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座位于雪山附近不起眼角落的小村庄来了一个奇怪的人。
“我只是一名旅行者。”那人这样说。“我的爱好是收集各种民间传说并记录下来,能与我说一说这里有什么传说吗?”
“这是哪位贵族老爷出来散心吗?”村里的老人这样说,因为那个人穿着明显价值不菲的服装,乘坐着一辆通体漆黑但做工精美的马车,他还带着车夫,而车夫自称是护卫。最主要的是,这两个人身上没有那种奇怪的增生。
“哈?怎么没有?不过是少爷好心,找医生帮我们处理掉了。”车夫露出爽朗的笑,他拉开衣襟,露出位于肩膀上的一大块伤疤:“喏,就在这,当初长出来的时候可把我吓得不轻。”
相比那位少爷,村民们更乐意跟车夫交谈,毕竟那位少爷……总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他也不像车夫,会帮助村民们做些事情。那位听车夫说叫艾维斯的少爷,白天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只有夜晚才会出来走动。
“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每天也就晚上出来看看,完全不像取材呀。”这是村民的评价。
‘哐哐哐’,房门被敲响,来找艾维斯的是一名小姑娘。
“抱歉,先生。”小姑娘咬着嘴唇,怯生生的样子:“听闻您是位博学多才的人,我母亲的病村里人治不好,我现在只能来求您了,也许您的学识能够治好我的母亲。”
急病乱投医吗?艾维斯心想。他并不是医生,况且,一个人类的死活也与他无关。正要拒绝,那孩子接下来的话令他改变了想法。
“我会支付金钱的!还有,我家流传下来的古老歌谣也可以告诉您!”
歌谣?也不知道会不会跟那个家伙有关。看了看天空,乌云密布,完全见不到太阳,这样的日子,做好防护还是可以出去的。“带路吧。”
小女孩的母亲得的不是什么大病,只是较为少见,外界的医生早已找出治疗方法,但这座位于雪山上的村庄交通不便,村里人很少出去,不知道治愈办法也正常。
“多谢您,先生!”小姑娘喜极而泣,然后有些手忙脚乱的去找着什么。
“亲您稍等,我这就支付报酬!”
“不必了。”艾维斯阻止了小女孩翻找钱袋的举动,相比那些他并不缺少的金币,他更乐意听那个歌谣:“说说那个歌谣吧。”
“好,好的!”
居于深空的漆黑巨影
无尽光芒随之洒下
回荡于心中的声音
说出来吧
来自于神灵的祝福
无人能脱离祂的注视
祂所注视之处
祈愿终得回应
光芒播撒于大地
驱散无尽阴霾
在返回临时居所的路上,艾维斯一直在回想这首歌谣。深空的漆黑巨影很像那个邪神,下面出现的祈愿也与当时那句“说出你的愿望”搭配上,注视?是指那些漆黑的触手吗?也可能这只是某个人类梦中的臆想,与那位邪神无关,而这,恐怕需要更多的资料去验证。想到寻找了这么久却没有得到多少有关邪神的信息,艾维斯不由一阵头大,沉浸于思考中的他没有注意到外界的声音,包括车夫急切的呼喊声。
满天乌云不知何时散了开来,阳光照下,其中一缕阳光位于艾维斯前方,他就那样直直走了进去。
“少爷!”车夫瞪大双眼,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来,可惜还是慢了一步,他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艾维斯走入阳光中。然后,什么也没有发生。
陡然产生的虚弱感令艾维斯回神,然后他发现自己正身处于阳光中,下意识的退回阴影中,下意识的检查自己的身体。什么事都没有,哪怕是裸露在外的皮肤,也没有丝毫烧伤的痕迹。如果不是那股虚弱感依旧存在,艾维斯都怀疑他刚刚产生了错觉。
犹豫片刻,艾维斯将手伸向了阳光,久违的温暖感传来。
“少爷,这?”车夫在一旁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
“呵”艾维斯突然笑起来,苦涩的,难看的,悲哀的笑,唯独见不到开心的笑。
“明明是祂使得血族 失去荣光,却也是祂给了我不畏惧阳光的能力,这还真是讽刺。”
对于阿尔伯特来说,社交是一件很讨厌但不得不存在的事物,那些或因为他是贵族继承人,或因为他是有潜力的魔法学徒而接近他的人,都令他感到厌烦。正如他对希德尔抱怨的那些话:
“跟那些带着虚假笑容的家伙交谈,简直实在浪费时间!他们空洞的话语还没有一条魔法咒语来得实在!”
对于那些在社交场合不得不应付的人,出于礼貌,阿尔伯特会记住他们的脸跟名字,然后用相同的笑脸,可以用在多数场合使用的的话语去应付那些人。当然,这只适用于那些社交场合的过客,那些他在意的人,还是会用心对待。
阿尔伯特的心态,使得能让他认真对待的人并不多,而最近,一个人在他认真对待的名单上上榜了一半。
默利 约里德
这是一个在钟塔学徒中名声很不好的人,阿尔伯特对他的态度处在不得不应付的人与在意的人之间。
约里德家族因为进行禁忌的研究被发现而被钟塔除名,这件事当初在钟塔引起轩然大波。默利 约里德再次进入钟塔成为魔法学徒已然让很多人不满,再加上他经常出现的不尊重钟塔的行为,更令学徒们讨厌这个家伙。当然,这些事与阿尔伯特无关,一个与哈里斯家没有什么交集的家族而已,是盛是衰都与他不相干。他对约里德家最大的关注也就是一句:“他们做了我想做但无法去做的事情。”
真正令他对默利 约里德产生关注,还是因为希德尔。那是在实战课程时发生的事情。
“单纯依靠自己去对付那些魔兽还是有些困难,魔法的吟唱时间还是太长。”阿尔伯特回想着刚才的战斗。
“没有办法,听闻就连贤者爷爷才能将吟唱时间缩短一半。”希德尔回答道:“总之,这次我们做的不错,自创魔法的雏形也有了,接下来就是继续完善。”
“我会进行缩短吟唱时间的研究,至少自创魔法的吟唱时间要再短些。”
“难道你打算独自一人去战——”希德尔的声音突然停止,他看向一个方向,那里坐着两个学徒,看起来是在等待考试开始。
明明表情很是厌恶,但他还是走了过去,然后丢下一句:“在你脚边。”
脚边?阿尔伯特看向默利的脚边,一枚晶石静静地躺在那里,随后被默利捡起。看起来传言是真的,这就是一名不尊重钟塔的魔法师,就连晶石都会随意乱丢。没想到希德尔居然会关心这样的人。阿尔伯特突然对默利产生了些兴趣,但也只是一些而已。
“真是没想到,你居然会关心他。”阿尔伯特回头看了眼正往教室里走去的默利:“他跟你,完全不像一个世界的人。”一个热爱钟塔,崇拜龙的魔法师跟一个仇恨钟塔,对钟塔,对龙都不敬的魔法师,看似两条平行线,却因震动,产生了交集。
“我并不关心他,他的性格很糟糕。”希德尔没有犹豫的回答。
“是吗?不过相比之下,他还是进入了你的视线。”
闻言,希德尔突然笑了起来:“是啊,毕竟他干的事比你摔在我面前还要夸张~”
“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真亏你还记得!”
“你当时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果然还是很可爱,可惜没有记录下来~”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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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伯特环顾着周围的书架,寻找着自己需要的书籍,但今天的无尽书库与往昔不同,本应安静的地方却传来了私语声。
课程取消……除名……约里德……杀人犯……
‘约里德?有些耳熟,似乎是那个希德尔关心的小子的姓氏,那个小子,是叫默利吧,这下希德尔要头疼了。’阿尔伯特略过这样一个想法。本以为再不会跟默利扯上什么关系,却没想到,在他经过钟塔门前时,看到了希德尔跟他的骑士带着倒地的默利离开,离开的方向是宿舍那边。
“希德尔学长居然跟那个杀人犯一起?”
“天哪,居然连希德尔学长都被他拉的堕落了吗?不要啊!”
“那个垃圾,真是害人不浅!”
“贤者大人干得好!这种人活该被丢出钟塔!”
“真不愧是出身约里德家!钟塔为什么还要收他!真是玷污了这块净地!”
雨下得很大,但是雨声也无法掩盖那些人对默利的恶意。阿尔伯特蹙眉,虽然知道人心险恶,但是对一个人产生这么大的恶意,还是他第一次见到。他心生不快,却不是因为默利的遭遇,而是因为他害的希德尔也被人所嫌弃。
‘希德尔这家伙,也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阿尔伯特走向宿舍,那些人的恶意,果然还是提醒他一下吧。
一些脑洞的记录,都是短打。
全都是没有发生在剧情里的if,有的是因为对不上角色的时间安排,有的是在设计剧情时舍弃掉的部分,也有的是不太符合设定就没有采用的……
总之都是if!不进入主剧情!涉及到的角色也都是被我擅自拿来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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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预料之中,预料之外
一切都结束了。
那据说是神的黑色物质,就如同它出现得毫无预兆一样,突然就消失了。
在与神的对抗中折损了不少战力的吸血鬼们,似乎也不想再去清理教会里的幸存者,随着古神与漆黑的冰寒消失,他们也悄然离开了。
露西娅独自走在满目疮痍的圣伯拉大教堂里,一双眼慢慢扫过熟悉的每一个角落。如今,那些曾经雄伟的建筑都化为了破败不堪的残垣断壁,仿佛在诉说那些不可能归来的过往。
露西娅漫无目的地前进着,曾经失去了猎人这个身份的她选择来到了这座教会,而现在,她是否又将失去作为教会修女的身份?
但在那之前,她马上就会发现自己已然失去的另一重身份。
不知不觉中,一双脚带着露西娅走进了一处眼熟的风景。
她曾数次引领那对少年少女在这里相会,可他们曾经互相倾吐心声,冲撞彼此感情的庭园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样子。
飞散的血迹,黑色的拖痕,连根拔起的树木,全都在无言地倾诉这里曾发生的恶战。
究竟是谁在这里战斗过?那个在吸血鬼袭来时失去了踪迹的少女又去了哪里?
露西娅有些茫然地思考着,有如鬼使神差般慢慢走向庭园的角落。
……然后她看见了。
倒在一棵树后,只剩下残缺不全的半身,只能勉强看出原来的影子的那个人。
尽管在收他为徒时就猜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可实际看到那个年轻人化为一具冰冷的尸体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是让露西娅的思考一时冻结。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靠近了自己的弟子,小心地替他拂去脸上的尘土,又将已经被扯裂的鲜红围巾收起,和那枚满是血迹的徽章放在了一起。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自身后传来。露西娅回过头去,看到一位从未见过的青年正向她点头致意。
虽然不认识来人,但她认得青年手中的提灯。
“是夜莺吗?”
“是的,”青年回答,“我们来协助教会的善后。”
“……那正好。”露西娅侧身露出身后的尸体,“请带他回去吧,他的灵魂是属于工会的。”
“请带他回家吧。”
解说:
结局和后日谈都搞完了很久才突然想起来,没人给尤莱亚收尸啊!【你
死的都不成人形了估计也没几个能认出他来的只好劳烦嬷嬷了!
顺便猎人还有徽章这茬也忘了早知道让露露拿走了!
2.慰灵碑上的名字
蕾西是最近才加入猎人工会的。
现在吸血鬼的血已经失去了价值,大家都说在这种时候只有脑子不好的人才会去当猎人,但她说什么都无法忘记,在纳塔城的混乱中救下自己的那个年轻猎人的样子。
如果可以,自己也想成为他那样的,能为了保护别人奋不顾身的猎人。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作为一个还没有接受过任何系统训练的新人,她现在也只能在重建的工会总部里做些打杂的工作。
今天,她做的也净是些把从旧总部的废墟里抢救出来的文件分门别类的工作。
蕾西好不容易把手头的文书按照类别规整好,伸着懒腰活动起因为长时间伏案而变得僵硬的身体。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到一个身影。
从她身处的角落,正好可以看到那座竖立在广场上的慰灵碑。无数失去了生命的猎人们的名字被刻印在上面,时常会有人来此吊唁逝者。
那个少女,应该也是如此吧?
毕竟她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裙,看起来就像是丧服一样。
然而一阵阳光突然洒在少女身上,竟有一瞬间让蕾西觉得她更像是一位身着婚纱,待嫁的新娘。
回过神来时,蕾西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盯着那少女的背影看了许久。
虽然也能够猜出她为何会在慰灵碑前停留这么长时间,蕾西还是忍不住想上前跟她打声招呼。
这一定也是作为一个猎人,我应该去做的!
心里这么想着,蕾西立刻起身,向总部大门走去。
可当她走出工会,慰灵碑前已经没有了那少女的身影,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蕾西疑惑地四下张望着,却哪里都找不到那样一位少女。她摸不着头脑地走到慰灵碑前少女刚刚呆立的位置,眼光一扫,突然看到了什么。
慰灵碑上,一个新的名字被刻了上去。
“啊……”
看到那名字的一瞬间,一行清泪自蕾西的眼中涌出。
她也曾寻找过这个名字的主人,但没有人说得出他去了哪里,于是她固执地认为,那个人应该只是没有时间回到总部露脸,一定还活在这世上的某个角落。
然而如今,他的名字终于回到了这里。
“欢迎回来……谢谢你当时救了我。”
蕾西抬手轻抚那个名字,却发现那片石面竟是潮湿的。
她忍不住再次环顾四周,自然,仍是看不到那个少女的身影。
对着那位不知去了哪里,也不知是何身份的少女,蕾西低下了头。
“也谢谢你带他回来。”
解说:
这个名为蕾西的少女是……
没错!就是第一章被尤莱亚救下的那个女孩!
虽然世界发生了剧变,但一些意志的传承不会断绝。不仅是露露,尤莱亚的想法一定也还活在其他人的心里。
3.最后的告别
“露露,怎么了?”
正跟着自己逃离这混乱之地的少女的脚步突然停滞,蓟草担心地回头问道。
但露缇娅仿佛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某个方向。
蓟草疑惑地看去,吸血鬼比常人优异的视力让她立刻意识到,是什么吸引了少女的注意力。
“露露……”
这个少女今晚已经遇到了太多悲伤之事,如果可以,自己并不想让她再一次面对这种场面。
可她也知道,如果真的阻止了这件事,露缇娅一定会抱憾终身。
于是,蓟草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目送着少女慢慢走了过去。
露缇娅脚步缓慢,却不见一丝踉跄。
她走到雷涅身边,看着伤痕累累的他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那厚实的手掌中还残存着一丝温度,露缇娅忍不住握着那只手贴上自己的脸颊,感受着这最后的温暖。
那是雷涅还活着时,从未对她做过的举动。
一阵夜风吹过,带来几声狠厉的吼叫,像是在提醒她,危险仍未远去。
“嗯,我知道,我会离开的。”
不知是向着谁,说完,露缇娅最后看了看雷涅,终于放开了他。
“再见了,爸爸。”
解说:
对时间线怎么也对不上的露露和雷涅的最后一面,没办法只好当if剧情了!
4.再会
“露露,我去确认过了,确实是她。”
“谢谢你,小蓟,那我去去就回。”
“真的不用我陪你一起吗?附近村里的人都说她已经疯了。”
露缇娅淡淡一笑:“没事的,她不会伤害我的。”
露缇娅独自走上山坡,那里有一座远离人烟,周围杂草丛生的破旧木屋。
尽管知道不会有人回应自己,她还是先敲了敲门,才推开了那扇有些摇晃的房门。
一个衣衫褴褛,发丝凌乱的女性完全没有留意到她的到来,正背对着她,在木屋的墙边涂抹着什么。
露缇娅犹豫片刻,还是决定不打扰她,静静凑了过去。
越过女性的肩头,她能看到一方画布,如今已经被淡雅的色彩填满。
一望无际的蓝天下,苍翠的青草地上,数个洁白的身影惬意地享受着春日的清风吹拂。
露缇娅的眼眶有些发热,扭头看向画者时,却发现她也正转过头来看着自己。
玛歌的眼神有些茫然,但在看到露缇娅时,那有些脏乱的脸上竟浮现出了笑意。
她拉起露缇娅的手,指了指画上一个金发的少女。
“是的,那是我,玛歌修女。”
露缇娅也以笑容回应,尽管她知道面前的女性并听不懂自己的话语。
替玛歌整理了杂乱无章的房间,擦洗了她被颜料和灰尘染脏的脸,又帮她梳理了一头乱发,露缇娅边忙活着边轻轻诉说自己离开教会后的经历。
玛歌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听着她的讲述,仿佛这就是她们一直以来的生活。
直到夕阳西下,露缇娅才告别了这座小屋,回到了蓟草在等待的村子里。
走过村中唯一的广场时,她突然听到一阵嘈杂。
露缇娅远远看去,发现是一对年轻人正拉着村里的人问东问西。
似乎是得到了他们想要的答案,红发的少年和白发的少女忍不住开心地抱在了一起。
露缇娅目送着他们手拉着手,向自己刚刚拜访过的木屋的方向跑去,直到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背影,才离开了那里。
解说:
一段后日谈的废案。
因为打算让露露不再去见所有她认识的人,所以实际写的时候把这部分删了。
然后看到玛歌的油画大作【http://elfartworld.com/works/9263320/】突发灵感,又把这个脑洞也加了进去。
5.那个夜晚的奇迹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还给我……把尤莱亚还给我啊!!!”
眼看着臂弯中心爱之人扭曲变形的身体渐渐消融在空气中,露缇娅终于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呼喊。
然而除了凄冷的风声,她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再也控制不住剧烈颤抖的身体,整个人扑倒在地,放声大哭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哭到连声音都要发不出来的露缇娅似乎听到了什么。
她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抬起头来,并没费什么功夫就发现了那个声音的来源。
意识到那是什么的一瞬间,露缇娅不由瞪大了双眼。
尤莱亚崩坏的身体已经消失了大半,只剩一些零碎的肉片与骨血散落在眼前。
可就在那血泊正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婴儿。
尽管身处这诡异场面的中心,那个婴儿却不哭不闹,只是伸着一双小手,像是在寻求什么。
大脑有所反应之前,露缇娅的身体已然飞奔而出。
她顾不得洁白的衣裙被血染脏,跪在一汪血肉中,抱起了那小小的身体。
那双天空般澄澈的眼睛在看到露缇娅后,顿时写满了欢欣。小小的婴儿活动起手脚,像是想要拥抱眼前的少女。
“啊……怎么会……可是……”
这是魔法?还是奇迹?
不过对露缇娅来说,这都不重要了。
她紧紧地把那个小婴儿抱进怀里,听着他在自己耳边咿咿呀呀地欢笑,泪水再一次不争气地冲破了眼眶的束缚。
似乎是感到疑惑,小婴儿抬起手来,笨拙地想要抹去露缇娅的泪水。
“你真温柔呢,”露缇娅落寞地笑了,“就像他一样。”
无论这个小生命的出现代表了什么,我都绝对不会放手。
“这次,换我来守护你了。”
解说:
过于理想化的结局,所以被我pass了【。
……虽说如此,这个小婴儿究竟是谁呢?
如果是“他”的话,又真的还会是露露熟悉的那个他吗?
不过这个结局的露露一定是得到了救赎吧。
一个中秋节突发paro段子也要拿上来嘚瑟一下,是的,是我。
(到底什么时候可以有分栏啊——想要paro分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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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涅把头枕在向导的大腿上。
他一开始是有些犹豫的,他刚从四天没有合眼的战场上下来,向看起来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神父摇了摇头。“有点脏。”他低声说,或许指的不仅仅是物理意义。
年轻的神父朝他微笑。“没关系的。”恩斯特说,拉过洁白的外袍在自己腿上铺平,甚至还邀请似地拍了拍,“这样您更舒服一些,不是吗?”
神父仰望着他,柔软的浅色眼睛里带着他所熟悉的、诚挚的恳求,就像是他才是那个请求帮忙梳理乱糟糟的精神世界的人。
雷涅无法对神父说“不”。于是他顺从地躺下来,打开自己,让神父开始他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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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斯特行走在墓园里。
这不是他第一次走进雷涅的精神世界,也不是他看到的最糟糕的样子。情况不是很好,但也远谈不上糟,他知道这个哨兵足够坚韧,可以承受更多。但他不应该默默忍受这些,只要自己在场。
向导像个魔术师一样擦亮阴沉的天空,摆放明媚的、下午三点钟的柔和暖阳,撒下几缕点缀晴空的丝绵般的云朵。他抹去墓碑旁边横斜蔓生的杂草,唤醒新生的、带着露水的嫩草覆盖荒芜的地面。恩斯特一块块擦净那些静默矗立着的石碑,直到它们像打磨过的表面泛着柔和的光。然后他俯身,挨个在墓前放下一支洁白的百合花。放到正中间那块大理石的墓碑面前他犹豫了一下,换成一支鲜红的、开得正是最美时候的玫瑰,想了想,又配上一支娇嫩的、半开的粉色花苞,用缎带仔细地系好,轻轻地、端正地摆放在那里。
他无声地从雷涅的墓园里退出来,哨兵似乎已经睡着了,搁在他腿上的脑袋发出轻柔而均匀的呼吸。向导屏着呼吸——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以一种缓慢的、绝不会惊动哨兵防御机制的速度调节着他的感官,把听觉与触觉的阈值滑块往下拨动,低到尽可能的底线,低到周围的风声、簌簌的叶子震动的声音、偶尔响起的鸟鸣和远方沉闷的枪声都无法打扰他的安眠。低到哨兵无法觉察落到沉睡中的自己头发上的手指。恩斯特梳理着他的头发,就像刚才为他梳理精神世界里冗余的杂物,温柔地打开被血和灰尘纠缠的发结,捻去硝烟留在上面的痕迹。哨兵的头发和他给人的那种粗粝和严肃的感觉完全不同,它们细软而服帖地擦过他的手指,像山羊肚子底下柔顺卷曲的内层绒毛。
睡吧,哨兵。恩斯特把低语着的精神波长从指间轻柔地散发出去。你还可以再多睡一会儿。
维德依然记得,他刚来银顶城时的感受。马车有些颠簸,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雪原还有如同积雪一样洁白的建筑。不知是银色的反光过于耀眼,还是魔力的流动太过庞大,他总觉得眼睛有些刺痛。除此之外,他对这座自己在未来将长久生活的城市并无更多感想。
作为护卫和未来的搭档随行而来的是他的姐姐,拉塔斯坐在他对面,语气一如既往毫无波澜:
“不必紧张,维德,你只是将要换一个领域深造。你依然是我们的家人,你依然是北境的骑士。”
时过境迁,在那一日之后维德的记忆总是混沌的,很多过去的事他都记不太清,唯有那段冗长的训词始终刻骨铭心:
“作为骑士,你要谦逊、仁爱、忠诚。你要时刻记得手中剑的分量,你要时刻记得我们的姓氏背后的含义。我们是聆听神言之人,我们——是侍奉公允之人!”
“你醒了?萨缪尔先生?”当维德意识到自己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不是康佩而是黄金之家的阿迦时,他大约花了三秒钟的时间才忍住不让自己再睡过去来假装自己只是做了个噩梦。
“鄙人这点小伤怎敢惊动阿迦大架亲自探望,您如果有事差人吩咐一声,我即使在睡梦中也会直接冲去密室聆听您的教诲。”维德一边毫不掩饰地阴阳怪气,一边伸手去够架子上的茶叶。一些不太规律的作息让他习惯于时常准备一壶水放在加热的铭文上,并且保证架子上的茶叶或提神的草药始终有些剩余。
他为西敏沏了杯茶,而西敏也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工坊主人的招待并且表示自己还要加一勺牛奶和一些砂糖,但维德素来不喜欢这种泡茶方式,他觉得这样味道很怪,所以他并没有按照西敏的要求照做,只是丢给他一块奶酪和一罐方糖让他自己将就一下。
“所以,老大亲自找我单独谈话,是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维德靠着架子,观察着阿迦的表情。而西敏只是抿了口茶,反问他道:
“在那之前我需要先确认一个问题,您来到黄金之家时,我与您的约定是否依然作数?”
当时这家伙果然看到了,或许还出手了。维德早就想过这样的可能性。说实话,他只记得当时听到了钟声,然后他好像看到了什么,之后他就失控了——是的,字面意义。一切都是一种潜意识的行动,就像梦游一样,直到塔尔玛用令他怀疑她是不是想谋杀的力道制住了他,他才勉强清醒一点,并且意识到自己或许搞砸了一些事。
所以,无论西敏问他当时看到了什么,又或者做了什么,他自然无可奉告。但西敏既然用这个问题开头,说明当时他闯的祸确实不小。于是他非常诚实地回答了这个问题,是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也是为了证明当时的情况:
“永远作数。前任阿迦想要守护的东西,与家姐想要守护的东西别无二致。无论后人如何评判他的行为,至少我不会轻易践踏他的遗志。”
“这样。”西敏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他挑了挑眉,用有些抱怨还有些幸灾乐祸的语调,非常自然地把话题引向了其他方向,“当时赛场上您的表现很亮眼,虽然那位骑士小姐堪称智勇双全,但您依然创造了不小的谈资。”
他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
“比如,如今已经有不少人旁敲侧击,问我黄金之家是否真的获得了龙血。”
“噗。”维德听了没忍住笑出了声,他捂着嘴,花了一点功夫才勉强严肃下来询问阿迦:
“那老大认为,我的这点小把戏究竟是什么原理?”
“我只是黄金之家的管理人而非领导人,如果您真的有什么隐藏的独门秘方,我自然没办法强行令您将它公布于世。”而西敏则顾左右而言他,他转动手里的茶杯,挑了挑眉,“但在情报层面,无论真假,只要这种观点确实存在,我就会去聆听、去记录、去传播。”
“哦——我想我原来生活的地方,现在一定非常热闹?”维德歪着头问他。
“听闻场面确实精彩。”西敏的语气略带笑意。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维德是个聪明人,话说到这个份上,不用西敏特意挑明,他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耸耸肩,笑得明媚又爽朗,“毕竟这场骚乱因我而起——还请劳烦老大替我转告康佩,在庆典结束之前,我将闭门思过,深刻检讨自己的所作所为。”
“啊——!”在塔尔玛将第数不清个纸团丢进纸篓时,她的叹息终于变成了一声悲鸣。她的信已经写好了开头,却唯独不知道如何结尾。一旁的爱尔莎很好奇她究竟是要把信寄给谁,要知道,塔尔玛可没有交笔友的习惯。但塔尔玛语焉不详,爱尔莎便也绝不多问。
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代替拉塔斯成为维德的“姐姐”的?
塔尔玛自己也有些记不清了。
三年的时间很长,足够很多人来了又走,足够很多人抹消一段记忆。维德寄给骑士团的信往往会因“查无此人”而被当做错误信件退回,有时候维德也会亲自来一趟骑士团,像一只路过曾经家门的流浪猫,只是远远地看着,过一会儿又孤独地走了。
塔尔玛忘了自己当时为何会做出这个决定,也许是维德离开的背影令她回想起尔多和爱尔莎都离去的日子,她追了上去,告诉维德:
“把信给我吧,我帮你转交拉塔斯。”
从此她便用无数谎言去圆那天扯下的谎,从此她便假装拉塔斯依然作为一名高洁的魔纹骑士守护着银顶城的秩序。
她不知道拉塔斯写给维德的信究竟该是怎样的口吻,但她拙劣的模仿完全不曾遭到怀疑。但自从那天在钟塔见到维德时,她便有一种直觉,她快要瞒不下去了。她不知道自己被戳穿时该如何面对维德,她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对是错。
所以她终究忍不住向爱尔莎寻求帮助:
“如果,我是说如果。”她问爱尔莎,“有一天我也得了龙化病,你会是什么心情?”
“……就算只是个假设,我也不是很喜欢你个问法。”爱尔莎沉默片刻,皱了皱眉,好像塔尔玛问了一个有些冒犯的话题,“难道得了病,你就不再是你了吗?”
“……但是骑士团容不下龙化病患者,而且蓝铃花惨案和玫瑰雪原战争也不是遥远的历史吧?”塔尔玛有些不知所措,但依然决定继续讨论这个问题。爱尔莎看着她诚恳的眼神,不再赌气,而是认真回答她:
“我们都不是这些历史的亲历者,塔尔玛,历史的教训需要铭记,但人不能一直活在过去。尔多、你的妹妹,他们都是龙化病患者,但你觉得他们可怕吗?”
“怎么会!”塔尔玛摇头,“他们都是我骄傲的家人!”
“那你对我们也是如此。”爱尔莎笃定地说,“如果你真的不幸患病,那我绝对会想办法治好你。如果骑士团容不下你,那我们就一起躲起来,不过是回到过去的日子,那不是更好吗?我,尔多,莎尔,还有古斯塔夫……我们大家聚在一起总有办法重新开始的不是吗!”
“重新开始……吗……”塔尔玛重复着爱尔莎的话,突然笑了起来,她一把抱住爱尔莎,开心地说,“谢谢你,爱尔莎!我好像知道这封信该怎么结尾了!”
“哎?”爱尔莎并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帮到了塔尔玛,但看她重新打起精神总归是好的,“能帮到你就好。”
就算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从加入骑士团的那一刻,她的家人享受了优待,却也成了掣肘她的人质。塔尔玛知道,如果这种事真的发生在她身上,为了家人,她只有举报自己这一条路可以走。
就像拉塔斯当年所做的那样。
而爱尔莎的话,让她似乎有些理解三年前维德的心情了。她这么想着,在信的结尾落款:
“爱你的拉塔斯。”
康佩感觉自己很无聊。
今天是枫华庆典的最后一天了,也就是说,维德已经足足有两周没有出门了。“闭门死过”?维德的老大是这么跟她说的,她不太知道这是什么,但维德不出门也不理她,就算她隔着窗户和他聊天也会被无视,好像维德真的死过一次一样。
她努力回忆遇到维德之前自己的庆典都是怎么过的,可是思来想去,自己以前似乎根本不会关注什么庆典。每一天都是一样的,有任务就去接,不管是杀人还是杀魔物,或者去酒馆里端酒做饭,什么事都没有的话就去酒馆里喝酒,吃得饱饱的然后睡到自然醒。
这么一想,她过去的人生好无聊哇,虽然现在好像也很无聊。但好在今晚是庆典的最后一晚了,马上维德就可以出门了。她钓了些鱼,还特意买了些牛肉回去准备做一顿丰盛的晚饭,庆祝节日结束也庆祝维德复活。
但天还没完全黑,钓上来的鱼也已经够了,所以康佩便向着池塘丢石子。维德是这方面的专家,他丢的石子能在水上蹦好远,但她丢的却噗通一声就沉下去了。她问维德那是什么魔法,但维德却说那是技巧。她尝试了很多次,石头都不会蹦起来,这让她有些恼火。
“好巧啊,你是叫……康佩来着吧?”她听到有人叫她,回过头,看到一名熟悉的黑发青年正在身后朝她招手。傍晚的天色有些暗了,她看不太清他的面容,在嗅了嗅他的气味后判断:
“啊!你是那位眼睛很有特色的老师对吧?”
“……希德尔。”希德尔沉默了一下,想来可能是上次没有好好自我介绍,所以正式和康佩介绍了一下自己。康佩点点头,好像记住了,但其实只是让下次见面的称呼变成了“眼睛很有特色的魔法师”。
“现在很晚了,你来这里干什么哇?”康佩问他,“我以为魔法师都是那种轻易不出门,出门要带好多护卫的人。”
“也确实是有这样的魔法师,不过我嘛……”希德尔想了想,半开玩笑地同康佩说,“我算是来和我的护卫幽会的。”
他话是这么说,但是他周围一个人也没有。看样子他的“护卫”还没有来,而他只是恰好在等那个人的时候遇到了康佩,所以便和她聊天来打发时间。
“有惠?”康佩似懂非懂地眯着眼,她想了半天恍然大悟,“哦!就是男人每天晚上去暗巷里找女人的活动对吧?”
“……你和维德还真是人以群分。”希德尔一时说不好这两个人到底是谁带坏了谁。
“嗯,我和维德是好搭档嘛。”康佩点头,完全没理解希德尔这句话其实是一句调侃性质的暗讽。
“是吗……”希德尔事不关己地笑着,“拜他所赐,现在关于钟塔的舆论风向可是变换莫测。他的瞬间炼成让很多人猜测龙血是不是已经被发掘,而银舌雀偏偏在这个时候关他禁闭,这让更多的人认为是坐实了这个猜想……我倒是很想打听一下,作为他的搭档,你知不知道什么内幕呢?”
“哎?哎?”希德尔一连串的话绕得康佩脑袋疼,她几乎一句也没听懂,她只听懂这件事好像与龙有关,“龙血?那是很厉害的东西吗?不愧是龙哇!”
“维德没跟你提过龙血吗?”希德尔问她。
“没有哇,我和他都没见过龙。他如果拿到那种东西一定会给我看的。”康佩掰着指头算了一下,无比确定自己绝对不会忘记与龙有关的东西长什么样。
“看来这些确实是贵族们无聊的臆断了。”希德尔对这个结果既不惊讶也不意外,他停顿了一下,突然没头没尾地对康佩说:
“也是,维德怎么会用那种东西呢?——要知道,他应该是最讨厌龙的。”
“可是维德说过,他会陪我找到龙。”康佩对希德尔的话也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似乎完全不担心维德会食言,“原来他想杀死龙哇,那好像也很了不起喔。”
“这种推论在知道他为什么离开钟塔的人群里并不罕见。”话题是由希德尔提起的,但他却始终秉持一种中立的态度,“倒是你,不好奇他究竟是怎么被钟塔除名的吗?”
“我只是笨,但我不傻啊。”康佩继续向池塘中丢石子,维德常说,她总能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出一些看似很有哲理的废话,“我大概猜到维德没有跟我说实话,但他不告诉我一定是因为他不想告诉我,所以我也没必要向其他人打听。”
“即使他想伤害你崇拜的东西?”希德尔远远地观望着康佩不断重复的幼稚举动,好像真的听懂了她的意思。
不愧是魔法师,虽然说话弯弯绕绕的,但是头脑非常灵活。康佩心想,她又失败了,维德能让石子在水上蹦的原理究竟是什么?他不会用炼金术作弊了吧。康佩满脑子都是怎么让维德教她这项绝技,根本没把希德尔的话放在心上。
“那挺好哇。”她含糊地嗯了一声,对希德尔说,“想要活下去事件好事,我理解不了太复杂的事,但如果杀死龙能让维德想要活下去,那我也会支持他。”
“如果这会导致他毁灭呢?”希德尔随口问道。
“人都是会死的哇。”康佩很自然地说着与方才前后矛盾的话。她算着维德的反省时间差不多也结束了,便和希德尔道别,提着钓上来的鱼又顺手从灌木丛上摘了一把浆果准备往回返,“我该回去了,你实在等不到人也早点回家吧,哪天见面都是一样的嘛。”
“……是啊,每一天都是今天。”希德尔远远注视着康佩的背影,在宣告庆典结束的音乐声中,借着月光和自城中远远扩散而来的灯光,向着幽暗的树林伸出手,“既然如此,我们在这无人之地能否暂时放下世俗的成见一起跳支舞呢?”
树林静悄悄的,他的话语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有一串愈行愈远的、沙沙的脚步声代替主人做出了回答:他又一次被拒绝了。
维德放下笔,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来提神。庆典末尾的音乐声隔着窗子也远远地传进紧闭的工坊之中。他不喜欢太多照明,仅有书桌上亮着一盏油灯,而吵闹的乐声则恰到好处地让这件屋子没那么空旷和孤独。
他打了个哈欠,从衣架上拿起自己的外套。从两周之前康佩就念叨着今晚要庆祝一番,他的窗边都快被写着她歪歪扭扭的字迹的纸条淹没了,今晚她肯定会闹腾到犯困为止,为了能早点睡觉,维德准备多灌她两杯酒。
他把空了的茶杯放在洗涤池里,他的余光落在了橱架上的砂糖罐,两周前西敏临走时的话语又回响在他的耳畔:
“如果你执意继续装睡,那你的噩梦只能永远持续下去。”
如果是康佩听了这句话,一定会反驳睡觉多好啊,做梦最舒坦了之类之类。他想到这里不禁发出了一声轻笑。
秋天的雨总是说来就来,没有夏天的那么热烈,但却好像比他故乡的雪还要冰冷。他没带伞,康佩也没有,但这丝毫不影响康佩见到他时的兴奋。
雨会突然下,但也总是会停的。康佩丝毫不担心这种问题。只是维德心中的雨什么时候才会停呢?
康佩想不出这么诗意的比喻,她也问不出这么充满文艺色彩的问题。她陪维德一起在雨中漫步,突然通过水洼的波纹看到了他们两人的倒影。她眯着眼看向维德,用手在他们的额头之间比划了一下,有些诧异地问他:
“维德,你是不是长高了一些哇?”
(紫色)
伊安拉开隔间的门,拎着一个帆布包走进来,里面装着在列车上总能买到的零嘴。伊安把帆布包扔到他对面的座位上,开始说话,他盯着那个帆布包看,也盯着从帆布包里露出了半头的巧克力蛙看。伊安埋怨他选的地方太偏僻,自己东奔西走了好久才找到,其中开错了不少门、听了太多其他人的抱怨。他辩解说列车隔间外没有写名字的地方又不能怪他,是设计上的失误,如果真有这么不满意,你干嘛不毕业后去做巫师建筑的设计师呢?为其他人排除万难……伊安一屁股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翘起一条腿。伊安穿的苏格兰裙腰带上的金属扣在阴云密布的天空下依旧折射出小而刺眼的闪光,紧接着,他发现对方带的并不是普通的挎包,而是一只未被束紧的变形蜥蜴皮袋后被迫收回了蠢蠢欲动的手。伊安保持着令人痛苦的沉默,突然将叠在膝盖上的腿掉了个个,钻石般尖锐的光点被宽大的学院袍吞下去消失了,他曲起手指,用坚硬的骨头摁压了几下被略微刺痛了的左眼上方的眉骨,不再去看那只死期将至的巧克力蛙。伊安终于发现了它,将它从袋子里拿了出来,小声地碎碎念着解释起它的来历:都是佐恩那小子整出来的烂摊子,他那个手你还不知道么?说除了金色飞贼外什么都抓不住也不过分。我在过道里正好目睹了那惨烈的一幕!你可绝对不会想看见……总之四条腿的别管什么东西,是只要往人身上跳的肯定就会引来恐慌的,这可是常识……刚刚你在这里没听到吗?那群女生叫的声音简直要把火车给掀了。多亏我眼疾手快,混乱中直接把这只出逃的巧克力糖塞进了包里,溜之大吉前还不忘拍拍好兄弟的肩膀让他记得欠我这回的,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宣布完犯人的罪行累累,伊安张口咬下巧克力蛙的头,判处以相当温柔的死刑。他闭上眼,以火车包厢的窗户为取景器,外面的风景正在用15帧每秒的速度从两个人逆光的剪影后滑过。
他感觉烂透了,胃从早上开始就‘咕噜咕噜’地叫个不停,跟一锅被煮糊了的魔药似的,就算你给它倒干净、清理好,连坩埚都擦得晶莹剔透了也不行,因为它天生就是阴魂不散的代言词。他把脑袋压进身后稍软的座机靠背里,发出几声细不可闻的呻吟,伊安独自‘咔吧咔吧’地吃着他自己带的东西以打发时间,还没注意到他的困扰。他室友看着窗外,难得露出正在思索的,同时带了些迷茫的表情,以至于加了太多糖浆的焦糖爆米花偶尔黏在手指上所带来的格外不适也能被这心不在焉的人给原谅。他睁大双眼,努力想从昨天胡乱凑合的晚餐到今天早上站在寒风中两三口就吞下的三明治里找真正使自己现在痛苦的罪魁祸首,用舌尖从嘴唇上尝到一些血的味道。铁架上的行李箱随着车身晃动唱着 ‘吱呀吱呀’的旅行歌声,似乎心情愉悦的样子,他不确定是自己正在大汗淋漓,还是学校怕初秋的冷风冻坏可怜的孩子们,于是把车厢中温暖的空气浓度调到了最高,但肩胛处皮质吊带、被汗渗透的衬衫和肉体三者的摩擦并不叫人享受,他开始感觉到真实的痛苦。
(天使的蛀牙)
伊安吃完了爆米花,开始吮掉指尖残留的糖浆,他用被雾气笼罩的绿眼睛全神贯注地看向窗外不停切过的场景,当火车开进桥洞或是一朵阴云下时,虚弱的光线就会把它们晕染成另一种色调极端的漆黑——他实在是太习惯见到这种随环境更改的颜色变化了。那是动物的特性残留在人身上的表现、未退化的部分,不是很好吗?可据他所知,很多巫师似乎都不能接受这个说法,认为动物本能(原始本能?神奇动物本能?随他们怎么叫吧!)是落后的耻辱,对进化主义的污蔑。他不能理解,也不知道无论是人还是生物、麻瓜亦或者巫师,有下意识想到保护自己的本能究竟哪里错了,想要活下来又有什么错了。从领悟到个人观点与大众主流的格格不入后,他经常会在淋浴后盯着洗手间镜子里的自己看很久:蓝绿混杂的双眼,左侧脖颈上的痣点,光洁白皙的手臂,和青少年独有的紧绷的肩头。他从没有受过伤,即使从急刹车的魔法扫帚上坠落或是被迎面袭来的游走球击中已成为家常便饭,但及时的治疗总让愈合的步骤感到惭愧。他相信魔法本身就是一种魁地奇的特殊比喻:有的人能借此成为金色的流星,有的人远远看见就走开,也有的人拼搏半生最终还是决定在缓然落地后退出赛场。无论去向如何,和这项紧张刺激的极限运动紧密挂钩的巫师哲学尊重所有参与者和非参与者,完美地平衡着金色飞贼羽翼两侧的决定。在车厢里,他继续看着自己对面的尚且一无所知、任人窥视的朋友,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能够共情总是沉默接受自己长久眺望的镜子的感情。他想大众最大的误区其实是,并非人在奴役镜子,而是镜子在剖析人因果的重量,并对人投去怜慈的凝视。
(白日夜谈之一)
“你在想什么?”
“你很好奇吗?”
“有一些,但是……”
“那怎么不早承认?全是你的问题,坦诚可是重要的美德啊!别把简单的事情搞得这么复杂,不然结果很容易不堪设想。比如现在,我完全不记得刚刚自己在想什么、也没法回答你的问题了。”
(暴风雨)
他抬起头才看到佐恩带着伊萨亚斯堵在被拉开的车厢门口,因为还未得到两位先到者的进入许可,而礼貌地保持着进退两难。同一时刻,他骑在伊安身上,手中紧紧攥着被对方用并不熟练的家政魔法勉强抚平的领口,后者则朝后拼命仰头,最终总算是勉强做出了一个问候另外两位的笑脸。你们方便吗?我正在找还能至少容纳两个人位置的包间。别说那种蠢话啦!大名鼎鼎的‘基尔特’先生彻底不顾形象,张牙舞爪地尖叫了起来。只要你能把这只突然发疯的小海鸥拉开,我去外面坐地板给你们腾地儿都行。未来注定要成为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的明星人士爆发出一阵爽快的笑声,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制止了这场还未完全爆发就火速结束了的纷争。他一拳打在对方的肩胛骨上,翻身从列车宽大舒适的沙发座上敏捷地跳了下来,抱着手臂重新坐回自己的先前位子上,伊安表情夸张地捂着肩膀大声呻吟,活像是刚刚被他打碎了骨头。
你们刚刚又在为什么吵来吵去的?佐恩把身上御寒用的袍子脱下来抱在手里,里面衬衫的袖子也被挽到手肘以上,颇有夏天躁动的感觉。他站在两排车座间所剩无几的缝隙里,灰色的眼睛在左右两张都不值得信任的脸上徘徊。怎么都不说话了?我还以为勇于承认错误是每一个格兰芬多的优秀品格。犀利的审问员仰起被压迫得有些酸痛的脖颈,手上浅棕色的魔杖和装饰性的米褐色布条一起在空中有些恼人的打着转。伊安忍无可忍地从只有自己能打开的皮袋里掏出一盒比比多味豆扔到对方脸上,在被毫无悬念地接住后,佐恩也一屁股坐到了他的身边。青少年们的多米诺骨牌是最脆弱的,只需要一点力的施加,剩下的就会接二连三地倒下,伊安开始抱怨他给自己出的难题: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就要被安排去做设计师了……那种枯燥无聊的职业会让人发疯的!难道你们没听说过麻瓜们曾经做过统计,发现从事一些固定职业的人比其他人更容易发疯吗?战争才刚结束多久啊,连魔法部的宣传语都是善待巫师的这个年代,我可不想没在过去死掉,就提前把未来的自己也给送葬了。他从佐恩手里抓起几颗糖豆往对面人的身上扔去,一边无情地反驳说别担心,依照你的艺术才华,远远走不到那一步呢。红橙黄绿粉色的粒状物比魁地奇球场上正在进行的赛事还要激烈地飞来飞去,偶尔几颗被砸到玻璃上,发出的声响和雨滴一模一样。
(白日夜谈之二)
“让我说句公道话,别的不提,为什么你会突然建议伊安去当什么建筑工程师?我还以为咱们的……那个怎么说的来着?未来职业规划?大家都想做魁地奇运动员呢。”
“我可从来没说过我想做那个……我也没建议他去做工程师。全是他从一开始就跟我抱怨,说找不到包间,问为什么外面不挂个人名牌之类的东西,就像巫师旅馆的登记簿一样的东西。所以我跟他说如果觉得不满意,他可以去做火车设计师,把这点儿遗憾给弥补回来。反正不管怎么说,这都不是我的问题。”
“你们就为了这点事吵了这么久?梅林,我都不知道是该说你们也太在意对方说的话了好,还是说你们太幼稚了好。可别为了我这句话又生奇怪的气……拿出点气量来吧,我还比两位小一年级呢,高年级们。”
“一年能差多少?你这话说的也太夸张了。搞得我们像差了三四岁似的。不、我们也不是因为这件事吵了半天,只是这件事是源头,让我解释给你听,后面的争执接连顺带的。最重要的是我们没有一直在吵……哎,我也早知道他是不可能做这种奉献的职业的。他只喜欢享受最后的成果,不信你问。”
“享受又不是什么错事,你乱扔多味豆也是一种享受啊。从根源,它们又不是你做的,甚至还不是你买的。你只是平白无故的享受了利用它的最后一步。”
“现在我倒是很明白了,你们争论了半天,最后原来只是在吵蜂蜜公爵糖果店的所属权。行行好、别再反驳我啦。玛缇斯,把你的椰子冰糕分怀特一个,就让这件事和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一样目前彻底远离我们所有人吧。”
(残破的蛛网在房梁上晃动)
他借口说去买点东西,哼着奇怪的曲调在狭窄的列车走廊里穿行,旁边的拉门紧闭的包间里偶尔爆发出令人心脏骤停的大笑声,但他也觉得还好。冰凉的椰子甜味还在舌尖和唇缝里来回跳跃,他迫切的需要一面镜子,来确认自己的舌头是不是真被染成了粉色,漫长的走廊在向令人不安的无穷尽的深处蔓延。他并不担心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并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往何处。此时,他略微能理解伊安孤独穿行在热烈的其他人间时的心情了——处于人群之中却又不属于任何人的脆弱感情。唯一能确切相信、自己拥有的,居然是手里那支被紧攥到发皱扭曲的变形蜥蜴皮袋——那是伊安•玛缇斯11岁时收到的入学和生日礼物,如果介绍时对方没跟他撒谎的话。
他吐出一小节舌头,用牙齿轻咬着将其放置在空中、吹干,让还未明确证实存在的那点粉色染色停在上面而不至于被口水冲刷干净。然后发现舌苔凝固的触感比想象中明显实在太多了,弄得人脚底发痒。
织网是结网性蜘蛛的人生哲学,包括吐丝、选址、连接、加固四个要点。蜘蛛网对于蜘蛛自己和它的猎物来说是致命的陷阱,可对人来说,不过是抬手就能扯破的东西、魔药配方里基础的材料、暂时能绊倒其他人的香蕉皮而已。但其中意义的差距并不是源于人(巫师)和蜘蛛(其中包括八眼巨蛛,这样说应该更方便理解)的力量悬殊,而是在于两者对于‘关系性’的理解——换言之,蛛网对于蜘蛛来说很重要、对人来说不重要的价值差异,并不是源于人可以抬脚就踩死蜘蛛的体格大小对比(被八眼巨蛛吞下的巫师也绝不在少数)强烈,而是从蜘蛛在意和其他生物的关联性(它是坚韧、敏感、紧密、传递的),但人并不看重和他人链接起的联系。并最终可以总结为:人和人之间总难后天地建立起坚实的关系;人与人之间总难出现必须维持的关系;和人总难以真正拥有自己以外的其他人这三条结论。
(……似乎有蜘蛛经过)
布莱克出现在走廊的另一头,突兀得有些扎眼——对他来说,是的。对其他人来说,完全没有——他来说,撞见布莱克就像是走在路上时撞到一面镜子,是不符合常理且危险的;对其他人来说,撞见布莱克只是单纯的与某个人擦肩而过,穿过一片空气,因为他们是素不相识的。布莱克对于那些不认识他的人来说是毫无意义的。但对他来说却不是。如果抬起头继续大步向前走,他就不得不面对斯莱特林站在走廊的对面、甚至连身体都和他一样的令人不安地随着火车混乱的晃动小幅度摇摆的景象。如果低头,他就得看向对方左手中捏着的魔杖。长长的苍白色木棍上盘踞着一条色调鲜艳的红线,是龙的心弦。但在人的心底,他对自己窃窃私语,说不论如何那都像是蜿蜒而下、正在流淌着的血。
布莱克和他同时向对方靠近了,好像是同一时间抬起了腿、又在同一刻放下了似的,他们朝对方走进了。他仍低着头,就算后颈发出抱怨的刺痛也忽略不计,滴血的魔杖在行走中被飞扬起的宽大袖袍给遮住了,他暗暗舒了一口气,感觉被看不见的力量所压迫的肩头都轻松了不少。在低头扫视地板的视野里,布莱克那双黑色的皮鞋(被擦得闪闪发光,和他落灰厚得连老鼠都不稀罕朝上面咬一口的破靴子完全不一样)刚露出个头时他就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挡住对方从自己右侧袭来的攻击——在魔法部联合霍格沃茨的高尚规定、伟大的‘踪丝’魔咒的控制下,未成年人不能在校园外使用魔法的规则墙内,使用单纯的肢体碰撞来解决冲突成为了孩子们的首选——所有提前预设都被计划得很完美,他们也不是第一天才认识。但致命的疏忽往往存在于缝隙,也是蛛网艺术诞生的空格中、观赏者被自然的魅力所蛊惑的地方。无数人从此一脚踏空,堕入捕猎者深渊般的口中。
在预想中,他接下了布莱克从持魔杖的那只空手袭来的拳头。在现实里,暴戾袭来的闭合体在即将撞上目标前飞速完成了其五指大张的变形,把本是纯粹制造痛苦的攻击转变成了带有意外柔情的束缚,被紧扣住手臂时瞬间的动摇也毁掉了他先前的所有的决意。当布莱克强扭着手臂将他推到分隔了各个包间的墙柱上时,他先想到的不是胸腔被撞击到好像要断裂的疼痛,而是不用直视对方双眼的窃喜感。
他不想直视那张自己在浴室的镜子里会看到的脸,不想感到动摇。在对手伸手把他叼在牙间完全忘记收回的那一节,已经在空中被风化冻僵完全了的舌头塞回口中时,他从海曼•布莱克的手套上尝到一股血的味道。
(在残破的蛛网上)
布莱克是相反的。绿色的眼睛会照到蓝色里,蓝色的目光则落入绿色中,这是他们之间的规则,每个人都知道他们很像,是的、这简直就是明摆着的,毋庸置疑的……桑切兹从二年级就开始钻研他们的外貌,像在玩找不同一样的沉迷其中,但最后能指出的细节差异除了他天生低沉的眼眸,就是布莱克嘴角那颗星粒般的痣点。但不对、不对,他真想竖起手指用最装腔作势的样子边晃边说,错啦错啦,我亲爱亲爱又亲爱的拉文克劳朋友,墨迹的标记从来就不是布莱克家独有的,要不是这样那样突然脱衣服扯衣领的行为太唐突,我真想给你看看我脖颈侧和他遥相呼应的另一点。虽然说得天花乱坠,但这么多年来他从没真的给桑切兹看过自己身上的痣,要怪就怪它的位置太隐蔽了,再加上愈留愈长的尾发覆盖,最终确切的位置比夜空中还未命名的星星还变幻莫测。
被用力压迫在厚重的实心木墙上的暴行使他的呼吸都变得困难,同时弯折过去所摁压着的右手从指尖开始直到小臂都因为血液流通不畅而发凉、发木。他眼前升腾起一阵起雾,咬住嘴唇试图朝后把对方踢开,而就在向后施力的一瞬间,布莱克松开了手,眼睁睁的看着他自己猛地向后仰去,背部在直撞上对面的另一面木墙后靠着它缓缓滑坐到了地上。布莱克微微屈膝,抱臂站在他对面,甚至贴心地低下头看着他,和他说话。透过乌云洒向空中的阳光点亮了走廊两端,唯独忽略了他们所处的中间这段阴影。
周围的包间里此起彼伏地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或是笑声,唯独忽略了他们。
(白日夜谈之三)
“为什么你总要干这些神经兮兮的事情?”
“我都不能确定你这个提问到底是不是在撒娇了。”
“离我远点。”
“一个假期还不够?”
“如果你真的那么想和我一直在一起,夏日假期前为什么不直接说想搬来我家住呢?我从来不会拒绝你的,你知道的吧?别太害羞了。”
“很抱歉但是,你能告诉我到底是谁刚刚说‘离我远点’的吗?”
“松开我的毛衣,它很贵的。”
(犹在镜中)
他会动摇,就像被蒸汽笼罩的镜面中你完全无法分辨出镜中自己的脸那样,每当看向海曼•布莱克的脸他就会动摇。他会分不清现实和幻想,会无法抑制不知何时在大脑中间落地生根的种子,它们自下而上舒展着繁茂的枝条,压迫得他脑内最后一丝理智都消失了,最终只剩幻想、只是幻想——海曼•布莱克刚刚结束淋浴,站在被雾气覆满的台镜前。他抬手拎起旁边的水盆,将其中半满的水砸到镜面上,随着粗股的水柱砸开又落下,他的脸略微扭曲但终于足够看清的出现在镜子里,然后他看着自己,看着镜中是现实相反的绿蓝色。细小的水珠会沿着他长长的鬓发流过面颊,掉落在唇角,而后才滴在下巴斜下方黑色的痣上。透明的水滴像眼白,黑色的一点是眼珠,被水滴覆盖住的部位是他黑色的眼睛,尽管他们两个人都没有黑色的眼睛——带着缓慢的瘙痒,水滴继续沿着下颚滑动,随着没有声音的……掉到地上……结束了。
再然后他(海曼•布莱克)会看自己(大概是)圆润的肩头,骨感的(为什么?)颈部,光洁紧绷的(你明知道这是最大的谎话,和他认识的五年以来,即使是最炎热的季节他都没放弃那套长袖和手套的搭配。你明知道这样几近疯狂的遮罩只能意味的掩饰,再危险不过的象征了,有时邪恶就孕育在令人忽视的角落中……应该报告给大人们才对,他们应该处理这件怪事才对。你明知道,你明知道)手臂,哦……还有因为并不偏好参加运动项目所以被保护得很好的胸膛,上面不会有魔药都难以消除,必须交给时间诊治的淤青……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握成拳头,砸向头前潮湿的镜子——
他(欧德•怀特)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
(凌晨灰色的住所)
桑切兹拉开门,看到他坐在自己包间门口斜对面的地板上时什么都没说,直接伸出手将其拉了起来。他想到也许正因如此,自己很喜欢和桑切兹呆在一起,他喜欢和什么都不说的人在一起,就像是在说他喜欢被冷漠的对待似的。此时布莱克早已没了踪影,无论沉默的拉文克劳怎么左顾右盼,空荡的走廊里也实在找不见第二个人了,只能这样不了了之——桑切兹并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气,打着好奇心过剩的名号在外面拉仇寻敌绝不在对方的预料之外,所以即使他领口和毛衣已经被蹂躏得相当刺眼,拉文克劳也不决定说什么。好啦……朋友,别再用你那双泪盈盈的大眼睛看我,里面都快淌出银河来了。教天文学的老师看到这一幕非得因为你暴殄天物罚你写论文不可,所以行行好,别欲言又止了,我很好,今年圣诞节照样会去你家过夜的。
桑切兹这才放他走。
(列车)
他以为回到自己的包间要花很长一段时间,并且将重蹈前不久才狠狠嘲笑过的伊安的覆辙,可意料之外的是,他只朝着约莫是来时的反方向走了十几步,就看到穿着绿色苏格兰裙的人用古怪的姿势别腿背靠在打开的门旁。伊安的头像鸵鸟一样埋进屋里,正在和其他人说话,他趁对方还没注意到自己,抓紧时间快步走过去,临到门口前还故意用肩膀不轻不重地撞了对方一下。
伊安扭过头来,面带微笑地看着他,睫毛洒在绿眼睛里的阴影盘旋成漩涡的形状。
别多管闲事。他平静的跟伊安对视着,右眼莫名有些酸涩。还有,我想问你……佐恩和巧克力蛙那件事,只是你在胡说八道,是吧……伊安没有回答,他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接着耸耸肩,站直了身子,放他进去。
你看,开着门就比较好找……
但开着门会冷。
包间的门被关上了。
后记:
由于elf至今没有文字排版于是副标题七零八落,且没有余力再做调整,总之我很抱歉……希望没有很影响阅读体验……
乱写一通,有很多捏造舍友的设定和互动,设定请仍以其他亲妈为主,本人只负责写着爽,再次致歉
■一篇关于海盗oc的短打
■索罗诺:墨丘利号的船长,本作的主角,永远不要相信这个小骗子的话
■关于索罗诺的石头:祖传的,非常,非常重要
■阅读愉快:)
“靠!!”索罗诺猛踹了一脚生锈的铁栅栏,然后双手抓住前面的两根杆子,把脸凑近到缝隙之间,试图让抓他进这监狱的守卫听得更清楚
“很快我就会出去,到时候别让我逮到,你们这群海盗粗口”
可惜这番谩骂并没有得到什么回应,他只能挫败的转过身,把视线放在那扇窗户上一一一毫不夸张的说,这窗户是在石头中间开了个小口,根本看不见什么
他踮起脚尖向外望去,勉强能观察到海面,时间已经是黄昏,几只海鸥停在不远处的港口,得意的吃着食物残渣,以及湿润的海风,一阵,一阵......
“诶....”索罗诺很快就觉得腻了,只能靠着墙壁坐下来,把手铐摆弄的叮当响,现在他什么开锁工具都没有,而且他的石头项链也被守卫收走了
“嘿,小子,停下来”他听见隔壁牢房的呵斥声,于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从栅栏的缝隙里看去
阴影里坐着一个中年男人,有着消瘦的面庞,发型并不乱,而且扎着高马尾,穿了一身常见的海盗服,只是有些旧了,胸前别了枚怀表,腰间挂着把小刀,还有一双看上去不便宜的靴子,没带任何手铐
索罗诺顿时觉得很不公平,他刚想说什么时,男人打断了他,“清静多了,上一个呆在你那间的人前段时间被判了死刑,但是现在你来了,我的独居生活显然已经,结束喽”男人好奇坐姿微微向前倾了倾“小子,你犯了什么事?”
“与你无关”索罗诺并不打算接这陌生人的话茬
“说来无妨,就当多交一个朋友,你不是本地人吧,这里的孩子不会带你那种耳环,况且你斗篷和脚腕上的文字”男人拉起袖子,指了指自己的左臂“只有海盗才会使用”
“好吧.....”索罗诺挪了下位置,现在他正好能面对男人了
“不过就是在本地酒吧吃喝,顺手偷了点钱,结果对方其实是酒吧老大,被追的时候又碰上官兵.....而已”
“噗,哈哈哈哈哈!”
“这很好笑吗?”
“不,噗,怎么可能不好笑,小子,你运气差到家了”
“.....我承认”
男人又笑了一会,最后抹了抹眼泪,“亚哈”
“...索罗诺”
“在船上打杂一定很幸苦吧,我是说,像你这样的年龄”
“....呃,是的,清理夹板的由我来干,大部分时间”
“年轻人都得从这里干起,大海一视同仁.....哎,我的女儿应该能和你长的差不多大了”
“什么?”
“可惜我再也看不到她们了”
索罗诺意识到了什么,但并不是同情,也不是怜悯
“那你呢,你是船长吗?”
“很可惜,我不是.....对了,你的钱在哪里,那些所谓从酒吧地头蛇手里抢来的”
“那些已经被官兵....”
“哈!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小骗子,但你骗不了我”
“好吧”索罗诺艰难翻找着被斗篷遮住的口袋,然后拿出了个布袋“但也只剩这点了”
“那太好了!比起在牢房里无所事事一个下午...我们来打个赌吧”
“赌什么”
“垒骨,你知道的,这种游戏三岁小孩都会玩”
亚哈把在角落里散架的尸骨拿上前,“换做平时,摇晃的船身会影响游戏....可惜我们现在都在这里”
他把骨头敲成一块块,然后分给索罗诺一半,从背后拿出一瓶酒“我赌这个”
“两枚船帆”索罗诺从袋子里把钱放到中间,他很好奇酒是从哪里来的
“倒是挺大方的嘛,十分钟,按高度算”亚哈按下了怀表
索罗诺开始把骨头慢慢叠起来,确实,他还没有木桶高的时候就会看家里人赌这些,没有兄弟能在这上面赢过姐姐,但不是所有姐姐都喜欢这个游戏,父亲偶尔会参与,他不经回忆起他们还活着的日子,就算是妈妈也能参与.....等等,他受手铐影响,铁链打翻了他叠上去的骨头
“这不公平,你就没有带这两个碍事的东西”
“这个游戏从来就没有公平过”对方无视了他的要求“赌局已经开始,在你同意的情况下”
“啧....”
索罗诺只能继续,很显然,结果就是他的失败
“只是一局而已,小子,这些我就收下了”
亚哈敲了敲铁栅栏,很快走来了两个守卫
“伙计们,和我换点东西吧”他把刚赢来的船帆交给其中一人“抱歉...还有一点”他从口袋里又掏出一枚,顺便把那瓶酒也交了出去
守卫确认了一遍后,交给他了一个带绳的石头,索洛诺闭眼都能认出来的那个
“这是我的东西!”他想伸手阻止,但手铐又一次阻止了他,他看着石头落入了胜利者的手里
“很抱歉,小子,但现在是我的了,名正言顺,除非....”
“除非我赢一局,嘿,你们两个”索罗诺叫住了守卫“六枚船锚,帮我把手铐解开”
“十枚”
“十枚?!.......好吧,我答应你”
守卫用钥匙解开了他的手铐,他轻松的摸了摸手腕,掏出了袋子里一大半的钱,“再来一局”
“只用这个”亚哈把石头放在中间,再次按下了怀表
索罗诺感觉容易多了,他按照习惯一个个往上叠
“亚哈”他摆弄着骨头,试图让它们保持平衡“你其实是红珊瑚的卫兵吧”
对面的人抬起了头,露出了略显惊讶的表情,但很快又恢复了原来那份从容
“没错”
“你的靴子,他们太完美了,你说你不是船长,普通人又穿不起这样的靴子,这个款式也只有城里的卫兵才会有”
“好吧,也许我不该当你是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但我也没必要把这件事藏着掖着”
“然而你现在却是个蹲大牢的海盗,正常人都不会放弃卫兵的职位,你参与了反叛,为了追求所谓的美好生活不得不向那些人宣战却以失败告终,同时失去了心爱家人和朋友,最后不得不流落海上,但海上的日子也并不好过,不然就不会有那艘魔女破船了,最后回到红珊瑚,意外的遇到了以前的下属,免去了死刑但只能被一直关在这里”
索罗诺几乎没有喘气的说出了这些,脸上带着笑容
“我只能说,你的运气差到家了”
对方陷入了沉默,直到赌局的时间结束。他们互相量了下高度,意外的,亚哈依旧赢得了胜利,他收走了那些钱币
“我承认你知道些什么,索罗诺........但仅凭这些话就想让我动摇?太天真了”
“.....啧”索罗诺下意识摸了摸袋子,现在的能用做赌注已经没剩几个了,他纠结了一段时间,把两只耳环拿了下来,混着最后几枚货币全放了上去
“耳环是用特殊矿石制的.....用来换安葬我的费用,本应该是这样”
亚哈没有说话,默许了他的行为,按下了怀表
“你有没有觉得太暗了?”索罗诺敲了敲栏杆“有没有油灯?我们需要借用一下!”
门口的守卫长叹了一声,考虑到这两个蠢货打赌自己能拿到一半的钱,又能教训这嬉皮笑脸的孩子,于是把自己身边的灯递给他
亚哈正在疑惑为什么要浪费时间拿灯时,周围不知从哪里起了雾气,没有给他任何思考的时间弥漫开来,诡异的雾笼罩着整个牢房,他甚至看不见离他最近的索罗诺
“怎么回事?”亚哈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但并没有人回答他,于是他放下了手里的骨头站了起来,却发现周围的栏杆似乎消失了,他诧异的行走在雾中,像是身处异乡,一个人影在远处若隐若现,亚哈几乎没有仔细辨认,心里便很清楚
“....玛丽!”他完全是跑过去的,奔向他许久未见,不在人世的女儿,十一年的幸福时光在他脑海中闪过,接着是无尽的,悲哀的,无望的人生
他看不清姑娘的脸,也许是记忆模糊了不少,他伸出手试图碰到她,尽管明白这也许是个梦
下一秒,雾消散了,消失的无影无踪,停滞的时间又开始走动一般,他回到了那个真实的牢房
面前的索罗诺再度出现,和叠好的骨头一起
“我赢了”他伸出手,意在让他交出石头
亚哈看着男孩手上新鲜的伤口,再看向那个油灯,和倒地的守卫,他明白了,在年少时期听过的传说,伟大的布厄德,航行千里的海盗一族,能从容自如的生活在大海之上,却在某一天突然惨遭横祸,全员死亡,同时也是害的他流离失所,作恶多端的海盗一族
“怎么可能.....”他难以置信,面前的孩子竟是仇人的后代,他一把抢过面前的石头项链
“我以为你会是那种守信用的人!”索罗诺见形势不妙,想穿过栏杆一一
随着一声巨响,他们面前的石墙被炸开,两人纷纷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震退了一些距离,索罗诺的头被落石狠狠的砸中,他凭着仅存的意识痛苦的想从被炸开的废墟里爬起来,不料却被先站起来的亚哈掐住了脖子
“咳.....”现在他连呼吸都困难了,双腿无力的挣扎着,他勉强听到面前的几个人在对话
“亚哈,这孩子是谁?”
“......把他带上”
“为什么?”
“我说,把他带上!“
................
.........
!
索罗诺深吸一口气,再度咳嗽了几下,他意识清醒了不少,身上好多地方都在剧烈疼痛,自己的手脚倒是被捆的结结实实
通过熟悉的晃动,他立刻就明白自己现在亚哈的船上
扭动一番后,他终于坐了起来,碰了碰口袋,发现之前被自己胡乱抓起来的耳环完好无损,于是松了口气
好景不长,很快就走过来一个不认识的人,一路把他揪住,摔到了夹板最显眼的位置上
“啊一一!很痛诶”他不想起来了,干脆保持着这样狼狈的姿势,脸贴着被暴雨打湿的木板
亚哈站在他面前,抓着他的头发,迫使对方看着自己的眼睛
“索罗诺,或者我应该称呼你,索罗诺·布厄德,我能遇见你绝非巧合,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我能知道什么?知道你家人是怎么惨死的吗?你比我更清楚吧”
“你少他妈跟我在这里海盗粗口”亚哈气急败坏的给了他一脚,索罗诺因为疼痛抽搐了一下
“我早就应该知道,我的家族曾经遇到过你们,你们这些下三滥,劫走了货物,被处罚的却只有我们,我的人生本应该是一帆风顺”
亚哈在狂风中踱步,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点子,拖着索罗诺的斗篷,把他按在船边缘最脆弱的栏杆上
“多说无意,布厄德”他把项链举起来,就在索罗诺的眼前
他看向其他船员们,然后松开了手
石头毫无悬念的落入海里,消失不见
“你....”索罗诺虽然非常想给他脸上来一拳,但他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怎么,在三轮赌局之后,你不想把你的东西拿回来吗!”亚哈神情激动,他都把索罗诺半个身子举到栏杆外了
“那就去吧,回到你的海里,像你的家人一样”他像松项链一样,把无法反抗的索罗诺丢进了摇晃的海中
在听见落水的巨响之后,他以胜利者的姿态转过身
命运之神此刻站在这,苦难成就了他的复仇
他从没有这么累过,瘫坐在原地
他扔下去的是仇人,但同时也是个未成年的孩子,他也许只是漂泊在海上而已,想要过上快乐的日子,会偷偷到酒管顺走别人的钱,也会因为赌博失利而头脑发热
对方只是一个被痛苦生活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孩子而已,就像自己一样
他承认自己有些后悔,但现在已经无济于事了
亚哈抹了一把被雨水打湿的脸颊,又站起来,想再看一看那个海面
耳畔充斥的任然只有暴雨声.....等等,那是.....
他眯眼看向船尾,一条黑色的长鱼,在微光的照射下闪动着彩色的鳞片,锋利的爪子摩擦着老旧木板,他猛的一个闪躲,但已经太晚了,海怪以闪电般的速度冲到他面前,咬伤了他的手臂
他酿呛的后退,努力用左手拔出腰间的小刀,海怪立刻就注意到,灵敏的躲开了他的攻击,保持了一段距离
“怎么会...?”亚哈转身就跑,试图通知几个船员,但他没跑几步便停下来,呆滞的望向面前的场景
黑暗的环境里,站着一个比他,甚至比所有人都高的修女,船员们倒在它的裙边,它手握长剑,脸被白布遮挡,平静的站在那里,如同神一般注视着亚哈,他能感受到那股视线,尽管他根本看不清它的脸
却认为那修女是最明亮的光
一一一咔嚓
他看见长剑穿过他的胸膛,但他无法做出任何行动,男人应声倒地,他能做到的只有看向前方
被他扔下去的孩子从修女背后出现,肩膀上的海鸦把嘴里的石头递给了他
“谢谢你,卡瑞克斯”索罗诺看着并不体面,但他也不在意,他拿着石头靠近亚哈,石头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亮
“亚哈,亚哈,确实是你,终于!!”
他不合时宜的兴奋起来,仿佛现在是为他举办的生日派对
“真的是他对吧”他之前从来没和石头自言自语过
石头闪烁着,像是在回应他
“虽然我没有想到最后一个是你...而且中途出了点意外,我应该用更轻松的方式解决你的,不小心和你一起进监狱了”
“姑且也算完成了祖母生前处理掉漏网之鱼的愿望,而且这次还多算上了几个杂鱼,我能有个超长假期了”
“她们就是我的家人啊,可惜你呢?”
他示意了一下,修女把长剑交给他,他干净利落的给了亚哈最后一击
身后的船燃起大火,海怪们带着索罗诺回到了墨丘利号
“好痛一一!”
“不要乱动”卡瑞克斯把他抓的很牢,他只能乖乖让她处理伤口
“项链你都能弄丢?我可是费尽心思帮你捞回来了”
“下次我那份钱给你”
卡瑞克斯没有回答,她只是看着索罗诺,然后带着医疗箱离开了
“害”他倒在自己的吊床上,观察着不再发光的石头
.......如果没有它会怎么样呢?
他会停止现在做的一切,也许他会是个无聊的学生,商队学徒也不是没有可能,但大概率是个小偷
他不再多想,随手拿起了身边的地图,用炭笔在地图上打了个叉,计划着该驶向哪里
听说魔女商船最近接纳了一个人类
既然没有姓名的孩子都能上去,那自己为什么不行呢
他把笔放下,拿了张新的地图
墨丘利号行驶在漆黑的海面上,正如同它最繁荣的时代
END
omg,写完了,这是关于小海盗遇到爱利特之前的故事,本来想写给自己看的,结果一打就是5k字
亚哈名字取自白鲸记的主角,他的故事是上一代人本来是红珊瑚帝国的商队护卫,结果遇到布厄德半路截胡之后丢了,被降了职,亚哈成年之后本来也可以混个卫兵的位置,但被卷入反叛事件后惨遭通缉,被迫进了民间海盗组织,被抓之后吃牢饭去了
他在丢索罗诺的时候确确实实是后悔过的,毕竟只是一个未成年.....
但索罗诺他没有任何怜悯的情绪,他纠结的是该成就自己家族留下来的遗愿还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毕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生活的好好的家被纳撒尼尔这个b一拳干碎了(目移)这个答案他在临死前才会有
顺带一题他们整个家族都可以用血液来和部分海怪达成共识,女性燃烧血液可以使人产生幻觉,索罗诺有这个能力纯属意外,虽然他要燃的血是女性的两倍,而且索罗诺太脆了,能被几拳干倒的那种
我真的受不了我像报流水账一样的文笔了,中间绝对绝对有打错的字,老毛病,你居然能看到这里,你浪费了人生宝贵的时间(指)
(Warning:含有可能引起Trigger的內容。有胡編亂造,世界觀設定請以企劃組官方及HP官方為準。)
談變形術與共相的普遍問題
那弗塔利·雷博爾曼
內容摘要:
當你揮動魔杖、使用變形術時,你會如此清晰地想象一個景。你試圖將一隻拖鞋變成一隻白兔,這個咒語也確實應驗了,於是這時問題便產生了——當你使用變形術時,眼前的事物本質究竟是一隻拖鞋,還是一隻白兔?又或者說,其在變化前後所存在的性質,是否還保有物質的同一性?
上述問題就是變形術與共相的普遍問題。所謂共相,便是指個別物體種所擁有的共同特性。按照麻瓜哲學家黑格爾的話來說,共相問題就是事物中普遍存在的本質。
本文如題所示,主要談論變形術與共相之聯繫,意求能通過共相的概念探討變形術的本質。
……
(Ⅰ)我們在“變”什麼?淺談變形術的本質
我們可以輕易地在巫師和女巫的生活中觀察到這樣的景象——一名女巫揮舞魔杖,將茶杯變成一隻灰褐色的老鼠,接著這隻老鼠變得巨大,過了一會兒,一隻小豬變成的捕鼠夾發揮了作用,這名女巫本人也變成了貓,原來她是一位阿尼馬格斯。
變形術如此廣泛且頻繁地存在於我們的魔法世界中,以至於我們不得不去思考變形術的本質。
長久以來,人們認為變形術通過咒語驅動,在《中級變形學》中,曾有一個核心概念,即“咒語是魔法的名字,也是其本質。”其作者認為,巫師們通過咒語施展變形術,咒語是與魔力產生溝通的紐帶。
但這仍然無法解釋無杖無聲魔法的存在,也不能解釋年幼的巫師是如何在不知曉咒語的情況下施展他們的魔法,更無法為不同文明、地區的魔法做出妥善的解答。
隨著研究史的發展,一些敏銳的巫師想必已經發現,咒語不是魔法的本質,而只是一種抽象的媒介。正如同你在敘述“永恆、愛、理性”這些詞彙時,只是進行某種概念的直觀轉化,正因如此,技巧嫻熟的巫師和女巫們才能使用無聲咒來達成他們想要的魔法。
要理解這個概念很簡單,正如“一張煙斗的畫不是一個煙斗,而只是一張畫”那樣,咒語也不是魔法的名字或本質,而只是一段表述轉化的媒介。與咒語產生連接的不是我們觀察到的、魔法產生現象或是變化,而是此時此刻正在施法的巫師。
既然咒語不是魔法的本質,僅是魔法的媒介,那麼目光就應該回到更為明顯的問題中去,也就是在變形過程中受到魔法影響的物質,而該物質的共相就是本文要探討的課題。
……
(Ⅱ)變形術與共相
從上面的論述中我們得出這樣的結論。可以這樣說,變形術其原理的問題,就是共相的問題。
以麻瓜的哲學理論作為巫師學術的基礎是否有其統一性和合理性,在1865年出版的《巫師與麻瓜哲學的分道揚鑣——哲學巫術實用主義》(以下簡稱哲巫實用主義)已經給出了答案,後續也有諸多學者進行研究,本文中不再贅述。
《哲巫實用主義》中曾說:“於麻瓜而言,哲學尚且可說是一門理論的學科,於巫師而言,哲學的論證卻往往通往神秘的盡頭,將巫術的理論系統得以歸納,並尋找新的方向。”是的,巫術中存在的神秘往往與哲學的思考生生相關,從不列顛群島蘇格蘭高地的學府霍格沃茨中拉文克勞學院的鷹狀門環便可略知一二,羅威納·拉文克勞本人對此類哲學思考的態度顯然極為鼓勵,後世諸多巫師學者,譬如埃及巫師法赫德·托特也曾進行過此類研究,相應的論文可以閱讀托特先生的著作《古老的哲學與巫術的融合》。
筆者相信尋求正確的抽象概念正是通往巫術真理的大門,一個能夠普遍運用的概念具有其自身的價值,共相問題與變形術之間的相通,或許能為巫師變形術之發展尋找至新的答案。
(2.1)共相是否在變形中產生了改變?
筆者認為答案是否定的,其中的主要依據是阿尼馬格斯與易容馬格斯的存在。
要在此處論證共相是否在變形中產生了改變,便要引入靈魂本質論的概念,這個概念在托特先生的著作《靈魂的形狀》中有所闡述。所幸的是,靈魂於巫師而言,是確實存在的物質。
基於靈魂本質論的說法,筆者有如下推測……
……
(Ⅲ)阿尼馬格斯與易容馬格斯,及部分採訪分析。
承上,巫師自身通過環境認知到的自身的共相,則會影響他們對自我的變形,這種外形上的變化時常呼應於其自我身份認同,或可說是靈魂的形狀。該現象時常見於阿尼馬格斯和易容馬格斯中。(*筆者曾於上一篇論文《巫師之身份認同於能力的影響》中提及這一論點,若感興趣還請查閱。)
再次重申,此處的共相不應該是一種極易觀察到的、外形上的共同特點,也不應該是通過名字進行定義的經驗總合,因為那樣就會落入唯物論與唯名論的爭辯陷阱,偏離真理的真正航向。而巫師的真理——是應該能夠理性且靈活地運用在魔法中的事實,筆者認為,真理不該脫離實踐的範疇,而應該是引導實踐的概念。
缺少實際數據支撐的理論只是空想的假說,因此本人認為進行田野調查有著同等重要的分量。出於這般考慮,筆者採訪了數名阿尼馬格斯與易容馬格斯的巫師,並希望能從他們的經驗中得到更多的分析。
下面是筆者對部分易容馬格斯和阿尼馬格斯進行的採訪。分為兩個部分,阿尼馬格斯的部分將著重於其變化動物的外形,易容馬格斯的部分則將著重於他們最常使用的外形(後文簡化為常用外形)。
……
參考文獻
《中級變形學》
《高級變形學指南》
亞里士多德,《工具論》,企鵝出版社。
亞里士多德,《形而上學》,企鵝出版社。
黑格爾,《精神現象學》。
黑格爾,《小邏輯》。
《霍格沃茨,一段校史》。
海蒂·安德森,《中世紀的共相之爭》,《歷史研究小集》,麥克米蘭出版社。
奧維列·金肯斯,《談變形術與阿尼馬格斯的本質》,《巫師與女巫們的魔法研究年刊》(第45期)。(1960年3月)
法赫德·托特,《古老的哲學與巫術的融合》,魔杖與坩堝出版社。(1955年)
法赫德·托特,《靈魂的形狀》,魔杖與坩堝出版社。(1958年)
歐提斯·布萊爾,《巫師與麻瓜哲學的分道揚鑣——哲學巫術實用主義》,魔法石出版社(1865年)
備註:參考文獻的詳細年份和作者會在發表前謄抄好,家裡出了些亂子,沒能修改完,非常抱歉,教授。
那弗塔利一人坐在火車車廂裡,將那篇論文塞進包裡,點燃了一根煙。帽子和眼鏡安安靜靜地躺在行李箱裡,到達前才會被其主人拿出。
論文已修了七、八版——或許是九版,因為他沒有保存舊稿的習慣。當然,這篇論文本就和成績沒什麼關係,那弗塔利原本是和變形學教授說好要寄給對方在假期審稿的,但郵局的貓頭鷹退回了他的信——他才想起來今年是伊法魔尼的交換年。
有時候太不問世事就會這樣。那弗塔利吐了口煙,開始看起來從車站報亭買來的麻瓜學者期刊,等待車子發動。期間有幾個一年級的新生探進腦袋問他車廂裡還有其他人嗎、能不能坐?他有點厭煩,但還是回答了他們。
“當然有,只是他們去上廁所了……你們該去前面看看。”他彈了下煙灰,對那幾個孩子說道,“你們剛入學霍格沃茨是嗎?”
“是的……”其中一個孩子回答道,她的眼睛掃過尚有空間的行李架,又看向那弗塔利。那弗塔利已經聽到那幾個孩子有些忐忑且厭煩的心聲,於是決定變本加厲,早點趕他們走。
“哦,那麼你們該去赫奇帕奇,那是世界上最好的學院了——格蘭芬多也不錯。行了,去別的車廂看看吧,不然你們要沒地方坐了。”他很確定自己這番話讓孩子們對赫奇帕奇和格蘭芬多產生了負面的印象。幾個孩子魚貫而出,那弗塔利將車廂門猛地關上,繼續看那本雜誌。
暑假時那弗塔利回了一趟倫敦猶太社區,在那裡度過了夏天。父親還是那樣,並且開始著手給他找妻子——比一般哈雷迪教派的男性結婚要早一些,他猜測父親是覺得“像你這樣的怪人”沒法和女性正常交往,事實也確實如此。
“你已經因為那個……什麼,沒有去宗教學校,這樣下去是無法成家立業的。”父親那天說到,他嚴實的毛帽下幾乎看不到眼睛,但那弗塔利還是讀出了父親的心思。
可那弗塔利並不願意去理解父親的想法,即使他已經理解——不妨說,他更喜歡明知故問地踩在父親的痛點上,看父親那反應。他們在這個狹小閉塞的猶太區公寓裡學會用一種方式互相傷害,彼此間毫不留情,往往是做兒子的能尖銳地刺穿父親的心。
“可是父親,母親也曾去過那樣的學校——還有,魔法兩個字不燙嘴。”
“……那個女人,她確實不正常,她離開了我……你要是個好孩子……”
當然,那弗塔利是壞孩子。
所以他說了:“是啊,在這裡,正常的男孩連和女孩說話都不行。還有——就是那個不正常的女人愛上了你,還帶你離開了波蘭呢。”
他被賞了一拳,或者一巴掌,他忘了具體的方式,只記得自己快笑斷了氣。後來父親把兒子的論文燒了一半,那弗塔利倒是笑不出來了。
他知道父親愛母親,正因如此才更無法接受母親的離去,但將某些柔軟的東西挑出來用針刺穿就是他的目的。畢竟,母親是多麼善解人意、值得被愛的人啊!她會在漫長而無盡的折磨後抱緊她所愛的麻瓜男孩,帶對方離開那紛爭與痛苦之地,即使她已通過攝神取念知道,她所愛的人已經因為磨難死去了,留在那的只是一具創傷構成的空殼。
她留給兒子唯一的遺產是自己的丈夫和攝神取念的能力。有時候那弗塔利會透過父親那雙渾濁的眼睛尋找母親的身形,在麻瓜男人意識的海裡尋找她與自己一樣的眼睛。男孩會透過父親的意識與母親的幽靈交流,儘管那幽靈不甚準確,但仍存在,然後被中年男人憤怒的咆哮所打斷。
一切都是老樣子。父親恨他,生養他的社區恨他,他也恨他們。當他路過那些建築時,不願意看那些痛苦的眼睛,似乎每次注視都是一場浩劫。
那沒什麼用。
當父親帶著他去猶太會堂時,那弗塔利會竭力低著頭、用鏡片阻擋自己的視線,但人群的心音仍如潮聲般灌入他的耳朵。有些歷史已經過去,苦痛和不幸卻仍像湖面上的漣漪,一旦蕩起就很難消失。只有苦難的痕跡留了下來,通過那些睡前細碎的故事、支吾不斷的涕淚、近乎憤恨的惱怒深深地刻在下一代人的心裡,一代傳承一代。
那弗塔利的思緒被打斷了。他抬起頭來,看到推餐車的女士出現在自己面前。
“列車上不能吸煙,先生。”對方一板一眼說道。
“對不起。”他回答,並用手背掐滅了煙蒂,將剩下的煙放在自己口袋裡,“請給我一個火腿三明治和一杯南瓜汁,再要一個巧克力蛙。”
進了學校就不能抽煙了,但他大概已經有了煙癮,這是他上個學期在光明節——不,聖誕節後發現的。沒過多久,他得到了一塊冰涼的三明治和一杯南瓜汁,巧克力蛙畫片是魔法部在上次戰爭中的新英雄,那弗塔利不怎麼喜歡,於是打算把那張畫片、煙蒂和包裝紙一起當垃圾扔掉。至於煙癮是在哪裡染上的,他不願意繼續想下去,答案很明顯。
那弗塔利讀完了那本雜誌,將其放進包裡,開始讀下一本。
那年那弗塔利意識到自己在逐漸變成大人,或許已經變大人——他已經在十三歲時過了一次猶太教的成人禮,馬上要過一次巫師的。
他在去往霍格沃茨的火車上想好了自己的生日禮物,到那時候他會通過郵局的貓頭鷹從麗痕書店買些古書,要裝幀上佳的,或許再買一塊錶。那弗塔利攢了很久的錢,不想讓這點努力白費,這是計劃之一,剩下的計劃,則是要在畢業前發表一些論文,最好足夠做一本論文集,還有一些——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但他得開始準備NEWTs了,畢竟他選了除了神奇生物和麻瓜研究外所有的課。
最後一個計劃,他想了很久,但希望能在畢業前實現。
他想尋找一個能共享傷痛的人。
正在营帐里和兄弟们喝酒谈天,门帷被掀开,露出指挥官背光站着的身形,看不清表情。我们都在发愣,一个兄弟手忙脚乱地把桌上的酒囊扯下去,但他好像不是为了这个来兴师问罪的,昂头环视一圈,朝我招招手说:“你出来。”
我摩挲着下巴笑了一声,他大概又是饿了。
兄弟们多少知道点我和这位不清不楚的关系,碍于他的冷脾气没敢多起哄,只是对我打趣了几声又摆开酒阵。我走上前去揽住他的腰胯,放下帷幔,他的呼吸已经有些乱了,只是随着我走,没自己主意。
“什么事大驾光临啊,李将军?” 我故意问。
“没什么事,就不能来找你吗。” 他没看我,但体温实实在在地穿透衣服到我手上。这点温度迅速地点着火,小兄弟有点不听使唤的迹象,我赶忙拉着他走到了营帐后边,挨着一面红砖墙的角落,这里除了野狗占地盘没人会来。
“前些天没喂饱你?” 我亲他的耳朵,外袍两把扒了,露出里面没包住多少肉的深领衫,搞不懂他穿这件衣服的目的,有时候连被玩涨的奶头都遮不住。
他摇着头躲避我的热息,按住我往下伸的手,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地说:“不是……我要你帮我看看……” 他自己脱下裤子,犹豫地抬起一条腿抱住,靠在墙上,小批暴露在风里,瑟缩了两下。不过现在更吸引目光的是一颗泛着光的银环,穿过他粉嫩肥硕的蒂头,正随着他的身子发颤。
我有点被怔住了,半天没回话,他又嘟囔起来:“穿完这个第一天还没事,第二天就肿起来了,好像过敏了……一直很痒……” 我在这一刻惊讶于自己的定力,居然没有当即就把他按在墙上扯着阴蒂环猛操,而是冷静地扒开他的小批看了半天,报告说没有什么疹子之类的,只是红了些。
不过先于我的脑子反应过来的是再也忍不了的小兄弟,它顶着粗糙的亵裤已经涨得有些痛了,兴奋唤醒我的大脑,他还没意识到自己惹了多大的火,低头扒开小批确认我说的话。
“李将军好兴致啊,在最浪的地方装个小环,走路都能磨得爽飞吧。” 我拨弄了一下银环,他立马惊叫一声腿软下来,流出几滴淫水,弄湿l我的手指。“呜……不是、你让我穿的吗……” 几下抚摸,他便带上了哭腔,大腿紧夹住我的手,但是黏乎乎的骚水不停地流,聚到我手里,又被我抹到他的翘屁股和大腿根上,一时间全和银环一起反着光。
我努力回忆了一会儿,实在想不到什么时候说过让他穿环,还是在这个地方,索性当他推卸责任。看他那小批给折磨得似乎要滴血,竟有点舍不得操了,倒是腿夹得紧,我拍拍他说:“转过来,不欺负你,老公今天操腿。”
他看上去是批痒得急了,不情愿似的转过身来翘起屁股,屄口还肿着,显然吃鸡巴有点费力。“等操完腿老公给你舔,乖。” 听我这么一说,他高兴了些,将贴合的大腿掰开一条缝,要我快点。我按着他凹下去的腰窝操进缝里,小腹和囊袋猛地撞在批肉上,他骚叫一声就要往下掉,被我拉住了胳膊。
“夹紧。” 我往他屁股上拍一巴掌,他哼哼唧唧地把腿收紧了些,两条天鹅脖子似的白嫩纤长的腿收成一个赏心悦目的飞机杯,上头连着馒头肉批,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射两发。不过现在只有我,这个冷冰冰的指挥官在我面前就会变成乱喷水的骚婊子,撞到肥嫩的批就哭喊浪叫,奶头蹭着砖墙充血,像果蒂似的突出来,总觉得挤一挤就会出奶。
巨大的肉体拍打声让他害怕了,忙叫我轻些,会被人听见。我借此调笑他:“怎么,找我的时候不怕人哄,现在倒怕人看见你这骚模样了?” 他呜咽一声,一句“我不是……”什么的还没说出来,我嫌他啰嗦,干脆转个向,把他锁在墙角挡住,即使有人来也只知道我在办事儿,不知道对象是谁。
“这里好脏……有野狗尿。” 他埋怨说,我踢了两把土盖住所有可疑脏污,安慰他:“咱就这条件,将就将就吧长官。”
我开始肆无忌惮地动了。李信的腿肉确实肌肉丰腴弹硬适度,和他紧实的后穴操起来差不多,他又多半听话夹得认真,撞到批的时候短暂松一下,又赶紧夹好,不知道是真乖还是想给我夹射了好被舔批。
这样操了许久,感觉差不多快射,我松开他的胳膊让他自己扶好,猛插几下,撞得他从臀尖到大腿根一片红,小批更是出了沫,可怜兮兮地缩成一团,腿也站不稳了,我便用手卡住,他的精液已经喷的到处都是。
“要不要喝老公的精?” 我问他。他看起来迷迷糊糊的,却点头答应,我从他腿缝里抽出鸡巴,掰过脸来,薄薄的小嘴张着,一截舌头露在外面。我稍微收敛了些,却还是用力捅进去,他直翻白眼,嗓眼随着干呕的动作收缩,像是按摩。
他在无意识放松时的嘴最好操,牙齿轻刮着柱身,深喉被顶就收紧侧颊,这时候他并不难受,甚至会爽得夹腿磨批,这婊子全身都是骚洞。以往操嘴我会捅到最深的时候射出来,看他被精液呛得直哭,嘴巴和鼻孔都在吐精,咳嗽时小批也会震出水。不过今天说好不欺负他,只是做几下深喉就在口腔里射了。他这时倒不撒懒,张大嘴吸吮着鸡巴,没咽完就着急给我看,舌尖带着白沫,舌下的精液流出来便赶忙用手去接,然后仔仔细细地舔掉了。
“这么喜欢吗?” 我被他这傻气的举动逗笑了,摸着他的脸问。“好喝……” 他又开始舔我的手。“怎么夸奖别人,我们练习过呀。再说一次。” 他抬头望着我,乖得像只狗:“老公的精液好好喝♡信好喜欢♡”
他已经不管尿不尿的了,手不停搅着已经烂熟的批肉,急得在墙上蹭,我一蹲下就靠过来求我:“穴好痒……你给我舔舔好不好……老公舔舔信的穴……呜♡” 我单膝跪直身子,让他扶着我的肩膀,不至于腿软摔倒,仰头伺候他敏感的小批。
原本的粉色肉瓣已经充血肥大成剔透的红,蒂头也被银环扩充了一圈,他说这些天一直痒,也不知道是自己抠的还是发情肿成这样。总之我不敢用鸡巴操,怕细皮嫩肉的会操烂出血来,我可不愿意。不过这肉批倒是更好咬了,只是轻轻合齿就感觉弹牙,骚水顺着缝流到蒂头再沿银环滴下,被我舔尽,鼻腔全是发情的味道。
我先舔咬两边的大阴唇,他一向将阴毛都清理得干干净净,只有一小截新长出的毛茬,软乎乎的,每一寸都咬遍,他已经瘫软在我肩上,只有双腿努力撑着,把小批往我嘴里送。
小阴唇和小洞重点照顾,用舌头来回扫弄,在屄口画圈,嘴唇包裹住圆润的嫩批吸吮,他紧抱住我的腰腹,似乎就要坠下,爽的直喊:“哦……咿啊……老公好会舔、舌头……好厉害♡好爽♡” 他的腿夹住我的脖子颤抖,只好再用手掰开,含住蒂头,牙齿咬着银环拉扯舔弄,另一只手堵住他的马眼揉搓。
他脆弱的阴蒂被这样玩,一下子受不住痉挛起来,声音都断成一截一截的,叫着“老公别操了” ,腻成一滩蜜水。我知道他站不住,干脆把他的腿扛在肩上,人向后仰去背靠墙,这下负担减轻不少。他的小批一流出水就能被我舔干净,阴蒂头比之前又肿大一圈,彻底成了熟果,用舌头将银环来回拨弄,他爽得在墙上乱蹭。
“要喷了……啊啊……老公操得信、要喷了……咿啊啊♡——” 他的腿猛然打开,整个人掉下一截,骚水胡乱喷洒,后穴也流着汁,肉棒被我的手箍住没法发泄。我将他抱起转身,面对墙松开手,汩汩清流射出来,沿着砖缝流下。他被舔尿了。
“原来你也是小骚狗啊,怎么在这里乱尿?” 我笑他,之前还嫌弃野狗,现在自己大张着腿,三个小洞都在喷水,把墙角濡湿一大片。他呜咽着闭上眼,把脸埋进我颈窝,不愿面对自己控制不住的失禁和发骚。
等他尿完,我又把他按回墙边,扒开小批继续舔。他推着我的肩膀问:“又做什么!” 我叫他在我肩上坐好,不然就让他躺到地上:“刚才你突然掉下去,水全浪费了,我都没吃几口。乖,老公再吃一次。”
一直舔到他又喷了两回,我才满意地放过了他的小批。他的蒂头已经被玩得有些麻木了,被我抱在怀里拽着银环拨弄揉搓了半天,最后扶起身子亲亲弹软的肉批,给他穿好衣裤。
“刚吃完批就不亲你了。要我送你回去吗?” 我问他。他摇摇头,嗓音沙哑着说:“你走在路上总爱动手动脚的……我又会变成这样,今天已经受不了了。” 我看他双腿还在打战,想送他回去,又怕到了他屋里忍不住欺负他,只好多抱一会儿。
“如果还难受别自己瞎弄,来找我,好吗?” 他点点头,走路身形还有些晃悠。我等他走远一些,才想起来,以前他的蒂头埋在肉里小小一个,我每次都要捏半天才能翻出来,便开玩笑说以后在他这里穿个环,一拽就会自己乖乖充血肿大给我玩。没想到他记了这么久,还照做了。
阅前提示:
·以NPC视角描述的公爵结局!以及,出现的角色全员NPC(………………
·对公爵本人来说大概是HE??
·大量脑补后的狗血产物,要是有跟企划世界观设定冲突的部分,就把这篇挪出世界线,当作一般的OOC来看吧(跪)
·没做修正……有错字、病句、阅读不通的地方……请、请包涵……
·其他记得公爵的角色可能……也会在某次梦到公爵后就迅速开始对他记忆模糊吧!烦人的老头子终于不在了(
·文章中出现的区域可以理解成比较小的一块地方(比划),这样就算OOC,也只是企划世界中的一个小角落,不影响大家……!!
=====以下正文=====
最终,“公爵”还是没有在那场战斗中露面。事件平息后,重伤的阿兹尔终于打开了那扇沉重的铁门——早在湖骸事件那时,“公爵”就消失在了门后。除了阿黛尔之外再没有任何人类或者是血族能联系上他,而阿黛尔也只能在睡梦中被动地接收到来自那位大人的声音。
而那究竟是“公爵”的魔法,或者仅仅是属于阿黛尔的美梦,没人知道。
“……阿黛尔死了,大人……”在做了相当久的心理建设后,阿兹尔才下决心推开石棺棺盖,而就如他之前所想的,棺材里面空无一物,柔软厚实的天鹅绒上尚保留着因重力而产生的凹陷,却没有人躺在上面。
他尽力使自己的心情平复:
“先是芙莎。您知道的,她喜欢热闹……唯恐天下不乱。我不知道她许下了怎样的愿望,总之她已经消失了。她最后出现过的那片区域,爆发了一场可怕的瘟疫……那里的人类——当然,他们也异变了——可异变也没有能阻止这场瘟疫对他们的感染,他们都疯了……请允许我不对那恶心的场面进行描述。……我们尽力清除了一些患病的人类,但还有不少跑了出去。这种疯病像是会传染,而即使是我们……血族……在长时间的接触后,也有些伙伴开始感到不舒服。这或许是一种会传染的疯病,我不知道这是否跟芙莎有关……”
阿兹尔的声音里带着不自然的颤抖,而他自己似乎并没有察觉。
“我们在那些血肉里找到了阿黛尔,一位异变的人类女性的腹部。她曾经人类的身体变得臃肿肥大……她的腹部看起来被她自己的手所撕裂,阿黛尔被她死死地塞在那里……她太小了,您知道……她没有太多力量……更何况现在的人类的血液已经变成了可以杀死我们的剧毒……”
两只大型犬一般体格的黑色狐蝠在这时探头探脑地爬过了石门,随后,更多大小不一的狐蝠跟了进来,它们在石室里到处嗅着,寻找着什么。其中一只在阿兹尔望向它的时候抬起了头,趴伏在地上的四肢将身体撑了起来,像是变成了一头小狼。
“库伊。”阿兹尔看向那只狐蝠,摇了摇头,对方犹豫而迟缓地走近了石棺,发出低声的痛苦呜咽。
“黎亚也死了。”阿兹尔摸了摸库伊毛茸茸的脑袋,黑色狐蝠本就泪汪汪的眼睛这时格外水润,“艾尔斯——那头怪物!他发狂了!无数的生灵死在他的低温之下!黎亚在农场,他总是放不下那些人类……他还想着保护他们。而那些人…那些得到过您和他、和我们!帮助过的人!在异变后都变得不一样了!他们杀死了黎亚……和平,他总是想着和平,或许作为人类敌人存在的他,得到这种结局,对人类来说也是一种和平……?”阿兹尔说到这里,声音轻了下去,像是在喃喃自语。很快他又调整过来,语气轻快不少,“值得高兴的是,也不是全部的人类都是那样无耻。有一部分……仍然记得您赐予的恩惠。他们保留了一部分黎亚的遗物,这让我可以将他带回庄园安葬。”
石门外,几个身体出现不同异变的人类站在那里。他们大多都用宽大的衣袍或布匹覆盖包裹着身体变异的部分,也有一些对此毫不在意。
他们都曾是这座庄园的一份子,也有一些来自斯奎尔农场。他们也都是第一次进入这座城堡的深处,血族不需要光和火,即使“公爵”在城堡的大部分地方布置了方便人类仆役活动的灯具,在这里却格外的少。在这些人类里,好几个人里才有一个拿着小小的油灯为大家提供光亮。
他们不愿意打扰“公爵”的休息。
一向嫌恶人类的阿兹尔被他们这样的表现触动了。
“……他们……”阿兹尔发现自己喉咙发紧,“……他们跟我一样,非常,非常想要得到您的回应……想要您回来……”
库伊在一旁发出“呜呜”的声音。
“……您能听到吗?您还在吗?……很多人都说自己许下的愿望实现了,尽管那方式也许并不那么让人满意,但是、但是那位存在!回应了他们!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的愿望没有得到回应呢!为什么您还是没有回来呢?!”阿兹尔变调的疯狂呼喊回荡在石室里,让听见这声音的人类感到头痛不已,几只年幼的狐蝠甚至被吓得失禁。
“给我们回应吧!‘公爵’大人!求您再次降临我们的梦境吧!”阿兹尔跪在石棺前,不断歇斯底里地喊着。
慢慢地,有几个人从门外走进来,他们望着阿兹尔和石棺,都同样双眼通红。
“……给我们回应吧……‘公爵’大人……给我们回应吧……‘公爵’大人……”
“给我们回应吧!‘公爵’大人!……”
越来越多不同的声音加入到阿兹尔的祷告声里,冲击石室的内部。
不知何时,空气里开始出现浓白色的、沉重的雾气,它们开始从石室的地面慢慢腾起,仿佛涨潮的海水,没过所有人的足尖、膝盖。
没有人察觉到这件事。
“……给我们回应吧……‘公爵’大人……”阿兹尔原本清脆干净的嗓音变得沙哑难听,他已经摆脱了刚才那种疯狂的状态,但仍然无法停止祷告,他害怕一旦停下,就会失去所有的希望。
……
“你们啊……”
阿兹尔猛然抬头,他望向这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是一片浓白色的雾。
“……杰恩……?”
站在那里发出声音的人,血族,曾经这座庄园的一份子,和阿兹尔自己一样,“公爵”最忠诚的追随者之一,杰恩。那场灾厄降临之后,失踪了非常多的人,血族,他也在其中。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是什么时候……”
阿兹尔疑惑地询问,忽然睁大了眼睛。
杰恩站在那里,神情温和而平静。他双手交握在身前,放松地垂在腹部附近。
这是从未在杰恩身上出现过的姿态,却也令阿兹尔无比熟悉。
泪水很快溢满他的眼眶,他漂亮的绿色眼眸里布满血丝,仿佛开裂。
“……为什么?……”
“我不知道。”在“杰恩”身体里的温和声音说道,“或许追随我就是他的愿望。”
人们逐渐开始想起这声音,几种不同的哽咽声轻轻响了起来。
阿兹尔泪流满面,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颤抖,羡慕,或者说是嫉妒的心情伴随着强烈的委屈撑满了的他胸膛。
“那为什么我的愿望——我们的愿望,无法实现呢!?”
“我不知道。”那声音依旧温和,但带上了更多安慰的语气,“或许,已经实现了也不一定?”
“杰恩”微笑着看向每一个人。
“在我还是一个人类的时候,我就希望获得永恒的生命。我并不畏惧死亡,但我更喜欢‘活着’。我并没有什么特别放不下的事物,也没有什么想要实现的理想,‘活着’这件事本身对我而言,已经足够好。”
“当一段旅程可以没有终点,为什么要停下?”
“杰恩”身体里的声音口气变得有些欢快,就像是在曾经某个节日时出现在这些人面前时一样,威严,却亲切。
“为此,我付出了普通人无法理解、不可原谅的代价,成为了血族的一员。这数百年的时间对我来说却还是不够,我还想要更久、更长地活下去。”
“我盼望着成为永久的、不灭的存在。”
“杰恩”身体里的声音笑了,很多人在听到这个笑声的同时,眼前都浮现出了一位五官坚毅、神情却柔和的老人形象。
“这是我的愿望。它实现了。”
“我不太清楚现在的我处在一种什么状态,或是在哪里。这里有太多我不能触及的存在,或许就跟那天出现在天上的那位一样。”
“是的,现在的我,还‘存在’着,也仅仅是‘存在’着。而‘不灭’,并不表示我不会死。现在的我已经‘死’了无数次,又‘复活’了无数次。因为我是‘不灭’的,所以无论多少次,我都会恢复到‘存在’的状态。”
阿兹尔似乎明白了什么,“杰恩”朝着他点点头。
“如果你的愿望是希望我‘复活’,那它已经实现了,只是跟你期待的可能不那么一致。”
“你们的也一样。”
“我或许曾是你们脚边不起眼的虫豸,或许曾是你们为了准备晚餐而杀死的牛羊,也或许曾是你们某个回光返照、最后睁了一下眼的朋友。”
“我‘复活’过,只是很快又死了。你们来不及察觉。”
“每一次死亡都伴随着剧烈的痛苦。那种痛苦,比之前数百年间受到过的所有疼痛加起来都还要痛。”
“现在的我为了尽量不再次体验那种痛苦,随时都得小心翼翼的,免得惹上那些不知名的存在。”
“而你们的愿望,无意中也增加了我死亡的次数。谢天谢地,那段时间已经过去了。”
阿兹尔从那声音的语气里察觉到了熟悉的幽默感,他一边流泪一边忍不住苦笑。不远处的一些人脸上也出现了同样的表情。
“杰恩”在浓白色的雾气里走了几步。
“接下来,我会做很多尝试,毕竟现在的我看起来有着很多时间。”他再次转身看向每一个人,朝着他们微微躬下身体,“感谢你们曾经付出的劳动,也请你们原谅我没能做到曾经的承诺——照顾你们直到老死。如果你们能够重建这个地方,可以把它当作你们的家园,继续生活下去,这里的一切都将属于你们。”
“如果你们想要忘记我,或许现在的我还能办到这件事,这可能现阶段我唯一能为你们做的了。当然,这不会像以前那么方便,你们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完全忘记。这听起来是不是挺像理所当然的事?”
“如果你们不想忘记,就偶尔回忆一下我吧,不要太多。不然我们也许会在梦境中重逢,现在的我没法保证那一定会是美梦。”
“杰恩”低下头,库伊趴在他的脚边,瘦长的脸搭在他的鞋面上。
“也许,我只是说也许。也许有一天,我也能成为什么未知的存在,也许你们也可以像他们一样,追随我。”
阿兹尔抬起头,看着眼前出现的一道道熟悉的身体,目光变得热切而激动。
同时他又感到无比的悔恨,为什么自己许下的不是这样的愿望?是因为自己的傲慢吗?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吗?
如果是那样的话,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阿兹尔心里像是忽然有了答案,他朝着“杰恩”伏低身躯,匍匐在地。其他人在看到后也都纷纷做出同样的事。
“我不敢忘记您曾给与我的恩惠,即使有您的允许。我盼望着回归到您的身边。而在那之前,无论美梦或噩梦,只要是您的赐予,我都甘之如饴。”
数道不同的声音重复着阿兹尔的话语。
浓白色的雾气渐渐消散,像它来时一样,它的离去同样无人察觉。
石室内的所有人都昏睡在地,当他们醒来时,没人能证实刚才记忆里发生的事究竟是不是一场梦。
阿兹尔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他站起身,整理了被压皱的银色丝质长袍后把散开的金发也重新拢起。他的眼眶依旧泛红,绿色的眼珠里满是鲜红的血丝,仿佛裂开。英俊的面容仍然苍白,疯狂的神情褪去后,就像平时的他一样,又变回了不苟言笑地严酷模样。
但石室里的所有人都能看到他眼里跳动着的热切。
阿兹尔向每个人、血族一一道别,这个过程中谁都没有说话。
原本平静的生活被可怕的灾厄所打破,发生在每个人类身上的异变都将伴随他们的余生甚至后代。而血族也不得不改变长久以来的生活方式,在一部分尊严被迫割舍后寻找新的道路。
接下来的一切或许都会很艰难,但至少对他们来说,已经明白了自己接下来该做的事。
活着已足够好。
……
多年后的某处村庄。
黄昏时,只在黑夜中前行的旅行者离开旅店,走向村外的大树。树的影子随着阳光的消逝变得越来越长,越来越大,为旅行者延伸出一条广阔的道路。他身上宽大的银色丝质长袍看起来已经很旧了,很多处银线都已经断裂脱落,却依旧收拾得很干净。
“阿兹尔先生,您要走了吗?”两个孩子朝他跑来,“这是妈妈让我们给您的!说是谢谢您这段时间教给我们大家的知识!”
旅行者微笑着看着装有粗糙面包干的包裹,拍了拍一旁黑色大狗的脑袋,大狗立刻从孩子们手里将包裹叼了过来。
“不用谢我,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孩子们笑了起来,他们脸颊和额头上突出的畸形角质并没有影响到他们的笑容。
“嗯!是‘公爵’大人的恩赐!”
=====END=====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
希望下次有力气可以跟大家一起玩,不再那么一狗乐TVT……
露西娅到教堂后,生活就好像重新掉了个个儿,又像野马停足走进牧场,骤然发现黑夜重新成了黑夜,白天再一次充当白天。该这样说:从前的生活总是颠倒过来的,吸血鬼猎人追着他们昼伏夜出的猎物跑,到了日上三竿才想起倒头就睡。好猎人总在夜里精神矍铄,眼睛明亮,天晚渐冷时,工会里头不让点篝火,从齐马蒂来的好猎手们就上外边去,烧热了酒,大笑大叫,到后半夜,有人对视几眼,提枪而走,这一场才偃旗息鼓。
第三礼拜堂的一个尖顶立在整个圣伯拉大教堂的最东边,贴着亮闪闪的瓦片。到了冬天,太阳刚刚好升到那尖顶上,就是钟表转到第八轮的时候。天一亮,石头棱柱边缘最先开始发光:露西娅就在这时候醒来。她是圣伯拉大教堂里最早睁开眼睛的几个人之一。早些年,吸血鬼们喝下西比迪亚的血,走进教堂里,还老在夜间走来走去,近年来也学人类追着太阳作息,圣伯拉的夜晚又静下去,只剩下些莽撞的脚步声与病房里痛苦的呜咽。露西娅有时候会醒得很早,早到天还没亮,能听见血流在腹中空响。她就安静地躺在床上,等待那顽固的炎症消退,再慢腾腾地起身,穿过长廊和中庭,把食堂的炉子烧得通红亮堂。——圣伯拉不缺孩子的身影,年纪还小的见习修士,病房里的孩子,年轻而还未禁食的圣女,孩子们早上最不顶饿,于是她握缰绳的、盐和血渍过的手也习惯和进灰面粉和水中。加入黄油,加入奶,还要放进鸡蛋、更多的糖,秋季,树叶远离叶脉的边上开始打卷,供应给百合花广场的烘烤饼干从一早开始准备。
一个影子。一个漆黑的、佝偻的影子出现在厨房门口。巡夜人的脊柱永远往下垂着,像被提灯压弯了的枝梢。赫里伯特·罗根在圣伯拉巡夜的第十个年头,有一只钟在他的脑子里滴滴答答地走,一遇见光亮就响,把他赶回十尺见方的蝙蝠洞里。他是在圣母像和大书库间逡巡的沉默石像,阴影里的守密者,只在晨昏线中露出一点影子。罗根神父在这座教堂中负责巡夜这件事显得十分奇怪:大教堂不需要巡夜人,毋论教会猎人中分明有更好的人选。他大约每半年会遭遇一起夜间亡故,罗根神父便临时替那个可怜灵魂祷告,一星期里又有一两次,将太阳落山后还赖在礼拜堂和书库中的孩子们遣送回他们该在的地方。仅此而已。这是一份简单到乏味的多余工作,没有别的用处,好像只是把他从太阳底下扫进夜里。
这时天快亮了,露西娅正在厨房里灵活地忙碌,她可以同时看着窑炉下的火苗、煎锅里正在焦化的白糖与发酵面团,自然还能留意罗根神父到场。于是露西娅和善地问候:“你今天来早啦。”
那团黑色的影子动了一下。一只提灯的手从袍子里伸出来,把近乎烧尽的马灯放到一旁,里面只剩微弱的火。罗根神父说:“我带来了羊奶。”
他袍子下的另一只手提着一只铁桶,落到案台上,沉闷地“咕咚”一声。露西娅探头看了看,紧接着回答:“请等一下。”
她提走那桶羊奶,归置到厨房另一头去,而罗根神父点点头,走到角落里,在那儿安静地待着。不过几分钟,露西娅打开窑炉,这里面顿时充盈了一股蓬松的热气,像被阳光炙烤过。她往罗根神父怀里塞进去一块热气腾腾的面包和半个烘烤过的土豆,并拍拍他的胳膊。罗根还是垂着头。他们年纪相仿,男人脸上的皮肤因年龄增长而皱巴巴地垮到了嘴角,露西娅就比他更容光焕发,脂肪在安逸的生活里取代了紧实的胳膊,就像糖取代盐,使她看上去愈发丰腴和和蔼。过了好久,罗根用着沙沙作响的嗓子,对露西娅说:“今天会有太阳,是个晒豆子的好日子。”
“噢。”露西娅愉快地说,“谢谢,罗根神父,我正要问。”
罗根提着他生锈的灯走了。太阳已经越过第三礼拜堂的尖顶,将它慷慨的光亮倾斜到圣伯拉的中庭。他小心避开一切阳光照射的地方,沿着墙根的阴影前行。先是鸟儿在叫,然后是水声与人声,这座大教堂正在阳光下醒过来,显出它活泛的那一面。
罗根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了门,拉上窗帘,在黑暗中吃掉还冒着气儿的面包和土豆,就了点水。他呆呆地在桌前又静坐一会儿,才咯吱、咯吱地艰难起身,摸到床沿,背对着门和窗和衣躺下,在太阳高悬之前,沉沉睡去了。
赫里伯特正往灯中添油。他的手哆嗦着,油泼洒到灯的外侧,又顺着玻璃弧面淌下去,在桌面上滴成一小滩。门在这时候响了,“笃、笃”两声,赫里伯特慌忙放下手里的东西,为门外的人开门。敲门的是修女玛歌,她手中握着一盏蜡烛,深黄色的烛光照出她紧抿着的嘴唇和深凹的眼窝。赫里伯特急促呼吸了几次,紧紧攥住门把,右手指尖探了几次,摸索到提灯手柄,沙哑地说:“玛歌修女,我正要出门。”
“把灯放下吧,罗根神父。”
门外的修女说。她的视线顺着赫里伯特肩膀和胳膊落到马灯旁的那一小滩油上,停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今晚不用再巡夜了。安纳托会代您的班。请跟我来。”
……他们一前一后走到长廊上。玛歌握着蜡烛,一团温吞的光,只照亮些空气,聊胜于无。但是她走得很快,就像这条路早已经熟稔于心,赫里伯特缀在背后,没带上那盏最后也没能添上油的提灯,佝偻着,他很高,却整个被拖进黑暗里。他的喉咙抽动着,滚了好几次,没能蹦出一星半点的词句来,只是一些粗重的呼吸,在黑夜里一起一伏。倒是玛歌在行走到第二礼拜堂时静静开口了,她露在外面那只金色眼睛在烛光中快要化成黏稠的琥珀色,直直盯着前方,那里是一团漆黑的夜晚。
“您应当知道,”她说,“艾莉夏·罗根没有提出别的愿望,在神圣成年前最后一个夜晚,她希望待在父亲身边。”
“……感谢您,玛歌修女。”赫里伯特脚步虚浮,梦游般地跟在背后,滞了很久才如此开场,声音小而远,他像是遗忘了语言和文字,正一个从梦里把它们找回来,于是说得很慢,语法也有些颠三倒四,声音又压得很低,像是自言自语,
“您也许不知道……我和阿莉……从南方的村落里来。她没有见过她的,母亲。我那时候是个……是个记信员,到秋天,也在,田里替别人做算数。阿莉跟着我,坐着骡子拉的车,赶一场接一场的丰收。”
“我知道这些事。”玛歌沉静的声音在前方响起,“我进入教会前曾在乡下生活,往山里赶蜜蜂。阿莉说你们也跟着蜂农追过花期,还说您会用草叶编织动物。”
“是吗……是这样。我以前会,她喜欢您。”赫里伯特的声音快起来,仍然细小如蚊呐,“我还会看一些天气,一些天气,靠云的形状和风的方向。不是每次都准。阿莉喜欢这些,但是她总看不准。于是我们打赌,她什么时候猜中了天气,而我又走了眼,我就去集市上为她买一件礼物。”
“您是个好父亲。”
“不,不。我总是说话不算话。直到阿莉十一岁的时候,我攒了些钱,赶集时买了一双新鞋给她。她穿着那双鞋,从集市上一直走到家里,到家时,我才发现鞋跟磨破了她的脚。她难受的时候从来不愿意向我喊疼,也不向我说我没有见到的时候,她在教堂里做什么。”赫里伯特的声音放得更低,双手在袍子下交叉握紧,他哀求似的问,“但是我在她的手臂上发现了那些痕迹,玛歌修女,您告诉我,你们对她用过什么?那些东西……会疼吗?”
修女骤然停下脚步。赫里伯特一并停下,他们一前一后凝固在走廊中。时间静静地从他们身边流过。
好一会儿,才有人有了动作。玛歌目不旁视,将手里的蜡烛抬高一些,艾莉夏·罗根那小小的名字镌刻在烛光下流动着金色的线,她冷冷道:“到了。”
他们推开门,这响动才被屋内的圣女留意,里面发出小小的一声惊叫。“爸爸!”女孩儿从房间里扑出来,赫里伯特连忙从玛歌身后向前了几步,从黑暗里接住她。屋里有灯。阿莉和他的面孔被火光照亮了一半,他的后背留在黑暗中,修女静静站在那里,和她的烛火一起。赫里伯特就着火光仔仔细细看着女儿的脸,阿莉的面孔像他自己——像他,而不是早早就去世的母亲,她的眼角下垂,颌骨上本应该有个圆弧的轮廓,却因为久未进食长出不合理的棱角。她的声音和脸上都没有喜悦,下嘴唇很薄,咬得发白。阿莉紧紧抓住她的父亲,握住教士袍的下摆揪成一团,紧接着,从他肩上往后看,怯懦地说:
“晚上好,玛歌。”
“晚上好,阿莉。”
玛歌仍秉着烛光,眼中阴晴不定。她确认过那女孩儿已经看见自己的问候,转过身去,带着她的烛火安静地退进夜色中,很快便远去,再看不见了。阿莉在父亲怀中,突然爆发出一声响亮的啜泣。
她大哭起来,像一场来得又急又快的雨。雨水打穿顶棚、打落树叶,把微弱的火苗打成一阵烟。赫里伯特慢慢跪下来,让她的脸颊靠着自己的,手掌放在瘦削的背上,一下、一下地拍。
雨下了半夜,过午夜后渐渐小了。赫里伯特替她擦干净脸,掖紧被角,艾莉夏侧躺在床边,细小的胸膛随着抽噎颤抖。她的父亲坐在一旁。
“爸爸,”女孩张着眼睛,看着火,眼泪流进枕中,眼睛里倒映着父亲,“我好害怕,我好害怕,爸爸。”
赫里伯特握着她的手,在潮湿的手掌中写道,
“睡吧,阿莉。睡吧。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赫里伯特·罗根带着他的女儿刚到圣伯拉大教堂时,城下町只有如今规模的一半大小。百合花广场还没有种满百合花,尖耳朵们走在城里还被人戒备。第二年天气转凉,圣伯拉忽然开始筹备舞会,几位修女和神父彼此问候,找不到提案者,就去问阿尔文·伊诺克,阿尔文只说不是他的主意,又朝他们眨眨眼睛,说,这样有何不可?阿莉那时候还听得见,她既不会跳交际舞,也不会唱歌,好在那时候圣女不在舞会前献歌,人也少,她只管拉着父亲跳进池子里,跳他们会在田野里跳的踢踏舞。一开始只有城下町的居民会来,后来他们种上铃兰湖的种子,百合花广场就成了百合花广场,教会猎人的身影也出现在舞池中,渐渐从北方来的尖耳朵客人也悄然造访。玛歌为圣女们挑了一支圣歌,只是阿莉几近失聪,不再有机会学了。
罗根神父已经十年没有走进人群中去。醒来时,天色从窗帘下遗落了一小截。罗根迟缓地眨着眼睛,嗓子干得发疼,投影在桌面上巴掌大的橙黄色光晕告诉他又逃过一个白天。巡夜人醒来后第一件事是给生锈的提灯添油,只有那灯亮着,他才看得见路。教士袍的袖子被挽到手肘,同一件事做了十年,他稳稳当当地让油流进灯芯里去,窗外,夕阳也正流进山坳里。
罗根推开门。
从七点开始,十一点、两点各添一次油,礼拜堂、病房、书库、马厩,最后是墓地,巡夜人沿固定的路线在大教堂建筑群里逡巡,十年如一日。这天圣伯拉大教堂也睡得较平常更晚,不断有陌生客人造访西比迪亚的会客厅,礼拜堂的圣母像注视着他们经过,低垂眼睛,只差流下眼泪。厨房里的甜香福音随着修女和神父们走动而四处撒播,人多起来,就显得巡夜人不再像夜里游荡的幽灵,只是人群里最孤僻的那一个,他匆匆地从他们身边经过,袍子漆黑得像浓夜染色,里头跳着一小撮火光。
添完第一轮灯油,教堂里的人就少了。
巡夜人登上礼拜堂东侧的一座钟楼。这座钟楼比阿尔文·伊诺克发表演说的那一个矮一些,登楼门前长了很深的杂草,鲜有人来。好几年里,巡夜人在这儿只遇见过波赫约拉,今夜见到了第二个。年轻人从钟塔上往下俯视,单片镜的链条垂到肩上,他所面朝的方向能看见百合花广场的一角。罗根登上石阶的响动惊扰对方,年轻人收回目光,他们彼此对视,巡夜人举起灯,端详他片刻,问道:“阿洛伊斯?”
被他叫做阿洛伊斯的少年人怔了一会儿,“您还记得我?”他这样说,又想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而巡夜人已经把灯放下了,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后来去病房里看过你的名字。夜晚里发生的事情不多,过去多少年也一样。”
“我如今叫恩斯特。”年轻人老老实实地说。他穿着教士服,圣徽垂在胸前,不再是住在病房里的孩子,而是行走在圣伯拉教堂里的一位年轻神父。巡夜人又登上几阶,站在他身边,即使佝偻着脊背,也比他高出一大截来。他是不是看得更远?恩斯特想道。
他们静静地站在那里,度过了夜晚中的一小部分。那百合花广场一角的光景连番变化,跳舞的人不断转来又轮走,像月光下一些交错的弧线。他们都戴着面具,即使正在跳舞,彼此也看不见面容。恩斯特只是远远看着。
巡夜人离开前问他:“你会加入他们吗?”
恩斯特犹豫片刻:“或许会吧。”
“那很好。”罗根说,“那很好。”
他垂下双手,转身走了,黑色的背影很快溶解在钟楼下的黑暗中。
第二次添完灯油,罗根遇见修女玛歌送圣女们回房间去。他隔着一条长廊看见那条明亮的队列,玛歌领在排头,也见到他,略微致意后错身而过。她这时候像守着羊群的狗。在十数位圣女中,罗根只刻意留意了缀在最后的一个。圣女艾薇已经十七岁,比其他同伴高出一截,她在今天将头发放下了,换了新的发饰、新的裙子,正在那队列的最末左顾右盼。巡夜人第一次见到——或者说抓到——这女孩是在马厩中。这倒是个不寻常事件。就像他与阿洛伊斯——如今叫恩斯特的神父提及,夜里发生的事情很少,少到巡夜人记得里面的每一桩和每一件。让孩子们回到他们该回的地方去也是夜间工作的一部分。他常在大书库和礼拜堂里抓到忘记日头落山的孩子,空病房也有一次,马厩倒还是头一遭。那女孩是切利人,嗓门很亮,用浓厚的口音向他解释她从房间里溜出来是为了生病的马匹,上一个照顾马儿的修女前些日子因故离开了,她知道如何不被马踢。她一口气连珠炮似的讲完,才讷讷地摸自己的鼻子,问:“你是不是没有听懂?”
“我农忙时也跑过切利,能听懂。”巡夜人说,“我过去有一个女儿,她和你一样喜欢动物。”
罗根目送着圣女的队列消失在黑暗中。等到他查看过马厩和第三礼拜堂外的花园里蓬勃生长的大蒜,绕回中庭时,里面响起了断断续续的圣歌。巡夜人在墙根处停住脚步,静静地聆听,那支圣歌已经接近尾声,末梢的一个音符消散后,一阵短暂的寂静充盈了中庭。
歌声再响起时,声音的主人唱起了一支切利小调。
罗根提起灯走过去。那个切利女孩放下了头发,着新的发饰、新的裙子、脚上的鞋也是新的,她在唱着田野和湖泊的切利小调中转着圈,跳一支不成样的舞。巡夜人打断这一切,艾薇小幅度地一抽气,显得前所未有地慌张。罗根弯下腰,握住她的一只手。
“我不告诉玛歌修女。”他在那只因为紧张而显得潮湿的手掌中写道,“那双鞋会磨脚吗?”
“不会。”艾薇很快又很小声地回答。
“不会吗?”
“有一点,”那女孩说,“可是我还想跳舞。”
那时月亮正升到半空。
巡夜人握着女孩的手,让她踩到自己的脚背上,而他踩着那支切利小调的节点。如果你在过去听过切利人唱歌,就会发现他们的歌声和腔调一样是饱满的圆弧,像稻穗垂在田埂上或是丰收节时月亮在井中的倒影。因此,他们的舞蹈也是一些圆弧,一、二、三、转一个圈。那时月亮正升到半空,中庭里一片敞亮,地面就像浸了水,巡夜人放在墙边的灯火也摇摇晃晃,显得微弱,又好似也在跳舞。
等罗根再次提起灯,月亮已经沉到塔楼后面,中庭又涌上一片轻柔的黑暗。艾薇重新踩进她的新鞋子里,脚跟只磨得有点红,没有破皮和流血。她亦步亦趋地跟在巡夜人身后,沿他和玛歌修女曾一前一后走过的路回到自己的房间。巡夜人在这条路的终点又成了一棵佝偻着的沉默寡言的枯树,枝条上挂一盏灯。
艾薇抬头望着他,眼中火光闪动:“晚安,罗根神父。”
“晚安,艾薇。”巡夜人也低声说道,“我想明天会是一个好天气。”
下沉,下沉,晚钟声又将他坠入梦境了。白昼已然消逝,太阳在在荒芜的天穹上更换布景,却好似坠落。那身披星空的求道者……啊,拖着满身暮光,那荣冠的追寻者……
最后的那一仗耗竭了他的身躯,双臂疲软,骨骼仿佛融解……融解如成串果实的茎蔓,沉重地拖曳着。数十年未曾有过的温暖与寒冷交替着伸出手来,要他倒在大地的臂弯里,彻彻底底地化作他曾无比渴望的,无知无觉的灰烬。
然而他仍在前行,他无法停步——惶惶然如旷野惊鹿。
“从燃烧的天空坠落吧——静默的,死寂的,淡白的幽灵!”
那夜,他曾见他的伙伴相继坠落。
必要的牺牲,不是吗?
他本以为一切该当如此,萌芽将被扼杀,一切复归常理——那不仁慈,不合理,不应存于世间的伟力本应永远沉眠下去!
伊莱法缇的胸膛起伏如浪潮,身躯颤抖似风暴中的帆。
‘神啊,神啊……为何不令我也随他们同去?’
那淡白无色,闪耀如镜面般的右眼开裂了。如利斧剖开暮空,又有霞光透射金红,淋淋漓漓地淌着些似金又似红的液体。
如是迷途——他再看不见过往,也看不见即将降临至他和他同伴头上的厄运!
然而,在他目视破败的礼拜堂前那道身影时,一切疑虑戛然而止。
涌动的狂喜缓和伤痛,猩红的残光柔和了他的眼瞳,他正了正姿态,竭力摆出一幅游刃有余的姿态。
“瑟莉。”
他那仅有的,因法术的保护而尚且完好的左手伸出,用最后的气力将对方握紧。恐慌竟像是下一秒,眼前的故友就要坠进开裂的大地,再寻不见她的影踪。
“伊莱……”瑟莉安娜开口了,语气中似乎带着些揶揄。
“见到你没事真好。”
伊莱法缇只是苦笑,恍然间,他意识到自己似乎在成为血族之后再没有这样笑过——毕竟,今夜或许是他头一次叫一切都失去掌控。
跟随他的伙伴消逝了,血脉的联系亦不知所踪,到头来仍在他身边的也只剩下这位异途的老友。
即便如此……即便如此!为何他的心脏仍在鼓动,如那溢出血的圣杯一般,无休无止地泵送着生机——?
开裂的眼瞳形如碎镜,将猩红的天穹割裂成千片……他想起那幅未成的画作,他的家人。
午后的太阳正好,浓金色的光辉撒在窗前,将病榻前的少女映衬得至白无瑕。她的亲吻落在额间,她说。
“我的哥哥啊,我决定好了。”
“勿要为我悲伤,你还记得父亲的教诲吗?”
伊莱仍记得她转身诀别。少女的微笑融化在光与影的边隙中,再看不真切。
“宁叫我选择死亡,不叫死亡选择我。”
尔后,伊莱想起他的满月——过往那身负宿疾,却如是骄矜,沉静地与死亡立下约定的黄金满月。
“再等一等吧,我的坟墓。”他说。“我仍有未尽之言,唯有大限将至,我才会将其宣之于口。”
……如今他的血仍流淌在这异质的身躯中,以一种骇人的鲜活,无休无止地催生血肉白骨,似要叫他开裂,重生——自那黄金的茧中挣破而归还。
花窗破碎,石柱坍圮,大地的震颤打断了他的回忆。石砖的缝隙间鼓动着爆出漆黑的粘浆,开裂的大地令他骨骼激振,几近本能地抬起仅有的完好左手,星辉绽放,试图将他最后的友人庇护其中。
“瑟莉!”
然而,在那恶神伟力前,一切都太过徒劳,瞬息之间,光辉已在这亘古的昏暗下泯灭。他再一次眼见友人溺没,鲜血自他再无法承载更多的眼眶淌落,滴落入梦境与绝望的深暗。
这是他的第二次死亡……早在他起身之前,在他被缚于衰弱躯壳的灵魂迎来新生的那一刻,他便死过一次。
“改变存在于清醒与睡梦中的每一个瞬间,如钢铁熔铸,月相变易。是塑造,是生长,是适应……”
伊莱法缇早知自己的命运,比他认为得还要早——他将有两次死亡,一次永生,正如所有的,曾在星空下飞舞的蝴蝶一般。
然而,在这之前,他仍有夙愿未曾实现。
——既然一切都已迎来结末,至少,在迎来死亡之前消解执念。
因而,当那伟大存在谈及愿望,他便说——
“若我得以有幸在大限之时复归完整,那便让我寻得我的满月罢……”
“他与你同在,他无处不在。”
那个声音仍旧如此答复。
“他在你说出的每一句言辞,做出的每一次行动之中。”
伊莱法缇开裂的面颊上流露出一个艰难的微笑,他最后的疑问已得解答。而今,他将一切欣然接受……指尖抬起,轻触恶神蔓枝,身躯再不复过往的沉重。他眼见自己的表皮染上夜空的漆黑,尔后片片剥离。
“永别了,瑟莉……还有塞拉先生……”
新生的肢体透彻,轻盈,如玻璃与星空般闪烁着迷醉,他牵着古神的触腕,随祂下行。
他们下至温暖寂静的无光圣所。在那寂寥的,墨玉似的境遇中,他又一次眼见而聆听到了自己——那是他的声音,但又不完全是他的。
“究竟如此……所见即真。”
纯黑的镜面泛起涟漪,其中倒映着他的身影——身形瘦弱,眼眸泛金,沉静一如他的满月。
“即便是我也逃不过为逃避死亡而扭曲至此的命运。”
扭曲……扭曲!
仿佛骤然自梦中坠落,警醒的跃动叫他不可置信地捂住胸膛。再抬眼,他眼见自己身躯残破,却活力依旧……血肉白骨推搡着诞生出黄金的冠冕,肉体开裂如星空裂解,燃烧着的光屑扭曲,碰撞,形体孳长,再无法死去。
那是他内在的混沌吗?伊莱法缇已无法再想,他的眼前满是回忆,转瞬之间便随岁月风化如沙。他再记不得那一抹金色,只是模糊地,隐约地知晓他缺损的那一块在此刻消逝,再不复回。他凝视镜面,却在自己的面容中看见一张相似的面孔。
“美丽而蒙福的圣女,你的眼睛灿若群星,而光辉更盛——!为何你却为逃避病痛,亲手将自己送入崇高包裹的罪恶!为何,为何如是勇敢的你,却为他们做了牺牲!”
呼号者已分不清这究竟是哀痛,抑或只是渴求的本能。熔融的泪滴自他碎裂的眼中满溢而出,仿佛混杂星屑的碎金。
“我没有愿望,伟大的造物者,我没有。”
他听见友人的声音,如此坚定,一如他记忆中的那位圣女的面孔,如他失落的满月。
“我既不逆来顺受,更不强取豪夺。因此我绝不妥协,绝不扭曲。我赋予我存在的意义,哪怕连我自己也无比迷茫。”
“我的愚钝,正是我为人的本质。”
所以,此刻,为转变而抛却荣耀,扭曲形体的他又该如何称之为人。
“恶神!您叫我见到他,又叫我亲手将他扼杀!神啊,我诅咒您……”
声音渐渐地熄了,他的面孔破碎,融解如阳光下的积雪。
“逝者已逝。荣耀从不与死亡挂钩,生存亦非一种耻辱。”
恍然间,伊莱法缇感知到了光——自礼拜堂破碎花窗中照射而来的阳光,并不炽烫,只是燃烧……无声无息地将他挣脱玻璃状表皮,如雾气般弥散的身躯化作灰烬。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那是真正的,解放于回忆的,属于他的满月的声音。
“存续不应为时间所界定,荣耀与信念也决非阻碍前行的拘束……因而,我仍是我,是阿尔贝利希,也是伊莱法缇。”
他瞪大了眼,求生的本能令星云聚拢,坠落进仍旧生长的皮囊,如茧蛹将自己层层包裹,直至内里再透不进一丝阳光。
……当瑟莉安娜再找见他,所见的便是这一幕。
一枚直立的卵静静矗立在粘浆之间,花窗玻璃在它表面投下彩色光斑,漆黑的外壳里包藏星空,当它开裂,流泻而出的不仅是光,还有如熔融黄金一般的粘稠流体。它如生前那般生长,未曾有一刻停歇——然而,随着古神的离去,这一过程正在放缓,放缓直至完全停滞。
如今,这黑卵在褪过几次皮后愈合如初,缓慢地蠕动着。
从中诞生的会是何物?也许当命定之时来临……他将作为满月重生也说不定。
曼托·维里塔斯
年龄:377岁
身高:170
性别:女
介绍:
维里塔斯家族的能力与预言、意识和梦境有关,所以曼托从小就喜欢观察人类,为人类在同一件事上的不同态度和看法的行为十分感兴趣。沉迷于自己的研究,会有很多自己的碎碎念,自己扮演不同的角色去推演不同的人做出的选择和行为。在阅读的医学书本上了解到了大脑的作用后,决定进行大脑的研究。
因为血族有很好的自我恢复能力,所以曼托最开始是取了自己大脑的一小部分进行研究。但是再生的大脑也造成意识上一定的影响,导致曼托将脑内的角色扮演转换成了现实中自我的扮演,自己和自己的对话,以他人性格进行生活的时间逐渐增加,导致性格越来越多变,但不是人格分裂症,她有清醒的自我人格把控。
后来曼托不满足于眼前简单的物体研究,曼托想看到更多的不同,所以曼托离开了家族,来到了人类的居住场所,住在离城镇较远的郊区。曼托以医生的职业在城镇居住着,当有人来找她咨询时,会很热情、亲切,当最后下结论时,如果遇到不是很满意的答案,会不断推翻自己的结论,导致病患觉得医生比自己病的还严重,所以曼托的名声好坏参半。曼托继续观察着人类,尤其对人生悲剧的人类有兴趣,所以在曼托觉得可以用良药进行交易契约的时候她会主动去找观察对象,但是知道这个血族会进行交易契约的人都死了,所以也没有传言。曼托只会跟自己看上的对象进行契约,当然,当曼托发现一个合适的对象时,会在背地里采取一些行动让这个观察对象落入一些境地,然后她再拿走人类的大脑。
曼托的家中只有一个佣人,曼托的接待室摆满了人偶娃娃,房间的魔法是由摆放在四角的木偶娃娃组成的魔法阵,娃娃中的红宝石眼睛中存有曼托的血液。房间会映射出对自身影响最深的场景和人(曼托除外)。地下室是研究室和手术室,地下室也布满了障眼法,表面只是普通的手术室,实际上墙面上都是泡着福尔马林的大脑以及记录着大脑死亡前的情绪档案。
「你的愿望是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仿佛某种低语诅咒,尤尔娅·马尔蒂眨眨眼,确认自己并非沉浸梦中。她已经从尤裡卡的城堡离开,正在独行的路上,星夜之下的呓语仿佛某种诅咒,又像是一些诱惑。
她沉默下来,如果要说愿望,谁又没有愿望呢?许多愿望充盈心中,复活米娜、世界和平、大家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但是最后她只是摇了摇头。混乱之中,她只愿意忏悔,而不想依靠祈求。
“愿望需要付出代价,我的女儿。”利冬曾经教导过她,现实的男人难得没有笑意,声音残酷冷静。
所以她拒绝了。
这并非强制迫使的许愿,是否开口都只是自身的选择。尤尔娅·马尔蒂不去期盼,却向着教会的方向跑去,在所有人惊慌逃离的时候,她向着混乱的中心冲去。现在的战况相当混乱,以她的能力,以她“人”的本身,自然不能改变战局,更没办法做任何事,苍白的混乱的血色的一片中,只有女人的头纱狂舞,她瞪大眼,金色中倒映着血与黑色的影子,破败的一切中,什么都没有。
她看到了神。
短暂的沉默中,她转过身,继续向着目的地跑去。以单纯的人力出发是件漫长的事情,她还要在中途干涉一些混乱,所以到的时候,也已经是差不多结束的时候。高跟鞋踏过曾经跳舞的广场,百合花已经烧成了灰烬,镰刀的锋芒被显露无疑,可是尤尔娅·马尔蒂什么也没有攻击,停留在教堂门口时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这是她生长的地方,即使是一无所知的人,也知道教会谋划了什么,召唤了神与诅咒。她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异,在路上尤尔娅听说了许多人开始产生同样的排斥,也许很快她也会长出肢体变为怪物,可是那又如何呢?身形就算变化,灵魂也依旧如常。
她不会为任何人辩解,也没那个资格去做任何一方的战士,她来得太晚了,在神消失之后才到访此地,赠送给阿尔文·伊诺克的花种培养的花朵早就消失殆尽,她的眼里倒映着曾经亲爱的长辈、疯狂的许愿者的雕像,教会中的资料告知了许多残酷的内幕。米娜死于一场实验,还有很多很多圣女死去……这一切都源于她最亲爱的两个人。
出乎意料的,这次她并不觉得多么崩溃,甚至不去憎恨或者诅咒。她立了一会,又眨眨眼,最后在把几个受伤的修女神父送出去之后,在阿尔文的“雕像”前伫立,她从口袋拿出一个丝绸小包的花种,放在了他的脚下。
踮起脚,她拥抱对方的身体,而后闭上了眼。
她没资格替任何人原谅,包括她自己。所以……她决定伪善,将一切苦痛都诉诸以爱。
不知道是不是该说意料之中,利冬幸存下来,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打算去死,所以很轻易在教堂找到了自己的女儿。形容狼狈的男人一眼就看到了白发的女人,她脱掉了那身修女服饰,只穿着一身裤装,正在教堂附近的区域帮忙援建。
尤尔娅·马尔蒂捐赠出了大部分的存款,她本就攒了不少,又从尤裡卡那里弄来许多,虽然依旧是杯水车薪,但尤尔娅并不在乎,只是把东西分发出去。而后她卖掉了自己的枪与镰刀,为许多人弄来粥水,安慰痛苦的孩子们,已经出现异形的身体依旧温柔地拍抚那些孩子们的肩膀,然后唱起了玛歌修女曾经唱给她听的歌谣。
“你没必要这样。”利冬对她说。
“我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到,父亲,”她对自己的父亲说,“可我想做点什么。”
因为她不再信仰神,所以褪下了衣装,可是她依旧信仰着善,甘愿做一个伪善者。
……玛歌修女失踪的几个月后,她突然背起行囊。
“我想去找找她。”尤尔娅这样对尤裡卡说。
对方对于她的行为觉得匪夷所思,只是问:“那我怎么办?我可是付了你钱的。”
“您可以跟我一起走,我们去旅行。或者……”尤尔娅笑了,“您等我几年?我会回来的。我只是想找找故人……米路、玛歌修女、珍珠……我去看看。”
“你找那个女人干什么?”
“看看她,带她回来。我有了自己的房子,虽然不大,但是我想让她住进来。还有米路和珍珠……”
尤尔娅说:“找不到也没关系。这只是我自己图个心安而已,你不用太在意。或许她已经死了。”
“你说得对,那如果她死了你该怎么办?”
“不怎么办。找不到我就回来,不过……”
“尤裡卡先生,等我死了,”尤尔娅·马尔蒂说,“能请你把我研磨成骨灰,撒在随便哪儿吗?谢谢你。”
如果神是真正的神,而我的愿望成真,那么如今你一定会在哪里活着。只是我不知道你在哪里,所以无法给信封写上收信人的地址。
过去我认为自己无力,脆弱,甚至没有办法保护自己。但是在那样的厄境中,我们相遇,留下了回忆。不是猎人且并不健壮的我,依靠你教授给我的护身的方法,还有一些幸运,活到了现在。
是的,我活了下来,怀着一颗没有泯灭的心。过去在很多个瞬间,我都对这样的世界和无能为力的自己感到绝望,只觉得一切席卷而来,无情地带走了我珍视的人与物。但是,每当发现你还在为了保护谁而挺身而出时,我便意识到还不能放弃,倘若还活着,就应该努力到最后一刻。
我好像一直站在天平的中央。一边我想着我需要做点什么改变这个世界,哪怕是付出生命,我也要把我仅有的一切全盘付出,像飞蛾扇动翅膀投身到烈火中去,壮烈地燃烧自我;另一边我想着也许我只是该活下去,孱弱的能我活到现在已经非常不易,受过那么多的关照与帮助,这不仅是我一个人的生命,受伤也好,残疾也好,变成血族也好,变成怪物也好,只有活下去这件事本身才是最重要的。
终于,直到现在,我能写信,能讲出这一切时,才意识到活着本身已经是一种巨大的意义。如果没有人活下来,谁会记得那些已经牺牲的人们呢?在见证者的目光下,与逆境对抗的战士们被定格在最为勇武的瞬间,变成永恒。而作为见证者活下来,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
那一日的情景依旧会经常出现在我的梦里。我时常分不清哪些是真实的,而哪些是我的臆想。我意识到那也许就是我们的诀别,但我仍然许下了那样的愿望。活着终究是不是一件好事,特别是对于你来说如何,我至今没有答案。但就当作我自私,一时冲动,就算违背了你的意愿,也请原谅我。我希望你依旧活在某个地方,哪怕再也不会见面,我记忆中的你只停留到那一瞬间为止也没有关系。
我们的人生本来就像是两条短暂相交的线,但在我心中,好像只有交错之后的人生才有了色彩与意义。在那之前,我的人生游移不定,始终得不到心理上的满足。遇见你之后,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强大与平静,见证了你对真相锲而不舍的追逐(尽管真相让人如此沮丧),不曾放弃战斗的坚定意志。在我将要被真相带来的恐惧压垮时,又是你将我从深渊中拯救出来,让我踏出泥潭,迈向前方。我想我该活下去,是因为你对我如此期望。
圣女制度如今看来变成了一件荒唐之事,而圣女的血也不再有过去那样的功效,失去了意义。但是那是人们曾经试图抵抗过的证明,她们代表了在那个黑暗的时代人类极端疯狂的举措。褪去宗教的外衣,她们是当今人类的先驱。而随着一切的结束,剩下的圣女们也活了下来,也算是一件幸事。
在如今的时代,和平成为了常态,需要武力的地方更少了,大家正在试图建立新的秩序。但是过去的灾厄时代还未远去,还有一些人活在阴影里,但是一切正在变好。现在我找到了我的使命——那并不算是新的,但那是一种延续。大教堂虽然没有神父,也不举行宗教仪式了,但孤儿院和学校还是保留了下来,我在那里给一些孩子们教书。并且我还在书写,写一些过去其他的事情,也写一些给孩子们看的书。很多孩子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没有见识过那些灾难,我希望他们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记得一些。希望他们看到有增生的大人不要觉得他们丑陋,遇到害怕吸血鬼的人不要觉得他们古板,知道教会曾经做过的实验不要觉得他们愚蠢。人性是十分复杂的,扭曲的环境会催生扭曲的人性,但那仍然是属于人的部分,不应该被全盘否定。我想让他们知道,无论时代或出身,其实大多数人都十分类似。
爱尔莉丝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花花草草,涂涂画画。虽然年纪还很小,但是已经可以认一些字,自己读一些东西,就不像以前那样爱缠着我讲故事了。每当我又被噩梦困住,感到不安与动摇时,牵起她的手,就会重回平静。过去带给我们经验或阴霾,未来带给我们恐惧或希望。行走在这样的世界上,拥有珍视之物,才能拥有对抗一切的勇气。
不知道你现在在哪里?也许是在某些地图上没有名字的地方,又或者在更加遥远的其他岛屿或大陆呢?希望你无论身在何处,都能健康快乐。
自家的三对CP~从吐真剂梗就可以看出相处模式不尽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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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DE 麦克本
那瓶颜色玄幻的药水就摆在餐桌的正中央,本尼特发誓前一分钟它还不在那里,但现在就确确实实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临危正坐地观察那瓶紫红色的药水,由于瓶身是磨砂材质的缘故,看上去有些雾蒙蒙。
“吐真剂”——瓶口挂着一个小牌子,上面用圆润的花体字简明扼要地写道。
本尼特扭开瓶盖嗅了嗅,药水有着类似奶油蛋糕的甜味。他皱着眉头,用手指轻轻点着桌面,说不好奇是假的,难道这是麦克的恶作剧?不过现在既不是愚人节也不是万圣节,对方没理由这么做呀。
或许是什么新的情趣,本尼特心想,但另一方面,如果这东西真的是什么“吐真剂”……你看,电影上不经常有这样的道具吗?神使鬼差地,本尼特又打开了瓶子,他先是倒了一滴在桌面上,等了片刻看没什么问题后又滴在虎口的皮肤上,蹭开之后液体散发出浓郁的咖啡布丁味。
他舔了一下,是甜的。
麦克索伦回到家的时候,整间房子都氤氲着说不清的一股子甜腻味道。他脱下外套来到开放式厨房,看到本尼特正围着自己的卡通狼围裙在准备晚饭。
“好香啊,”麦克索伦从身后抱住本尼特,边嗅边说,也不知道具体所指为何,“做了什么好吃的?”
“杯子蛋糕。”
本尼特顺手从桌子上拿起一个,塞进麦克索伦嘴里,等确认对方咽下去后才问:“好吃吗?”
“特——好吃,”麦克索伦舔舔唇瓣,又舔舔本尼特的手指,“加了什么,好奇妙的甜味。”
“吐真剂。”
麦克索伦有半分钟没反应过来,只是站在原地微笑。他了解本尼特,对方不是开玩笑的人,但就这三个字让他掂量了三十秒,反复思考对方究竟是什么意思。
紧接着麦克索伦问:“哦?那麦克索伦夫人喂我吃这东西是希望听到怎样的回答呢?觉得我隐瞒于你?”
“不是,我知道你爱我,对我毫无保留,如同我对你那样。我只是觉得还挺有趣的,不知道效果如何,所以吃了试试。”
麦克索伦眯起眼睛,拉长音调“哦——~”了一声。
“怎么了,不喜欢我这样吗?”本尼特问,他比平日里看上去话多了不少。
麦克索伦伸手揽住本尼特的腰,让两个人彼此相贴,还把腿塞进了本尼特的双腿之间。他发现今天这么做格外的顺利。
“本、我的好本。告诉我,你是不是也吃了那所谓的吐真剂?”
本尼特凝望着麦克索伦,几乎毫无停顿地回复:“是。”
“那自己吃下吐真剂的你,又是希望得到什么效果呢?”
“我希望能让你感到快乐,”红晕逐渐爬上本尼特的脸,他分明是想逃离麦克索伦臂弯的,但还是勾住了他的脖颈,“让你知道我究竟有多爱你。”
“哦,本,”麦克索伦干脆把本尼特打横抱起,径直走到了卧室,“你分明知道我最受不了你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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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DE AZ
原本被扔进垃圾桶的瓶子,已经是第三次无缘无故出现在桌子上了。
泽万用手指捏着瓶身,随意地晃动着,尝试听到声音。但不知道是密封太好的缘故还是什么,没有半点儿声响。
“不想听听他的心里话吗?请喝,没有任何毒副作用。这不是恶作剧,只是礼物。”
手撑着下巴,泽万观察着那张挂在瓶颈的小纸条,他敢发誓后两句话是第一次时没有的。
“唔……”
怎么办?该不该相信?他断然不会认为这是阿伯拉德的杰作,但这是他们的家,他也不觉得有谁能肆意进入——不如说这么想的话,还是有点可怕的吧?要不然还是报警好了?
“我回来了。”
阿伯拉德沉闷的声音从玄关传来,泽万立刻趿着拖鞋迎了上去。对方买了蓝玫瑰,虽然今天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但讨伴侣欢心不需要什么理由。
“好香,”泽万先是与阿伯拉德简单拥抱,然后接过对方手里的东西,当他开始插花的时候,阿伯拉德已经换上了家居服。
“我路过花店,看到这束不错就买了,觉得很适合你。”
阿伯拉德坐在沙发上傻笑,视线没有离开泽万,泽万自是感受到了,只是哼着小曲摆弄花束。
“阿德~”泽万突然心血来潮,“桌上的瓶子看到了吗?”
阿伯拉德顺着指示望去,点了点头。
“为了我,喝掉它好吗?”
阿伯拉德起身,取到瓶子后打开,毫不犹豫地一饮而下。
泽万知道对方不会拒绝,但没想到居然如此一气呵成,原本是开个小玩笑的他竟有些慌了。
“阿德……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阿伯拉德眨着眼睛,表情超级无辜:“没有?甜甜的。”
泽万松了一口气:“下次别这么鲁莽了,好吗?”
“我相信你,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你……哎呀~”
泽万来到阿伯拉德身旁,用手指在他的胸前画圈圈。
“真的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真的。”阿伯拉德一脸坚定。
泽万挑起嘴角:“那,告诉我——你刚才看我的时候,在想什么~?”
“你勾引我,我想操你。”
哦呵,泽万笑意更浓了:“我勾引你?我都做什么了?”
“你背对着我,想让我抱着你。你露出后颈,想让我亲吻你。你回头看我,想让我到你的身边去。”
这蠢熊!
但泽万又轻盈地笑了,抚摸阿伯拉德胸膛的手指向下,一路滑向对方的腰间,勾住了皮带将他向自己的方向轻拉。
“那还等什么,我的大·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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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DE WM
“让你的对象知无不言吧~”
挂着这样纸条的瓶子就这么摆在咖啡机旁边。这机子是梅恩斯送给威尔的生日礼物,虽然后者非常喜欢,并且几乎每天都用,但还是又讨了别的“东西”作为礼物。
倒谈不上对威尔的不满,梅恩斯又在手里掂量了下瓶子,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就倒进了威尔的咖啡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竟全部倒光了。
啊,不会吃死吧。梅恩斯想,但转念又想这充其量也就是威尔的小把戏,应该没什么问题。
梅恩斯将散发着香味的咖啡端给坐在客厅看专刊杂志的威尔,对方头也不抬地接过,只是嗅了一下就轻轻蹙起了眉头:“不是黑的?”
“哦,香草的,”梅恩斯飞快错开视线,开始玩弄自己的手指,“突然想试试新的味道……嗯……你觉得怎么样?”
威尔不动声色又啜了口回复:“还不错,就是香精味道有点浓。”
他可太了解梅恩斯了,这家伙只有在说谎的时候才不敢与他直视。香草?谁家的香草这种味道,看对方的态度,总不能是媚药吧!
放下咖啡杯,威尔收起杂志。梅恩斯明显紧张起来,问:“味道很差吗?”
“还行?”
为了表示真的还行,威尔甚至又当着梅恩斯的面喝了一大口。但梅恩斯还没来得及窃喜,威尔就跨步走到他的面前,一把将他抱在怀里,按着他的脑袋与自己接吻,同时还将咖啡过渡到他的口内。
情况过于突如其来,再加上威尔的舌不停歇翻搅,梅恩斯只能将咖啡吞咽。待这个从粗鲁转化为热情的吻结束后,梅恩斯用手背蹭唇角。
“你终于疯了?”
梅恩斯甩给威尔一个白眼,后者乐呵呵:“现在可以说了?里面究竟加了什么?”
“……吐真剂。”刚说完梅恩斯就下意识捂住嘴,但还是晚了一步。
“哦?你把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就这样加在我的咖啡里?”
“也不算特意,刚好手头有你的咖啡。”梅恩斯说完就咬紧了牙,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你想听什么可以问我啊~我对你会知·无·不·言。”
梅恩斯瞬间觉得自己被骗了,这玩意儿铁定是威尔的杰作。
“问吧,你想知道什么?”威尔好整以暇,甚至干脆重新坐回了沙发,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梅恩斯。
“我想知道,你喜欢我什么?”
“哦?看来吐真剂是真的,否则我的小狮子死都不会问出这种问题吧。”
威尔招呼梅恩斯坐到自己身边:“嗯……我想想,你率直、诚恳,勇敢,虽然看上去凶巴巴的,当然实际也凶巴巴的,但好在人不错。有原则有主见,而且嘛——”
乌黑的眼珠滴溜溜转着,威尔伸手够梅恩斯的腰,有一搭没一搭地捏着那里的肉:“脸长得好是我的菜。最重要的是,身体与我契合度极高,我爱死你的小穴了——”
句末尾音还未落下,威尔就吃了梅恩斯一记肘击。他装模作样捂着胸口:“怎么,说真话还要被打?”
“原来你只是想和我上床,”梅恩斯假装不悦,管他开玩笑还是真有这个想法,总之都说了出来,“你这黑漆漆的色胚!早知道我就不答应和你交往了,让你的下半身孤独寂寞冷呃——”
梅恩斯话没说完,就被威尔推倒在沙发上,他刚想抱怨,抬眼却看到对方那双深邃的夜瞳中毫无笑意。
威尔伸手抚摸梅恩斯的脸颊:“我之前也曾想过,你要是拒绝我怎么办。”
“……怎么办?”梅恩斯吞咽了下,从这个角度看,威尔的眼睛没有一丝光。
“那我就只能把你囚禁起来,一直肏你,肏到你离不开我,闻见我的味道就发狂,脑子里只想着我和我的那里为止吧。”
威尔扬起嘴角,像蛇那样紧盯着自己的猎物。他的长发顺势垂下,将梅恩斯困在其中。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