凭空看出一个小光球。黑夜里的确隐约闪现着暗淡的光,阿芒德揉揉眼睛,祈祷这光芒并非幻想,然而浅淡的光晕还是消失了——又或者从未存在过。可是伊奥也见过,伊奥曾经握住他的手心郑重地说:“别让人知道。”伊奥还说:“阿芒德,你一定会成为法师。”
半山孤儿院的偏僻使他的童年与世隔绝,但关于法师的奇闻轶事依然冲刷着他的世界。魔法即力量,而做法师即等于富有、放纵与受人尊重。他从小就希望做一个法师,打开腰侧的袋口就有金币掉入其中。如今他就读于神学院,不算偏离轨道:合格的法师必然是信徒。然而不是所有神职人员都能成为法师,资质不行的虔诚信者只能担任读经或者守门的工作,相较之下清贫得要命。神职人员本已十分稀有,法师更是少之又少——阿芒德很是担忧。古籍上明里暗里写着资质由血统决定,而现实亦有印证:养尊处优的少爷同小姐历来占到风云人物的八到九成,即使偶有穷苦出身的大法师,多半也会由名门望族承认为流落在外的血脉……诸多学者的论述又指:成年之前资质是强是弱不显端倪。他暗暗相信自己与众不同,可是又决计不敢夸口,所以阿芒德还要干看着伊奥越行越远,这么再度过提心吊胆的几年。
如果不成,我就投靠伊奥,跟着商队也算个出路。阿芒德想,把忧思丢到一边,拿起《卡托精怪故事集》。泛黄的封面上悬着崭新的红色缎带,阿芒德诧异于伊奥的细致,沿着手制书封摸索过去。一枚精致的圆环落入他的手中,上面绑有一张纸条。阿芒德的心一阵狂跳,连忙解开活结。
“急事求助。有一人困在‘旧地窖’,带上戒指,今日天明前打开他的手铐即可。方法详见日记末页。切要小心。伊奥”
阿芒德陡然一惊,脸颊的热度迅速褪去,紧接着又骤升回去——比起惧怕,更多的是兴奋。他把住右手手腕竭力稳住颤抖的手指,急急翻到旅行日记的最后一页,目光迅速向下扫去。
“由于卸货返乡,车上很空,仅有预备自用的种子同肥料。队长于安罗斯遣散了护卫队伍,他笑称即使遭劫也不惧损失。
离开安罗斯向北,近旷野之山南麓时商队不幸遇到了劫道者。以队长之策略,本预计同匪徒持械僵持,难料二把手的夫人偶感风寒,愈发病重,需要即刻就医。同队长商量后,试图上前交涉。对方同意帮助我们寻来医者。劫道者中两位状似农夫,另有一位即是扮作后来赶到的医者。当晚未有械斗。”
大片空白之后,潦草的字迹续下:“五人皆识魔法,疑为异端。但两队人马气味相投,竟其乐融融。他们希望能搭车前往费尔集市商圈救出被绑架的弟弟,疑欲前往费尔裁判所。队长欣然同意。货物无损。”
阿芒德抹去额前的汗珠,一行字跳到他的眼前:“丹恩先生的外甥正被运往费尔裁判所。难以置信。”
第一章 完
结尾有点儿突兀
顺便什么时候E站能让发空行呢()
4.
一路上店长说了无数次【放我下来】但都被栗根妥妥的无视掉后,小个子店长觉得是有必要发扬下自己的男子气概和长辈该有的气场,决定对栗根进行严肃的说明教育。
“你再不放我下来我就把你塞回扭蛋里了!”
幸亏入浴剂们大多都只清楚自己是入浴剂却不知道具体的原理,所以栗根如同店长预料的几番挣扎后把店长放了下来。
“可是店长妹妹,哥哥我最喜欢你了所以不想放下你呢。”栗根带着十二分的不解可无比可怜的神情,盯着店长不放。
“你说你喜欢我么?”店长双手交叉在胸前,想显得自己比较成熟。
“最喜欢店长妹妹了!”栗根欢快的回答
“那你喜欢的是店长还是妹妹?”店长如此追问。
栗根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面露纠结的表情:“可是店长就是妹妹哎……”
听到这种答复,店长仿佛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转过了身,“总之——栗根君你先跟我回店里吧,”店长稍稍侧过脸瞅了眼栗根,“——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_
一路上店长再也没说话,只是带着一股“请勿靠近”的气息走在前面,弄得栗根不知道该搭话还是只默默的跟着。不过啊店长妹妹,如果让栗根抱着你走的话一定比你自己走速度快——栗根心里默默想着——至少自己比起这位没什么出门经验的店长妹妹更认路而不会走弯路。
回到店里的时候云澄刚要出门,一脸惊讶的问店长你不是刚出去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店长只是哦了一声就没再搭理她然后抓着栗根冲进了电梯。盯着电梯上的窟窿栗根还想这电梯不会直接坏掉吧那就能一直和妹妹在一起了,不过他运气不太好的样子,所以并没有看到自己期待的场景。
于是栗根就满脸不解的看着店长在房间里东翻西凑,终于在某个角落里翻到了张存储卡,插入了电脑输入了密码,然后显示器上就放出了不知是什么的录像。
也不能说是完全不知内容的录像,因为栗根看到录像里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他自己。
“X月3日,我是栗根须巳,我最喜欢我的妹妹了!我现在的名字也是我的妹妹起给我的呢所以我超喜欢的❤而且超神奇耶我妹妹竟然是这家店里的店长!……………………”
“X月17日,我是栗根须巳,我跟你讲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现在超喜欢我的妹妹!这个妹妹呢竟然是扭蛋店里的店员妹妹耶人呆呆的但是超可爱呢!……………………”
“X月29日,我是栗根须巳,我要隆重的介绍一下我最可爱的妹妹克里斯!虽然身边的人都说好奇怪但是我的妹妹只能是克里斯!……………………”
于是店长如愿以偿的看到了栗根一脸纠结无法适从的表情。
“不……不对啊……我的妹妹应该只是店长而已啊……”栗根被突如其来的事情弄得有些混乱。
“所以说啊,栗根君,你到底喜欢的是店长还是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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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呢,你喜欢的只是妹妹而已。
但是店长并不是你的妹妹啊,只不过是你找妹妹找得太心急而已。
所以安下心来,等待那个只属于你一个人的妹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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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君再次来到地下二层的时候正好看到店长对着个入浴剂出神,忍不住想吐槽店长啊你这一脸想把入浴剂吃掉的表情不怕真吃了会坏肚子么,不过身为助手的修君想了想必要的时候还是需要给店长留点儿面子所以只好作罢,说出口的变成了完全不一样的话。
“哎店长店里又来客人了——这次还真够神奇的是个老爷子。”
“……老爷子进游戏中心……修君你确定是顾客不是来找孙子的么。”
“……谁知道呢反正店长你去看看吧。”
店长有些茫然,什么时候自家店里的顾客这么多元化了明明九成以上都是萌软小妹子才对的啊。不过多个顾客总归是好事,顺便把手头的扭蛋也扔扭蛋机里好了。
“啊对哦这个扭蛋有手工技能早知道让她帮忙修一下眼镜了——太贵了不想花钱再买一副啊……”
店长这么念叨着,仿佛这一天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进入了电梯。
走进公寓之时,虎助随手把刚配好的大门钥匙扔在了桌上,搬来这间老公寓转眼已经有一年多。原本是用船坞的旧房改建而来,即便屋内有重新粉饰过,但看起来依然多少有些破旧。房子几乎全是木造的,当风吹过来时便会发出吱嘎声,好在左领右舍都很安静,而对虎助而言,所谓住房只要是一个能遮风挡雨,容身睡觉的地方即可,而且租金也不要太贵。
他随手将门带上,有时虎助甚至有些意外,那扇木门其实之前已经因为自己稍不注意的用力过猛而变的摇摇欲坠,如今依然没有盗贼看上这里,一来是看上去的确无钱可偷,二来也可能要归功于这位室友。
伴随着木门被拉上的声音,他听到了从里屋内传来轻快的歌声,本身对外国洋曲并没有什么研究,但只是这一首他还是非常清楚的。
“欢乐颂”还真是一首非常适合赤城幸秀的歌。
虎助脱掉了长靴,就这么单穿着袜子走入了内室,木质的地板似乎经不起这位大个军人的体重而哀鸣着。似乎是察觉到这家的主人归来,歌声停了下来,他听到浴室的拉门打开的声音。
一条瘦小的白色影子迅速从门缝里窜了出来,绕过他的脚边迅速的遛向了窗台。
“安芸……”
一只健硕的三花猫用他金色的瞳仁不屑的打量着虎助,似乎对他的呼唤无动于衷。养这只野猫也一年多了,来家里蹭吃蹭喝倒是不少,只是一点都不亲人。
“给猫起船的名字,也难怪它不会亲你。”
虎助悻悻收回了逗猫的手,站了起来。
赤城幸秀已经换了礼服并戴上了手套,他略显棕色的头发整齐的梳到了脑后,露出了端正的面容。幸秀的个子不高,但毕竟是华服在身,并配上那修饰完美的笑容,让人无法找出破绽。
“浴室用完了吗?”
幸秀点了点头走向了前厅,虎助用眼角看到安芸从窗台上跳入了幸秀怀里。
拉上了浴室的门,虎助点了点自己紧皱的眉头,要做的准备工作还很多,如果可能的话,冲个澡也不错……
“舞会,我就不和你一起去了?”他听到幸秀在门外对他高声说着。
“是吗,又约上了哪家的太太?”
幸秀爽朗的笑声传来,不用明说,虎助已经知道他又有了新的计划。
赤城幸秀,野津虎助军校时的后辈,现在是一名职业骗子。明明在几年前还是非常羞赧腼腆的性格,重遇时却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虎助所听说的,也只是幸秀在自己参军不久后就辍学离开了军校,并和家里完全断绝了关系。
在发现他只身来到帝都后,面对幸秀的请求,虽然多少对对方的职业有所介意,虎助还是毫不犹豫的就收留了居无定所的他,代价只是帮他照看和收拾房间。一半是出于不干涉旧友生活的礼貌,一半是他打从心里认为,这位后辈变成今天这样,自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才是。
不过,这说来就话长了。
“有邀约对象的人不光是我吧?”幸秀的声音再次传来。
“……”
正忙着和礼服的衣扣战斗的虎助,并不想回答这句话,他自暴自弃的推开门把领结递给了幸秀。对方接过那黑色的绸带,熟练的打出了礼结。
“我可没见你这么打扮过。”
从幸秀手中接过了礼结,虎助感觉自己的手指有些僵硬,他并不打算把邀约了清原家小姐的事这么快就告之天下,毕竟连他自己也并没有什么把握。
但只要想到那丫头的笑容,不知为何心情就变的轻快起来,连幸秀一脸看戏的笑容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幸秀放下了安芸,他仔细整理了外套,把黏上的白色毛发一一弹掉并整理了领口。
“我看起来如何?”
“很棒,晚上回来吗?”
“我不知道,你呢?”
“不要惹麻烦……”
“希望对方是个好姑娘。”
“闭嘴。”
虎助像是驱赶一般挥了挥手,幸秀窃笑着离开了房间,而安芸跟在他身后。
野津中佐突然觉得自己该再去照照镜子。
楔子
夕阳的余晖斜射入室内,在阿芒德的祷文课本上勾勒出庭院中爱若斯雕塑的动人曲线。
讲桌前,年迈的讲师锲而不舍:“在北方秋祭时,啊!注意了,这句话不念作‘万物之主在上,感恩您遣博拉祗捎来消息’……”
座下的学生们早已苦不堪言,神游天外。在神圣的白色袍装衬托下,他们只要姿势端正,两眼发直都好似虔诚万分。整齐划一的同侪之中,阿芒德在桌下写写画画,显眼得嚣张至极。原本一张羊皮纸已经足足拖开了半尺,垂到了膝盖上,却被他粗暴地扯下来塞到袖中,换上一张新的。
“亲爱的伊奥,”他重新写道,“很久没有收到你的消息。听说你在安罗斯附近做了一单子大买卖,商队还要再向南去吗?真想知道你在路上遇到了有意思的事,新收到了什么书籍。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布道的进展……”
天哪,这封信决不能让任何人看见。神学院的学生理应文辞优雅,字迹娟秀,可他按照那种标准写了半尺都不能进入戏肉。
“回来同我讲讲好吗?另外,《信者的言行》我已经读了大半,做好了批注……”阿芒德见笔下涩滞,连忙舔了舔笔尖,“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你。你讲经一向很好,真怀念和你一起修习的日子。对了,祷文课换了新老师,照本宣科,无聊至极,幸亏他有个优点:眼睛不好……”
一群白鸽扑棱棱地掠过晚霞,飞向东边的校舍。阿芒德知道很快钟声便会响起,讲师也知道,但八成会多坚持一页书。所以眼下虽然需要速战速决,可也不必操之过急。
“请别误会,你不在的时候我未曾偷懒,笔记一科不缺。遇到问题,我牢记你的提议去找乔诺斯老师,他很博学,如你所说,人亦和蔼,可我还是怕他。”颤抖的笔尖不合时宜地打了滑。阿芒德想了想,还是没将乔诺斯的可怖详加描绘,“而且近日他似乎事务繁多,十日之中仅有三日接受学生预约。或许同极北异端作乱有关,主教近卫队的人来过不少,又或者是圣殿骑士,还带乔装打扮的……”
“总之,出于各式原因,我不想频繁叨扰他。”阿芒德运笔如飞,“还有些问题只有你可以解答。等你。你忠实的:阿芒德”
钟声如期而至,回荡在学院中。
阿芒德收齐笔纸,又完成了一封不知收信人地址的书信。
和仓木弟弟的互动
……所以这个中学真的叫欧尼酱中学吗!?
字数:2049
耳边突然传来的爆破声让熟睡中的仓木锦狠狠地打了一个激灵。
而这个激灵让他的双腿又狠狠地撞到了课桌,一时痛得他龇牙咧嘴。
在周围同学让人不快的窃笑之下,仓木终于能好好看清楚这个始作俑者——他们学校新来的英语外教,俗称王大爷的比利老师。
“Hey,What’s up!嗯,仓木同学?”
“……对不起。”
“No No,我不是在寻求你的道歉,我是问你怎么了?”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哎呀,我是说——”比利单手捧着教科书,夸张地朝着全班同学张开双臂。
“像老王我上的这么有趣的课,要不是很特殊的理由,应该是不容易睡着的,你们说是吧?”
没错——!随着爱起哄的男生的这一声附和,班里就响起了一阵哄笑。
仓木有些烦躁地用一只手捂住了半边脸。他怎么敢在全班同学面前说是因为昨天通宵打游戏而导致的睡眠不足。况且他的记忆中明明刚才为止还是国语课……
总而言之,现在的状况对他来说,一点也称不上有趣。
“并,并没有什么……”他有些慌张地回答着,说到最后语尾几乎要听不见。一般的教师的话,看到这个样子的学生,就会理解到他的窘迫,不会继续咄咄逼人。
没错,如果是一般的老师的话。
“看来我们的仓木同学上课睡觉的理由,是他的小秘密,啊?”比利把双手交叉在胸前,突然露出了一个奸笑。
“哦~我知道了。”
仓木锦有了不好的预感。
“肯定是仓木同学的理由是不可告人的【那种】,是吧?”挤眉弄眼的比利的语气很明显在暗示一些低俗的东西,听得仓木一阵脸红。他还不知道适可而止,拍了拍仓木的后背,哈哈大笑:“不愧是年轻人,真是有【精力】啊!我看好你哦——”
老师你好色哦——有好事的女学生在旁边嗔怪,比利爽快地笑了两下,毫无歉意地说了声抱歉之后,用手势示意大家安静,继续讲起课来。
但仓木却无法像周围一样回到上课的氛围,就像是吞了颗石头,在心里堵得慌。
接下来的课,他自然也是没有听进去。
英语课是上午最后一节课,比利老师从来是最遵守下课时间的老师。即使没讲完课,只要听见了下课铃声,他就啪地盖上课本,道一声:“下课!有不懂的来办公室找我!”之后,就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教室。
到了午休时间,从一上午的学习中解放出来的学生们一下子都放松了起来,开始成群结队的讨论关于午饭的事情。
仓木从来对自己的午餐都是随便带过的。有自知之明的他当然不会去购买部这样的战场。从书包里掏出早上就已经买好的面包和盒装饮料,仓木便一个人默默地吃了起来。
吃饭的时候是不需要太多思考的。
精神涣散的他的耳朵里飘进了后桌的女学生们的谈话。
“诶,你们说王大爷这人怎么样?”
“我觉得挺好啊,挺有趣。有时候黄段子还蛮好笑的。”
“课也讲的挺容易懂的,哦还有,考点会给我们说得很清楚。虽然我老是不及格。”
“那样你也能不及格?我算是服了你了。”
“我和英语没有缘分啦!但是老爷子嘛,感觉在他课上惹事,就会被整得很惨呢。”
“对啊,我都不敢在他课上玩手机。之前一次我抬头就看到他在对我笑,吓得我马上藏起来了。”
“对对对,怎么说呢,要是被他揪住就惨了,你看就像今天……”
“嘘!人家在前面呢!”
仓木故意不去在意她们之后的对话,继续咬了一口面包,吞了口饮料。
他看着面前什么都没写的笔记,想着该怎么解决这片空白。
至少,去找比利老师这个选项,在他脑里是被划去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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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间的补眠让他下午的课终于是能不睡就熬过去了的。
到了放学的时间,他慢吞吞的收拾着书包,看着周围的同学一个个离开教室。
反正自己没有参加社团活动,也没有想看的电视节目,更没有做好晚饭等着自己回家的父母。
那么,着急有什么用呢。
“啊,在了在了。”
还没听习惯的声音在教室门口响起,仓木没有抬头,只听见脚步声伴随着“比利老师再见!”“好好,路上小心。”的招呼声慢慢朝自己靠近。
仓木在心里叹了口气,放弃了抵抗,抬起头。
“比利老师。”
“你好啊,仓木同学。”
比利还是一脸笑容,和平时不变。
“您有什么事吗?”
“有啊,我可是专门来找你的。”
仓木想起了中午时候女同学们的对话,感到了不自在,眉头也不由自主皱了起来。
比利从手中的文件夹里掏出了两张纸,放到了仓木面前。
“这是……?”
“哦,是今天课的大纲。”
“诶……?”
“今天的课你不是没听吗?我就整理了大纲给你,回去对着教科书,好好复习一下。”
“……您是为了我?”
“哈哈哈,你说我是为了你?”比利摆出了招牌的爽朗笑声,“不不不才不是呢,我可是为了我自己。”
听到这话,仓木有些脱力地表示了不解:“哈啊……?”
比利敲了敲自己手里的文件夹,说:“你瞧,我为了你们这~么辛苦地备课,这~么辛苦地讲课,结果你把我的课睡过去了,我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然后他又点了点那两张大纲,道:“所以呐,至少要让你把我教的都弄到脑子里去,不然我可是不甘心呐。”
“哈啊……”现在这是困惑的一声。
“啊!老师!我也要大纲我也要!”
“诶诶,你怎么就要啦,上课笔记呢?”
“没做!”
“虽然你承认了这点十分地勇气可嘉,但——才不会给你呢小兔崽子!”
“欸——老师你偏心!!”
途中乱入的男同学和比利老师打闹着远去了。
只有仓木还拿着那两张大纲,满脸困惑的站在那里。
自己还真是没办法习惯这个老师呢。
仓木这么想着。
1.
祖辛从未感觉这么渴。
他盘膝坐在阴影之中计算着还能前行的日期。干粮最多在支持两天,他再次观察周围的水嫩多肉植物然后打消了冒险食用未知植物的念头。
“若是两天之后还没有发现,就算吃这个也要往回走了。”
祖辛揉了揉双眼,戴上了风镜再次起身前行。
2.
“比起以往的小伙子们,你对付这些枯燥的书卷倒是更显得得心应手啊。”老爷子从书架中掏出几卷鼠尾草叶卷轴放到祖辛身旁。
“总比挑战者他们每天都在打架有意思多了…”祖辛抚摸着卷轴上早已掉色的图画。老爷子拿起他那蟹钳烟斗,懒洋洋的靠在草垛上抽了起来,一时间整个屋子里烟雾弥漫。
“但是看你的样子更像是个天生的挑战者。”老爷子平静地说道,他知道祖辛不会再回复他。
3.
自从年幼时看到了老爷子治疗好一名冒险者的伤势后祖辛便立志要成为村子里最好的医学者。直到他长到15岁时,周围的人虽然不会对他的医术作出评价,但是都认为他倒是有能力击败一个初阶挑战者。
倒不是因为拥有什么特殊技巧之类的,而是祖辛太大了。
15岁的祖辛已经比同龄的伙伴们高出一个头还要多一点点,均衡的肌肉让他仅凭一个人的力量就可以把一大块鱼肉从「海」拖到村子里。村子中几个老练的冒险者和挑战者开玩笑的说一定是祖辛父母不知抱错了那个挑战者家的孩子。
更恐怖的是15岁的祖辛,还在长大。
4.
“这家伙受伤太严重了。”老爷子把蟹钳的吸口一端从冒险者口中拿出,几缕烟气从他还沾着血的鼻孔飘出,看着冒险者的呼吸由急促逐渐变缓慢老爷子才放心回头跟众人说那件事。
“我就不发言了,我没拒绝过任何一位伤者。”老爷子坐下抽了一大口烟。
“神水还有...很多,应该是没问题。”另一位老者看着周围的人。
经过一番讨论后众人同意为受伤的冒险者施用「神水」。
那天晚上祖辛意外的被叫祭坛去参加施用神水的仪式。
几个头领恭敬的看着神水瓶从神龛中被「请」出来。装着神水的瓶子比祖辛还要高,通体透明的玻璃瓶身没有一丝划痕,蓝色的神水随着瓶身晃动没有一丝波澜。
听老爷子说在他小的时候神水就存在了,传说在最早建立村子的先驱者们从「海」中发现的神水和被浸湿的圣本。
不,应该是神水选择了先驱者们。
老爷子小心翼翼爬上梯子,更加小心翼翼的用特制长柄勺从瓶中舀出一点神水,勺子在瓶中静置了好长一段时间确认不会带出一滴神水浪费掉,那可是大罪过。
众人屏住呼吸看着受伤的冒险者喝下神水。
微风不断吹过树叶发出很大声的响。
篝火中的火焰不断摇晃像是踏着舞步。
谁也不敢发出声响。直到..
“咳..咳咳..”
受伤的冒险者发出几声咳嗽,几道泪痕润湿了他脸颊上早已干了的血渍。
所有人的都朝向神水不停跪拜。祖辛被这强大的力量所折服,不知怎么的他竟然希望也受一次重伤得以被施用神水。
但他并不知道这一刻其实越来越近了。
5.
几乎昏死过去的祖辛拖着黑钳的头被众人搀扶着跟随狩猎队伍返回村子。
黑钳是一只极其凶猛的蚂蚁,传说只活动于沼泽深处,不知道怎么最近竟然愈发凶暴竟然敢袭击村子。村子中所有的挑战者加上路过的冒险者和自发跟随的村民一共九人在付出极大代价的情况下才勉强取胜。
祖辛因此有幸被施用神水和授加圣痕。
圣本跟随神水一起从「海」中浮出,先驱者们用了10个日夜才把它们打捞上岸。又用了5个日夜将圣本晒干。由于圣本有被折叠的痕迹再加上被长时间浸湿,为了方便存放先驱者们决定将圣本剪裁开。圣本中只印着谁也看不懂的文字和难以理解的图画,这些古怪难懂的东西难为着每一代想要参透其中含义的学者们。
作为对村落有贡献的勇者和贤者们的嘉奖,他们可以从圣本中挑选出文字纹在身上作为圣痕。一是作为展示功绩,二是祈祷获得圣本庇佑。
祖辛选了一个文字纹右肩膀上,从后背到前胸跨过肩胛骨,正是用肩膀死死顶住黑钳的下颚才使那名倒在地上的伤者得以活命,也给了给其他人击杀它的时间。
这一年,25岁的祖辛像个孩子一样赤裸着上身往返于「海」和村子间。
6.
30岁的祖辛被叫到老爷子的屋子中参与会议,他知道因为什么。
“「疫症」的患者越来越多了。这次怕是神水也不管用...”老爷子抚摸着蟹钳烟斗,但是他并没有心情吸一口。
“第一批施用神水的患者...有几个已经有复发的迹象了。”一位医学者说道。
“学者跟医学者已经跟着冒险者去村子以外的的地方求援了...目前还没有人回来”仅剩的经验老道的冒险者看着燃烧的炉火。
“所以,我要去哪。”祖辛看着老爷子“您留在村子里照看病患就行了。”
所有人都看着祖辛,炉火中的柴发出噼啪噼啪的响声。
“沿着「海」逆流而上。”
7.
自从一位归来的冒险者患上「疫症」之后祖辛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多的村民感到全身乏力呼吸困难,而神水也无法缓解这一症状则更是雪上加霜。
祖辛洗了下脸后继续戴上冒险者给他的特制风镜,在劣质的深绿色玻璃片遮挡下整个世界都昏暗了好多,难以想象还要在夜晚戴着这个行进。那位冒险者告诉他最远的纪录是顺着「海」逆流而上行进5天,他特别叮嘱最后一天晚上一定要小心,会有另一个太阳从空中闪过,强烈的光芒足以让人致盲,同时还有邪恶的低语袭来...
尽管他已经做好充足的准备但是那一闪而过的强光还是灼伤了他的眼睛,不知怎么的他感觉好渴,他不断地喝水也缓解不了那种感觉。不断有声音涌进他的耳朵,而且越来越响,那声音杂乱不清尖锐刺耳且无休无止,加速着祖辛德崩溃时间到来。
直到走到第六天晚上,另一个太阳再一次一闪而过,祖辛一头栽进「海」中。
8.
“这是...神水?!”祖辛赶紧用力握拳来看看自己是不是死了。
眼前真的是一瓶神水,但是看着似乎比村子里的神水还要更蓝一点,而且瓶颈处还有一个白色圆环,祖辛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和这瓶神水出现在岸边。
他用尽全身力气把神水拖上岸,仔细观察着瓶身上的早已被浸湿的贴纸。
“圣本上的文字!”虽然瓶子比村子中的要小,但是上面的文字却是圣本的文字,似乎祖辛找到了他的救星。
一切都是注定的。
为什么我长得比别人强壮。是为了能背动这瓶神水。
为什么会选我来逆流而上。是为了能背动这瓶神水。
祖辛吃光了所有的干粮后将头套进白色圆环,然后用腰带环绕整个瓶子与自己固定在一起。
他这样一步一步的向村子的方向走着,他知道自己肯定能活着回去。
9.
祖辛盘膝坐在老爷子的屋子中,旁边摆着他喝过一口的神水和已经只剩烟灰的蟹钳烟斗。
整个村子的人都消失了。
一个人都没有。
只有他活着,正如他所相信的那样肯定活着。
原本的神水已经耗尽只留下空瓶放在神龛中,而圣本还剩下两页,他看着圣本,正好是自己选做圣痕文字的那页。直到后来他才知道圣本上所有的文字图画都是出自人类之手。
人类的文字。
人类的图画。
一切都是注定的?
祖辛睁开眼睛,刚才他似乎看到了一些自己难以描述的东西。
他起身收拾好能收集到的补给品和文献,然后背上神水后将蟹钳烟斗斜跨在胸前。
“好像老爷子说过...西边还有其他的人,向我们一样的人。”他再次戴上风镜,向西行进。
不知是不是蟹钳烟斗中的加了些曼陀罗花所以太过呛人,祖辛从未感觉这么渴。
名词解释
【海】
东部的湖泊 相对于村民的世界观而言太过广阔 所以一开始就被误称为「海」
【人类药剂】
描述:瓶装蓝色药剂
功能:目前设定为主要成分为葡萄糖 (治疗大量体液丢失、 提供能量blabla)
不过由于村民知识等级不够完全无法理解药理机制 只是奉为「神水」来供奉
状态:目前有一瓶小容量药剂被祖辛保存 未提供给任何人使用 貌似以目前世界的医学水平还是无法理解药理机制
【药剂说明书】
描述:药剂说明书
不过由于村民知识等级不够完全无法理说说明书上的文字和图画只是奉为「圣本」来供奉
【风镜】
由绿色玻璃为镜片和布条制作的简陋风镜 由村子中的冒险者赠与祖辛 实际上并不能很好的抵挡强光照射 导致祖辛眼睛有些被轻微灼伤
【另一个太阳】
很远处人类用的大型探照灯类似周期性的会扫过树林 虽然发射范围已经很远但还是会直接导致致盲
【邪恶低语】
人类广播音响发出的声音 由于分贝太高虽然距离很远还是会造成不良影响
【疫症】
描述:指感冒 因无法描述其名称所以被村民成为疫症
【烟草】
晒干的药草混合后燃烧吸用
目前配方有:曼陀罗+百合(迷幻/麻醉功效)
延龄草+百合(镇静安神)
从前,有座山,山洞里住着一条青蛇。有一天,这条青蛇正在挂在树枝上悠闲地晒太阳,天上忽然落下一只老鹰,尖利的爪子杀气腾腾地向这条青蛇扑来。青蛇与鹰缠斗许久,不敌对手,渐渐力不从心。就当遍体鳞伤的青蛇以为自己即将沉沦鹰腹,不知从哪里蹿出一只小麻雀,狠狠地啄瞎了老鹰的眼睛。鹰大怒,扔下奄奄一息的青蛇,将利爪对准了小麻雀。小麻雀自然不是鹰的对手,不一会儿就捉襟见肘、狼狈不堪。正当苍鹰准备给小麻雀致命一击的时候,一旁悄无声息的青蛇忽然箭一般地从枝头弹起,紧紧地缠住了鹰的脖子。对手顿时方寸大乱。这时小麻雀也开始扑棱着羽毛零落的翅膀,对另一只鹰眼虎视眈眈。于是,鹰不敢恋战,扑腾羽翼,冲上高空,拼命甩脱了缠在脖子上的青蛇,头也不回地消失成远方的黑点。
经过此番同仇敌忾,原本素昧平生的青蛇和麻雀一见如故。麻雀的窝原本在向阳山坡的一棵老梧桐上,但青蛇担心那只老鹰卷土重来,便向麻雀建议先在自己的山洞里躲避、休养,等老鹰放弃复仇之后再回梧桐树上去。
麻雀起初不太愿意和蛇一起呆在潮湿的洞穴里,但翌日果然发现数只老鹰高高地在山头盘旋,久而不去,只怕是在搜寻从嘴边溜走的猎物,心中惊惧,便接受了青蛇的建议,与她一同在山洞中居住。
麻雀在山洞中暂住的时候,青蛇为了给她消遣解闷,常常给她讲自己的生存、修行的经历。麻雀和蛇,原本一个在天上飞,一个在地上爬,所见所闻大相径庭。即使一些对青蛇自身来说平淡无奇的事情,因为来自闻所未闻的视角,麻雀都听得有滋有味。相对地,麻雀也同青蛇分享自己的生活见闻和喜怒哀乐。麻雀是个感情丰富,有些任性又有些缺心眼的家伙,谈起自己感触颇深的往事,开心的时候,会像个傻瓜似的笑到喘不过气来,难过的时候,则是常常哽咽不能言语。年岁稍长的青蛇则是温柔稳重的性格,总是陪她这个天真的挚友一起笑,安慰她不要哭,告诉她她的快乐就是她的快乐,她的悲伤也会让她感到悲伤,她以后再也不是一个人,所以一切都不要紧……
麻雀在青蛇阴暗潮湿的山洞里度过了远超预计的暂住时间。不是好几天,而是好多年。虽然洞穴阴暗潮湿的环境对鸟类来说犹如窒息一般,只因为有青蛇这个虽不同族却亲如姐妹的挚友陪伴,麻雀的心中留下了一段弥足珍贵的幸福回忆。
但是,或许……
或许正是因为青蛇太过温柔,所以,麻雀才粗心大意地忽略了许多事情。比如,每当自己谈起对天空的热爱与向往的时候,青蛇温情脉脉的眼瞳中,转瞬即逝的黯淡。每当二人在潮湿的泥土中亲亲昵昵地相拥而眠的时候,那环绕着自己的,对蛇这种冷血动物来说,过于炙热的体温。
抑或,她也不是从未想过,而是从来就不敢想、不愿想,于是便一直装作视而不见,不知不觉,欺骗他人的同时,也将自己彻底地欺骗。
就这样,又过了好多年。
当洞穴中的湿气已不再能使她的羽翼沉重,当洞口倾泻进来的灿烂艳阳让她感到刺眼,当身为一只鸟却已经习惯了一只爬行动物的生活方式的时候,那是在初春的一个晴朗的早晨,青蛇尚未从冬眠中苏醒,仿佛受到什么无形的召唤,麻雀形单影只地走出洞口,穿过由稀疏变繁密的森林,久违地展开羽翼。兴许真是生疏了,麻雀扑腾了好久才将发出新芽的枝桠踩在脚下。她气喘吁吁地俯瞰着自己出生成长的山川。曾经熟悉的一景一物,如今却变得那样陌生,仿佛出入了另一个大千世界。
当年那只叫人整天提心吊胆的鹰不在了呢。别说是它,哪怕是它的子孙后代,恐怕都已化为尘土了吧?
当年自己在梧桐树上住下的鸟巢也看不到了呢。其实,别说是鸟巢,当年在灌木丛中鹤立鸡群的梧桐,如今也被淹埋在满山的高大乔木之中,找不到了呢……
这一刻,麻雀才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在洞穴中和青蛇一同度过了多少光阴。
她忽然回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在人类名为“学堂”的屋檐下玩耍的时候,听到屋子里的孩童用稚嫩的嗓音齐整地朗诵的诗句……
有关那些,宛如白驹过隙的流年。
微风乍起,两颊顿感丝丝湿润微凉。麻雀这才意识到,自己又流泪了。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不过百年,人间已是沧海桑田。然,唯有头顶上这片苍穹,仍是亘古不变的悠远深湛。
麻雀又想起在穴居岁月里被自己淡忘的念想——尽管只是一只小小的麻雀,也希冀着有朝一日能如大雁一般漂洋过海、苍鹰一般搏击长空的念想。
那是自己身为鸟类,不能放弃、不愿妥协的愿望。
是啊,我为飞鸟。纵然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麻雀,可是,我也是这天空的儿女。
所以,纵然不舍,也不得不向青蛇道别了。天高水遥,待我赏遍这人间的大好风光,定要返乡与她一一道来。
青蛇她,一定会为我而感到高兴吧?
因为她说过呢,我的快乐就是她的快乐……
她想起她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这句话,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天空最后一眼,随即飞下枝头,敛起羽翼,回到了青蛇的洞穴中。
回到洞穴的时候,麻雀吓了一大跳。整个洞穴仿佛被掘地三尺一般的混乱。也不见了青蛇的踪影。惊恐霎时涌向心头。麻雀大声呼喊着青蛇的名字,好一会儿,只见一道青色的光芒从眼前飞掠过,麻雀一个重心不稳,就跌进了脚下的泥水里。当她从泥水里抬起头来,就意识到是挚友紧紧地缠住了自己的羽翼和身体,而那双狭长的蛇眼,正近在咫尺地盯着自己。
麻雀顿时心里打了个冷战。
“那个,卿卿,你……我喘不过气了……”
麻雀战战兢兢地说,青蛇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放松了身体,不住地道歉起来。
“对不起,阿珏!我一觉醒来看不到你,山洞附近也找不到你……我……我特别害怕……”
一向沉稳的青蛇这时说话的声音竟然透露出几分哽咽。麻雀忙说:“啊,要道歉的应该是我……我一个人有点无聊,就自己到外面去看了看。对不起啊卿卿,让你担心了。”
闻言,青蛇眼中似乎略过一丝阴郁,但很快她便笑逐颜开地答道:“没事,你回来就好。”
所以麻雀想,刚才的一刹只是自己的错觉吧……
“卿卿,还有一件事——”
“嗯?什么事?”
“我想,差不多是时候该回去了。”
“回……去?”
青蛇像是有些听不懂似的,缓缓地反问:“你要……离开了?”
“是啊。上午出去的时候,外面的变化真大!我连原来那棵梧桐树都找不到了!想不到在卿卿这里住了这么久呢,真是不可思议!我连怎么飞都快忘了呢!对了卿卿,你还记得么?我之前说过,我做过一个梦,梦见自己飞得好高好远,比鹰和大雁还要高、还要远、还要快!我……”
一想起外面的世界,麻雀就开始两眼放光、滔滔不绝起来。青蛇一如既往地是她忠实的听众,最初,二者都是动物的形态,如今,二者早已能自如地化为人形。只是这一次,青蛇的头垂得比往常更低,也比往常更加沉默。麻雀注意到青蛇的异样,不由地出声探问。
“卿卿?”
闻声,青蛇抬起脸,微微一笑,复而垂首,低声道:“你说过的话我自然记得。只是……你非走不可吗?”
“卿卿。”
对挚友的不舍了然于胸的麻雀张开双臂,抱住了好友,笑道:“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你。但是,造物神既然赐我羽翼,我便要努力地翱翔。“
“翱翔……吗……“
“对!从今往后,我还要看很多很多的风景!我也会经常回来看你!因为卿卿是我最好的姐妹,我要把我看到所有有趣的东西都告诉你!就像我们这么多年来这样哦!”
“像这么多年来……一样……吗……”
青蛇低声呓语着。麻雀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感到对方的双臂也更加用力地抱紧了自己。
虽然难舍难分,但我知道,如果是卿卿的话,就一定会理解我的。
麻雀默默地想着,觉得心里就如同暖起来的春风一样温暖。一阵沉默之后,青蛇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唔,早起的鸟捉到虫!就这一两天吧!”
麻雀放开青蛇,雀跃地回答。青蛇笑笑,没有说话。
那天之后的一切都和平常一样。二人一同聊到深夜。当然主要都是麻雀在向青蛇倾诉着自己对从冬眠中醒来一般的,对天空的憧憬。或许是因为青蛇从未有过那种感受,插不上话,只是默默地聆听。直到睡前,麻雀还在想着上午在枝头看到的海阔天空。满心雀跃的她怎么也不曾想过,那将是她最后一次,用自己的双翼拥抱苍穹。
第二天,当她从漂洋过海的美梦中醒来的时候,却意外地感到脑海中依旧是浑浑噩噩。是一宿未眠的缘故吗?总觉得异常的无力。知觉缺失,仿佛还在梦中。然而,身体,却好像一夜之间变轻了很多。这种轻松没有让她感到惊喜,反而让她觉得有点不安起来。
就像是,身体的某一部分,被窃走了一样。
麻雀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一如既往的姿态,身体却莫名其妙地失去了支点,狠狠地砸向地面。
“怪了……啊!”
麻雀正想揉揉额上的痛处,这才猛然惊觉一桩噩梦一般的事实——
虽然没有感觉到任何痛楚,但她的背上,分明已然不见了那双小巧却有力的翅膀。
这是真的吗?怎么回事?夜里遭到宿敌寻仇了吗?
无数疑问蜂拥而至,难以置信的麻雀,脑中已乱作一团。
仇人、仇人……
念此,麻雀不禁心头一紧。亲爱的挚友不在身旁。麻雀不由地大声哭喊起来。
“卿卿!卿卿!你在哪里?”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熟悉的青色身影从幽暗的高处飞掠而下,匆匆赶来。
“阿珏,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
毫发无损,一如既往的模样。
“卿卿,你、你没有受伤,太好了、太好了!”
失去了双翼的麻雀无法拥抱知交,只能宛如失足跌倒的幼童那样倚在青蛇怀中啜泣。
“卿卿,别怕。我在这儿呢。”
青蛇轻拍着麻雀的后背,亦如劝慰孩童的母亲一样,柔声问道:“你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了?”
“卿卿,我……我的翅膀……”
想到这噩梦般的情景,麻雀泣不成声。闻言,青蛇的眸中露出一丝惊恐和讶异。
“翅膀?怎么了?阿珏,疼么?”
那张面孔是她所熟识的知交,对方眼中满溢的关切和担忧也绝无一星半点儿虚情假意。然而,那一如既往的温柔嗓音吐出的一字一句,麻雀永远都无法将它与眼前的知交重叠……
“不应该呀……”
她很惊讶,但她所惊讶的,竟不是她失去双翼的事实,而是,青蛇仿佛是喃喃自语一般地道了——
“在你熟睡之时我已对你注射了麻痹痛觉的毒液,就算是现在,被砍下的翅膀那里应该也不会痛呀!”
麻雀怔怔地望着青蛇关切的脸庞,像是无法置信一般,半晌,才颤声问道:“卿卿……你……知道是谁……究竟是谁……”
闻声,青蛇微微一笑,轻抚着麻雀的脸颊,道:“你这般惊惶,我还当出了什么大事。阿珏,不用怕,是我斩去了你的双翼。一点儿也不疼对不对?放心吧,有我在,我是不会让你受伤的。“
麻雀呆愣地望着眼前人,眸光失去了焦点,像是不认识自己的知交一样。她瞪大了双眼,试图从眼前人身上找出假冒的破绽,哪怕一丝一毫也好,但她失败了。没有任何破绽。眼前的青蛇,就是自己如假包换的知交。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麻雀悲愤交集道,然而,青蛇的话音仍是温柔恬淡,宛如二人曾经促膝长谈的任何一个夜晚。用一如既往、理所当然的模样,吐出一串串令人发指的言语。
“因为,我知道,你是不能离开我的啊!可是,你这个小傻瓜,若不是在外面吃了亏,怎么可能自觉得到呢?“
青蛇说着,紧紧地抱着怀中瑟瑟发抖的麻雀。
“你不知道,外面的世道有多骇人。我怎么舍得让你去白白遭那些罪?若是与你说来,以你的性子,定是不以为然。思前想后,我还是觉得不如折了你的双翼稳妥。”
“怎么样?一点儿也不疼吧?只要有我在,就绝不会让你受一点儿伤,遭一点儿罪的。所以啊,你什么也不用担心,以后,咱们姐妹两个,也像从前一样就好了。因为我永远,都不会离你而去的。”
“哦对了,阿珏你最喜欢天空了吧?这不,我连夜用法术,在咱们这山洞里凿出一个天窗来。今儿的天气可好了呢。来,你来瞧瞧,今儿的天空好看不?”
因为太过震惊,麻雀完全没有留意到从头顶洒下的亮光。在青蛇的牵引下,她讷然抬首望向窗外。天空,比任何时候看上去,显得都要深湛、蔚蓝,是那样的美丽,那样的遥不可及,就像是一个梦,一个尚未触及就已决绝地碎成一池蜃影的梦境。
“真美……真美……”
春暖花开,过分晴朗的晨曦,明晃晃的,晃得刚刚止住的眼泪,再次涌出眼眶……
-FIN-
【周奇谭·六】
关键词:热恋•麻雀•窗外的天空
P.S 感谢耐心读到这里!=w=夹文夹白的文风对不起了……我以后会更加努力地改进的!QAQ阿珏和卿卿的故事还没有结束。欲知后事如何,请猛催正传《金笼记》!
第二章-
鹿岛沿着她来时的路走了很久,虽说已经离开了那片海域,但是在鹿岛看来,这里也好,那里也罢,风景都是一样的,她才没有心情去欣赏风景。天色已经快亮,早起的鸟儿也开始稀稀疏疏地飞起来了,放眼望去,一片片橙色的光芒正在慢慢地笼罩着整片大地。
不远处有一个小小的村庄,村口的大牌子上用格外明显的黑字写着「江竹」两字,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这村子里一定有江流和竹子。
鹿岛拖着她沉重的步伐来到了这个村子的大门前,走了几乎一夜的她已经精疲力尽,她的脚也已经麻木了,她感觉自己似乎走了一万年的路一般。
「这位姑娘。」
不知是什么时候,鹿岛的身旁突然冒出了一个人,一位黑白发交错的老奶奶,她和蔼可亲地笑着,像是待客般端端正正地站在鹿岛的对面。
「您好。」
鹿岛礼貌地回答。
「想必这位姑娘是赶路来得?路程辛苦,来我们村子里吃点东西如何?」
虽说有食物款待,但是鹿岛却迟疑了好一会儿,她不太相信这个看似热情的老奶奶。不过劳累过度的她实在是管不了那么多了,就算有危险,她也敢去试一试,因为她始终相信,经历过大的困难,小的困难,就不用再害怕了。
鹿岛迈开了脚步,又一次缓缓地走了起来,她又一次感觉到了那种疲惫的疼痛,那种已经快要让自己麻木了的痛觉。
「姑娘不必担心,我们江竹村的老祖先规定,只要有外来的客人,无论老少,都应该像款待自己村里人一样,照顾周到。所以我们村是出了名的好客的,只要有外来的人,我们都热情招待。」
老奶奶轻轻地扶着鹿岛的手臂,像叙述一个故事一样对鹿岛说着。
村里的气候格外炎热,因为树木极少,有的只有土黄色的矮房子和道路旁边缓缓流过的溪流,太阳直勾勾地照进村子里每一个角落,显得这整个村子颇似一座用金色的砖头围成的小城池。
鹿岛仅仅只看了一眼天空中那颗炽热的太阳,就差一点昏倒过去。
「阿凌,准备点水和吃的。」
老奶奶带领着鹿岛走进了一家小客栈,在门口大声地冲着楼上吼着。过了一会儿,从二楼房间里猛地走出来一个人,沿着楼梯直奔下来,还没有刹住脚,就又走进了另一间房。在那个人奔跑的过程中,鹿岛一直平静地站在低低的门槛上,即便那个从楼上出来的人再怎么看她,她也毫无要回礼的意思。今天她是累坏了,要换作是平时,她是绝对不会这样的。
「来,姑娘,坐这儿。」
老奶奶拿起一只板凳,把它放到了一个大方桌子的旁边,示意鹿岛坐下。
鹿岛坐下之后,一碗清凉的水应势出现在了桌子上,又过了一会儿,一位女孩端来一些食物,也跟着鹿岛坐了下来。
「你好!我叫阿凌,你叫什么名字呢?」
沉默了一会儿,女孩突然开口说起话来。
鹿岛显得有些惊讶,但她依然微笑着回答出了她的名字。
「是麋鹿的鹿,岛屿的岛吗?」
阿凌激动地问着,像一个天真的小孩,有问不完的问题。
阿凌的话语,让鹿岛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晴朗了,她觉得自己瞬间充满了精神。
「是啊!你答对了。那么阿凌的凌,是凌云的凌吧?」
鹿岛热情地说。但是就在她露出笑容的那一刻,又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仔细想想,她连那个人的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还有,他现在在哪儿?
「就是那个凌!哈哈哈!」
阿凌的回答婉转地打断了鹿岛的思绪,她清了清脑袋,拿起碗喝了口水。
事此之后,鹿岛便暂时居住在了这家客栈里。她和阿凌无话不说,无话不谈,不过一般来说,只是阿凌说话,而鹿岛却在旁边静静地听着,但是她绝对没有任何厌烦了的表情。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志同道合的人吧。
「鹿岛,你的理想是什么呢?」
高高的屋顶上,此时正有一点微弱的火光暗自地发亮,两个不停闪烁着的身影彼此并列地坐着。阿凌望着这包围着她自由的星空,小声却清晰地说着。
在一旁的鹿岛则是双手抱臂,那一丝丝蓝色的发丝自然地散落在乌黑的瓦片上边,这么长的头发,还真有一点麻烦,鹿岛心中这样想。然而许久她才回过神来,阿凌在问她呢。
「啊啊!……理想啊。」
「是的啊,你的理想。」
「我……没有什么理想。」
鹿岛尴尬地回答着这个看似伟大的问题,对于她来说,理想是什么意思,她还尚未明白。所以她否认了自己存在理想这回事。
「好吧。」
阿凌理了理自己的袖子,无奈地说。
「你呢?」
「我什么?」
「理想。」
从鹿岛和阿凌见面的那天起,她们两人就保持了一种什么事情都要知道对方的答案的聊天方式,即使有时候鹿岛的回答并不是那么地清楚明了。
「骑手。」
阿凌用略带腼腆的语气说。
「很好的理想啊,希望你成功!」
鹿岛摸索着瓦片上的灰尘,把她的十根手指头弄得脏兮兮的,然后她一拍手,灰尘就剧烈地掉落下来,消失在了空气中。
阿凌的神色突然凝重起来。
「你是要走了吗?鹿岛。」
「是……明天吧。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
阿凌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低下头去拿起了放在她身旁的那盏油灯。
「鹿岛,我要送你一样东西。跟我来!」
高高的屋顶上,两个不停闪烁着的影子,像是预先约定了似的,一同从铺满着瓦的房顶上跳了下了,瓦片发出清脆的响声,蛐蛐儿也止住了叫喊。只是晚风还在呼呼地吹着,轻柔地吹到了月亮上边,为月宫的姮娥讲着人间五彩的故事,然后说着,
祝你好梦吧。
鹿岛跟着阿凌来到了一个用草堆堆起来的小仓库中,听阿凌说,那是小时候她搭建起来的,唯一的作用就是可以存放东西,并且能保证仓库里的东西不被雨淋。
阿凌从仓库中拿出了一个木头箱子,很奇怪的是,这个箱子像是刚刚被人放进去的一样,没有一点灰尘,与这个铺满尘埃的仓库很不搭调。
「这是什么?」
鹿岛毫不掩饰地问。
阿凌慢慢掀起了盖住箱子的棉布,打开了箱子。
「这是我这几月一直在做的斗篱,从你来这之前就一直在做,现在刚做好,就送给你啦!」
这是鹿岛第一次收到别人送她的礼物,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手工斗篱,但这已经够多了,这已经超出鹿岛想象的很多倍了。
夜已经深透了,鹿岛仍然坐在客栈房间的小桌子旁,手里紧紧地握着斗篱的一端,她神色呆滞,似乎又在思考一个难题。
这时,从村子那一头的小竹林中突然传来了沙沙的脚步声,这脚步声很急促,让人听了直冒冷汗。鹿岛从窗边跳出去,跟着声音小跑了一段路程,悄悄地藏在了一个草堆旁。正当她准备往竹林深处张望时,从江竹村的另一头突然猛地传来村民们的惨叫,鬼哭狼嚎一般的声音像是一把无形的剑,用力地刺向鹿岛的耳膜。整个村子瞬间被火烧起,火光点点,像一同约定了时候一般,放肆地燃烧起来。村子中本来就不多的人们,慌张地逃窜。夜晚熟睡的婴儿,也嗅到了这鬼火的味道,感觉到了这可怕的气息,嚎啕大哭起来。
鹿岛来不及张望竹林的情况,立马转身向村子中狂奔而去,沿途的路上,她似乎看见了似曾相识的情景——一支支被火烧地倒下的竹竿,正压着一个个满身伤痕的人,被这景象吓到了人们,傻傻地躺在地板上,任凭死神地摆布。躁动的房子,极其高的温度,阴森森的人心,蓝色外焰的鬼火……
以及,屹立在村子中心那火烧得正旺处的一只巨大无比的柴犬。那只四不像的柴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它的身子就像是一团火焰,正在拼命地燃烧,烈火流进了它的眼睛里,使得它不安,狂乱,心起杀欲。
此时此刻的场景,此时此刻的感觉,让鹿岛觉得快要窒息。她似乎想起了些什么,但是这段记忆太过于模糊,让人总是不堪回首。或许是因为这段记忆太可怕,太残忍,太让人心碎,所以鹿岛才选择忘记它吧。
可是她终究还是想起来了——
那一天,同样是一个迷人的夜晚,自己因为和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发生了一些争执而跑出了生活了十几年的村子,来到一条小河旁,当自己准备转头回去的时候,令人恐惧的事情发生了……
鬼火四窜,刀剑的铿锵声持续不断,明明想要抵抗的人不知为何突然失去了精神,手中的那把武器也变得沉重,然后,一个头戴黑色面纱的人向他们走来,那个人的剑上滴着鲜红的血液……
那一天,鹿岛冲入了战争之中,却被自己的姐姐给拦住了,她的姐姐交给她一枚圆形玉佩,让她去……去哪里呢……鹿岛并没有听清……她只是用手紧紧抓住那块圆形的玉器,拨出自己背上的剑刃,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剩下的片段她不敢记得了,她只知道,等到自己醒来的时候,姐姐已经灵力全无,散入天地了。
姐姐在最后一刻,脸上都没有一丝离别的痛苦,她还记得,姐姐还温柔地递给了她一块还带着体温的玉佩,并告诉她,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好好活下去……
鹿岛眼前一晕,虚弱地倒在了火海中。
江竹村的火焰已经无情地烧红了半边天,阿凌和她的年老的奶奶也下落不明,操控火焰的那只巨型柴犬,此时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呼吸,正一步一步地,向离它最近的那个人——鹿岛走去。
鹿岛摊软地趴在滚烫的地上,眼睁睁地看着她面前那个高大的怪物,她的一丝丝蓝色的长发,散落一地,像碎了的水晶。
时间仿佛在此时禁止,柴犬充满怒气的呼吸声,离鹿岛越来越近,从柴犬嘴里落下来的火焰,直滚滚地滴在了地上,发出烧焦的嗞嗞声。那个半犬半妖的柴犬抬起了自己厚大的火爪,向倒在地上的鹿岛拍去,鹿岛猛地闭上了眼睛。
出乎意料地,鹿岛竟然没有任何感觉——当她再一次睁开自己的眼睛时,那只柴犬的怒气已经化为灰烬,四周滚烫的火焰,也已经全然消失。而鹿岛的身上,此时正发着微暗的光,她似乎感觉到,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正在保护着她,像是为她撑起一把伞一般。
鹿岛从地面上慢慢爬起来,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她自己的身体,突然,她发现了自己身上佩戴着的那半块玉佩,正散发着一种强烈的光线。她忽然想起了,那天,当那个少年把玉佩帮她找回来的时候,那个细微的动作,难道是在为这块玉佩施加什么?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他为什么会被一个会使用重影的恶魔打伤,为什么会躲在结界里,为什么要帮我找玉佩呢?
直到现在,鹿岛也想不通这些问题。
「还有,我到底能不能再一次遇见他呢?」
鹿岛想。
走过一片片被火烧过的废墟,鹿岛再一次来到了那家客栈,她希望阿凌和她的奶奶,能平安地躲在这几乎完好无损的客栈里。
「阿凌,你在吗?」
鹿岛轻轻地喊。
「阿凌!」
鹿岛几乎找遍了客栈中所有的房间,包括她自己的房间都翻了又翻,可还是没有找到半点阿凌的身影。
她走到了走廊的尽头,屹立在阿凌的房门前,这是鹿岛最后一点的希望,她多么地希望,当自己打开那扇门的时候,从房间里,会走出来一个人,激动地叫着她的名字。
可是这希望终究还是希望。
当她走进房间的时候,房间里依然是无半点人影,只有半块模糊的境面,照到了鹿岛自己的样子。
此时的鹿岛,呆呆地站在了境子前,她看着那个境中的自己,一头散发,面容憔悴,衣服也铺满了灰尘。脸上,手上,头发上,多多少少都出现了灰色的伤痕。她缕了缕自己的头发,把她那快要齐到膝盖的长发梳到了自己身前,头发末梢的发丝已被烧焦成了黑色,像是夜黑侵蚀海面般,与她的海蓝色的长发形成了如此鲜明的对比。
鹿岛像是下了一个什么决心,快步地走出房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她拿起了她的剑刃,面对着自己,向自己长长的头发挥去,一霎那,千丝万缕的头发散落在地面上,有黑色的烧焦了的发丝,也有蓝色的,完好的发丝。它们像是失去了生机般,睡在了地面上。
如今的齐腰的长发,对鹿岛来说,不算很长,但是她觉得这样真的很好,因为至少不会有任何一根烧焦的发丝,出现在她面前了。
清晨来临,太阳圆滚滚地从山的那一边升起来,江竹村一片不堪,四处弥漫着呛人的烟尘。
一家座落于这个村子边缘的小客栈中,许多挂在窗边的铃铛被那寂寥的风吹地叮叮作响,那是一种让人心凉的声音,那是寂静的声音。
在客栈的某一个房间里,散落着丝丝蓝色的发丝,一张玉色的长桌上,摆放着一把锋利的剑刃。那把几乎透明的剑刃重重地压在几丝漂亮的发丝上,在日光的照射下,发出强烈刺眼的白光,正如它主人的眼神一般,充满了强烈的愿望。
【Frozen Wings】
【Haruts with Bringi】
【BGM:《雪のひとひら》】
冬天向来是The Micro最安静的季节,尤其在雪后,就连串门的人都不多。只有少数冒险者和更少数的挑战者会外出寻找秋末存储计划外的必需用品,而且……在大雪天气下这样简单的事情也变得十分危险。每年冬天都有一两条失踪的消息,猛兽袭击的威胁小了,但极容易迷路。如果能用自己的物品换到一些冒险者或者挑战者捡到的柴火,其他的人基本不会出门。聚居地之间也会挖上通道或是修上有东西遮挡的栈道,能不吹冷风就不吹冷风。
“真羡慕那些冷天可以呆在家里不出来的啊……”Haruts趴在扫雪鼬肩上,压低了雪天才戴的白色帽子,贴在扫雪鼬身上的那一侧耳中听见它咕来一串委屈的喉音。他笑了出来,抱着扫雪鼬的后颈安抚性地用脸颊蹭它后背:“我是心疼你这么冷的天还要出来狩猎……不过有你就不怕迷路了不是吗?前些日子还有人外出没回来呢。”
扫雪鼬已经载着他离开聚居地,Haruts玩心未泯地从它背上撑起身体看了看四周,只觉得白花花的一片。就像坐在白色钟状花朵中,天地纯白一色。雪已经停了,但是轻风仍四处巡游,不时撩起细雪在空中按三四拍的节奏旋舞。耳中似有轻轻的歌声,像从天宇飘落的六角晶体带来的精灵的咏唱。眼睛除了无边无际的白色什么也看不到,本该慌张吧?可是不自觉嘴角就描上了淡笑,世界在纯白中沉默,身体随扫雪鼬前行而微微起伏,温暖而有力的食肉兽的心跳声寂静了天地。
【我听见生命的声音……】
正陶醉在这寂静中突然听见扫雪鼬的喉音,Haruts一个激灵直起了腰在扫雪鼬背上坐起来——刚才那串喉音翻译为微语言,则是:
“我听见生命的声音。”
仅仅如此不至于让一直与自家鼬子心意相通的他惊诧。
“——是你的同胞。”
扫雪鼬继续前进,到一块被雪覆盖的石头下停了下来,鸣声低弱。Haruts翻身跳下扫雪鼬,顺着它为他在雪中踩出的通道走到了石头下方的背风面。在雪道里他看见雪中散落的小物件,目光循着雪道向前攀援——
少年蜷卧在那里,抱着骨质的武器,身体的轮廓从抱不住体温的衣料里看得清晰。他因为过久的低温而失去血色,淡亚麻色的短发微微打着卷,睫毛上也铺着薄霜,闭着双眼就像熟睡一样。如果Haruts是艺术者,而这个少年是一幅画,他一定会在少年背后画一双透明的翅膀,以雪样的透明折射阳光。
那都是日后回忆起来的感触,当时的情况不容人欣赏,Haruts跑过去扶起他,在触到的一瞬心一凉。这个孩子已经冻僵了,若不是试探了他呼吸真会以为他已经被寒冷带走。
“鼬子,我去我向挑战者给你要点吃的补偿你,今天上午的狩猎取消。”他把失去意识的少年拖到扫雪鼬背上,用双臂把他固定住,扫雪鼬因为背上突然贴上来一个冰凉的东西打了个激灵,迈开步子小跑回聚居地的方向。
【……看身板应该是冒险者血统,看眉眼还是个孩子……谁家的孩子放着一个人在这么冷的天跑出来呢?】
一边给少年取暖,Haruts这么想着。
【也许……并没有家吧……都没听说谁家丢了孩子啊。】
“鼬子,走林子那条路,恐怕我们得带他去找阿尔。”Haruts拍了拍扫雪鼬的颈侧,蜷缩在他和它中间的少年气息仍微弱。扫雪鼬的步伐加快了些,在密林中穿行。风声擦着耳边飞过,扫雪鼬蒸腾上来的温暖气息很快就被冷风带走,鼬子在对抗的寒冷他稍微体会到了一些。
【不补充食物鼬子的体温也会下降得很快……我这是犯什么病偏偏要取消狩猎捡一个人回来?】
【就算我在那里陪着他为他取暖,等着鼬子狩猎回来也可以啊……】
【让鼬子把猎物的身体撕开,把他塞进去,体温也能恢复得很快……】
扫雪鼬疾行中飘给他一声愉悦的鸣叫,换他一怔而后自嘲一笑。
【我都在想什么啊……那样对待死掉的猎物确实也太残忍了,而且这个孩子可能撑不到鼬子回来就会被冻死。】
【鼬子都不在意取消狩猎的事,我在较真什么劲儿啊呢。】
怀中突然有什么一动,而后他感觉自己的衣服被轻轻抓住了。
垂目之下,对上一双欲开还闭的眼。
然后置身无边白雪他记起了夏季雨后天空被洗净的透明湛蓝。
2113.3.5 4:47pm
宇佐见:佐藤老师吗?我是朝日的记者,想要询问一下……
佐 藤:(不耐烦)根本没有那样的事件。
宇佐见:但是我还什么都没有问呢,果然是有什么事情的吧?
佐 藤:啧。学生之中的确有些谣传,但那完全是胡编乱造罢了。
宇佐见:“阴影人”……没错吧?
佐 藤:(厉声)我不会跟你说什么的。(两人快速的脚步声。)
宇佐见:听说已经有学生遇袭了对吗?
佐 藤:根本没有这样的事情。
宇佐见:好像也有很多学生申请休学了对吗?已经有3个人遭到袭击了?
佐 藤:请你这种苍蝇一样的记者离学校远一点!这里是神圣的学校!
宇佐见:难道校方有什么秘密要隐藏吗?
佐 藤:我们樱霜学园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学生们的健康成长!“阴影人”是完全不存在的!不要在学生间散布不当言论!
(一阵脚步声)
宇佐见:Damn it.真是嘴硬……哼,我要是苍蝇的话,也是被这块腐肉的气味吸引来的吧。
2113.3.7 5:01pm
宇佐见:那个……石井老师对吧?那个传得厉害的灵异事件……您有所耳闻吗?
石 井:…实话说我班上的学生有向我反映过类似情况……不过我个人并不相信这类谣言。
宇佐见:哎?是谣言吗?
石 井:我认为是这样的,若是真的像学生说的那样出现了移动的阴影人,在学院内一定会引起骚动。但是骚动却仅限于学生们,不觉得很奇怪吗?我是一次都没看到类似的景象出现。
宇佐见:这个年纪的孩子,果然很擅长幻想呢。这样来看的话,应该是群体性癔病症那样子的吧?
石 井:也许?关于这类病症的具体体现我并不是非常了解。不过,我认为也有可能是学习压力的另一种体现……
宇佐见:就是因为很多人说自己看到了某个景象或者有某种感觉,明明没有看到或者感觉到的人也会产生这种感觉,大概是这样的东西。
石 井:是的,这也许就是所谓的从众心理吧。比起把时间浪费在琢磨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上面,我到更希望她们能认真学习啊……
宇佐见:是呢,毕竟对于学生来说,学习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但是果然,要引起这样程度的骚动,一开始还是有相当多的学生确实看到了黑影吧?
石 井:(语气加重)……很抱歉我并没有特别在意这件事情。我从最开始就不相信黑影的存在,也并不想去了解黑影从何而起。如果想从学校这里了解什么信息的话,那还是另请高明比较好。
宇佐见:啊真是不好意思,我一直对怪谈什么的比较感兴趣,所以一不小心…那么石井老师,教师这边有对这种状况做什么努力吗?比如说破除谣言什么的。
石 井:校方暂时还没有采取行动,我个人有提交过建议。希望学校方面能在近日安排一次色相检查……毕竟在她们这个人年纪,保持色相的清澈还是相当重要的。若是为了一时的口舌之快或是寻求刺激的心理,影响到了自身的心理指数就得不偿失了,不是吗?
宇佐见:石井老师所言极是呢。我听说好像有学生因为这种无聊的妄想而受伤呢。莫非是从楼梯上摔下来,故意说自己被袭击了?
石 井:啧……关于这件事情校方会着手调查清楚,一定还原事件原本的真相。
宇佐见:就是说,这件事并非谣传咯?刚刚好像听某位老师说,根本没有这样的事情来着。
石 井:我不擅长拐弯抹角,所以我并不否认确实发生了学生中有自称因此而受伤的事件。只是关于个中原因,我是完全不赞同有关阴影人这个假设的,要知道很多都市怪谈多半都是空穴来风。记者小姐不会不知道这一点吧?
宇佐见:是的呢,为了破除这些怪谈,需要学校和教师们的努力呢。那么谢谢您的配合,采访就到此为止。
2113.3.9 8:14pm
宇佐见:啊,稍等一下。请问您就是泉老师对吗?
泉 :是我没错,怎么?
宇佐见:山本南同学……应该是您班上的学生吧?您知道她出事的事情吗?
泉 :山本……我班上好像是有一两个学生缺席课程,至于名字我就不知道了。
宇佐见:学生间好像传得很厉害呢,什么阴影人啊,校园怪谈啊什么的,据说那位同学是受害者呢。泉老师有听说过吗?
泉 :说起来的话,确实有听到过。(小声)因此受害,这么不符合科学的事情……实在有意思。
宇佐见:泉老师好像是负责理科的吧?果然怪谈什么的就是很不科学呢……有没有什么解密之类的想法呢?
泉 :啧,使用全息投影应该能够做到。(小声)至于说为什么受伤……
宇佐见:原来如此呢!不过还真是意外呢,本来以为泉老师是对怪谈漠不关心的类型呢。
泉 :嗯,我的确是不关心……那还有事情吗?
宇佐见:啊还有最后一件事情想要咨询一下。听学生们说泉老师在药物方面非常厉害呢。使用药物之类的让学生产生幻觉是可能的吗?
泉 :嗯……对了!(语速加快,语调上扬,听起来有些兴奋)理论上来说的确是可能的,不过想要达成这种目的的话配制方法应该很复杂吧,我觉得如果没有专业的用具和原料是很难完成的。
宇佐见:好的,那么采访就到这里了,谢谢您的配合~
泉 :(小声)用氟奋乃静癸酸酯和GSTO-3TD组合的话……
老改错字对不起响应的人,所以干脆连剧情也改了。
留言的也对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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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津中佐认为自己并不是一个喜爱观察别人的人,所以当他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注视着对方幽暗的黑色瞳孔好一阵子时间时,是有些吃惊的。
“怎么,我这位可怜人有那么值得你注意吗?”那位身着制服,看起来将近三十岁的年轻人举起酒杯。他的头部和一只眼睛包裹在绷带之中,手臂似乎也受了伤。野津虎助顺势看向了对方的肩章——少佐,恩,陆军。
他继续发问。
“是在战场上受的伤吗?”
而被提问之人立刻转过头来,似乎抬眼看向了虎助的肩章,“是的中佐阁下,是战场的伤。中佐有那么灵敏的鼻子,不如帮我们去战场上找找地雷如何?”
“……”
知道是自己理亏,提问者收回了视线看向了吧台,中断了这场无聊的对视。老实说,他自己也弄不明白今日的反常……也许,是因为那股淡淡的血腥味。
若是伤口的气味,也不是说不通。
如此说服着自己,但他依然为对方所说的话而不快,或者说,对这个人,无理由的感到不愉快。
抬头看向了一旁的挂钟,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原本来到此处便是为了约见一位老友,本是喝酒绝不会迟到的那位,这次居然迟到了。
食物的香气开始散发在空气中,他听见自己的胃发出了不满的声响。
太慢了。
虎助有些抱怨的敲了敲桌面,他忍不住再次转过身,偷偷看着那位陆军少佐用他仅剩的那只手臂,一点一点的切开他桌上的食物送入嘴中。
但如果以军人的标准来看,对方的手似乎太过干净了,并没有明显的伤口,似乎连老茧都有仔细修过。
而在那肉块被划开之时,甚至可以从那手势中读出一丝优雅……
真是奇怪啊……
这么想着,虎助撑起了脸,但依然无法移开视线。
此时自己的脸色应该相当难看吧。
直到对方满足将酒杯中剩余不多的液体灌入口中,认真擦干净了脸,手和沾上了汤汁的绷带,然后站了起来,似乎是打算离开了。
野津虎助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看向正在吧台后忙碌的店员,仿佛艺术品一般的食物堆积被慢慢的堆积在餐盘之内。
店门伴随着清脆的铃声被一把推开,新鲜的空气涌了进来,似乎要将那食物的香气灌入自己的鼻孔之中——但虎助所能闻到的却是一股刺鼻的血腥之味。
原本身为半妖,虎助的嗅觉就比一般人灵敏许多。此时完全没有防备,那呛鼻的气味让他狠狠的打了个激灵。
这绝不是什么伤口的气味。
本能的扶住了自己的佩刀,虎助猛然站了起来,木质的板凳在地面上摩擦,发出了巨大的噪音,人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这位有些失态的年轻男性,脸上写满了疑惑。
管不了那么多了。
把酒钱丢在了桌面之上,他冲出了店门之外。夜间的空气清凉而有些湿润,虎助深吸了一口气,那残留的血腥味还停留在空气之中——这个动作多少让他觉得有些丢脸。
已是深夜,街上并没有车辆,本就是灯光甚少的小巷之内,也并没有太多混杂的气味,顺着那逐渐消散的气息,他快步追了上去。
气味越发模糊起来,这一代的市区状况并不大好,建筑物老旧不堪,不知是何物发霉的恶臭从街角传来,街灯时明时暗。
追踪可不是自己的老本行,虎助这么自暴自弃的想着,或者说,今天原本就不该来招惹这种破事。
他的脚步尽量放轻,感受着周围的动静。
此时的街道却是寂静无声,无法判断气味的来源,似乎连对方的脚步声也远去了。
追丢了吗?虎助懊恼咂了咂嘴,強行压下了胸中的躁动感,快步朝着巷子的另一端摸了过去。
通路由窄变宽,很快将他引向了一条稍显宽敞的街道,血腥味几乎已经消失了,但此刻却有人声从拐角处传来。
灯光有些灰暗,但依然不妨碍探查,虎助侧靠在墙壁之上向外张望。单凭地上晃动的人影和断断续续的交谈之声,对方似乎是有三人。
“这小姑娘抓了也好,要不到赔偿金,就让我们兄弟乐一乐。”
本就是以混乱著称的老街之上,发生这种事也算是意料之内。原本虎助便是不喜欢这些下滥低劣之人,再加上此时已经确认自己追踪失败以失败告终,那股挫败之气只让自己更加血气上涌。
但还不至于失去理智。
即便是自己,想要同时面对三人,想从正面取胜几乎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此时无法判断对方的武装程度,或是否有佩枪。此时应当以直接救出那位被绑来的姑娘,并尽量不惊动其他人为优先才是。
紧握自己的佩刀,虎助压低自己的身体借着街角的黑暗之处缓慢的接近,那股混着着浓烈霉臭的气味越发强烈,多少让他有些分心。
不远处,那位正在收拾赃物的人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随着逐渐靠近,对方的身形都可以逐渐看清,三人皆是普通身高的男性,还有一人在马车之上,而最后一人在另一侧似乎在收拾着什么。
只要靠近他打晕过去,拖进一旁的巷内的话……
等等……
……马……车?!
虎助看着那黑暗中马车的轮廓,刚想要向后退去,那匹高大的花色驮马立刻高声嘶鸣起来。
马匹鸣叫着,不安的用前蹄踏击地面,站在马车上那位看起来是就是带头的,他立刻站起身,高呼着让自己的同伴警戒。
而此时不出意外的,距离最近的这名年轻男性也立刻发现了虎助的存在。
这就是为什么我没有去陆军……
“……!”
这名年轻人在看到虎助的肩章和佩刀之时,立刻大声的高呼起来,看起来颇为惊慌失措:“军,军部的狗腿!”
“闭嘴。”
虽然不论从“狗”还是从“腿”这方面都无法反驳,虎助有些不耐烦的想着,直接抽刀上前,手腕一转剑尖向前,就这么直直刺在了对方的鼻梁之上。
想象中的献血迸裂之景并未降临。
那是当然的,毕竟是为民服务的军队,哪有滥杀平民的道理,当然是带着鞘的。
这一下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更重,但却不是他一个人的错。
名为野津虎助的海军中佐被一些事分了心,他享受着着手中那血肉和牙齿迸裂的触感——通常这时候他并不愿意分心,然而这时他却忍不住将注意力放向了路面的另一侧。
另一位正在收拾东西的盗贼似乎也发现了什么一般,高声叫喊起来,但那声音顷刻之间立刻变成沉闷的呜咽和呻吟。
虎助吸了吸鼻子,就算不用回头,他也知道在另一侧出现的人是谁。
……另一名“野津”。
这多少让他有些意外,虽然其实自己再清楚不过,实为胞胎的两人无论从哪方面讲都一样是给自己找麻烦的好手。
看着与自己身型相似,却有着一头亮银色短发的胞弟,虎助皱起了眉。此时虽然有个帮手却是不错,但发生过那么多后,他并未想过再与雪助见面时会是这样的情形。
而更令他烦恼的是,他并不想承认这位有和自己极其相似面容的兄弟,有时候看起来真是帅气极了。
两位野津的动作一气呵成,在一瞬间失去两名同伴的盗贼首领似乎吃了一惊,而此时能保命的办法不多,为数不多的理智让他爬进车内,抓起了那名似乎是已经昏迷过去的女性。
“混蛋狗腿,不想让这小姑娘没命就让开。”
虎助眯起了眼,他知道对方并没有开玩笑。
那位看起来是16.7岁的少女,眼口被掩住,手臂则被绑在背后,看样子和打扮似乎一位华族小姐。一把闪着冰冷光芒的小刀正比在这位少女的脖颈之上。
“放人,我们就让你走。”
对方意思再明显不过,但虎助依然拦在车前不想退让。鲜血顺着刀柄低落,血珠蜿蜒顺着脖颈流下慢慢的染红了少女的衣襟。虎助并无意激起对方的对抗心,但此时他需要再拖延一会。
他对那份默契颇有信心,这是他们小时候常玩的游戏……
但不知为何这份信心伴随着少女脖颈上逐渐拉长的伤口,却有些动摇了起来。
而对方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干脆将少女一把甩开,为首的那名盗贼把手中的匕首直接刺向了驮马,马匹吃痛,惨叫一声扬起前蹄向前撞去,虎助本想要闪开,却发现失去了支点的少女就这么滚下了马车。并没有太多思考时间,他此刻所能做的只是将对方护在怀中。
“啧。”
目送绝尘而去的马车,野津雪助甩了甩刀背,他的外衣上面似乎沾了一些血,这让他有些不高兴。
他看着自己的兄弟狼狈的坐在地上,怀中正护着那名被绑架的少女,来不及回避马车的冲撞,虎助手臂上的外衣撕破了,红色的痕迹应该是血吧。
“不去追吗?”
虎助抬头看向已经收起武器开始整理自己外衣的雪助,看样子他并未打算去追捕那驾车逃走的盗贼。
“宪兵来管这种闲事,让那些警察吃白饭吗?”
雪助用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即便是半妖他也不想和马比什么脚力。两人沉默了一会,雪助伸出了手,而虎助则拉着他站了起来——他的小腿也受了伤。在确定自己的兄弟行动自如后,雪助依然看着自己的胞兄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么离开,他在等。
虎助看向怀中已经完全晕过去的少女叹了一口气,只是这点皮外伤去一下医院倒是没问题,如果可能的话,他并不想如此拜托自己这位兄弟。轻咳了一声,他才开口:“我在酒馆约了人……”
“我知道了。”
野津雪助正了正衣襟,头也不回的向街道的另一侧走去,“然后我会去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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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虎助送铃铃去了医院,就接上她的两篇算是解释和后续。
http://elfartworld.com/works/41143/ http://elfartworld.com/works/41786/
惊慌之下不知道填谁的名字好,就写了自己的,意识模糊的铃铃则抓住了对方的手。
恩,就是这么开始的。
雪助则受了拜托去见了那个被爽约的可怜人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