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改错字对不起响应的人,所以干脆连剧情也改了。
留言的也对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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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津中佐认为自己并不是一个喜爱观察别人的人,所以当他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注视着对方幽暗的黑色瞳孔好一阵子时间时,是有些吃惊的。
“怎么,我这位可怜人有那么值得你注意吗?”那位身着制服,看起来将近三十岁的年轻人举起酒杯。他的头部和一只眼睛包裹在绷带之中,手臂似乎也受了伤。野津虎助顺势看向了对方的肩章——少佐,恩,陆军。
他继续发问。
“是在战场上受的伤吗?”
而被提问之人立刻转过头来,似乎抬眼看向了虎助的肩章,“是的中佐阁下,是战场的伤。中佐有那么灵敏的鼻子,不如帮我们去战场上找找地雷如何?”
“……”
知道是自己理亏,提问者收回了视线看向了吧台,中断了这场无聊的对视。老实说,他自己也弄不明白今日的反常……也许,是因为那股淡淡的血腥味。
若是伤口的气味,也不是说不通。
如此说服着自己,但他依然为对方所说的话而不快,或者说,对这个人,无理由的感到不愉快。
抬头看向了一旁的挂钟,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原本来到此处便是为了约见一位老友,本是喝酒绝不会迟到的那位,这次居然迟到了。
食物的香气开始散发在空气中,他听见自己的胃发出了不满的声响。
太慢了。
虎助有些抱怨的敲了敲桌面,他忍不住再次转过身,偷偷看着那位陆军少佐用他仅剩的那只手臂,一点一点的切开他桌上的食物送入嘴中。
但如果以军人的标准来看,对方的手似乎太过干净了,并没有明显的伤口,似乎连老茧都有仔细修过。
而在那肉块被划开之时,甚至可以从那手势中读出一丝优雅……
真是奇怪啊……
这么想着,虎助撑起了脸,但依然无法移开视线。
此时自己的脸色应该相当难看吧。
直到对方满足将酒杯中剩余不多的液体灌入口中,认真擦干净了脸,手和沾上了汤汁的绷带,然后站了起来,似乎是打算离开了。
野津虎助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看向正在吧台后忙碌的店员,仿佛艺术品一般的食物堆积被慢慢的堆积在餐盘之内。
店门伴随着清脆的铃声被一把推开,新鲜的空气涌了进来,似乎要将那食物的香气灌入自己的鼻孔之中——但虎助所能闻到的却是一股刺鼻的血腥之味。
原本身为半妖,虎助的嗅觉就比一般人灵敏许多。此时完全没有防备,那呛鼻的气味让他狠狠的打了个激灵。
这绝不是什么伤口的气味。
本能的扶住了自己的佩刀,虎助猛然站了起来,木质的板凳在地面上摩擦,发出了巨大的噪音,人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这位有些失态的年轻男性,脸上写满了疑惑。
管不了那么多了。
把酒钱丢在了桌面之上,他冲出了店门之外。夜间的空气清凉而有些湿润,虎助深吸了一口气,那残留的血腥味还停留在空气之中——这个动作多少让他觉得有些丢脸。
已是深夜,街上并没有车辆,本就是灯光甚少的小巷之内,也并没有太多混杂的气味,顺着那逐渐消散的气息,他快步追了上去。
气味越发模糊起来,这一代的市区状况并不大好,建筑物老旧不堪,不知是何物发霉的恶臭从街角传来,街灯时明时暗。
追踪可不是自己的老本行,虎助这么自暴自弃的想着,或者说,今天原本就不该来招惹这种破事。
他的脚步尽量放轻,感受着周围的动静。
此时的街道却是寂静无声,无法判断气味的来源,似乎连对方的脚步声也远去了。
追丢了吗?虎助懊恼咂了咂嘴,強行压下了胸中的躁动感,快步朝着巷子的另一端摸了过去。
通路由窄变宽,很快将他引向了一条稍显宽敞的街道,血腥味几乎已经消失了,但此刻却有人声从拐角处传来。
灯光有些灰暗,但依然不妨碍探查,虎助侧靠在墙壁之上向外张望。单凭地上晃动的人影和断断续续的交谈之声,对方似乎是有三人。
“这小姑娘抓了也好,要不到赔偿金,就让我们兄弟乐一乐。”
本就是以混乱著称的老街之上,发生这种事也算是意料之内。原本虎助便是不喜欢这些下滥低劣之人,再加上此时已经确认自己追踪失败以失败告终,那股挫败之气只让自己更加血气上涌。
但还不至于失去理智。
即便是自己,想要同时面对三人,想从正面取胜几乎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此时无法判断对方的武装程度,或是否有佩枪。此时应当以直接救出那位被绑来的姑娘,并尽量不惊动其他人为优先才是。
紧握自己的佩刀,虎助压低自己的身体借着街角的黑暗之处缓慢的接近,那股混着着浓烈霉臭的气味越发强烈,多少让他有些分心。
不远处,那位正在收拾赃物的人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随着逐渐靠近,对方的身形都可以逐渐看清,三人皆是普通身高的男性,还有一人在马车之上,而最后一人在另一侧似乎在收拾着什么。
只要靠近他打晕过去,拖进一旁的巷内的话……
等等……
……马……车?!
虎助看着那黑暗中马车的轮廓,刚想要向后退去,那匹高大的花色驮马立刻高声嘶鸣起来。
马匹鸣叫着,不安的用前蹄踏击地面,站在马车上那位看起来是就是带头的,他立刻站起身,高呼着让自己的同伴警戒。
而此时不出意外的,距离最近的这名年轻男性也立刻发现了虎助的存在。
这就是为什么我没有去陆军……
“……!”
这名年轻人在看到虎助的肩章和佩刀之时,立刻大声的高呼起来,看起来颇为惊慌失措:“军,军部的狗腿!”
“闭嘴。”
虽然不论从“狗”还是从“腿”这方面都无法反驳,虎助有些不耐烦的想着,直接抽刀上前,手腕一转剑尖向前,就这么直直刺在了对方的鼻梁之上。
想象中的献血迸裂之景并未降临。
那是当然的,毕竟是为民服务的军队,哪有滥杀平民的道理,当然是带着鞘的。
这一下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更重,但却不是他一个人的错。
名为野津虎助的海军中佐被一些事分了心,他享受着着手中那血肉和牙齿迸裂的触感——通常这时候他并不愿意分心,然而这时他却忍不住将注意力放向了路面的另一侧。
另一位正在收拾东西的盗贼似乎也发现了什么一般,高声叫喊起来,但那声音顷刻之间立刻变成沉闷的呜咽和呻吟。
虎助吸了吸鼻子,就算不用回头,他也知道在另一侧出现的人是谁。
……另一名“野津”。
这多少让他有些意外,虽然其实自己再清楚不过,实为胞胎的两人无论从哪方面讲都一样是给自己找麻烦的好手。
看着与自己身型相似,却有着一头亮银色短发的胞弟,虎助皱起了眉。此时虽然有个帮手却是不错,但发生过那么多后,他并未想过再与雪助见面时会是这样的情形。
而更令他烦恼的是,他并不想承认这位有和自己极其相似面容的兄弟,有时候看起来真是帅气极了。
两位野津的动作一气呵成,在一瞬间失去两名同伴的盗贼首领似乎吃了一惊,而此时能保命的办法不多,为数不多的理智让他爬进车内,抓起了那名似乎是已经昏迷过去的女性。
“混蛋狗腿,不想让这小姑娘没命就让开。”
虎助眯起了眼,他知道对方并没有开玩笑。
那位看起来是16.7岁的少女,眼口被掩住,手臂则被绑在背后,看样子和打扮似乎一位华族小姐。一把闪着冰冷光芒的小刀正比在这位少女的脖颈之上。
“放人,我们就让你走。”
对方意思再明显不过,但虎助依然拦在车前不想退让。鲜血顺着刀柄低落,血珠蜿蜒顺着脖颈流下慢慢的染红了少女的衣襟。虎助并无意激起对方的对抗心,但此时他需要再拖延一会。
他对那份默契颇有信心,这是他们小时候常玩的游戏……
但不知为何这份信心伴随着少女脖颈上逐渐拉长的伤口,却有些动摇了起来。
而对方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干脆将少女一把甩开,为首的那名盗贼把手中的匕首直接刺向了驮马,马匹吃痛,惨叫一声扬起前蹄向前撞去,虎助本想要闪开,却发现失去了支点的少女就这么滚下了马车。并没有太多思考时间,他此刻所能做的只是将对方护在怀中。
“啧。”
目送绝尘而去的马车,野津雪助甩了甩刀背,他的外衣上面似乎沾了一些血,这让他有些不高兴。
他看着自己的兄弟狼狈的坐在地上,怀中正护着那名被绑架的少女,来不及回避马车的冲撞,虎助手臂上的外衣撕破了,红色的痕迹应该是血吧。
“不去追吗?”
虎助抬头看向已经收起武器开始整理自己外衣的雪助,看样子他并未打算去追捕那驾车逃走的盗贼。
“宪兵来管这种闲事,让那些警察吃白饭吗?”
雪助用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即便是半妖他也不想和马比什么脚力。两人沉默了一会,雪助伸出了手,而虎助则拉着他站了起来——他的小腿也受了伤。在确定自己的兄弟行动自如后,雪助依然看着自己的胞兄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么离开,他在等。
虎助看向怀中已经完全晕过去的少女叹了一口气,只是这点皮外伤去一下医院倒是没问题,如果可能的话,他并不想如此拜托自己这位兄弟。轻咳了一声,他才开口:“我在酒馆约了人……”
“我知道了。”
野津雪助正了正衣襟,头也不回的向街道的另一侧走去,“然后我会去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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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虎助送铃铃去了医院,就接上她的两篇算是解释和后续。
http://elfartworld.com/works/41143/ http://elfartworld.com/works/41786/
惊慌之下不知道填谁的名字好,就写了自己的,意识模糊的铃铃则抓住了对方的手。
恩,就是这么开始的。
雪助则受了拜托去见了那个被爽约的可怜人隆之。
“垃圾。”
“这篇小说吗?”
“是的。”小林短促地吐出一口气,用手指叩着桌面滔滔不绝地评论起来。“前面铺垫太多,文笔啰嗦不知所谓,无关紧要的天狗传说反而占了最多的篇幅,一看就是在骗稿费。最关键的遇险过程反而只在最后提了两笔,这样的垃圾文章都能登上杂志,我看这本杂志也快走到头了。说到底用真实发生的死亡事件当市井娱乐小说的题材本身就很奇怪,这些作者到底把死者当什么!?”
“哈哈,毕竟死者是帝国大学的优等生,又是那种死法……怪奇小说作家们一拥而上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虽然是这样没错……!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小林放下杂志看向与自己对席的客人,一头灰髪的老绅士带着沉稳的微笑慢条斯理地搅拌红茶的样子让他觉得自己激动的样子有些丢人。桌上除了杂志还有两份几天前的报纸,《帝国大学文部生猎奇坠崖死》之类的夸张标题赫然印在头条。
“是吗?那可能是我看错了吧。在我看来你比起死去的大学生反而更像是在给天狗鸣不平……”
老绅士停顿了一下,用优雅至极的动作将茶杯送到嘴边。
“……老先生,您的眼力还真好啊。”
“是吗?很久没被人这么说了。”
毫不动容的响应与毫无谦逊之意的态度,放在这个老人身上却丝毫不会让人感觉不适。小林怃然地长出一口气,低下头学着老人刚才的样子搅拌起杯中的红茶。
“该从哪里说起呢……老先生听过义满上人的传说吗?六百年前的高僧义满上人背负着经笈路过爱染山时遭遇大雪封山几乎死去,这时爱染山的大天狗感服于上人的德望,竟然为他创造出一条无风无雪之道,一路护送他平安下山。”
“喔,六百年那么久了啊?”
“?是啊,这是有正式文献可循的……我也是在爱染山脚出生的,所以从小就听很多这类的传说……怎么说……有种认识的人被什么都不知道的外人胡说一通的感觉吧……”
“只是这样而已吗?”
小林闻言吃惊地抬起头来,老绅士脸上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笑容。
“老先生啊,您以前是军警还是侦探什么的吗?”
“哈哈哈哈,只是个喜欢观察别人的无聊老頭子罢了。”
“……”
牛奶已经完全融入红茶之中,透亮的液面上映出自己的模糊轮廓,很快又被勺子搅出小小的漩涡。
“我出生的村子啊,在大灵灾之后闹了饥荒。”
听说真的是非常严重的饥荒,当时甚至有老鼠饿死在谷仓里头。邻村甚至已经有人开始将还不能干活的小孩扔进水里,就在这最困难的当口,祖父自告奮勇进山向山主大天狗請願,然后就失去了音信。
“村里的人都说祖父一定是被熊吃了,因为连活人都吃不上饭,所以也没办什么丧事……结果您猜怎么了?五天之后,祖父居然健健康康地回来了。”
突然出现在村口的祖父肩上多了一个米袋,说是大天狗赐给他的宝物。那个米袋简直就像是神话里的聚宝盆一样,就算前一天掏得干干净净,第二天又会装满一整袋白米。在尸横遍野的饥荒之中,小小的村子就靠着这个米袋奇迹般地存续了下来。
“但是人这种东西啊……得不到好处的人对能得到的人总是没什么好脸色,就连得到好处的人,一旦渡过危机也会轻易翻脸啊。”
一开始是邻村的人气势汹汹地前来质问祖父究竟用了什么邪法,接着连曾经千恩万谢地前来取米的村人也开始逼问祖父是在哪里遇到的大天狗。平素温厚老实的祖父却像是变了个人一样,除了坚持“是御津坊大人的赐物”以外就不再多提一个字。拯救了全村的英雄逐渐变成被全村疏远的怪人,最后在某一天的晚上,祖父一家被巨大的响声从睡梦中惊醒,发现自己的房前被放了火。
“第二天祖父就一个人搬到了村外,之后村里的人也没有再难为祖母和我父母,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您说大天狗……御津坊大人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了呢。”
是一早预见了结局才将神奇的米袋送给了愚蠢的人类呢,还是说就连神通无边的大天狗都没想到人类会是这么卑微的生物呢。
“天狗是不是真的存在,我其实怎样都无所谓……只是,如果真的存在的话,”
如果天狗真的存在的话。
记忆中白发苍苍的老人开门的时候总是诚惶诚恐地缩着身体,只有看见自己的时候才会稍微放松一些,沟壑纵横的脸上挤出深深的笑纹。
——爷爷,为什么村里的人要你住在这种地方?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啊,因为爷爷不肯告诉他们御津坊大人的住处。
——爷爷,为什么不说出来?是怕御津坊大人知道了会责备爷爷吗?
——好孩子,不是那样的啊。爷爷向大人求到米袋的时候,发誓绝对不把大人的住处说出去,大人是觉得爷爷会遵守誓言,才把救命的粮食赐给了爷爷的啊。爷爷发下的誓换了这么多人的性命,现在用一条性命换回当初的誓言,这还远远不够报答御津坊大人的恩情呢……
记得每次看见自己似懂非懂的表情,老人脸上的笑纹又会更深一层。
“如果御津坊真的存在,我只是想告诉他,……祖父直到最后都没有怪过他。”
自己好像很久没有一口气说那么多话了,喉咙有些干渴。早已恢复平静的红褐色液面映出人影的轮廓,却是模糊得怎么看也看不清晰。
对面的老人静静地将茶杯放回托盘,已经喝空的白瓷杯子与金属托盘碰撞出小小的响声。老人的声音也是静静的,说不定是他的声音让自己想起了已经过世的爷爷,自己才会对一个素不相识的老人说那么多。
“我想那个天狗应该也没有想过那么多。”
老人用轻得感觉不到体重的动作站起身来,绕过桌子走到小林身边,骨节嶙峋的温热手掌按在小林的肩膀上。
他却没能抬起头来。
“——你的祖父真的已经做得很好了。”
他和家人们等了那么多那么多年,好像就是为了等这一句话。
温热的液体滴进白瓷的茶杯,又打碎了液面上的倒影。
素不相识的老绅士从衣帽架上拿下帽子与外套,拄着手杖走出店门,门前铃铛的响声不知为何遥远得不可思议。有那么一会儿他就静静地坐在那里,直到蛋糕店的女侍应有些踌躇地向他搭话。
“那个,先生,我们快要打烊了……”
“……啊,啊啊,抱歉,多少钱?”
他慌忙用力擦了擦眼睛掏出钱包,然而钱包在听清侍应报出的金额的下一秒就掉在了地上。
“……多少钱?”
“是,是这个数没错,因为令尊走之前还打包了本店的两个蛋糕……”
“…………令尊?”
“就、就是刚才跟您同席的老先生?那个,难道两位不是父子吗,因为他走的时候没有付款,我还以为……”
“……………………哈?”
夜晚值班的巡查偶然看到西装革履的灰髪老人提着巨大的蛋糕盒轻车熟路地走出帝都,连路牌都没看就走向了通往爱染山的道路。“老人家,您有什么事还是明天再说吧,这一带最近才刚有个大学生不明不白地死了,很不太平哪”巡查这么喊着想把老人拦下来,却怎么也追不上走在前面的老人。
一步踏过爱染山与俗世的境界,空气与景色都为之凛然一变。
每向前走一步,老人的轮廓就像是被高温熔化的金属一样从外侧开始变得模糊不清。黑色的手杖逐渐拔长变成沉重的锡杖,同样拔长的还有被月光投在地面上的影子。从修验服宽大袍袖中伸出的手臂绕到脑后胡乱扯掉束起头发的绳圈,披散开来的长发是纯正的漆黑。
“我回来啦,爱染。”
跟灵山的清严氛围毫不搭调的,懒洋洋的年轻男人的声音。穿着修验服的高大男人轻巧地跃上杉树树顶盘腿拆起蛋糕盒,巨大的黑色翅膀伸展开去遮住了高天的孤月。
“哎呀,真该让你也听听那小鬼说的。从那之后都过了六百年了啊——”
在暴雪之中奄奄一息的僧人,死死抓住自己裤脚的苍白双手因为用力过度而爆出一条一条的青筋。
——小僧不想死,我还不想死啊。
——救救我,我会求天皇准备报酬,宝物也好信徒也好寺庙也好……
——救救我!
好像是因为他扭曲的表情太有趣,自己才改变了一脚把他踢开的想法。
性情无常的大天狗慢慢蹲下来看着僧人的眼睛露出亲切的笑容,口气像是在讨论晚饭吃什么一样轻松随意。
好啊,那我就给你一条命。——要让我看到有趣的事情哦。
啊啊,对了,这样如何?“绝对不可以说出我的住处”。你能做到的话,我就救你。
数百年前雪中的僧人,也跟数十年前那个瘦削的男人一样,流着泪点了很多次很多次头。
“啊——……说起来那之后他怎么样了来着。”
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抬头环顾四周,声音因为嘴里填满蛋糕而显得含混不清。
上人带着天皇的军队进山搜寻天狗,好像也就是不久之后的事情。是几年之后还是几十年之后他也不记得了,不过人类的寿命也就是那样,他一向懒得记这种细节。
“我把他们活埋在哪了来着……”
一开始就没有期待回答的问句很快消散在灵山的风声之中,他一边舔舐沾着奶油的指尖一边拆开第二个蛋糕盒。
毁约的男人死后犹荣,守誓的男人身败名裂。说到底,人类永远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
“啊——有趣……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會怎么都停不下来的。”
在名为御津坊的存在消失之前,在人类这个种族彻底灭亡之前,这份噬入骨髓的饥渴,恐怕永远也不会有得到满足的一天。御津坊朝着夜空的明月伸出右手,瞇细了眼睛露出恍惚的幸福笑容。
“要让我看见更多……更多有趣的事情啊。”
……略带沙哑的低沉声音,只得月儿闻知。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谢谢两位这几天的照顾。”
“现在吗!?都大半夜了,明天早上再走也……啊,别客气别客气,今晚上的住宿费我们不收就是了,半夜进山不好的,半夜进山……”
“不,现在启程的话正好可以赶上明早学校开门,我想尽快把这几天的成果整理出来……真的很感谢两位和村里的人告诉我那么多。”
榛名硬把装着钱的袋子塞进旅店主人手中,按住帽子深鞠一躬,然后赶在那对亲切的老夫妇制止他之前快步走出了门。
虽然一开始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住进了爱染山脚下的这个小村子,但四天来得到的成果远超他的想象。这座山周边从古就有许多关于天狗的传说,虽然他一开始也考虑过文学部的自己将天狗传说选为毕业论文标题是否有些不妥,但现在他完全可以确信自己做出的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爱染山中有天狗——
樵夫挑着担子下山的途中,突然听到年轻男子的声音追在自己背后问“嗳呀,嗳呀,是谁允许你对山主的社木动斧头的啊?”樵夫立即明白过来是爱染的山主在问自己话,急忙拆开薪木堆一根根检视才发现里面混进了一根发着微光的枝条。樵夫平伏在地上拼命解释“御津坊大人明察,小的只是一时看走了眼呀!”却换来山主回答“是吗?那我就把你家人的血喝得一滴都不剩作为惩罚吧!”樵夫吓得面无人色,丢下担子狂奔回家,家人却全都平安无事。惊魂未定的樵夫打开酒罐想要喝酒压惊,这才发现家里的酒居然一滴都不剩了。一阵年轻男子的狂笑声突然响彻土屋,然后朝爱染山的方向逐渐远去。
流浪儿在山里寻找食物,突然发现了天狗的神社,村人供奉的馒头堆得像小山一样高。大喜过望的流浪儿急忙跑下山叫上了同伴,几人再回到神社的时候却发现一个穿着修验服的高大男人正盘腿坐在供品台上大吃特吃。恼怒食物被抢走的流浪儿们将山泥抹在脸上装成狗宾小鬼的模样,跑上去质问男人“明明是修验僧为何对大天狗如此不敬”“你可知爱染大人性情暴躁,你已经难逃天雷轰顶之刑?”男人则眨着眼摆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回答道“什么?那真是多有得罪了,不过我吃掉自己的供物也算得上不敬之罪吗?”流浪儿们呆怔许久,不知是谁突然大叫一声,所有人终于反应过来,在男人的大笑声中四散奔逃。
高名的歌人在友人家中喝得烂醉,深夜回家时竟记错道路误入了山林之中。林中高月照幽谷,歌人见此美景诗兴大发,抓过地上的石头在一块巨石上划下数行短歌之后席地呼呼睡去,朦胧之中似乎听到有人在旁边诵读自己的短歌,反复数次之后那人边用长杖一类的东西划刻巨石边评论道“最后一句怎么会是用上韵结句,不对不对,一字写错毁了传世的佳作啦”,半梦半醒的歌人闻声大怒,骂着“你想必是对自己的文才有十二分的把握吧?但擅改别人的诗作是目不识丁的无礼之徒才会做的事,你这样也算是歌人吗?”就扑上去与那人扭打起来,翌日醒觉却发现自己睡在山脚的大路边。听他说了昨夜经历后半信半疑的友人与家仆跟他上了山,从清晨走到半夜才终于爬上山顶,发现他的短歌清清楚楚划在山主大天狗的御神体封岩表面,歌人这才明白自己昨夜真的写漏了一横,而昨夜那人补上的笔划竟然深深刻入了巨岩之中。
……
他一边靠着山间清冷的月光辨认道路,一边反刍这几天搜集到的种种传说,论文的脉络逐渐在脑内成形。整合这些传说可以洗出几条明显的线索,比如说爱染山中的天狗名叫御津坊,有时也会依照山名被称为爱染殿。御津坊是灵山之主,性情暴戾无常,但村人同时也坚信是他护佑了这一带风调雨顺。——现神。他在论文中定义了这个新词,譬如说推行了融魂法案的天狐仓稻仓魂命,即使是正体明晰的妖异,只要受到一定范围人类的信仰,就可以被称为现神。天狗御津坊的传说很好地满足了现神的几个条件,但是——他想着自己在研究笔记上写下的推论,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
第一,传说中的御津坊的行动实在是太过支离破碎。第二,尽管关于爱染天狗最早的传说在七百多年前的时代就已出现,但至今还没有一个人能拿出御津坊真实存在的证明。近40%的传说中大天狗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另外50%左右的传说里主角看见的是穿着修验服的高大男人,但这本来就是人们对“天狗”这个种族的固定印象,所以似乎也不太可信。剩下一些无法界定的古老传说,比如误砍了山神社木的樵夫,文献中甚至没有出现“天狗”一词。
“基于以上两点考虑……”他在研究笔记中写道:“我认为爱染天狗「御津坊」是一个被创造出来的『现神』,其真身是数百年间在爱染山栖息的不特定多数妖异,由此可见人类古来的信仰有其不合理……”
人类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既然相信爱染山主是主管气候的善神,那么为何传说中会出现如此多的受害案例?答案很简单,因为这些恶行才是真正存在的历史。不同的妖异依照自己的行动原理做出不同的举动,所有这些事实与人类自古有之的对大山的敬畏糅合在一起,就诞生了一个只存在于假想中的“大天狗御津坊”。说到底,山民也并不是很关心事实真相如何,很多时候人类需要的不过是一个能够依赖的偶像。
论文发表之后,一定会在文学部的老学究们中间掀起轩然大波吧。他这样想着歪了歪嘴角露出一个笑容。但那又怎么样呢?大正自由主义——他和他的同学更习惯大正Liberalism这个叫法——这是一个崭新的时代,新的思想与新的创造层出不穷。而这其中最值得一提的新生事物,半妖,他们的实际利用价值已经在前一次战争中得到了再好不过的证明。这是一个新旧交替的时代,西服与和服并肩而行,帝国剧院新近购入了数台活动写真的放映机,西式珈啡屋的留声机里缓缓流出数十年前的演歌。妖异早已不是只存在于幻想中的生物,那么为什么还要将他们供奉在神坛之上?
这是一个不再需要神明的时代。
“这句话可以用来做论文的结句。”他自言自语地这样说道。特地发出声音大概是为了给自己壮胆,毕竟他不记得自己上一次走进这座山的时候见过眼前这种交错复杂的枝桠小道。也许是自己想事情想得太入神走错了,尽管他一路走来似乎并没见过什么岔路。他花了一点时间让自己镇静下来,从斗篷上撕下一条布绑在路旁小树的树枝上,然后挑一条看起来比较像是正确方向的小路走了下去。说是小路,其实用兽道来形容可能更为贴切,细细的小径像是下一秒就要被淹没在草丛之中,但他却怎么走也走不到头。经过了十分钟还是二十分钟?他的额头上快要冒出冷汗的时候两条分歧的小道终于浮现在前方的月明之中。他加快脚步奔上去,却突然感觉一阵目眩。
路旁的小树。在树枝上牢牢绑了一个死结的黑色布条,帝国大学的红色绶印在黯淡的月光之中仍然清晰可见。
“刚……刚才它不是长在这里的……!?”
连他自己都没怎么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刚才还像渔网一样密密麻麻交织在一起的小路现在只剩两条,他站在三岔路的分歧点睁大了眼睛,手中装满纸束的袋子不知为何变得沉重异常。
“……是,是妖异……大人吗?”
勉强让几乎沸腾的大脑冷静下来。人知无法解释的现象——自己不过是成了山中妖异的恶作剧对象,而妖异不过是一些早已褪去了神秘面纱的异种族生物。没什么可害怕的。他一边这样斥责自己,一边提高音量朝四周喊道:
“虽然不知是怎样的妖异大人,但深夜借道您的领地真的十分抱歉!在下是帝国大学的学生,因为正在赶路所以……呜、呜哇啊啊啊!?”
会发出这种狼狈的声音绝对不是因为自己害怕,只是因为袋中的纸束被突如其来的山风吹散了而已。他急忙伸手去抓,但纸束一枚不落地划出诡异的弧线迅速消失在树林的暗处之中,被风吹过的枝叶簌簌作响,听起来像极了老人的笑声。
冷静下来。自己可是帝国大学的优等生。这种时候才正要冷静下来。这种状况他并不是没有在书上看过的,山中突然出现的小道是天狗砾,而山风吹过树木的声音叫做天狗笑,所以……所以……
“天……御津坊大人!请原谅我的无礼!!!”
帝国大学文学部四年级榛名雷藏,在30秒的思考之后干净利索地放弃了自己的毕业论文选题。
他笔直地站在原地看着纸束在空中一张张摊开,大脑已经不知多少次朝双脚发送了逃跑的指令,但却完全收不到响应。唯一还能自由活动的只剩眼球,他的视线全部集中在空中静止不动的纸束上,眼角疼痛得像是要裂开,但即使如此他也不想将视线转到别的地方,因为比起眼前的恐怖——
“嗳呀,让你害怕了啊?”
男人的声音从耳后响起,他却分不清声音主人的年龄。眼前的小路像是影绘一般从两条变成三条又从三条扭作一股,清冷的月光越过头顶将他的影子投在眼前的地面上——只有他的影子。附在耳后的某种东西发出一个轻微的气声。
“有趣。——再多害怕一点。”
纸片突然失去了支撑,遵循着重力啪啦啪啦地散落下来。
人类畏惧妖异,从来都不是因为它们的强大。
“啊啊——啊啊啊啊!!!!!”
野兽一般的狂叫声从自己的喉咙里奔涌而出,他连滚带爬地朝前狂奔起来。干涩的眼球已经收集不到有意义的信息,耳旁只剩下呼呼的风声。
“啊,喂喂,那边……”
毫无紧张感的声音从身后追来,他却已经无法思考话里的意思。
——摘自志怪期刊《大正巷說百鬼抄》
狩津道反
伍月貳拾日 題
第一节 琉璃
日向寺琉璃,今年十八岁。
她其实并不真的相信所谓“青春时代是人生的巅峰”这句话。她记得父亲曾经跟他们兄妹说过,从年轻时就开始走上人生的下坡路简直就是愚蠢,武士之子就如樱花,应当每一刻都开得灿烂,直至散落化为残花,也应该是高傲凌然——但是无论如何,十八岁的她,还有二十七岁的哥哥司,从每一个角度来说,都正处于人生的黄金时期。
她先是为自己脑子里奇怪的想法发出轻笑,然后想起如今的哥哥,却又忍不住蹙起眉,叹了口气。她不觉得哥哥现在那样算是什么黄金时期,不说是低潮都已经是太过客气的说法。现在的哥哥不但渾身都是傷,還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淡淡的違和感,就像回來的,是借了他的皮囊行走的別人。琉璃把怀中的食盒紧了紧,往哥哥现在居住的别馆走去。厚重的行灯袴几乎要被风带起。
天色还早,街上只有疏落的人行色匆匆走过。她离别馆也不远,很快就已经到达西式公馆的大门前。这里是家族的产业之一,花园怒放着几株淡色的樱花。小巧别致的洋馆紧闭着门窗,拉上了窗帘,看起来简直犹如无人居住一样。琉璃熟门熟路地拿出钥匙打开了闸门,走了进去。公馆并没有人声,她知道哥哥把所有的仆人都屏退送回本家,只让人定期来整理花园和打扫室内,还有一个只有他通知才会来的厨娘。因此她也没想按铃等人来打开大门,只是拿出了另一条钥匙,插进大门的锁孔,扭动以后轻轻地推开了沉重的木门。
屋内的陈设没有太大的改变,看起来甚至没有居住的痕迹。唯一暗示着有新任住客的线索,就只有散落在大厅四处的画。画又增多了。阳光从打开的大门缝隙破开室内的昏暗,让琉璃有一种自己正在偷偷溜进别人家的错觉,她关上门,忍不住屏气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大门关上后把室外的光线都截在外面,室内只剩下从窗帘漏出的一缕阳光。这里没有西洋画常见的松节油的刺鼻气味,只有淡淡的矿物香气,还有草本颜料的奇怪气息,一呼一吸间,寂静的大厅只有琉璃轻轻的呼吸声,墙上深色的蔓草纹墙纸看起来就像野外。琉璃回头,试图驱去被窥视的感觉,却对上了一双眼睛,淡青色的虹膜颜色清澈。她心一跳,差点把怀中的食盒摔在地上。
她低呼一声,退后一步,然后抬起头准备道歉——但那只是一幅画,拥有淡青色眼睛的女郎在画像上微笑着注视她。画像细节粗糙却栩栩如生,眼睛简直就像从画纸上长出来一样,仿佛随时就要眨眨眼睛。
“哎呀。”琉璃一呆,忍不住笑了起来,“吓坏人啦。”
她凑近画面仔细察看,举起一只手轻拍自己的脸颊,感到脸颊因为刚刚的大惊小怪有点发热。她摇了摇头,定下心神看看四周,确定真的没有人在,然后才回身踏上楼梯。
“哥哥?”她轻声呼唤,脚步声在寂静的室内回响。她吐吐舌头,溜到二楼主卧门前,又说了一声:“哥哥?”
琉璃没有得到回应,于是她敲敲门,抬眼等了三秒,就推开卧室大门。进门的一刻她忍不住打了个颤,早春四月天气乍暖还寒,但是大抵已经开始回暖。她兄长的房间却是偏冷,似是寒冬依然盘踞不去。她快步走到桌前,放下食盒,然后转身一把拉开紧闭的窗帘,让玻璃窗外温暖的早晨阳光瞬间泻入,填满了房间。
“哥——哥——”床上并没有传来应声,她走近了几步,向被子一角伸出手,继续说:“起床啦——太阳都出来啦——”
没等她掀起被子,被下突然窜出一只手,紧紧捉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几乎会留下瘀痕。琉璃吓了一跳,正想挣脱,对方就松开了她。刚刚还背对着她的人不知什么时候转过了身,被褥间冒出来的脑袋被绷带掩去了半边脸。日向寺司皱皱眉头,看起来已经清醒了大半,他顿顿,对琉璃轻声说:“琉璃,现在一定不够6时30分。”
她随意地甩甩被抓住的手,说:“真是的,你醒来也说一声嘛哥哥。”说完,她侧头思考一阵: “但是你也要上班了啊,帝国陆军司令部情报科——不对,还是通信科——”
“我还在养伤休假,不去一两天没人管我的。”
“哥哥。”
司没有回答,他对琉璃做了个赶快回家的手势,又转过了身。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琉璃半跪在床边一叠声呼唤着,伸手掀起了一边被角。上臂缠满绷带的左手伸了过来,把她的脸推远了一点,让剩下的句子都被闷在手心下,听不出原音。
琉璃侧侧头,避开了手掌,继续说:“你继续呆在这里也不利于康复啊。说起来,哥哥,大厅的画又增加了呢。”
司叹了口气,有些艰难地坐直身。他刚从前线回来不久,因为失败的任务而落下的伤痕遍布全身,尚未康复完全。敷料和药物的气味混集在一起,不算好闻。琉璃皱皱鼻子,有点担心地看着司举起左手,小心避开受伤的左眼,揉了揉脸。
“怎么了?”他说。
“我觉得最新那幅看起来像栞姐姐。”琉璃回答。
“不是她,”司站了起身,拿起外套,把袖子套上之前受伤的右臂,然后穿上另一边的袖子。他继续说,“我没事不会画前任未婚妻。再说了,如果是她的话,更适合红色的眼睛。”
“那么那些人是哥哥认识的人吗?”她睁大了眼睛。那些画虽然栩栩如生,却总带着些非人的味道。画中肖像细节粗糙,大多只有一两个部位刻画细致,人类的身体和奇异的特征结合,琉璃鉴于兄长从来对半妖不置可否,一直相信画中人都是他想象出来的角色。
日向寺司穿好外套,听到琉璃的问话后顿了顿,说:“算是吧。”
“诶??是你军中的同袍吗?”琉璃继续问。她转过身走了几步,到窗前的桌子打开食盒。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吐吐舌头说:“阿初婆婆昨天本来教会了我做烧鱼的,但是我今天早上到最后不小心烧坏了,只好把失败品带过来了。”
“你又去穰治家道场了?”日向寺司看着妹妹对自己眨眨眼傻笑,皱起眉头:“不是我的同袍,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你好像不喜欢半妖,但是如果是同袍的话,积累下感情,会画也不奇怪啊?”琉璃向往地合起双掌,“我最喜欢生死相依的故事了!”
“你想太多了,”司举起手,梳过因为睡眠略显凌乱的黑发,继续说:“我没有不喜欢半妖,那也不全是我的同袍,只是路边认识的人,或是部下。”他想了想继续说,“还有名不经传的剧场小明星。”
他说着笑起来:“我之前在咖啡厅遇见一个少年,十四岁左右,纯粹的人类,留着一头黑长发。他对半妖抱着不小的敌意,还在我这个陌生人面前坦然宣布他觉得半妖很碍事。”
琉璃睁大眼睛,说:“那你怎么说?”
“我不觉得半妖碍事,”日向寺司伸手往口袋找了找,拿出小半包烟叶,倒在卷烟纸上。然后他伸出舌头,舔过卷烟纸边缘,卷起烟卷。“相反,我觉得他们非常有用,只要找到合适的使用方法,他们是很好的助力。”
琉璃不喜欢他的语气,那让人觉得话中的对象只是没有生命的工具,能让人随意使用,丢弃。她不合时宜地想起小时候的洋娃娃——她从来没有长时间拥有过任何一个。他们足够富有,能让她的洋娃娃稍有折旧就更换。她不喜欢那样。
司点燃了烟卷,深深吸进一口,袅袅青烟在呼吸间逸出他曲起的嘴角。琉璃只觉得他的眼里闪动着说不清楚的光辉,她忽然觉得有点不妥,但是光芒转瞬即逝,等她眨眨眼准备开口,司却已经恢复正常,继续说:“他们的半妖特征,我觉得非常有趣。灵敏的嗅觉,异色的瞳孔,尖利的手爪,毛茸茸的耳朵。”
“这些异形,长在纯粹的人类的身躯上,反而能衬托出人类部分的纯洁,”他在耳边比划一下,“就像白纸上沾染了一点污迹会更加白。一个失去双手的画家只会让人惊叹他脚的灵活。”
“缺憾,让人更加完美。”他愉快地总结,对自己的妹妹眨一下眼睛,露出了笑容。
XXX
“琉璃,你来了?”佐佐木穰治擦擦额上微汗,把长弓收进收纳处。
“穰治哥哥,”琉璃低呼一声,咬着下唇,站在佐久间面前,显得有点不安。
“怎么了?”他一挑眉毛,看着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少女,耐心等待对方开口——然后他就看着琉璃的眼珠一转,大颗的眼泪忽然在她的脸颊上滑落。他被吓了一跳,想拿出毛巾递给琉璃,却想起毛巾早就被弄脏。他想了想,只好扯起半截尚算干净的衣袖,擦了擦对方的脸。
琉璃扯着他的衣袖,说:“穰治哥哥,我觉得哥哥有哪里不对。”她抬起头,眼里带着祈求,“求求你,帮帮他吧。”
【黃暴預警】
【感謝老鄉願意和我互動!明明有和別人互動卻還夾帶了很多私心實在抱歉OTLL】
女性——柔軟的軀體,纖細的腰肢與豐腴的曲線,絲滑柔順又散發著人造香氣的頭髮,還有通常比男性要精緻柔和些的五官,這些,就是女性最為外在的特征。而內在,無論是心臟肺腑還是肝臟腸胃,除卻生殖器和脂肪的含量外,男人與女人的身體並沒有過多的不同。——只要能認清這點,就沒什麼可羞恥的了。
渡久地瑟縮在衣櫃裡,透過一道縫隙看向外部的光景。原本並無雜物的地板上,現今卻多了不少污漬,他知道那是血和內臟中的污穢,而衣櫃外,闖入家中的喰種正用下半身撞擊著渡久地的姐姐。六歲還不是足以理解成人的世界的年紀,但男孩卻已感受出了異常。姐姐起初還因為吃痛而尖叫,但在被喰種擊中頭部之後,卻失去了抵抗的意向。那雙與渡久地別無二致的銀灰色雙眼失去了焦距,只是茫然地盯著半空看。
大概是死了吧。
六歲已經是能夠明白過來死亡的年紀,對孩子來說,死的意義就是“永遠都回不來”。意識到溫柔的姐姐再也不可能甦醒,男童無聲地哽咽了起來,淚水順著稚嫩的臉頰滑下。雖然沒看見父母的情況,但孩子也知道,他們可能也已經遭遇不測了。
但是他還不能就這麼死掉。在姐姐將他關入衣櫃之前,便說過:“絕對不能出聲,絕對不要出來,你一定要活下去才行。”如果他因為按耐不住而被喰種發現,那麼說過那番話的姐姐,就是白白送死了……孩子明白這一點,所以竭力將哭出來的慾望吞嚥入吼,等待著這群喰種離開。
在規律而有節奏的撞擊肉體的聲音中,他聽到門被推開時所發出的吱呀聲。隨之而來的,是個女人的聲音:“你怎麼,又在做這種事情啊……這女孩都已經死了吧,真噁心。”
“嘿嘿……你不要突然進來啊,會軟的。這女孩一直在大叫,所以我就想讓她稍稍安靜一點,沒想到做過頭了。喏,就變成這樣了。”渡久地看到,那個對他姐姐尸體胡作非為地喰種,向著門的方向揮了揮手。
“這家人真漂亮啊,丈夫是個白人,妻子也非常美麗,女兒因為是混血兒的關係,比一般的孩子要漂亮可愛些呢,真是羨慕啊。”女人說著,走得更近了些。
“是吧是吧!”男人帶著些許得意的語氣說著,鬆開了身體已經失去生命力的少女軀體,他站起身來,拉上了褲拉鏈,“那群傢伙已經把東西弄好了吧?這個女孩還要帶走嗎?”
“誰要吃被你射過的東西啊。”女人說道,踩在地板上的高跟鞋聲音更近了些,渡久地的神經變得更為緊繃,他屏住呼吸,等著對方離開,但女人似乎沒有要走的意思,“這個房間,你都檢查過了嗎?”
“沒想到被你發現了我的意圖,哈哈哈。檢查過啦,檢查過啦。”男人說著,打了個哈欠,邁著步子走開了,看到對方的影子離開,渡久地鬆了一口氣。然而,女人的反應又讓他再度繃緊神經。
“感覺這個屋子裡還有活人。”
“是你的錯覺吧。”男人大聲嘲笑道,“走啦,‘渡鴉夫人’!”
“閉嘴,不要用那群傢伙用的方式叫我。”女人有些不悅地說道,終於踏出了房間。隨著女人足音的遠去,渡久地年幼的身體癱軟在木櫥的木板上。他靜靜地坐著,直到感到自己的雙腳已經發麻地無法站起來時,才推開衣櫥的木門,爬了出來。雙腿好像失去了自主能力,難以活動,他試著扳直自己的腿,卻一不小心使地板發出了一聲呻吟。
渡久地不禁再度緊張起來,他望向門外,走廊上空無一人。那群喰種大概快要走了,他聽見樓下的聲音哄鬧著,似乎已經決定要離開了。他俯下身來,看向自己的姐姐,少女不過是十二歲左右的年紀,身體還是孩子的模樣,人生還沒有真正的開始,就已經——不會回來了。意識到這點,渡久地感到自己的雙眼越發的疼痛,他看向那雙與自己相同的銀灰色雙眼。
“увидимся(再見)。”他輕聲說著,用唇瓣親吻已經死去少女的臉頰,對方冰涼的肌膚昭示著靈魂的離去。渡久地撫摸對方已經失去溫度的手,沉默地為其落淚。
然而一聲輕笑打破了沉默。
“……哎呀,果然再仔細查看一下是正確的,客廳的櫃子上面有一張一家四口的照片呢。沒想到是個可愛的小男孩啊。”被叫做渡鴉夫人的女性說著,俯下了身,兩雙眼睛互相對視。渡久地被那對異常的眼睛嚇得稍稍後退,卻被對方用有力的手抓住了臉。
“喂,要帶回去吃掉嗎。”
“閉嘴,”女人輕柔的嗓音說著,“這是你的疏漏,而我是發現他的人,這是我的獵物——既然是我的獵物,那就不需要你來管了。”
“你這個……”
“要我殺了你嗎?”女性喰種饒有興趣地說著,然後,渡久地感到自己的脖子似乎被什麼刺中了,隨即,四肢的力量似乎完全溜走,他張了張嘴,想試試喊出聲音來,但連那點力氣就消失了。
然後不知怎麼的,意識離去了。
***
“你聽說過被妖精交換的孩子嗎?”搜查官說著,點燃了一支煙。夜色裡,赤紅色的燃點顯得極為突兀,作為回答,年輕的男人搖了搖頭,以灰色的雙眼默默地注視著男人的一舉一動。
“那是愛爾蘭人的傳說,不過,歐洲的其他地區似乎也有這樣的說法。這個傳說是這樣的——每每到了夜晚,調皮的妖精便會潛入有嬰兒的人家,他們會走向嬰兒的床,用自己的孩子或是施了魔法的木頭來調換床上的嬰兒。等到天亮時,這家人便會起來照顧他們的孩子,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孩子實際上已經被調換了。”
“您和我說這些,有什麼意義嗎?”年輕人面無表情地說道,等待著對方的下一句話。較為年長的搜查官笑著搖了搖頭,示意對方稍等片刻。
“這種傳說誕生的源頭,依然眾說紛紜,不過比較常見的說法是,古代人不了解畸形兒或是早夭兒的產生原因,不過,我也不太想在這上面談太多。你意識到我剛剛說的傳說,在哪些地方有問題嗎?……對,被換走的孩子呢?”絲毫沒有等待年輕人回答的意思,搜查官吐出一口煙,繼續說道,“被那些妖精換走的孩子,並沒有得到足夠多的教育,他們甚至不會人類的語言。那些妖精們用飼育妖精的方法來餵養那個孩子,於是過了不久,孩子也會變得越發接近那些傢伙,直到完全變成他們的同類……很恐怖吧?”
銀髮青年皺了皺眉頭,剛想說些什麼,卻又被打斷了。
“你讀過H.P. Lovecraft的小說嗎?”
“……沒有,我不怎麼讀書。”
“那可真是可惜了,像你這個年齡的孩子啊,正是需要書籍和知識充盈頭腦的時候,要養成閱讀的習慣啊。那麼,言歸正傳,Lovecraft所寫的小說裡,有種名叫食尸鬼的生物。不要用那樣的表情看著我嘛,那是和CCG所對付的‘喰種’完全不同的虛構生物。這種生物也會做和愛爾蘭的妖精一樣的事,他們會偷走人類的孩子,然後教育他們。”
“……”
“當然,Lovecraft的‘食尸鬼’(Ghoul)和‘喰種’(Ghoul)是不一樣的,只需要耽溺食用人肉,便能變成那樣的東西,而你也知道,‘喰種’這種生物和人類的本質是不同的,人類吃了再多的人肉,依舊是人類。”搜查官掐滅了煙,笑了起來,“我在心裡管那些被喰種帶走的孩子們叫‘被妖精偷換的孩子們’……這些回歸了‘人間’的孩子們,應該會相當辛苦吧。渡久地君,你的情況是怎麼樣呢?”
“……還好吧。”銀髮青年猶豫了片刻,回答道,“……是有點不習慣,不過,喰種世界的事,我也已經記不太清了。”
“是嗎,那還真是辛苦了。”年長的搜查官說道,又點燃了一根煙。從他的語氣裡絲毫聽不出歉意,也沒有過多的憐憫,只不過是一種日本人特有的禮節。對於這種禮節,青年並沒有過多的相望。
“那麼,一等,我告退了。”渡久地說道,向著對方的身影鞠了一躬,年長的搜查官卻已轉過身去,對著遠處的景色抽起了煙。
“再見,渡久地君。”年邁的男人笑著說道,對著燈塔吐出一口煙,而後又兀自笑出了聲。渡久地推開天台的門,走下了樓梯,昏暗的樓道裡寂靜無聲。感到室內有些發熱,渡久地扯下了頸上的圍巾。他走進廁所,聲控燈因腳步聲而亮起。他無意識地瞥向廁所的鏡子。
鏡前的男人在右眼上有道顯眼的疤,從顴骨一直延伸至額頭。若是沒有這道疤的話,男人或許還能稱得上是個英俊的年輕人,現在卻因為這道疤的存在而顯得兇惡醜陋。而他的頸部則被細密而小的異國文字刺青佈滿,若是不仔細看的話,會把那些醜惡的刺青當做是黑色的項圈。所有的字母都在重複一句話:“Мадам Corvus Corax недвижимости。”
渡久地狠狠地砸向鏡子,他衝著鏡中那張臉冷笑,脖頸上的紋身是曾經身為奴隸與寵物的證明——也是托這印記的福,他從未忘記過曾經居住在喰種世界中的任何一天,任何一刻,所有的事情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十二年前,他六歲,被喰種的“母親”渡鴉夫人逼迫著吃下人類的肉。黑髮的女人很滿意他的表現,用一個吻獎勵了他。隨後,他就被女人在脖子上刺上了那句宛如詛咒般的句子——那是對所有物的標示,無異於在畜生的頸部刺上編號,與他人的東西劃上區分。
渡久地並不恨那個女人,對方饒了自己一命,他沒有任何理由去恨她,他所屈辱的並非曾經屬於某人,而是因為無力而被迫身為階下囚。因為過去的他太過弱小,所以才會變成這般模樣。
他痛恨那樣的自己。
***
十年前,喰種的晚宴。
八歲的少年渡久地被身為喰種的“母親”渡鴉夫人帶往宴會,那是他第一次去那種地方——富麗堂皇的舞廳裡,身旁都是衣著華麗的喰種,男男女女皆戴著或是古怪或是可怕的面具,但仍掩不住那種浮華的優雅。
渡久地的頸上套著項圈,他跟在母親身後。女人步履緩慢地在殿廳中走著,時不時向其他的客人們打聲招呼,接著,他被帶到同樣“飼養”著人類的喰種面前。
“喲,這不是Madam Corvus嗎?你不是很少參加這種宴會嗎?”渡久地聽到有個男人說道,他抬起頭,小心翼翼地看向對方的臉。男人戴著T字型的古怪面具,看起來十分令人討厭,使渡久地生出一股不快感。注意到他的目光,渡鴉夫人擰了擰渡久地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失禮地盯著對方看。男孩因吃痛而咬緊牙關,他移開目光,看到對方的身旁有個比自己高上幾頭的少年。
少年比他記憶中姐姐那個年齡的孩子要略高些,對人類接觸的很少的渡久地,勉強能判斷出對方大概是十四到十七歲的年紀,至於確切如何,就不知道了。除此以外,少年有雙深藍色眼睛,能看出並不是本地人。
“被朋友邀請,所以來看看,”渡鴉夫人說著,雖然因為面具看不清她的表情,渡久地卻能從語氣裡感受到面具下的那張臉孔正擺出一副虛偽的笑容,“鴉君,來,這位是Master T,答答招呼吧。Master T,這是我的新‘兒子’哦,名字叫鴉。”
“您好。”渡久地鞠了一躬。鴉是“渡鴉夫人”為他取的新名字,他並不記得過去的名字了,畢竟在還不會寫漢字名的時候,他就已經被喰種帶離人類的社會。
“哎呀,真是只可愛的雛鳥……喏,給你看看,這是我的寵物。”戴著奇異面具的男人裝腔作勢地說道,以食指指向身旁的少年,“怎麼樣,很漂亮吧?這雙好像寶石般的眼睛。因為很好看,所以就留下來了。”
“我家的鴉君也不差呀,你看,灰色的眼睛,很稀有吧,感覺就像冰一般呢。”渡鴉夫人俯下身來,摸了摸他的頭,與他持平視線,渡久地下意識地打了個冷顫,“真的很期待他長大呢,鴉君應該會很美味吧,嘿嘿。”
“還真是惡趣味啊,Madam Corvus。”男人笑著說道,語氣裡略帶尖刺,卻顯得十足紳士。對於這句嘲諷,渡鴉卻只是挑了挑眉。
“您還真敢說呢,Master T,自己還不是這樣嗎。”
“哎呀呀,真是失禮……喂!你這傢伙,不會打招呼嗎,我不說你就不知道了嗎?”男人說著,忽然有些暴躁地踢向身邊的少年的小腿,“沒用的東西!快說句話呀!”
“здравствуйте(你好)。”少年神色漠然地說道,寶石般的眼睛看不出感情,那是渡久地久違的母語。渡久地感到吃驚,他沒想到還能再聽到那麼親切的語言。半晌,他張開口,也不知緣何生出的勇氣,他對著比自己高出一頭的少年懇求道:
“помоги мне(救救我),пожалуйста(拜託了)。”
“……哎呀呀,真是可愛,小動物之間互相交流什麼的。”渡鴉夫人說著。渡久地感到抓在他肩膀上的手徒增了幾分力道,“已經這個點了嗎。鴉君,要和新朋友說再見了喲。那麼,Master T,下次見吧,如果有下次的話。”
渡久地被女人強硬地拽走了,他回過頭去,看向那個比自己要大上幾歲的少年。對方抬了抬眼,回答道:“Извините(對不起)。Я не могу(做不到)。”
渡久地咬緊了嘴唇,他知道自己要被母親“懲罰”了。女人就這麼帶著他離開了喰種的晚宴,等他們走到沒有人的地方時,渡久地被猛地抓住了頭。接著,母親把他的頭磕向了路旁的墻壁。
“你這個畜生,做了些什麼多餘的事啊?!我養著你,可不是讓你整天想著逃回那種的地方的喲?!不要因為我對你仁慈,就做這種事啊!畜生!噁心的傢伙!不准逃!”首先是打在四肢上,然後是腹部,最後,穿著高跟鞋的腳踩上男孩的身體,在身體上來回撚轉,“聽到了沒!啊!只不過是我一時興起養起來的寵物而已!?那是什麼眼神?!”
渡久地默默地承受著女人的拳腳,他抬起眼,看向母親的雙眼。
“不許用那樣的眼神看著我。”女人說著,刪了他一耳光,渡久地撇過臉去。他聽到喰種在劇烈地呼吸,過了一會兒,那聲音逐漸平復了下來,“對不起……鴉君,媽媽太過分了,是媽媽的錯哦,對不起,媽媽太著急了。吶,鴉君,……鴉君永遠不可以離開媽媽哦,鴉君是媽媽的東西。”
渡久地沉默地聽著女人的話,對方突然站起身來拽著他的手腕,將他領回了洋館。渡久地小心翼翼地跟在女人身後,母親推開主臥的房門,開了燈。
“把衣服脫下來。”母親命令道,渡久地麻木地點了點頭,解開了襯衫的紐扣,女人帶著陶醉的眼神,撫向他的頸部,那裡被細密的文字刻上了一聲都不會消除的印記。
“鴉君,鴉君是媽媽的東西,直到媽媽吃掉鴉君那天為止才可以……鴉君,把褲子也脫掉……”
渡久地順從著對方的命令,將下裝也一併退去,女人微笑著抱緊了他的躶體。
“接下來發生的事,鴉君可能會覺得比脖子那次的還要痛哦,鴉君一定要忍住,媽媽覺得用麻藥的話效果不好……不過,這麼做會讓鴉君變得更漂亮。”
她將男孩推倒在地,接著,她拿出刺青用的紋身槍,另一隻手則撫摸著男孩光滑無毛的鼠蹊。隱約察覺到對方的意圖,渡久地恐懼地看向對方,并懇求她:“不要……拜託了……媽媽……”
“不行哦,鴉君,要乖乖做個好孩子才可以。”女人笑著說道,接著,紋身槍刺向男孩的鼠蹊,然後是男性象征。疼痛仿佛要麻痺心臟,渡久地恍惚間抬起頭來,看向那張臉——女性的,柔和的五官——女人的雙唇微微擰起,做出一個心滿意足的笑。
***
他第一次殺人。那時候他十二歲,手裡拿著對少年而言過重的武器。坐在高臺上的看客爆發出一聲聲歡呼與喝彩,還有打氣的聲音,也有哄笑——少年看起來並不像能殺人的樣子。接著,“獵物”們進場了,一個男人,很胖,速度慢,還有一個運動員體格的女人。在那些冗長的、對食物的解說結束后,他提著武器走了過去。
他很快殺死了那個男人,他費了點時間去解決那個女運動員,對方的力氣比想象中還要大些,不過他用地形將她困住了,再用帶著尖刺的武器刺向她的大腦——人很容易就會死,脖子折斷了就沒法呼吸,胸膛被刺穿了就連話都說不出來,拉出內臟的話就會變得一點反應都沒有……
但是這不對,那不是他想要的感覺。
他思考著,然後這時,他聽到會場真正發出了此起彼伏的歡呼,他抬起頭,看到鬥獸場的門再度被打開,這次,站在門那邊的是個身形彪壯的男性。
“戰鬥!戰鬥!殺了他!殺了他!”喰種們因即將發生的事情而熱血沸騰,他們大叫起來。會場霎時變得無比熱鬧。渡久地明白,他必須要殺了那人才行,對手是與他相同,同樣被喰種飼養大的人類。
“吼啊——”男人如野獸般咆哮著,舉起巨大的矛,向著渡久地衝去。後者在千鈞一髮之際轉過臉去,矛尖並未正中頭部,但卻擦過他的右眼,渡久地的面部被劃出一道巨大的傷疤。他無暇顧及傷疤的疼痛,向著會場內的角落跑去。對方在他身後窮追不捨。
可怕。好可怕。
要死了。
這個想法躥過渡久地的腦海,他繼續向著角落跑去,手裡的武器已經成了負擔,似乎隨時都會將手臂扯斷。男人再度咆哮了起來,這回,長矛從遠處擲向他。渡久地躲了過去,但是,已經無路可退了。對方的身體已經貼近了,近身搏鬥,自己並沒有打敗對方的可能性。
渡久地下意識地閉上眼,但在下個瞬間,他意識到自己並沒有死亡。他睜開眼,疑惑地看向對方。滑膩粘稠的血液從男人的胸腔處噴湧而出,自己的雙手確實地將那把刀插入了對方的心臟處。
沒有死。
不僅如此,還有種奇妙的感覺。
渡久地翻動著自己的雙眼,緊接著,他聽到自己發出了一聲古怪的聲音。仿佛被人撓了癢般,短促的一聲。
——自己在笑。意識到這件事,渡久地感到恐懼,隨後是一種恍然,接著,他兀地大笑了起來。
原來如此,他並不是喜歡殺人,他怎麼會喜歡殺人呢。
他是喜歡戰鬥啊。
渡久地沉浸在這份喜悅裡,他抬起頭,看向觀眾席上的母親。對方在喝彩聲中露出一個心滿意足的微笑。隨即,一聲恐懼的尖叫壓過了喝彩聲,有喰種在大喊:“CCG來了!”
渡久地矗立在那兒,他看到母親從觀眾席上跳了下來,向他的方向跑來。渡鴉挽住他的手,帶著他向鬥獸場的通道跑去。那裡,早有喰種對策局的搜查官站在那兒了。
“鴉君,你看,是你的同類哎。”女人笑著說道,“喂,ccg啊,這孩子是人類哦。有這孩子在,你們應當也不敢出手吧——那麼,我就暫且當他是人肉盾牌了。”
渡久地抬起頭,看到搜查官的眼神凜冽,卻又多了幾分猶豫。半晌,有個憤怒的聲音喊道:“卑鄙的喰種!竟敢……把人類當做家畜!”
“這有什麼不妥嗎?人類不是也會飼養家畜嗎?不我並沒有直接殺了這孩子啊?”渡鴉笑了起來,雙眼變成了非人的模樣,背後則生出如雙翅般的羽赫,她俯衝向其中一名搜查官,大聲咆哮道,“不過是這樣而已……這有什麼錯嗎?!”
然後,槍響。接著,數個庫因克刺向女人的身體。
渡久地被一個溫暖的軀體抱住了,對方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對他說道:“你安全了。”他漠然地看了眼地上的尸體。女人要是沒有說他是人類的話,是不會導致這種結果的,那名女性直至前一刻,都還在想著保護他。他盯了一會兒那相處了七年的女人化作的死物,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不知道對方究竟在想些什麼。
***
銀髮青年走進了這個國家象征著人類安全的建築。他無言地經過檢測儀,然後穿過人群,走進電梯。隨著機器運作時所發出的聲響,電梯緩緩向上。比人群高出一頭的他站在角落裡,直到所有人都走出電梯時,才邁出來。
他循著指示進入辦公室,坐在辦公桌後的,是個較為年長些的搜查官。
“你就是從孤兒院裡直接招來的特殊傢伙嗎?那麼,從今天開始請多多指教,渡久地三等。”
颂神歌(民间流传版,原版佚失,一说原版为首都神学院图书馆藏《神谱》)
(其一)
1.1嘉德的儿女
至高神嘉德的儿女,让我们开始歌唱,
万物之主金色的话语,
洒满橡树之山、旷野之山、白雪之山的山岗。
过往的清风也为我们伴奏,因此我们应感激
飘荡的音乐神、西风神、水神博拉祇,
祂是神主的第四名亲生子。博拉祇的手足有:
掌握神力的头生子人类、通身赤红的巴尔德尔、头戴花冠手持木杖的薇达尔,
以及最小的卡尔斯。
1.2巴尔德尔和薇达尔的儿女
巴尔德尔和薇达尔爱情的结晶,
是本身黯淡无光的情感神爱若斯们。
祂俩却能够反射巴尔德尔、薇达尔的色泽,
焕发出的容光能将北极的天空照亮。
一年四季中多少光阴,
两位爱若斯在人间游荡,仅余炎炎夏季
才回到祂们的居所——白雪之山更北方。
人类为爱若斯的美好吸引,却被祂们捉弄。
1.3卡厄斯对秩序的破坏
混乱的卡厄斯看中爱若斯的能力,同祂们成为友伴。
我的朋友们,这也揭示了为何情感常伴混乱!
卡厄斯懂得花言巧语:“人类愚笨,唯有卡尔斯同我们相衬。”
爱若斯听信祂的谎言,决定助卡厄斯获得嘉德小儿子的芳心。
恐惧的秘诀被传授给了战争与罪行的提尔——卡厄斯的跟班。
卡厄斯便在黄昏时分,带着爱若斯赐予的礼物,
等待匆匆赶来接替光明神巴尔德尔的卡尔斯。
而百目喷火的提尔,与此同时将恐惧散播人间。
人类便忘记自己头生子的身份,敬畏最小的卡尔斯。
卡厄斯以其为凭信,向卡尔斯邀功。
年轻的黑暗之神卡尔斯哟,轻信的卡尔斯,
为卡厄斯神魂颠倒,夜不成眠。
夜晚失去看护者,恐惧弥漫人间。
因此每当黑暗降临,掌握神力的人类,
头脑便不清不楚,作恶多端。
这一切发生于秩序建立的第三十日。
1.4嘉德平乱
全知的秩序神嘉德,万物之主,
端坐于红杉之顶的万神宫。
祂深知人类乃世界根基,万物之长,
怎能对卡厄斯的阴谋视而不见?
震怒的嘉德降下天雷,照亮黑夜,声震长空,
又唤水神博拉祇,用宽阔无边的海水拦下卡厄斯去路。
卡厄斯虽知大事不妙,也难敌博拉祇的天罗地网
和巴尔德尔惊人的速度。
黑暗的卡尔斯在惊雷之中恢复理智,却无颜面对众神,
自此终日躲入角落和缝隙不见兄长。
嘉德面见被捕的卡厄斯,剥夺祂的生育能力以示惩戒。
伟大嘉德的秩序终得实现。
1.5尾声
在遭受过恐惧、水灾的苦难后人类惊惶不安,
仁慈的嘉德赐天空以月宫,消弭人类的恐惧,
也作关押卡厄斯的监狱。
每过三十日,卡厄斯对曾经政变的躁动使月圆缺不定。
朋友啊,你却不必忧心,
无边的博拉祇时刻提防着卡厄斯,
那闪亮的浪花便是证明。
·如果ooc,还请见谅
·共953字
====
要再尝试一次吗?
夏夜夜站在熟悉的电梯面前,心里却依旧是踌躇而忐忑的。
虽然已经有了一次成功获得哥哥的经验,但她还是徘徊在门外兀自纠结着。
早就被换好的游戏币被紧握在手心里,已经拥有了暖暖的温度,夏夜夜看着游戏中心的招牌,然后下定了决心。
——我才不稀罕有什么哥哥呢!
“咦,又是你啊,这次也想是来玩扭蛋机的吗?”绿色头发的熟悉身影出现在眼前,夏夜夜抬头看着修脸上温和的笑容,刚刚想迈出的脚步又心安理得的收了回来。
“哼,你们这种小店,果然还是要靠这种自来熟的方法拉客才能运营下去吧?”夏夜夜倨傲的抬起了下巴,大步迈进了游戏中心。
修站在店门外,有些失笑的看着那个小姑娘一副小公主的模样居高临下的进入了电梯间,摇摇头准备去换衣服了。
与上次促销时只有修一人接待的情况不同,这次扭蛋机旁边还站着一个黑色头发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那人虽然站在扭蛋机前面,却没有开口招待她的意思,只是靠在扭蛋机旁边拿着手机不知道盯着屏幕在看什么。
夏夜夜自然而然的注意到对方脑袋上那一撮红色的呆毛,盯着那突兀的一撮突然嗤了一声。
“你用这样敷衍的态度招待客人,店里难道不会破产吗?”
男人——或许叫大男孩更加合适——听到夏夜夜说话才抬起头来望向这个顾客,然后,就又慢吞吞的低头去玩自己的手机了。
刚刚到这里的修连忙现身站在叶加濑博士身边,笑眯眯的对着夏夜夜说道:“小姑娘是来玩扭蛋机的吧?这位是游戏中心的店长,也是创造这些扭蛋的博士——叶加濑博士。嘛嘛,不要在意这个家伙,请愉快的来玩耍吧~”
被人无视固然让人不爽,但夏夜夜刚刚只是想要借由和这人吵嘴来掩饰自己的紧张罢了,听了修的说辞,她才轻哼了一声,将手心里温热的游戏币投入扭蛋机里,伸手拧着把手轻轻一扭。
——我只是……才不是想要什么哥哥呢!
夏夜夜将扭蛋小心的装进自己的背包里,带着明媚的心情离开了游戏中心。
直到女孩子的身影从房间里消失,修才转过头颇有些头疼的对店长说道:“店长诶,你如果真的不想工作就待在你房间就好了,这样的顾客肯定会被你敷衍的态度弄的不会再次光临啊。”
叶加濑店长却傲娇的将脑袋扭到了一旁,说道:“这些都是我的孩子,我当然要看着他们从我身边离开才行,你能够理解爸爸的心情吗。”
“至于那家伙想什么,和我有关系吗?哼。”
修无奈的看着放下手机又去捣鼓扭蛋的店长,心想:下次有这样的顾客,还是自己速度快一点去招待吧。
万众期待(并没有)的第零期总选举圆满完成,接下来我们将组织最受欢迎的角色参加1st单曲的录制——啊不对是颁发奖励!
其中各个投票获得票数第一的玩家将获得1000円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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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组:
第一名:马里奥(http://elfartworld.com/characters/22158/) 139票 获得1000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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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组:
第一名:希尔菲德(http://elfartworld.com/characters/22762/) 161票 获得1000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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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测作品组:
第一名:(http://elfartworld.com/works/40698/) 77票 获得1000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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获得奖励的各位请在本公告下方留言确认领取哟(′▽`〃)
秀恩爱是什么我才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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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中梦
“就算你费劲隐藏也没有意义,真相是永远不会消失的东西,迟早有一天它会被人发掘的。”
在那时那个记者说道,她的声音沉入黑暗的海中变成了翻滚的泡沫。
马戏团的团长以一贯的无表情注视着她的双眼,那双眼睛不知道能否看见真正的真实。
而这些事现在都变成了黑暗中的梦境。
他在这片黑色的海水中沉沉浮浮,他觉得自己正在寻找着些什么,可实际上他什么都没有在寻找。
——那些来自过去的记忆碎片呵……
它们被什么东西冲刷到现在的时光,变成梦境中的一部分,成为闭上眼睛时眼底闪烁的微光。
他总会在做梦的时候想起很多的事情,他想起他曾在莫斯科的街道上遇到过濒临死亡的流浪者,他用微弱的声音对他说如果现在合上眼睛,他就会死。
可撒罗满对于死亡已经陌生了许久,他只是低垂着目光,在清早的微光中凝视着与他同样的流浪者。
“不……”他轻声说,“我不会死。”
他并不会死,可是他依然觉得冷。
那种寒冷从什么地方渗透进了血管深处,身体打着颤,即便是在睡梦中他依然在颤抖。
——好冷……
肩头的角鸮似乎也不再温暖,它偏偏头看向身侧的人,发出的声音消失在冬雪的寂静之中。
“没事的。”梦中的他似乎说道,他试着伸出手,也试着用僵硬的面容露出一个微笑。
可这些所有都并未成功,他想这一定是因为这里太过寒冷,仿佛被冰封在西伯利亚无尽的冻土。
……你觉得冷吗。
但至少,你还在这里,不是吗。
回忆散发出微弱的光亮。
半个月前他们曾经在莫斯科停留,他已经不止一次来到这座城市。
冬日的寒冷让人们没有多少兴致来观看马戏,街边的流浪者一口一口地灌着伏特加。
这一年的冬日比他记忆中的要温暖不少,他想那并不是气候的原因,他站在马戏团的帐篷外吐着白气,看到他出现的团长抬起手向他打着招呼。
撒罗满面无表情地冲他们点点头算是回应,他不常笑,逐渐也就快忘了笑的方法。
不过这一定不会是永久吧,他有的时候会这样觉得,和他们在一起……和“他”在一起,他也能露出温柔的笑容。
温暖。
寒风把帐篷的帆布吹得哗哗直响。
据说当一个人能够生存的时候他就会不由自主地开始想要生活。
他在黑暗中摸索着这些声音的源头。
……可是他有资格去寻求更多吗?
那位在马戏团里显得有些可怜的记者小姐将众多的资料摊在他面前。
“这些,都是你吧。”
“明明是去寻找动物的,最后却带着一个人返回。”
“从来没有你们购买动物的记录。”
“还有,这几十年来,你——”
冷。
他想要蜷缩起身体,手指在黑暗中几乎发着僵。
他努力在黑暗中挣扎着,想从这些桎梏之中脱离。
冷。
再这样下去的话,他想,Erig会担心的吧。
角鸮也会,围绕在他身边的那些人。
……好冷。
就算他们说他其实并没有那样的资格,但即便如此他也有想追寻的事物和想要在一起的人。
撒罗满深深地呼吸着。
「钥匙」仍在他的手中,打开所有的门、解开所有的锁、揭露所有的真实的钥匙。
所以他没有理由退却——他仍然必须向前迈步。
“——睡饱了?”
他睁开眼睛,有着粉色头发的青年就坐在床旁。
时间正是黄昏,他看得见从门外透进来的暖黄色阳光。
角鸮站在那人肩头,两只鸟的身影被微弱的光芒投下了影子。
撒罗满张了张嘴。
Erig身手扶住了他的身体,他说凌濑要他吃点东西再吃药,声音是平和的、一点一滴渗透在夕阳中。
他的声音是温暖的。
撒罗满几乎想要闭上自己的双眼,他想起他的梦中,那些无休无止的黑暗与寒冷。
梦里他经过了那么长的时间。
他走过流浪过了那么多的地方。
现在在这里终于有一抹暖色让他可以倚靠与依偎。
Erig一勺勺将稀粥喂进他的嘴里。
……至少他们现在在一起。
无论过去的他们都曾经经受过怎样的伤痛,无论未来的他们将会面临怎样的未来与真实。
至少他们所拥有的此时此刻无比珍贵与真实,他看着Erig,金色的眼底有着看不清的情绪。
“留下来……”
Erig握住了他的手。
足以融化梦中黑暗的温暖,一点一滴、从交握的手掌中传来。
Finally
“已经没有了?”辰风注视着对面空无一人的沙滩。来这里聚集的BFH成员并不多,几乎是没费什么功夫就成功击败了,而后的成员们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齐齐向城中心撤退。
虽然打输之后的撤退很理所当然,可他隐约觉得这似乎有一些奇怪的地方。
“我们到城中心去。”他放弃了对海边入口的监控。
—另一边—
“Boss。”夏妍用带着兴奋的语调向京哲报告,“发现一个在地下通道建成就废弃的入口,没有安全保障,但移动工具完善,值得冒一下险。”说着拿出一叠类似建筑结构图的文件递给京哲。在那上面某个显眼的位置标有一个红叉。
“这个入口已经被公路覆盖,所以需要Boss您的力量了。”
“我很久都没有试过在这么显眼的位置放烟花了。”京哲微笑着接过文件。
“哲,”通讯器里传来言墨微的声音“黎明的一支队伍正在向你们会合的地点靠近,是辰风带队。”
京哲挑了挑眉,接着听完了言墨微的具体描述后开口:“看来我们还得麻烦一阵子。”
看着京哲略带玩味却明显嫌碍事的表情,夏妍觉得不能再继续浪费时间了。
“不用您费心了Boss。”夏妍微微捏紧拳头“我的重力场最近有所提升,就让我来应付他们吧。”
“你是认真的?”
看着夏妍用含着紧张恐惧以及坚定的神情点头时,京哲便让她去了。既然本人已经了解事态和能力的极限后作出这种决定,那就不应该拦着,那是对她的尊重。
京哲回到队员面前时集合地的队伍已经分成两拨,看起来京哲的队伍人数明显要多一些,而夏妍的队伍人数都可以称作敢死队了。
实际上,和敢死队也没什么区别了。
队伍全员都是夏妍所在的精英小队成员,都是能托付生命的伙伴。
“小妍,真的决定好了吗?”夏妍的耳机中传出军师担忧的声音。
“没什么大不了,我真的决定了。”夏妍笑着“墨薇姐,你打算帮哪边?”
“当然是帮你了,阿哲不需要我的能力也能搞定。”
“我感觉安心了许多呢,谢谢你。”她结束了通话。
月亮的光亮照映着她的脸,伴随着她自信的步伐向黎明所在方向走去。
京哲随即向通道入口进发,一路上畅通无阻,并没有黎明的人来阻拦他们,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这里不是闹市区还挺遗憾的,不过这种程度也马马虎虎吧。”京哲注视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从口袋里拿出一袋新鲜的血液,在上面撕了个口子,用手接触后朝着目标位置扔了出去。
人群显然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一些目光聚集在京哲身上。
没时间让他们疑惑,当他们感觉到滚烫的气流猛烈的冲向他们的时候,巨大的声响早已在他们耳边炸响。
所有的声响都湮没在爆炸声中。
行人们都惊呆了,反应过来的人慌不择路地向安全区域跑去。奇怪的是,人群中没有一个人受重伤或是死亡。眼前所见的只是一地狼藉和一个崭新的坑洞而已。
“Boss,这……”一个队员表示了疑问,刚才见到京哲控制爆炸似乎很费神,他没料到京哲会如此大费周章的保护普通人。
“不出现无关人员的死亡是我的原则,但是是不是你们的原则我就不知道了。”他把目光转向离散的人群。“毕竟,我们不都曾是他们中的一员吗?”
感觉到队员的呆愣,他笑了一下。下一刻,他迈步向前走去。
“走了。我们要在黎明知道之前尽量多搜寻一段时间了解布局。”
火力太弱了。
这是辰风的第一感受。在市中心外围遭到突袭之后,他就又感觉出了不对劲。光从异能的数量看,尽管他们试图极力掩饰异能,但也能感觉出不过30人而已。
这种遮遮掩掩的打法很有违和感,一点也不像平日BFH的野蛮打法,倒像是在隐瞒什么。
在隐瞒着什么?
“不好!他们可能已经找到了另外的入口,目前在拖延时间!全体突围!”
是的,他们隐瞒了发现入口这一事实。辰风在发起突围的瞬间就确定了这个想法。
“呼叫叶芷!去学院或者海边的入口,尽快到达地下保护heart!”
通知完毕后辰风打算快速处理完这边的战场,却不知道……
“墨薇姐,我们好像快失败了。”
“小妍…”
“这一次之后,我们的机会也近乎渺茫了吧?”
“……”
“能带个话给哲哥吗?”她的语气中有几分释然。
“你?!”
“说谢谢他给我新的开始。”少女微笑着,带着真诚和平和。
“……好,祝你成功。”
“恩。”
夏妍拔下了耳机扔到地上,接着一脚踩碎了它。她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奔向突围的人群。
“这么着急干什么,不多留一会儿吗?”
猛然扩张的重力场,突破极限的重力瞬间加附在除BFH成员的每一个人身上。夏妍感觉就连自己的身体都有些沉重。
辰风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压着他寸步难行,他艰难地回头,目睹了这样的重力带给能力者自身怎样的负荷。
少女的双眼缓缓流出血液,四肢的关节嘎吱作响,就连嘴角也有了一丝猩红。
这是反噬。
尽管异能者本身的情况很复杂,反噬也多种多样,但总的来说,一开始就拥有反噬的异能者和没有反噬的异能者的反噬根本不同。而后者,出现反噬时要么是异能崩溃,要么是超出使用极限,都是很容易丧命的状况。
夏妍毫无疑问是没有附带反噬的那类。
“何必呢?”辰风与她对视着。
“只是为了我们自己而已。”夏妍的声音有些沙哑,她的脸上却带着充满自豪的笑容。
京哲进入到地下后立刻下令分散寻找heart。手里现有的只有政府对外公开的建筑分布图,作假的可能性很高,谁知道他们会把heart藏在哪里。
成员都开始行动后,他向着一个没人去过的方向搜索。
打开一个大房间的门,映入眼睛的尽是些在这个时代已经不常见的数据线,错综复杂地铺满了整个过道,让人无从下脚,各种巨型的机械在建筑深处嗡嗡作响,看似是一个整体,外形却像是主机一样的东西。
“这要是主机也真恐怖,电脑诞生时的大小也不过是这里的几百分之一吧。”在仔细观察时却发现这并不像得手的资料上描述的那样。
“不是heart,那这到底是什么…”
“当然不是heart。”冰冷的机械音在建筑中突兀地响起。
“谁?!”这个声音陌生得让京哲打了个寒颤。他顺势拿起了身上携带的小刀。
“我是System。你伤不到我的。”话音落下的瞬间,荧蓝色的光芒在建筑中亮起,汇集到一处,投射出一个虚幻的身影。
这个身影京哲倒是认识,这是全球公认的世界管理系统的虚拟形象,在各种场合都出现频繁,但它身上的装扮却和所有公开的服饰都不同。
“我是世界系统的母体,你见过的我都不过是复制品罢了。”
看着眼前的投影京哲感到一丝异样,接着打量之后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它的外表并无异常。是语气的缘故?但有语气存在,就表明它有情感。
目前的人工智能应该没有情感才对。
“你……拥有智能?”
对面的形象并没有给出答复,却也没有否定的意思。
“也是,你承认的话会被格式化,是我多嘴了。”
“为什么要破坏heart?”没有回答之前的问题,System却突然提出疑问。
“连这个都知道,该说真不愧是系统吗?”
“这种对你来说没有益处的事,为什么还要去做呢?”
“对于你来说当然没有好处,你应该不了解人类的复杂吧。”见System没有反应,京哲继续说了下去“黎明的人们没有攻击性的人格,对政府没有威胁,而我们从异能和本性来说都不受束缚。对于不受控制的事物人类一向都是有畏惧感的,政府害怕失控,这样的思想让我们的处境十分危险。先不说监控了,说不定会用更过激的手段让我们‘乖乖听话’。听到这里,你觉得我们和政府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并不是不理解你所说的含义,”System终于有了反应“只是,代价和获得并不等价不是吗?”它似乎在斟酌语句“和平解决不是更好?”
“哼,和平解决?”京哲冷笑着“不管是加入黎明还是归入政府编制都是没可能的。”
正当京哲还想说什么时,他身上的通讯器不合时宜的震动起来。
“墨薇?为什么这个时候打电话?发简讯不就…”“阿哲。”她的声音像是哭过“夏妍的生命迹象消失了……她让我带句话给你…”
京哲沉默地听完电话,在他挂断后System开口。
“那放弃你的伙伴就是你的做法?”
这句话惹怒了京哲,他泄愤似的把刀扔向虚幻的人影,接着大步迈向房门。
到达门口,他停了下来:“说到底你只是程序而已,不会明白自由的含义。就算是为了一直努力的他们,我也不能放弃这件事,做到这个份上已经无法停止,要阻止就请便吧。”说完重重的摔上了门。
System看着眼前昏暗的光线,无奈地摇摇头。系统中设定的人类保护法则让它无法选择伤害人类的选项。
“我只是程序?”它自嘲地重复。
荧蓝色的光芒渐渐消失了,机器的嗡响持续回荡在整个建筑内,匆忙的人影奔波在各处,直到——
“叶芷,我们已经解决了,你到达了吗?”辰风一行人拖着狼狈的身躯向通道赶去。
“我们已经到了,目前没发现敌人。”
“继续防守。”他接着对身后的人下令“恢复过来的跟我一起下去,遇敌用一切手段让对方无法行动,直到和叶芷会合,明白吗?”
“包括杀、杀人吗?”一名胆小的学生提出疑问。
“包括。”他点了一根烟,“只要你下得去手。”他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明、明白了。”
“还有疑问吗?”看着说不出话的人们,他把刚点燃不久的烟掐灭“那就走吧,伤得重的回学院休息。”
“Boss!发现黎明的人了!heart还没有消息,怎么办!”通讯器里传来焦急的声音。
“没被发现的话就躲起来找,被发现了那就打啊,有什么可考虑的,一边打一边找就是了。”
“说、说的也是。”
结束通讯后,他赶向黎明出现的方向。
要是被heart弄回两年前,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就都没有了意义。友情,回忆,生命,价值,努力,一切都成为了虚无。实际上,这件事有意义吗?没有。只不过是他们都不想失去的借口罢了。回到过去,那和现在的生活完全不一样,这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接受的。
为了自由而破坏?京哲笑了笑,要是有那么单纯而热血的目的就好了。
刚踏进一个新的通道,他就对上了向着这边赶来的人的视线。
“这么不幸竟然是你?”京哲没好气的道。
“啊啊,恭候多时了,不来打一场吗?”辰风懒散的回应。
“至少也该让下属一起来才够味儿啊。”
“他们已经打起来了。”
话音还未落下,就听见从通道前方传来一阵阵异能释放造成的轰鸣,脚下的地板传递着震感,结实的建筑竟然发出了悲鸣。
“那就打一场好了。”京哲掏出了另一把刀,摆出了战斗架势。“让我看看你认真程度的攻击如何?”
战争,又一次打响。
——tbc?——
目前各天赋族长NPC正空缺。大家可以选择当族长哦!!
身高限制为10cm
依然是无聊的午后,拿起手机敲打着键盘。今天好像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翻一下微博,然后睡觉好了。
叮咚…
微博刷新到了2分钟前。一条微博引起了我的注意。
「2月3日是什么节呢?没错!就是哥哥的节日哦!因为日语里2和3和兄さん(尼桑)同音…」
“哥哥的节日啊!不就是明天么!要不要送点什么给哥哥呢?”
陷入思考中,突然被哥哥的声音唤回现实。
“小雨!在想什么呢?刚刚隔壁的阿姨送了些饼干来!要吃么?”
“嗯!吃!”
“好!那我去泡茶!”
“嗯!”
送什么给哥哥呢?嗯~~想不到,想不到!
“茶泡好了!吃饼干吧!”
“诶!哦!嗯!”
拿起饼干咬了一口,真好吃!不愧是阿姨的手艺!
“今天小雨一直都心不在焉啊!怎么了?”
“没…没什么!”
“嗯!那好吧!”哥哥摸了摸我的头。“对了!小雨,明天我会不在家!晚上才回来,刚刚拜托了隔壁的阿姨!你明天要去她家里吃饭哦!”
“嗯!”
第二天…
还是想不到送什么给哥哥怎么办QAQ,今天都快过完了!
叮咚——
门铃响了。是哥哥回来了么?出去打开门,看见的是隔壁的阿姨。
“小雨,快过来吃饭啦!”
“嗯!”
“怎么了?小雨,今天的菜不好吃么?怎么都不吃菜?还是有什么事情么?”
“阿姨,今天是哥哥节,我不知道送什么给哥哥!”
“哈哈!原来是这个啊!要不吃完饭我教你做饼干?”
“恩恩!好!”
“那你快点吃哦!”
哒哒哒!碗里的饭给我一扫而空!
“一下就有精神了!小雨,我收拾一下就教你哦!”
“恩恩!”
……
“哥哥!”
“怎么了?小雨?”
“今天,今天是尼桑节哦!这…这个是礼物”
“好可爱的盒子!谢谢你了!小雨!可以现在拆么?”
“嗯!”
哥哥小心翼翼的把丝带解开,慢慢的打开盒子。心里扑通扑通的,不知道哥哥看到里面的东西会怎样呢?
“哦!这是饼干么!”
“恩恩!下午我叫阿姨教我做的!”
看着哥哥拿起形状怪异的饼干往嘴里放的时候,心里充满了期待!
咔擦——
“好吃么?”
“恩恩!很好吃哦!不愧是小雨亲手做的呢!”
“真的么!!那…哥哥喜欢这个礼物么?”
“喜欢当然喜欢!”哥哥微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小雨真棒!”
听到哥哥的赞美心里美滋滋的!
哥哥!尼桑节快乐!
【哥哥内心OS:其实这个饼干啊,好硬!而且味道还很诡异!!】
·文章标题请用《十万个冷笑话》大电影里面的时光鸡的语气来朗读,好吧,你用赫奇帕奇猴王家的那只芦花鸡的调调来读不是不可以的。
·是一篇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味的应援
·手癌肯定会有,用心感受就好
·本文除开以上部分,共10313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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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萝西•斯托克近来有些郁闷,而让她感到郁闷的既不是五年级里即将到来的O.W.Ls考试,也不会是下周的《日报》没有东西刊登(事实上她从不会为此而烦恼,毕竟霍格沃兹里从来不会缺少八卦),真正让她感到烦躁不安却又不知如何是好的却是坐在她右手边,正聚精会神地写着今天的魔法史作业的红毛小子,兰斯•李。
不论是两人之间逐渐明显的身高差,还是少年在不知不觉间就变宽了的肩膀亦或是他思考问题时若有所思的安静模样,都让她清楚地意识到,她是喜欢他的。
她和他的故事说来像个童话,相识在那年金色秋天飞行课上。
多萝西现在都记得当时的情景,她作为一名光荣的格兰芬多,从来就不知道“恐高”两个字怎么写。当别的同学还在颤颤巍巍胆战心惊扶着扫帚的时候,她已经能骑着扫帚风风光光在空中飞翔,甚至是转圈儿了。
正当她沉浸在周围同学的羡慕与崇拜之中,虚荣的小尾巴都快要翘上天的时候,一声轻哼传到她的耳朵中“不就是会骑扫帚吗,有什么好得意的!”
要说多萝西这个人,没什么别的优点,就是耳朵好记性也好,也没有什么缺点,就是有仇必报。
她骑在扫帚上,循声望过去,说这话的是个穿着拉文克劳袍子的男孩儿。明明是个拉文克劳,却有一头红毛,多萝西在心里嘲笑道。她看着那个努力抓着扫把保持平衡的红毛拉文克劳大声说道“明明是只鹰,却连怎么起飞都不知道——传出去真是笑死人了!”
红毛小鹰这时也抬起头,愤恨地盯着她,动了动嘴皮想要说些什么来回击这只仗着会飞就自以为了不起的金毛狮子,却又实在想不出来,于是他只能继续这么生气地盯着她。多萝西看到他这幅模样,笑得更开心了。
她和他的故事说来像个童话,打开来看却发现是本笑话。
多萝西以为自己不会再和这个人撞上,至少不会是在第二天一早的魔法史课上撞上,但现实给了她一个大耳刮子。
魔法史,曾经是一个让多萝西闻风丧胆的名字——当然,仅仅是在一年级的时候,或者说是在遇到兰斯之前。那时的魔法史教授是一个长相严肃的女人,讲课就像是念报告,无聊到让人发困的地步,却又碍于这位严肃的教授而不敢闭眼,只好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浑浑噩噩地度过这堂课。
那天也是这样,当这位教授说出“下面,请格兰芬多的同学们来回答这个问题”后,教室内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其实不只是格兰芬多的同学,整个教室里就没有人敢大声出气,生怕自己会被教授注意到——除了那个讨厌的红毛小鹰,只有他,高高地举起了手。
“谢谢你,兰斯•李先生”教授难得一见地笑着说“这个问题对于一年级的同学来说算是超前内容了,我本以为没有人能回答,而你却给出了一个非常漂亮的答案!拉文克劳,加五分!”于是他在同院学生的掌声与欢呼声中坐了下来,当然,他没有忘记朝格兰芬多的某个同学那里投去轻蔑的一瞥。
就是从那天开始,多萝西记住了“兰斯•李”这个名字,也是从那天开始,她再也没在任何课上打过瞌睡,就连在魔法史课上也异常积极地举手抢答问题——虽说是为了报复兰斯之前在课上的那一瞥,不过她的成绩也确确实实得到了提升,可谓是一石二鸟。
关于这两个人怎么在课堂上明争暗斗,我们就不在这里一一赘述了,总之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这么一直僵持不下,转折是出现在一堂魔药课后。
兰斯•李一如往常那样在下课后收拾书本和同伴们走在去往图书馆的路上,可是不知从哪儿突然冒出来了一头金毛狮子。
“嗨,李先生,早上好!”多萝西不敢想象自己努力挤出来的笑容有多么难看“你现在忙吗?我是说……呃,你有空教教我如何学习魔药学吗?”
如果说自己不震惊,那肯定是骗人的,不过兰斯很快就反应过来“哈哈,一向目中无人的斯托克小姐今天居然会来找我帮忙了!我好感动哦……可是我不!我凭什么帮你?”
“这……这不是,刚才课上你们那组是第一个调配成功的嘛……我觉得你一定是对魔药非常上手!”
“既然你这么佩服我,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你的赞美。”红宝石一样的眼睛转了转“可是我还是不想帮你补课。”
此时此刻,多萝西真的很想打人“你……!!你信不信我找个麻袋把你套起来然后扔到黒湖里面去!!”
“这就是你们格兰芬多求人的态度吗?!”兰斯这下也濒临爆发的边缘。
他以为多萝西会和他动手打起来也说不定,可是她却恭恭敬敬地鞠了个大于九十度的躬“拜托了!无论如何我也想让这学期的魔药成绩变成O!”
兰斯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居然就点头答应了。接下来的日子里,两个人都是身心俱疲。每天都在上课,写作业,炸坩埚和吵架中度过,偶尔还会打起来——或许比起打架,说是小打小闹更为合适。
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一段时间,终于有一天,教授摸着多萝西的头夸奖她说“斯托克小姐最近进步很大嘛!”多萝西高兴得恨不得飞扑向兰斯,她要拉着兰斯转圈圈——事实上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兰斯觉得自己已经不记得是第几百次被眼前这个金发的格兰芬多小姑娘吓得不轻,对方却丝毫不觉得自己方才的举措有何不妥,反而一直兴奋地问他“兰斯兰斯你听到了吗!教授夸我进步很大!”
“好好好,是的是的我知道了!我又不聋!”这下子总算不会每天被拖着去给她进行无聊的补课了,兰斯这么想着心里却又有些失落。可很快,这种失落也被抛之脑后,因为他感觉自己在被一股力量拖着走“卧槽你干嘛……?!”
罪魁祸首的多萝西•斯托克小姐却像是有些疑惑地回头望着他“去图书馆啊!今天不学习了吗?”
如果按照正常剧情走向,接下来就会有一股懵懂而青涩的感情在少年和少女心中萌芽,可惜,本故事的主人公是两位巫师,他们是不走寻常路的。
“不要以为被教授夸奖了你就能得O了,怎么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做!”兰斯一边说着一边在羊皮纸上写下了答案“在课本第114页倒数第三行,你自己去看吧!”
女人心海底针,兰斯以为多萝西至少会带点愧疚地看着他,却不曾想过她只是轻哼一声然后自顾自地继续写作业,并且从那天起,多萝西还是会照常来到图书馆做作业,照常在他身边挑了个位置坐下,可是一句话也不和他讲。
兰斯发誓,他曾不止一次地放下自尊向多萝西示好——例如在她为一道题而愁眉苦恼的时候把自己的课堂笔记送过去告诉她答案,但多萝西却从不领情,甚至变本加厉地看都不看一眼就又给他送回去。直到有一天,兰斯看见她送回来的笔记里加了一张纸条。
上面用尚显稚嫩却也不难看的字体写到“本小姐邀请你一起去舞会,问你去还是不去?”鬼使神差地,他也从笔记本后撕下一页然后写道“去就去!”,然后折成纸条塞进笔记本里又一次地递过去。他看到,多萝西在收到纸条后眼睛眯成了一条挺好看的弧线,然后高兴地把纸条收进荷包里。那是兰斯第一次觉得,这个姑娘笑起来真好看。然而就算如此,她也没有转过头和他讲一句话,哪怕是一句“你会不会跳舞”,也没有说。
舞会当天晚上,兰斯是在楼梯口遇到多萝西的——与其说是遇到,不如说是多萝西很早就在那里等着他了。多萝西穿着酒红色的洋装,裙摆用白色的荷叶边加以点缀,典雅却不失可爱,而且她还难得一见地将刘向右边编了起来。兰斯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她抢先“今天不错嘛,打扮一下还是很帅气的!”
兰斯知道她是在夸自己,可却还是窝了一肚子火“我还以为我会是一个人入场呢。”
“我们是舞伴不是吗?哪有把舞伴丢下自己先进会场的道理呢?”多萝西伸出手对他说道“如果你还懂得一点基本的礼仪的话,就伸出你的手来,和我一起到会场去。”
明明是你先无理取闹,怎么反而弄得像是我在闹脾气?尽管兰斯心里非常不愿意看到事情朝着现在这个方向发展,他也还是乖乖地伸出手牵起了多萝西。
当兰斯发现多萝西在对着作业本发呆时,他也不禁陷入了沉思——我到底是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么蠢的一个姑娘?他发觉自己对多萝西抱有一些异样的情感是二年级时候的事情。
二年级的时候,多萝西如愿被选入格兰芬多的魁地奇队,担任追球手之一职责。她兴致勃勃地向兰斯炫耀这件事时,兰斯却不屑地说道“赛场上最为重要的球员是找球手,而不是追球手!”本是一句可以让对方气得跳脚的话,可多萝西却表示“今天心情好放你一马”而将这句话自动过滤掉了。
其实兰斯对这种比赛并不是十分热衷,一年级的时候他甚至觉得与其在观众席上傻坐着还不如回去多读几本书,但这一次他却为了看多萝西的笑话而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的精神早早来到了魁地奇赛场上。
解说员念着和往年似乎没有多大区别的介绍词时,双方的队员们开始陆陆续续飞入场内。现场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加油助威与欢呼呐喊的声音,宣布比赛开始的哨声很快便被吹响。
当鬼飞球第一次穿过拉文克劳队球门铁环时的时候多萝西激动得几乎要从扫帚上一跃而起——这是她第一次为自己的队伍得分!她笑着朝格兰芬多观众席那边挥了挥手,金色的头发在风中飞舞。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兰斯感觉自己的心跳像是停了一拍,随即又变得比平时更为猛烈地跳动起来。他觉得自己很奇怪,从那一刻开始,这个一直以来都在自己身边的小姑娘成为了自己整场比赛唯一的情绪。她一笑他也跟着开心,她险些掉下扫帚他比她更担心——人们通常将这种情绪称之为“喜欢”。
当兰斯意识到自己陷入了恋爱后,他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因为他不知道要怎么去表达这种感情,好像有的话一经他的嘴说出就变了种味道,多萝西也常常为此气得面红耳赤,不过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他喜欢红色。
一份感情要能埋在心里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倒也还不算什么。但他把这件事藏了三年,也着实令人叹服。其实在一开始的时候,兰斯也没用想到自己能憋这么久。
他记得那时在二年级的舞会前一个星期的某一天,他原本打算在这天里向多萝西告白,然后如果顺利的话,他就能邀请她去参加舞会,如果不顺利的话……他相信以多萝西的性格,只要他骗她说是开玩笑的话,她也是会相信的。
但兰斯没能说出口,因为在他正准备开口时被人捷足先登了——又一次地。
“兰斯,我和你说哦”多萝西忽然开口,全然不知她打乱了别人的计划。
他听见自己的小心脏砰砰直跳,仿佛是要从胸膛跳出来一般“嗯?什么事?”
“我有喜欢的人了……”多萝西顿了顿“是斯莱特林五年级的一个学长。”
兰斯没有说话,他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种哭笑不得的尴尬境地,他喜欢的姑娘不仅不知道他喜欢她,而且还对他若无其事地说出“自己有喜欢的人了”这件事。但他转念一想却又觉得十分合乎情理,多萝西应该是那种喜欢年长的男性的类型——例如,她是个超级兄控,还是个院长厨,现在她对他说“自己喜欢上了斯莱特林的一个学长”……似乎也没有什么说不同的地方,但他还是觉得憋屈。他看见,多萝西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着憧憬的光,脸颊也变得红红的——明明这些,都是该属于他的。
“可我不打算说就是了!”多萝西继续说道“因为我觉得,学长不会喜欢我这种类型的嘿嘿……”
“那就是说你今年舞会还没有舞伴咯?”兰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总之他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那我就勉为其难地陪你去参加舞会吧。”
多萝西点了点头,然后心照不宣的两个人,第二次成为了舞伴。
然而世事不尽如人意,多萝西在舞会那天得了重感冒——尽管如此,她还是顽强地从床上爬起,换好衣服走出房门——然后再不情不愿地被兰斯赶了回去。
于是二年级的舞会,兰斯一个人站在桌子旁边,吃巧克力吃到了流鼻血。
三年级的时候,多萝西和兰斯吵了一架,然后她就挽着斯莱特林四年级的苏渊去参加性转舞会了。至于吵架的原因……不过是一件很小的事情。
那天,多萝西向兰斯询问要不要和她一起参加舞会的时候,兰斯正在思考今天古代魔文课上的最后一个问题。然后很突然地,他停下脚步,转过头对多萝西说“多萝西,我觉得这次得舞伴不该是我而应该是……嗯,我想你知道我是说的谁。”
多萝西听到这话先是一愣,然后很快便反应过来,她冲兰斯笑了笑“我和他……不可能的啦哈哈哈哈学长不会喜欢我这种类型的!”
“你不试试怎么会知道?”为什么一提到他你总是会这么自卑,一点也不像平常的你。兰斯这么想着,感觉烦躁极了“而且有的话现在不说,可能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啊!”
“你说得我都知道,可是我真的……算了,不谈这个!你愿意和我去舞会吗?”
兰斯看到她这幅欲言又止的难受模样,就想起了二年级那天的自己,心里更加烦躁不安起来“你这是在逃避你知道吗?!”
“什么嘛……你不想和我去你就直说啊!突然这么大声干什么!?”多萝西也感觉气不打一处来“我就是在逃避你满意了吗!不去就不去,我还不稀罕和你去!”说完转身就准备离开。
兰斯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要说些什么比较好“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够了……以后我的事情你少管,毕竟那是我的事。”多萝西回头看了看兰斯,然后把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拿了下来,那是兰斯第一次看到她眼里带着水汽望着自己。
中国有句话叫做“一夜回到解放前”,兰斯这时候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自从那天起,他和多萝西的关系一下子就回到了一年级那会儿,或者说,比那时候更为糟糕……因为这次,多萝西没有向他递纸条过来,而他主动送过去的赔罪纸条她看也不看就送了回来。
转眼间又到了舞会,按照校长的规定,在舞会当天所有人都必须喝下同一派发的性转魔药,变成异性的样子去参加舞会。所以哪怕是事先约好的舞伴,也不一定能认出对方的样子。但是兰斯不一样,他一眼就认出了多萝西——她在说话的时候有个小动作,她会习惯性的吧右手边的头发拨到耳朵后面,这个习惯即使是性转后也没能改变——可能这件事连多萝西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不过兰斯是知道的。
兰斯很纠结,他不知道他该不该上前去邀请多萝西跳舞然后请求她的原谅,但是看到多萝西好像很开心的样子,他决定不去扫她的兴致。就在他以为自己今晚又要吃巧克力吃到流鼻血的时候,事情出现了很微妙的转机。
多萝西和自己从小到大的对头撞了个正着,气氛一时之间变得很是尴尬。要说这个斯莱特林的学妹……不,现在是学弟了。要说这个斯莱特林的学弟为什么能和多萝西死磕到现在,那就要追溯到多萝西小时候了。
“呀,来瞧瞧这是谁?”对方怪里怪气地说道“这不是我们斯托克家的大小姐吗?”
多萝西显然是不想和这个人继续交谈下去的“不好意思,刚才我撞到了你。现在我要到旁边去找人,麻烦你让个道。”
“怎么,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和你的挚友吵架了吗?”对方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也是呢,你这晦气的扫把星。如果没有你,你的哥哥也不至于虚弱到连房门都出不了吧?”
“闭嘴……”
“怎么还会有人和你做朋友呢?”
多萝西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就被另一个人抢先了“谁说我们吵架了?”一个穿着西装的红头发姑娘挡在了她前面。这个说话的腔调,除了兰斯不会是别人,她这么想道。
“我劝你最好对我的朋友客气一点,不然我会对你不客气!”
“你的意思是想打架咯?”
兰斯本想说“打就打谁怕谁!”但他没能说出口,因为他感觉到身后的多萝西拉了自己一把,并且不由分说地就拉着他跑了起来。
从宴会大厅跑出来后,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反正多萝西是跑到自己跑不动了才停下来。她气喘吁吁地回头看着兰斯,发现对方也和自己一样喘着粗气“你……你干嘛啊!”
“你才是干嘛啊!!”多萝西努力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你跟她干架要扣分的,你是不是傻啊?”
“我就是傻不行吗?我要回去和她打一架!”说着他还真的往宴会大厅的方向走过去。
多萝西伸出手想要拉住他,不料天公不做美,好死不死这个时候突然打了雷。她整个人吓了一跳,重心不稳直往前面栽。兰斯拉了她一把,接住了她,不料一下子没有站稳,两个人一起摔下去了。
更巧的是,性转药水的有效时间到了。兰斯揉着脑袋坐起来时,发现自己怀里搂着的是那个有一头金色长发的多萝西的时候,他觉得他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多萝西也发现了这件事情“咦……魔药的时间应该还没到啊?”
“你还记得发药的时候,那个老奸巨猾的教授的眼神还有他那句‘有惊喜’吗?”兰斯说道“给我们的药水,在瓶子上也有细微区别……估计是两批不同的药,区别就在于作用时间上吧。真是恶趣味啊……大厅里现在应该很热闹。”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没穿裙子啊!”兰斯很想让多萝西先从他怀里离开,毕竟这样对心脏很不好。不巧,这次他也没能说出口就又一次被抢先了——这次是雷声。多萝西一边尖叫着,一边又往他怀里缩了缩。
兰斯觉得尴尬,非常尴尬,他思索了半天想说点什么来缓和这种尴尬氛围,于是他开口说道“原来你怕打雷啊!?”
“是、是啊……女孩子怕打雷有什么不对吗!”
“好好好,没说你不对……就是我之前都不知道而已”兰斯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不怕不怕,打雷哪儿有那么可怕!”
这是兰斯少有的温柔的表现,多萝西有种奇怪的错觉,她觉得他的手好温暖“就有就有!怕的我都想哭了……”
“呃……想哭的话,那你就哭吧!我这儿有纸……”说着兰斯又拍了拍她的头。
会哭的女人很可怕,平常不哭的女人一旦哭起来更加可怕——兰斯总算是领悟到了这一真谛。多萝西趴在他怀里约莫哭了半个钟头才停下来,小声地说了句“谢谢”,然后擦了把脸从地上站了起来。
“今天的事情你要是敢让第三个人知道,我就让你上报纸!”多萝西恶狠狠地说道。
“你是指哪件?”
“是两件事!”她转过身看着兰斯“不如我还是对你使用一个一忘皆空吧?”
“别……大王饶命!!我就有一个问题……!”
多萝西把拿着魔杖的手放了下去“你说。”
“今天的事情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别人都不知道的吗?”
“是啊,这么丢人的事情,除了你不敢让别人知道。但是你要是敢说漏嘴……”
“不会的不会的,大王放心!”我就是有点开心而已,兰斯在心里补充道。
之后,他们的关系又回到了之前那样——我是说吵架之前。
四年级刚开学那会儿,多萝西整个人都有些萎靡不振。别人不知道为什么,可兰斯能不知道吗?多半是因为喜欢的学长要毕业了。
“你要是真这么没干劲,不如回寝室里睡大觉,总比在这儿和书干瞪眼强。”兰斯看着她这幅无精打采心不在焉的模样,简直恨铁不成钢。
多萝西听了这话,思考了一小会儿觉得很有道理,只是“哦”了一声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寝室。兰斯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向书架那边,脚步声中带着些许不耐烦“又怎么了啊……是你叫我走的诶!”多萝西一边这么小声嘀咕着一边抬起头朝兰斯的方向望过去。
有那么一瞬间,就那么一瞬间……多萝西看到兰斯逆着光,在书架附近找书,她觉得他好帅。然后像是被施了什么咒语一般,她的腿脚自己动了起来——她蹑手蹑脚走到兰斯身边,然后轻轻把额头贴在兰斯后背上。
没有一丝丝防备的兰斯被吓得整个人都抖了抖,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你干嘛?!”
“用麻瓜的话来说……这叫做充电!”多萝西笑了小“谢谢啦!电插座,我现在好多了!”说着她飞快地抱着书离开了图书馆,留下兰斯一个人呆愣在原地。
离开图书馆后又小跑了一段,直到确定四下无人后,多萝西才靠着墙滑坐在地上“我都干了什么啊……我为什么会对他心动啊……”
自那天开始,她发现自己变得很奇怪,她甚至都不敢直视兰斯的眼睛——过去三年里,她可从未发现他的红眼睛有这么好看。
日子终归是还要继续过的,好在很快就迎来了魁地奇。她可以整天将自己泡在训练里,从而逃避和兰斯过长的独处时间,事实上她也确实是这么做了。
她以为她能这么一直躲到魁地奇比赛结束,可万万没想到在第一轮比赛结束后,她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睡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身边还坐着个陌生的人。
“你高烧,是你室友们把你弄过来的。”她刚想开口就被兰斯抢先了“今天的比赛是赫奇帕奇赢了,你表妹刚过来说的,她本来想多陪你一会儿可是又要赶着回去开庆功宴,我就让她先走了。”
多萝西还是挣扎着想说些什么,她想了半天感觉脑袋里像是装着一团浆糊似的“你……你怎么在这儿?没去看比赛吗?”
“这不是大王你病了吗?”兰斯一边把多萝西从床上扶起来坐好,一边说道“怎么样,看到是我而不是你梦中情人,是不是很失望啊?”
“没有啊,我还蛮高兴的,我刚才还梦到你了呢……”多萝西这么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兰斯懵了,她也懵了。
兰斯带着半分期许,轻轻问道,“你梦到我干什么了?”
“我梦到你……呃”多萝西为了掩饰尴尬咳了咳,她总不能对兰斯说她梦见他在花海里编花环这么娘炮的事情吧“恩…………你在,你在骑扫帚!就像一年级的时候那样,你抱着扫帚努力保持平衡,然后你摔了个狗吃屎,哭着来找我要我抱抱你。”
兰斯其实比较好奇她到底抱没抱,但他不好意思问“今年舞会……”
“我和你去。你去不去?你不去也得去!”
这姑娘怎么总是如此猴急,兰斯不只是第几百次地在心里抱怨道。
舞会那天,多萝西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小表妹坎蒂丝•雷因斯一个人走出大厅的同时,站在她旁边的兰斯也同样担忧的看着她。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啊?”多萝西抬起头看着他。
“告白舞会,不去告个白吗?”兰斯凑在她耳边说道“被拒绝的人那么多,你完全不会丢人。更何况,真那么难过的话你还能抱着我哭一场……”话没说完,他的腹部就被多萝西一记肘击。
“我不喜欢他了,不行吗?”多萝西这么冷不丁一句,吓得兰斯都忘记了疼痛,连忙追问道“那、那你喜欢谁?!”
喜欢你啊,这句话多萝西没敢说出口,她知道兰斯一定会认为这是笑话,然后狠狠地对她冷嘲热讽“没喜欢谁,也没什么原因。反正就是……嗯,喜欢这喜欢着,我发现我好像没有我自己所想象的那么喜欢他,再然后喜欢着喜欢着我就不喜欢他了。”
态度之冷淡,让兰斯都有有一种“她是不是看破红尘了”的错觉。他还是担忧的望着她,她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这里开始有些心神不定。总觉得这里那里,全身上下都痒痒的,就像被小猫用头顶的软毛蹭过似的。
“走吧,不再去陪我跳支舞吗?”多萝西向兰斯伸出了手“还是说你在等哪个姑娘向你告白?”
“是斜前方的那个红头发白裙子的,还是左边一点的那个黑头发蓝裙子的?”
是我眼前这个金黄色头发,红裙子的傻姑娘“都不是,她们都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啧,你这人还挺挑剔!”多萝西略带嫌弃的看了看他“那我这样的你看得上眼吗?我请你跳舞,不知道你肯赏脸吗?”
兰斯当然不会知道她这句话里有几分是出自真心的试探,他只是像平常那样牵起她的手朝着舞池的方向走过去。
之后的日子里,多萝西过得十分纠结。她知道自己喜欢上了兰斯,但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喜欢兰斯,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兰斯的。
用句比较黏腻的话来说,她觉得自己喜欢上兰斯,是一件有点不可思议,却又十分稀松平常的事情。就像呼吸和睁眼闭眼一样,是种与生俱来的本能,骤然察觉之时只觉得惊奇,却又不能马上说出道理。
多萝西也知道自己不仅是个兄控而且还是院长厨,甚至喜欢过斯莱特林的一个学长——也就是说,在她的认知里,她是喜欢年长型的男性的。而兰斯比她要小了那么一二十天,她会喜欢他这简直不科学!
她也曾想过是不是要狠下心来,放弃喜欢兰斯。但是只要隔天上午,她一见到兰斯,就很没出息地丢盔弃甲宣布投降。怎么说呢,她觉得自己一遇上兰斯就会变得很开心。和他一起看书开心,看他写字开心,就连和他拌嘴吵架也会让她变得开心起来。然后就在呼吸之间,她又一次地,喜欢上了他。
但她小心翼翼地将这些情感全都藏好,不露出一丝一毫让兰斯知道。多萝西也说不上是为什么,大约是她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
伴随着这样的心情,多萝西迎来了四年级的暑假。令人开心的是,这个暑假里她非常忙,忙着担心刚失恋的小表妹的心理状况,忙着去看魁地奇世界杯,忙着为亲爱的哥哥操办生日宴会——忙得没有时间再去整日里想着兰斯。
好吧,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想的。不过只有一丢丢时间用来想,真的就是那么一丢丢……我是说,她把每晚从爬上床盖好被子到闭上眼进入梦乡的这段时间分给了兰斯。
开学那天,多萝西在国王十字车站遇到了同样推着小车的兰斯。她惊讶的发现,不过一个暑假的时间,自己和他之间的身高差愈发明显了起来,这就是所谓的男孩子迟来的发育吗?她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这次却轮到她被捷足先登。
“嗨挚友,暑假过得怎么样?”兰斯冲他挥了挥手“我听说你可没有拿到你四年级时势在必得的级长徽章呢!”
“……”
“呀……你怎么突然缩水了?暑假之前你可不是这么矮的呀!”
“……”
“听说你亲爱的莱昂院长受伤回老家了,这学期换了个金发大波的美女来当格兰芬多的院长,还传闻她的孩子就是莱昂院长的……你可不要躲起来伤心地哭哦?”
好了,现在她一句话也不想和这个人说了“……我请你,以一种极其圆润的方式,麻溜儿地离开我的视线范围之内!”
“多萝西,多萝西——”她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一时之间感到有些恍惚。
“多萝西•斯托克!”
这下子她彻底回过神了“卧槽啊!!!兰斯•李!!!!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对着我耳朵大喊大叫!!”
兰斯感到自己十分委屈 “明明是你自己在神游听不到,还怪我咯?”
“好,你厉害你厉害,你有本启奏无事退朝,别打扰我一个人神游思考人生这里好吗?”多萝西察觉自己理亏,却也有些不耐烦起来。
“这,这……我不是看大王你今天整个人心神不定感到十分担忧嘛?”兰斯挠了挠自己那头红毛说道“怎么,你还在为三强的事情烦啊……”
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别提三强,一提三强我就……明明让我上就很好了,为什么要派那个死宅男上啊!”
“别看不起宅男啊,宅男也有爆发的时候!哎呀事已至此你就别气了……”
“我不,我偏不!连你都被挑选去做参赛者了,我就是不服气!”
根据多年的经验,如果他选择继续跟她死磕下去,那么他最后一定会跪着给她唱征服。于是兰斯•聪明的拉文克劳•李,决定换个思路,出奇制胜,他一把搂过多萝西地肩膀,凑在她旁边轻声说道“你看啊,就算你做不成参赛选手,你还可以做参赛选手他舞伴啊!这也挺风光的啊!”
说完,他已经准备好被多萝西殴打的准备了,不料这次对方确实愣了半晌然后说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么我勉为其难地答应做你的舞伴好了。不然到时候大家都有舞伴,就你一条光棍,怪给霍格沃兹丢脸的……”
兰斯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多萝西便接着说道“你要是不好好表现,你就完蛋了,你知道吗?”
——这是来自多萝西的,特有的鼓励方式。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他竟觉得说这句话的时候,多萝西的脸上爬上了两团红晕,怪可爱的,让他也跟着面红心跳起来。
其实不止是他,现在小心脏砰砰乱跳的还有多萝西,她还没有学会该如何和自己喜欢的人这么直勾勾地对视却又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技巧,或许她该写封信问问哥哥也说不定。
不过她倒是不急,毕竟恋爱嘛,是件循序渐进的事儿,急不得。
第三个学院怪谈
“呐,安......”西尔维亚翻动笔记本的手突然停下了,愣愣地看着安,“第三个学院怪谈......真的很可怕......”安的反应慢了半拍,停顿了十秒以后一把抢过笔记本,上面赫然写着一行大字,最后还画上了一个微笑的脸——
“遇到另外一个自己的话,会死。”
安看着笔记本,脑袋里似乎炸了一样,她头皮发麻脊背发冷,但还是故作镇静地说:“放心啦,这个是很普通的都市传说啦,和墙上的血书啊达摩的传说啊什么的一样,是很普通的都市传说啦。”西尔维亚却一直傻愣着,像是被人暴揍了一顿一般反应迟缓。安的话讲完后两人之间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打破沉默的还是西尔维亚,她看着安,用棒读的方式说出了一句话——
“斯莱特林七年级,西尔维亚。”
字数不多的一句话却发挥出了一颗原子弹般的威力,让两人都感觉大脑充血无法控制自己。
“斯莱特林的七年级,有一个叫西尔维亚的学生。”西尔维亚说道。安的眼神凝滞了一下,还是挤出来一个笑容:“安啦安啦,只是同名而已啦同名。再说......再说你又没见过她所以无所谓啦!”说第二句话时安不得不承认自己也很没底气 。西尔维亚思忖了片刻,突然说出了让人意料不到的话语:“这样吧!我们去找找那个西尔维亚!如果是学院传说是真的,那么我和她之间就会有一个人死掉,而另外一个人会代替死掉的那个人活下去,如果只是同名我就不用担心了。”安想了想,表情凝重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当她们好不容易找到斯莱特林的西尔维亚时,她们却不敢上前搭话,可能是因为夜色笼罩再加上凄冷月光的关系让氛围更加可怖,可能是因为学院传说的关系让她们心生恐惧,可能是因为她们害怕看到的结果是她们不愿意接受的那一个。
西尔维亚踌躇着,她想要上前,却又不敢上前。她整了整自己的领带,问安自己的刘海是否整齐,衬衣领口是否打理清楚了,顺了顺自己的长发。她想着就算要死也要死得漂亮。斯莱特林的西尔维亚就在面前的这扇门内,只要轻轻一推就能进入,可是西尔维亚却感觉自己怎么也推不开这扇门。思考再三,她开始选择了进去面对。当西尔维亚和安进入房间时,紫发少女正好回头对上了西尔维亚那双琥珀色的眸子。
“请问你是......西尔维亚么?”西尔维亚的声音很小,每个字都像是挤出来的一般说出了这句话。紫发少女的表情看起了略有不快:“都说了多少次了我叫西维亚,不叫西尔维亚。”听到这句话的西尔维亚充满了不解:“可是老师们很多叫你西尔维亚的......”西维亚点了点头:“确实有这种事。不过那是他们发音不准啦发音不准。”西维亚话音刚落,西尔维亚和安就开始笑的很大声,就像两个精神病人忘记吃药一样放声大笑。看着面前突然发病的两个人,西维亚感觉很莫名其妙,十分莫名其妙,恨不得立刻送这两个疯子去精神病院。
“既然是这样,那就没别的事情了,不好意思打扰了哈。”西尔维亚忍住了笑,一脸认真的说,说完之后便拉着安飞快的逃跑了。
......
第二日,许多学生抱怨前一天夜间有一阵类似精神病人的笑声,吵得人要精神分裂。
第四个学院怪谈
“第四个学院怪谈也和斯莱特林有关系呢,”西尔维亚指着笔记本对安说道,“见过斯莱特林的媚娃生气的人都消失了。”“哈哈哈哈哈这什么东西啦哈哈哈哈哈还都不见了。”安看到这句话后不禁笑了出声,的确这个学院怪谈也是很奇葩。虽然安在大笑,不过西尔维亚却仍然在沉思中:“斯莱特林的媚娃......蒂凡尼学妹么?不过她性格很不错的啊。”看见西尔维亚在认真思考这么奇葩的学院怪谈,安实在忍不出敲了西尔维亚的额头一下:“这种怪谈你也信啊?霍格沃茨这几年都没有什么神秘的失踪案件吧哈哈哈哈哈,难道那位媚娃小姐这么多年都没有生过气么?”西尔维亚摇了摇头:“如果是蒂凡尼的话,确实有可能啊,她性格很好没见她发过火。”“话说你什么时候和斯莱特林的人那么熟的啊,你说啊哈哈哈哈哈你说啊,你认识那个媚娃小姐是不是,你说啊你快说你怎么认识媚娃那种美人的!”安将两个拳头放在西尔维亚的太阳穴上拧着,半开玩笑的说。西尔维亚把安的两只手拍下了来,说:“只是知道,也不是很熟。蒂凡尼是有四分之一的媚娃血统,并不是纯种媚娃。”
不过两个人还是选择了作死——她们决定去惹蒂凡尼生气。不过安使用了几乎所有她能想到的捉弄人的方法之后,蒂凡尼还是没有生气。曾经被安这些捉弄人的小伎俩三下五除二就气得半死的西尔维亚不禁认为这条学院传说是蒂凡尼这位大小姐为了体现自己的温柔善良加上去的了——见过斯莱特林的媚娃生气的人都消失了,不过没有人消失,也就是说没有人见过斯莱特林的媚娃生气,也就是说斯莱特林的媚娃特别好脾气。
不过事实证明西尔维亚还是过早下了定论。当西尔维亚和安一同去为捉弄蒂凡尼道歉的时候,西尔维亚带上了她的黑猫。当蒂凡尼见到黑猫的时候,她突然开始尖叫,就像炸毛了一样。西尔维亚急忙说:“艾米丽不咬人不挠人你不用害怕!她很温顺的!”蒂凡尼却像没有听到一样:“你快让你的猫从我面前消失!立刻!”“珍妮真的很温顺的,你可以摸摸她,你看她多乖。”西尔维亚却像是没有眼力见一样抱着猫走近了蒂凡尼。
“西尔维亚·赫尔南德斯!你是想死么!”蒂凡尼的声音突然沉了下来,表情变得很难看。
西尔维亚却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仍然抱着猫走向蒂凡尼,不过安反应过来了,立刻上前拉过西尔维亚就开逃。或许西尔维亚还没有发现,不过安却是确确实实的明白了那个学院怪谈——
见过斯莱特林的媚娃生气的人都消失了。
【全文总计2143字】
少年瀨戶拓哉所生長的家鄉,是個與繁華都港和高等住宅區隔著一道淺灣的漁村。除去連綿不絕直到消失在視野深處的自然海灘以及比晴空更為青碧的海水外,這小漁村便一無所有了;從小而擁擠的碼頭上走不久,則能看到結構簡單的漁屋,兼做民宿生意的漁家往往敞開門庭,歡迎外地來的客人來屋內坐坐。
在拓哉的眼裡,漁屋與對岸的別墅並無多少區別,甚至要優於別墅,而他則是世界上最為富有的人。拓哉是村中孩子們的王,所有的調皮玩笑或是探險,都是由他帶領的。他們或是拾起沙灘上的海螺,或是在淺海挖上幾個小洞,好在退潮時圍困住小魚,也有時會潛進淺海,在炎夏戲水。當然,這些頑童般的行為,也只能在節假日或是雙休日時才能做。村莊本身雖然沒有學校一類的公共設施,但駕車數公里便有私立學校,再走上幾公里,便能上公路,是個離文明並不遙遠的小村莊。村莊中的孩子們並不多,年輕人則走了一半,村莊之中留下的除了這些孩子外,老人和婦女尤其多些,壯年男性們通常在海上度過,為他們帶來有時並不豐盛的漁獲。
瀨戶拓哉赤著腳走過沙地,舉起了一桿上面栓了塊紅色破布的魚叉,擲在沙地上。跟在他身後的長谷川和小島家的姐弟,稍小些的孩子則在更後面。過了一會兒,孩子們席地而坐,圍成一圈,身為領導者的瀨戶站在中間。
“大家早!麻生今天又沒來嗎……啊,希望他能快點好起來,大家,今天去什麼地方呢?”
“去叢林!”所謂的叢林不過是沙灘旁的一地雜樹,不過對孩子而言,那樣小小的一片也稱得上是叢林了。
“游泳吧,瀨戶!”
“長谷川你怎麼看?”瀨戶低下頭來問。
被他叫了姓氏,曬得黝黑的男孩抬起頭來回答道:“都去游泳會被罵的,我們今天的大孩子數量不夠,看不過來。”
“也不至於吧,吶,瀨戶,坐在這裡的小孩子,哪個不會游泳啊,對不對?長谷川?”小島美和盤著腿,坐姿絲毫沒有女孩該有的樣子,孩童們也往往把她當做大姐來看。長谷川不敢的事情,小島美和總要試試看,也正是這種勇敢讓一部分孩子崇拜她。
“我們都會游泳的。”“我們都會游泳啊!長谷川!”
“有備無患。今天村子裡面沒有留多少大人,萬一溺水沒辦法救援。”長谷川解釋道,“會被罵的。”
“什麼啊,你這傢伙,根本就是大人的跟屁蟲嘛。”小島美和有些不爽,但長谷川說的也不無道理,她便再沒說下去了。這時,孩子中有個細小的聲音冒了出來,半刻,一隻顫顫巍巍的小手舉了起來。
“花子想去採花,但是一個人怕怕。”
“那大家就一起去叢林吧!喂,大家!有人想玩捉人遊戲嗎?”瀨戶拓哉問道,語氣里充滿了幹勁,聽到這句話,長谷川也笑了。
“誰做喰種?”
“長谷川和瀨戶吧!你們兩個都很高嘛!”有個小些的孩子建議道,接著四周的孩子們也起哄了。瀨戶撓了撓頭,拍了拍長谷川的肩。
“那就辛苦妳啦,拓人。”瀨戶說著,搓了搓鼻子,接著放聲向其他孩子們說道,“那大家都去藏起來吧!我們會數到一百喲。一,二,三——開始——”
孩子們霎時四散開來,瀨戶笑了笑,聳聳肩,無言地看向長谷川。
“請告訴姑姑,偶爾也在漁期外的日子來家裡看看吧,爸爸媽媽很想你們哦。”
“好的。”長谷川點了點頭,兩人在原地數完了一百下,便一同奔向了“樹林”,沙地上四處都是孩子們雜亂的腳印,長谷川看向地面的被踩得骯髒不堪的蕨類植物,其匍匐于地面,過早地被歸還予泥土。他們在森林悠然地走著,並未有多長時間,便聽到有個孩子幸災樂禍的笑,這下就找到了——於是捉人的速度就變得快了起來。
瀨戶與長谷川同行,兩人邁過地面隆起的虬結樹根,在並不大的樹林中奔跑著,少年剛剛開始拉長的手腳在樹林中顯得笨拙而重,瀨戶睜大眼,眺向遠處,直到長谷川開始因為疲勞而喘起氣,他們才停下來。
然後,一股不同於腥鹹海風的惡臭鑽入了鼻腔。長谷川看向瀨戶,對方也有些茫然地回望他。接著,他們聽到了一陣細小得幾乎消失在風裡的哭聲。長谷川咽了口唾沫,無言地順著那股惡臭與哭聲的源頭走去。
在視線中慢慢出現的是熟悉的女童,對方踡縮成一團,大聲嚎哭著。長谷川走了過去,對方起初受了驚嚇,但看清來人後便癱軟在了他懷裡。長谷川扶起小女孩的身體,轉身看向瀨戶。與自己同高的少年正滿臉呆滯地看向自己——不,不是自己。
長谷川回過頭去,看到自己身後的樹上所懸掛的軀體。已死的男人臉上骯髒不堪,身體則早已開始腐爛,致使四周都發出令人難以忍受的惡臭來。此時正是盛夏,腐爛的氣味尤其明顯。
那是長谷川拓人人生中第一次看到尸體。
警察在一小時后趕到,被長谷川和瀨戶帶到了樹林裡,村莊四處都炸開了,這還是這個小漁村第一次遇到如此可怕的事。尸體有被野獸撕咬的不規則痕跡,犯人極有可能是從十二區而來的喰種。既然是與喰種有關的案子,那便不是普通警察的管轄範圍了。之後的數十分鐘,喰種對策局的成員也出現在了漁村裡,簡單地盤查過後,便離開了。
漁村內的住民祖祖輩輩都是同一群人,在村民中是不會藏有喰種的,唯一的可能,就是通過船隻抵達碼頭。被殺死的男人並不是村中的人,而是陌生的面孔,尸體被ccg帶走化驗了。
——只要一閉上眼,長谷川拓人便能回憶起那股味道,還有醜陋不堪的腐朽尸體。那東西勉強能看出人類形狀的身體,更讓他覺得噁心。
就好像與死本身相會了一般。
想到這裡,他甩了甩頭,想把雜念都拋在腦後,這時,門開了,他看到和他一起回來的瀨戶鐵青著臉走了進來。
“喝茶嗎?”長谷川問,對方搖了搖頭。
“不用了。”
“很少見到你反應這麼大。”長谷川說著,還是給瀨戶倒了杯水,對方接過茶杯,呆呆地看著他。
而後茶杯落地,瓷器脆弱不堪地碎在地上,滾燙的熱水滿地都是。長谷川抬起頭,瀨戶的臉凝成一團,怒目而視:“那可是有人死了啊!有人……有人……死在這地方了……為什麼這種地方會有喰種啊……你為什麼還能那麼冷靜?!有人死了啊?!”
無言。良久,長谷川緩緩的開口了。
“我也不知道,只是覺得那種事情和我無關。”
他看到瀨戶拓哉的臉抽搐成一團,難看的眼淚從上面淌落了下來。
“你太冷血了吧……拓人!”少年大吼著,衝出了門。長谷川低下頭去,開始思索如何打掃破碎的瓷器。時間過得很快,等他意識過來的時候,夕陽早已西陲。他順帶打掃乾淨了房屋,并做了晚飯。對一個人來說略顯寬敞的房子少年打掃起來有些困難,但總比住在垃圾堆裡要來得好。
長谷川的母親是本地人,父親卻是從外地來的,父母結婚后的一段時間便離開了這裡,幾年後又因為父親的生意與海產扯上關係,母親便和丈夫便回到了生養她的家鄉。那時,他和拓哉誕生了……拓哉是個過於耀眼的孩子,溫暖,明亮,就像完美的範本。這是他母親和他說的。他和拓哉完全不同。
對,完全不同。他這麼想著,將煎好的海魚擺上餐盤,端上了餐桌。蒸好的米飯發出騰騰香氣,嚼起日本米飽滿圓滑的飯粒給人一種適當的幸福感。
“我開動了。”長谷川輕聲說道,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的。他平靜地扒拉著米飯,像往常一樣很快地解決了晚餐。然後再說一句:“我吃飽了。”便像設定好動作的機器人似的,將吃乾淨的飯碗放入水池,沖洗,再收入碗櫃。晚飯過後,他讀了讀從學校的圖書館裡借來的書,當倦意來襲時,便因困倦而沉入了夢鄉。
他又看見了懸掛于樹上的男人,那噩夢縈繞不去。
男人猶如死神本身。
長谷川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他聽到門外有響動,便套上了外套。門外,是他熟悉的少年。瀨戶神色緊張地看向他,長谷川正要開口,對方卻拽住了他的領子。
“喰種來了。”
瀨戶倉促地拽著他奔跑,他們踏過腳下的土地,雙腿如同重物,每一口呼吸都接近所能地吸進最大分量的氧氣。瀨戶一直沒有鬆開他,直到進入樹林當中,他們才減緩了速度。
“怎麼回事?”等終於有空閒了,長谷川問道,對方上氣不接下氣地喘著,似乎已經跑了很久。黑暗中,長谷川雖然看不清對方的臉,卻能感受到那份恐懼。
“俺去探望麻生……結果……他們家已經被喰種佔領了,麻生在幾天前就已經……然後那些從十二區來的喰種……他們就……還有……父親他們的船……”
長谷川靜靜地聽著,然後打斷了瀨戶的話:“瀨戶,你有電話嗎?”
“啊?……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啊……”
“這就是我們唯一的機會,他們此前一直藏匿在村莊裡,應該還是害怕我們的數量才對,突然發起進攻,應該是有別的原因吧。”
“……那是,那是因為俺和其他幾個孩子一起去了麻生家……”
“他們有幾個呢?”
“六……六七個,可能更多一點……長谷川……不,拓人!爸爸媽媽他們的漁船在太平洋上……遇難了。”
“那還真是禍不單行。”長谷川說著,看向自己周身,想看看有什麼東西可以用來做武器,卻被對方一拳打向了臉頰,他因吃痛而闔上眼,捂著自己被擊中的地方,瀨戶又給了他一拳,然後是第二拳,第三拳。
“你聽明白了沒有……!爸爸媽媽他們的船遇難了!姑姑和姑父也在上面啊……!還有村子裡的其他人……偏偏就在這種時候,喰種又來了啊!”
長谷川看向對方扭曲的哭臉,少年竟能將與自己十分相似的臉扭曲到這種程度,令他感到惶恐。
“即使哭得淚水乾涸,也沒有意義,與其想著那種事情,不如找部電話報警吧。”
“為什麼你能這麼冷靜啊……!明明就已經發生這種事了,我們難道不是……雙胞胎嗎,應該更相似點一點吧。”
更相似一點,更陽光一點,更接近一個完美的孩子,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的。長谷川拓人歎了口氣,抬起頭來看向遠處的海。那片海水閃耀著波光,他看見潮汐拍打沙灘與岩石。
“村子外走幾步的道路上,有個公共電話亭,先去那裡試試吧。急救電話是不需要零錢的。”長谷川說著,開始向回走,“我就去回到村子裡,看看狀況。”
“……什麼啊……什麼啊!說那種話,但是現在在村子裡,已經……”
“你就去吧。得小心些,不能讓他們發現。”長谷川拉上了外套,他的頭腦頭一次如此清楚。他深吸了口氣,向著漁屋的方向跑了過去。
死——他清楚自己害怕,但不知道原因。或許這就是人類的向生性吧,也就是人性吧。人性實際上就是動物性,只不過是人類特有的動物性罷了。動物性與人性並非敵對關係,而是從屬關係。
那麼,自己又是因為什麼,而對喰種產生恐懼感的呢?
因為害怕知曉對方的動物性,因為害怕知曉對方的人性。……不,或許也沒有這麼複雜,只是單純的,像是被蛇盯住的青蛙一般對比自己高等的生物下意識地恐懼也說不定。可長谷川又明白,那感情並非生理性地恐懼。
而是厭惡。
比起恐懼未縛四足的野獸,更接近與在家中廚房看到蟑螂時所產生的心情。
不是“因為這東西會帶來威脅”而恐懼,只是單純的……生理性的厭惡。沒錯,長谷川拓人對喰種所懷抱的,就是這樣的感情。
他拾起從樹林裡撿來的尖樹枝。雖然這種東西對喰種來說沒多大效用,但總比赤手空拳要讓人安心些。他走著,然後被什麼東西絆倒了,憑著漁屋微弱的燈光,他低頭看向自己所踩到的那具還帶著溫暖的軀體。
是他認識的大人,雖然還帶著餘溫,但已經沒救了——沒了心跳,一切就完了。比起那些,他更為在意尸體的味道。不同於書中描寫的那般只是血味,同時還有腹中內臟的氣味,污穢的味道,濃烈的體位……死的味道。
他踢開那具尸體,死物不需尊敬。他看到黑夜下還有人在走動,那毫無疑問是喰種——對方的身體上伸出的器官,怎麼看都不像是人類所能擁有的。這時候要是向著與電話亭相反的方向奔跑,應當就能成功誘導喰種了。瀨戶也就可以成功地報警。
“再見啦,拓哉。”長谷川說著,向著那方向跑去,對方顯然也意識到了他的存在,飛馳而來的身影揮舞著異形的器官,向著他衝去。剎那與剎那之間,少年矮身躲過了喰種的攻擊,更加拼命地向著另一方向跑去。
夜空之下的海,已近在眼前。
少年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不停、不停地向著那目標跑去。耳邊是身後的喰種為了捉住他,揮動赫子時發出的聲音。終於,他看到了碼頭。長谷川大笑著,奔向、或說慢慢變為游向海水深處。等到距離安全時,他再看向岸上的喰種,那人的身影已經成了一個小點。
這樣就……好了。
***
五天后,國立孤兒院。一個身著西裝的男子夾著公文包,大步流星地走在狹窄的走廊上,引得途上原本就好奇的年輕護士們側目。過了一會兒,男子停在一件房門前。他先是敲了敲門,而後推門而入。
坐在座位上的,是個鄉下的少年,皮膚被曬得像是古銅般的顏色,四肢雖然已有了肌肉的線條,但仍是少年模樣的纖瘦四肢。似乎意識到了來客的存在,少年抬起頭來,十分爽朗地大聲說道:“你好,你是來看俺的嗎?”
“也可以這麼說,瀨戶拓哉君。”男人笑了笑,坐了下來,“你就叫我……田中太郎吧。”
“那聽起來還真是個好名字啊!”少年說道,“那麼,田中先生要和俺說些什麼事呢?”
“是關於你家鄉發生的……”
“田中先生,喰種對策局已經把那些喰種,都處理完畢了吧?”少年微笑著打斷了男人的話。
“不,還有幾個……”
“這樣啊。”瀨戶拓哉平靜地扭過頭去,看向窗外,不再說話了。男人坐了一會兒,因尷尬站起身,離去了。他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裡,撥通他們找到的那個姓瀨戶的孩子身在國外的遠親的電話。
“您好,想必您也已經通過信件知曉了。”
“啊啊……是的是的,雖然本人的經濟情況有些緊張,但畢竟這事情實在太悲劇了……瀨戶夫婦那麼好的人,沒想到死後竟然連村莊和兒子都被那種東西給……啊,我看到,可憐啊……拓哉那麼好的孩子,我還記得上次去拜訪的時候,那孩子叫我叔叔呢……”
“……?不,不是拓哉,倒是死去的孩子名字列表里,有個名叫長谷川拓人的……”
“可是你發過來的照片,是拓哉啊……怎麼回事?拓人那孩子是被長谷川家過繼過去的雙胞胎之一,因為長谷川夫人……瀨戶先生的妹妹,並沒有生育能力。”
良久的沉默,男人失聲了,他想起那份遞交來的報告,根據當事人的描述,在電話亭裡死去的孩子名叫長谷川拓人沒錯……除非……
窗外,蟬鳴響得呱噪,少年平靜地注視著窗外。
這個房間看不到海。
【950】
“哥哥,你知道欧尼酱之日吗?”咲突然问道。
Sean本来正躺在床上翻着漫画,听到咲的问话有些感兴趣,他把漫画合上随手放在一边,坐了起来,“诶?欧尼酱之日,那是什么东西?”
“就是属于欧尼酱的日子啊,就在2月3日。”咲脸红红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有些兴奋地凑到Sean身边,“哥哥,你有没有想要的礼物?”
“想要的礼物啊……”Sean沉吟了一会,伸手揉了揉咲的头发,笑了起来,“什么都好啊,没有特别想要的。”
“怎么可能没有想要的东西!”咲有些不甘心地看了过来。
“真的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Sean有些怕了咲在某些方面上奇怪的执着,“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啊。”
“这可是你说的。”咲留下这样一句话就风风火火地走了。
Sean重新打开躺下,打开漫画,却盯着漫画有些出神。
礼物啊,会是什么呢?真想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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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次讨论过欧尼酱之日后,咲突然变得神神秘秘起来。
Sean有些好笑的看着这样的咲,表面显得十分平静,但是私底下却和小迪一起数着日历上的日期,盼望着那一天快点到来。
妹妹第一次送给自己礼物啊,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呢。
好想知道妹妹会送给自己什么,也许,偷偷跟踪她看看?
不过下一秒,Sean就打消了自己的念头,他喜欢把惊喜放在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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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两位哥哥的盼望下,欧尼酱之日到来了。
“哥哥,这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
看着可爱的妹妹捧着礼物走过来,Sean不自觉地咧了咧嘴。
“这个是送给小迪哥哥的。”咲把其中一个礼物盒给了小迪。
“是围巾啊!”拆开礼物后,小迪惊喜地喊了出来,看样子十分喜欢。
“那我的呢?”Sean看着咲手中的另一个礼物盒。
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递了过去:“这两份礼物,都是我手工做的呢。”咲嘟了嘟嘴,“所以不许嫌弃做的不好。”
Sean拆开礼物,里面静静地躺着一盒手工饼干,Sean的嘴角翘了起来:“看上去就知道很好吃。”
“哥哥,你快尝尝。”咲期待地看着Sean,“我真的已经很努力很努力的做了。”
“做的很好。”Sean拿起一块手工饼干放在嘴边咬了一口。
这滋味……怎么说呢……妹妹还真是没有料理的天赋啊。
Sean又大大地咬了一口,大拇指向上,对着妹妹比了一个赞的动作:“很好吃。”
“真的吗?”咲笑了起来,看上去十分开心。
“恩,真的。太好吃了,都不舍得吃了啊。”
“做来就是给哥哥吃的嘛,哥哥你要全部吃掉哦!以后我还给哥哥做!”
“恩………………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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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
Sean从卫生间里爬了出来,满脸冷汗:“快……拨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