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田中英沢。从今天起,就在这里写日志啦。除了在这里更新之外,推特也欢迎大家关注哦。请多指教。
摘要:我讨厌世界上所有的狗。波奇是我养的一条狗。所以我喜欢波奇。
堪称完美的三段论。
要说我为什么讨厌狗呢,我可以说出一大堆的理由。狗总是乱咬乱吠,实在是危险的存在,养起来又很麻烦,我并没有那么爱心泛滥,而且被驯服的狗只会摇尾乞怜的样子,着实令人作呕,如此等等。
可是,要说我为什么喜欢波奇呢,我却只有一个理由。因为那是我的狗。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啦。道理是用来讲给别人的,可不是用来拘束自己的呀。
波奇是我养的一条泰迪犬。深棕色的,血统纯正,没有杂色。
就像一只会动的泰迪熊玩偶,实在是可爱得过了头。(嗯,大家可以查看相册,里面有很多波奇的写真哦)面对波奇的时候,我感到我的耐心多得要从浴缸里溢到地板上。我特别喜欢给波奇洗澡、剪毛。一想到波奇那天然的、华丽的、蜷曲的毛发的手感……啊,我要兴奋起来了!!(笑)
这大概就是——命运的邂逅吧!
TYPE1:平成式的命运邂逅
我一直以来,都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总是一个人,走在下着清冷的小雨的大街上。那时候,波奇全身湿漉漉地,瑟缩在街角。“你,也是一个人啊……”我望着它,“和我一起走吧?”于是,在淅淅沥沥的雨中,两个孤独的人,踏上了同一条道路。
TYPE2:昭和式的命运邂逅
我是在集市上遇见波奇的,一条粗壮黝黑的汉子正把它拴在树上叫卖。它似乎受了伤,华丽的绒毛也拧在了一起,可是,那双灵动的眼眸却一直盯着我看。我已经很久没吃饭了,攒下来一点钱打算买一件冬衣御寒。那汉子的要价正好是我所有的积蓄。终于,我买下了波奇,抱着它蜷缩在公园的长椅上,波奇的体温暖着我的胸口,我不禁想到,艺术家应该是弱者的朋友。
……太遗憾了,我是TYPE1啊。
平成多无聊,好想回昭和。这是我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不仅如此,我还特别喜欢穿着二重回,那是从明治开始流行的外套,和洋两用,方便美观。结果有一天被同事以悲悯的眼神看了:“你是昭和生人吗?”
怎·么·可·能!!!难道我的外表看上去有那么老吗?(悲痛)
我田中英沢年方二十二,生于……平成。
真不幸啊。我毫不客气地对着那位同事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结果他并没有因此睡着。
这时候,我就想起来我的脖子上戴的那东西了。
我一直小心地、用围巾隐藏着的、明明人人都知道的秘密——一只项圈。
没错,我是供职于政府的研究所的一名异能者。能力具体是……哎嘿,先不说。总之,在这个世道上,异能者越来越难以生存了,无论是加入特事区还是干脆揭竿而起反抗政府,都不怎么好过。我呢,比较无所谓,有口饭吃能活下来就行,所以我就进了研究所,用抑制能力的项圈把自己变成了普通人。
可是,我又时常悲哀地感觉到,研究所就像一个巨大的、狗的巢穴。就如政府军的标志一般——一条被链子拴住的狗。被噤声了的走狗。戴着丑陋的项圈。向这个时代摇尾乞怜。
汪!
摘要:我到食堂找早餐。我到食堂找午餐。我到食堂找李允墨。
说起来我的异能,可是完全无害的异能。要是遇上失眠症患者,还说不定能成为一位好医者——简而言之,就是睡眠。
从小就仿佛总也睡不够一样,总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上了学,就因为时常在课上睡觉而被当成不懂得尊敬老师的坏孩子。不过所幸脑袋还算够用,应付着读书学习还能够通过。
到了大学就愈演愈烈,早上去上一节国语课,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周围全是陌生的人,上课的内容也早已变成了生物制药——这是常有的事情。
有个爱钻牛角尖的老教授,坚持不让我在他的课上睡觉。于是,那节课我拼命地睁大着眼睛盯着他的脸,心想:讲这么无聊的东西,你自己怎么就听不睡着呢……想到这里,我终于坚持不住,冲着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之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睡着了。听同学说,那个老教授突然倒在了讲台上,呼呼大睡起来。
这件事一度在同学间引起了骚动。加上我连续挂科,大二留级多年,某一天,教导主任把我叫去,想要劝退我。后来,大家就看到了教导主任和我一起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成了两条狗,他到底还是没能在退学建议书上签字。
然后我就被丢给了政府的研究所,呃,在这一点上还要感谢学校的照顾,毕竟现在就是修满了大学的学生毕了业也找不到工作,像我这样没有修完学业反而包了分配的存在都是异端吧!确实是异端。在那里我被戴上了项圈,压制了异能力,成为了一条不会吠叫的狗。
本来,我就是得过且过地混日子的。直到那天……我遇到了一个有意思的人。
在食堂工作的李允墨。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抱着波奇,去食堂寻找午餐。掌勺的厨师换了个新人,穿着白色的制服,看起来干净又亲切。我一面思考着今天吃点啥呢这种亘古不变的人生难题,一面朝他走过去。与他双目对视的那一刻——
他的双眼中忽然就溢满了泪水。
没错,我真真确确地看到,原本是面带笑容的他,一瞬间就僵住了,泪水像打开了积久了的阀门似的涌出了眼眶。
——太过分了!就算我长得比较对不起社会也不用哭成这样吧!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他已经悄悄地擦干了眼睛,改成了呆呆地盯着我看。
——果然还是被我由内而外的昭和气质折服了吧。算你还有点见识。
我也由此对他产生了兴趣。他和我见过的那些平庸的人们不一样,有种特别的感觉,一定是个身上有故事的人。我一边吸着他给我端上来的拉面,一边饶有趣味地思索着。
想听故事,对别人的隐私抱有近乎艺术的兴趣,多么迷人的昭和风情,现在已经不多见了啊。我想知道他的一切,一定要知道他的一切。
“对、对不起,刚才失礼了……我叫李允墨。”
“我叫田中英沢。是波奇刚才吓到你了吗?很抱歉……”
“不。不是的。我只是……刚才好像想到了一个人……但是又想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呢……”
他的目光如同回忆那么深邃,我特别喜欢看,就像喜欢深不见底的潭水。果然,有“那个人”的存在,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自己去探寻真相了。
李允墨所怀念的那个人,是谁?
摘要:为了试验药效,我给李允墨做馅饼。为了弥补损失,我给李允墨做馅饼。
“那个人”。
那个人就这么充满了我在浴室、在床上、在办公桌上思考人生的全部时间。与此同时,我和李允墨的关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突飞猛进地发展着。
前一天,我随口说了一句:明天早餐好想吃奶黄包啊。结果第二天早晨,我惊悚地发现食堂里所有的早餐供应全部变成了各式各样的奶黄包。……果然得罪什么人也不能得罪厨子,我算是领教了民以食为天的深刻含义。
还有,上次我在推特上转发了一条柠檬的十种做法,结果一回来李允墨就把十种全部做给我吃了,吃到我几乎忘记了拥有舌头的感觉。我这是……遇到真(hen)爱(tai)了吧!
不过,天下既有免费的早中晚三餐加小食,我有何不吃之理。
而且,李允墨绝不是有所图谋之人,又不会伤害到我,我就乐得享受着这份来着大厨的特殊关照。
不仅如此,对于挖掘“那个人”的秘密,我也丝毫没有放松。我想到了一个非常巧妙的办法:
调查李允墨的梦境。
虽然现在能力被封锁,但是我上交的研究课题本身就是与睡眠和梦境有关。在这方面的研究,可是我最擅长的。想获得资料和实验材料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嗯,就说说我最近研发的新药吧!那是一种可以控制梦境的强力安眠药,普通可以达到定制梦境的程度,我将它稍微修改一下,就可以复制梦境了。
为了下药,我烤了三十个馅饼。有三个没糊掉,送一个给李允墨,剩下两个被波奇吃了。允墨非常开心地吃了我烤的馅饼,还直夸我手艺好,夸得我都不好意思起来。
复制了允墨的梦境,下一步是定制一个和他一样的梦,这样,我就能看到他梦中所看到的一切。我把药和着半个糊馅饼吃了,那就是我今天悲惨的晚饭。
接着,我就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等着做梦。
天空,晦暗得如同混沌的盖子。我默默地走在一片学校的废墟里,身边的建筑物有整有缺,可是本该倒坍的部分却毫无支点地在空中悬浮着。这里,一切都看起来,很不真实。
废旧学校吗?我大感失望地摇摇头,允墨怀念的东西还真是普通。不过,首先我要找到允墨,悄悄地观察他才行。
我随意地走进了一座教学楼。教室全部都封起来了,课桌上也满是灰尘。这所学校不上课吗?那么,所有的人都在做些什么?
突然,从墙上传来一阵陈旧的广播音响吱吱咯咯的声音。
“……请所有同学离校……再重复一遍,嘎嘎、咯……即将……请所有同学离校……”
没有温度、没有感情、没有生气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校园里。我从走廊上举目望去……
脚下的楼板也不安分地颤抖起来。
我敏锐地察觉到了梦境崩溃的前兆。要快……找到允墨……不然……但是……一旦……尽快……我飞身从那幢摇摇欲坠的建筑里跳了下去。反正只是梦境而已,我昏昏沉沉地顺着道路拼命向前跑去。那咯咯吱吱的广播还在耳边盘旋,我却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糟糕,为什么做梦也会犯困啊……
虽然我已经几乎看不见路了,但是我却凭着直觉一直向前跑着。快到了吧,快到了吧,校门,这个世界的出口处。果然,李允墨穿着白色校服,正呆呆地望着那个方向。
我顺着李允墨的目光望去,只见校门被一座书本堆成的山堵得死死的,仔细一看,那座山上似乎真的有一个人。一个和允墨穿着同样的校服的,白色头发的男生,静静地躺在那里,不知是死是活。正在我想要凑近细看的时候——
被什么重物击中了头部,眼前一黑。
最后的想法是:为什么做梦也会晕倒啊!哪个混蛋乱扔精装书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梦境啊。我醒过来的时候,简直像睡眠不足一样沮丧。不过,好歹知道了允墨果然在怀念着“那个人”,这就算是有点收获嘛。想到这里,我又高兴起来,甚至哼起来了歌。
等、等一下,刚才那个调子是……?!
从来没有听过的调子?难道是我的原创曲的灵感终于找上门了吗!五线本!五线本放在哪里了?
我从床上一跃而起,把书桌扫了个底朝天。对了,顺便说一下,我也很喜欢音乐,偶尔还会投稿点音乐动画什么的,嘿嘿,不值一提的小爱好而已。啊,找到了!
——可惜灵感什么的,早已离我远去。
(田中英沢的原创曲新投稿·终)
带着这股悲伤的心情,我连烤了五十个馅饼。这下连下个星期也得吃糊馅饼度日了。冰箱君也要哭泣了,唉。
说到底,我擅自偷看了李允墨的梦境来着,总之是做了不好的事情,一定得补偿他才行。没能送馅饼聊表心意,我只有在一个休息日的下午找到李允墨,要求给他理个发。
我拍着胸脯自信满满地说:“放心交给我吧!我可是专业的理发师!”
李允墨很轻易地就信了我,把他的头交给了我。
其实我是宠物美容师来着,闲得无聊为了波奇考的。这一点请务必不要告诉李允墨。
然后我就在理发的途中……打瞌睡了。因为药的副作用的缘故……等我意识到这一点,为时已晚。
结局是好像不小心把后面削掉了一片头发呢,不过李允墨看不见的缘故,大家也请不要告诉他。
异能:
可使自身或其他人随时随地陷入睡眠的能力。
使用能力时无论是否施用于他人,自身是必然会睡着的。
使用前可设定睡眠时间,被打扰也不会提前醒来。
睡得很死,表面上看不出来,可以用来装死。但是检查的话会被发现。
同时被施加能力的人会做相同的梦。
不可叠加在已被某种异能影响的人身上使用。
对别人使用一天一次限定,对自己不限。
对超过一人的人数(不含自己)使用,超出部分的睡眠时间需要自己代偿过来。
可寄存着晚上用真·睡眠时间代偿,但三天内必须补完,不然会随时随地自动代偿。
有可能会失控。
研究课题:能够消除人类烦恼的药
说白了就是强力安眠药(。
睡吧睡着了就不会不开心了哦?
药品自带多种美丽梦境,任君选择。
下一步考虑开通私人梦境订制业务,敬请期待。
闭上眼睛。
再睁开眼睛。
眼前的风景仍然是森林,但是是和刚开始的林间空地有很大不同的深秋森林。
远处被掩映在黄色树林下的城墙中,传来机械持续的,低低的鸣声。
身旁的少女有点不安的抓住绘空事的手套,从她娇小的身体上传来糖果甜甜的味道。
“哇…这样就开始了吗……?总觉得有点害怕啊…”
也许有些人并不相信真的能够去其他的世界吧,旅行团里起了一阵骚动。
被围在中间的肉干正在对这个初次到达的世界做基本的科普,有些坏心的强调着危险性。
比如被卷进蒸汽机切成碎肉,因为萝卜掉进河里,或者做坏事被骑士团抓走之类的。
“…被骑士团逮捕会死吗?感觉有点可怕呢。”
出发之前互通过姓名,名字叫做又子的少女有点紧张的看着他的脸,露出离家出走回过神来的孩子一样不安的表情。
“绘空事你害怕吗……?”
被叫到名字的人安然的微笑着,伸出带着菱形手套的手,用一种让人安心的温柔动作摸摸又子软绵绵栗子颜色的头发。
“我并不害怕。……因为我并不会死亡。”
“咦,真的吗?”栗子颜色的女孩可爱的睁大了眼睛,歪着头问道。看着绘空事点了点头,她不知道为什么安心了下来。
“那,又子也要加油!……啊,这个巧克力给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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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二十分钟的科普兼完全没有达到目的反而让人放松的恐吓,约定了七天后集合的时间和地点,肉干宣布散会之后就背着收来的团费先蹦进城里。
刚刚熟悉起来的团员们分成小组,向着城内三三两两的游逛,也有人去探索广大的森林。
又子很快就被相熟的女孩子叫走了,抱歉的冲着绘空事摆摆手之后加入了讨论起服装的混着一个大叔的女性集团。
留在森林里的人渐渐变少的同时,绘空事闻到了甜甜的,熟悉的,非常喜欢的味道。
刚刚又子给的巧克力的味道…是巧克力,却不是吃过的任何一种,…像是最喜欢的黑巧克力一样醇厚,但是从未闻到过的甜美香味。
为了感受味道停留在原地几十秒之后,少年果然还是毫不犹豫的向着香味传来的方向前去。
燕尾服的下摆像是尾巴在空中轻盈的飘起又落下,他完全没有发觉到香味将他引向了多么危险的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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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废弃的老旧蒸汽工厂。
没有人的气息,招牌已经掉落,门口的题字也模糊不清,看起来已经被废弃了很长时间。
巧克力的味道到这里就停止了,绘空事用一根手指支着下巴歪着头思考起来,淡蓝色的纤细发丝随着他的动作轻轻的摇晃。
但是充满食欲的思考很快被迫中断。
在空中浮动着的数根如果不认真看就一定会忽略的白色触手,向着她的后颈狠狠砸落。
蓝衣的少年睁大了眼睛,纤细的躯体无声无息的倒在地上。触手勒住她的腋下,将她向废弃的工厂里一点点的拖进去。
好像会让女孩子尖叫被称为闹鬼的景象,似乎没有任何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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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梦。
这是谁的梦境呢?
深蓝色的,水波涟漪的梦境。
在牛奶色的水光中,我向水面上浮。
规律的声音,渐渐的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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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月X日12时。地点,阿莱克斯-废弃工厂。”
有个优雅而冷淡的女性声音在说话,伴随着医疗机械短暂规律的哔声和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
“实验体捕获及固定完成。摄像头及所需器械设置完成。实验准备已经完毕。”
单眼前的视野渐渐清晰。从后颈传来不舒服的疼痛感,绘空事试着稍微移动身体。
“预计实验体将于五秒内完全苏醒。现在开始倒数。”
右眼的眼角看见被固定住的手腕,本来就不能视物的左眼则什么都看不见。
脖子和脚似乎也遭到了同样的待遇,被固定在手术台上的少年疑惑的歪着头。
五,四,三,二,一,女性的声音倒数完毕,高跟鞋的声音转而接近了手术台。
最先映入绘空事双色的单瞳的,是如同琉璃一样特别发型的银发。然后是,像是冻结的河一样的浆果色眼睛。
让人联想起那些摆在橱窗中的高价玩偶的女性,白皙的脸上挂着的是同样不像人类的冰冷表情,淡红色的嘴唇严肃的轻抿。
“已确认实验体清醒。”
和刚刚见面时优雅华丽用蕾丝点缀的外出服不同的是,女性穿着医师的服装,也带着配套的白色手套。
受到了意料之外待遇的少年微微笑着…那是他惯常的,面无表情一般的微笑。
以为会遇见挣扎和惊慌的女性轻皱了眉毛,然而很快做出了不需要影响实验结果的镇定剂是好事的判断。
她从口袋里拿出惯用的记录本和笔,翻到中间开始用审问犯人一样的语气提问。
“姓名。”
“…我们做过自我介绍了吧?Memoria小姐。”
绘空事有点无奈的轻飘飘说着,但是这份余裕被白袍的女性彻底的无视了。
“姓名。”“……请称呼我绘空事。”
“性别。”“女性。”
“年龄。”“十七岁。”
“种族。”“人类。”
严厉而冰冷的提问与毫无紧张感的听话回答形成对比。同样形成对比的还有自从发现自己被固定住之后,就不再尝试移动手脚的囚犯。
蓝发的囚犯即使面对这种明显异常的情况,好像也没有任何恐惧或者不对劲的感觉,更不用说挣扎或者求饶了。绘空事只是仍然微微的笑着四处看着,好像在找着什么。
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囚犯歪着头看着Memoria,而后者只看着自己的笔记本。
“你说自己不会死,是真的吗?”
“是的。”有问必答,就算是面对神明都无法挑剔的顺从态度。
这种态度在任何情况下几乎都是正常的…只有现在能够称为异常。
被固定在台子上的少年从顺温和,毫无反抗。是他不知道自己要对他做些什么,还是真的全不在意?
这时候被害者反而温和的提问了。“…我在这里闻到了巧克力的味道,是在您手里吗,Memoria小姐?”
“………………”
这些都无关紧要,Memoria用指尖滑过手术刀的刀刃。Ria找不到我的时间不多,差不多该开始了,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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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月X日13时。阿莱克斯-废弃工厂。
代替镇静剂与麻醉剂投入来源为Ria的手制巧克力五百克。
实验体出现心理波动,并伴有微弱的情绪高涨。
左眼视力1.0。右眼眼球缺失,无其他异常。听觉正常。味觉正常。嗅觉在捕获时已确认。体温36.7。膝跳反应,光照反应已得到确认,收缩压100mmHg,舒张压为70mmHg,血糖5.6ml。O型血。除痛觉未得到确认外,各知觉及生命体征均属正常人类范围。
肢体亦为人类肢体,肢体表面未能发现造物痕迹及识别编号。
实验体毫无挣扎,态度顺从,亦无逃脱求饶迹象,为何如此表现不明,但并不影响实验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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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空事躺在临时布置出来的实验室里,像是一只困倦的猫一样安静的歪着头,表情好像正在酝酿一场好梦。
被固定住的右小臂已经被切断,被包扎好的上臂彻底杜绝了失血过多死亡的可能。
Memoria拿着十分钟之前还连在身体上的小臂,认真的注视着横切面。
出血已经停止,白色的小臂骨被风干肠一样的鲜红肌肉包裹,几乎看不见的少量淡黄色脂肪和白皙的皮肤层,感觉上看起来就很好吃。
在女性的注视下,少年具有弹性的肌肤渐渐变得冰冷。
做了几个记录之后,Memoria放下了小臂,将它整齐的排列在脚掌旁边。
左小臂,左上臂,右小臂,右脚掌,右小腿,左小腿。
绘空事的四肢被切成不同的长度,整洁的像法国大餐一样排列在盘子里,而他们原来的主人却没有分给他们丝毫的注意力。
即使束缚他现在残缺肢体的只剩下脖颈上的项圈,绘空事仍然一点想移动身体的意愿都没有。
眼神非常茫然,是那种毫无意义发呆,好像快睡着了的茫然。他好像看着一切,又好像什么都没看,从双色的瞳孔里读不出任何讯息。
接受到Memoria的视线,他好像渐渐回过神来,又露出了那种面无表情的微笑。
“…四肢已经全部切除了。现在感觉怎样?”
“巧克力已经吃完了,觉得有些无趣呢。”只剩下躯干的少年,微微笑着回答。
那种笑法和第一次见面没有任何区别,不管是在树林中的闲聊,还是收到又子送的巧克力的时候都是这种笑容。
非常…安然。完全不会害怕,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坐在家里的沙发上那样安然而温和的笑容。
“你没有痛觉是吗?”完全出于研究角度,Memoria提出了疑问。
“很痛。…要说的话,刚刚在指尖钉入钉子,然后绕着钉子一片一片切下来的时候是最痛的,Memoria小姐。”
即使是那样,少年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像是感觉不到痛苦一般,放松的姿态。
别说是疼痛或者恐惧了,就连忍耐都看不出,像是面对做过很多次的习题有些习惯的厌烦姿态。
“你知道下面我要做些什么吗?”
“…如果我能够失礼的猜想一下的话,您是想要解剖我吗?”
没有任何波动的语气,甚至还比不上刚刚给他巧克力时语气变化的浮动。
绘空事平静的看着Memoria面无表情的脸,那只双色的单瞳安然像是秋季的水面。
“是的。能发表一下感想吗?”
“是。请您加油。”少年眯起眼睛,鼓励的微笑起来。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虚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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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月X日17时。阿莱克斯-废弃工厂。
因实验体要求,再次投入Ria的手制巧克力五百克。
将四肢完全切断并将衣物去除。
确认实验体生殖器官完全缺失,但排泄器官完好无损并正常运作。
虽存在特异点,但应与实验体的不死特性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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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手术刀切碎的蓝色马甲及百褶裙,连同白色的小礼帽揉成一团被丢在实验台边上。而白色菱形花纹的手套和长靴已经先肢体一步离开了他们的主人。
“……我以为你是女性。”Memoria认真审视着手术台上只剩躯干的光裸身体。
绘空事眯着眼,含着巧克力保持着他惯常的微笑,被摘下眼罩的右眼紧闭着。
“没有手术痕迹,可以确认不是后天改造…现在有什么感觉?”
轻轻的触摸着两腿之间本应存在某些东西,却只是一片光滑的地方,Memoria看着少年的脸问到。
像是不明白女性触摸的地方是哪里,也没有任何某些事情的经验,并且这篇文的标题标的是R-18G,所以不明白这个问题的意义一样,少年轻轻的歪了歪头,蓝色的发安静环绕着他的脸颊。
“……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Memoria小姐。”
Memoria静静的看着绘空事的表情。没有害怕,忍耐,疼痛,或者求饶…即使被剥光被人看着(还架起了摄像机),却连羞耻感也感觉不到。
就如同他所说的一样,没有什么人类应有的特别感觉。
无性别体…?曾经听说过这样的存在,没想到能够亲眼看到…
她执起了手术刀,沿着少年光洁平坦的小腹,静静的划下平整的一线。
血立即混着组织液涌了出来,将肚脐周围染成一片鲜红,铁锈的味道慢慢的溢出。
坚硬的刃具穿透抵抗着的皮肤与滑顺的像是奶油的脂肪层,肌肉在侵犯下一寸寸断裂;打开腹腔的同时血混着消化物溢出,留下一个巨大的,被穿透的黑暗空洞。白皙的手指亲手触摸徒劳的消化着的胃,拿起盘绕着蠕动如同长虫的大肠与小肠,然后取出鲜红色的,曾经是某些器官,现在已经和绞肉场里的猪肉没有任何区别的肉碎。
身体被掏空的绘空事皮肤渐渐因为失血变得更加白皙,但是仍然不发一言。无论是惨叫还是求饶,甚至只是简单的对话也放弃了。他只是渐渐恢复了发呆一样的表情,就像被切割的,并不是他,而是毫不相关的人的尸体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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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理解。
人类是吵闹的。起码在这种时候。
被危害了就挣扎,被杀害了就哭叫。
为什么这个少年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这种…像我一样毫无感情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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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月X日19时。地点阿莱克斯-废弃工厂。”
穿过的白袍被丢弃在一旁。Memoria拉紧蕾丝束腰背后的系带。
淡黄色的大肠无助的向着屋顶敞开了口子,粉红色闪着肠液光泽的小肠盘在它的旁边。肾脏与肝脏,柔软的还留着没消化完全的巧克力的胃与已经被榨干的胰腺。
“历经7个小时,在取出左右两肺后,实验体心跳停止,确认死亡。死因为窒息。”
似乎在最后终于感觉到疼痛的,眼球要掉出来的突出眼眶,弓起身体嘶吼的张着嘴,但是声带已经被切除发不出任何声音的,绘空事死了。
双色的单眼失去了光芒,裸露在外柔软的粉红色心脏也不再跳动,就这样死去了。
被切开的食道还留在原处,拔出的牙齿和肋骨一样排列整齐放在托盘当中。
已经七零八落不成人形的躯体,完全看不出活着的时候是怎样的存在。
在那里的没有尸体,只有丑恶,恶心,肮脏而没有丝毫用处,垃圾一样令人作呕的实验废料而已。
Memoria将画板架在膝盖上,画下了这个无法称为尸体的可燃垃圾。
在她的身边,一个小小的玻璃盒中放着被清洗干净的,少年的第一颈椎。
“…这就是不死吗。看不出和平常的人类有什么区别呢。”
在关上门离去的女性背后,曾经是绘空事的碎肉毫无生气的躺在那里。
陪伴他的,只有监视器闪着明灭的光。
“实验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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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时间。
地上的影子突然大幅度的晃动起来、逐渐变化而成少年的身形。
“真危险~!”雄性的影魇闭着一只眼睛挠了挠后脑,脚底的阴影渐渐散去,“呜哇幸好我躲起来了不然就被漂亮的大姐姐给拆碎碎了~”
用脚尖踢起碎布中的盒子、Zaczof单手上下抛接了几次,把盒子收进自己的口袋。
“那么,这个就当做纪念品吧♪”
对着尸体送上一个飞吻,少年再次化作影子消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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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市的面包房。
Memoria靠在门口抱着双手,无聊的等待着向少女购买食粮的旅行同伴。
“…所以说,盔甲也很帅气呀!我也想穿骑士团那样的盔甲!”
小小的精灵坐在纳洛头顶,挥舞着拳头主张着换装play。
“但是找得到娃娃尺寸吗?嘻嘻♪”
雪国来的少女甩着双马尾,活泼的走过面包店门口。途中认出旅行团的同伴而停下来点头示意,然后转过头去看着后方的道路高喊着。
“快一点——!不等你了哟?”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着蓝衣的身影渐渐向这边靠拢。
“…那可就伤脑筋了呢,纳洛小姐…”
好像马上就会掉落的小礼帽,收腰的燕尾服马甲,纤细的过膝白色长靴。金色的两根呆毛在正午的阳光中一跳一跳,白皙的皮肤像是气球布丁一样软绵绵。双色的单瞳干净清透的像水晶,带着惯常的,寂静流水一样安然的笑容。
昨天变成一堆血肉模糊的人体垃圾的少年,没有丝毫阻碍的从人流中穿行过来。
Memoria睁大了眼睛,或许是一样的某人…她这么想着。
啊,绘空事注意到了面包店招牌下的女性,微微低头优雅而熟练的行礼。
“贵安,Memoria小姐——昨天的巧克力非常美味。蒙您招待是我的荣幸。”
…是,本人。居然真的是,不死啊…!
纳洛,绘空事和Alisa的三人组离开的时候,Istoria正巧掀开了面包店的门帘。人偶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一边递出散发甜美味道的蜂蜜面包一边向她的主人询问。
“…遇到什么好事了吗,Ria?笑得很高兴的样子。”
接过旅行伙伴递来的蜂蜜面包,Memoria咬下一口回答。
“——只是遇到了点有趣的东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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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Ria,你包里的那个是什么。”
“人偶师在工作的时候长期低着头也是很累的,颈椎很容易受损。这是我给自己准备的替换部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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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
回到犯罪现场的犯罪者看着地上和昨天为止毫无变化的尸块。
虽然衣物好像被人动过了,但是那种事之后再考虑就够。
的确是,杀死了,但也的确是,活着。
“……真有趣。”
Memoria低低的笑了起来,薄唇弯出锋利的弧度,她轻轻的舔了舔嘴唇。
不死……!真是太有趣了……!这就是不死吗……!非常有研究价值!
以后的日子不会无聊了…真期待接下来的旅程啊!!
首先,巧克力得省着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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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样也太难看了。”
尸体的制造者,将一套服装丢向她所制造的碎肉。
皮质龙骨束腰,棕色的手套与短裤,披风和黑色的长靴,白色的腰带和小礼帽,最后是以大量的齿轮装饰的白色布料。
就当是实验费吧,女性这么说着离开了房间。
“只能影响他人心情和感觉的能力吗?”
“是的,这是她所表现的极限。”
“啧,又是失败品吗。”
“是的,还是远低于平均期望的……”
“够了,这种一件接一件的失败之作,随便你们处置吧。”
“那命名为……”
“还想用原案的名字?这种眼睛也配叫美杜莎之眼?充其量只是——”
地精之眼
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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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朱,只是一个失败之作。
是的,一个连亲生父母都觉得失败的作品。
朱不是我本来的名字。但我也不想去回忆自己曾经的名字。
我只是那个死老鬼拖着去那个女人家里的拖油瓶而已。
理由不是他想,而是法律想。
连亲生父亲都不予保护的碍眼存在,自然不会在新的家庭有立足之地。无论是那个女人,还是女人的孩子,都不将我当成,一个健全的人。
不言,不语,不哭,不闹。回应欺凌的,仅是我那饱含了怨恨的恶毒瞳孔,而这毫无意义。
开始懂得无法通过抗争得到回报,我开始学会示弱,学会透明自己的存在。
做的好不是应该的,只有将自己表现在那个臭女人的蠢猪孩子之下,才能获得相对的安宁。
不能做的好,不能表现得优秀,自己只能是一个失败的存在。
可惜,就算是这样,我还是不能够获得安逸。
廉价的人口贩卖,就连亲生父亲也竭力隐瞒一切,我到头来也不过是一笔回收的金钱。
那是个地下实验设施。那是个表面正直的再就业培训中心。
我被移植了不属于我的瞳孔,但我抗拒它,更抗拒表现它,无论是养成的习惯,还是内心的抗拒。
幸运的是,我再次被认定为失败之作。然后被默默抛弃在属于失败作的劳动岗位。
直到这个地下实验设施被一锅踹掉。
我被解放了,但我无家可归。
我不肯说出那些抛弃我的名字,更加不想回去能够再次看见他们的地方。
这个设施安排我的是网络工作的岗位。或许这些劳动很枯燥,但对于人生本就活得枯燥的我,这就是一个崭新的游乐园。
我不仅学会了在里面寻找和创造我的乐园,更学会了在上面赚取金钱的方法,无论是小到倒卖游戏装备,还是大到受雇佣攻击商业公司的网络服务器。
带着这些学到的东西和携带走的基本筹码,我成功地在孤身一人的环境下赚取了足够我生存下去的第一桶金。
是的,不会有人想到,在网络上能够有如此攻击性的家伙,竟是一个因为先天缺陷,即使成年了体型也依旧存在生长缺陷的失败之作。
一个脱离了网络,走进现实就一无是处的废物。
没关系,宅也是一种生存的方式,起码我不缺乏支撑这种生活模式的资金来源。
现在这样就足够了。
这次,我带着足够的资金选择了这处租住的房子。
不是因为这里环境独好。
而是——
这里有一个十分符合我胃口的主人。
卡夫卡,一个压根没有察觉到我不轨的笨蛋。
你真的以为我是因为舒适便宜才选择这里的?
笨蛋,不是你的秀色可餐,谁会稀罕你这个小地方呀?
你这里最大的价值是什么?就是可以天天看见你哦。
嘻嘻,是不是觉得,自从我住进来以后,整个人都阔达开朗了呢?
一般人无法察知的能力,通过注视和在意,来影响目标心境的失败能力。
地精之眼。
只要我对你抱有恋慕之情,你的日子就能过得比以往更加愉快,干劲也会以往更加充足,发挥自然不在话下。
我太感激我一直没有开发这个能力的潜能。起码我对你的恋慕,甚至上升到猥亵的情感,根本不会透过能力体验。
嘻嘻,你就继续这样被我慢慢蚕食掉吧,我的卡夫卡。
对了,下次要不要在你的洗澡间安装一个针孔摄像头呢……
这么想着,我给屏幕里的网络游戏同伴发送了道别的消息。
“我的女人回来了,晚点再一起狩猎吧,Zero。”
房门外的脚步声渐近,属于我的烛光晚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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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一直都是这样吃饭的吗?”
放下筷子,卡夫卡疑惑地盯住饭桌对面的别扭租客。
“……”
拈着刘海的朱,依然不敢抬起直视卡夫卡的头。
发夹早已在饭前被取下。足以遮掩视线的刘海,配合着朱的手指强行制造出无法让卡夫卡窥视脸上表情的人工阴影。
也幸亏卡夫卡没有去注意阴影底下那隐约的脸颊红晕。
她真的不是一个离家出走的初中生吗?卡夫卡无法理解眼前人素来的举动。到底是有多凄惨,才一天到晚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还连话都不能跟自己好好说。
算了,总觉得自己不该随意干涉对方的卡夫卡,还是在饭后随意地收拾起了干净的餐桌。毕竟,自从朱租进来以后,总有一股莫名的运气在伴随自己。
“对、对不起……我、我喜欢你……”
终于,在对方端好餐具走远后,依然坐在原位的朱,才用着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微薄音量,说出一次都没有让对方听到的话。
她听到下水道传来的声音。那不是老鼠行走在黑夜里的窸窣声,她知道。
深夜的下水道中都有些什么?赶路回乡的老鼠奶奶、在忙碌编织明日的厨锅的蜘蛛妈妈、滴滴答答从不停歇的水钟伴着月夜下传说中的巫婆的喃喃语声,一并传来。
帕丽斯起身下床。她受到了感召,来自深沉的下水道的感召。她跌跌撞撞地踏过客厅的木地板,踩过餐厅的大理石地面,冰凉的触感无法降低她向前行进的速度。她受到感召,她必须前进,像鱼儿受到大海的召唤一般。滑溜溜的躯体在路途中留下一道黏液,白色而晶莹,星星眨起了眼。
声音渐大,但她仍不能辨清那是些什么。那声音像是耳语,但所用的语言却有别于帕丽斯所知晓的任何一种,那或许是飘渺宇宙的通用语,却不适用于地球上的生物。帕丽斯无法听懂,但却从脑内产生了要向前走的想法,这是一种穿越时空的联系,以种族间的血液里传递的基因片段为通讯手段,鱼类的先祖在海那边喃喃自语,帕丽斯便化身出鱼的鳞片,顺着穿过大半个城市的温暖海风,向前走去。
下水道蕴藏着秘密。身世的秘密,去向的秘密,罪恶的秘密。她的半个胳膊卡在下水道口,帕丽斯正努力向出口挤去。她的指尖触到一些尚有圆滑表面的药片,它们正在水的调合下迅速瘦削下去,融化在无人知晓的下水道深处,随着那高中课本上反复提及的水循环深深埋入城市的心脏,化为给予新生命活力的水分。帕丽斯知道,这座城市里的人大多都有睡眠不良、嗜烟、酒驾以及心理抑郁等毛病,让他们多尝尝这些药片,这是大自然对他们开出的药单。
她的指缝缠绕上头发,那些散落的发丝混合着洗澡水落到了这儿,堆积在帕丽斯的手边。她用力扣了扣,发丝的触感令她感到不适,仿佛她能够通过这些发丝直接抚摸到对方的头顶一般。她对这种过于亲密的了解感到厌恶。讨厌毛发,她只喜欢光滑平整的肌肤,那柔软的触感与鳞片相似。但她必须向前,她用手指拨开那团阻碍她前进道路的头发,她奋力向前挤去。
她的手掌感受到那些被各家各户所遗弃的废弃水流之中,她能从那些水流之中,她能从那些水的气息中嗅出它们悲伤的心情。这些是融入了女人眼泪的水,被那因无法维持婚姻的悲伤所包围,泛出阵阵苦味儿。哪里有帕丽斯最讨厌的犹豫,她不会重蹈覆辙,就因为体内每个细胞都带有的基因片段上,一字一句地书写了她应担负的种族职责。这儿是下水道,不是孕育罪恶的温床。
另一边,是深陷婚外情的情妇,她在用纯洁的水来清洗着肉体,渴望那肉体如水一般,在循环中再次获得处子之身。她将那些为她贞洁铺路的水分子遗弃,它们沾染了污浊,躲入下水道阴暗的角落,渴望他人看不见自己,但帕丽斯仍旧感受到了它们,她手指细长,一下便嗅到它们身上的铁锈味。
再往前,是从小女孩房间中被倾倒而的温开水,在空空如也的玻璃杯边躺着几片无辜的药片。爸爸下班的声音从卧室外传来,皮带声抽动,药片被飞快地塞进洗手池,随及,一阵水流将它们带到帕丽斯手边。她很轻松地将它们从下水道中夹出,淌下一段粘稠的液体。帕丽斯将它们放在手掌中捣碎,再次倒入下水道中,她不需要这些,这回她的肚子中空空如也。
之后,是刚刚经过婴儿皮肤的水流,它们轻松自在,它们不必沾染罪恶,孩子总是那么纯洁,以至于这些水尝起来就如同它们原本的样子,除非被用于清理一些意外的排泄物。
她感受到了,那种水声,那种亲切的水声。她被隔离在城市中太久太久,白色的沙漠连绿洲都没有,只有现在她指尖淌过的水流能够唤醒她对故乡,对身体的记忆。她不断向前,一滴两滴、一股两股,她感觉自己融化在下水道的水流中,隔离和排外荡然无存。
幸福和痛觉包围了帕丽斯。美人鱼化为人行走在大地上,夜莺倒在染红的玫瑰之中,刺痛和幸乐包围着她。
帕丽斯幸福地唱着跳着,她觉得自己钻进了下水道,她游向另一端海洋。
故事讲完了。教学用幻灯片上出现了几个用黑色宋体44号字写着的总结词。分别是:“家庭性侵”、“爱列屈拉情结”、“A型人格”和“自我认知障碍”。
下课铃及时地拯救了一头雾水的你。
“对了对了,周头啊,听说你在监狱里养了两条土狗是吗?”
“是啊。一条叫契科夫,一条叫陀思妥耶夫斯基。”
“是你在外面捡回家的吗?”
“恩,土狗嘛。”
“哦……”
莫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第二天晚上周梵音下班回家。
家门口的铁门外面有一个半人高的纸盒子,莫云带着狗耳朵的装饰半蹲在盒子里,看见周梵音走过来了就探出个头兴奋地望着他。
“好心人,把我捡回家去吧?”
周梵音手里拿着的一串钥匙,啪嗒就掉在了地上。
“六环。”
机械平板的电子音自耳机传来,灰发的女性摇摇头,从手旁箭筒中复又抽出箭矢。
——反正在射出时已经知道成绩不佳。
放置时间过久让试图短时间内找回手感沦为笑话,何况在即便荒废之前自己的射术也和高超二字无缘。
“哟,这不是小卡夫卡吗?一年多没见你,今天怎么突然兴致大发了?”
打招呼的是射箭场的工作人员,对方的大嗓门隔着耳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双亲尚在时,她经常和作为老主顾的父亲在周末来此消遣时间。
当然大多数时候是父亲兴致勃勃的挽弓射靶,卡夫卡在一旁喝着果汁静静围观。
或许是姓氏少见的缘故,父母的朋友们都习惯性的忽略掉名字,所以落到作为独女的约拿·卡夫卡身上时,称呼就被缩略成了“小卡夫卡”。
没什么不习惯,她一直如是觉得。
“嗯,算是吧。”
含糊不清的糊弄几句,站位、搭箭、扣弦、预拉、开弓、瞄准、脱弦,动作一气呵成。
“五点五环。”
放松后,耳机所传达的成绩仍是不尽人意,卡夫卡并不想告诉身为亚知人的对方,她来此的目的不是为了放松或者转换心情。偶尔瞥见相貌酷肖改造人流窜犯者这种事,还是只有警察和自己知道为好。
见临阵磨枪的作用微乎其微,卡夫卡也只得放弃依靠弓箭防身的想法,若是遇到危险,与其慌慌张张拉开弓瞄准,还不如直接一拳揍上去来的简单明快。
出于礼貌,卡夫卡在射出箭矢后便摘下耳机和来人攀谈。
“感觉一下子成大人了呢,缺钱的时候尽管找我来借,当初我可是你爸的好朋友。”
面对好意,回报以带着腼腆的标准微笑:
“嗯,谢谢叔叔,不过抱歉,我还有点事情,就先离开啦。”
仓促告别,虽然不排除有些尴尬的因素,但卡夫卡的确必须在一刻钟后回到家中。
——因为给租客做饭的时间快到了。
父母在空难中去世后,卡夫卡一直靠着吃二人的存款外加收取房租过活。公寓楼内已被改造成类似家庭旅馆的住所,完全看不出三口之家原本的模样。
对于某些长期住户,在加收一定费用的基础上,除了原本就有的机场火车站接送及清扫房间服务外,卡夫卡会为其准备三餐,颇为清闲的课业让她的私人时间足够充裕。
“不比以前开朗许多不行呐,这种情况换谁都一样。”
在扭动家门钥匙的前一刻,卡夫卡自言自语回答了男性所提之问。
“啊,朱的话,的确是不能吃辛辣的食物……还是老样子就好。”
片刻后思绪便转到了今日晚餐。
目前需要提供三餐的住户只有朱一人,她是在旅馆开业没多久便入住到现在的老客,同时也是第一位客人,更是卡夫卡私下去户籍管理处验证身份真假的唯一一位客人。虽然说打探客人的隐私十分无礼,但卡夫卡曾一度私下怀疑对方身份证的真实性,毕竟第一眼看到时,对方瘦小的外形,让她误以为自己碰到了离家出走的叛逆初中生。
准备普通的家庭晚餐不需要耗费太多时间,牛排、沙拉还有奶油海鲜汤的材料在离家前已就位,布丁和面包正静静躺在冰箱里,微波炉加热下就不成问题。
“该吃饭啦。”
端着餐盘扣响门板,屋内拖鞋声由远至近踢踢踏踏。
若是将心血来潮的射箭替换为看书或是睡眠,这即是卡夫卡持续一年的,雷打不动的平凡日常。
三章结束后健在的人的CID
19792 鸟人
19041 歌手
19791 庄河
16061 皮卡丘
19796 睡眠专家
19759 鸟妹
19701 唱见
19111 兔美
19771 学姐
19615 次郎
11401 导演
19777 文少
13714 天文子
19762 保育员
19779 叶子
19755 阳台
18592 日兔里
19784 工程师
20136 小翔
19807 总裁
19578 梨花
14953 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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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章结束后全员:11401 13714 14953 16061 18592 19041 19111 19578 19615 19701 19755 19759 19762 19771
19777 19779 19784 19791 19792 19796 19807 20136
“小影..我饿了..快点去做饭嘛..”坐在男生旁边的少女不断重复这句话..
“抱歉..一直在查东西忘记看时间了..我马上就去...”起身去洗手间让自己稍微清醒一下..便走向了厨房
“应该还是老样子没错吧..”迅速切好生菜和时蔬并放在碗里用自制酱料拌好..之后将腌好的猪排裹上蛋液和面包渣放到刚到适宜温度的橄榄油里炸..’炸猪排这种东西.可是很讲究的’心里默默想着她吃饭时的表情.不由得笑了起来..看到猪排已经出现了金黄色同时浓郁的香气飘散至整个厨房..”时间虽然没过多久...可是让人饿肚子这种事我才做不到呢”刚说完.手机便响了起来..
“抱歉..茜.你自己先吃吧..我有点事要出去.”说完便跑了出去.
“小影!等一下....”还没说完就看见人早已跑了出去.”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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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经将近七点..街边的行人和车辆还没有散去..而淼燚正在大楼的顶端用望远镜看着另一边的人..明显那位是劫持了其他人..脸上浮现出那种逗比的表情真是让人觉得可笑
“这种货色也配叫老子解决吗?我可不是什么大街上扫垃圾的工人啊.”眼睛对着瞄准镜.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人..”那个是..茜?为什么.会在那里..”明明应该在家里乖乖吃饭的少女.现在却出现在了影的眼中..
“你..会死的很难看的..因为你动了不该动的人”眼中露出的微微杀意..冰冷的枪口对准那家伙脆弱的脑袋..扣下了扳机.镜中出现的是一片血雾.犹如一朵盛开的彼岸花.在空中绽放.然后消逝..”我觉得.有必要去那里看看呢..”收拾好枪支..向着那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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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就找到了那里...废弃的居民楼被死寂笼罩.昏暗的灯光和木板嘎吱嘎吱的声音在四周徘徊着”这种地方那些垃圾真喜欢呆啊”打开门..眼前的景象让影不敢相信..”尼玛..这个混蛋还没有死...不对..是再生能力的改造人吗?”没有再去理会苟延残喘的东西..向着裹有白色布的少女冲过去.将她抱起..”茜..怎么了?发生了什么!?”白色的布瞬间被红色覆盖..她的脸色也越加苍白..但是没有生命危险
“垃圾..你会知道后果的..”将少女放在破旧的沙发上.用自己的外衣盖好..然后走向了垃圾..”我来了..你的后果很惨”使用能力将他的感知能力破坏着..看着他痛苦的表情..估计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这样才对嘛!对了..你好像是再生能力吧”左手的手甲捅进了他的手臂..红色的液体缓缓流出.还掉出了一个证件..”好像.惹上了麻烦呢..管他呢!”扔掉证件.用手枪对准他的胸口”这个是Px4手枪呢.有七颗子弹.”随后死寂的地方传出了七声惨叫.
“喂..还不够呢!”顺手抄起墙角的水管.对准他的面部砸去..像是为了发泄自己的怒火一样..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只剩下了一堆固体个液体的混合物..手中的水管已经变形弯曲.自己的双手和面部沾满了红色.眼神失去了原有的色彩.失落地回头抱起沉睡的少女..缓缓走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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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淼燚..吗?在北序国是一家咖啡厅老板”拿着手中的新证件..脸上露出了笑容..”多亏了朋友.那件事最后只是以失控的改造人袭击结束了.”回头对着轮椅上的少女说道.”这个名字.我很喜欢呢..茜”茜的脸上也露出了微笑..让我瞬间放心了”那么..我先走了..有事情打电话”提起身旁的手提箱..走出了花园.
“我是……谁?”
虽然在人前会显得很温文尔雅,不过私下里的零也是有着散漫的一面的。
把脚搁在自己的电脑台上,用极不雅的姿势让身体陷在软软的靠背椅里,发着不成体统的声音:“呼啊~啊啊啊……”
看着网络BBS上的讨论话题,零眯起了一只眼:“这种话题……听上去又深奥,又肤浅啊……又不是幼儿园的小朋友。”
滚动着屏幕,看着网友们一条条的留言。
“肚子,饿了。”但又有些懒得自己做料理。
虽然身为一个护理人员应有的营养知识告诉自己尽可能不要吃方便面一类的食物。
“拜托了,方便面,你可是在我懒癌发作时的救星啊——”
零一如既往,满怀期待地打开厨房的橱——
——空空如也。
零所住的小别墅里传出了难得一听的本人的惨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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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雾影 零,改造人,今年20岁。
目前正在福禄贝尔的郊区的某个大商场外面。
家住的偏远些虽然对我来说很好,但是也有不方便的地方,比如购置食材。
“没办法……啊呜啊呜……”随意地把手推车里买好的东西装进车的后备箱里,我用另一只手拿着刚买来的汉堡,三口两口吃掉一半。
啊,补充垃圾食品的感觉真的超棒。
吃完汉堡了,可是吃了薯条的话还得先洗手才能握方向盘,还是留到家里再吃吧……
丢掉纸包,合上后备箱的门,我钻进了驾驶座上,启动我自己的小车。
打开车载电台,却听到了早上翻网页时一样的话题:“‘我是谁’这个话题今天在网络上突然传播了开来,在网上的各位似乎也并不避嫌地谈论起了自己……”
我撇了撇嘴,不由得开始在脑海内搜索了起来:
除了是个医生(兼护士),我觉得没有什么好多介绍的。
顶多就是自己做点医疗方面的私人研究,顺带有机会的话给一些药物做些临床试验什么的。
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大概。
嘛,其实蛮喜欢救死扶伤的感觉的。
不过嘛,因为家……嘛,家就是诊所,有点偏僻,所以来的正常病人很少。
基本都是在深夜给社会边缘人士提供适当的治疗什么的。
因为还算半个能打的,虽然以前有被找过麻烦,不过有了第一次后就没人敢第二次找我麻烦了。
“啊…………得赶快回家打紧急任务……”
除了本职外,平时会用游戏来打发时间,虚度人生其实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其他的小爱好嘛,就是料理一类的了,开茶会也很开心呢——
中断了多余的思考,我踩下油门,加速向自己的家驶去。
「你果然是个很无趣的人啊,小鬼。」
猜对了呢。黑崎恭一边说边又点了枝烟,吞云吐雾之间流出的笑声像刺人的针。
虽然这么说很突然,但沐恩‧希塔努也认为自己是个相当无趣的人。
啊,也许这已经是超出「自认」范围的「事实」了吧?
笑容满面、温和亲切,对后辈照顾有佳、对前辈尊敬有礼,在同辈间也好好经营着人际关系,图兰朵学园心灵系代表性的高情商人类之一。虽然听起来很假,但至少沐恩把这么假的形象经营得没有什么违和感。
从小到大,一直如此。
「用模板印出来的优良形象就是说你。再长大一点估计还会更没破绽一点吧?」用还在燃着的烟对着年幼的少年,黑崎用节骨分明的指搭、搭地把那烟灰抖落,在咖啡厅的木桌上弄出了很不雅观的焦黑小点。
「学长是想表达什么吗?」
就这么被当面指出老实说很不是味道。端起了瓷白的茶杯就口,掩饰起抿紧的嘴,满溢的甘味也安抚不下开始绷紧的神经。
粗糙刮人的烟缕盖过口中茶香的程度,几乎让人想怀疑刚刚的烟灰不是掉在桌上,而是落进了自己的杯里。
「你很空。」
「……空?」
「没──错。」黑崎咧开了嘴,「就是空。」
也不伸手去拿那远一点的烟灰缸,他直接就着刚刚才落了烟灰的桌面把烟给熄了。
「以为自己做得很好、藏得很好,并怀着这压根儿没有根据的自信,走在路上丢人现眼──」就是沐恩听了这种话也要皱一皱眉,但黑崎却是烟又一抽,把话锋像他转开打火机那样打了个弯,「原本我是这样想的。」
「……什么意思?」
「所以我才说你太无趣了,小鬼。」
呼地对着那面无表情的脸喷出一朵乌云,黑崎看着沉着脸咳嗽拨去烟雾的沐恩,像在感慨什么一样摇了摇头,「太嫩了。本来我以为你那张脸皮下还有藏什么可笑的东西,结果却出乎我的意料地──更可笑!」
喀当。
把茶杯放回了桌上,沐恩说:「只是想说这些意义不明的东西的话我就回去了,学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宝石蓝眨了眨,沐恩吐了口气,在可以烙在耳膜上那样烦人的笑声之中选择站起身。就放着这人继续成为扰人的焦点吧,反正黑崎恭一从来都不是会在乎他人眼神的人。
「哈啊……」笑得都喘了起来,黑崎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也不做挽留,而是继续说,「因为你根本连能藏的东西都没有。」
下午的暖阳照进了咖啡厅彩绘了颜色的窗户,在他们身上印下了五彩缤纷的彩斑。
说到底为什么他会和这种人共进下午茶呢。二十五岁和十三岁、毕业生和初中生、意志系和心灵系,唯二的共通点除了有着同所学校的学历和都是优等生以外,可谓毫无交点。
选在这种被温暖的木色包围的地方又有什么意义。有黑崎恭一在什么东西都能变成冰冷的黑白照,那么漂亮的彩斑也只会变成碍眼的脏污。说到底他们为什么会认识到这种能喝茶的地步?沐恩自己都找不到答案。
但唯一确定的事情是,这人有让人的头脑发白、想把理智给砸到脸上的才能。
「……我走了。」
「啊──好久没笑得这么痛快了……」
简直就是对话的躲避球。沐恩也不期待自己得到响应,不如说黑崎会好好说声「你要走啦」才让人惊恐。
「我真想看看你能用那副没有骨头的身体走多久。」
「想看的事情看就好了吧,学长。」
「谁想浪费时间在你这么无趣的人身上,别自恋了。」
隔着烟雾看向沐恩的背影,黑崎说出了他们之间最后的话语。
「好好珍惜你的学校生活吧,小鬼。」
吞云吐雾之间流出的笑声像刺人的针。
那之后,他再也没有看见黑崎恭一的身影。
---------二轮战报-----------
贝拉vs罗勒 罗勒弃权,贝拉 袜子持有数:2
茉莉vs蒙诺 茉莉弃权,蒙诺 袜子持有数:2
艾伯特vs乐透(晚交扣血20%),艾伯特胜,艾伯特 袜子持有数:2
·第三轮截止日期为1.18号晚20:00【晚交将投票扣血20%】
·请在12号晚21:00前确定对战对象以及袜子赌数
Good Luck
4035字。
好累(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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蝙蝠与失物
“Lot……干什么去了?”
黑暗中只有脚步和轻声的喃喃在回响。
有着灰紫色长发的少女正走在走廊上,学院此时的气温已接近冬天,再加上一团漆黑,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兰斯握紧魔杖四下张望着。
黑暗让她有些看不清四周的事物,她咬咬唇,觉得或许自己不应该跑到这里来。
——可是有什么办法。
要知道先跑进这里来的可是Lancelot那个家伙啊。
十分钟前,教学楼前。
因为学校被魔族入侵,所以学生们被委托清理学校内的魔物。
兰斯用一个火球把附近的魔界蝙蝠打落。
这种小型魔物曾经在他们第一学期的任务里出现,没想到现在竟然会变成魔族的帮凶。
灰紫色长发的少女抬头看了眼天空,虽然这件事让她的心底产生了些许叹息,但一贯无表情的她不习惯将这样的事表露在脸上。
教学楼是现在的她无法单独进入的,虽然那里的入口处已经没有哈茜老师的幻影,但魔王绝不会放过闯入那里的学生。
“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啊……”
少女的口中忍不住吐出这样的喃喃,已经一年多没有见到阳光了,现在这里唯一的光源……嗯、是lot吗?
魔杖被在手指间反复摆弄。
尽管面无表情,但细小的动作也足以体现她的心情。
——那个她在来这所学院时重逢的少年。
仅仅出现了五年,却不知为什么占据了心底一角的金发少年。
“嗯……?”
正慌慌张张地向教学楼里走去的那个身影,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格外眼熟。
现在。
兰斯不知道自己追着Lancelot走进教学楼是不是个正确的选择。
但是总不能放着Lancelot一个人在这里……
这样想着,她握紧了手中的魔杖。
此时此刻的Lancelot正在教学楼的二楼。
“该死,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说脏话并不符合他一贯的形象,可此时此刻再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表述他的情绪。
在第三学期比之前两个学期更可以俯瞰众人的少年一边念叨着,一边继续向教学楼深处走去。
这栋教学楼是魔王的据点。
不过也有很多魔界蝙蝠会来这里筑巢,毕竟又黑又阴冷的教室与洞穴也没有什么区别。
Lancelot咬了咬牙。
太过着急可不好,他告诫自己,在球场上越是落后越必须保持冷静。
可眼下的状况要比球场上落后要危险多了,虽然魔族入侵以来还没有学生丧命的信息,但魔族仍然危险,他不应该在这里久留。
走廊深处黑洞洞的,他捏了捏魔杖,继续着自己的寻找。
走廊的另一端。
兰斯同样正在漆黑的走廊上行走。
如果要找人显然把每一层都走上一遍会是最好的,可是他们的教学楼实在太大,走完一层楼也需要花上不少时间。
他们不会就这样错过了吧?
教学楼四楼,黑色的翅膀正在悄然张开。
二楼的某个教室,一只魔界蝙蝠充满好奇心地打量着自己的“战利品”。
Lancelot用光元素探索完一间教室。
“这里也没有吗……”
只有黑暗的教室无声地注视着他,似乎正准备一点点将他吞噬。
“……”
真是个糟糕的联想。
Lancelot摇摇头,他估算了一下自己的魔力,决定下一个教室就不要使用魔法了。
而下一个教室也依然空空如也,他叹口气,不免得有些沮丧了起来。
——找不到。
蝙蝠这种动物一旦离开了视野就像彻底融入了黑夜……
他站在教室里,再一次叹了口气。
但是找不到也得去找。
毕竟那个东西……
“……?”
脚步声。
从走廊上传来了脚步声——
Lancelot不由得紧绷起身体。
教学楼里一片沉静,而正是这样的安静让脚步声变得更大了。
“嗒、……”
仿佛能在漆黑的环境里泛起涟漪。
犹如水滴慢慢滴入了平静的水中。
——谁?
这栋教学楼里应该没有别人才对,除了魔……
“Lot?”
“!”
突如其来的熟悉声音让原本紧绷的弦一下子松了下来。
教室外头灰紫色长发少女的身影在黑暗中模糊不清。
“兰斯……你怎么在这里?”而教室里的金发少年在松口气的同时,另外一层紧张感又再度涌上。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才对吧?”彼此间有着将近20cm的身高差——兰斯抬头仰望着自己青梅竹马的……恋人,“Lot……跑来这里做什么?”
“呃、这个……”难得的、Lancelot面对她尴尬了起来,“来找点东西……”
——这种表情兰斯只在Lancelot看到小黄本时看到过。
“找东西……?”
“并不是什么重要的、……这么说好像也不对。”
“那是什么?”
“呃、也没什么——”
紫色的双眼在黑暗中凝视着对方。
“Lot。”
“什么?”
“你有事瞒着我?”
瞒着也好,尴尬得不愿意开口也好——
两个人都忘了,现在的教学楼绝不是个谈话的好地点。
从四楼张开的黑色翅膀从教学楼外俯冲下了两层楼的高度。
悬在空中的红色身影正好能看见教学楼外站着的长发魔法师。
“……!当心!”
影子从教学楼外冲了进来。
“风元素听我的召唤——”
咒语以前所未有的高速编织。
巨大的风刃径直穿过了教室的窗户击向外侧,玻璃的破碎声尖锐而刺耳。
方才落地的魔王一闪身避开切来的风刃,与此同时Lancelot快步冲向了兰斯,一把将女孩拉进了教室内。
“冰之轮舞——”
魔咒还未完整出口。
红发魔王身后黑色的翅膀猛地一振,狂风顺着她的双翼向外扑出。
剧烈的风让还未编织完成的咒文一下子消散在了半空,两人的身体被风一下子吹飞、悬在了半空。
“兰斯!”
他在半空一把拉住了灰紫色长发的少女。
兰斯似乎这才从震惊中回神,她紧紧握住魔杖,将头扭向一旁让自己能够开口:
“空气中的风啊——!”
——如果对方使用的是风,那么就用同样的风魔法来反制!
更何况现在魔王(半身)所使用的还并不是魔法,魔杖上的魔力不断凝聚,风元素在魔力的操纵下逐渐安定了下来。
然而方才受到的冲击不可能因此而消散,两人撞向了教室另外一侧,Lancelot一把将她抱住。
撞击即刻降临,巨大的力道甚至让他们在墙上停留了一会儿才缓缓落下。
“唔、兰斯……”——冲击力大部分被挡在后面的Lancelot吸收了,“你没事吧……?”
“笨……”
一直维持着的无表情的面具出现了松动。
“Lot大笨蛋!”
魔王走进了教室里。
她手中的魔杖一挥,临近门口的桌椅应声而碎。
兰斯咬了咬牙。
Lancelot的状况看起来不太好,他用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俊朗的面容上满是痛楚。
——尽管如此。
当他看见兰斯平安无事时、仍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个笨蛋……!
咬住的牙更紧了,失去Lancelot的恐惧一下子涌了上来,摄住了她的胸口。
Lot搬家后,那么多年的分别……
一想到那样的痛楚将会变成永久——
她无法接受。
“烧灼空气的火焰啊……”魔咒再度被编织,她站起身挡在了魔王与Lancolot之间,“舞动吧!”
无数的火焰从各种各样的地方涌来,汇聚在她身前形成了火焰的屏障。
兰斯不知道这样的火焰能持续多长时间。
但她宁可这样、也好过什么都不做。
站在那道火墙对面,红发的魔王露出了笑容。
她一挥魔杖,所有的火焰忽地被卷起的风吸走,长柄斧的尖端红色的火光仿佛地狱中燃烧着的赤红烈炎——
“什……么……?”
——对于火元素的掌控被夺走了。
比起她来说、眼前的魔王拥有更强的、对元素的掌控力……!
而更可怕的是,此时此刻她才发觉自己的魔力不知什么时候都已经流向了眼前的魔族,力量的丧失让她再度陷入了恐慌。
……她根本无法战胜眼前的魔王。
这个瞬间她忽然意识到了这点。
记得在礼堂中、Leila老师曾经说过,绝不要单独行动——
“水、水元素啊——”
Lancelot的声音。
无数凝聚的水滴忽地砸向红发的魔王。
原本在魔杖顶端燃起的烈火被突如其来的水滴浇灭,腾起的黑烟一下子弥漫在教室内。
兰斯灵机一动,风的魔咒立刻被编织,弥漫的黑烟被围风一下子吹散、遮盖了视野。
——他们看不到。
魔王也同样看不到!
“Fiat lux. Glacies er lux……”而Lancelot又开始编织起新的咒语,那个魔咒兰斯曾经听过,她一下子就了解Lancelot的意图。
兰斯急忙转身,扶起了还瘫在地上的同伴……
…………
……
对魔王来说,黑雾并不是什么大阻碍。
她很快就用风将那些黑雾驱散,雾的对面两个人的身影隐隐约约地透了出来。
魔王没有思索太多,手中犹如长柄斧的魔杖很快挥下——
“咔哒”。
“……?”
传来的碎裂声响让她一瞬间觉察到了不对。
然而现在收手显然已经来不及了,无数坚冰已经覆盖上了魔杖的顶端。
黑雾渐渐散开。
这时她才终于看清自己眼前的东西。
——在那里的,是冰中的镜像。
由光元素捏造出的宛如两个人身影的镜像……!
如果是在平时她根本不可能被这种镜像迷惑,但刚刚的黑雾阻挡了她的视线,让她一时间无法分清眼前的事物。
“……”
魔王的半身,现在真正意识到。
她被那两个学生给摆了一道。
“没有追上来真是太好了……”
走廊的另一端,Lancelot小声说道。
他这会儿得靠兰斯的搀扶才能行走,脚步踉跄,仿佛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
“说实话,这个魔法我也是第一次在实战中使用……哈哈……”
——毕竟这个学院里平时根本没有时间可以让他们实战,不是吗?
“别再说了……”兰斯扶着他的手又紧了紧,“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
首先、得治好Lot的伤……
可Lancelot在意的显然是别的事。
“说的也是……”他说,声音里仍旧带着些许的遗憾。
毕竟,那个东西——
“吱。”一个黑色的身影就在这时从某间教室的窗台上钻了出来。
站在走廊上的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吱?”小东西扭过头来,目光停留在了Lancelot身上,“吱吱吱!”
而后飞速地张开翅膀、飞走了。
走廊上一阵沉没。
“啊!就是它!!”
若不是兰斯及时阻止,Lancelot的声音大概会传满整个走廊。
十五分钟前,教学楼前头。
“如果有了这个的话,我向兰斯求婚……”
Lancelot一边看着手中的东西,一边向宿舍的方向走去。
因为学院被魔族入侵而与外界失去了联络,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搞到了这个——
“吱!”然而就在这时,一只魔界蝙蝠忽然从一旁冲了出来,一把抓住了他手上的东西,飞向了教学楼。
“啊,你给我等等……!!”
Lancelot就这样追着蝙蝠冲进了教学楼。
Lancelot在教室的地板上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
“这是什么?”身后灰紫色长发的魔法师走上前好奇地探了探头。
“啊,这个……!”Lancelot一把把东西握在了手中,“这个、……”
虽然在黑暗中看得不甚分明——然而以兰斯的经验,此时此刻、Lot这种声音绝对是……
“……脸红了?”
“不,才没有!”
Lancelot在一秒之内否决了她的话,他尴尬地挠了挠脸,握紧拳、定了定神。
“那个,兰斯……”连他自己都感觉到自己脸上烧红了一片,心跳前所未有地剧烈,那是只有在面对眼前的人、只有在此时此刻才会出现的心情,“我……有话想对你说。”
仿佛是觉察到了他话语中的凝重与决心。
兰斯抬起眼静静地注视着他,没有说话。
在这片黑暗里,彼此的气息都似乎交织在了一起,心跳与心情都能够通过这气息传递给了对方。
“等学校恢复正常以后,我希望你能够——”
话语被宛如夜风般的风带走,渐渐消融在了学校的黑暗中。
因为失去了阳光与魔法,这所学院的气温从一年多前开始就一直维持着初冬的水平,带着凉意。
然而、即便是这里再寒冷。
只要有彼此在,大概都算不上什么吧——
优夜 女 16岁 164cm 人类
随身携带这一把精致的小刀,刀刃上的花纹寄宿着魔力。
右手缠着绷带是用来遮挡伤痕的
做什么事情都不太靠谱的样子。
有时做错了事会装笑来糊弄过去。
脑子还算可以,但是对实际遇到的麻烦的事情脑子就会当机。
表面是个讨厌麻烦的事的人。
不喜欢战斗,尽管比较擅长
现在住在白家
白 男 17岁(龙族年龄换算) 174cm 龙族
对优夜有好感。武器是一把长枪
对优夜来说是个温柔哥哥的形象
意外的喜欢甜食
一般情况下话比较少。
对生人警惕性比较高
家庭主妇【不
御立 未知 ??? 169cm
自称是神的很不靠谱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很缠着优夜
和白的关系似乎不是很好
总是笑眯眯的
左耳的黑色耳坠不会让人碰
如果试图去碰的话会突然变得很吓人
【1】
第一次和莫云聊QQ,周梵音心中也有些忐忑,老觉得自己老牛吃嫩草有点不上道。本来还想着是不是要和对方稍稍保持一些距离才好,谁知道对方先发来一句「我们还是从朋友做起吧。」心里就是一沉,不由得有些失落。
但是想想也是,人家一个青春少女,怎么也不会看上自己这么个疤头。深吸了一口烟,他正准备回复,但是年纪不小不太会使这种网络聊天方式。回复打到一半,莫云已经先发了下一条过来。
「所以在成为情侣之前,我能不能先偷偷喜欢你一下呀?」
哎呀……现在的女孩子……
不知怎的脸就红了。
【2】
面对着莫云送来的一大捧玫瑰花,周梵音表示不知所措。
“莫云啊……这玫瑰花,还是男孩子送比较好。”
莫云歪歪脑袋问道:“女孩子送就不行吗?”
“也不是……”话还没说完,那捧玫瑰花就被塞进了周梵音的手里。莫云期待地看着他,说:“那你送我!”
周梵音拿她没辙,叹了口气,将香烟夹走按灭。面颊微红地拉起莫云的手,亲了一下手背,拿过一支没刺的玫瑰花别在她耳边,羞赧地小声凑近说:“我爱,那时间你我再不必张皇,更不须声诉,辨冤,再不必隐藏,你我的心,象一朵雪白的并蒂莲*。”
莫云愣着眨了眨眼。
一秒。
两秒。
三秒。
这才连耳根都红了。
*出自徐志摩的《最后的那一天》
6781字(左右)
虎头蛇尾地肝完了。
文手有一种强迫症就是再读一遍就想改,我尽量管住自己的手,假如大家收到许多AT,请不要揍我【【【
借用一下婆婆、华利弗先生、以及非常害怕捕虫网的莉莉【
一写委托任务就有点逗比,因此如果OOC了大家的孩子,在此表示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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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港口人头攒动,海风随着一批批搬上码头的木箱把咸腥的气味送进城市。今天是个好天气,阳光照耀下的大海波光粼粼,与蔚蓝天空连成一体,白色的船帆像收了翅膀的海鸟,一只只停靠在港湾里。
“让一让!让一让!”
穿着粗布围裙的灰熊贝斯特推着从水手那里扛到手推车上的货物,沿着弯弯曲曲的石子街道从海港爬到山坡。几个个头矮小的法尔奇人听到喊声从车前跳开,脸上带着好奇的神情窥探着手推车布幔底下的货物。两个正在谈论什么的远古精灵结伴从这些矮个儿人类身边走过,用余光斜了他们一眼,接着停顿了一瞬的优雅精灵语重新回响起来。在他们身后,一位亚精灵少女正迈着轻快的步子,试图踩在道路每一块白色石头上前进,而与她年龄相仿,似是兄弟或者友人的亚精灵少年,微微低头带着谨慎的神情跟在后面。
这样的景象,只有在这座城市才能目睹。
这就是在整片大陆上享有盛名的,颠末之森自由贸易的明星,安德鲁瑟庄园。这里的管理者心胸宽广,看待事务的目光和处理各族关系的方式比起其他城市更为柔软灵活,虽然无法彻底根除种族之间根深蒂固的隔阂,但至少创造出了让大家都可以和平共处的环境。虽然王族传统的远古精灵对安德鲁瑟多有非议,但满载的货船带来的物资和税收让他们的声音小了许多。
看起来像哪家杂货店伙计的灰熊贝斯特推着的,似乎是一个个没有盖子的板条箱,上面盖着布幔,以绳索和钉子固定。手推车上的货物太多,以他六尺半的身高还是被挡住视线。车子在爬上山坡时,沉重的车身很难保持住平衡,小石子向道路两边弹开,轮轴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灰熊贝斯特把整个身体的重心压在车上,准备一鼓作气推着摇摇晃晃的车子冲上山坡。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到前面出现了什么东西——没有看见,只是凭感觉发现某个障碍物出现在了道路当中,这个物体似乎相当庞大,几乎堵住了整条路。已经无法左右躲闪,灰熊贝斯特猛地拉住手推车,想阻止因为惯性而向前冲去的车子。
车子颠簸了一下停了下来,灰熊贝斯特松了口气,幸好是上坡,不然整车货物就要在坡下摔的四分五裂。
不过随后,前面一声惊叫让他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哎呀……”
灰熊贝斯特把手推车支起来奔到车前,惊讶地看着一个小老太太正弯着腰,颤颤巍巍地打算低头去捡在地上摔碎的东西。
布幔下面的货物里,还是有一两件因为刚才的事故掉在了地上,那是手工制作的饮水杯,上口和下口如同两个接在一起的水滴,上面凹凸起伏的浮雕十分精致:藤蔓和树叶间还镶嵌着黑色的宝石,流线型的外表和图案的形式都表明这是暗夜精灵的作品。
“老太太,你走路怎么这么不小心,这很贵的!”
灰熊贝斯特对似乎看不太清东西的老年女性有几分同情,但又觉得十分恼火,刚想要继续指责她时,一个身影出现在面前。阳光从被风吹动的云层后面照射下来,把他的阴影投在地上。
那个影子只比灰熊贝斯特矮上两寸,外表看起来像个成年人类,但浑身都散发着让人难以接近的气氛,他穿着以这个季节来说稍嫌厚重的黑色长袍,上面别着双头怪物的徽章,不知什么动物污浊的灰色毛皮镶在领子上,黑色短发下瘦削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有一双眼睛说不出的奇异,一只是带着点轻蔑神情的绿色眼眸,另一只则是空洞的眼眶,有植物的枝蔓从里面伸出来,随着空气轻轻摇摆。
“咔嚓。”
他的脚踏在杯子的碎片上,把那几大片又碾碎了一些。动作仿佛一具骷髅,在被植物操纵着向前迈步。
灰熊贝斯特倒退了一步,就连婆婆也停下手中动作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家伙。
“在市政厅发了委托的是您吗?”
那个男人没有理会灰熊贝斯特,直接向那位老婆婆发问。
灰熊贝斯特看了看面前的男人,又扭头看看车里的杯子,终于鼓起勇气说了一声:“要五个金币呢!”
男人仍然没有理会灰熊,而是扶住婆婆的手臂,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发间的树叶和脖子后面若隐若现的树皮纹路,接着想要向路的另一侧走去。
“喂,我的货……”
“没有打手艺人的徽记,安德鲁瑟城标志那部分也被磨掉了。”
这次灰熊身后出现了亚麻色头发的亚精灵,他蹲下来拾起还没有破碎的杯底端详着。
“装进放鱼和海贝的箱子里,却不钉盖子,真是太不小心了,全都是‘那个’吧。”
站在亚精灵身边的人类男性低头揭开了布幔一角往里看,接着用手在脖子前面划了一下,表示这些东西都是走私品。
灰熊贝斯特瞪大了眼睛,如果不是脸上的绒毛,那由红转白,由白转青的脸色大概十分明显。
“走吧,那个毛球恐怕等急了。”
黑衣男子回头招呼两位同伴,而婆婆已经径自走到了路的另一边,沿着逐渐抬升的坡道向上走去,健步如飞的气势和刚才已经完全不同。
亚精灵拾起地上的碎片装进口袋,而人类男子掏出五个铜币塞进灰熊的手里。
“放心,我们什么也没看见。”
2
“你们怎么搞了这么久?”
“比你一直在门口傻等来得有效率。”
“你们这不是在抱怨主人不按时回来吗?闭嘴不要讲话。”
“……”
这是一栋两层的建筑,用海边盛产的岩石混合泥沙筑成,被漆成白色的墙体上还隐隐约约显露出生长在岩石上的珊瑚、海星和贝壳。围着大披肩的婆婆正坐在大厅中间,一边喘着气一边喝着旁边的凉茶。她面前除了刚才街上遇到的人类男性、亚精灵和黑袍弗洛拉,又多了一只灰色的兔子。他们正在低声谈话,直到坐在对面的老太太咳了一声。
“就是这样,我的妹妹Zelkova已经很久没有来信了。我非常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俩都是小姑娘的时候,她和我赌气非要搬到那个鬼地方去,还比赛谁先联系谁就认输,直到上一次发生了那种事情,我们再也不敢闹别扭了,从那以后她每到换季的时候都会给我来信。那次真是太可怕了……普通的动物和植物,弗洛拉和贝斯特都变成了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面色青灰身体肿胀,四肢变得畸形……直到肌肉开始腐烂,从身上剥落露出骨骼,它们就那么拖着腐烂掉的四肢在树林里行走,嗯,有的一部分肢体都掉下来了,扰人的苍蝇嗡嗡地飞来飞去……”
兔子抬起一边眉毛,露出有点不舒服的表情。而人类和亚精灵彼此对视,亚精灵站起身,给各人面前的茶杯添上水,但这个动作也没有打断婆婆的讲述,二人只得继续耐心等待这位弗洛拉婆婆讲完她的故事。他们都没有经历过数百年前那场异变,只有同为弗洛拉的黑袍法师饶有兴味地盯着树婆婆,似乎在脑海中记录她说的每一个字。
“所以啊,要不是我这老腰多走几步路就疼得要命,我就自己去幽痕林地看看她了……也不知道那个小鬼现在长成什么样子了。反正不会比我漂亮,哈哈哈哈……”
婆婆发出了温和而缓慢的笑声,接着突然停顿下来,抬头望着天花板,似乎在想着什么。
四人以对待老年人的耐心等着她从某种久远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继续下一段故事,但片刻之后,婆婆扭头以不同的节奏开了口。
“就是这样,那个死小鬼Zelkova已经很久没有来信了,搞不好是死在那儿了,谁让她老和我对着干呢!你们帮我到幽痕林地看看,当然,假如又出了当年那种事,整片林子可能都被弄干净了,那么你们也找不到什么,回来告诉我给她准备葬礼,也是可以的,我和你们讲哦……”
在安德鲁瑟市政厅委托公告板上看到这位树婆婆的委托,并留下了名字的四人,在昨天约定时间组成了队伍。人类哈根与亚精灵艾斯有前往烬歌城的打算,准备顺路完成这个任务,灰兔艾洛伊打算试验一下改造好的法杖,而弗洛拉法师伊万则是想要在幽痕林地寻找那里特有的巨大荆棘,当他们看到这位矮小臃肿,面容和蔼的树婆婆,都以为这只是一项普通平凡的工作,至少不会从和委托人谈话开始就遇到困难。
三人以眼神示意伊万提点什么问题,打断婆婆这段和几分钟前几乎完全相同的讲述,但伊万津津有味地听着,丝毫没有讲话的意思。艾斯只得前倾身体,大声对婆婆说道。
“婆婆,我听到厨房有什么声音。”
“哎?是吗?”
接着艾斯站起来走开了,其他人抓紧这个间隙向树婆婆提问。
“请问您是希望我们前往幽痕林地看看您的妹妹,确认她的平安,再回来向您报告吗?”
艾洛伊以同样宏亮的声音发问。
“是,我的委托是这样写的没错,至于平安与否,就看她的运气了……”
“您完全不记得您妹妹的模样了吗?作为弗洛拉的树种呢?”
哈根接着问道。
“哎,Zelkova,就是Zelkova。”
“榉树。弗洛拉的语言里的榉树。”
伊万在一旁提示。
“幽痕林地的榉树恐怕比一个镇子的人口都多……”哈根压低声音抱怨道,接着恢复到原来的声音,“您的妹妹会不会改变形态,倘若变成人形,是和您接近的样子吗?”
“啊,这我就完全不清楚了……她,从小就非常淘气,喜欢变成各种各样的形态,不过,应该还是作为树木的时候居多。”
“您有什么向她证明您身份的物品吗?”
“哦,这个。”树婆婆摘下手腕上一串木珠穿成的手镯,“她看到这个,就知道是我让你们去的。”
“还需要我们带回她的证明吗?”
“这个,给我捎封信或者捎句话,哪怕是遗物都可以,呵呵呵呵……当然什么也找不到的话,你们就如实告诉我。”
“最后一个问题,请问婆婆,您是‘什么’呢?”
伊万的嘴角弯出一个弧度,向树婆婆提出了令人困惑的问题。
“我……老婆子我啊,活到这个岁数,既是什么又不是什么……”树婆婆也同样微笑了,她的目光穿过面前的几人,似乎盯着空中某种并不存在的东西。“也许你们只是用自己语言的条条框框约束着我们……唉,冒险者们啊,请珍惜你们的机会,我感到,大地即将变得不安稳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婆婆又陷入了刚才的沉默,然后,她竖起一根手指接着说。
“就是这样,Zelkova已经很久没有来信了……”
艾斯回来以后,四人一起向婆婆点头致意,表示感谢,接着赶快打开门走了出去。
“那位老太太这里,是不是不太对劲,除了不断重复的部分,不光说话方式,似乎连性格都变了。”
出发之际,哈根指着自己的太阳穴对几位同伴说。
“怎么能如此评价一位老人呢?”艾洛伊严肃地反对道,接着挠了挠长耳朵补充说,“……虽然我也有这种感觉。”
“这个任务似乎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不过,也许因此有更有趣的事情在前面等着我们。”
伊万耸耸肩说道,脸上一贯的倦怠表情被期待取代。
“走了。”
艾斯似乎对任务的内容和目的地的情况并不关心,只是一如既往地驱使着马车,这个小规模的队伍就这么离开了热闹的港口都市,向颠末之森的腹地前进了。
3
从安德鲁瑟庄园到幽痕林地的路途遥远,但选择普通的大路,很少会遇到凶猛野兽的袭击,一行人就这么平静地度过了一天又一天,他们试图在路上收集有关幽痕林地的信息,但所获甚微,直到到达烬歌城进行补给的时候,事情才有了转机。
烬歌城作为精灵王国的中心,设施齐全,物资充沛,在那曾经触及天空的巨大树干上,遍布着各式用途的建筑,虽然它们的面积和高度都不相同,但全部都呈现着精灵们优雅纤细,有时华丽繁复到失去实用性的设计:从空中穿过的长廊、像树枝般交叠的立柱和尖顶、运输货物和旅行者,以魔法力量驱动的传送梯,无一不雕刻着美丽的装饰,那交叉环绕的线条让人想到树叶、流水、花朵,甚至生动地描摹出气流和云,虽然几人都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但每次经过,都会发现城市的某个角落改变了模样:某栋建筑加上了装饰,某条长廊两侧的图案改换了,某个喷水池附近,树木比以前长高了许多。利用自然景物的精妙趣味和无与伦比的精巧设计,每次都以独特的面貌深深吸引着每一个来到这座城市的人。
当然,这座城市不仅仅具有观景的价值,烬歌城内保存着有关精灵们悠远历史的资料,还拥有许多大陆仅有的珍贵资源。虽然在烬歌城的街道上,常常有本地居民向身为人类的哈根,以及和他呆在一起的半精灵艾斯投来警惕和不信任的目光,但弗洛拉和贝斯特在这里并不会受到特殊待遇。
除此之外,从城镇中心离开,乘坐传送梯到达巨大树干的根部,那儿有不少建筑以蜿蜒曲折、如同巨蛇一般从地表突出的树根为依托,形成了一条条巷道。假如从这些巷道穿出去,可以到达不少开在城外的杂货店,在这儿做生意比烬歌城里更加不受约束,商人们卖出货物的价格也略低于城里的价格。
常常研究药剂合成的艾洛伊提出,去城外一家在法术研习者间颇负盛名的店铺购买合成材料,其他三人对此也同样感兴趣,于是他们离开城市,向烬歌城的西南方向走去。
当艾洛伊仔细检查着木箱里柔软毛毡上的十五六个小瓶,哈根、艾斯在拥挤狭窄几乎一侧身就会碰翻不少玻璃器皿的货架间,借着昏暗的灯光检视试剂瓶上说明时,斜靠在柜台上的伊万,向坐在店铺最深处,身形高挑,微微眯着眼,一脸慵懒地从烟管中飘散的雾气中看着这几位顾客的店老板发问。
“华利弗先生,最近南边的幽痕林地,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奇怪的事情嘛……最近去那儿的旅行者似乎增加了,承蒙关照,鄙人店里驱散不死生物和用来照明的药剂卖掉不少。”
“您知道一位叫Zelkova的弗洛拉吗?”
“Zelkova?”被称为华利弗的店铺主人轻轻笑了起来,“我听说过很多的Zelkova,山毛榉,大叶榉、青榉、白榉……您说的是哪一位呢?”
“在安德鲁瑟庄园有亲属,每季都会给她写信,性格颇为独特的一位。”
“这样的话,你们不如去问问信使,那是个胆子大,脚力好的家伙,每个月都会在附近几个城镇跑一趟。虽然精灵们发明了使用魔法传送信息的工具,但还是有人坚持写信,由此看来那位Zelkova,性格的确很独特呢。”
4
根据华利弗的提示,四人来到同样在烬歌城脚下,拔地而起的一棵杉树,那树似乎经年累月,比一般的杉树粗壮高大许多,树干外侧制作了供来访者攀登的阶梯,阶梯旋转着,直到隐没在遮天蔽日的树冠里。
“看这建筑的设计,信使大概是鸟类贝斯特吧。”艾洛伊扶着下巴,仰头用目光搜寻着树冠深处。
突然,高高的树杈上出现了一个身影。那个看起来像人类的身影朝下看了一眼,接着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从树冠向地面跳了下来。
就在大家被那动作吓了一跳的瞬间,他身后展开了巨大的黑色双翼,渡鸦贝斯特用那个稳住身体,轻轻地落在遍布松针和树叶的柔软土地上。
“朋友,我们是来打听那座森林的事情的。”
艾洛伊颇为欣赏地看着这位信使身后羽毛光滑发亮,看起来强壮有力的黑色羽翼,开口问道。
“你认不认识一位名叫Zelkova,每季都会往安德鲁瑟寄信的弗洛拉?人类的形态是位老妇人。”
信使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奇怪的组合,摇摇头回答道。
“抱歉让你们失望了,确实每隔几个月,我都会在幽痕林地收到一封署名Zelkova寄往安德鲁瑟的信。不过那都是放在树林外面的邮箱里。说起来从幽痕林地寄出的信,就只有那一封,可那位寄信人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不肯直接把信交到我手里。真遗憾,这是位什么样的居民,我也很好奇。”
艾洛伊有点沮丧地垂下了肩膀,但随后信使似乎想起了什么。
“对了,有一次我躲起来想看看寄信人是谁,的确是看到了一位白发的瘦小身影从树林里跑出来,把信丢进邮箱,接着发出咦嘻嘻嘻嘻的笑声迅速跑走了。她用披肩遮着脸,我没看清面孔,只看到一双深绿色的眼睛。”
“咦嘻嘻嘻嘻吗……”
信使发现冒险者们全都露出了烦恼的表情,几乎同时叹了口气。
“不用太失望,我这里还有条线索对你们可能有用,最近有不少贝斯特和小精灵从幽痕林地搬出来,住到从烬歌城到幽痕林地沿途的树林里,据他们说幽痕林地在闹鬼,有棵树时常移动位置,树干上还曾出现面孔。刮风下雨、电闪雷鸣的时候,树的影子会变得异常巨大,树枝上穿着动物头颅……平时在树林里走动的时候,还会听到诡异的笑声,大概就像……我刚才说过的那种。”
“Zelkova夫人真是……相当难对付呢。”
“幽痕林地里充满了危险,Zelkova夫人带来的麻烦恐怕是最小的一种,希望你们准备妥当再出发,祝你们好运。”信使冲对自己表示谢意的一行人点了点头,接着拍了几下翅膀,重新回到高高的树梢上去了。
5
几人决定择日离开烬歌城,继续向幽痕林地前进,在沿途寻找见过Zelkova的贝斯特或者小精灵。
就在出发前的夜晚,艾斯清点着需要携带的行李,突然发现了什么。
“……糖果少了。”
“你什么时候还买了那种东西。”
哈根坐在桌前,一边把左手手腕上连着利兹管的发射器零件拆解下来放到桌上,一边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是你上次说一次全部用热水融掉可以合成致幻剂的,夜里还会发光呢。”艾斯低头看着手里那个厚玻璃瓶,里面一颗颗星星形状的小小糖果散发着晶莹明亮的色泽,可以看出,瓶子里原有的糖果一直堆积到瓶口,在那里沾上了一些糖粉。但现在,瓶盖上被钻了个直径不到一寸的小孔,糖果少了十几颗,瓶子里出现了一些空隙。
艾斯摇晃了一下瓶子,糖果在里面发出轻响,接着他打开窗,按同样的距离把糖果从窗子外面一直排到房间里面,再把窗子合上,留出一条缝隙。最后,他思考了一下,摘下衬衫领口的别针放在离枕头很近的地方。
“要用这个和小偷打招呼?”
哈根看着他,露出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
“虽然活得那么长久,心还像任何种族的孩子一样。”
“真是羡慕。”
当晚,旅店客人全都沉入梦乡的时候,一个还没巴掌大的金色影子拍打着翅膀,从窗子留下的小小缝隙里钻了进来,身后洒落的粉尘在月光下闪闪烁烁。她弯腰挨个拾起糖果,放到手里拽着的小口袋里。当她从远处看到那个形状优美的银色星形别针时,似乎犹豫了一下,但随后抓了抓头发,下定决心朝那个已经十分靠近正在熟睡的旅行者的位置飞去。
当她握住别针,高兴地高高举起,像举起一把剑一样借着光线欣赏的时候,突然发现旅行者睁着眼,一双碧绿的眸子在月光下直直盯着她。小精灵吓了一跳,手里的别针掉在地上。
旅行者向她伸出了一根手指。
“你好,小朋友,这是镀银的,北方大陆市场上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