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觉得在街头做三流魔术师是个好选择,尤其是在这种世界末日人心萧条的背景下,但走投无路的我只得如此。
或许是看不下去这样凄凉场面——因为那也会使自己悲伤起来——反正我不是那种会说为了让大家幸福的漂亮话的圣人。
两面前因战争与家人离散,过着颠沛流离吊影孤蓬的生活——这样一句话便可概括我的现状。啊啊,还有比较令人匪夷所思的一点,只要想着纸就能随心所欲地变出花样来。没错,只能是纸。
但这也确实是件无比愉悦的事——发现它的那一刻我全身的细胞无疑都沸腾起来,虽然有时候会想如果换成冰雪会不会更帅气,像Alsa那样。
我在街上彳亍遐想着。尔后立于空荡荡的街头,象征性地打个响指,空中便落下几朵纸花。
——白色的……
——是落寞吗……
“变魔术?!”身后传来一声惊叹,但显得些许有气无力。我转身,两位年龄相仿的学生正站在我身后。
“嗯,要看吗?”我笑笑,为他们的出现感到惊喜。
“能给我红色的花吗?”头发及肩的少年努力凑到我面前,问道。
“镜,随随便便跟陌生人搭话会有危险的。”穿着板正的同伴唤住被称作“镜”的少年。
“危险?我吗?我只是个无家可归又寂寞孤单的可怜人呀。”有毒的东西我也变不出来啊,我叹气,“小把戏而已至于嘛。”
“前提是你真的只是个玩小把戏的人。”对方上上下下打量着我,仿佛在审视可疑份子。
“大少爷,饶了我这个街头游民ok?”我近乎讽刺地回答道,片刻之后却对自己的行为感到诧异——我向来不会说这种话的。诧异无用,我赶忙甩走杂念,顺出红色的纸花递给镜,“有缘再见,镜。”
无视掉大少爷紧皱的眉头,我带着玩味的笑容跑进巷子中。确认两人没有跟上来,我摊开手掌举起方才顺来的东西。
——那位大少爷的学生证。
在给镜纸花的同时,我趁机将它顺到手中——那个学生证是纸质的,这种事对我来说便像魔术一样轻而易举。
“星野政明……连名字都这么端正,真是少爷范。”我抬手将学生证扔到空中,再接到时,“星野政明”这几个字变成了我自己的名字。
——等等,我……
“元素学院?看上去很有趣的地方啊。”我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有这种对纸重组再现的能力伪造证件简直小菜一碟。
——……我怎么会做这种事?!
我打住念头,混乱地走出巷口,不料却与他人撞了个满怀。
“说自己人畜无害的那位街头游民先生?”刚才的大少爷浅笑,“你有没有看到我的学生证?”
——怎么会?!我战栗着后退一步。学生证本应放在他内侧口袋里的怎么会这么快发现并且锁定是我……
我的手在后方立刻被人握住,“把证件改回来还给我们吧。”镜弱弱地说道,配上这样的语气竟有些请求的意味。
所作所为一下子被摊到阳光下,我不禁一颤:“你们怎么……”
“你是元素使吗?”镜继续握着我的手。我下意识地奋力抽出手。对方似乎身体很虚弱,踉跄着险些跌倒。
“……元素使?”
我莫名其妙,想伺机逃跑却被星野看破意图堵住了去路。我只好咬了咬牙,甩手在空中点几下,揽出一把纸片飞向对方。
“纸元素吗?”星野稍稍侧身躲开那些毫无攻击力的纸片,“看来没错了,镜。”
镜点头,“嗯。纸君,能先把学生证还给政明吗?稍后我会给你解释的……也许我们还要道歉。”
“啊?”我不明所以,斜目把学生证递回去,“还有我不叫纸。对不起本来自己不会做这些事的突然有些奇怪……”
镜满意地笑笑,解释道:“元素使简单解释就是能够操控某一种元素的人吧。我和政明都是,比如说我的元素是心,触碰就可以读取对方所想。刚才你递给我花的时候我也用了这种能力,所以我们才会追你过来。”
“……”我静静听着,努力消化镜的话。
“至于你变奇怪了,是受了政明能力的影响……就是能让人产生邪念的那种。”
“说到底你才是最危险的啊?!”我指着星野无力地说道。
星野撇嘴:“亏我还想带你去学校呢。无家可归,又是元素使。”
“对不起,请务必带我去。我想上学。”尽管没有搞懂他们的话,听到能有地方去待,我立刻妥协了。“我叫范明治。”
“三明治?”星野吐槽道,回头示意我跟上去。“倒是先得给你科普一下了,元素神的事也……”
“元素神?”我挠头,突然想到什么,“啊,好早之前有个自称神的东西问我要不要纸的能力,回答之后他就变成发带缠到我额头上了。”
镜停下脚步,用没救了的眼神看着我。
“你……”
星野也意味深长地瞥过我——
“真逗。”
“闭嘴啦!!”
——不过,终于不再是流民了。至于元素使还是别的什么的……之后再说吧。
我心情愉快地再次打响指,捧出七彩的花束。
“对了,明治,你似乎把我们搞反了……政明是寄住在我家的,所以大少爷这种词讽刺的是我啊。”
“诶——?!!”
“那个脑子里估计全是饭的家伙肯定是来搞笑的。”
“才不是啊!我食欲很差的真的真的真的!喂你听我说啊——”
*因为实在无法忍受没有空行;w;而且空格没用,所以在需要空行的地方打上了“.”算是勉强达到了目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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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时针-0]
——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遥远得记不清了。
只剩下了一点模糊的轮廓,变成了温暖的发光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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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时针-1]
四月初,春意以恣意而惊人的形态铺展在校园。
午时的阳光已有几分热度,宜人的温度传达到了胸腔,一阵暖。没有什么会比休憩更适合这个时间段的活动了,只是——
“欸——你叫砂芷啊。” 少女还未从用胳膊撑着头看书的姿势中脱离,抬眼看着面前的人打量着自己,“砂芷你,该不会……”
.
——啊啊又来了吗。
.
入学已有一阵子。而每每在自报家门的时候,总会被半认真半开玩笑地问是不是沙元素使。不断地纠正、不断地纠正。久而久之,也有些丧气。说到底,无非是因为自己整个人的格调都与“糖”这个字眼太不相称了。
“砂芷你,该不会是……”
沙元素的元素使?少女在脑内把问题补充完整。
.
“该不会是…有个哥哥?”
.
“欸?”
突然脱了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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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时针-1]
“你你你…别过来!!!”
“不要害怕,一点都不疼的噢?”
“才不相信你!别、别过来!”
“很快就会结束的,所以……”
类似这样的无意义的交涉已持续一阵子了,男人却仍是无法得到女孩的妥协,没有任何进展。床在幼女在向后缩的时候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把他吵得头疼。没办法了,男人叹了口气,看向由始至终都像没事人一样在自己办公桌前写作业的少年:“我说,你好歹也帮个忙吧?”
“等一下。”少年握笔的手微微一顿,“让我算完这道题。”
“……她真的是你亲妹妹吗?”
“谁知道?”少年丢下笔,起身。
“哥哥……”听到动静,女孩把求救的眼神投向少年。
真可怜呢。幼女有些湿润的眼睛与悲伤的神情超级让人心疼……才怪呢。少年走过去不由分说地摁倒自家妹妹:
“张嘴!早点补完牙早点走人,我作业还没写呢。”
“呜诶……怎么这样…”
.
.
[逆时针-2]
“呜…橡胶手套碰到嘴里的感觉好恶心…”
.
几经折腾后总算是结束了,女孩被牵着离开那个可怕的房间。下楼的时候,砂芷忍不住开始抱怨。少年默默听着,非常微妙地发现之前压制住她而使她不得不接受治疗的自己完全没被划入攻击范围内。
“他要是不戴手套更恶心。”少年直白地回答。
“欸……”砂芷愣了愣,半晌才明白过来少年针对的是哪一句,却也无法回嘴。一时间,周围恢复了少年喜欢的、安静的氛围。
只是没多久——
“呐…我以后还得再来这里吗?”女孩有些后怕地回头看了一眼。
“也许吧…谁让你吃糖没节制。”
“呜…………。”
不愧是话题终结者啊哥哥,这个时候一般不应该是安慰一下人的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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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时针-2]
“我也不是很清楚啦,只是听说有人的名字跟你很像而已。”
“是吗?”
“是的哦,那个人似乎是沙元素的能力使。”
“欸……………”
.
好像有点绕回来了。
.
不过
“真的有沙元素的元素使啊…”
“是啊,怎么了么?”
“啊啊…我之前总是被认作是沙元素呢…因为我好像和‘糖’不太相称的样子。”
“欸可是砂芷你是‘砂糖’啊?又不是‘糖’。”
.
.
[逆时针-3]
“可是…我克制不住嘛…既然有这样的能力。”
女孩说着摊开了手掌,色彩鲜艳的糖果瞬间以多到拿不住的数量凭空出现。
“丢掉。如果你不想再被橡胶手套接触口腔内部的话。”
“哗啦啦”糖果撒了一地。
但是,果然还是不行。
“哥哥………………”
可怜兮兮的声音。
“……………”
“哥哥………………”
带上了一点哭腔。
“……………………”
“哥哥?”
意识到少年的走神了。
“…………砂糖。”
“诶?”
“砂糖的话,比那种甜到头皮发麻的糖,要好的多呢。”
“???”
“呐砂芷。”
啊,回来了。“嗯?”
“作为糖元素的元素使,糖果的原料之一的砂糖,你可以变出来的吧?”
.
回答他的是铺天盖地的赤砂糖。
.
“啊对不起…!”
“呃…”
稍微花了点时间缓过神,少年有些吃力的从成堆的砂糖中爬起身,赤色的晶体扑簌扑簌地从他的领口与兜帽中掉落。
“对不起啦……”
这回是真正的哭腔。
“真是不该质疑呢……”少年拍掉衣服上残留的赤色砂糖,“砂芷你……”
“嗯?”
“把‘糖’缩减成‘砂糖’吧。”
.
.
[双时针-3]
“…有什么区别吗?”
重叠。
.
.
[逆时针-4]
“相对来讲,砂糖比较健康吧?”
“健康……?那样的话就不用来这里了吗?”
“没错。虽然也有一点私心吧……”
“私心?”
“我比较喜欢砂糖。”
——而且,我也希望砂芷能成为像砂糖一样的人。
少年在心底默默补充道。
.
.
[顺时针-4]
“砂糖的营养价值更高吧,相对比较健康……的样子?”
“没有的事。”几乎是秒答。
“欸?可是感觉上砂糖没有那么甜啦,看上去不太容易蛀牙。”
“蛀不蛀牙和甜度关系不大吧……主要是看你有没有及时清除口腔中的糖。”以前似乎特地查过这个呢,结果倒是记住了。
“原来是这样么?不过适当食用白糖有助于提高钙的吸收的吧?”
“这倒也是……”
眼前的人已经换上了一副“看吧看吧”的得意颜。
“而且啊……我觉得砂芷你,很像砂糖呢。”
“欸是吗?”
“嗯。不知道为什么呢。”
“话说话题要扯远了。”
“啊真的。”
.
.
[逆时针-5]
“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拿自行车。”
“好。”
.
.
[顺时针-5]
“不过哥哥啊……我真的有噢。”
少女用一副十分怀念的表情说道。
“他没有什么能力啦,所以不在这里。在我小的时候就离家去其他城市了。”
“欸——”
“以前每次去牙防所都是他带我去的呢。小时候蛀牙稍微有点厉害。”
不好意思地笑起来了。
“对了,要吃糖吗?”
.
.
[逆时针-6]
“哥哥……”
“不在那边等着吗?”
“那个……”说着伸出了手。
“?”
“我会努力的,为了不再来到这里。”
女孩几乎微不可见地抖了抖。
“所以是最后一次。”
摊开的、小小的手掌上,什么也没有。
.
少年眨了眨眼。
.
——啊。
看见了。
.
十分迷你的、球形的轮廓一点一点地被描绘勾勒,染上了淡淡的琥珀色,一点一点被包裹、蕴藏起来。在少年开始晃神的瞬间,幼女的手指蜷起,握拳,抓住了那颗糖。
然后,再一次摊开。
“是给哥哥的。”
.
香甜的、通透的、曾被一度认定为是罪魁祸首的糖果,静静地躺在手心。
.
.
[双时针-终]
因暖阳而温度上升的胸腔忽然一阵炙热。
.
——噢,是糖溶化了呀。
[end]
chapter1 过去、
【幸福】是人向往的境界
在幸叶懵懂的内心深处有着这份执着的想法,希望每个人脸上挂着满意幸福的嘴角。
这是为什么呢……
时间追溯到当初还是泛红稚气的脸的,即将过10岁生日的幸叶身上所发生的的事。
这天天空雾霾浓浓,小村到处已经被淹没在这死寂沉沉的氛围里。
可以很清楚感觉到外面肆意抓狂的大风在呼喊着...
一切都显得不平凡,房屋都歪歪斜斜,破烂不堪,树木已经断了一半,横跨着失去了生机。
【爸爸……妈妈……呜呜,你们在哪里】一个小女孩步伐迟疑地走着...
她到处扯开低弱的嗓音在呼唤,即使得不到任何回应,还是依然有一丝希望地在寻找她的双亲。
【呜呜呃……呃……你们不是说好要给我……呜呜……给我买个蛋糕的么?】小女孩拿着手里的留言纸(上面写着:小叶,妈妈和爸爸去买个特大的蛋糕给你吃哦,要在家好好待着哦)
眼泪不住掉落在纸上,蔓延开来...
【为什么…都等不到你们回来呢……】距离爸妈出门已经数个小时,电话也接不上...
周围的屋顶被风吹着咯吱咯吱响,很容易又被翻倒。
没错,这里刚发生很严重的风潮,导致这家前个小时的时间里屋子内充满着欢声笑语...紧接着风暴的来袭,是这个坐落距离海边不远的小村变得一片死寂,生存者也寥寥无几。
有些很幸运地躲过了这场灾难,比如眼前这位小女孩,而她正等待着父母的归来。
【你是白家的小孩吧,咳咳…来来,不要哭】一位年长的叔叔抱着怀里痛哭的幸叶,脸上挂满了悲伤。
【妈妈……他们不回来了……我已经在……这等了好久了呜呜】幸叶从一开始的信念变得绝望。
可怜的幸叶那时失去了最爱的父母,到现在已经渐渐长大到了19岁年龄的青春少女。
【我现在事后被一家好心人收养,有爸爸妈妈还有一个可爱的弟弟。】幸叶现在已经把过去那段深痛的过去留在心的一角。
幸叶提着满满篮子的四叶草,四叶草代表四种属性,而幸福就是她最追崇的。
【希望幸福降临在每个人的身边,每一天都是万里蓝天。】
chapter2 触发、
【喂喂,你在发什么呆啊】幸叶把眼光停留在窗外,外面的一群人有说有笑地在嬉戏着。
【幸叶你到底在剪什么嘛,你快看,这根本不是 ”囍“字吧】说话的是一位可爱充满淘气的小男孩,也正是幸叶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即使年龄上的差距还是叫了名字。
【啊啊,姐姐忘记了】幸叶很抱歉地吐出舌头。
【明天就要上交了,老师布置说今天要做一个囍字的剪纸,你做的是福字啦!真没用!】弟弟显得很生气,急躁地跺起脚来。
本想帮弟弟完成一次作业的,却做相反的事了。
【对不起嘛,姐姐稍微走了神呢嘿嘿】幸叶赶紧重新拿起纸来。
这几年多多少少心灵痊愈到不会在夜晚时再偷偷哭泣。
一次偶然间,她发现自己身上潜藏的那股力量。
那时和弟弟去田间里玩耍,谁也不知道,一个不小心弟弟爬上了一颗高达几米高的树上去采摘果实
【你怎么爬到上面去了!等一下你别动】感觉到弟弟开始慌张的作态,姐姐试图安定弟弟的情绪。
【我也不知道已经上这么高了,你才别动!】弟弟还是征服不了内心的摇摆,一个不小心脱离了树干。
【啊啊!】幸叶发出惊吓的声音,她一下子脑里浮现了各种画面,以及传来不幸福的声音。
一瞬间,她也不知道,手上突然出现光芒,弟弟一瞬间已经安全在地上了。
很幸运,弟弟没有伤到任何地方,幸叶再次心里刺痛了一下,抱着弟弟大哭一会。等她当天回想起白天的惊人的片段时,她多少带有很多疑惑,想也想不透为什么自己当时手上有股力量牵引着她。
一株随风摇曳的四叶草被精心放在玻璃瓶里,它正在微笑地看着床上辗转反侧的幸叶。
【废话多,先躲过吐槽阶段--开溜。】
这样的能力不管是跟父母还是跟朋友诉说,都很难被理解——那只是你自己想象出来的吧?你说不定有当小说家的天赋呢。
渐渐的,夏淳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她只是每次上街的时候,把那些“有趣”的花朵带回家里养起来,慢慢的,整个家里几乎全部摆满了各种花卉。
有一天,夏淳彻夜守候在一株昙花身边,等候她的开放,可是洁白如玉的花瓣缓缓舒展,却逸散出了无数粉色的烟雾,就像是三月春野的樱花怒放如云霞洒落,又像是梦境中的花海凝聚成了幻雾。
“呼……终于能跟你对话了呢。”那团粉雾中传出一个细小的声音来。“我的……元素使。”
“诶?!”
从小到大,一直都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特长,学过一段时间的跳舞,钢琴和古筝,可是最后全部都忘掉了。小学的时候发现自己跑的快,很高兴终于有了值得被注意的地方,每次运动会,体育课,都兴致勃勃的冲在第一名,可是长大之后,才发现就是因为小时候跑的太快,所以小腿有了肌肉,而显得有些粗。
真是令人沮丧。
但是,要说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其实也并不是没有,但一直以来,夏淳都不觉得那是什么值得夸耀的能力——她知道所有出现在她眼中花卉的名字。
有些花卉认可人类赋予自己的名字——比如玫瑰,山茶,月季,梨花,海棠,玉兰,睡莲,铃兰,蟹爪菊……但有些拒绝承认。比如夏淳曾经见过一株花——明明盛放着娇小俏丽的黄色小花,却被叫做野萝卜这样粗俗的名字,夏淳感觉她每次听见有人这么叫她,都快要气哭了。还有秀气可爱的鼠尾草,她愤怒的说她最讨厌的生物就是老鼠没有之一。
纹麟-过去-剧本草稿
【因为漫画可能会修改和删减,所以还是把草稿原文发上来了】
【...我知道我语死早,别吐槽这个了啦】
黑暗中
[下落]
[不断下落]
[无法停止]
[我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
麟自梦中惊醒,揉揉头环顾四周,发现没有什么情况而送了一口气
他身处一片用黑色的荆棘般的铁丝围拢而成的废墟
这是很久以前的一个未拆除完的房屋,因为频繁发生问题而被隔离了出来
之后附近的房子虽然修了一部分,却还是全部推平修成了公路
耸立在公路旁的小废墟虽然是明显的异类却因为路途遥远而鲜少有人察觉
这是麟的秘密基地,虽然不知道是否是独属于他的,但至少还有个回去的地方
"又是这样了"
麟从自己整理出来的洞穴的小床上坐起来,无目的的直视前方
[为什么每个人都会这样呢?]
他感到疑惑
十岁之前的记忆完全没有
他最早的记忆即是从在空中坠落的时候
而那时候被偶然路过的大哥接住了
"还好是楼层不高,要是从再高一些掉下来我可接不住"
笑嘻嘻的大哥揉了揉手臂眉头一皱一舒,转过头对他说
“注意安全,别再掉下来了”
转身走了一段路正准备打个车的时候才注意到他跟上来了
“啊呀...你怎么了?”
半大的少年面无表情,也不说话,只是直直的盯着他
“啊呀....这可麻烦了”
之后通过接触才知道这孩子就像失去了记忆,所有的一切都一片空白
也有去派出所查询失踪人口报案,也有张贴过寻亲启示,也有问过坠落楼房附近的人家,可是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孩子
自己因为帮派问题也没有时间照顾,也不好就这么扔掉
最后找了个平常比较闲的属下来管教
或许是因为失去记忆的原因
白纸一样的少年什么都吸收的得很快
好的也是,坏的也是
虽然一开始觉得很烦,但是慢慢也产生了感情的那个属下给他起了个和自己姓氏相同的名字
[纹麟]
在决定之后就立即开始嫌弃起这个名字,什么比他自己的名字要好听之类的,为什么不干脆去纹个麒麟什么的算了之类的
啰啰嗦嗦的
然后,时间转瞬即逝
名字最终也还是没有改,纹麟也被带到一些人面前介绍了一遍算是真的正式成为了新的成员
偶尔也一起出去干过一些讲起来不大好的事,结果反而出去的越来越多
[这次XX那些人畏畏缩缩的笑死我了]
[今天那几个家伙怎么回事,这么配合?]
[大获全胜!真是爽翻了]
大家也渐渐明白在他身边敌人会畏惧他们,虽然很多人都不大明白不过被随随便便糊弄了过去
纹麟也越来越多的被带去到"工作"场合
而...
地方的畏惧,开始慢慢转变成我方的不惧
强势和勇气变成了扩张的资本
虽然并不是什么小帮派....可是他们的扩张已经成为了盲目的行为
干扰到了周围的稳定
一开始只是些口头警告——不予理会
后来发展成了面对面洽谈——不欢而散
渐渐开始被干涉区域——协调镇压,却仍旧我行我素
帮派忘记了恐惧,却也失去了冷静
最终争斗爆发了,周边联合上头施援的大规模镇压
服从者接管,不服者血洗
连普通民众也有所耳闻的大规模帮派斗争
对方损失惨重,我方全军覆没
因为年纪小而被那个属下藏在没有人知道的秘密基地的麟,和一些同样因为年纪小而被禁止参加这种活动的底层人员是仅存的幸存者
从那以后,每次参加的团体基本上都会以这种模式告终
而麟也每天做着那个无限下落的梦
-这次再也没有人会来接住他了
放弃了继续在团体中生存
从那个秘密基地搬了出去,找了之前有所往来的人士租借了一间房子
也开始自学一些技能,偶尔给人帮工之后,好歹也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之后有一天,听到了那个声音
“救命!!不,别关嘎————咕唔……”
尖锐的利爪将研究员的头颅从他的脖子上精巧的下了下来,尚且屈服于惯性的躯体则刚好赶上被急匆匆放下的防护门碾成了肉酱。
自从手变成了爪子之后,他从没有如此愉悦。他第一次可以放开自己嗜血的欲望,任其失控奔腾直至将一切毁杀殆尽。
那些愚蠢的研究员将整个区域的电闸都关了,希望通过黑暗和隔离将他阻拦。但是,由他们亲手制造的武器,又怎么会没有考虑到这一点。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闪动,两只利爪则轻轻的搭在墙上,随着行进刮出一阵刺耳的噪音。他既不会疲倦也不会厌倦,因为打从一开始这些设定就仿佛不存在。
电忽然来了。
整个区域活了起来,无数的防卫机关从隐蔽的拐角伸了出来,但是没有一个摄像头捕捉到了他们的目标。
坐在摄像头另一端的应急部队指挥官烦躁的踱步,浑然不知他踱步的声音对于他的研究员同行造成了多么大的紧张感。
“完了…完了……他醒了……没人能挡得住他,他知道我们的一切!”
“妈的,闭嘴,与其说这些,不如说点现实的!”指挥官不假思索的打断了已经吓得瘫软的研究员的话。“他怎么会不见的,明明摄像头盖了整个区域,不可能找不到才对!”
“我,我不知道……我是说,他可能启用了光学隐形。”
“红外摄像头也遍地都是,可是也没有看到他!”
“或者是……或者是…………”
“或者是什么,别磨磨唧唧的。”
“或者是……他,早就离开了那个区域。”
“你是说他可能已经到外面来了?……妈的!!该死!赶快切到外面的摄像头!再不————”
摄像头里的场景打断了指挥官的话语。
被击碎的头颅,挂在桌角的肠子,掉在地上活像是鹅肝的肺叶,残肢,断臂,被削成两半的枪,被精心刮去外部肌肉的头骨,然后就是躲在那颗头骨后面,露出了半张脸,嘴角拉伸到一个恐怖的角度的他。巨大的爪子灵活的划动着,衬托着它们的主人的好心情。虽然对于其他的人来说,这真是糟糕透了的一天。
也许从按照应急预案将整个科研所下沉的时候,不,也许是从他醒来的时候就注定了,这里,不会再有任何生灵,除了他以外。
也许,他是否算是生灵都无法确定了。
几千公里之外。
在后世的传颂之中,那一天染满了整片天空的霞光永远地铭刻在了这座城市的上空,傍晚再未落幕。滚滚流云裹挟着残阳的余温徘徊在天际,许久不散。
不过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下午,很多很多年后关于这一天的史书上这样记载道,谁都不知道灾难即将到来。集市上穿着粗麻布衫吆喝着的卖西红柿的中年男人收拾着东西,抬起头笑着冲奔跑来的女儿挥了挥手,妻子盘着长发弯腰在小摊前挑选晚餐的食材,踢着碎石子追赶着彼此的孩子们嬉闹着穿过被晚霞染红的小径,家家户户接二连三地亮了暖黄色的灯光。
而谁都没有再迎接未来。
所有的机械钟表都在那个时刻僵硬卡壳。时间停滞,世界都凝固了。滚落的西红柿在半空中等不及落地,弯着腰的妻子再也没能重新站起来,碎石子却在空气中碎裂成了看不清的灰尘。整座城市的人们仰起头,看见了燃烧着的陨石在引力的作用下每一秒钟都在加速着冲向自己身在的这个,叫做家的地方。
那一天过后,中央教堂的钟声再也没有铛铛铛地响起,巨大的时钟不再滴答作响,火焰被涂抹在大地上,紧密切合的齿轮与高耸的塔尖随着飞速掠过的火光和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像孩童的玩具般支离破碎,散落一地。
十七点,二十四分,十八秒。
毫无预警的灾难像是一场末日审判,撕裂天际的流星不再是希望的光辉,而是破坏了一切的狰狞流石。周围的所有都随之湮灭,接而零星的碎火开始燎燎蔓延。
空气稀薄微弱,浓烟四起,树木在风中嘎吱嘎吱地从尖端顺着脉络被燃尽,火舌亲吻着每一寸土地,摧毁着所有被深爱之物,哭泣声与呜咽声交织,如同教堂被奏响的管风琴宏大又带着一种刻骨的虚空。大火就像是不再以氧气为媒介,而是燃烧着生命般吞噬着人们所珍视的一切。
“你们愿意相信永生吗?”
女人的尖叫,男人的吼叫,孩子的哭泣,燃烧的树木,惊飞的栖鸟,倒塌的房屋,死亡的降临没有留给任何人审判的机会。在这一刻这座城市远比古城罗马更肃穆而悲壮,宛如地狱再临的永恒之城,将一直这样燃烧,燃烧,燃烧下去,地面上的熊熊烈火点燃了天空,连同着降落的太阳都如同坠入地面般,所过之处生灵涂炭。
而在整个混乱的城市里,唯有一处却被一种异常而恐怖的平静笼罩。
“罗马?罗马算什么古城?”
老人轻声说道,他的语调与其说在发问,不如说是一种临近崩溃边缘的,极致的疯狂,紧紧握着拐杖的手背青筋毕现,瞪大的眼睛里遍布血丝,几近疯癫。
“永生!永生!永生!这才是永生!”他展开双臂,像是将要迎接无上的主,“只有毁灭——只有毁灭才是永恒的,只有最接近地狱时才是永恒的,只有现在——才是最接近极致的永恒!”
他向后踉跄了几步,撞倒了一排无人使用的点滴架。这本该是在灾难到临之际挽救人生命的地方。清清冷冷的医院中连医生护士都已不在,末日降临使得一切抢救与挽留的企图都变得徒劳无用。她们奔走之间打翻的药剂缓慢地在素色的地面上蜿蜒漫开,托盘上的胶带和棉签滚落在地,唯有他身后的房间里还亮着惨白的手术灯,电子门紧闭。
老人凑上前去,两手紧紧地抓着门中央圆形的探视窗窗框,着迷般地透过玻璃,凝视着手术的进展。
“仁慈的天父啊,我——佩尔西——老阿雷西欧▪佩尔西,在这里即将看见永生的到来!”
隔绝了外界一切的嘈杂,戴着口罩的医者紧张地时不时瞥着仪器上所显示的生命体征,血压仍然在下降,心跳越来越薄弱,各种迹象都表明在内脏受到了极大的撞击创伤后,此刻躺在床上的这个少年已是濒临死亡。
但医者之所以还留在这里,却是为了当着那个老人的面完成他多年的研究理论中难以实现的夙愿。
他双手戴着的手术手套上已经沾满了深红色,无菌室内该做的一切都已经按部就班地完成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并没有再试图进行徒劳的抢救,而是转过身向着操纵台按下了开关。
电子门倏地向两侧打开,他冲着老者点了点头,然后看见老人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向了手术台,神情虔诚得像是即将迈上圣坛。
“怎么样,成功了吗?”
“到目前为止应该没有任何问题。”
手术最后的收尾工作依旧在一片混乱中进行,老人紧盯着昏迷中的少年,遍布皱纹的脸庞笑起来时露出一种令人心惊的,回光返照般的神采。
“噢我的孩子,你相信永生吗?”
少年的双唇上因为染着一丝血液而显得如同他还健康时那般红润,但沉睡中的他并没有能做出任何回答。事实上不要说回答了——他连清醒的意识也无法保持,躺在病床上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被折坏的玩偶,乖顺的短发被鲜血所濡湿,遮住了饱满光滑的额头。他的双颊透出一股毫无生气的惨白,轻颤的睫毛下一双清澈的蓝眼睛再也没有能睁开。如果只是这样看的话他像只是在发烧,或者生了一场重病仍在修养之中,可他的呼吸微弱短促,罩在脸颊上的呼吸器里,呼出的白气就像他的生命一样虚弱,几乎能够听见被刺穿的肺部在扩张收紧时所产生的那种令人恐惧的嘶嘶声。
“不要怕,整个世界都陪着你在面对末日。”
他的胸脯一起一伏,裹在身上的纱布徒劳地无法阻止腹部鲜血的蔓延。无力地垂落在窗边的手被老人重新握住,与他的另一只手交叉放在他的胸前。老阿雷西欧却接着笑眯眯地弯下腰,凑近了少年安静的睡容,蠕动着嘴唇说:“世界会活过来,所以你也会活下去的,克里斯托弗。”
“……好了,完成了。”
医者退后几步,过了一秒钟——或许更久一点,仪器就开始发出凄厉而单调的尖叫,在两个人的注视下,少年的心脏终于停止了跳动。同一刻,大脑的剖离手术也已精确地完成,同时被最先进的坚固材料制成的低温保存舱封入,使少年沉睡中的大脑与纷乱的外界彻底隔绝。
“完成了,完成了……竟然完成了!”医者不断地嘟囔着,跟坏了零件的古董复读机一样,接着像疯了似的冲出了手术室,“完成了!完成了!……”
他奔跑的身影后留下一连串歪歪扭扭的血脚印,湿漉漉地印在无人的走廊中,在满目素白之中鲜明刺目。
而老阿雷西欧却完全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扔掉了拐杖,跪倒在了手术台边,颤抖着伸出手抚摸已然冰冷的少年的脸颊,就像目睹着一件旷世巨作的诞生。
“噢,至于永生——克里斯托弗,只要你相信就行啦。”
被称作克里斯托弗的少年依旧困在不知何时才会结束的沉睡中,谁都不知道亡与生的夹缝中究竟是有着怎样的景致。医院的玻璃紧接着被燃烧着的大火炸碎,尖锐的碎片四下飞散,医者的白装染满了鲜血的炙热和火焰的赤红,轰鸣声带走了老人低沉的嗓音,直升机的旋翼有力地拨动着满是尘埃的空气与热流,爆炸接二连三地在四周盛开,掀开的房顶之下少年以安然的面容迎接着未知的一切。
“克里斯托弗▪佩尔西。”
这是老阿雷西欧▪佩尔西漫长的人生里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旧纪年公元2068年,一颗在NASA观测记录之外的编号为2068BK107的近地小行星坠落于欧亚大陆意大利境内,大火燃烧了数天无法扑灭,死伤人数多达城市人口的九成以上,场面极为惨烈,意大利当局连续数周降半旗致哀,宣布无法估算灾难造成的影响会持续的时间,拒绝欧盟以外的任何援助。
几个月后,欧盟各研究人员进入大火平息的地区,在接近陨石坑后发现陨石体积依旧惊人,并且在起初的高温燃烧过后并未冷却,而是长时间维持着一个温度散发热量。研究人员对此进行了分析,推测这种持续的温度来源于陨石内部物质,并且所持续散发的能量超过了记载里陨石本身所可能蕴含的能量。
科学家在进步的探究后发现了这种奇怪的物质排列和能量形成形式,提出了陨石被投入运用高浓缩能量的实体化能源的可能性后,由于其稳定性和危险性未知,各国纷纷以防止陨石辐射扩散与爆炸可能性为借口要求介入进行共同的研究调查,以所有情报的研究资料公开分享为基本合作条件。在联合国的压力之下意大利方面允许各方介入,以此为契机人类的科技水平在这一天之后突飞猛进,民用、军事、医学等方面的革新层出不穷,新能源在各个科学领域都带来了极为显著的技术突破。
次年年初,人类为了纪念那座在大火中被焚毁的城市与逝去的生命,和以之为代价所换来的划时代科技转型,以2068年作为新旧时代的分界线,将其记为新纪元零年。
“安德鲁那老家伙一个字都没说吧?”
雾气缭绕的浴室玻璃门被猛地推开。在一片扑面而来的湿润热气中,映入视线的首先是一双保养得当,光滑纤细的双手。随即女人走了出来,缩回手扯住裹在身上的浴巾巾,拿着终端机跨出了浴室。湿漉漉的长发紧紧地贴着曲线优美的背脊,饱满的胸部掩藏在散发着柠檬香味的白色浴巾下,滚落的水珠顺着下颚和脖颈一路向下滑去,光裸的足尖悄无声息地在长毛绒地毯上留下点点深色的水渍。
“没有。”
女人习惯性地微昂着下巴,面无表情地扬声答道。她丝毫不介意自己还没有擦拭完身体穿戴整齐,就无视着周围一众弯着腰不敢抬头直视的仆从,大步顺着男人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
“刚刚华盛顿方面已经传来了消息,安德鲁很好地保守了秘密。”
“哈啊,安德鲁那家伙果然靠得住。”倚着被精美的花纹墙纸所覆盖的墙壁,等候在外面的男人眯着眼睛,笑得很狡猾,却丝毫都没有往自己一旁身姿曼妙的人多看上一眼。
他的装束很惹眼,像是要迎接什么隆重的宴会般身着高级定制的燕尾服,却戴着旧时期男人常戴的三角帽,奇怪的搭配却无法令人产生任何发笑的冲动,就好像在他身上这两种截然不同又不合礼数的穿着也可以被原谅一样。他懒洋洋地伸展了一下手臂,随后摘下了那顶精致的,装饰繁复的三角帽——那上面甚至还粘了几根羽毛——随手扔在了一旁安放着土耳其花瓶的大理石台面上,站直了身,补充道:“——或者说,他果然还是会选择他们的美利坚。”
“如你所料。”
男人将双手插在口袋里,转身就往寝居的反方向走去。女人也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像是猜到了他想要去哪里,默契地随着他拐过了一个弯,浴室和卧室之间狭窄精致的小道在一个悬挂着帝国纹章雕塑的墙角转折处骤然变宽,整栋建筑——与其说是住宅,宫殿或许才是更贴切一点的说法——在此刻呈现出了它坚实恢弘的中轴线。宽阔的长走廊右侧是线条起伏如波浪般的拱形落地玻璃窗,镀金的门柱上则细腻地雕以各种样式对称的花草纹样,间而凹入的墙壁被漆以雪白的颜色,以映衬出镂空金属托台上每一件美轮美奂的艺术品,长廊的上方则是缀以一排由坚硬的水晶所簇拥成的吊灯,切割光滑的棱角反射着无数冰冷的光芒,而此时从窗户中洒落的满地夕阳几乎和屋子里一切金黄的镀色融为一体,左侧的会客厅空无一人,使得那种无限延伸的暖橙色看起来几乎就像是燃烧起来了一样。
“父亲呢?”
男人伸手松了松被浆得笔挺的立领衬衣领口,回过头去看始终维持在自己身后半步的人。
“还没有醒来。”
“那美国方面的安德鲁……”女人举起了终端机,示意对方又有了最新的情况进展,“目前他已经从NASA总部撤离……”
男人的鞋跟在长廊冰冷的地面上发出哒哒哒的敲击声,他甚至都没有抬眼看一看终端机,“啰嗦啰嗦啰嗦,太啰嗦了——我不记得我的手下有那么没用,连这种问题都需要请示吗?”
他轻哼了一声。
“这不过是一首新的史诗的开端,美国佬作为无关紧要的棋子也该对此感到无上荣幸。”尽头虚掩着的白色大门在这个时候看起来多少有些沉重,男人修长的手指覆上了门把手,刻意地顿了顿,接而戏剧性般地将门用力推开。
“来,看罢看罢!忘了那些已经被践踏的繁琐过去,欢迎来到新世界的中央——没有我们,ESA现在可做不到那么游刃有余地面对美国佬那边的责难。”他夸张地向一侧展臂,指尖优美地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圆弧,眉眼间却尽是讥笑,“但说真的,这只是一颗石头。一颗大点的石头,亲爱的。”
“这可是已经毁灭了一座城市的石头。”
“不不——那都太天真了,太天真了。”男人笑得弯下了腰,眼神里却始终没有带上半分笑意,这让他对面的人皱起了眉头,“你看世界上的大多数人总是自以为聪明地认真扮演着蠢货的角色。”
女人不置可否地转过身,伸手取下了挂在枝叶状金色衣架上的丝绸浴袍,任凭浴巾从身上滑落,肌肤细腻的姣好酮体而后又被她从容披在身上的宽大衣物遮掩,“在这一点上我倒是无法否认。”
男人慵懒地向后退了几步,倒进了舒适柔软的单人沙发中,编织细密的哥布林繁花布料摩挲着他的手掌,是一种令人迷恋的粗糙质感。他蜷缩在座椅之中,姿势有些可笑地仰起头——随之映入视线的是足以让任何第一次来到这里的人都倒抽一口冷气的景象——
图书室中央高耸的穹顶内壁上是家族当年公开表示身为教徒却无视教权,狂妄地为了与米开朗基罗在西斯廷礼拜堂的杰作《创世纪》比肩,而命令数十位画家在仅一年的时间内完成的《启示录》,各种堆积的颜料散发着陈旧的味道,色泽勾勒出的相叠肉体,肃穆的表情,近乎雕塑般僵硬的脸部藏匿着一种不知名的悲剧性,几十双眼睛从上而下地凝视着每一个踏入这里的人,每一根线条里都像是刻着无言的颂歌。
在万册古旧书籍落了灰尘的苍老絮语之中,年轻男人的笑声孤零零地回荡在一排排整齐精致,高得几乎碰触到天顶画的书架间,这让他的样子看起来甚至有些神经质。
“愚蠢,真是太愚蠢了。新的纪元里神灵又算是什么。”挑着眉毛的男人伸手接过了紧跟而来的仆从递来的酒杯,缓缓地打着旋晃着杯中上好的琼液,“我们才是上帝。”
“父亲听见后恐怕并不能赞同。”
“得了吧——别在这里演得好像你一直都是个乖女儿,我说的没错吧?”男人歪了歪头,“掌握了情报,和可能足以提供之后上百年世界运转的新能源,所谓幕布之后牵着线偶的上帝也不过如此。”
女人显然并不满意这样的说法,“ESA那边还没有完全确认……”
“早晚而已。这可是未来争端的中心点,亲爱的,你要知道——如果真的存在上帝的话,那么上帝的作用也就是给了我们一颗可以掌控的太阳——现在,就在那个不管是什么鬼东西的所在之处,就是世界的中心。”越来越快的语速明显地流露出了他的兴奋,“你看,未来几十年乃至几百年,一切就全维系在掌握了那块丑陋石头的人身上。”
“……即使让一整座城市的人去陪葬?”
男人提高了音调,这让他多少看起来都有些不耐烦,“人命?别和我提人命那种东西。”
他低头抿了一口最钟爱的阿曼罗尼,“……这是代价。无法避免的代价,如果ESA提前预警的话就没有办法瞒过NASA了,美国人在傲慢这一点上学的还是不错,只不过还是太愚蠢了。”
“……连同目前生死未卜的整个佩尔西家族也只是恰好在那个城市里而付出的寻常代价吗?”
低垂着眼帘的男人轻晃着高脚杯的动作几乎微不可察,如果不是因为他抖动着的睫毛,女人几乎都要以为他就这样疲倦地睡着了——毕竟连续几天不眠不休地检测着那颗秘密陨石接近地球的轨迹,操纵着ESA与NASA的周旋和整个大局的走向,绝非易事。
她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要说出某个人的名字,但却被打断了。
“你以为我会回答什么?”
然而话一出口,男人随后却笑了起来,“噢是的,当然是的,你想的太多了。”他没有躲开,抬起头犀利地直视着她的眼睛,“当然我会感谢佩尔西家族做出的牺牲。他们将会是我们家族乃至未来整个帝国崛起兴盛的奠基,毕竟——”
他顿了顿,“毕竟,被野心所推动的历史终将以践踏昨日的辉煌为代价。”
“仅仅如此?”
“仅仅如此。”
沉默了半晌,女人叹了一口气,忽然开口说道:“你真的没有动摇过吗?”
图书室拉紧的厚重繁花织锦窗帘遮掩着窗户,浓浓夕霞被阻隔在那之外,整个几乎是被阴影所包裹的屋子里,女人的声音分明如此清晰,却又浅得如一层薄灰。
她又轻轻地用手揉了揉男人的短发,像是对待一个顽劣的孩子一般柔声问道:“你不会后悔吗?”
“怎么会呢,我亲爱的。”男人说。
他优雅地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向女人微微一倾杯口。刚刚落寞的表情只在脸上一闪而过,随即又流露出了那种初临帝王之位时意气风发的模样,透过腥红色的液体,他的目光如炬,辛辣得一如淌过喉间的美酒。
“凡走进此门者——将抛弃一切希望!”
Ecce praecipio tibi confortare: Et esto robustus noli metuere, et noli timere quoniam tecum, est Dominus Deus tuus, in omnibus ad quaecumque perrexeris.
——Joshua 1:9
公元2068年。
“末日的到来都是毫无征兆的。”
安德鲁死死地盯着屏幕上移动的光点喃喃自语道。在这个战略事务部部长的身后,整个华盛顿最高指挥部在十三分钟前就炸开了锅,复杂精密的数据一刻不停地在所有全神贯注的人面前跳动着,银河系的立体图示以及轨道都在眼前被标明,白宫已经在数秒钟前进入了高级戒备,局势紧张得如同第三次世界大战前最终的战备部署。
而每一个研究人员都在此刻以一种绝望的神情紧盯着编号2068BK107的近地小行星以相对地球40千米每秒以上的速度前行在撞击地球的道路上,与此同时警报声与电话铃声不绝于耳,步履匆匆的人却对之置若罔闻,在巨大的电子屏幕前停下了脚步。
每一秒钟都漫长得像是煎熬,在那个象征着近地小行星的光点闪烁着靠近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接近了,三秒钟之后2068BK107就会撞击地球!”
“迎击成功率仅为0.0007%,几乎无法做到半空拦截!”
“着陆点已经确认,预测华盛顿以及整个美利坚所属领地均不会受到波及!已经进入大气层,直径约为1.8千米!”
未知的行星在消失了近一年之后惊然乍见,与过去数百年中无数颗在人类的安然睡梦中与地球险险交错划过的星球不同,这颗径直砸向九十亿人类的陨石所带来的将可能是一个中大型城市,乃至国家甚至一部分大陆的灭亡。
安德鲁一怔,随即猛地扑向了悬挂在墙面上的紧急呼叫电话,刺眼的红灯伴随着呼啸的鸣笛声将他的大脑搅得生疼。男人攥紧了疯狂叫喊着的听筒,却只听见对面传来徒劳无用的滋滋电波声。
他转过头去,看见数秒钟之前来自ESA紧急同步的数据和情况反馈都在眨眼间消失,身侧庞大的机械中,冰冷冷的女声正在进行最后的倒数计时。
“Ten, nine, eight……”
整个欧洲上空盘旋的尖锐警笛声似乎笼罩在地球的上空,未被波及地区的人们也紧张地盯着终端机上强制跳出的信息,通信设施紧接着崩溃,信号全部归为无。步履匆匆走在街头的人都在那一秒像是约定好了一般停下了脚步,抬起头眼睁睁地看见商场前巨大的电子屏幕上跳跃着的红色警示标记忽而模糊,随后变成了漆黑一片。
“……上帝啊。”
即使是在研究所里的工作人员也都不由自主地站起了身,一股绝望的情绪已经开始蔓延了开来。此时此刻信号的中断究竟是什么理由已经不重要了。太阳黑子的爆发,磁场的扭转还是瞬间影响到全世界的陨石辐射,都被一种汹涌而来的震慑所吞没。那是属于人类的一种永恒,无法磨灭的恐惧,是即使人类的智慧带领着科技发展到任何地步也终将会面临灭亡的恐惧。
安德鲁站在原地,沉默地看见他的副手面对着屏幕全灭的机械低声地在背诵着些什么,像是创世纪的篇章。
“……Four, three, two.”
华盛顿,纽约,洛杉矶。所有偌大的城市都在那一刻寂静得像是毫无人烟的空城,所有人都机械化地静立在原地,无声地张口像是在要说出人类最后的宣言。停在道路中央的车辆突突地冒着尾烟,卷过的阵风刮起路灯上勾住一角的袋子,鸽子收起翅膀落在了广场边缘石子小径上,自由女神像的火炬顶端停留着浓郁的乌云。
全世界的人都在那一刹那默念。
——One.
无声的空气凝重得几乎快要将人压得喘不过气来,连同心脏都在一秒钟里被恐惧所支配停止了跳动。那种死寂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没有人动弹,没有人低头去检查手中的终端机,没有人踩下油门,没有人跨出步伐。整个世界就好像停留在了陨石坠落之前的一秒钟,凝固在那一个时空不忍前行。
直到有人颤抖着跪倒在十字路口,仰起头冲着灰暗的,似乎永远不会放晴的天空,率先打破了沉默。
“——天佑美利坚!”
此起彼伏的祈祷声和喜极而泣的抽泣声都如同被消除了静音键后猛然爆发。
那一个自由而现代的,相信着仅凭人类的力量就能够改变世界乃至宇宙的国度,竟在那个时刻仿佛变成了古老又虔诚的耶路撒冷,千百年前人类心中最原始的本能驱使着他们在那个时刻将希望寄托在了飘渺而神秘的神灵之上。
几近绝境逢生后的朝拜。
——末日的到来都是毫无征兆的。
安德鲁虚脱了一般跌回了他的座椅之中。透过窗外他能够看见华盛顿拥挤的街头充斥着互相拥抱和接吻的陌生人,就如同漫长的战争结束后所迎来的崭新开端一般,但他知道之后开始的才会是一场战争。
这只是一个开始。
“……悄然无声,然后末日降临,总会有生命为新纪元付出代价。”
而人类却总是自私地庆贺着自身的存活,全然不顾地球上的另一端,被陨石所摧毁的究竟会是欧亚大陆的哪一部分,在这一天消失的会是一座城市还是一个国家。
他的目光像是在凝视着遥远的某一点,说不清究竟落在何处。终端机在他的掌心中疯狂地震动着,他却只是神情疲惫地蹲下了身,把终端机扔到了一旁,任凭它孤零零地在办公桌和地面的缝隙之中滋滋作响。
——你总是没有办法拯救全世界的。
几千公里之外,跨越了浩瀚大洋与数不清的国度之处,燃烧的大火代替被乌云遮掩的太阳照亮了整座城市。
而地狱的光景,也莫过于此。
餐桌上又是一片沉默。
坐在桌子左上方的年轻的女人阴沉着脸色,强行忍耐着来自右下方的年迈老人的不住指责,左下方的男人神色为难的看着双方,以及坐在老人身边的孩子担忧的脸,一如昨天丝毫不变。若干次了。这样的情况已经是若干次了。每次她想要抬头反驳的瞬间都会被男人"我妈又心脏病,就忍忍吧"的眼神和桌下的动作搪塞过去。
不满。厌恶。积怨。恶意。
这些负面情绪已经多到不需要任何特异能力就能清晰感知了,因为这些情绪早已迫不及待的打算冲出皮肤,毁灭"和平"了。
不过她不会这么做,她爱着她的丈夫,爱着她的儿子。"只要我做的再好点,婆婆一定能体谅我的。"坚强的她用这个自我催眠着,拼尽全力压制着自己的真实感情,渐渐变得麻木---直到不祥的那一天。
"想说的话就说出来吧。"
"我知道你不想被误解哦。"
"如果把感情表达出来,也许就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一个声音,或者说一个念头在她的颅内产生,"为什么我不说出来?凭什么我不说出来?"这个念头像狂风一般掀翻她拼命藏住秘密的纸盒,将里面最丑恶也最真实的话语全部撕扯出来,倾倒出来,掀起了这个家庭的狂风巨浪。她喊了出来,拼尽全力的喊了出来,没有任何添油加醋,没有任何虚伪掩饰,这就是她的真实所想,这就是她日夜期盼着表达出来的真实的恶意。
老不死。真恶心。去死吧。下地狱。
全桌的人都惊呆了,随后便是大家对她这种疯子一般的言行的强烈震惊和诧异,夹杂着这种感情静默了片刻。紧接着就是老人心跳的异常---孩子和丈夫的慌乱和故作镇定---救护车的警笛声---心电图长久的嘀声。
老人因为刺激过度和抢救不及时死亡。
男人坐在医院的椅子上长久的沉默着。他不明白平时温柔的妻子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要用这么尖刻的语言来咒骂一个老人,他想不通。他甚至觉得一切都是梦,他狠狠的在腿上掐了一把,疼的钻心,可是心比腿还疼。
于是他开始猜,他试图为妻子开脱,他压抑着责怪。
"老喜丧,死了好。"
他听见同样坐在身边的目光已经呆滞的妻子嘴里这么喃喃的念叨着,一下子炸裂了他心底的一点同情。他咬紧了牙,一个巴掌抡圆了朝着妻子的脸扇了过去。"你疯了吗!她好歹是你婆婆!"
"你睁眼看看啊!她平时哪点像个亲人!"
"好啊,你是图谋已久想害死我妈妈,我算是看错你了!"
.......
那个一直默默听着的孩子终于不堪重负跑了出去。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了家,他也早就忘记了当时发生了什么,只是在家里傻傻的等,等来了一周后父亲出车祸,母亲失踪的消息。
"做噩梦了?"来自戒指的虚空之声这么问道。
"嗯。没什么...只是一些很久之前的事了。"那个男孩从宿舍的床上起来,一边穿着深蓝色校服一边应答道。
与元素神的相遇。
这一天,少女一如既往的从家里出发去离家不远的森林里散步。顺便去看看自己种下的铃铛花。森林里的空气很清新。身上的铃铛也随着少女的走动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环境渐渐变得好起来了呢~少女心里想着,一边加快了脚步。
拨开遮挡住视线的树叶,一大片金色的铃铛花映入眼帘。浅绿色的叶子托着这娇柔美丽的小花。
终于开放了呢。
少女的心情随着铃铛花的盛开而愉悦起来。围着花圃转了一圈,像往常一样向花儿们打完招呼。少女转身准备离开。
这是,少女的耳边响起一道美妙的声音,就像铃铛清脆的响声...
"命中注定的少女,请转过身来,接受命运的礼物吧。"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少女转过了身。没等看清楚声音的主人。眼睛便被耀眼的光芒覆盖。
过了大概两三秒钟,少女重新睁开了眼睛。然后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淡金色的长发,浅绿的眼眸,身旁围绕的铃铛发出无比美妙的声响。
少女过了很久才回过神来。"你..你是?"
"我的名字是铃。"自称铃的女子向少女笑了笑。"而你将成为我的元素使。那么,以后的日子就请多指教了w。"
"诶?!"
一年后。 "呐,铃。"少女走在路上。 "怎么啦小羚莱?"少女手上的铃铛摇了摇。
"当初你为什么要选我做你的元素使啊?难道是因为我比较特别?w。"
"这个嘛。我当时是抱着'遇到谁就是谁吧'这样的想法来着。"
"铃!!"少女生气的看着边笑着边飞走的铃铛。
"我们还是快走吧~"铃边笑边说。
"..算了。走吧。"少女无奈的笑了笑。然后迈开向前的步伐。
"我对你非常失望,我从没想过Fuglesang家的继承人会凄惨到要进行紧急的色相护理。"
直到八岁生日,Lygon的色相好不容易降下来勉强维持稳定,但也始终悬在六七十多下不去了。在这天,他的父亲把他叫到书房,在对他说出这句话之后,摔门而去。
Lygon耸耸肩,倒是没什么所谓。
父母对他不满对他失望什么的他也早就习惯了。只是每日继续接受着讨厌的学习他也早就无所谓了。反正生活又能有多有趣?本来由系统安排人生的生活就让人无法笑出来,何况是他的父母这种想要强行扭转系统认定而给他制定的生活。
很显然Lygon少爷没有想的太长远,明明每天都在被周围所有的人催促着要尽早具备执掌家族的能力,却根本不去想自己的这个被限定了的未来,没有愿意也没有不愿意,只是不去想。
何等讽刺。
但庆幸的是也正是因为这种类似逃避的心理,少年的逆反 心理勉强算是安定了下来,色相停止了恶化。
Lygon•Fuglesang就这样成长到了十二岁,不理想,但也还算可以。
六七十的色相,还不差的成绩,得体的言行,恰当的礼仪,虽然不太给人好脸色,虽然仍然有诸多不理想之处,但作为继承人也算合格吧。Lygon的父母和老师们都是这样想的。
是的,一切都还好,直到他十二岁那年的家庭聚会。
那是Fuglesang家族的惯例,让那些早已搬离本家自己谋生的分支亲戚久久回来聚一次。这正是在这次聚会上,Lygon第一次遇见了8岁的Arslan。
虽然只是短短一次聚会,短短一次见面,虽然众人都对他赞不绝口,Lygon打心底里不喜欢这位远房的弟弟。
“啧啧,看着真是不舒服。”眼角撇了撇站在不远处的 Arslan,Lygon不屑地哼了一声,“那样令人讨厌的笑脸,还真想拿拳头招呼招呼啊。”
聚会上面对各色的人,Arslan嘴边挂着的笑容就没消失过,牢牢地黏在那里,配合着得体的言辞显得风度翩翩,明明只是个八岁的小孩子却显得十分成熟。
十分凑巧,Fuglesang家族里与Lygon年龄相仿的只有这个比他小四岁的孩子。自然,长辈们就明里暗里地拿这位远房小少爷和当家的大少爷作比较。
虽然只是上一代就已经搬离本家的儿子,Arslan出乎意料地优秀。学习涉猎广泛,成绩优秀,优雅得体,样样不输本家的大少爷。如果说这些Lygon还能和他持平的话,那么让他的父母无地自容的,是Arslan完美的色相。
"这孩子的色相稳定20以下没啥动静,有时候都觉得这么平稳反而让人担心了呢。"这是Arslan的双亲的原话。从此人们也多了一个话题,Fuglesang家族远房小少爷的出色漂亮的色相。
"何等漂亮的浅蓝色!"人们纷纷赞叹着,“不愧是Fuglesang家的孩子啊,这色相是何等赏心悦目。”
旁人许是无心,自以为拍到马屁,谁知句句都插在家主的心尖上。
也就是从这时起,Lygon的双亲的眉头紧紧纠结在一起没有放松过。的确是呢,只要和旁边的Arslan一比,自己的儿子太差了。不仅自己这么认为,所有人,在看到Fuglesang家族的嫡系继承人与分支的小少爷之后一定都会这么觉得。本来还能勉强接受的儿子瞬间变得平庸且不成器。
人性如此。
为了自己的面子,为了家族的面子,除了打骂和加强教育,还能怎么做?
“你看看你的弟弟!”“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同样是Fuglesang家族的孩子,你的色相真是浑浊的可笑!”
他们成天对着自己的孩子气急败坏地吼着,以为这样可以激起儿子的好胜心。
但是他们忘了,自己的儿子和以往的家族继承人不一样,逆反心理可怕得很。
这种高强度的灌输式教育没有持续多久,Lygon的色相再次恶化,不过这次比上一次还来势汹汹,当双亲看到检测仪上清清楚楚的“120”时,他们绝望了。
他们受够了。
他们已经为了这个儿子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这么多金钱,但他现在竟然连最基本的公民都做不了。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你好……哈哈……你还真是好样的……”指着眼前的少年,Fuglesang当代家主咬牙切齿地挤出话来,“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Fuglesang家的人了Lygon,我们家没有你这么丢脸的东西。”
“滚吧,我们没有你这个儿子。”
别再给我们添堵了。
十天后,Lygon被街头扫描仪测出色相超出标准范围,被收入色相净化所。
被当成潜在犯处理,但他也丝毫不在意,反正也只是换了一个地方被关了起来,换了不同的人来看守他。而且这个地方不用学那些见鬼的东西,也没有谄媚的笑脸和话语,虽然终日只能对着一面雪白的墙壁,但对他来说比家族的宅子好太多。他从来没想过要出去,任由色相自己随意乱窜。他倒是完全无所谓那个悬在门口的色相标识牌会高得多离谱,反正周围的人都是潜在犯也没什么资格取笑自己;至于那些一不留神就会喷进来的麻醉雾,反正也标明对人体无害了也完全无所谓。不过自己的pp值在高于180,被看护所的工作人员警告多次后,总算是稳定了下来。
对于自己的姓氏,Lygon绝口不提,虽然原姓是Fuglesang,但这是他一辈子不想看到挂在自己名字后面的东西。反正在现在的社会,改名改姓也不是什么难事。简单的程序之后,他的档案上,自己的名字后面便只剩下了一个“F“。
对于这个社会以及自己的家族,他倒没什么太多的想法。厌恶是肯定的,毕竟就是这个奇怪的社会和所谓的名门望族毫不留情地把自己逼到这个地步的。但是就算有谁去怂恿自己做什么反社会的事,他也绝不会去插手。自己还没笨到那种地步,嘴里自以为是地叫嚣着要改变这个社会却不得不偷偷摸摸地搞着小破坏,最后还有可能落得不得好死的命运。现在这种生活就挺好的,可以远离那个家族,可以不用被迫干这干那,对着别人做尽所谓周到的礼数。
虽然的确是少了什么,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Lygon觉得自己可能会一直把骨子里执着的东西落在一边,直到公安局的监视官找上门来。
“Lygon•F先生,西比拉系统判定你很适合任公安局执行官的职位,如果你有意向协助公安局更好地管理社会的话,我们认为你可以接受这份工作离开这里。”自称是监视官的男子这么对他说道。
面无表情地听他说完,淡淡地说了句我会考虑之后,Lygon回到了住处。淡漠的表情在门关上的一瞬间变得生动起来,生动到有点癫狂的地步。
“呵呵……真是不错呐……成为执行官的话……”
心底里一直被不自觉压制着的冲动,好像又开始翻腾起来了呢。
好像终于可以,放肆起来了。
-fin-
【不是写手,写出来的东西跟白开水一样见谅orz。大量心理描写太枯燥了十分抱歉,主要就是想交代一下Lygon的性格形成。】
要说Lygon•Fuglesang的童年,其实很简单。
但凡给一个人打上"大家族的嫡系独子"这样的标签,他的生活便再明显不过--奢华而又痛苦。想要有个快乐和无忧无虑的童年是不可能的,等待着这位大少爷的必定是令人眼花缭乱的书本课程和繁杂的所谓名门望族的礼仪。
从懂事起,他就没怎么出过Fuglesang家的大门,终日留在那座空旷到恐怖的大宅子里,听从管家的安排见一个又一个听说是父母花重金雇来的家庭教师。这些各行各业的精英,看着自己的眼神是何等骄傲——没错,他们可以毫不谦虚的吹嘘自己在各自的领域的丰功伟绩,也只有他们才能肩负起培育Fuglesang家族下一人继承人的重任,而他们也将在几十年后作为名门望族的栽培人把头昂得更高。因此,他们望向一个只有五岁的孩子的眼睛里就只剩下狂热的殷切了,洗脑一般地向孩子灌输将他培养成社会精英的执念——掩藏于这之后的自然是功利心,他们自认为在这个刚懂事的孩子面前藏得挺好。在小少爷眼里,他们肯定是和蔼而又严格的教师,以自己出色的言行为小少爷作典范。
"嗤。"这就是他们辛苦浇灌的小少爷的唯一心理活动。
事与愿违,可惜可惜。
也不知是孩子天生敏锐还是Lygon自身比较敏感,这些每日进出自家大门的所谓社会精英眼里藏着的殷切功利心在他眼里竟比作为家庭教师的责任心更明显。双亲是肯定知道这些人心理打的小算盘,但这又有什么所谓呢,只要他们能把儿子教出成绩来就好了。他们要的只是一个合格的家族继承人,一个由自己生养的得到系统承认的家族继承人。作为名门望族的掌门人,他们自认为给自家儿子与其他同龄人同等的娱乐条件是不必要的。Fuglesang家族的继承人不需要那种东西——他们这么想着,又给自己的增加了几门课程。Fuglesang家族的继承人一定要足够优秀,无论如何,只要给予足够强的训练就好了——"不够!不够"他们皱着眉,严厉地斥责着,“不够优秀!”
从客观来看,Lygon的成绩不差,每门都达到了要求的标准,少数还挺优秀。而且,作为一个刚记事的小孩子,要同时掌握这么多知识,要达到要求已经难如登天了。就算是天资聪颖,也要付出足够的努力,也要有足够的毅力;就算有那股拼搏的狠劲,要做到优秀也足够困难。
何况这位众望所负的小少爷心底里根本就毫不乐意。
很不幸地,小少爷和以往按部就班的家族继承人不一样,有着也不知是从哪里继承来的天生的逆骨。表面上看,行为得体,教养良好,风度翩翩,但稍稍不留神就摆出一张扑克脸,极其不耐烦。Lygon讨厌这种生活,终日作为Fuglesang家族的继承人,一举一动遵从父母的意愿,明明只是个孩子却被寄予了太高的期望——虽然这是代代家族继承人注定要经历的,但很不幸的他就是适应不了。内心深处无时无刻不在疯狂的叫嚣着要离开。
格斗技一开始只是父母指定的课程之一,Lygon一开始也无一例外地排斥着。但在学习过程中这似乎给了他一种心理上的放松。每次在与机器人对打的时候,他感到无比放松,血管里一直闷着的东西正在无比欢快地撒着欢,翻滚汹涌着给予他前所未有的快感。
渐渐地,他想他喜欢上了这门课。
这时他七岁,格斗毫无疑问是他的课程中成绩最好的,近乎满分,虽然这并没有让父母有多满意——精通格斗的继承人说出去能有多自豪?似乎更糟的是,这门课还助长了他的逆反心理。一开始,他并没有把父母的不悦放在眼里。“反正这也是你们安排的课程。”他这么想着,再次一头扎进训练中。
当格斗的教练村田原在他的学生的眼里看到闪烁着的近乎疯狂的红光时,他第一次停下了紧凑的训练。
"Fuglesang少爷。"
"怎么了,村田先生,继续训练吧。"Lygon抬起头,迫不及待。
"我认为你不能继续格斗的训练了。"
"什……?!"惊讶的睁大眼,Lygon急切地冲到村田面前,"是我的成绩不够好吗?不可能,您不是一直对我感到满意的吗?"
"你的成绩非常棒,但你应该知道对Fuglesang家族来说,格斗并不是应该专注于的东西。"
"可是您也知道的,我十分喜欢!"少年大声说道,"没错,我十分喜欢这门课程。"
"那就更应停止了,少爷。"村田严肃起来,"我的职责不是将你培养成格斗家。老爷也不希望他的儿子仅对格斗专精。"再这样下去,老爷肯定会明令禁止他接触这门课了。
凭什么我要学的东西必须由他决定?
少年愤恨地想着,但终究没有抱怨出来。
他没有资格。
但,凭什么?
七岁又八个月,在父母强行停止了格斗课程并禁止他练习以及接触一切与格斗相关的东西之后一个月,Lygon•Fuglesang的色相第一次开始恶化,严重时甚至飚上了一百。
——果然,时间是不可能回头的。
情绪在瞬间回到了应有状态,红衣血族持续着那惯性而无意义的笑容,眼神却转变成轻蔑的嘲讽:“自作多情,现在,杀不杀你只是心情问题而已了。”
“只要喝够了就无所谓了……吗?还真是无趣的作风呢,吸血鬼先生。”
“进食而已。”窗外的阳光在此时开始变得明亮起来,Arslan望着那缕跳出地平线的曙光,感到身体深处升起一阵厌烦与疲惫,“人类,你脸上不也写满了‘活着很无趣’这样的想法么。”
“活着?这种生活如果你愿意称其为活着的话。”那男子的口吻依旧平淡,里面甚至透出了一丝跟面前血族相似的厌倦感,“不过,像您就这么浪费着吸血鬼的生命还真是令人感到惋惜呢。”
“是血族。”
“有什么区别呢,人类不都这么叫你们的么?‘可怖的吸血鬼’什么的,哈哈哈……”
“哦,你多少也有意识到自己的立场?”
“不得不承认我对自己是这虚伪蝼蚁中的一员感到深恶痛绝呢,可惜它是事实。”
“真是不知好歹的贵族。”
“你要这么说也无所谓。吸血鬼先生,就算此刻晨光很美我也不认为你打算和我谈心呢,不打算动手么?”
Arslan沉默片刻,终于决定结束这场心血来潮的谈话,转过身准备离去:“你让我觉得没胃口。”他已经确定,除了那头淡金长发和轮廓上的些微相似,面前的男子跟他记忆里的人再无任何可交叠之处。
——只是,和那个人同一血系的后代而已吧……
“呵,这就要走了么……伤呢?”身后的男人似乎有些失望地问道。
“伤?你说这个么。”惯性地微笑着,半侧过脸并拉下领子,Arslan颈边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你似乎觉得成为血族会更有趣……可惜那只是天真的想象。”
“哦呀哦呀。”对方感叹,表情却没有表现出多少惊讶,“拥有这样的能力,至少你们不必背负人类的伪善不是麽?”
听着这样的发言,Arslan扬眉,抱起双臂侧回身靠到了门框上:“看来你真是相当讨厌自己的同族呢——是想成为我族么。”
那男子顿了顿,随即低低地笑起来:“呵呵,如果有谁能大发慈悲的话为什么不呢?”
——竟是跟五百年前截然相反的情况么……
“就算,最后会发现这也不过是更漫长的无趣?望不到终焉的。”
[Athrun,你认为永生的神明……会快乐么?]
[奇怪的问题,为什么问我这个?]
[哈,果然很奇怪吧。]好几个世纪前,年轻的吸血鬼和人类贵族一起坐在城堡的高塔边缘,而人类边发问边将紫色的瞳眸转向地平线尽头,[只是觉得,你说不定会知道。]
[我比较好奇你怎么会想到这种问题。]
[小时候在祈祷时,我经常会想,上帝每天听这么多人的抱怨和烦恼,久了是不是也会烦。]
[……你难道认为我会理解神的想法?]
[啊哈,也对,即使是Athrun应该也不知道吧。]
那时Arslan不知该如何回答。那时即便是身为血族的他,也还没有清晰地感知到所谓永生的意义。
直到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永远失去了对方的那一刻。
永生——所知的一切都终将离你远去,所爱的一切都最终在不变的永恒中变得无聊而难以感知。
看着面前显得倨傲而自信的贵族,Arslan不知不觉中蹙起了双眉:“所谓永生,或许是永远的与生无缘。”
但贵族依旧只是轻笑:“这种事,为什么要从现在开始烦恼呢?”
“为了不后悔。”
“这么说来你是开始后悔了吗?”
“当然不,我只是认为你或许会为今天的愚蠢发言而后悔。”
“呵,这是在担心我吗?”
“担心……我只是在思考你有没有资格成为我的Child罢了。”
“哦,还真是意外的判断方式呢。那么,作为卑贱的人类,我算是合格了吗?”
Arslan闻言走近,并捏起那男人的下巴端详起了他的脸,然后又松开,绕着对方慢慢圈踱起步来,“如果成为我的Child,就必须视我为绝对存在,献出应有的尊敬与忠诚——如果背叛,我会亲手抹杀自己创造的存在。
即使是平淡无聊的地狱也要陪我走到最后,你,有这样的觉悟么?”
“如果这是契约的话。”从椅子中站起行了个礼,男人执起Arslan的手并俯首,“那么,我的最后一个贵族礼,就献给你吧,my lord。”
微微眯起眼睛,Arslan注视着低下头颅的对方道:“不过是我族对自己的Lord所应有的礼仪罢了,我可不想繁衍出一个会给自己添麻烦的Child。”
那之后,他停顿片刻,扭头望了眼远处变得更加刺眼的地平线,声音逐渐转为呢喃:“太阳……罢了,你就再尽情享受一次最后的阳光吧,今夜我将再度造访。
那么,你的名字呢?”
“……Lygon,这么称呼就好。”
平视着恢复站姿的男人,Arslan的笑意变得深了一点:“Lygon……那么,你将成为Lord Arslan的第一个Child。”
朝阳的轮廓终于从地平线下跳出,红衣血族张开他修长的双臂与巨大膜翼,身影迅速散做雾气退入了阴影之中,并迅速隐为无形。
是的,永恒不会变。但Arslan发现自己竟险些忘记了,所谓自我还是会改变的。
如今的他,也已不是当初遇见那人时的样子,正如这模糊于记忆的地点,这荒凉于时间的古堡。
——END——
*不让分段留空不开心啊QAQ!
黎明已经近在眼前。
在躲进森林甩开人类猎人们的追击之后,Arslan抬眼望向了斑驳树影之外落进的天空碎片——那开始泛出微紫的色彩正宣告着对于血族而言更大的危机将至。
以镰刀拄地,他皱了皱眉头,笑容却依旧像是和唇角长在了一起般毫无退意。
总之,应该先找个能避开阳光的地方。
红衣血族用苍白的手堵住了因失血过多而失去愈合能力的伤口,再次拔身掠起。
——他讨厌黎明。曾被以此命名并不能改善这种本能的厌恶,讽刺一般的含义只是使它变得更加深刻而已。
“Athrun,希伯来语中的黎明么?是个好名字。”
自出生之后所接触的第一个人类这么对他说过,但当时的Athrun则是在心里嘲笑着低念,如果你知道我是个血族就不会这样觉得了。
“可惜我并不明白父母为何将它赋予我。”因此,直视着对方的眼睛时,他这样说道。
那人有双深湛以致近紫的眼睛,这色泽,像是黎明的霞光,正如此刻的天空。“听上去你并不喜欢自己的名字?那太可惜了,我认为你们还是挺相衬的。”
于是Athrun愣住,然后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暗红的外套,轻笑出声。
停下脚步轻甩着漆黑以致泛蓝的长发,Arslan将注意力从回忆中扯出,转移到了忽然出现在视野中的城堡轮廓上去。
“……人类的气息……?”透过浓重的雾气,他用冰一样淡蓝的眼打量着这座位置偏僻得有些诡异的建筑,诧异它竟不是被遗弃的存在。
不过,这样一来正好有了恢复所需的血源,而且,世上又有什么地方能比血族的城堡更诡异可怕呢?
在高大而有着华丽装饰的铁门前停下,Arslan在靠着门柱休整片刻后礼貌地叩门,并刻意用虚弱的声调断断续续地发问:“打扰……有人、能听见么?我……咳,我们的营地遭到了野兽袭击……有人能帮、帮帮我么……”
在这样的求助持续了几分钟后,门内终于传来细碎的对话和脚步声。
但好心的女仆和门房却在开门的刹那间分别被咬破了动脉、卡住脖子。
Arslan的进食准则是在猎物心脏静止前结束,所以他从不会将人吸干。
在分别从两人身上摄取了足够的量后,他满意地抹了下唇角并朝即将成为尸体的人们划了个十字,随即带着笑容向着城堡深处继续前进。
得到血液补充后伤口便开始了自我恢复,这名血族看似悠闲地踱着步前进,在遇到城堡住民时却总能在对方尖叫出来的刹那便将其杀死或吸血至其衰竭。
这情景似曾相识。
像是四百多年前,他第一次闯进人类的城堡进行大肆屠杀的那次。
只是那座城堡,比现在面对的要热闹得多,当时围困他的是密密麻麻的持剑守卫,而他的目的则并非捕食。
——他还记得,当时的自己径直闯进了城中领主之子的房间,想要将对方转变为同族并带离,却遭到拒绝。
那双深湛至紫的眼睛直视着自己,像安抚人类的孩子般温柔,却是为了告诉Athrun,他已遵从领主的嘱咐饮下圣水——他宁肯作为Athrun最不屑一顾的人类而死,也不想忍受在黑暗中永生及嗜血的惩罚。
那人将剑回转,架上自己的脖子,惯于咏唱圣歌的唇中喃喃絮语:“对不起,Athrun,虽然你蔑视人类,我却深爱自己的同族和神明。”
他让Arhrun觉得愚蠢至极,却又对其感到无能为力。
血族张开了双唇——他可以选择坚持劝诱又或强行将之转变,但面对对方坚定至极的信仰与善良,他却明白这些都将是徒劳。
但,血族还是抢走了这名人类手里的剑,并毫不犹豫地饮下了那刚刚摄入过圣水的血液。
——那是与Athrun交谈的第一个人类,也是让他付诸了感情的最后一个;那是他所见过最为纯净的灵魂,以及最为愚忠的圣徒。
Athrun想,如果对方选择死亡,那也应该是由自己来赐予——哪怕自己也会因此而告别永生。
也许,这就是人类所说的“爱”吧,谁知道呢。
只是在故事章节的末尾,他终究没有与对方一同离去。Arhrun被他的父母设法救回,就那样在棺材里孤独地沉睡了一个世纪。当他终于从重伤之中恢复并苏醒,迎接他的却是攻入他们城堡的狼人以及熊熊烈火。
在群狼志在必得的重兵围剿之下,Arthrun的双亲都已战死灰飞,受到沉重打击的他便在疯狂之中舍命搏杀,拼着再度受到重创的身体将剩余敌人歼灭,并与死亡并肩而行离开了故土,开始长达两百年的独自漂泊。
直到,遇见Sidus的前任家主,在改名换姓后成为新家族的一员。
——啊……为什么会这么相似,就连这个拐角的位置也是……还有廊顶上描绘的装饰。
在穿过阶梯踏上二楼时,Arslan看着眼前的情景,察觉到那份异乎寻常的熟悉感变得更加深刻起来。
如果,如果是当时,再向前二十步,左转,就会看到城堡主人的卧室……
握紧镀金的把手,推开眼前厚重的木门,血族不由得盯着那个闲坐在落地窗边的身影睁大了冰蓝色的眼。
——啊,是了,难怪会这么相似。虽然当初周围并没有如今这样的密林,城堡内也更华丽而热闹,但,毕竟已经过了近五个世纪,会发生改变也是当然的。
只是迷失在寂寞永生中的自己已经渐渐忘记了。
忘记了初见那人时所处何方,以及将他吞没的城堡形状。
在随着时间洪流日夜不停地向前漂去之时,Arslan渐渐变得惯于抛弃感情和记忆,淡蓝的眼瞳开始只注视不变的漆黑夜空。
只是仿佛被注定一般,他竟在时隔四百多年后无意间重回故地。
就连那静坐在窗边有着淡金色长发的背影,也与当初如出一辙。
望着那个背影,刹那间他变得分不清这是自己的梦还是现实,是否自己其实还睡在用于休眠的棺材里,从未伤愈醒来。
——又或者,如果他上前伸出手轻触,对方就会变成粉尘灰飞而去?
血族的笑容凝固在嘴角,脑海里的念头此时转得极为缓慢。
“你好像,不是人类吧?”
出乎Arslan的意料,对方竟先于自己发出了声音并回过头来——看来,不是幻觉?看着对方终于露出的棕眸,血族带着一丝隐秘的失望松开了门把。而对方大约是看清了他嘴角的血迹,竟露出一丝笑意来问:“吸血鬼?”
“哦,看起来你很冷静?”
对方淡漠地耸了耸肩,视线跳出身前的落地窗,似乎正在俯视庭院中的尸体们:“只是些无聊的人类而已。”。
就连Arslan,面对这样的反应此刻也忍不住好奇地挑起了眉:“哪怕下一个死的是自己也没关系么,人类。”他刻意给了最后一个词重音。
“呵。”面前的人类男子半垂下眼帘,竟低声笑起来,“你不就是为了这个来的么。”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