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3379年。
瓦特立安大陆正处在最高文明时期。
在这片大陆上拥有两种发展极速的技术
魔法和工业
每个人可以按自己的天赋集喜好来选择职业
除了普通职业以外
在魔法师中的阶级分层为
初阶魔法师 中介魔法师 高阶魔法师 大魔法师 魔导师 大魔导师
大魔导师在各国中都集齐稀少
在佣兵会所中的总阶级分层为
学士 武者 魔武 圣武者 宗师 隐者
在这片大陆中同时栖息着不同的种族 与人类处于敌对关系的也有不少
各个国家都成立了各自的魔法公会与佣兵会所。
北方德特西奥王国奥尔喀斯特魔法公会与那特多佣兵会所
南方赞格威尔城克罗利亚魔法公会与科赛多佣兵会所
西方塞拉娜国西利奥拉魔法公会与赛斯特佣兵会所
东方罗敏塞皇朝路德魔法公会与刘特佣兵会所
故事的起始点在赞格威尔
【暂定】
连续三次铃声,在七点终于将赖在床上的矢聿遥侥幸,烦躁的揉了揉头发,将床上的金毛放在地上,铺好床铺,给自己做一顿丰盛的早餐,对,今天是早茶。浓郁的香气在揭开锅盖的一瞬间充满了房间的每个角落,趴在地板上的金毛尾巴一扫,欢腾的跑到餐桌前,两只前爪搭在餐桌上,差点掀翻桌子,“啊州,下来。”矢聿遥将金毛抱下,丢给他几个小笼包,便开始收拾早饭。
近八点才出门,去学院的路上昏昏沉沉,忘记吃药了……矢聿遥想着,突然一个激灵看到远处跑来的紫发麻花辫少女。“遥老师!早上好!”“早上好,奥克塔同学。”矢聿遥打了声招呼,认真爱笑的女孩永远散发着迷人的魅力,矢聿遥看着冲自己笑的女孩,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
“老师早上多做了点,要吃吗?”“什么?”“一些糕点。”说着将手中的袋子递给了奥克塔,看着少女一脸的欣喜,揉了揉她的头发,提醒说:“上课时间快到了,快点去吧。”奥克塔慌忙道了声谢,飞快的向教学楼跑去。
办公室里一如既往的热闹,跟众人打了声招呼,坐在角落的办公桌上正准备吃点什么才发现已经把早上带的东西全部都给奥克塔了。自己一向早上有吃点东西的习惯,叹口气只好拿出抱枕趴在桌子上睡觉。
醒来时是被上课铃吵醒的,身上是不知谁给盖着一件淡蓝色的毯子,恍惚间还是几年前,那个温柔的男子轻轻的为自己盖上毯子。看着课表,起身将毯子叠好放在桌子边上,走向空间系的教室。
“同学们好。”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仅有的六位同学,几年前自己也站在那里,兴致勃勃的学习着一切她所感兴趣的事情。“唔……今天继续昨天的联系好了……哈——好困啊……”
“老师你这么做没关系吗?咱们已经连续一个星期都在移动那个花盆了!”留着杀马特发型的少年担心的喊着,矢聿遥只是摇了摇头,义正言辞的说道:“你们这些学生,给我好好练习!移动有机物生命体是基本的,同时因为生命体是需要很多东西的,当时空扭曲时会产生真空的空间,虽然时间很短但是对于一些生命是致命的!”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几个人这么想着,看着伸着懒腰拿出放在角落的睡袋躲进去睡觉的老师,突然好想转系。
这次是被奥克塔叫醒的,看着眼前被放大N倍的脸,矢聿遥想要尖叫,但是为了她的形象她不能。蹲在旁边的奥克塔从担心的脸转为一脸安心,舒了一口长气,“还以为老师你起不来了,老师,已经下午了哦。”
“几点……?”“四五点吧。”奥克塔看了看墙上的钟表,矢聿遥钻出被窝伸个懒腰,收拾好睡袋跟着奥克塔出了教室。跟奥克塔道别后去了保健室。
保健室取药,自己一向是去哪里拿点提神的药的。
“你好啊,遥老师,又忘了带药吗?”保健室的老师笑着问,为什么学院的男生都帅的惨人绝寰?矢聿遥脑子里永远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顺着拜文的手势去了角落一个柜子,正准备拿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我来拿胃药!”那个杀马特发型的少年推开门喊道,突然一切变得很安静,矢聿遥感觉这就传说中的前奏?拿了药便往出走,看到门口的早乙女一脸小鹿乱撞跟看到了心仪的初恋女生不能自以的样子,哦——学生恋爱了!
矢聿遥觉得自己管的有些宽了,决定赶紧走,刚绕过几位出门突然走过几位水系的学生,猛地吓了一跳坐在了地上,闭上眼发动瞬移。她不知道自己会移到什么地方,睁开是湛蓝的游泳池。
这和遇见水系学生有什么区别?!我怎么来露天泳池了!!
烦躁的揉着头发,猛地看见角落里倍太阳照耀着发光的东西,走近一看是一颗小小的饰品,上面刻着字,是学院的学生……大概是扔在这里吧……这种东西不值几个钱的。
风吹过,郁郁葱葱的树高耸着,被吹的发出沙沙的声响,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照在水泥地上,十六岁……大概是六年前,也是这样的遭遇,遇到了他。
他很拿着拖把在打扫泳池,因为他无意间发动了元素被老师处罚来打扫泳池,偌大的泳池要一下午完成,站在水泥台上,他叹了口气。
眼前猛地出现扎着麻花辫的长发女生,一脸惊恐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他尖叫着后退,嘴里喊着:“别过来!我警告你!!”时空系的女生嘛?
“怎么了?”“你是水系的吧!绝对是吧!?离我远一点啊——”尖叫着,双手挥动着手指尖出现元素发动的纹样,已经惊慌到无法控制元素了吗?他想着,上前走一点对方后退几步。
突然间,矢聿遥感觉屁股底下有些空,等反应过来已经被刚才遇到的水系男生抱在了怀里。
“你怎么知道我是水系的啊……”“我感觉到的。”矢聿遥嘟囔着,不敢动弹一下,男生将自己抱起不让自己接触到水,自己已经浑身湿透了。
“怕水?”“……”“是不是?”“是又怎样啊!”矢聿遥喊着,不敢做大动作,要是在岸上绝对要和这家伙决斗!!
“祭洲。”“哈?”“我叫祭洲,你呢?0”沉默良久之后竟是一句自我介绍,矢聿遥愣住了。“矢聿遥……”
“文鳐鱼吗?按道理来说应该不怕水啊。”
“你管我啦!”
祭洲笑着将矢聿遥放在岸上,笑的仿佛花一样。阳光洒在他的身上,自然系的男孩子都这么阳光吗?矢聿遥这么痴痴的想着,看着祭洲出了神。
“喂,小遥你们空间系下午有小考吧,快点回去了!不会迷上我了吧?!”祭洲伸到发呆的矢聿遥面前,调侃着说道,不出所料,脸霎时间如番茄酱一样红。
“别瞎想啊!我……我到有小考!”呼——的站起来,气呼呼的转过身走出泳池,背后的祭洲笑了笑,爬上岸将身上的校服脱下来拧干,喃喃道:“下次见。”
一阵冷风,吹得矢聿遥有些冷,裹了裹外衣才发现太阳要西沉了。起身,看着一池子湛蓝的水,打了个冷战跑出泳池。
-tbc
【3143字,文力↓。整個人處於低迷狀態還求海涵。】
【說來這好像是我第一次正面寫Jean?!雖然之前提過很多次……希望沒OOC】
【咒語都是谷歌先生譯的】
謙卑與榮譽,犧牲與英勇,憐憫與精神,誠實與公正。
——即為騎士道。
時間是可以磨去很多東西的,包括棱角,沙灘上的腳印,書籍紙頁的潔白。總有一天,你會發現你曾以為是刻骨銘心的東西,已經消失在了名為記憶的白板上。是的,記憶這東西就像一塊白板,它不是被鋼筆記錄的紙,只要記錄下來了東西就永遠不會改變——記憶是會被新的記憶填充、掩蓋、埋沒的東西,就像白板寫滿了以後,要用板擦拭去上面的痕跡。
所以,Uilliam覺得,要創造美好的回憶才行。這樣不快的記憶就可以被掩蓋掉,即使會留下曾經存在過的痕跡,但只要有更好的回憶在其上,就一定可以——
一定可以變得很幸福。他這麼相信著。
Jean抬起巫士尖頂帽,用那雙暖灰色的眼睛看著Uilliam,後者無聲地聳了聳肩,然後說道:“……來一起期末考試嗎?”
“當然。”十五歲的紳士少女點點頭,絲毫沒有拒絕的意思,而是平靜地迎戰,就如同往常一樣,她切開桌上的吐司,抹上果醬,“說起來地點是在操場來著?”
“嗯。”Uilliam用鼻音回復,囫圇了最後一口麥片,然後他拿著空碗站起身來打算把碗放到收集槽里,“待會兒再去?我先去準備準備啦,對了,你和Shallow學姐怎麼樣,要不要兄弟我助攻助攻?”他束了個大拇指,作為對摯友的鼓舞。
“……嗯,就那樣吧”Jean一邊嚼著吐司一邊說到,視線微微游離了些,然後好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看向Uilliam的眼睛,“啊,你長高了。”
對話很普通,就好像任何一對好兄弟之間普通的談話——如果Jean不是個女孩子的話。Uilliam想著,用手掌比了比自己的頭在空氣中的高度:“額,有嗎,我沒感覺到啊,感覺好像還和以前一樣吧。”
“吾友,你是在搞笑的嗎。”Jean略帶善意嘲笑地說道,然後喝起杯中的橙汁,“能長高,真好。”
“那是,我畢竟還在發育期!”Uilliam有點得意地點了點頭,“應該能長高吧,我想長的比大姐姐高……額這麼說感覺是個好鬆散的目標啊,不過我會在這段時間努力喝牛奶的,那回見啦,Jean。”
Jean Soleil笑了笑,卻沒再說什麼,只是揮了揮手,示意他離開也可以。
“操場見。”
Uilliam點點頭,走出了食堂,食堂外不過幾步就是操場,大概是因為時間尚早,太陽還未完全升起,操場上並沒有多少人。
他想起第一次遇見Jean時的情形,那時候他把她當成男孩子,手裡拿著在炎熱的夏天顯得太過油膩且熱騰的蘋果派和剛從藤架上摘下的葡萄,叩響新搬來的鄰居家的門,在此之前他想象過那戶人家會是什麼樣的——突然搬來鄉下住的人往往是這樣的——或許有個身體虛弱的孩子,或者一個即將壽終正寢的老人,也有可能是得了某種罕見疾病來鄉下養心的老年人,當然啦,還有藝術家什麼的。
在他的胡思亂想中,門打開了,裡面走出來一個和他年齡相仿的孩子。黑色短髮,看起來很精神,臉上帶著笑,穿著寬鬆的、有些不合身的球衣。
“你好。”Uilliam抓緊了手中裝滿食物的紙袋,“你是新搬來的吧,我沒想到你和我是同齡!我還以為會更……嗯怎麼說呢,啊,我找不到合適的詞,還是算了吧。喏,這是見面的禮物,我爸和我奶奶讓我送過來的,要一起吃嗎?”
對方並沒有被這種熱情嚇住,只是咧開嘴來回答:“好啊。”
仔細想想自己和Jean之所以會成為要好的朋友,只是因為兩個人都比較外向,交流起來自然而然毫不費力。
回憶到此為止。Uilliam抬起頭來,看到他的摯友已經從食堂里走了出來。
“說起來,夏天是不是快到了——馬上就能回家了。”Jean半帶玩笑地說道,卻開始揮舞起手中的魔杖,剎那間,青色的光輝于短杖上環繞,而後光芒在空氣中流竄著飛向Uilliam的臉,“Tuirse!(疲勞)”
Uilliam點了點頭,手上的動作卻也沒有停下來:“到了那個時候,歡迎你來我家農場吃葡萄!還有野草莓——雖然到了那時候季節有點過了——Crystal Sheachaint!(冰之壁障)”
仗尖所指的地方,在空中出現了一道水簾,其後,通過風魔法所調控的溫度驟然下降,水化為冰,擋住了Jean的攻擊,而後因重力落於地面摔個粉碎。這並不是結束——Jean所發出的魔咒,因冰面的反射轉而攻向了其主人。儘管經過一次反射,變得微弱,卻仍帶著不少效力。
復合魔法原本是Uilliam最不擅長的法術之一,能有這個效果,已經比他預想的還要成功。多虧前幾天的複習,現在雖然不能算是拿手的招數,但能如此自如的使用高於預期。
Jean自然不會等著自己被魔咒擊中,另一道咒語再度從杖尖飛出,兩道光芒匯于一點,然後消失在半空中。
“這是……怎麼做到的?”Uilliam問道,Jean只是自信地笑了起來,兩根魔杖卻是再次揮動,分別發射出刺目的光線。
“是抵消,並不是特別複雜的技術。狀態魔咒嘛,就像喝完了熱茶以後會覺得舌頭燙的時候就想……吃雪糕!”短暫的攻防戰過後,Jean的魔杖凝聚出大量的冰片,冰以排山倒海之勢飛馳而來,呼嘯著劃破了空氣。黑髮的少女露出狡黠的微笑,似乎是有自信,這一招確實難以防範,要能防住這些東西需要更快地反應力才行。
“Dóiteáin!(火)”Uilliam高聲叫到,然而已經來不及了。要融化冰並非一兩秒內就能夠做到的事情,僅僅以這樣單薄的咒語進行防禦,是下策中的下策。
除非能躲得過去。
在一瞬間被火焰加溫后的冰塊,並未融化,只是變得濕滑而開始顯示出融化的跡象來罷了。Uilliam再度唸出下一句咒語:“mall síos!”
被咒語所指示的冰塊減緩了移動來的速度,並不是像電影的慢動作鏡頭那樣的速度,只是恰好變成像小學的時候玩的躲避球所用的那種軟排球被輕輕擊起的速度。
——剛好可以躲過,這樣就足夠了。Uilliam微微傾斜自己的身體,躲過魔力凝聚而成的冰塊,千鈞一髮之際,冰片擦過他的臉頰,而後徑直向著身後飛去。
“這也是狀態魔法嗎?”
“……哇,厲害,”Uilliam說著,手上的速度仍然沒有停下。幾秒鐘內,又一次攻防戰展開了,Uilliam頭一次開始主動進攻,“Dóiteáin agus Gaoithe!”
火炎捲動著風,衝向Jean。後者揮起魔杖,用魔力凝聚起腳下的土地,霎時,一座座土拔地而起,將攻擊抵擋了下來。
但這並不是結束。Uilliam向前衝去,朗基努斯之偽物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魔杖猛地劈向堅實乾燥的土墻,其力道將土元素鑄成的墻擊碎。比這更快地,一道咒語不偏不倚地擊中Uilliam的腦門。
“Chaos!”Jean將咒語喊了出來。
Uilliam感到自己的大腦仿佛被打入了一顆子彈,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了起來,仿佛視線被某種生物蠶食了一般使人感到痛苦。比起視線的混亂,更為嚴重的是不清楚自己現在在做什麼的不實感。
好像在不久之前,還和眼前的少年一同坐在溫暖的房間裡,戴上老舊的騎士頭盔。互相取笑,然後選一個天氣好的時候出去踢球。
但是Jean是女孩子。
所以……所以,不能這麼做,因為不夠紳士。
和女孩子在一起的時候要有禮貌,要有風度,女士應當優先,不可以讓女士的衣服沾上泥漿——
Uilliam猛地清醒了過來,他張開眼,看到眼前的少女揮舞著魔杖,仿佛捲動著風般向前移動了過來。
“怎麼,吾友,這場戰鬥讓你睡著了嗎?!oighear agus gaoithe!”Jean眨了眨眼,而後,帶著冰霜的旋風向他衝來——
是的,Jean Soleil毫無疑問是個女孩,但也是他的好兄弟,是無法替代的友人。
沒有必要被那種無趣的東西束縛。
“Sciath gaoithe!”槍形的魔杖杖尖生出冰霜所組成的盾牌,風雪毫無疑問無法打破冰所鑄造的東西——只能使其變得更為結實而已。然而這防禦在最後一次攻勢下,歸於無物。
從Jean的杖尖飛出的火焰吞噬了冰雪之盾。勝負已分。
雙方放下魔杖,然後握手,Jean的手很有力道,不像女孩子的手。
“多謝指教,哥們。”Uilliam輕聲說道,搓了搓鼻尖,“假期的時候來鄉下玩不?不過我猜夏天的時候我會有不少農活要幹額,我爸是個壓榨勞動力的地主……不說這個,我們家種了新品種的葡萄,要不要去吃吃?你要是不能來我就用魔咒冰一個帶到學校來。”
Jean皎潔一笑:“吾友啊,你不知道這世界上有種東西,叫保鮮盒嗎?”
“……我忘了。”Uilliam決定老實地回答這個問題,他聳聳肩,決定再做做掙扎,“其實葡萄冰棍也很好吃,我認真地和你說,我們家的葡萄冰棍,自從我奶奶得了老年癡呆……就失傳了,直到最近我才在學校裡研究出來……!”
“……噗哈哈哈哈哈!”Jean大聲爽朗地笑了出來,雙臂環頭,向前走去,“兄弟你真搞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很認真,喂你等等我——”他跟在Jean身後,決定在午飯的時候向他的好友炫耀一下葡萄冰棍的味道有多好吃。
赶上了
3053字,最后一场和LL的战斗。
告白被拖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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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思海 22
——如果无法逃避,那就只有接受。
说到底从一开始他就没有选择的余地,迷思海从未给他留下其它选择的道路,它不断压迫与逼迫,只为了让他走近这里。
费伊想笑,他知道自己的笑容大约并不好看,他很少笑,毕竟他没有什么理由,也没有什么微笑的对象。
潮流与光影都前所未有剧烈地在他眼底流动闪烁,他又开始行走了,真实与虚假的交错让他有一瞬间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在真实的森林里步行、还是在虚假的海水中漫游。
——或许两者兼有,他想。
他知道有个词叫蹈海,指的是那些自杀者一步一步走向了海中,他现在或许就是如此。
之前的他,只不过是在蹈海的途中而已。
啊啊——可是那又如何,这样的思绪伴随着接纳的情感滑向了脑中。
接纳并不等同于放弃,可接纳一定是放弃抵抗,他在眼底看见海水中一个身影一闪而过,闪回的景象渐渐平息。
原本因为疲惫而瘫软的身体再度挺直了起来,他行走在树林边缘时就好像他真的是在漫步似的。
“……末啊。”
说起来现在是在期末时间段啊。
些许记忆蹦跳着跃进了他的脑海,零散的记忆只闪烁着些许的关键词。
比如“期末”,比如“战斗”,比如……
某个称谓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带来一片刺痛。
他在树林的边缘停步思索,那个词汇像被屏蔽在了杂讯中只要一碰触就泛起疼痛的涟漪。
费伊·叶茨低头看向自己的脚踝。
远处的操场上魔力不断流动,而他的脚脚底下满是落叶,他觉得自己似乎在这里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那个东西原本一直在那里,那对他很重要,可是这片海却与他相反,因而只要他一靠近无数杂讯就会出现在眼底。
现在它们也仍然没有消失——现在他已经能理解这些杂讯到底是什么了,它是这片海的抗议亦是它封杀的手段,是这里过多的影响压迫了精神后产生了微弱花火,现在到了这时,他反而更加能看清这些。
……很微妙啊。
他轻飘飘地想着,所有的世界与话语都似乎与他无关,他又开始向前走,脚底踩上了树林里落下的叶片。
这些叶片柔软并且脆弱,踩上去,仿若无物。
——哎,说起来,他现在应该算是沉下来了吧?
他躺在海水中这样想。
身体似乎还在下沉,这片海没有深度,因而这段下沉似乎没有尽头。
好在从这里望出去所有的颜色都无比相似,这片海的颜色连同着梦中的田地,就像他第一次抵达这里时,海天一色。
……说起来第一次啊。
回想在这里并不讨人厌,甚至反过来可以说它欢迎这些记忆的片段。
费伊想着,他想起他第一次踏入这片海中时,他梦见的并不是海。
而是那片森林。
目光顺着记忆的方向透向远处,一转瞬两年的时光竟然都已经过去,两两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可他的梦和梦中的海却并不相同。
它们依然如故地存在在那里,熟悉的模样能让他径直想起两年前他走进这片海中时梦到的场景。
“你见过海吗?”这句话已经在脑海中回响过无数次。
那个费伊·叶茨。
还未被他替换时是费伊·叶茨。
他想他理当知道些什么,现在的他似乎离这些越来越远、也越来越近。
“——费伊?”
他听见了呼唤的声音。
操场边上的土地也被青草覆盖,魔法的光芒在身后的场景上不断闪烁。
这个人就像是从那种地方走出来的似的——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人时留下的印象,这印象就算四年过去也没有改变。
——Lancelot。
声音没有发出来。
他意识到自己虽然想说话身体却没有做出反应,前头今年已经超过一米九的金发少年困惑地看向他,蓝色的眼底似乎带着隐约的担忧。
那种担忧的目光就像海底的砂砾,他想,“Kuriki在找你。”Lancelot说,声音经过扭曲变形重叠又重叠之后向他传来。
是因为之前的事吗?他想着,他似乎一直在想,可话语却从未说出口。
“费伊?你的耳朵是……?”
名字……又是名字。
这个名字其实最初并不属于他。
他扭过头去看别处,视野一下子从操场与森林交错的地方变成了密林之中。
溪流从他身向这里流淌,太过清澈的水只能折射出太阳的光芒。
这里是过去他曾经呆过的地方,现在他已经能清晰明确并且毫无障碍地意识到这点。
那片海将它从他的记忆之中拽出,正在溪边的他一定也就是那个海中的孩子,
费伊抬起头望向天空,光芒穿透茂密了的枝叶落下圆形的斑驳。
……?
好像有什么不太对劲。
他心想,可那感觉太过朦胧,他一点也无法把握。
“喂?费伊?你有在听吗?”
——不,不对!
现在正在那里的并不是他!
想法一瞬间掠过脑海,费伊忽然意识到他再度陷入了先前那种神游状态,操纵他身体的并不是他。
他所看到的只不过是从海底仰望到的光影。
站在那的“费伊”笑了,他露出的微笑平静而缓和,真切无比。
……然而在那笑容后头却潜藏着魔力的流动。
费伊在海水中睁大了双眼,在这片海中他似乎连情感也变得模糊而困顿,他伸出手,那些光就像在手指中穿透下来。
Lancelot似乎变得更加困惑,他的魔杖在尖端上闪烁着金色的流光。
——说起来还没有看到过Lancelot在战斗中使用魔法的模样。
随着这想法的降临那个已经不是他的他动了,凝聚的魔力在转瞬交换了风元素的力量,狂乱的风足以刹那让人睁不开眼睛。
Lancelot也一样。
金发少年用手挡住自己的面容略微腿步,“费伊”等待的就是这样的瞬间。
他往往等待的就是这种瞬间——无论是面对Kuriki、Sif、Uilliam或者Jean,他的目的并非战胜。
要离开他只需要一瞬的间隙,费伊能够明白这点,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自己。
……他自己。
水球又在半空凝结,这一次水元素兑上了风元素凝结成了冰,碎开的冰块如同冰雹般向下砸来。
正常人在这样的状态下绝对无法避开。
可就在冰弹落下刹那Lancelot忽地向一侧跳开,魔杖上闪烁起了火焰的光芒。
“哼哼,可别小看网球选手的眼力啊!”
“……”
虽然好像关联并不是太大但费伊至少认可了这个理由,Lancelot魔杖上凝聚的火光突地向他冲来,他略微一惊同样退步张开了水幕。
——后头就是树林。
不仅如此,如果毁坏了学院里的东西……
思绪在这里略微停顿,不过眼下他不能在意这些,战斗中分神会招至攻击,毕竟他也是利用了这点的人。
“费伊·叶茨”一转手就又凝聚起了光,Lancelot露出惊讶的表情,而就在他惊讶的神情中光芒在“费伊”手中炸裂。
“啧……!”
还有下一招。
水幕之后的光芒看起来像是树林中的那条溪流。
他总还记得他生活在那里,他一直在森林深处徘徊,虽然英国是个岛国但他从未见过海。
维持两个魔法对此时的他来说实在太过勉强,水幕被立刻撤消,一片叶子落进了溪水之中。
“……!”
——C。
于无声处传来了声响,费伊认得那个单词,那是他在森林里使用过的魔咒之一,古盖尔语里的藤蔓与荆棘。
无数荆棘随着他的声音向上生长,蜿蜒的植物单单只绕开了他的脚边。
他颔首面对那些纠葛的藤条,一转身就又回到了树林之中。
“等等!”Lancelot的身影飘散在树叶与风的声响中。
——只有这里才是他该回来的地方。
他沉淀在海中眨了眨眼。
这片并不存在的海不会对他的举动所有阻拦,真正沉在这里而变得迟缓僵硬的是他的意识。
……这就是他选择接纳一切后的结果吗?
费伊不太清楚,他没有去想这些的余力,现实中的他停留了下来,靠着树干喘息着看向手掌。
那个人——并不是他。
而是作为换生灵的那个他。
“……”
可,这两者间真有那么大的分别吗?
他其实并不太清楚,只是十七年的生活他一直认定自己是个人类,这样的概念根深蒂固地印在脑海。
或许仅仅因为如此而已。
既有概念是一种根深蒂固的东西,认为一件事该是怎样与不该是怎样,是非对错在这样的观念里尤为清晰。
所以才会认为那是错的吗?——像他这样能在人与魔法生物之间变换的种族,界限是不是一开始就并不明确呢?
然而现在,他已经接受了真正接受了自己的过去,过去的自己也已经重新归来。
那么、区别什么的就都已经没有必要了吧?
一切也都没有必要了吧?
他做了这么长时间的梦,终于也能够彻底闭上双眼、彻底地陷入沉睡。
“…………”
可是不对劲。
在下沉的过程中,似乎总有些阴影笼罩在清澈的溪流底端。
不协调——又或者、以他的角度,没有必要的事情。
费伊缓缓地闭上眼睛。
他聆听着水流浅缓的流动声,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3245字,V.S. Fay】
腳下堅實平滑的人造地板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Uilliam——他已經回到學校了,而這個學期即將結束。他以前沒意識到時間原來是可以過得如此之快,自來到這個魔法學院起到現在,應當已經有一年近兩年的時間了。
若說惋惜或是痛悔自己未曾更加努力一類的情緒,Uilliam並沒有多少,他不是個喜歡後悔過去做過的事情的人。更何況現在學年還未結束,眼前還有期末考試這個大敵,Uilliam沒想過也決定不去想自己會不會落第。
不管如何,做好眼前該做的事就好了。Uilliam想著,翻看起一年來所做的筆記,薄弱的部分被自己重點標畫了出來,私下進行練習鞏固。他不是個聰明人,正因如此需要比別人更努力,眼前的道路並無捷徑可言。
潛下心來複習后能感到時間過得飛快,等到Uilliam把所有功課都複習完了之後,再拖著身體到校園的廣場上活動伸展筋骨。和往常一樣,校園的操場上有學生三兩成群地走過,在操場的角落里,委託版旁比平日多了些人。是發生什麼事了嗎?他走上前去,擠入人群,委託半晌掛了張淺藍色底色作為背景的告示。Uilliam在嘈噪的人聲中聽到有人在討論期末考試,他讀起公告板上的話來,然後懷疑自己大概是讀書讀多了沒睡醒。
期末考試的內容是和他人用魔法戰鬥。
Uilliam撥開身旁的人,擠出人群,然後在此起彼伏的議論聲中意識到這不是個幻覺。
腦海里最先想到的人是那位博學的學長。那位學長看起來是個文弱的書生,但使用魔法是另一碼事。以對那位學長的了解,Uilliam只能想象出對方待在圖書館里,或是安靜地坐在宿舍里看書的樣子。
他搖了搖頭,快步向著宿舍樓走去,Fay學長的宿舍就在他的宿舍旁邊,要找學長再方便不過了。
然而事情沒他想象中的那麼順利,當Uilliam叩響那間宿舍的門時,得到的卻是Fay的室友一句不知道的答復。那位博學的換生靈似乎在幾個小時前就沒回來了——那麼就在圖書館了嗎?他想著,然而在高大的書架與書架之間並沒有Fay的影子。他又去了幾個地方,卻仍沒找到Fay Yeats。年長的男孩就像在校園里蒸發了一樣,不見蹤影。
最後一次問過外貌看起來和學長有些相似的男生后,Uilliam歎息著走出了食堂。他毫無目的地在校園中漫遊著,路過操場,然後單純為了打發時間而漫步著進入了森林。被植物環繞時所有的氛圍永遠是讓人舒服的,在這種考試臨近氣氛緊張的時候,這種令人舒服的特製更為明顯。他看向人造森林的土地,沒有多少青苔的泥土與之前校外教學時所探索的森林有著極大的不同,被人所栽植的樹木不會歪斜、倒塌,植物枯萎了也會很快地被拔去再種上新的,花朵則被擺放地更刻意些。這片森林很完美,但不“漂亮”——他在心裡評價到。
但是足以讓人安下心。
他注視著眼前的樹木,背包裡的塞姆大概是察覺到了與它家鄉相似的味道,掙扎著從書包沒有拉嚴實的鎖鏈中掙脫著出來。乳白色的半透明身體緩慢地扇動著圍翼,飄向半空,然後停留在樹枝上。
“還喜歡嗎?很像你家吧,雖然是人造的——”Uilliam輕聲問塞姆,後者聽到他的聲音后,半透明的身體再度開始渾濁,圍翼撲閃著張開,半透明的觸手纏上他的臉,“對對對木器啊五部室古(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
大概是這個行為真的很解氣,塞姆的心情變好了,緩和的歌聲又回來了。Uilliam摸了摸自己的臉,看到對方的情緒明顯緩和下來了,便笑了起來。這時,他聽到塞姆的歌聲中似乎夾雜了樹葉被搖動和腳步穿過森林中時所發出的聲響。
還有人和他一樣在這個時候來到植物園嗎?Uilliam抬起眼,看向聲音的源頭——在人造森林的泥土上,Fay Yeats站立在那兒。
“學……學長!我找你好久了!因為我想了半天只能想到幾個人選……我問問看能不能和你期……”Uilliam向對方招了招手,然後意識到了那位學長與平常所相較而得出的異常——對方的耳側所長的並不是人類的聽覺器官。
那更像是小時候看的童話書裡精靈的模樣。
“學長,你的耳朵……”Uilliam小聲問道,對方並不理睬。Fay學長那雙澄澈的藍色雙眼中比起之前的迷茫,多了慌張,似乎他本不該停留在這裡似的。Uilliam幾步上前,想確認對方的答復,這一次他確信了——學長的眼睛中帶著一種恐懼,仿佛野生動物被人類的視線所捕捉時的恐懼,“那個,考試可以開始了嗎?”
Uilliam Campell所認知的Fay,是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來的。那位博學的學長或許有些冷漠,或許有些超出年齡的淡然,但不會像現在這樣露出如此這般的神情。
——不,不對。
Uilliam突然意識到,Fay Yeats從最開始,從Uilliam見到他那刻起,甚至更久之前,Fay Yeats都並不是一個人類,只是與人類相似的某種魔法生物。
這是否說明,他從一開始認知的Fay Yeats這個人,從未存在過?
Fay注視著他的眼睛,腳步卻在向後退去,眼中的慌張比之前要更明顯。他要逃跑嗎?有什麼可逃的呢?沒有那種必要吧?Uilliam想著,卻看到Fay輕輕說了聲什麼。
緊接著,腳下的土地仿佛聽懂了人話一般飛旋著騰向半空,向Uilliam的身體襲來,後者還未理解眼前發生了什麼事時,Fay卻抬起腳來,即要逃跑。
“學長!請等一下!”Uilliam將手中的魔杖擊向地面,這大概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透徹地理解‘絆腳石’的意思,這些煩人的障礙即使停下動作,也仍減緩了他的行動,“Gach stad!(全都停下來)”
Fay已經邁出了好幾步遠。
再這樣下去要趕不上了!Uilliam急躁地想到,過長的法杖要掙開泥土的桎梏意外地困難,那個學長——是不可能簡簡單單就讓他那麼追過去的嗎?毫無疑問,他和Fay在魔法的學習上有著兩年的差距,而兩年內,Fay所積攢的、名為“熟練”的武器,在這個戰場上變成了幾乎無法逆轉的優勢。
但是Fay學長所有的優勢,並非全然。Uilliam有自信自己還有機會取勝。要將那機會捕捉到,要比現在的速度還要更快些才行。用反應速度和靈巧的身體取勝,Uilliam並沒有太多自信,只是現在的情況讓他不得不這麼做。
“Thunder agus dóiteáin!Éist liom!Ionsaí!(雷與火,請聽我說,攻擊吧)”
朗基努斯之偽物的杖尖生出了明亮的火焰與閃電,其呼嘯著劃破空氣,勢不可擋地衝向已經逃出好幾步遠的Fay Yeats。後者匆忙地躲過,其後,閃電擊中了植物園中的樹木,隨著一聲無法形容的巨響,樹木倒了下來。
Uilliam暗暗鬆了口氣,Fay因為腳下多了障礙,而不得不停下來。他轉過頭來,看向Uilliam的雙眼。
藍色與綠色的雙眼相對視。
Uilliam看向那雙碧藍色的眼睛,Fay的雙眼比他所知道的任何一刻,都更像一潭毫無流動的死水。然後,Uilliam察覺到了異樣。
沒有時間——本應該是沒有時間讓他有這種功夫注視對方的雙眼——
塵土再度聚集起來,這次,其形狀變為了更為靈活的箭矢,極速向著Uilliam衝來。朗基努斯之偽物再度發揮了自己的效用,槍尖無聲地憑空吐露出一泓清水。大量的液體噴灑而下,落於箭矢形的塵土之上。
“Uisce mhaith earrach!(如清泉湧)”Uilliam喊道。
泉水透過泥土,直流而下,乾燥的土地被水打濕,變得沉重,因而重新落於地面。比他更快,Fay的魔杖舉起,然後,數道散發著危險光芒的魔咒在空氣中飛竄著化為子彈。
糟糕,這樣根本就擋不住啊。Uilliam想著,再度揮起魔杖道:“Bí mo sciath!(做我的盾)”
前一刻還被水浸泡的泥土,在此刻快速地升起,築成一道算不上厚的墻。
這樣就夠了。
子彈旋即打上塵埃組成的墻壁,然後歸於無物。而墻壁自身也開始土崩瓦解,塵土回歸其本源。
“Fay學長真的很厲害。”Uilliam說道,他意識到自己的嗓子已經沙啞,喉嚨里像堵了什麼東西似的非常不舒服,“雖然現在的學長,大概聽不懂我在說什麼吧。”
換生靈用冷漠而恐懼的眼神看著他。下一秒,濕潤的塵土被風流所吹起,粗糙的砂礫飛旋著發起了進攻。
危險。Uilliam的反射神經如此告訴他,他下意識地用手臂掩住了雙眼。然後,下一瞬,他開始為自己的行為後悔。
因屈服於人類保護自己的本能,他錯過了最佳的時機。他用魔杖揮向空中,在滿是沙塵的風中大喊道:“Go away!”
嘴巴里進了沙子,眼睛里也是,耳朵除了風的聲音什麼都聽不見了。但是,不行,不能就這麼結束……如果這個時候什麼都不做,他就真的輸了。Uilliam在這陣沙塵暴中,竭力睜開了眼。
植物園中已沒有Fay Yeats這個人。
“學長就這麼逃走了嗎……”Uilliam喃喃道,然後低下頭來,接受了自己的戰敗,“不過……這也是必然的吧,畢竟Fay學長很強。”
他彎下腰,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方才的戰鬥讓襯衫沾上了點泥水。塞姆拍動著乳白色的圍翼,飛了過來,輕輕摸了摸他的頭。過了一會兒,Uilliam Campell才意識到自己的臉上掛著眼淚。
“啊,沙子真討厭。”他說道,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的,大概是他自己。他揉了揉自己的眼,覺得今天發生的事情似乎超乎他大腦所能處理的範圍。
或許先回宿舍睡一覺會更好,誰知道。
“然后呢然后呢?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了‘谢谢’,然后去蹲墙角了……”
“为什么要去蹲啊!?”
工作终于结束了,等到了食堂苍牙临安就被认识的几个人抓着一起去吃饭了,因为这病院是他父亲开的,所以其实苍牙临安和这里的许多医生都很熟,特别是那些年纪差不多的。他现在终于可以把自己的头埋在双臂之间正大光明的躲避视线了。
刚才吐槽他的扎着蓝色的很长的马尾,白大褂里还穿着以前很流行的某部特摄剧中某个战队的制服,一看就厨力满点。他的医生名牌上写着“李谨思”,他是个天朝人,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爹娘来日本过日子,之后当上了医生。他和苍牙临安一个学校毕业,算是他的学长。两个人因为吐槽技能点的太高而被称作“吐槽双巨头。”
“没办法啊……他都这么说了这个时候我不照做该怎么办……而且我真的想蹲墙角。”苍牙临安欲哭无泪的头上的呆毛都落了下来。
“你真的是变态院长的儿子吗,你们除了外貌上到底哪里相似了,这基因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留着蓝色短发,有这双红色瞳孔的青年吊着一双眼睛,看起来无精打采,他无表情的咬着巧克力。他也穿着白大褂,上面写着“伊梅斯”。其实他和苍牙临安算是熟人了,他们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毕业,只是伊梅斯早一些来病院报道了。还有他是个混血,他还有一个日本名字叫“诸星 信”。
苍牙临安很习惯伊梅斯的毒舌,而且对于他说的话苍牙临安根本无法反驳。
·
“不过说起来临安你还真是倒霉,一进医院就遇上了那么棘手的病人。”伊梅斯拄着下巴,无精打采的眯着红色的眼睛,他总是这样一幅没有干劲的样子,“阿斯伯格综合症,我一辈子都不想遇上那种病人,麻烦。”
苍牙临安早就知道伊梅斯不是那种有耐心的人,在学校一年级的时候他的心理科成绩全校第一,但是他就是不想当个心理医生,因为他怕麻烦,他讨厌一天和那些患者聊天,他觉得与其花那么多时间和一个抑郁症或者是神经衰弱的人聊天,还不如去睡觉。
于是伊梅斯在二年级的时候转去学精神系疾病,虽然差了整整一年的课程,但他还是学校第一,无论理论还是实践,他的毕业论文都可以拿去当教科书。于是毕业那年伊梅斯成了他们学校的二代学神……至于一代学神……他也在病院里就是了。
“没关系,至少那孩子不会突然自杀……”虽然一直盯着自己看着点实在让他吃不消,“伊梅斯你负责哪个患者?”
原本作为医生,互相询问患者的信息是不太好的,可是这个病院里不单病人不太正常连医生也不太正常,他们根本不在乎患者的隐私权,在他们眼里只要你还在他们的地盘(病院)里那么就随他们处置。
“啧——”突然伊梅斯的表情变得有些黑而且十分嫌弃,“两个小鬼……超烦。”
“小鬼?啊啊……伊梅斯不擅长对付小孩子呢。”
和伊梅斯当了四年的同学苍牙临安也算是知道他的性格了——用口嫌体正直大概可以形容他,因为伊梅斯他虽然一嘴毒液,但绝对不是个坏人,他很不擅长对付小孩子,但也不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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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那两个孩子不是很听话吗?特别一子,在你来之前他可是成天闹腾的停不下来。”
褐衣七海这个时候瞄见有熟人就走了过来,他留着棕红色的短发,瞳孔也是相同的颜色,他的身高在一群人里并不算高,而且长相还比较显小看起来就像还是高中生一样。
“啊,褐衣前辈好久不见。”坐着的几个人给褐衣七海让了个位子,纷纷打了招呼。
说起褐衣七海这个人在以前苍牙临安的学校可是很有名的,毕竟是一代学神嘛。从入校的那一刻成绩全是满分,实践成绩直接突破了天际,毕业论文已经被各个教授拿去当范本。总之整个人都被打上“苏苏苏”的标志——一代学神,就是这么屌。
“苍牙君也来报道了,我听副院长说了。”今年26岁的褐衣七海已经当上了主任,工作也不是那么忙,经常有时间闲逛,“一入院就给你那么麻烦的病人,院长真是蒸腾人呢。”
“虽然是已经预见的结果了,但是一上午下来我快死了……”苍牙临安有气无力的回答道,“现在辞职还来得及吗?”
“别灰心嘛,那个叫奥连的孩子,四年来只和你说了话哦,有希望有希望。”褐衣七海笑着说,“伊梅斯也是,下午不要翘班,不然一子和二子又会四处搞破坏,病院的财政快赤字了。”
“……前辈……我讨厌小鬼……”
“正确的说是不擅长应付,嘛,为了你的工资你就当去病房里当一下午的木头人吧。”
“……我会尽量努力的……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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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真好啊你们负责的患者都那么听话。”已经吃完了的李谨思放下筷子,他靠在椅子上忍不住抱怨,“我负责的那小子——超麻烦,那样的高智商精神病患者真不该让我来,有时候我觉得他比我还像医生。”
“唉?是什么样的患者?”苍牙临安忍不住问。
“名字是格尔德,今年是十七岁来着?曾经被称作是智商超过160的天才少年,未来的国家栋梁。”李谨思嘴里说的人命听起来有点耳熟,“只不过他十四岁的时候他所在的学校班级发生了一场难以置信的集体跳楼自杀事件,有半数的学生死亡,通过幸存下来的孩子的证言,警方发现是因为格尔德在班中对他们的精神诱导……或者说是洗脑,那些学生都是因为他的话语而走上自杀的道路,活下来的学生有些到现在都还在别的精神病院里躺着。”
“之后格尔德理所当然的上了法庭,但是因为年龄以及其他各种原因无法对他判罪,之后他被断定患上了精神疾病,就被送到了不同的病院。只是在一年前那小子所在的病院又发生了一起医生集体自杀事件,而那些自杀的医生毫无例外都是曾经接管过格尔德的医生……原因你们也猜得到。”
“啊……这两个事件,以前上过报纸来着。”苍牙临安听了之后好像回忆起来,“但是根据报纸上的说法,他不是应该已经被关进监狱进行严密的监视了吗?”
“表面的说法是这样的啦,实际政府那边也这么做了,但是他们发现任何监狱都管不住那小子。”李谨思耸了耸肩,“而且那小子还是个未成年,又是个精神病患者,理论上他是不能被关在监狱里的,所以他就被送来这个病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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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听着就让人绝望的患者啊,没有去自杀李谨思前辈你也是辛苦了。”伊梅斯评论道。
“没错没错,我超绝望的,明明我才是个医生啊但是那小子说的话比我还高深啊我根本听不啊,我明明才是个医生啊应该神棍的人是我而不是那小子啊!”李谨思说,“才十七岁的小鬼就别一天在那里神神叨叨的烦死了,总有一天要把他的三观掰正重新投入社会的怀抱!”
苍牙临安看着突然莫名燃起干劲的李谨思,小声的说,“总感觉,我好想明白了为什么爸爸把那么棘手危险的病人扔给李谨思前辈的理由了。”
“也是啊,像李谨思这样正义感爆崩,中二度满点,梦想是拯救世界成为正义的伙伴的人……在这个地球都快灭绝了吧。”褐衣七海保持着微笑,“所以就算面对那种会让医生都觉得绝望的患者也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干劲更足……“
“简单来说就是因为李谨思前辈是个笨蛋所以才会被脱去接管那样无药可救的患者吧。”伊梅斯依旧一针见血,“能让李谨思前辈绝望的人这个地球还没出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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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梅斯你是在损前辈吧……?”
“不,我实在夸奖前辈。”
“是损吧……”
“是夸奖啦。”
“…………”
“是夸奖。”
“…………我知道了。”
苍牙临安当医生根本不是他的本愿,当一个治疗精神疾病的医生更不是他的本愿,没人愿意一整天对着一个精神失常的人对牛弹琴,就算是苍牙临安这样的好脾气的人也一样——毕竟众所周知,能进精神病院的病人大多是治不好的。
今天是他上任的第一天,穿上崭新的白大褂去到自己以后的工作地点报到,他以后的工作地点是个叫“黑白病栋”的非常大的精神病院,要知道那里常年人手缺乏医生护士们恨不得把自己拆成两半来用,当在那里工作的医生们听说有新人要进来时他们全员欢呼歌唱。
先是要找院长报到。
总之先要去找院长报到,可是苍牙临安一点都提不起精神。
因为他爹就是这个病院的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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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我觉得我们可以直接省略报到这个工作耶……”苍牙临安趴在院长办公桌上,头上的呆毛都无力的塌了下来。
“没办法啊,这是规矩嘛。”而和他长得有七八分相似却又十分年轻的院长,奥维亚•亚特拉双手拄着下巴微笑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大家见到你后都以为是我的弟弟或者亲戚之类的要来任职,把他们打发走可是花了我不少时间啊。”
“所以我才不想来这里工作啊……”苍牙临安痛苦的用手捂住头,他的父亲长相实在是太年轻了,至少从他有记忆以来他父亲一直都是那个模样,今年二十三岁的他和他父亲站在一起就像是兄弟一样……虽然他比他爸爸矮了将近一个头还多。
“这可跟我没关系啊,谁叫临安你晕血当不了外科医生。”奥维亚装模作样的耸了耸肩膀,“而且临安你又当不了心理医生嘛……你自己都有视线恐惧症,刚好我这里缺人,就把你拉过来了啊。”
“哇啊……我就知道当初不应该听爸爸你的话学什么医的……”他十分的后悔,但是他后悔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本来想当个外科医生,一切的理论以及用尸体的实践都没问题,只是他一看见活人的血就会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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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别一来就那么绝望啊,接下来你的工作可是会刚让你绝望的。”感到好笑的奥维亚伸手摸了摸自己儿子的脑袋,“比如有自杀倾向的疯子,每天只会盯着你傻笑的傻瓜……”
“够够够!!!!!”还没听完苍牙临安就觉得要绝望了。
“好啦好啦,为了照顾下新人,就先给你一个比较轻松的工作吧。”说完藏蓝色头发的青年从抽屉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了苍牙临安,“没有任何奇怪的行动,也非常听话而且积极配合治疗但却非常非常棘手的患者,你看看吧。”
“……”虽然对自己的工作有诸多的抱怨,但苍牙临安还是接过了那份文件开始翻阅起来,“Alone,阿斯伯格综合症的患者,17岁……17岁了的话已经基本不可能治好了吧?”
阿斯伯格综合症,大概解释起来症状会有:无法正确的与人进行交流以及其他的社交行动,语言行为生活上十分的刻板,缺乏感情性的活动和交流,兴趣爱好也十分的局限。这些听起来有些像孤独症,但是阿斯伯格综合症的患者在智力上并没有任何问题,他们并不是对外界毫无兴趣,大部分的患者都渴望着能与外界产生联系,但在表达上却有着缺陷。听说在一万个人中也只有七个人会患有这种病症。
这病症听起来还不算糟糕,毕竟患者本身的智力没有问题,只是在社交以及行为上有着缺陷,但有时候这些行为刻板的患者在行使某些工作时却比普通人要强得多……因为他们不怕无聊。
但这病对于医生们来说十分的棘手,因为病发原因不明,这病治疗起来就和自闭症孤独症一样棘手,因为你很难和患者交流起来。如果不是从小就接受治疗,那么长大后痊愈的机会基本为零……和绝症差不多了。
非常听话听话而且配合治疗……但却非常棘手的患者……是这么一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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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少见啊……阿斯伯格综合症的患者会在医院……”因为并不是对日常生活特别有影响的病症,有的家属甚至无法发现患者已经患病,所以要么就是很小就接受治疗,要么就是当做没事人一样的将他们养大成人工作。
“是从小就在这里接受治疗吗?”
“不,大概是四年前……他十三岁的时候入院的吧。”奥维亚回想着,“他的家人全部死于火灾,他的病情是在之后被送往医院治疗的途中才发现的,在这之前也完全没有接受过治疗。因为已经完全无法回到正常的人类社会生活,才会被送到这里的……嘛,当然住院费和治疗费是由他的亲戚负责的。”
“在这四年之间我们也尝试过对他进行治疗,不过果然因为他年龄已经比较大了,在思想和行为的固定模式上已经相当刻板我们完全没办法扳过来,本来的话像他这样的患者在日常生活上也没什么问题我们早就应该把他提出病院让他重归社会的怀抱了……”
“但是有一个问题比较严重——这个叫奥连的患者在交流上的自闭能力连自闭症患者都自叹不如啊。”奥维亚完全没有身为医生的责任感,表情看起来十分幸灾乐祸,“让医生去和他说话根本行不通,他会听你的话但是他却完全不会回应你,总是缩在墙角当蘑菇,四年如一日,”
“爸爸,你是在幸灾乐祸吗?”
“没错,我觉得临安你只是轻微的视线恐惧症真是太好了。”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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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知道了……这样的患者光是听设定就已经够让人绝望的了,治好什么的基本不可能吧。”
“没关系没关系,你就当每天找个人去话唠就行了,要知道这个叫奥连的孩子就算你在工作时间不务正业他都不回去告状的,而且最重要的是我院的宗旨一向是——用一种绝望的心态去给予病人们希望啊。”
“不要在新人报道的第一天就灌输我这么消极的想法啊!”
“还说你想去照顾有自杀倾向的疯子或者是一直盯着你看的傻子?”
“院长,请把那位患者的病房钥匙给我。”苍牙临安自己都觉得自己没出息。
“好孩子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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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黑色的病房钥匙,走在走廊中的苍牙临安忍不住在心里叹口气,他爸爸就是喜欢压榨别人的劳动力,其实这座病院里有许多医生都是他们一家的,不过比起坐在普通的医院里一天和患者唠叨偶尔做两次手术……也许精神病院更符合那群人的标准。
“哟,表叔!”说这就有认识的人来了,绑着栗色的长发,有着红色双眼的青年看到苍牙临安后就走上来打招呼,“你也来任职了?第一天就工作真是辛苦了。”
“普莱德……都说了别叫我表叔啊明明你比我还大一岁。”苍牙临安最头痛的就是他们家混乱的人际关系,眼前的青年叫普莱德,今年二十四岁,但是确实他爸爸的妹妹的孙子……你没看错,就是孙子……所以在辈分上来说他是普莱德的表叔。
“没办法啊从辈分上来说临安你就是我表叔嘛。”普莱德好笑的摆摆手,然后凑过去看临安手里的文件,“412号的患者?啊啊那个阿斯伯格综合症的少年啊……那家伙可是很棘手啊,连妈妈都拿他没办法,要不是奶奶和奥维亚叔叔他们觉得太无趣都该让他们上场了。”
“任职第一天就接到这么棘手的工作……真是不幸啊临安。”
“别说话……用心去聆听……”苍牙临安忍不住捂脸。
·
“唉~这位难道就是变态院长的儿子?一点都不像啊。”
普莱德的身后突然探出了一个身影,是个红发的少年,长着双金红异色的猫眼,他的穿着非常的奇怪,他的里面穿着病人的病号服,但却披着一生的白大褂,上面却也没有悬挂着医生的名牌。少年看起来也很年轻,只有十五六岁左右,完全不是能当医生的年龄。
“……等等普莱德病院什么时候招收未成年工作了= =”虽然临安觉得按照他爸爸的脾气,贩卖病人器官都不奇怪。
“哈哈!我就知道临安你会这么说。”普莱德一把把红发的少年抓到前面,“这小子的名字叫伊萨耶,今年十六岁来着。是患者啦,所患的精神疾病可以写出三只张病历表,整个病院唯二吓不好的自杀症患者。”
苍牙临安听到自杀症就不太好,他晕血,特别是那种活人伤口中流出的温热的血液。
“那么为什么……”
“因为人手不够啊,你知道我们病院一直都缺人手,伊萨耶很聪明的,让他来帮忙一点都没问题,最重要的是他是病人啊拿出来当免费劳力不用付工资。”
“我想也是啊整个地球能让病患来当医生的一定只有黑白病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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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普莱德还有被拉出来当免费劳力的红发少年,苍牙临安终于来到了他负责的病患所在的412号病室,这里的病室是普通病室,住在这里的患者都没有什么特别强的攻击性,比较好相处的类型。
在病房外犹豫了一会儿,心里不自觉有点自暴自弃的苍牙临安无声的叹气然后整理了一下表情准备进门,精神病院的医生给患者的第一印象非常重要,面对那些胡来的精神疯疯癫癫的患者最好态度强硬冰冷些,这样那些患者怕了,才会配合你的治疗。但是苍牙临安不擅长这个,他能让自己做到面无表情就不错了,况且这次的患者是个阿斯伯格综合症而且还有相当自闭倾向的人,表现的和善些会比较好。
“患者号328的患者……Alone……奥连君是在这里吗?”
推开门进去后苍牙临安非常例行公事的重复了一遍,没有的到任何理所当然的回应,也是啊毕竟是阿斯伯格综合症患者。于是苍牙临安抬起头去看坐在床边的患者,和照片中没有任何区别的长相,棕色的头发在脑后扎了个小马尾,瞳孔是红色的,个子看起来比苍牙临安矮了一些,中规中矩的穿着病号服,什么都没做无所事事的坐在病床边。听到他的声音后反应也相当迟钝,半天才回过头看着苍牙临安。
反应迟钝啊,比较普遍的现象……但好歹还有反应。苍牙临安一边想一边走到病床旁的位子坐下,“我是苍牙 临安,从今天起就是你的主治医生了,嘛,我是个新人所以经验各种不足,以后就多多指教了……奥连君?这样叫你没问题吧。”
……没反应。苍牙临安对此一点都不奇怪,他在实习的时候也接触过自闭症的患者,大多是孩子,一开始接触的时候那些孩子根本不理你,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的一切都不感兴趣。但是奥连的情况要好一些,从他刚进来时有去看自己的这点来看,他并不是对外界的一切完全没有反应。
……但既然这样怎么会出现那么严重的交流障碍呢?
·
总,总之先努力和他交流看看吧!
和自己的爹不一样,苍牙临安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他暗自为自己打气。然后抬起头看着奥连棕色的瞳孔,又马上移开,他装作在看资料的样子问他,“那个……你听得懂我说的话吗?毕竟按照资料……你已经很久没有和别人交流了。”
“啊啊,你不必紧张了,我不会给你吃药或者打针的,对于你这样的患者……不适合那套。其实真的比较紧张的是我啊,今天刚来报道,还有人和我抱怨你很难沟通……我我我并不是说你有什么不好……”
苍牙临安超级紧张,原因不是因为他第一次照顾病人就遇上棘手的患者,他手心有些冒冷汗,从刚刚开始他就一直没有去正式患者奥连的双眼,但是他的余光还是很明显的感受到那毫不遮掩的视线……他觉得他说话都要舌头打结了。
之前说了,苍牙临安没法当外科医生是因为他晕血,而他的第二志愿其实是心理医生的,同样他的理论非常优秀,但是临床方面却一塌糊涂。原因没有其他——他不敢直视患者的目光,他平时和人说话的时候都尽可能的避开直视那个人的眼睛,和别人对视这件事对于苍牙临安来说非常困难,他对别人的目光其实非常的敏感,如果有许多人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的话他会非常不适……比如说话打结,全身冒冷汗,思维发叉……
他记得他小时候经常因为无法忍受别人的目光而躲到自己爸爸的身后……想想都丢脸死了。
苍牙临安的这种症状直接导致了他没办法当个心理医生,其实他这样子也算是有心理疾病,或者说是精神疾病也没关系。
这叫视线恐惧症。
·
虽然在精神病院里工作也要经常接受患者的目光洗礼,但是这样单独一个人被一个患者直直的用目光盯着简直……简直……
苍牙临安表示他都想找个墙角去蹲着了……
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开口说话的苍牙临安又去纠结自己的世界了,他就是容易这样,只要他陷入极度紧张的状况他的思维就开始发散,他就会飞去自己的世界里避难了,这样无论是周围令他难受的目光还是自己的尴尬情绪也可以减轻不少。
所以他完全没有发现自己负责的患者……奥连看他的眼神里产生了不小的疑惑。
这个人……没问题吧……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没有说话……生病了吗?但是他是医生吧。不对医生也是会生病的……怎么办要叫其他的医生来吗?
奥连僵硬的扭过脖子,他记得……他只要一难受的话……就立刻会找个墙角蹲着,这样的话就会好过的多……其实的话……如果医生难受的话……自己可以把墙角让给他的……
所以阿斯伯格综合症患者•奥连,自入院四年来,第一次开口说了。
“……那……那个……你你……你需要……”
“…………墙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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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这里是Louisa,请多指教。”对面的金发女孩淡淡地笑了笑,朝前伸出了手。站在金发少女对面的她倒是难得正经了一回,简单地回应了一个笑容:“Capuleti,请多指教。”她看着louisa逐渐认真起来的表情,大致就已经猜到了对方的决心。在简短的自我介绍与宣布开始之后,louisa毫不犹豫首先发动了攻击。
“——宁静的水啊,请赋予我你的温和。”louisa轻轻地呢喃着,单手握紧魔杖。“暴虐的风啊,请赋予我你的狂烈!水卷术!”霎时腾空出现的水随着她的咒语吟唱出现,louisa轻巧地操纵着水流形成的小型龙卷往Capuleti的方向袭去。灰发少女一愣神,那片蓝就直接抵达了身前。“无处不在的风啊——”操纵魔杖的指尖在摆动间都带着轻微而细小的水珠,她缓缓闭上眼睛开始吟唱。“请聆听我的呼唤,驱逐走无礼的孩子吧!”Capuleti身边竖起了无限的风墙,而与此同时,louisa跃进被弹开的水流中,水滴迸溅落在她的脸颊上。利用对手的修整期她再次念响了咒语“疾行的风啊——请给予我您的敏捷,”
“自然的水啊,请凝结成盾——”几乎是在同时,双方使用了咒语,冰与水交际的一处被不断分解与凝结。
“寒冷刺骨的冰啊,请凝结起来——冰之矢!”Louisa以食指挑起一支箭,冰化为羽翼在弓箭的两侧展开,将不久前跃出的水花重新冻结。
“水御术!”Capuleti抬头看着被魔法挡下的箭矢,在被抵挡后冰花碎成片逐渐消失。
“现在轮到我了。”她把侧马尾往后一甩改变方位开始奔跑。“栖身于海洋,沉溺于沼泽。”
“隐藏天,隐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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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K你醒醒!”记忆中的少女与对面的金发少女身影渐渐重叠,那种若离若失又似如同一般的感觉。不由自主地停止了攻击的法术,朝后退去。
“啊啊你醒了吗?这里是北极哦,真是很冷吧。”阳光落在她同样为金色的发上,映不出光。“你怎么了?”她的笑容渐渐僵硬,甚至是发冰。
“Echo,不用再隐瞒了……”面对着那个少女Capuleti苦笑着,不由自主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金发少女依旧笑着摇头,等待Capuleti的解释。
“你已经死了的这个事实……。”金发少女的笑容终于停止,换上一幅寒冷和严肃的表情,如同她们所处的环境一般,冰凉直接入骨。“呵,因为你。”
“确实啊,这个不争的事实…全是由你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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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雾吧,来自混乱的魔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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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Capuleti极力辩解着“对不起Echo……我……”而对面的金发少女却指向了另一个方向“出去吧,不想看到你。如果你不肯进来陪我,我就不会原谅你。”
纵使在梦里道歉千万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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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的咒语在这个魔法掌握不全的少女手中,终究还是不会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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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不原谅!”
真实中的话语也不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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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逐渐回过神来让送信鸟Amile继续战斗,看似发生了很久一般,其实时间长短不过Louisa的一个微笑。“挡住它,波呦。”
Amile飞过波呦,在上空盘旋着思考如何攻击。而波呦却不假思索地挑起一口吃掉了Amile。
“啥啥啥啥啥啥啥啥啥啥啥啥啥啥啥?!?!?!”
“咦咦咦咦咦咦??”
“啊不对你快给我吐出来!!!”
“……”而此时波呦摆出一副“味道棒棒哒”的表情
期末考试最终在混乱中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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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一直都是那样,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的转动着。
不为任何人的意识所动,它每天每天像一个永远不会生锈的机器那样,转动,运作。
如果——世界是有意识的,那么它会对眼前这个悲惨的现状……做何感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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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向阳。”
今天还是一如既往的在工作,斩杀着永远杀不完的敌人,面对着永远残破的世界。书本中的那样被绿色的森林,蓝色的海洋,黄色的沙漠还有红色的火山覆盖的世界,一定已经不存在了吧。
荒神把一切都毁掉了,许多的人都死去了,城市也被消灭了。它们是不死的怪物,一直都在啃噬着这个世界,直到什么都不剩的那一刻。
而我的工作,就是和这些怪物战斗——
“嗯,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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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世界也在咕噜咕噜的转动,不为人的生,不为人的死而做出一丝的动摇。每天每天,我们重复着毫无变化但又绝望的每一天,但是我们又把那毫无变化的明天——称作未来。
我们追求的事物是什么,我们抛弃的东西又是什么。
以残破的身躯为代价,换来的是在身体里注入怪物的细胞,使自己变成弑杀神明的战士。这颗早就停止运转就像是摆设一样的心脏,现在到底能感受到什么?
“今天工作辛苦了!”
“哪里,你们才是。”
每天重复着相同的话语,为了能到达那个和今天毫无区别的明天。
·
那个孩子和我是不一样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却依旧活着的我,和虽然身体还在运转但却想死去了一般的那个孩子,是不一样的。
“为什么啊,不明白啊。”
他用像是昆虫一样无机质但又充满了攻击性的红色的眼睛看着我,他手里的刀划破动脉,鲜红的颜色不断地流淌在地上。但是他的身体,是不会感觉到一丝的痛苦的。
这孩子,他像是死尸一般的无法感受到温度,无法感受到痛苦,无法感受到喜悦与悲伤,就连自己是否是活着的都无法感受到。
“向阳——你,是活着的吗?”
他每天每天都是这样问我的,面对着心脏停止跳动的我,他一次又一次的问我。
“活着啊,佑嘉和我,都是活着的。”
我每天每天都是这样回答他的,面对着感觉不到自己存在的他,我一次又一次的回答他。
“那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死不了啊。”
他红色瞳孔看着我,从里面是看不出所谓情感这种东西的。只是,我们说话的期间,那被刀划开的伤口,正在悄悄愈合。
·
那个孩子,黑部佑嘉和我是不同的存在,几乎没有任何生命体征的我像个人一样活着,而一切活动正常的他,却像一个死人一样什么都感觉不到。
他想死,比任何人都想死,比起像个死人一样活在这个世上,他更想选择成为一个真正的死人再也不会醒过来。
但是我却不一样,想让他活着,无论是多么悲惨的姿态,也想让他活在这个世上,活在这个我所在的世上。
所以——我每天都在阻止着他,阻止他的自杀式行为,阻止着他无意义的流血,阻止着他伤害自己性命的行为。想让他活下去,活到明天,后天,之后的日子每天每天都活着。
这样的话,有着黑部佑嘉活着的那个明天——一定会成为【未来】吧。
·
我的双手一直都是冰冷的,因为我的基本生命体征几乎不存在,感觉就像是,会活动的尸体那样。所以——不存在体温的我经常会握住他的手,那是正常人的体温,非常非常温暖的温度。
但是和我相反他却什么都感觉不到。他站在那里,没有看着我,也没有看着别人,他那双红色的瞳孔中会映出什么呢?他自己无法感受到跳动的心脏现在,会感受到什么呢?
而我这颗早已停止跳动的心脏——又会感受到什么。
·
呐,明天也好,接下来的日子也好。
无论过的有多么悲惨,无论之后的未来有多么绝望——只要你还肯活在这个世界上,只要你还愿意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话。
“那个啊,佑嘉。”
如果明天,明天的明天,接下来的日子,还能和你在一起的话。
那么我一定会,不断重复着相同的【未来】
“嗯?”
“不,什么都没有。”
如果这样的【未来】可以一直持续下去的话,我也还愿意,一直祈求着。
直到连同这个世界的全部和这份愿望都被染成红色的时候。
·
他说他经常会梦到关于游乐园的梦,就算是这样的他也是会做梦的,但是梦的内容一直都是一样的,崩塌的游乐园,四处都是被啃食的尸体,他的肢体也支离破碎,发出撕裂般的剧痛。他不知道自己在看着什么,感受着什么,他只知道,在梦里他的身体才会传来的悲鸣声,他的大脑才能感知到名叫“痛苦”的感觉。
仿佛他,只有在梦里的时候才是真正活着的那样。
但是,他又说了——【那不是现实】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现实,他所活着的现实里,是什么东西都感觉不到的。他像死去的尸体一样什么都感觉不到的活着,
他所见的梦中谁都没有,他每天每天都看到的崩塌的游乐园里,只剩下如潮水般侵蚀着四肢躯干的痛苦以及不断重复的被杀死的过程。
“如果这里也是梦就好了。”他这么说道。
“不,不行啊——!”
我像笨蛋一样的马上反驳着,如果那个梦是现实的话,如果那个不断被杀死的梦是现实的话——那么,你死去了的这个世界对我而言,已经永远都到大不了不了明天了。
但是这也是,永远不能说出来的话——
·
因为你是那么的……憎恨着世界,明天,未来,还有……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生命啊。
而我却是……那么的那么的庆幸着你能诞生在这个世界……那么的那么的……深爱着你和你所活着的这个世界啊……
·
呐,你听见了吗?
我最喜欢你了。
·
【我在永远没有我的世界里,看着他】
【那是我对他,永远,永远,绵长而无望的,永恒的爱。】
·
现实总是残酷有不可理喻的,我在刚出生的时候就不断抱怨着。
想要用自己的双手用抱他,而不是用双臂环绕自己的身体。想要用眼睛看着他的一切,而不是对着镜子里一模一样的自己。想要用自己的话语告诉你的事情,也有一个。
那是已经永远不可能说出口的——关于爱的话语。
呐,你听到了吗?
我最爱的人啊。
·
你总是笑着,面对我的抱怨我的话语我的感情,你总是笑着。红色的围巾总是环绕在脖颈间,和我相似却又完全不同的你总是笑着。
我最最深爱的人啊,我从出生的那一刻就一直看着的人,被我当做是整个世界的人啊……
我总是抱怨着这个你所深爱的世界,这个让你欢笑让你流泪承载着你所有的一切的世界。我抱怨着你所生活的世界里没有我的存在,你所深爱着的世界无法让我拥抱你看着你……你所深爱的世界里,从来没有最深爱着你的——我的存在。
夕阳下的教室里鲜红一片,温暖的空间里你坐在靠着窗子的座位上,发色与瞳色都是温暖的颜色的你听了我的抱怨后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笑容。
“还是像小孩子一样啊。”
·
替我船上黑色的兜帽衣,露出和你不一样的金色瞳孔,你笑着对我说“我们是不一样的。”
是啊,我们是相似却又完全不一样的存在,不一样但又不能离开彼此的存在……
不,不能离开对方的人,只有我而已。
我在的时候,你在春天会背上书包在樱花烂漫时出才加开学仪式,夏天的时候会和朋友一起去到海边,秋天的时候会聚在一起研究那烦人的实体,冬天的时候会穿上和服去祭典上参拜。而即使我不在了,你也会一如既往的,过着你的日子,然后渐渐忘记我的事情……
我一个人呆在那夕阳下的教室里,透过窗外的风景看着属于你的世界,你笑着的样子流泪的样子生气的样子……我一个人呆在永远不会改变的世界里看着你的世界。直到我消失那一刻位置……
即使我消失了你的生活还是会继续,你活在你最深爱的世界里,那个让你欢笑让你流泪承载着你所有的一切的……没有我的世界里。我消失了之后你会伤心吗?会流泪吗?然后会……记住我的名字我的长相我的存在吗?
会……一直一直……不忘记我吗?
·
终有一日,你讲完全长大,变得更加可靠更加温柔,非常伟大的大人。到时候,这样的你,将再也不需要那样幼稚无理取闹又任性的我了。
这样不在被你需要的我,会马上消失吧……不再你的世界里留下任何痕迹的,消失在夕阳下的教室里。而这一次,我将我对你的未来的抱怨,深深的埋藏在了心里。
呐,我最爱的人啊——
我抱怨着你的未来啊,我讨厌这那个你必将长大成人的未来啊。你终有一日必将长大成人,变得更加温柔更加可靠,你将从学校毕业有着自己的事业,将来你也许会和自己喜欢的人结婚,或许还会有自己的家庭……
你那个必将长大成人的未来,你那不再需要我的未来,我必将消失的未来……我到现在也……
在我消失后,你会伤心吗?会流泪吗?会记住我的名字吗?会记住我的长相吗?会记住我的存在吗?
不会有墓碑不会有照片不会有人来想念的我的事情……你会,一直一直,记住吗?
还是说,会在你长大后,从学校毕业有了自己的事业,和自己喜欢的人结婚,有了幸福的家庭后……就会,渐渐把我忘记……
在时间的洪流里,渐渐,忘记我的名字我的长相我的存在……
·
啊啊,这是——绝对不能告诉告诉你事情啊……
·
我呆在夕阳下的教室里,看着你穿着新的校服走进了新的学校,在那里认识了新的朋友并一起渡过了三年。你还是一如既往对我微笑和我说话,而我也,一如既往的深爱着你的一切。
直到——那年的夏天。
那年的夏天,让人脑袋都晕眩了的蝉鸣只是徘徊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夕阳下的教师被染上和鲜血一般鲜红的颜色。
那年,那年的夏天,18岁的你,永远停留在了那一刻。还没来得及长大成人的你,永远的被留在了那一刻……你死在了那年的夏天。
把我一个人留了下来……
·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并不是我想要的未来啊……绝对不是啊……
抱怨着你的未来的我在你还没来得及长大成人的那个夏天,永远的失去了你。
呐,醒醒啊,不要在闭着眼睛了……
这并不是我期望的未来啊……
求求你不要死……不要死啊……
不要死啊……Akashi……
我最最深爱着的人啊,我期望着的未来,绝对不是这个样子的——我希望你永远不要长大不要变得不需要我的未来并不是这样的!
我希望你就算长大了也开始对我微笑和我说话,为我穿上黑色的兜帽衣看着我和你不一样的瞳孔的颜色,还可以对我微笑叫着你为我取的名字能记住我的存在——
呐,你听见了吗……
而这一次,已经再也不会有人听见了——
再也不会。
·
和名为“轮回”的命运做了交易。进入了永远不会结束的轮回里,永远不会结束的夏天的日子,从我诞生的那天起,直到你消失的那天。
它想要的一切都给它吧,用我的一切作为筹码换来的是。
那永远有我的不会存在的……你的未来。
无论失败了几次都无所谓,无论是去了多少都无所谓。只要还能记住你的名字你的长相你瞳孔的颜色和你的笑容……只要能够永远不忘记你的存在……
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存在,永远永远。
你是我……最初的世界啊……
·
而那一年的夏天,永远不会结束的夏天里,雨降了下来。
你站在暴雨里穿着我熟悉的衣服围着红色的围巾,对我露出了仿佛是在哭泣一般的笑容,然后对我说。
“谢谢你,永别了。”
我那永远不会结束的夏天的故事,在那一刻,结束了。
“伊萨耶君,喜欢Akashi君吗?”
“唔,是哦。”
·
红发的少年完全没有迟疑的给出了答案。
学院最顶层的天台,封闭的花园里绿阴蒙蒙,偶然碰在一起于是就坐在树下的位子上度过下午茶时间的两个人。平时并不常说话的向阳看着坐在自己对面带着兜帽的少年,可以看得出来,虽然伊萨耶平时也和其他人在一起,但是他对Akashi的事情更上心,也更关注赤司的事情。
这就是所谓的喜欢吧……向阳这样想到。
“哈哈,开玩笑的啦。”突然伊萨耶摆摆手,“向阳你说的是哪种喜欢?是像朋友家人那样的喜欢呢?还是想爱情那样对待恋人伴侣那样的喜欢呢?”
“那当然是两边都有……不,更偏向你说的……对待恋人和伴侣的……那种。”
“唔……如果是那种喜欢的话……不是哦。”左手抵着下巴,看不清楚相貌的少年说道,“如果是像对家人朋友那样的喜欢的话,我喜欢Seijiro哦。真的真的很喜欢,可以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喜欢!”
·
“但是,像对待恋人那样的喜欢……不,是爱情吧。我是办不到的。”
我是不具备,想一个人一样爱着别人的资格的。
一次又一次的杀死他,剥夺他重要东西的我是不能爱着他的,夺走他一切的我,我是绝不允许自己去爱着他的。
“和向阳不一样,我是不允许我去爱着任何一个人的。”
向阳皱眉,“为什么?你都为了Akashi君做了那么多了,你都那么的喜欢他了,为什么会不允许自己去爱着他……?”
明明为了那个红发的少年,完全没有怨言的当起了黑幕,在不被任何人信任的情况下被锁在空白的房间里,用锋利的折刀隔断自己脖颈的动脉让血流满整个房间,拖着沉重的身体找到被掩埋的真相,即使最后换回来的还是许许多多的不理解。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红发的少年,眼前的人付出的比别人都多。
“嘛……等向阳又喜欢的人的时候也许就会知道了。”
戴着兜帽的少年用轻松的语气说着骗人的话。
·
“那么……伊萨耶君有过喜欢……爱着的人吗?”
完全没有期待从眼前擅长撒谎的少年口中听到什么真话,向阳抬起头,看见坐在对面的少年一手抵着下巴,似乎在发呆一样的看着封闭花园的另一边。
“有过哦,爱着的人。”
意外之中的听到了回答,向阳知道这可能仅仅是一个谎言,但还是打算认真的听下去。
“爱着的人的话,是有过的。像傻瓜一样的希望他永远只看得到自己,不允许他的视野里出现自己以外的人,非常非常自私并且完全错误的爱情——嘛,最后也没得到好结果就是了。”
“但是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我是像对待恋人或者是伴侣……不,是像对待世界一般的爱着那个人。”
那是夏天黄昏的校园,大家都已经离开的教室里,那个人还坐在那里。眼前摆着熟悉的棋牌,已经收拾好书包的那个人突然停下动作,对着自己笑了起来。
【回来了啊。】
那是,自己无论轮回了多少次,无论死去了多少次,无论杀死了多少人,无论毁了多少希望——都无法忘记的笑容,无法忘记的温柔。
·
我真的真的,爱着【我】啊——
第一次遇到那个人的时候,是在学校,那天还是一如既往的身体状况并不好,好不容易撑到了下课准备去一趟校医室去找校医在交流一下感情。虽然母亲也不是没有说过“不能去学校的话不去也行”,但心里一点微不足道的自尊心还是让自己每天早上悲伤书包走进学校……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离开。
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不清,胸口也很痛,糟糕也许真的会在走廊倒下也说不定,感觉大家都在看着我,却没有人愿意上前和我说些什么……不过这样也好,我本来就是个不擅长说话的人。
感觉撞到了谁的肩膀,终于身体也承受不住心脏的负担,就这样倒在了冰冷的走廊上。
·
“…………………………”
没有穿校服而身上穿着便服的浅栗色发色的少年看着倒在地上的人,眯起眼睛,开始认真思考难道是因为刚刚自己撞到他的缘故而引起的事故吗?总觉得从刚刚开始周围就在发出有些烦人的声音,可惜今天早上没有听见闹钟的声音所以还没来得及调整助听器就来新的学校了所以听不太清楚……
可是,说是转学的第一天就遇上这么事情到底是怎样的展开?
看着倒在走廊上的人大概和自己是一个年级的,在很剧烈的喘气表情似乎也很痛苦……这是生病了吧?黑部佑嘉蹲下来观察了一下浅灰色头发的少年,觉得果然是生病才对,只是被撞到肩膀就倒下什么的是不可能的吧。
慢慢吞吞的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然后熟练的拨打了医院的电话把学校的地址说了出来,红色瞳孔的少年看着倒在地板上的人,最后伸出手……把那个人扛在了肩膀上。
总之,先去校医室等着好了。
于是,黑部佑嘉在转学的第一天就在全校人惊异的眼光下扛着病倒的少年踏上了去医(tao)院(ke)的旅程。
·
再次醒来自己果然是在医院,熟悉的全白的天花板和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还有旁边仪器的滴滴声。虽然不知道是哪位学生或者是哪位老师的帮忙,自己又被送到医院了。
“日笠君,醒了吗?”
今天在病房的依旧是橘小姐,明明大学还没毕业但已经在医院当着实习护士的黑色齐肩短发的女性,从她开始实习的那天起每次我被送到医院几乎都是她负责照顾我。
“橘小姐……”
“今天因为急救电话打的很及时,而且来之前就服过药,所以打完这瓶点滴就可以回去了哦。”
“这样啊……”能早点回去当然是好事,今天听房东说有新的同居人来了,之前一个人住着的那个公寓对于一个人来说实在是太大了,而且房价也有点贵,能找到同居人真是太好了。
“说起来,今天把日笠君送来的那孩子,长得很漂亮哦。”
“唉……?是女孩子吗?”
“不,是男孩子哦。”橘小姐笑着说,“比日笠君稍微矮一点吧,而且没有穿校服,整个人好像也没有什么表情,看着你被送进病房后就走了。”
“但是那孩子,头发是浅栗色的而且有点长,眼睛是红色的很漂亮哦。”
“哈……”没有穿校服,难道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吗?还是说……是转校生?
“说起来那孩子没有马上离开医院,还问了一句‘耳疾病室在哪’才走的。”
耳疾病是……难道也是那里的病人吗?
算了……想这么多也没用吧。
·
打完点滴在做完各种检查后已经将近九点了,中途接到房东的电话,说是同居人好像已经等了很长时间,毕竟没有钥匙啊并且房东这久还不在东京……完了,那么晚回去对方一定很生气吧……
有些丧气的想到,自己要是没那么没用就好了,至少不会给别人添那么多麻烦,好吧我知道就算我想这么多现实还是不会改变。
已经完全进入秋天的夜晚有些冷,风吹着身子都觉得有些发抖,也许我明天需要考虑多加一点衣服。摸着黑走到了公寓所在的走廊里,黑漆漆的走廊里放了许多种着花朵的花盆,这些全是我种的,因为母亲是开花店的,小时候身体好的时候也会去店里帮忙……不知不觉的养成了养花的习惯。
漆黑的走廊里好像还站着一个人,因为太黑了所以看不清对方的长相,看起来好像比我还矮一些,正一个人靠在公寓旁边的墙壁上,一个人无聊的用鞋踢着不存在的石子。看起来好像穿的比我还少,就一件短袖衬衫还有很薄的无袖卫衣。
等,等等……难,难道是同居人!?
在等着……难道一直在等着吗?
糟糕……要说些什么才好……
·
“那,那个……”
外面的街道好像有大车驶过,明亮的车灯在一瞬间照亮了整个走廊,一直靠在墙边的人似乎也注意到我这边,朝我这边看了过来,车灯的光亮也让我能看清了那个人样子——
好,好漂亮的人!
是个男孩子,看起来应该和我差不多大的年龄,不,也许比我还小也说不定,身高也没有我高的样子。浅栗色的头发似乎很久没有修理所以垂在耳边,面无表情的脸让他看起来年龄更小了的感觉,瞳孔……是很少见的红色,也许是一位光线的原因,他的眼睛的颜色不是那种像血一样纯粹的红色,而是更像夕阳黄昏的时候的暖红色,很漂亮的红色。
果然……好漂亮的人!
觉得胸口处的心脏好像跳的有些过快,明明今天才输过点滴的。
等等,我刚才好像要说些什么来着……
·
“同居人?”
哇啊!声音也超好听的!
这个瞬间,日笠向阳——觉得自己坠入了爱河。
·
然后……再也没有然后了。
“没有吗……菖蒲花……”
已经进入夏天天气十分炎热,为了照顾店里那些花的工作在整个夏天显得更加艰苦,但是还是得咬紧牙关拿着喷壶工作才行,等到梅雨季节就可以稍微轻松一些了。
时间是6月6日,前不久听取了母亲的建议在每天的店门口摆上那天诞生花的话,也许客人会多一点,嘛,总之现在成效还没有多少就是了。今天的诞生花是菖蒲花,花朵之间就像联系在一起一般的很漂亮的话。花语有很多——思考,喜忧搀半,完美的婚姻……嘛,还有一个就是,信仰者的幸福。
因为天气实在是太热了,就暂时把门外的花搬到屋子里面躲避正午毒辣的阳光,刚刚完成工作准备坐下来休息的时候,看见店里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少年……看样子还是学生吧,虽然穿着便服。
炎热的天气下少年带着耳机,但貌似没有在听音乐什么的,藏蓝色的头发也很鲜艳,看脸应该是刚上高中的学生吧……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花店,是为了给女朋友买花的吧。
·
“那个,需要什么花吗?”
“唉……?不是,只是进来看一下而已。”
似乎在可以躲避着我的视线,藏蓝色头发的少年看着店里的花朵,似乎在寻找什么但又没什么目标的样子,最后停在了摆放着鸢尾花的花架面前,目光似乎是在看着花语的介绍。
“信仰者的幸福……”
信仰者的幸福,和菖蒲花一样的话语,但是这些像鸢鸟尾羽的花朵其实还有一些不太好的花语,只是这里没有写出来而已——绝望的爱,好像是这样的。
“要买吗?鸢尾花”
“啊……拜托了。”
还是躲避着我的视线,是不太擅长和别人交流的孩子吧。我这样想着开始包装着那些像鸢鸟尾羽的花朵,有意无意的问道,“这些,是要送给女朋友吗?”
“唉?啊,不是的,我没有女朋友的。”少年摇摇头,“因为难得回到了这个城市,所以准备去参拜一个人,毕竟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下次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
参拜?是要去探望死去的人吗……?
“那样的话……这个花……”
“没关系,这个花就好了,信仰者的幸福什么的,很适合那个人的。”藏蓝色的少年伸手抚上自己的耳机,看着店里的花朵,“还有,好像在哪里听过,鸢尾花似乎还有其他的花语。”
“——绝望的爱,好像是这样的。”
“绝望的爱,总觉得很适合这样的我献出去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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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出的爱换来的永远是绝望——
但就算是这样也还是想去在看看那冰冷的墓碑,至少作为自己曾经对那个人抱怀着感情的证明。
藏蓝色的少年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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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啊,说了很多没必要的话。”
少年把视线又转向窗外,那双像是深渊大海的双眼也不知道是在看着何处。好像知道了眼前的少年似乎经历了许多事情,一直在花店里生活的我无法想象的许多事情。没有办法做出任何评价,我把包好的话说带进了里面的房间,偶然看见了摆在不太显眼地方的黄色花朵。
小小的黄色的花朵,每个每个联系在一起,就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孤身一人一样,和鸢尾花有着相同花语的菖蒲花。
“这个给你。”
把花束递给少年,紫色的鸢尾花中夹杂着一朵小小的黄色的花朵。
“里面好像有其他的花……”
“啊,这个是菖蒲花,和鸢尾花一样,花语是信仰者的幸福哦。”勾了勾嘴角,我对少年说道,“相信自己,做到自己能做的最好的一切,那么就能得到幸福。”
·
“是今天的诞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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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慢呢。”
“稍微花了一点时间。”
离开了花店,小心的把手里的花抱紧,不让它们遭受阳光的直射,少年走到了和自己一样有着藏蓝色头发的青年的旁边,准备继续朝目的地前进。
“啊拉。”青年看了眼少年手里抱着的花,笑着说,“里面好像混着其他的花呢。”
“啊,这个是花店里的人送给我的。”少年说道,“菖蒲花,听说花语也是信仰者的幸福。”
“唔……这样啊。”
藏蓝色的青年转过头看了眼花店前摆的门牌,上面写着‘6月6日,今天的诞生花是菖蒲花’。
“嘛,作为今天的诞生花而言不是挺好的吗?”
·
“生日快乐,临安。”
“谢谢,爸爸。”
Part.2
茶香四溢,来访者毫不在意的坐在了主人的位置,就这么端着茶杯自顾自的品尝着。
又一次,EnvyA发觉了时间回溯魔法好处,那可是他珍藏了许久、准备在平安夜的时候招待亲朋好友的茶,虽然不是很名贵,但在Vita能够购买到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更何况,他只有一袋——
“你——!!”
EnvyA几乎气得发抖,客厅的窗户是紧闭的,以至于腾腾的热气弥漫了整个房间,完全阻挡了自己对来访者的怒视。不仅是自己的吐司,甚至还有那杯茶,全部都是自己的东西,就这么被莫名奇妙的拿走,无论是谁都会十分生气吧?更何况对方还把自己引以为豪的干净整洁的客厅给..
——咦?
雾气慢慢消散,来访者的轮廓越发的清晰,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这个房间里,在水雾上斑驳出一片。那个身影也越发的..熟悉起来,不仅仅是仿佛在那里见过,而是简直就是..
“嘿?小子,吃安利不?”
EnvyA被吓得连退八步,这可不是说着玩的,这八步足以让EnvyA后背抵到墙上。背贴着仍有些水雾的墙壁,一边摸索着门的方向一边冒着冷汗,内心早已乱麻成一团。
“小EnvyA,吓傻了?”
对面的人仍然挂着脸上的笑容,当着EnvyA的面又抿了一口茶杯里面不算名贵的茶,故意咂了咂嘴发出品尝的声音,可谓是他见过最贱的一个人了。可是对面并非粗鲁的陌生人或者开玩笑过头的友人,那相似得如同镜面反射而出的面容,完全不仅仅是双胞胎所能达到的。EnvyA觉得背后有些发麻,不仅如此,他又是如何得知自己的名字的,完全没有思绪。他沉默着,不想与对方进行任何的对话交涉,这很危险,是哪国的间谍突然冒出来准备绑架他也有可能——虽然完全没有绑架的价值,但总比不逃、任人宰割好多了。
EnvyA想要迈步离开,他的手已经抓住了门把即将旋开,只要迈出一步,就能从这里令人窒息的房间里逃离开来。空气仿佛在此刻凝结,嗓子想要发声却什么都无法说出来,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咙里。来访者站了起来,背着阳光微笑着,嘴角的弧度令人胆颤心惊,也不知是否是心理原因,对视的眼眸愈发地翠绿。
“别怕。”
Part.1
当春天的第一缕风吹拂过柳树,当天上的繁星掉落进湖里,当桂香伴随着果实入眠,当血液与雪花一起迸发出来。
春去冬来,鸟鸣渐稀。
倘若时光可以倒流,那么那件事也不会发生了。
EnvyA这么想着,手执今日的报纸躺回沙发。
今天是▷年O月X日,是Vita国军成立以来第一次对平民招贤纳士。看似正规的国家倒也是十分和平,比起隔壁♢国来说真是祥和不少。
——街上没有打架斗殴,人民也富足得很,从未愁过大旱或暴雨带来的粮食影响。
其实他原本是对这种事情完全不感兴趣的,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官,只要有这么一家属于自己的安安静静的书店就足够了。桌上的台灯开始忽闪,对面房间里传来面包的香味,在这个不算小的卧室里四处弥漫,钻入EnvyA的大脑里肆虐,仿佛不断的提醒着该起床了。
起床?才不要,懒惰成性的EnvyA才不会在十一点之前起床,除非发生了什么不得不让自己起来的事情,比如——
还没想完,这才记起肆虐着自己的香味从何而来,他便急急忙忙的把报纸甩到一旁,拖鞋都来不及穿,狼狈的躺在地上被踹开。
倘若时光可以倒流..
EnvyA无时无刻的都在想这件事,如果他学会那样的魔法就好了,书店里面的图书全部都是满足人们思想而创作的文学作品,无一例外描写的都是祥和安逸的生活,天鹅在湖中静待她的王子云云。当然,阅读过那么多书籍的EnvyA也是有了一丁点文化底蕴,比如EnvyA的名字,原本长得不得了,长到他自己都记不住,每当他向别人介绍自己的时候都特别苦恼。最可怕的是,当他学生时代,每当答题做卷子的时候都恨不得能写自己名字的缩写,不然光是填名字都要耗掉半场考试。
对面的房间,则客厅,传来了面包的香味,这意味着EnvyA烤的吐司片已经好了,并且有糊掉的倾向。
EnvyA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扭开门把,扶着墙壁才得以稳住身形,然后冲着香味来源就这么冲了过去。他家里养有一只布丁仓鼠,这时候应该正在餐桌上觊觎他的午饭,说不定已经抱着香脆可口的吐司边缘正准备下口了。
愈发有些后怕,光着的脚踏在冰冷的地板上嘎吱作响,搭在鼻梁上的眼镜歪得让EnvyA什么都看不清,当他急急忙忙的打开客厅的门,看到了一个身影坐在了他原本该坐的地方。
来自WB企划@月梗活动。
互动角色埃德蒙及文章繁体字部分属于WB@tire_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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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还很小的时候,曾经有过一个奇怪的异母哥哥;脑袋里尽是些莫名其妙的想法,总是显得和兄弟们格格不入。
“我一点儿也不在意被阉割,辛瑟家这种畸形的基因压根不应该延续下去。”潘.辛瑟说,一边慢条斯理地整理他那仅有的几件衣物——“我不喜欢肢解人还是其他任何生物,或者用乱七八糟的肉块拼拼凑凑。我要走了,这可没什么好伤心的,温。人各有归属,亲爱的。”
那是他被阉割并送到城堡的地上区域去做侍从的前一个夜晚。温一直很喜欢那个总是从容不迫的家伙,虽然长辈们都觉得——潘是在用欢快掩饰无能和天份的缺失带来的无所适从。
温从来没能被允许进入地上区域,所以再也没能见到那个奇怪的哥哥。不过他一定过得很开心,温想,潘总是对他说“上帝如果关上你的门,便总归会给你打开一扇窗”,但是那时候他们住的地下区域连一扇窗也没有。
地上的城堡里一定有很多扇窗吧。
温推开满是湿气的被子,把它堆进床角揉做一团。
他已经很久没梦到过以前的事了。他会在梦里推算公式,或是坐在深沉的静谧黑暗里凝神思考。但是这一回,他看到潘站在他们那间狭窄的小室里,推开了一扇窗。
那里本来是没有窗的。
刺眼的光芒争先恐后地窜了进来——他差点在来研究所的路上瞥见一缕阳光,可是却被丽莎姐姐一把推进了车里——所以他想,阳光或许并不像梦里这么富有侵略性——那些耀眼的魔怪围住潘的身体,一口接一口地吞掉了他。他看着潘最后对他幸福地笑了笑,整个人消散在耀眼的光芒中。
温坐在他的小床上,费力地揉了揉涩痛的双眼。他依然记得那梦中的光的魔怪最后一齐冲向他,啃噬他眼球时愉悦的咀嚼声。
…大概是因为自己太久没睡过了。
他对着贴在培养罐壁上,一脸紧张的蜘蛛安抚性地挥了挥手,小家伙损毁的肢体已经再生得差不多了。
——他很想知道被刺眼的光芒吞噬会不会感到幸福——
温光着脚跳下床,研究室冰凉的铁板冻得他瑟缩了一下。
他在心底决定了一件事。
他要去地面上的世界看一看,并且他知道谁能帮他完成这个突发的愿望。
从他冰冷的研究室往上,隔着三层地板的舒适养育室里,舒舒服服地窝在沙发里啜着热咖啡的埃德蒙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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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奇了怪了,”埃德蒙縮了縮脖子,拿起冷氣遙控器看了下溫度,“也沒開那麼涼,這是怎麼回事。”按高了溫度,他繼續縮回沙發上,腿上的書帶著令人安心的重量,他把咖啡放在沙發扶手旁的小圓檯上,伸了個懶腰。
這是個悠閒的下午,人工的暖光從沙發邊上的檯燈上輻射開來,研究所難得地沒有任何慘叫聲迴蕩——或許這要歸功于建築物良好的隔音——養育室里的怪物們也都懶洋洋的,前幾天送來的一條生著魚尾,魚鰭應該在的地方卻是昆蟲翅膀,雙眼人一樣地一眨一眨的,盯著模擬日光的燈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麼,CAT拖過他的墊子躺在埃德蒙腳邊,頭一點一點地打著盹,除了
書頁的反動聲,跟偶爾怪物擦碰到籠子的聲響外,養育室沒有別的聲響。
這樣的情況下,再敏銳的神經也會變得遲鈍起來。
當門突然被敲響的時候,埃德蒙幾乎跳起來,在書砸到地面之前趕緊伸手撈住,并把書放在沙發上,被驚醒的CAT抬起頭來,他沖他眨著眼睛在腳邊磨蹭著,他彎下腰揉了揉他的頭,奇怪地朝門走去。
這種時候,會有誰要來找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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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德蒙埃德蒙!埃德蒙埃德蒙埃德蒙!!”他的手还没来得及搭在门把上,便听到他自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那声音很急促,带着种埋怨似的、半真不假的怒气,活像他自己在纠正那些总是叫错他名字的怪物。
他已经知道是谁站在门外了。
埃德蒙犹豫了几秒,终于下定决心把手按在门把手上。他深地深吸了口气,缓缓拉开木门。
走廊里的灯光没有养育室的那么舒适,白色的光亮泛着种冷冷的青蓝。那光在温橘黄色的嘴唇上汇出一个明亮的点。
“埃德蒙埃德蒙!”他温柔地笑着挥了挥手,却仍是厉声叫道;神情分外柔和。
“温。”埃德蒙哭笑不得地把他让进屋子,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他暗自决心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教培育者自己的名字,免得这个只会学别人说话的家伙每次都像来骂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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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德蒙埃德蒙,你知道——”自己的聲音之後柔軟的口音突然停了下來,埃德蒙關上門回過頭,看到矮小的培育者幾乎是一臉驚喜地看著他滿屋子的怪物——它們因為生人的來訪而振作了精神,戒備而好奇地看著眼前的白掛者,有的在他伸手靠近的時候露出牙齒在喉嚨里嘶出聲來,另外一些則像是嗅著同類了一樣親暱地湊過去。溫暖的燈光在他手上一閃,埃德蒙趕緊抓住研究者。
“別剖了他們,溫,”他責備又帶著點無奈地提醒,嬌小的手裡是一把閃著冷光的手術刀,被抓住的男人一臉無辜,用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委屈的神態看著埃德蒙,“他們不能剖的,聽話。”
“好吧...”噘著嘴放下手,溫戀戀不捨地撓了撓一個擁有人臉羊眼的毛球,他轉過身來,開始四處打量,CAT窩在埃德蒙剛剛空出來的沙發上,尾巴一下一下地搖晃著,越過沙發靠背看向站在籠子前的兩個人,“這孩子是誰呀,埃德蒙埃德蒙。”
溫好奇地湊過去,伸手在貓兒后搔抓,CAT舒服地瞇起眼睛,從喉嚨里發出呼嚕聲,接著耳朵抖了抖,少年突然跳開,歪著腦袋看又被抓住手的研究員。
“所以說,不能剖這三個字你哪個聽不懂,”埃德蒙歎氣,乾脆絞走了危險的刀具將它放到一邊,他彎下身來看著溫,“你有什麼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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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者眼泪汪汪地抽着鼻子,盯着猫儿摇来摆去的尾巴尖儿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回过神来。
“……呀……?”他惊奇地看着严肃地抓着他的埃德蒙,仿佛才意识到养育员的存在。
“我想出去,埃德蒙。我要去地上。”犹豫了一会儿,他用一种忧心忡忡的声音说。
“出去……?也许是我误会了,不过难道你是说……从研究所……去地上……?”埃德蒙问。如果不是温亲口这样说,他会认为这是个糟糕的玩笑。可是对方点了点头,很认真地说:“我要去研究所外面呀。我知道你总是偷偷溜到外面去,埃德蒙埃德蒙。我知道。”
养育者想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实验非要他掳一个路人去做,或是研究所内部的异能者终于不再满足他的解剖欲。可是和温孩子一样乌黑闪亮的眼睛对视了好一会儿,他终究没能问得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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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從哪裡聽說我經常溜出去的,”埃德蒙既不承認,也不否認,畢竟明文規定研究人員是不能離開研究所的,他也知道無論交情如何,攝像頭另一邊的監管者對他肯定也毫不手軟,“沒人能從這裡出去,溫,你要是想出去就得退休。”
他直起身來,不去看對方的眼睛,拿起咖啡杯啜了一口,指了指墻角的軟墊讓CAT睡過去,自己繞過沙發坐回原來的位子上,還是抓過那本厚重的莎翁,古舊的紙張散發出一點霉味。
"我就是知道呀,"溫不依不撓地從後面抓住埃德蒙的肩膀,使勁搖晃著,"帶我去呀埃德蒙,帶我去!"
"說了我出不去的,"埃德蒙嘆氣,孩童的軀體並沒有什麼氣力,但是還是搖得他看不了書,他稍微側過頭看著溫,不願撒謊又不得不看著烏黑的眼鏡說出謊言,"要是被抓到,會死的。"
突然,他感到脖子上頂了個冰冷堅硬的東西,他自己的帶有厭煩的嗓音從未如此恐怖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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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另一把手术刀。他一点儿也没看到温是从哪儿把这凶器掏出来的。
“带我出去呀,埃德蒙,我说,带我出去。”凶犯温和地说,甜美却不容辩驳。他感到利器的尖端扎进了脖颈,但是由于绕开了血管,并没有血流下来。
有些智商高的怪兽已经低吼着聚集过来,CAT焦急地绕着他们团团转。“回去,没事的。”他有些疲惫地喝退了他们。他能怎样?认那些怪兽扑上来把温撕成碎片?他知道温是不会改变主意的。他就像是个想得到玩具的任性孩童,撒泼耍赖、无理取闹,怎样的危险都不能让他放弃。
他开始在脑袋里慢慢思考对策。
“埃德蒙,埃德蒙。快带我去嘛,埃德蒙~”他听见那家伙撒娇似的说,颈上的凶器似乎又深入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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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不帶你去,你會殺了我麽?"他半開玩笑地問,又闔上腿上的書,看來今天他是別想把它讀完了,他碰了碰架在頸邊的手,苦笑著說,"挪開它,恩?不然我可站不起來。"
"謝謝!埃德蒙埃德蒙!"繞開第一個問題,稚嫩的聲音帶上興奮,冰涼的刀具瞬間被溫暖的手代替,手指安慰地在刀印出的痕跡上撫摸著,埃德蒙咳嗽了一聲站起來,將書放在牆角的書架上後套上白掛。
"走吧走吧,雖然不知道你想出去幹什麼,不過我應該想得到辦法。"養育者說著,計畫出去之後刻意被攝像頭發現,或許他可以通過它們給奧德里奇報信求救,誰知道呢,有可能他們會被某個處刑人攔住,然後他就可以順利甩掉下定了決心的研究員。
"埃德蒙埃德蒙,"大褂下擺被拉扯了一下,他轉過頭詢問地看著手的主人,溫仰著小臉向他伸手,手腕間閃著危險的光,"抱我起來!"
他照做了。
這個溫暖可靠的懷抱讓溫想起了被陽光吃掉的哥哥,他甚至記得他身上好聞的氣味,跟埃德蒙的是那麼的不一樣,同時又是那樣相像,他朝懷裡蹭了蹭,手腕一扭,銳利的刀再次在埃德蒙脆弱的頸部閃光。
埃德蒙吞嚥了一下,緊了緊手臂,注意到他緊張一樣,男孩身體的男人在他臉上印了一個吻:"這樣你就不會跑走啦,埃德蒙埃德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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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很远吗,埃德蒙?”温.辛瑟问道,靠在埃德蒙怀里,双手亲昵地搂着他的脖子。如果没有他手腕处暗藏的那把手术刀,埃德蒙简直觉得这是什么愉快的亲子郊游了。
“就快了,”他回答,“别着急。”
他已经抱着温绕遍了大半个养育区——还好培育者的重量轻得很,——他怀疑对方很可能给自己换成了中空的类鸟骨骼——
他并没觉得太累。
“这种事可急不得——”
他抬脚迈进FV32-J号的监视区域。凭他的记忆,他们已经至少反复三次经过了二十三台监视器,难道奥德里奇不好奇吗?——他不是早就该轻飘飘地闪出墙角的阴影,敲着本子问他们到底在干嘛么?
他下意识抬起头,瞥了头顶的监控器。
一条蛇正经过那里。
他并不粗,但是很长很长;无数绒须般的短足在它身侧呈波浪状摆动着,让它能在天花板上游曳自如。它把沿路的所有摄像头挡得严严实实,行为却像研究所里任何一个缺根筋的怪物一样自然。那蛇垂下头来。它连一只眼睛都没有,却长着七八只隆起的尖耳。蛇张嘴叫了叫,把头搭在他肩膀上。那是种他听不见的声波,搅得他浑身难受;温却满不在乎地微笑着,亲了亲蛇的鼻子尖儿。
看来奥德里奇没法来救我了。埃德蒙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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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歎了口氣,熟練地拐出FV32-J的監視區域,邁步朝通往地面的樓梯走去,這不是他慣用的那個廢棄的階梯,相反,它乾淨整潔,燈火通明,他知道它的盡頭有人看守,他也知道他不用走到那裡就會被攔住,然後他們會被遣送回去,溫也總算能死了這條心。
“告訴我,”打發時間也為了讓溫不起疑心——他的刀子可還在他脖子上——埃德蒙隨意地問著,眼睛直視前方,“你為什麼想到外面去?”
“因為潘哥哥被光吃掉了,”他說,理應恐怖的話語里帶著違和的欣羨,“看起來可幸福了,所以我也想試試!”
“被光吃掉?”埃德蒙重複道,無法想象吃人的“光”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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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呀。他会说很多有趣的事。”温说,把头埋进他的胸口,嗅着他前襟沾染的浓郁咖啡味儿。“我昨晚看见他被光吞掉了,埃德蒙埃德蒙。你也去过地上面呀,你被光吞掉过吗?那会很痛吗…?”
埃德蒙还是觉得一头雾水。他隐约感觉到那只是培育者的一个梦,可是又不知道怎样给他解释清楚。于是他把手放在对方柔软的头发上,安抚性地拍了拍。“地面上不是那样的。”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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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見過一次啊,吃人的光,"溫說著,更深地低下頭,鼻尖蹭在頸窩,"我的眼睛,都差點被吃掉了呢。"埃德蒙不理解地看著孩童身體的男人,他說的話讓人更不理解,但是手裡的人突然顯出與年齡相符的無助,有什麼影像與手裡的人重疊,冰冷刀刃下溫暖的吐息讓他一陣顫抖。研究員的過去于他而言是一個謎,他不知道吃人的光是什麼,他也不知道潘與他究竟是何關係。他只知道他想去地面。
這個從來除了解剖,什麼都不想的人,第一次提出要去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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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帮帮他。
埃德蒙停下脚步。我必须帮帮他!
——不!不行!如果他逃掉了呢?——这个只懂得实验和解剖的恶魔,地上的世界没可能接受这男人。他得留在这儿,就算这地方有些糟糕,——他必须留在这儿。
那些晦暗得褪了色的过去一股脑儿涌上来,哽得他几近窒息。他晃晃头,告诉自己——那个会埋在怀里喊他艾迪的女孩儿已经死在了多年前的那场灾难里。
他可怜的妹妹。他的小西娅。
埃德蒙机械地拍了拍温的后背,手正落在他背后的畸肿上。那单薄的身体抖了抖。养育员鬼使神差地迈开步子,转身向他熟悉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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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控电室的边墙走到头,下三层三号梯再从九号梯往上爬四层,左转第五道走廊的终点有一段荒废的阶梯,那楼梯通向温暖自由的地上世界。一个在他看护下离世的老怪物把这秘密告诉了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正当他笔直地穿过走廊、马上就要抵达掩盖阶梯的破旧机械时,一个声音从背后叫住了他。
“蜥蜴?”那个声音说,“别跑。给你肝儿吃。”他听到了电锯的马达突突转动的声音。
那人走在墙边的阴影里,看上去像是架移动的骷髅。等到惨白的灯光终于照清他的身形,埃德蒙才看清那些骨骼原来是他面部和衣物上的涂装。他穿了件带兜帽的猩红色破外套,袖子已经完全烂光了;破旧的牛仔裤脚上满是斑驳的血渍,夹着烟的手噼噼啪啪地放着电光。
处刑人M。一个不好对付的角色。
他停在他们面前,因为发现并不是自己在找的人而有些暴躁。
“看看这是谁。臭虫们,艹。”他说,傲慢地弹了弹烟灰——正落在埃德蒙精心护理过的皮鞋鞋尖儿上——“最好给我想个像样点儿的理由,哼?在这种地方瞎他妈转悠,你们搞屁?”他说,单手拎起那把沉重的电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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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拐錯彎了,"埃德蒙鎮定地說,他不明白處刑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這明明是廢棄的通道,"迷路而已。"
"放你媽的狗屁,"M哼了一聲,電流聲在走道裡格外清楚,"你們兩個人,加上那條東西,會迷路?"他甩手,冷色的光在空中一閃,牆上的蛇抽搐著掉落到地上,啪的一聲讓埃德蒙下意識地一縮。強烈的攻擊意味讓他向後退了兩步。
"M,"溫動了動,他抬起頭笑著看向步步逼近的處刑人,絲毫沒有因為電光和電鋸而驚慌的樣子,"你幹什麼呢?"
處刑人愣了一下,埃德蒙更是不知所以,軟糯的聲音還在繼續,埃德蒙莫名覺得有些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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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这里,是在做什么呀,M。”温把再一次把语气放柔,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说道。“这儿并不是乖孩子该来的地方呀。
你看,这儿只不过是一些…被遗忘的小宝贝的居住地而已呀。”
M将信将疑地打量起四周,压根没有放下电锯的意思。埃德蒙感到温的小手在他颈后安抚性地按了按,仍然丝毫不敢放松自己偷偷握着刀的手。
“你的小蜥蜴不会在这里的呀。”他继续说道,声音带着种诱惑性的甜美;接着他扬起下颌,微微张开嘴。
一种难以言喻的声音霎时充满了整个空间。
初听时像是种美妙的莺啼,但却让人说不出的难受。埃德蒙皱着眉头仔细去听,发现那是种虫翅高频率振动发出的尖锐嗡鸣。
老旧的日光灯噼噼啪啪地闪了几下。
他们身后那铁门黑洞洞的探视窗中赫然出现了一对绿莹莹的兽眸。紧接着,是第二双。从他们所处的位置向远处延伸,无数双飘忽的绿色眸子从两侧的铁门中望出来,沉默地注视着闯入者们。
“…开什么玩笑,”M迟疑了一秒,“去你妈的鬼把戏…!”男人恶狠狠地骂道,手中的电锯猛地砸在身侧的门上。
一道影子从被砸得扭曲变性的门内嗖地窜了出来!
M几乎是反射性地举起电锯,和那怪物的嘴撞得火花四溅。
那是个很瘦、很瘦的人。埃德蒙想,他一定饿了很久。他的两条胳膊都不见了,创口被什么焦黑色的物质封住了,上面巧妙地刻了只盘曲的小蛇。这也许是培育者做的标识——那家伙可能想做条蛇——他的造物脖颈很长,却没有头;颈的顶端只有个歪斜的缝隙。那缝隙几乎能张开呈平角,里面密密麻麻长了好几圈牙。他的速度快得惊人,可M更胜一筹;在那怪物几次被击退而倦怠的瞬间,他轮起电锯从一个极端的角度砍进了它的肩膀。血水肉沫溅了蛇人一身;它拼命扭动着想要挣脱电锯,直到那一截肩膀被生生扯断才得以脱身。
埃德蒙早扯着温躲进了那扇被撞开的铁门——尽管研究者极力要求再多瞧那蛇人两眼——他听着M和那怪物一路撕打的声音越来越远,这才终于安下心来。
“埃德蒙,埃德蒙。我们运气真好呀。”温兴奋地说,“我只带了这些宝贝儿,没想到呀,这里真的有被遗忘的乖孩子呢。
”埃德蒙低下头,发现对方的怀里多了只黑漆漆的虫子;如果腾空飞起,甲壳上那些奇怪的绿色花纹刚好形成一对诡异的眼睛。原来那兽眸真的只是些把戏。
他不敢想象如果没有那只倒霉的蛇人,他们会被M变成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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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喘著氣,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那個怪物的後果,或許它死了,或許它沒有。他憂慮地回頭,這裡已經接近他經常使用的那個廢棄門口,頂上的燈亮一盞不亮一盞的,他瞇細眼睛,視線盡頭的黑暗安穩地呆在遠處,沒有騷動的跡象,沒有處刑人拖著電鋸的身影。
他鬆了一口氣,低頭看向在懷裡把玩蟲子的研究員,對方的表情像極了孩子--真正的孩子,而不是剛才那個說話帶著危險意味的成年男人。
"我們快到了。"埃德蒙說,溫抬起頭,黑亮的眼睛帶著純粹的喜悅,他手上的刀仍然架在埃德蒙的脖子上,冰冷的刀身已經帶上他的體溫,讓人很容易忽視它的存在。
"快點!"他催促著,興奮得抓緊了他的衣領,"快點,埃德蒙埃德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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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德蒙仔细把门掩好。
他们已经穿过了那扇大门,脚下的路从研究所统一制式的坚硬金属变成了破败的灰白色石板。埃德蒙站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以便让双眼适应门外的黑暗。
以往他总是先打开手里的便携灯,然后点燃嘴里的烟卷;一边哼着小调一边不慌不忙地走上楼梯。
现在他并没有任何照明设备,于是他们看到黑暗中隐隐透出一缕微光。埃德蒙深深吸了口气,他知道那是来自地上世界的召唤。他收紧抱着温的手,迈开步子走上阶梯。
他能感觉到怀里的身体因为激动微微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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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就是了。"他停下腳步,破敗歪曲的鐵門縫隙裡透出光亮,衣領被攥得死緊,溫深深呼吸著,埃德蒙安慰地撫摸他的脊背,手掌滑過他背上的隆起。他不知道對方為什麼那麼激動,就像他對他的過去一無所知。
溫動了動,鬆開了埃德蒙的肩膀,並且將不再具有威脅性的刀具收起,示意埃德蒙將他放下。埃德蒙彎下腰,懷裡的人輕輕落地,腳步卻有些不穩。他靠在冰冷的鐵門上,小手緊握門把,卻遲遲沒有推開。
埃德蒙伸手包覆住他的,輕輕用力,門嘎吱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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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暗红色圆月寂寥地挂在当空。
空气中隐隐飘着层淡淡的夜雾。这道隐蔽的门开在研究所身侧的暗角,四周围堆满了意义不明的高科技器械残骸;正对着他们的、小镇广场上的巨大射灯大概又出了什么问题,白色的光柱穿过遥远的距离直射过来——那就是他们所跟随的、外面的光明。
埃德蒙觉得脸上的肌肉在微微抽搐。他从大衣内侧掏出那块老怀表,上面的指针明明白白标示着十点半。
——他们在研究所里耽误了太多时间。天已经很晚了。
“看呐,埃德蒙埃德蒙!看呐,太阳——阳光——它吞不掉我!”
一个声音喜悦地说。他抬手挡住刺眼的灯光,半眯着眼偏头看过去。温·辛瑟站在冷硬的白色光束里,睁大双眼盯着远方的射灯,强光在他漆黑的眼瞳中映出一个巨大的光斑。他张开双臂,在那人工的光明中尽情伸展,仿佛在拥抱一个无形的巨人。
那光将他全身镀上了一层亮白。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他的眼眶中滚落下来——埃德蒙能肯定那纯粹是强光刺激带来的后果;再这么看下去,温非真的瞎掉不可——可他仍固执地瞪着那光源,脸上满是惊奇与——他猜,那可能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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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身軀的男人笑著蹦跳著,淚水卻止不住地往下,埃德蒙靠在墻上看著他,莫名地覺得鼻酸。
怎樣的人生,才會讓一個已經步入中年的男人,對著一盞燈叫太陽?稚嫩的嗓音喊著,喊著潘,太陽,吃人的光。他猜想潘是溫的親人,他猜想著他們的過去,猜想著真正符合他身軀的時候,溫到底是什麼樣。
“謝謝!埃德蒙!”清脆的笑聲讓他回過神來,溫大大地張開雙臂抱住埃德蒙,臉上還殘留著濕潤的痕跡,“謝謝!”
他摸了摸他的頭,看著人工的燈光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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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研究所后他們沒有看到那個處刑人,地上甚至連血跡都沒有,乾淨得就像什麼也沒發生過。埃德蒙牽著溫,配合他的步伐往前走,精疲力盡一樣,溫也沉默著,殘存的腎上腺素讓他仍有些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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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德蒙从兜里掏出香烟,费了很大力气将它点燃。淡蓝色的烟雾慢慢扩散在空气中。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明天他从被窝里爬起来的时候,一定会觉得这只是个不切实际的梦。
“你为什么不离开研究所?”他突然问道。毕竟温看起来是那么喜欢“地上的阳光”——希望他会看见真正的阳光,他忍不住想——而如果那个时候研究者表示要走,他想他是不会阻拦的。
身后的人突然停下脚步,轻轻挣开了被他牵着的手。
埃德蒙有些疑惑地回过头,暗忖自己的问题是否有些出格——他很快发现,对方的举动仅仅因为他们正站在走廊的岔口。只要笔直向前就能回到他的养育小屋,温却必须拐向左手,才能回去他所在的研究区域。
“再次表示感谢,埃德蒙埃德蒙。”研究者温柔地笑着说,踮起脚尖吻了他的面颊。
一个正常的、轻柔的吻。
“人各有归属,亲爱的。”他听见温用一个年轻男孩张扬傲气的声音在耳边说。
然后他转过身,一步一步向走廊深处走去,单薄瘦弱的影子在灯光下拖得老长。
也许那是潘的声音。埃德蒙想,目送着温的背影,直至他的身影被研究所冰冷昏暗的长廊吞噬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