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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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房门口可以听见少年轻微的喘息,一下一下轻缓的带着热气,污秽地从少年的口中传出。
少年的肩膀有一些颤抖,头低低地垂着。
一抬头就能看见他父亲令他作呕的嘴脸。
好像逃啊,手不停地在空中挥着,但是没有力气。全身好像都被抽空榨干了。
根本走不开,这个污秽的地方。
好累啊,是不是就要就此睡过去了。
少年的眼睛半睁着,眼前的事物都变得模糊了。这个房间还是这个房间,这张床还是以前那张床,我的爸爸还是我的爸爸吗?我还是我吗?
不行了真的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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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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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到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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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啊……”
“好想,好想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划花你那张令我作呕的脸,好想把你这罪恶的手剁下来……”
“你想想,鲜红的血温热的血从你的身上喷涌出来,然后痛感像蚂蚁一样侵蚀全身,不是很刺激吗?”
“我也想看看你求饶的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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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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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忽然笑了一下。好像真的有热热的血喷到他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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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no……你在吗?”
“又做梦了?”
“嗯……”
“是噩梦吗?”
“是个很真实很棒的美梦。Reno,我想喝水。”
午后的阳光从窗户打到少年的脸上,暖洋洋的。
高二那会儿,除了每早的美术课程,下午其他美术生都在外面吃喝拉撒,没几个人真正留在教室练习。啊,对啊,我也是呢,在外边儿,不过我是打工啦,洗衣店旁的一个便利店,门口就是十字路口,没人的时候我也只能盯着外边的车子行人发呆了呢。
那会儿根本不在乎自己外表,头发乱糟糟的,好吧,也不算乱了,就是懒得去剪,看起来有点长了。我妈经常替我跟那些阿姨解围说我以后是艺术家审美观跟大家不一样。得了吧,我的成绩也就是中等,来个二本美术大学就够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天天准时三点半站在店门口等人了。怎么说呢,他是个长得很帅,很潮的那种潮男,给我一股某时尚杂志里某个编辑的感觉,哎?不应该是模特吗,啊,也差不多啦。我一开始也不知道我这直男十七年来谁都没喜欢过却喜欢一个男的了。还是一个坚持着追另外一个美少年的男人。
那会儿我觉得我就一整个脑子有病。他有在等那个美少年的时候来店里买棒棒糖和BYT,我控制不了自己脸红,结账之后他笑着对我说了一句,“把头发修了修可爱了很多”,下班之后的我整个人都飞起来一样,然后在外边随便吃了一顿,飞去买化妆品什么的。真的就是因为他,我开始注重我自己了,头发长了点我就每天换不同的发型啊,什么的,衣服也是,鞋子那些什么的都是。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啦,这两周下来变化很大”,他买了两包烟,“他不知道我喜欢他啦…我想得到他的关注”,我如实招来,因为每天都会说一句话,所以这两三周下来也不那么陌生了,“他会发现的吧”,他点了一根烟,靠着店门,“我明儿就不来了,你应该有看见那小家伙吧,他耍我来着,只是为了要我帮他带人打架”,明天就不来了啊。那个时候我好像有点揪心,硬是憋出了一句,“你少抽烟,好好爱你自己才能得到别人的爱”,他噗哧笑了出来,抱着肚子大笑一番,然后他灭了烟上前过来摸摸我的头,顺便把我头发弄乱,“我叫柳威,看你挺逗的,有空的话来鱿冬组找我玩”,然后他走出了店门。你不知道男孩子的头不能摸吗,柳威。
我怎么知道鱿冬组是什么鬼东西。傻瓜,连地点都不告诉我,果然只是高中毕业或者初中毕业吧,难怪智商低。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回过神。最弱智的还是我啦,会喜欢上那样的人。再说他穿衣什么的不是还是挺厉害的么…蠢。
一个星期没看到他了。他原先追的那个美骚年家住在店楼上,美骚年如今天天都有下楼了,果真是不喜欢柳威吧。“以前经常站外边等我的那个男的最近还有来么”,他买了一盒BYT还有一盒酸奶,我摇了摇头,不敢直视他那妖魅的眼睛,“是吗…如果说下次有看到他的话帮我传达一句话,就跟他说他还是别插手我的世界好了”,我点点头,他收好零钱,随之凑过来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他说,我长得还算可爱。
如果我变成你这样的话,就能得到他的喜欢吗?我在心里提出了这个疑问,街边的喧闹声帮我打上问号。
晚上回画室之前我没吃任何东西,下班的时候老板娘跟我说话我也没听清楚。我只是觉得心里很堵,十分可笑地堵,只是因为外表和声音才喜欢上那家伙而已,堵什么堵,有什么好堵。
“啊痛!”,真的很喜欢呢。刚才一不小心削到自己的手指了,直流血。我就是脑子有病啊。如果不是旁边有人我大概真的能挤出眼泪来。“天呐,扬阳你几岁了还能削到自己的手…郭老师药箱拿一下!”,“…我长得好看么”,我偷偷问我旁边还在削笔的一个女生。她先是愣了愣,然后使劲点了点头。我随意回了句谢谢,然后跑旁边去拿酒精消毒了。
炎杨阳你几岁了能蠢到这种地步,你想他就去找他啊,你不想他就别想他啊。你脑子有病啊。
放学后,那个被我莫名其妙问我好不好看的女孩问我是不是心情不好,一边很随意地点头,一边收拾画具,“看出来了”,她说,“…能跟我讲讲么,没准我能帮忙”,我摇了摇头,用一种嘲笑的眼神盯着她,事实上我在嘲笑我自己。我说,不用。她沉默了一会儿,把她手上的牛奶放在我的箱子上,“还热的”,随后她走了。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这个女孩子长什么样子,普通得跟所有女生一样,就是有些胖,长大以后应该会瘦下来吧,看她骨架不是很大…总之,有点感激,她好像已经断断续续送过我好几次热牛奶了。我妈都没送过我热牛奶这么多次。
回家路上我特意经过了便利店,一不小心撞到柳威和那个美骚年在拉拉扯扯。我的心如同柳威的衣服一样被拉扯,不对,是撕扯。胃也有点抽痛。我马上打开牛奶盒把热牛奶送进肚子里。却在美骚年扇了柳威的下一秒痛得躺在了地上。
好痛,不是拉肚子么,我的胃不是一直挺好的么。热牛奶真棒,水泥地躺着也挺舒服的,啊,好高兴。高兴个毛,我怀疑我要死了,那种痛是一种能把我痛得吐血的程度。起来啊,逃离这里。我的意识停在了这一秒,大概这才是我想要的。
柳威我好喜欢你,怎么痛都行。
等我再睁开眼的时候我已经躺一个柔软的什么东西上了,好像是沙发。“走着走着就睡着了?”,说真的我真的为柳威的智商感到忧伤,我真觉得他妈生他的时候剪脐带的时候护士把脐带抱出来了。不过,有点小高兴,“胃疼,累是的确累”,我感觉浑身骨头散架了一样,一点力气都没有。“你看到了吧,他又说什么都是我自己自作多情”,柳威点了一根烟,去拿了一杯热牛奶递给我,“谢谢。我只看到他跟你拉扯”,“啊…你说我要不要继续跟他在一起”,简直无情呢。我理所当然回了一句不要,他问我为什么。我说,不为什么。然后他好像得到了满意答案似的点点头,伸手揉揉我的头发,“如果他不会到处招惹人就好了”,然后他收回了手。
我在心里大喊了足足二十遍,这里不是有这样的人么。随之带着倦念又睡去了。
我又睁开了眼,我眼前的那个男人不是柳威,是那个美骚年。啊,有点小失望呢。“都中午了”,他冷冷地合上报纸,冷冷地看着我的眼睛。“谢谢…”,我卧坐起来,“柳威呢?”,这个问题是我无意识地问出来的。美骚年的眼神立马变得混浊,他的语气变得有些嘲讽,“他回去了”,他说,“那家伙不会再来找我了,你放心吧”,“等等我什么放心不对我…”,为什么我会变得那样地慌张,为什么我掩饰不了自己,“你经常盯着他哦,我可不像他那么笨”,突然间美骚年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我感觉我就在用自己的手打自己的脸,感觉好丢脸,我的那份心意,那份理当藏在心底再也不出声的心意。
走为上策,“对不起打扰了我去上班了”,不能呼吸,我察觉到自己的泪腺就要控制不住,心脏跳动的频率也是,感觉就差爆炸了啊!“我说过的,你长得挺可爱的”,明明还有一只鞋子,来不及了么,“我一直想找个跟你一样的类型,就可爱的那种…这么久了也只在学生堆里找到你一个呢…”,他从背后将我抱住,“就一次好不好”,他的手挪到我的腰间,开始对我的皮带做小动作,“我能给你提供所有柳威的信息哦”,最后一句话居然让我紧握着门把手的双手松了下来。
从来没有想过把第一次给男人,还是给一个我暗恋的男人所喜欢的男人。一系列动作他都做得很顺畅,顺畅得像他已经跟无数个男人彩排过。他用嘴撕开BYT的时候告诉我他叫谭圣哲,我说,我叫炎扬阳,他帮他自己套上的时候笑着说我的名字跟我一样可爱。
过程什么的简直就是恶梦。罪恶的我原本拥有的纯洁被我自己的贪婪所抹上一层又一层的黑色。谭圣哲轻轻咬着我的耳廓,我麻木的双臂环住他的脖子。
我想要的爱不是这样的。真的是因为我是坐台小姐的孩子,所以不值得得到吗?
好难受。漫长的缠绵之后我拖着狼狈的躯体去冲澡,趁他还在冲澡,我狠咬着下唇,飞快地穿上衣服,连外套都没穿就像逃命一样飞奔出门。动作一气呵成,换好店服之后我握紧了拳头,指甲差点陷入肉里,憋出一毫升的眼泪后潇洒地抹掉走出试衣室。
就算孤独,我也应该坚持着,那份喜欢,就当作是我的执着,证明我活着的理由。
“什么都没吃吧,把它吃掉”,过来一会儿谭圣哲竟然又出现在我的面前,“我迟点再下来拿”,他留下一个饭盒,又回去了。“你多找了我五十块呢,小伙子”,“啊!对不起!谢谢…”。饭盒里是热腾腾的意面,袋子里有餐具和一盒热牛奶,我没犹豫一秒,立马狼吞虎咽地解决了。
下班后我吃了一个菠萝包喝了一袋酸奶,突然想起来昨晚那个女孩子,我多花了十五块钱给她买了提拉米苏。胖女孩喜欢吃甜的吧,我是这么想的。到画室上课前我在人堆里找到了她,她跟几个女孩坐在一起,但是看得出来并不是她们的其中一员。“谢谢你的热牛奶”,我拍拍她的肩膀,将提拉米苏递给她。她愣了一下,然后抬头看了看我,我用我的眼神告诉她,收下吧。“应该谢谢你才是…”,“一晚上一个人走吗?你家在市中心那边么,我们顺路的话以后一起回去吧”,“是的…谢谢…”,感觉想拥有些友情爱情就非常地奢侈了呢,对吧,炎扬阳。我干脆把座位搬到了她这边。
放学时,她问我为什么,我说,“孤独的人或多或少还是希望有个人可以陪伴不是么,我不了解你,你不了解我”,我打了个哈欠,“那就凑合一下吧”,她用一种敬畏的眼神看着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她说她叫陈茗敏,跟我的名字一样逗。
回到家后的我轻轻地关上门,脱下鞋子,转了两个圈圈去洗澡。随后我面带微笑地打电话跟老妈说我到家了,问她回不回家,她说不回。我的笑容就理所当然地收回了。静,从来没有那么安静过。我睡衣也没换直接转两个圈圈趴在沙发上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我想去找柳威,告诉他我有多喜欢他。真的好想好想说出来,却又怕得到预料之外的答案。懦弱的我选择逃避,即使手里有下午从谭圣哲那里得到的柳威的手机号码,不敢拨打。
感觉谭圣哲有点不对劲。下午上班他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一张椅子,硬是要坐我身边,“你外套我拿隔壁洗衣店干洗了,你下班过去拿吧”,“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有长得那么难看吗?”,我觉得我脑子都要炸了。“你干嘛啦…”,我一脸不耐烦地看着他,他倒是很随意,把手放在我的腰间,搂着又不算搂着。一股很暧昧的气息刺激着我的嗅觉神经。“跟我在一起吧,好不好?”,他在我耳边低语,“跟我在一起我能给你你一切想要的,保证你能考上国美之类的,你看你赚多了,我长得也不算难看,年龄也比你大不了多少…”,他是开玩笑的吧,“…你能先去楼上把你的裤子换掉吗”,那豹纹的金色紧身牛仔裤简直刺激着我的视觉感官,“换了你就跟我交往么?”,他起身,我有预感他要坐我腿上,不行啊,还有客人,“好好好,你快去啦…”,有位客人已经把目光投过来了,我怕到时候给老板娘我的工作保不了了。“当你答应了”,他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跑楼上去换裤子。他下来的时候穿的衣服比较正常,看起来就是个跟我差不多大的高中生。他说他要陪我去画室画画,我说随意。如果跟他交往就能看见柳威的话就好了,看我,多贱。
陈茗敏问我他谁,我是我的一个朋友,谭圣哲全程在跟郭老师他们讨论什么东西。他该不会以前也是美术生吧?下课的时候我提出了这个疑问,谭圣哲笑着揉揉我的头发,说,他现在的职业是绘师,所以常年家里蹲。原来他是视觉系,写实系和漫画系全能的画师,而且他去年刚从央美毕业的。他给我讲评画的时候只说了句形体不错,我问他其他呢,他很直白,说除了形体其他的都不行。在画室排行第十的我差点喷出血来。
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呢,我身上又没有什么值得他掠夺的珍宝。铅笔划过纸张的声音帮我打上了这个我并不在意的问号。
下课我还是得送茗敏回家,哪怕谭圣哲这家伙还在身边。“她是你女朋友?”,当我表示我要送茗敏回家的时候谭圣哲愣了愣,一脸怪诞的笑容,“女性朋友”,没心情陪他开玩笑,茗敏的脸通红通红的。
如果没有你,没有柳威的话,没准茗敏真的会成为我的女朋友吧。我真的很容易被人的小动作感动。
茗敏上楼的时候悄悄问我喜欢不喜欢巧克力奶,我给了她一个她理当得到的爽朗笑容,说,喜欢。她的眼神立马变得慌张,说明天给我带,然后上了二楼又探下头说路上小心,我大声回答她好的。谭圣哲全程淡淡地笑着,什么都没问,可我在扭头看他的时候似乎读不懂他眼里的那种混浊,类似嘲笑又类似悲伤。
我跟他说我没有朋友,现在关系好一点也就茗敏了。“我是你男朋友”,谭圣哲从冰箱里取出一大瓶果汁,“喝不,我帮你热热”,“…你认真的吗?”,我感觉背后一股冷意,“三十秒…我做事一向认真”,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一整晚什么都没发生,喝了果汁,我俩分别洗完澡直接躺床上各自睡觉了。晚上我听见他微微的呼噜声,随之我接着可蔼的月光看清了他的面容,妆容之下的面孔十分清秀。你不喜欢柳威吗?谭圣哲,你不喜欢,我喜欢,是不是因为怕我夺走他所以干脆把你得不到的也复制粘贴在我的身上。“扬阳你内裤没穿好,嘿嘿”,突然他冒出了这么一句,吓得我立马掀开被子一看才放心地松了气,他讲梦话啊…“你为什么喜欢我呢?”,我随口小声一问,“因为你本来就是我喜欢的类型”。我真希望这是你随口回答的,不然我们就真的变得浑身是伤了。
随后,我轻声喊了一声谭圣哲的名字。没有回应,于是心满意足地躺下,却再也无法入眠。毕竟枕边是他的气味,我不得不呼吸,就不得不感受他的味道。我怕哪天这股味道不在了,我会想念。
眼睛好痛,对,只是好痛。
周日休息。天亮得差不多了,我就起床穿好衣服去楼下买早餐。油条夹烧饼,豆浆,他喜欢什么呢,馄饨吧,应该会吃吧。就当我转过身时,看见柳威又站在那里。我是不是应该去打招呼?不,我不能去送死。我眨眨眼睛,一直等着他离开,直到谭圣哲电话打来说我背包和外套都没拿,我问他柳威又在楼下我该怎么办,他说,他下来接我。
大概已经足够狼狈了。看着喜欢的人又和他喜欢的人拉扯,他喜欢的人还硬拉着我的手说我是他现在喜欢的人,然后喜欢的人用一种眼神,那种能透过我肉体直接刺穿我骨头的眼神,看着我。
最后柳威还是走掉了。我把小馄饨递给谭圣哲,说他的小馄饨凉了。他从正面抱住我说拿回去热热就好了,衬衫沾上了他的泪水,我好不甘心,却毅然冷漠地强调我的豆浆也冷掉了。
不知所措的我就像个明知顾问却还想说些什么的智障。
吃完早饭,谭圣哲要赶他的画稿,他叫我等他两小时。我去阳台打了个电话给茗敏,我问他豆浆和小馄饨凉了怎么办。果然她懂我。她说,继续吃呗。十七楼的阳台,往下看果然不一样。
是不是只要我努力了,就算摔得粉骨碎身,也不会后悔。
呢?
拿印象笔记就啪啪啪打了一段。所以就这样开始把脑内的东西写出来吧。(●´艸`)ヾ
Laurel Evans ADRIAN for Augustine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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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从梦中清醒。 鼻腔里是雨气特殊的潮湿味道,黑发也仿佛融在一室沉沉的黑暗里。 墙角的座钟指向下午四时一刻,窗外是黑而密集的雨帘,遮得整个房间里只余一点点微光。
雾都路登又开始下雨了。
门被轻轻地敲了两下,少女清脆的声音隔着门传来:“……艾德里安大人?您醒了吗?”
“进来吧, 艾谱莉 。”
金发碧眼的少女推门进来,轻轻地把门带上,望向床上男人的时候脸颊微微发热。
“您让我找的东西我已经在图书馆的内区里找到了,放在这里吗?”得到青年微微的颔首之后她把厚厚的书册放在他左侧的床头柜上,看到他撑起手臂准备坐起来时有些惊慌地扶住他的左臂,“……我来扶您起来!”
青年回了她一个微笑,示意自己完全可以一个人做到这样的事。少女以一个惴惴不安的神情犹疑地缩回手,随后仿佛刚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似的,脸变得通红,碧色的眼睛却忍不住往青年裸露在外的脖颈上瞟。
劳雷尔·艾德里安随手拿过那本书册。
与其说是书册,不如说是相簿。它的厚度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砖头书,看上去有些年代了,发黄的书页透出一股旧时光的味道。照片没有按次序贴着,有些之间隔着许多页。图册的有些扉页上还有颜色淡去的蓝色墨水笔迹,艾谱莉认出那是艾德里安大人的笔迹。她甚至看到一些页面中夹着的老得发脆的树叶。青年从枕头下拿出一张相片。
它看起来也有些年份了,虽然并不能和这本相册里的照片相比拟。他以一种珍视的态度轻轻地把那张彩色的画片覆盖在同样脆弱的书页上,缓慢而仔细地把它粘好。
照片上同样是金发的少女微笑着,眼睛弯成一泓碧水。她认识这个人,艾谱莉想。
“那是奥萝拉大人吗?”
脱口而出之后她不禁惊慌地捂住了嘴。然而青年闻言看了她一眼,艾谱莉这才发现他眼里满是温柔的笑意,并没有降罪于她的意思,才稍稍放下心来。
“你也知道这个时候的她?”
“是的,”艾谱莉也忍不住轻轻地笑了,“我在整理奥萝拉大人最后的东西的时候,有看到类似的照片。奥萝拉大人真的是一位非常值得尊敬的女性。”
奥萝拉·斯图尔特是在艾谱莉上一位的助理,也是教会她许多珍贵的东西的恩人。她在一周前去世了,以96岁的高龄。
奥萝拉大人一定是艾德里安大人非常重要的长辈吧。艾谱莉想。现在奥萝拉大人不在了,虽然我还远远不足,但是我必须代替她照顾好艾德里安大人才行。
少女的心思实在太好猜,劳雷尔笑笑没有去戳破什么。——艾谱莉是奥萝拉在四年前带回来收作义女的女孩,表现出了极强的魔法天赋和管理才能。虽然还有一些东西没能及时教给她,但四年的学习之后奥萝拉确实能够稍微放心地把工作交付给她安详离去。艾谱莉所不知道的是,奥萝拉并不是他的长辈。他甚至是看着她从那样的少女变成伟大的女性,最后垂垂老矣的。不过这对少女来说无关紧要。
“啊……这是……?”
身边少女一声疑惑的问句打断了他的思绪。青年这才发现边沉浸在回忆中边随意地翻动手中的画册,居然把那么厚厚的一本翻到了最后一页。他盯着那张照片,竟然像是呆愣住了。
那显然是整本相册中最老旧的一张照片。甚至边角有不少的碎裂痕迹,显然在收进书内之前也没有经过多好的保存。照片上是一位少女和一位少年的合影。其中一个绿发红瞳,对着镜头比出v字笑得灿烂。少年则是一边脸颊被捏出一个笑的表情来,有点无奈地就这么就定格下来。
艾谱莉觉得黑发蓝眼的少年有点儿像面前的艾德里安大人年轻时候的样子。要不是那张照片实在应该拍摄于很久很久以前,她以她恋爱中少女的直觉敢保证那一定是几年前的艾德里安大人。
是艾德里安大人的父亲吧。她最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tbc
蝴蝶的生命週期很短,他以前只是隻普通的蝴蝶,還沒有能力化妖。
蝴蝶每個早晨都會經過一條溪流到對面的花田去,在經過的路上有一棵與眾不同的大樹,蝴蝶喜歡在那裡盤旋幾圈再飛離。
那棵大樹已經是千年的樹妖,原本對於這個還不能化妖的蝴蝶,樹妖並沒有什麼反應。
這個樹妖某天,只是很偶然地、開始觀察起這個每天都會來過來繞繞的蝴蝶。
很小、很普通,拍動翅膀的時候,會灑落一些綠綠的磷粉,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很是美麗炫目,常常讓樹妖看得不轉睛。
每天那只蝴蝶都會在同一個時間經過這裡,總是會盤旋幾圈後飛走,然後飛越溪流。
不知不覺,樹妖每天都在觀察這隻蝴蝶,也只有這一隻。
不知不覺,樹妖因為蝴蝶每一次的到來而歡喜。
不知不覺,樹妖發現自己喜歡上了這隻平凡的蝴蝶。
但是有一天,蝴蝶不再來了。
一天、兩天……樹妖決定去找尋那隻蝴蝶。
當樹妖找到蝴蝶的時候,蝴蝶已經不再舞動了。
第一次對著蝴蝶呼喚、第一次為了什麼而哭泣。
樹妖把自己的所有賦予了這隻蝴蝶,然後就消失了。
而在樹妖消失之後,所誕生的便是--阡華。
Fin.
※備註:此為阡華轉生前的故事。那隻樹妖的名字就是叫做阡華,阡華是蝴蝶的時候並沒有名字。轉生為阡華的他,擁有阡華的能力跟樣貌,只有記憶不完全。
第三期入隊的駕駛員之一。
一開始其實預定的戰機不是冰雪帝王,本來是在排隊等新的機甲。但是冰雪帝王的前任駕駛員羅米安被死神找上門,在一場爆炸事故中身亡,冰雪帝王的駕駛員就被空了出來,因此也被分配了過去。
銀髮,劉海和兩鬢的尖端是黑色的,金銀異色瞳,皮膚有點病態白。
希蓮如果只用兩個字形容的話,就是“變態”了。
喜歡SM(R18的意味),而且在其中無論扮演哪方都沒問題。
是個變態(因為很重要),有點狂氣而且微妙的有些傲慢的感覺,但是是個天才。
而且父母是相關的科研人員,所以雖然性格不討喜但是還是破例招收了,然後被丟去冰雪帝王那邊做監督了。
但是說是監督,其實基本上在那邊大部份時間都是和米洛在侃,和閻魔偶爾交流一下S的心得(不)
冰雪帝王是白色為主,然後夾著一些淡紫色和淺藍色,有著金色的眼睛。
雖然說名字是帝王但是卻是個輕型機甲而不是重型呢……
因為在小隊中算是年紀很大的前輩了,所以冰雪帝王說話滿滿的長輩感,而且不負他的名字,也有一種優雅高貴的感覺。
大概因為經歷坎坷不平,微妙的有些悲觀主義。
和希蓮經常因為說話方式和平日里作風起爭執,不過不愧是冰雪帝王,因為不會說比較重的話,經常被開口就能三字經閉口獵奇段子嘴上掛的希蓮給嘴炮得很慘,久而久之就乾脆就不和我希蓮說話了,真的變成了“冰”雪帝王。
而希蓮在失去了冰雪帝王這個嘴炮對象之後,開始轉戰騷擾米洛和閻魔,於是整個小隊裡的葷段子獵奇段子各種亂七八糟的俗語粗話均出自兩位駕駛員之口,但是不愧是性格惡劣出名的閻魔,在後期也一併加入了製造噪音的隊伍。冰雪帝王對自己感到前途堪憂,唯一的傾訴對象就是性格寬厚好脾氣的海神還有他的駕駛員羅蘭德,總之是三個同病相憐的倒楣蛋。
對米洛他們失蹤的事情很感興趣,並且堅定地認為他們其實是記得的,所以一直在試圖側幫敲擊之類的。
見習魔法師,主修染色魔法,專長是抽色及染色,依照需求能從各種物品中提取顏色製作成染料。原料從一般的花草植物到稍微貴一點的寶石礦物,或者到抽象性質的「夜空」色。但因為還是實習生的關係,抽色的樣品等級太高時有很高機率會失敗。
染色的部分,只要提得出來基本上都能染,從緞帶到頭髮顏色到你家的狗都可以染。但可洛連的原則是不染寶石。
「因為染寶石是犯法的,可以染的話粉紅色鑽石就要大量出現了,這樣會給寶石市場帶來衝擊。」
說是這樣說,但另一個原因是身為「原料」的寶石,本身就是非常難改變色彩的一種東西。就算染上去了,顏色也停留不久。
在小店後頭開闢了一小塊顏色繽紛的材料園,主要種些比較稀有少用的材料,每天早上他都會開心的去澆水。害蟲殺無赦。
目前為了畢業實習的學分,在英國某個小鎮的小角落開了一家專賣彩色墨水以及染料的小店,也有一些開運小物。
為了不影響色彩的魔力,穿戴的物品一律是黑白灰。可洛連很希望哪天可以穿的五顏六色,但這個願望必須等到他能完美地控制顏色之間的能量時才能實現。
即使是身受重伤,满身绷带,力大无穷的Kill依然不是瘦弱的基尔能拦住的,最后基尔罗伊也只能无奈地陪着他一起敲开了隔壁房间的门。
开门的是一名褐色皮肤的少女,她也正是基尔罗伊提到的奈娅拉:“呜哇,这个家伙已经能下地走路了?”看到和基尔一起出现的Kill,她则表现出了明显的惊讶。
“嘛……”基尔罗伊一脸无奈地答道,“我也拦不住他啊。”
“嘻嘻。”奈娅拉坏笑了一下,“那我让他再睡一会儿么?”
“别这样啦。”基尔罗伊的表情越发无奈起来,他知道奈娅拉说的应该是再打晕Kill。
然而Kill的心思完全没有放在这两人身上,一打开门,Kill便直直地走向了床铺旁边,在洁白的床面上,躺着的是娇小的睡美人。不过看上去,似乎是睡得很香甜的样子,这让Kill不禁松了一口气。
虽然才认识了没多久,而且还曾打过一架,不过爱特的天真可爱还是让Kill很容易地就喜欢上这个孩子,更何况和林檎一起三人生活的时候,甚至产生了自己是父亲林檎是母亲,爱特是两人的女儿这样的错觉。
不过林檎是男孩子呢。爱特则是比自己大了不知道多少的老不死,甚至她都收养了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儿子。
想到这儿,Kill不禁叹了口气,有时候现实还真是残酷无比。
“我都说了不用担心的嘛。”基尔走到Kill身后说道。
Kill抚摸了一下爱特的小脑袋,在亲眼看到爱特之后,他这才真的安心下来:“她大概还会昏迷多久?”
“妈妈因为在无意识中使用了很大量的魔力所以有一点透支,大概在魔力自然恢复之后才会醒过来吧。”基尔罗伊答道,“不过不用担心哦,也就是两三天的事情啦。”
Kill点了点头,接着便说道:“那,反正我在这里也帮不了什么忙,我先出去办点事去。”一边这么说着,Kill一边做势欲走。
“什么……咳咳!”基尔罗伊似乎被吓得呛到了什么,接着又想要拦下Kill,“你也需要好好休息啦,短时间内别出门啊,咳咳……”
“没事没事。”Kill一边走着一边向身后招着手,“倒是你自己好好休息去吧,你还咳嗽着呢你看。”
“咳咳……喂!别走……”当基尔还在捂着嘴咳嗽的时候,Kill却是早已远去了。
只剩下奈娅拉在基尔身旁抚摸着他的背脊帮他顺气:“哎呀哎呀,你看你,一着急不是又吐血了么。”
基尔松开捂着嘴的右手,手上和嘴角果然满是血迹。
奈娅拉从口袋中摸出手帕,一边帮基尔擦拭血迹一边说道:“这样好么?瞒着他那件事?”
“……应该没事吧,即使要说,也该等到妈妈醒了再和他说吧,否则他大概会因为内疚痛苦很久吧……”好不容易顺过气来的基尔罗伊想要做个微笑的表情,嘴角却露出了一丝苦涩。
在祖奈亚城区偏东的位置,有一间虽然破旧,却依旧引人注目的小酒馆,酒馆的招牌上用粉笔画着一只似禽似兽的动物,图案的下面用花式字体写着店名:白色狮鹫。
“叮铃铃……”随着木门被推开,门口挂着的风铃也随着被带动了起来。这声音引得正在店里打扫的少年不禁抬头看向门口。
“本店今日还未开业……啊,是你啊。”少年原本想要说一些公式化的台词,不过在看清来人后立刻改了口,“唔,你受伤了?”
走进酒吧的人,是刚被过度包扎过伤口,出来透透气的退伍军人古拉斯:“啊,这个没事的,受个伤什么的还不是三天两头的事么……”
“哦,你说没事那就没事吧。”少年倒也不多问,却是也不管古拉斯,自顾自地继续打扫起来。
古拉斯也似乎很习惯少年的态度,同样也只是自顾自地走到吧台里侧,随手拿了一瓶酒就给自己倒了起来。
“……记得付钱。”少年看了一眼古拉斯说道。
“嗯,嗯。”古拉斯随意地点了点头,开始闷头喝起了酒。
一时无语,在这两个沉默的人之间,这样的气氛当然也是很正常的。
“哈……”狠狠地灌了一口酒,喉间流淌的刺激感让古拉斯感受到活着的实感。作为蜘蛛的一员,每逢行动皆是行走在生死之间,就像是走钢丝,稍有不慎或许就将丧命。古拉斯也曾多次踏足生死的边界,甚至对生死的感觉开始麻木起来。虽然,这种麻木会让人冷静且强大,但是,同时也会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行尸走肉。
所以古拉斯爱酒,因为酒带来了刺激,也带来了喝醉后的满足感。
正喝着酒,那少年却过来搭了话:“喂,我收拾完啦。”
这时的古拉斯已经喝了不少了,身体已经开始有些发麻,头脑也晕眩起来,他的大脑似乎已经懒得对少年的话做什么反应了。
少年无奈地皱了皱眉,接着抬手从古拉斯的视线中遮住酒瓶和酒杯。
一个响指之后,酒瓶和酒杯竟然神奇地消失不见了。
“呵呵呵呵。”没有了能继续灌醉自己的器具之后,古拉斯似乎稍微恢复了一些神智,“魔术变得不错嘛,多多。”
“别喝太多,一会儿你得陪我去喂鸟。”少年的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不过,平静中带了一丝不容否定的意思。
“好,我也好久不见那些孩子了。”说到禽类,那倒是古拉斯的另一个爱好了,他喜欢有翅膀的小动物,说起来第一次来这间酒吧也正是因为它叫做“白色狮鹫”呢。
名为多多的少年却是没有继续搭理古拉斯,只是收拾起了古拉斯喝完的那些空瓶。
“缇娜呢?”古拉斯忽然开口问道。
“又去图书馆了。”多多撅了撅嘴答道,“和往常一样,她还是那么喜欢看书。”
虽然多多似乎有所不满,不过古拉斯倒是挺赞赏缇娜的兴趣的,新的知识总是能带来快乐的,这是好事。
“唉,图书馆啊……”
同一时刻,在祖奈亚大图书馆的门厅里,全身绑满绷带之外只穿了一件外套的Kill也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顺带一提,经过他身边的人,也都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不过,好歹绷带的覆盖面积足够大,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么。
他所说的办些事,其中之一便是因为之前爱特所说关于林檎记忆的问题,他首先想来图书馆里查找一些资料,比如林檎所说的狐灵,又比如关于与记忆相关的魔法。
虽然知道要找什么,但Kill从未认认真真地在什么地方看过书,所以从哪儿找起,怎么找之类的事其实并没有什么头绪。
“大……大哥哥,你在困扰么?”就在Kill烦恼的时候,一名穿着朴素,还拄着木拐杖的小女孩走到他面前带着一丝羞怯说道。
这个女孩看上去有些羞涩,但又好心地主动帮助自己,不由得让Kill想到了同样有些不自信却又温柔地关心自己的林檎,这让Kill平白生出了不少好感:“啊,小妹妹啊,大哥哥是想找些书,但是不知道怎么找起啊,正在头疼呢。”
女孩微微地点了点头:“嗯嗯,如果是这样的问题的话我还是可以帮忙的呢。”
“是吗!”Kill听到女孩的肯定回答也不由得高兴起来,“那还真是感谢你啊……啊,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缇娜。”少女用手中的书稍微挡住了有些发红的脸,“我叫做缇娜。”
【偽春菜的本篇稱之為Astor,非本篇的這隻直接稱呼亞斯托,以此做區分】
原世界觀是和米洛一樣的,大概是機器人的世界觀。
大概是有這麼一個部隊,是機甲的組織,雖然他們有自己的意識不過爲了避免出問題所以有一個限制性,沒有駕駛員的情況下是無法使用武器也不能自由行動的。
當然米洛的閻魔(黑+金+紅色眼睛的輕型戰機)是新款機甲,而亞斯托(黑+綠+紅色護目鏡的輕型戰機)的本體是舊式機甲。
同樣是舊款機甲的還有希蓮的冰雪帝王(白+紫+金色眼睛的平衡型戰機),希蓮的前任駕駛員被捲入之後的某個事故而身亡。
機器人當時的技術已經十分純熟了,一開始這個部隊的機甲都是不需要駕駛員的全智能有自己意識的機甲。
但是後來出現了一次事故,事故的詳細情報被封鎖為迷,透露出來的消息也就是大家所知道的是,有意識的機甲出現了騷動,或者說暴動。
起因不明,後來出動了人工控制的武器才平息了這次事故,據說損失不小。
因此大部份的舊型機甲都被廢止了,像是被送去了拆解之類的。
亞斯托是比較後面一批準備被送去拆解的,但是因為人類那邊也出現了一些保護機器人的組織進行了抗議什麽的,因此迫於壓力停止了廢止計劃,因此亞斯托和冰雪帝王那一批就倖存了下來。
之後就開發了新式的機甲,需要有駕駛員在控制室里才能進行活動和使用武器,沒有駕駛員控制的場合只能干坐著進行一些被限制的活動。也就是閻魔他們這一代的機甲。
因為新款機甲的出現,這個面臨廢棄的部隊在改變了編號和名號之後又重新被啟用了,並且篩選了第一批駕駛員,米洛是第一批的成員之一,希蓮則是第三批。
原本的一些舊型機甲也爲了“廢物利用”而進行了改造,開始搭載新型機甲的系統,並且招收了第二批的駕駛員作為這些被改造后的舊型機甲的拍檔,冰雪帝王被第一個改造,然後迎來了自己的第一位駕駛員,羅米安,也就是第二批的成員之一。
但是在改到亞斯托之前(是的又是你),出現了空洞事故,冰雪帝王和亞斯托被捲入空洞,而在附近的閻魔和海神(藍+銀+綠色眼睛的防禦型戰機)爲了營救也被捲入了空洞,在烈焰(紅+橘+金色眼睛的重型戰機)趕來之前,空洞被關閉了,因此也和這四個(當時的年紀為21歲)失去了聯繫。
一度被登記為損毀和死亡,但是在兩年后的一天,冰雪帝王和閻魔還有海神又突然回來了,但是亞斯托徹底地下落不明,而米洛、羅米安還有海神的駕駛員羅蘭德失去了這兩年的記憶,同時機甲們的系統里也發現了被清除過這兩年的記憶數據的痕跡。
因此這兩年他們遇到了什麼事,發生了什麽,怎麼回來的,亞斯托又發生了啥都完全一無所知,一度被歸為謎案。
隨後他們這一隊的成員進行了變更,由烈焰和他的駕駛員弗拉門戈頂替進了亞斯托的空缺,並且監督這六個(主要是三個駕駛員)的行動以防萬一(三位駕駛員當時是23歲)。
在他們歸來的一年半后羅米安被莫名捲入了一場突如其來的爆炸事故中身亡,爆炸的起因也是個謎,組織的上司表示可能是謀殺,也許是和三年半前的消失有關係。
於是由第三批成員的希蓮來頂替了冰雪帝王的駕駛,並且也作為監督剩下活著的兩人的監督員(也就是現在,米洛24歲……半)。
當然看過亞斯托設定的話就都知道那貨幹嘛去了= =。
在大概是在爆炸案的半年前,雙子龍出生,多斯透德接到了神族派下的任務,去追蹤一年前多斯透德打開空洞讓三個機甲回到自己的世界的時候,跟著機甲偷偷越獄溜走的災厄女神(舊都事件的罪魁禍首,被關押中)。
因此將雙子龍託付給了好友地神,跟著亞斯托一同來到了他的世界《——當然亞斯托是以人類的形態出現的。
他們到達這邊的時候,是爆炸案發生的一個月后,雖然不死神私下去看了一眼米洛他們,發現他們都不記得當初的事情,因此開始著手調查。
也是這個時候,遇到了莉雅,並且幫莉雅趕走了困擾她聽力的怨靈,並且委託有陰陽眼的莉雅幫忙尋找災厄女神,然後莉雅就調查到了曾經見過疑似災厄女神人物的雷特身上,並且試圖向雷特瞭解情況,可惜雷特一直在轉移話題,因此也無法確定是否當時看到的就是災厄女神。
不過根據雷特的回憶來看,是在遇到莉雅(兩年前遇到的莉雅)的半年前後見到的,因此時間來看應該沒錯。
於是按照時間軸來算,現在的時間軸的情況如下:
莉雅試圖從追她的雷特口中問出關於災厄女神的情況,並且也算是同意了交往。而雷特死不鬆口,但是似乎暗地裡也在自行調查的樣子,並且已經賴在莉雅家不走了,目前睡客廳(不過三觀正直的哥哥在努力想辦法趕走怪叔叔)。
而基地方面,米洛和羅蘭德被希蓮與弗拉門戈監視中,基本上已經不怎麼出任務了,大部份時間都用在自家拍檔的維修和保護上,基本上吃住就在拍檔的隔壁,也算是被軟禁在了基地里。
亞斯托和多斯透德以人類的外貌偽裝隱藏在人群中四處調查靈異事件和各種事故現場尋找災厄女神(順便教導多斯透德關於這邊世界的常識和世界觀)。
災厄女神動向不明,不過絕對不會做啥好事就對了。
然後我們說回只有Astor沒有亞斯托的世界。
基本上直到空洞前的設置都與亞斯托一樣,只是Astor並非大型機甲,而是米洛那個部隊隊長的副手智能機器人,並非攻擊性機器人,而是調查類(但是戰鬥力還是有的)。
而空洞事件是Astor偵查到了空間的不尋常波動,因此隊長和Astor還有閻魔他們前去調查,因此第一個捲入的是隊長和Astor(不是冰雪帝王和亞斯托),然後閻魔、海神、冰雪帝王他們三個是在營救隊長和Astor的時候被捲入的。
因為掉入的時間點不同,因此隊長和Astor與閻魔他們到達的地點不一樣,閻魔他們掉落在了馬西納和蘭斯的國界附近(慘遭蘭斯軍隊的各種大型魔法驅逐,而機甲亞斯托的時候是掉在一起的,沒隊長什麽事,隊長全程醬油),而隊長和Astor掉在了……馬西納首都,差點把一位羅尼亞給砸壞(……)。
然後認識了那個羅尼亞的技師Cive,在Cive的幫助下暫時住了下來(閻魔他們這個時候終於找對了路,進入了馬西納的外圍城市,遭遇正在四處“查水錶”抓逃犯的多斯透德)。隊長一邊尋找回去的方式一邊……試圖尋找那幾位倒楣的機甲,總不能把他們丟在這裡,畢竟成本還是挺高的。
然後之後和亞斯托一樣,匯合后多斯透德開啟了門讓他們回去,災厄女神偷溜過去,失憶,等等……只是這次沒有留在三千三百夜那邊的(人生贏家)亞斯托,同時回去之後烈焰也不是爲了頂替空缺而是就是爲了監督他們過來的。
那个可疑的男人,今天又来了。
因为那个男人而输了一周工资的缘故,克里斯多对NEO抱有相当的敌意。不过走进赌场的NEO经过前台的时候连看也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向正在工作的Nancy,用近乎于耳语的音量对她说了些什么,听不见,但刚发完牌的Nancy显然是被过来搭讪的NEO吓了一跳:
“诶,我吗?为、为什么是我啊……”
然后又不知道NEO说了些什么,Nancy几乎是立刻就脸红了。Nancy的脸红反应对克里斯多来说是个不小的警告,把点钞的工作暂时交给旁边的同事之后,克里斯多悄悄地往NEO的背后走去。
“那、那个……谢谢夸赞……但、但我今天晚上都有工作所以……”
“……这样吗,真是可惜。我明天晚上还会再来。”
“为什么不在白天时候来呢……”
“因为那时候我没有空啊,Nancy小姐。”
“我说你啊!”
在他背后闷了半天的克里斯多突然高声大喊把NEO给吓了一跳,这也正是她想达到的效果:“没事就不要缠着Nancy好吗!”
NEO回过身皱着眉头看着她:“你是谁啊……哦对了,不是那个数钱的吗。”
“……不要喊我‘数钱的’这样随便的称呼好吗?!”克里斯多整了整领带尽量想把身体给挺直到和他一样的高度,不过尝试了几次后失败了,在NEO不屑的目光注视下拽过了Nancy的胳膊,“Nancy是本大爷的!绝对·不会·让你……”
“说这话可是要有资本的啊,数钱小姐。”
“本大爷哪里没有资本了?!还有数钱小姐这种称呼也不行!”
“好啦克里斯多……在这里吵起来不太好……”
Nancy无奈地冲NEO笑了笑想把克里斯多拽走,但后者并不领情。NEO望着似乎很有底气的克里斯多沉吟半晌,做了个整理西装袖口的动作,然后就在克里斯多目不转睛的注视之下从空着的手掌里抽出一沓马克来。
“两千马克,你一周的薪水吧?”
“等、等等……”克里斯多一把抓住了NEO的手腕,但那里确实没有藏着什么机关。挑眉望了她一眼的NEO随手将那二十张一百马克的纸钞抛洒到空中,在克里斯多和Nancy同时发出惊叫的时候又从掌心里变出一沓马克纸钞:
“算上奖金的话,一个月一万马克也不算多吧?三个月的话就是三万马克?”
“等等!!那是钱啊不要乱扔啊!”
但NEO显然无视了克里斯多的惊呼,又将手里的一千马克纸钞给抛向空中,如同雪片一样纷纷扬扬地飘落在地上。这样的举动引来赌场里不少赌客的围观,Nancy很快就注意到了赶紧向周围聚拢过来的赌客赔上笑脸解释情况,而克里斯多几乎是第一时间蹲下身子开始捡地上的钱,有没有往领带里私藏一些就不得而知了。
好不容易把地上的纸钞全给收拾完毕的克里斯多刚直起身想把钱塞回给NEO,对方就笑着摊开手掌,已经难以计数的钞票像是井喷一样四散向空中,漫天的纸钞里只有对方的声音显得更加的嘲讽:
“一年就是十二万马克,三年就是三十六万马克,给你四十万马克如何?嫌少的话,五十万也无所谓啊?”
“不……等……”
快要被压迫得窒息了,被钞票。周围的赌客哄闹的声音也愈发响亮而无法抑制起来,已经不知道这样的情景持续了多久,三人周围的地面上几乎堆满了纸钞,似乎是最后NEO自己厌烦了才恢复成抱臂的动作,看着周围的赌客指着他窃窃私语,然后把目光放到蹲在地上捡钱捡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克里斯多身上:“你的资本呢?数钱小姐?我可是只用十分钟就抵过你在这工作三年啊。”
“NEO!住手!”
Nancy狠狠地训了他一句也加入了捡钞队伍。NEO有些无趣地撇了撇嘴:
“这些东西你们要的话就随便拿去。不过……”
在听到前一句话后周围围着的赌徒立刻就冲了上来哄抢地面的纸钞,但都很自觉地和圆阵中心的NEO保持了一定距离。NEO蹲下身凑近克里斯多的耳朵好让她听清自己的话:
“……其中的三万马克给我换成筹码,老虎机的。啊对了,只准拿最近五年里发行的马克去换,多一张少一张都不行。”
“别闹了啊NEO!”
“正常消费罢了。”
Nancy对NEO怒目而视,NEO移开了目光站起身往吧台的方向走去。
“……总有一天……”很久没说话的克里斯多嘴里突然挤出一句。
“克里斯多?”Nancy有些担心地把手里的纸钞塞给她。
“总有一天本大爷也要拿五十万马克给狠狠地摔在那个人渣脸上啊!!!!!”
因为刚才的突发事件,吧台的大部分人都往洒钱的地方赶去看热闹了,NEO到吧台的时候那里只坐了一个人,不过只是那个人就已经让NEO很想改变来吧台的想法。
“带那么多钱在身上还那么声张的话,出了赌场被绑架我可不负责任。”
RAN从眼角瞥了NEO一眼,示意他在自己身边那张位置上坐下。抽了抽嘴角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好的NEO不得已还是照办了:
“……能绑架我的人还没有出生呢,老板。况且……”
况且那里面有很大一部分并不是自己带着的钱,NEO笑了笑把这句话藏了下去。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些什么的RAN搁下了手里盛有黑咖啡的咖啡杯,浓郁强烈的香味从杯里逸散出来:“那个女孩子,很反感你刚才那么做吧。”
“Nancy吗?”NEO往她在的方向眺了一眼,隔着人群没办法看清她的身影,“……稍微有点做过头了,但·是·啊还有其他女孩子不是吗?那边的,已经看了我很久了哦,没准今晚就能追到手。”
“糜烂的生活啊,真是。”
RAN看着Ghost有些不耐烦地走到NEO面前问他想喝点什么,后者望了一眼RAN的黑咖啡:“摩卡好了,摩卡咖啡。”
“我是调酒师,为什么今晚要我调咖啡!?还是两个人?!”
无力地抱怨了一下之后Ghost就离开了两人所在的位置去后面翻找咖啡豆。确信他已经听不见这边的对话了,NEO往RAN的方向靠了靠:“喂喂老板,你是不是那个老头安排在这里来监视我的啊?”
“‘那个老头’?”RAN往咖啡里倒了一小勺白糖搅拌着,但没有在看他,目光依旧落在吧台后面的Ghost身上,“是说图恩翁特塔克西斯侯爵先生吗?这么随便地称呼自己的父亲可、实在不太礼貌啊,阿卡梅林大小姐。”
“……他早就不是我爸了,五六年前就不是了。”NEO撇了撇嘴,“而且六十岁也不能算年轻了对吧,老板,三十岁以上就该归进老年档了呢,所以老年档之前欢乐一下也没什么错。”
对于NEO莫名其妙的理论,RAN只是呷了口咖啡:“这么说来我已经是老年人了啊。”
诶,NEO愣了一下,稍微有些不自觉地整了整西装领口,莫名地感受到一阵寒意,尽管RAN说话的时候没有表情变化。
“令尊是侯爵,而我是公爵,怎么看令尊都没有权利给我下命令吧。”
“但是……”
“‘虽然嘴上说着断绝关系了,但毕竟阿卡梅林还是我的女儿啊,所以拜托公爵大人,一定要照顾好她’。”RAN学着图恩翁特塔克西斯侯爵的语气重复了一遍,之后不屑地扯了扯嘴角,大概是想笑,“算是接下了令尊的请求吧,不过我在这里盯着你只是觉得,你很有趣罢了。”
“有趣?”
Ghost再次出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RAN重新端起咖啡杯啜饮起来不再理会身边的NEO。接过Ghost递来的咖啡轻抿了一小口的NEO又把咖啡杯给递了回去:
“这么大个吧台就找不到现磨的新鲜咖啡豆了吗,受潮的咖啡豆连香味都没有了。”
“抱歉,新鲜的咖啡豆都在我这里。”
RAN碰了碰咖啡杯替想要发火的Ghost解释了原因。NEO望着RAN的侧脸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咖啡豆就不讲究了,四份的巧克力,三份鲜奶油,撒上可可粉和肉桂。哦对了,再加两勺砂糖。”
“……咖啡呢。”
“一份咖啡。”
“那你干嘛不直接点一份热可可?!”
“我要的是摩卡嘛。”
“那和热可可有什么区别?!”
“魄。”
RAN出声制止Ghost差点在吧台掀桌的举动,Ghost一脸不满地瞪视着他,而他只是指了指后台方向,“去做咖啡,照着他说的做。”
怒气冲天的调酒师很快就又离开了。恶作剧般地把那杯废弃的摩卡浇在他留在吧台上的抹布里,NEO又继续刚才的话题:“说我有趣吗?老板自己也很有趣啊,开着一家赌场的公爵大人……为什么不去陪国王陛下玩拼图呢?还能收到一点国王陛下的赞赏。”
“你眼里的公爵就是那样的吗。”
“差别也不大吧,反正就是那种没什么意思的生活,一直重复到死。”NEO一耸肩。
“所以你才从家里逃出来的吗?不得了的大小姐啊。”
“也不完全是那样啦。”NEO抓了抓头,靠撑在吧台的胳膊肘支起下颔无所事事地环视着四周寻找女孩子的身影,“那个老头硬要我和一个男人结婚,对了,是你们公爵家里的某个少爷来着……不过就是顶了个公爵子嗣的皮囊罢了的男人,又老又丑脾气又差没准还生过什么病,落下残疾没法站起来什么的……啊,要是真的嫁过去的话还得服侍那种人一辈子,光是想想就可怕。”
静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RAN咔哒一声重新放下咖啡杯,Ghost也终于泡好了那杯特制摩卡勉强算是礼貌地端给NEO,他才重新开口,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和你一样,先父也曾经要求我和一个女孩子结婚,对方也是个大小姐,听说还是个大家闺秀,作风端正知书达理,长得漂亮还非常温柔可人,善良可爱从不撒谎,从小就非常守规矩,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自家的后花园。”
“那干嘛不结婚,男人不是最喜欢这样的女孩子了吗。”NEO从拼命忍耐着怒火的Ghost手里接过咖啡。
RAN搅了搅咖啡:“没办法啊,对方可是侯爵家的大小姐。”
噗——
NEO把刚喝进去的咖啡全给喷在了吧台上,一小部分溅到没来得及躲开的Ghost身上。赶紧用衣袖抹了抹唇角的NEO飞快地扫了没什么表情变化的RAN一眼,就不由分说地转向面前的Ghost:
“不是说一份咖啡的吗!?为什么加了两份!?”
“开什么玩笑!你多要咖啡我还不干呢!”
“拿回去给我重做啊!!”
“没事找事,你是想打架吗!?”
“打就打啊谁怕你啊!?”
“喂,Nancy,Nancy!这边!”
经过前台去往吧台拿酒的Nancy听见呼喊声就停住了,本来是在后台数钱的克里斯多不知为什么在前台探了下头。看见Nancy走过来之后克里斯多顺手指了指门口:“那边有个新来的客人哦。”
Nancy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里站了一个金发的陌生男人,从气质上来看也许是富家少爷也说不定。克里斯多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望着那个男人:“喂,来赌一把吧Nancy,赌一个星期的工资。”
“这有什么好赌的啊。”
“赌他第一把是赢还是输啊。我赌输,而且输得很惨。”
“……那我就赌赢了呗。一个星期工资。”
“OK!耶又有外快赚咯!”
告别在那一个人偷着乐的克里斯多后,Nancy在吧台又被调酒师喊住了。平时看起来就不太好相处的调酒师Ghost现在的心情似乎比平时更差,皱着眉一副一触就炸的样子:“我说,你认识那个金色头发的家伙吗。”
“啊,诶?”Nancy顺着他的目光又看见了刚才和克里斯多打赌的那个对象,不过他现在已经从门口挪到了老虎机前面,“不认识啊,怎么了……”
“突然觉得……看他很不爽。”
Ghost搁下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之后就默默地低头擦起酒杯来,力道之大就好像那酒杯是他仇家一样。Nancy注意到他面前摆了一杯没动过的鸡尾酒,而那个位置通常……都是“那个人”的。
那个人啊……
说起来到底为什么要我来这个赌场……
NEO有些不知所措,本来说是先过来在工作之前考察个地形什么的,结果进门之后就不知道该往哪去,毕竟赌场什么的她完全不熟悉,就试着往旁边的老虎机里扔了十马克的硬币,掰了下扳手之后出来了两个樱桃……然后自己的鞋子就被一小堆十马克的硬币给淹没了。
“运气不错啊,先生。”
背后传来男人的声音,正考虑着是不是该把那堆硬币给收起来的NEO猛地回过头,在看清来人之后就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父母亲会让她来这里打工了……等等,也许只是碰巧而已,不过在这么大一个国家的这么大一座城的这么大一间赌场里碰上一个白头发的家伙那该是有多碰巧?NEO扫了一眼刚才转出的两个樱桃。
据她所知,因为血统的问题,白毛的只有公爵家的子嗣,就像阿卡梅林的父亲一样。这种显眼的发色就像是公爵高贵的血统的证明一样。冷静,阿卡梅林,冷静,对方也许只是来赌场玩的,并不一定非得是父亲安排在这的眼线对不对。
NEO一边这样安慰自己一边做个深呼吸,之后摆出惯常的、有些轻浮的微笑,好像自己已经在这个赌场玩了很久,面前的这个状况只是每天都在发生的事情而已:“只是偶尔会运气很好而已,嗯。”
那个白发的男人只是挑了挑眉毛就恢复成刚才的毫无表情的状态:“初来乍到的是阁下吧。”
男人的目光透过镜片显得尤其锐利,NEO移开了目光,现在这种处于下风的感觉很不好,但是在这个男人面前想要占上风也很难。沉默了一会儿之后,NEO从地上的硬币海里捡起一枚。
“初次见面,既然是在赌场,那就来打个赌?”
NEO有自信能赢,而戴眼镜的白毛男既没有表示出兴趣也没有拒绝,NEO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了:
“猜正反吧,你赢了这堆硬币就归你。”
男人还是没有说话。看来面前的这个男人着实不太好对付,本着既然做了那还是做到底吧的原则,NEO还是把那枚硬币抛到了高空,然后接到手心里。
“来吧,猜个正反。不要一点情趣都没有嘛……”
NEO被他盯得有些窘,这些年来还是第一次有这种经历。男人依旧沉默不语,然后突然拽住她的袖子,另一只手接过从袖口滑落的硬币,把硬币丢回原位后和把戏被戳穿已经完全呆住了的NEO擦肩而过。
“初次见面。玩得开心。”
这是NEO听见的那个堪称恐怖的男人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昨天的踩点除了遇见那个男人之外,其他一切都蛮顺利的。阿卡梅林从行李底部抽出那顶很多年都没用到的金色假发,她打算还是以“阿卡梅林”的身份去赌场应聘,因为不管怎么说,在赌场工作这件事都是自己的父亲安排的。
早晨的赌场相对晚上来说清闲很多,前台的接待和赌场里的发牌人员都没多少事情可做,推门进来还带着行李的阿卡梅林显得尤其怪异。大概是察觉到大多数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阿卡梅林直接找到了某个发牌员。
从昨晚的交谈来看,她记得她好像叫Nancy。
“老板在哪里。”
“诶?”
Nancy一愣神,似乎是在思考这个一进门就来找老板的女孩子是想干什么,然后指了指吧台的方向。阿卡梅林没有和她多说话就直奔吧台,找到了在那工作的调酒师:
“请问,你们的老板在哪里?”
“我就是,小姐。”
还没等调酒师回答,阿卡梅林旁边不远的地方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听见声音后就心里一惊的阿卡梅林在看清楚那个人的长相之后彻底呆住了,不为什么,那家伙就是昨晚遇见的那个男人。
淡定,NEO,淡定,现在你是女孩子,认不出来的,初次见面,嗯。
“初……”
“咖啡,魄。”老板完全没有理会阿卡梅林的问候。
“诶?不是酒吗?”调酒师看看白发男又看看阿卡梅林,像是明白了什么的皱着眉去端来一杯咖啡。接过咖啡的赌场老板顺手把手边的牛奶给倒进咖啡里搅拌好:“图恩翁特塔克西斯侯爵家的大小姐阿卡梅林,是阁下吗。”
“啊,诶,嗯……”
老板把调好的咖啡递给阿卡梅林:“令尊已经把事情跟我说明了。阁下和南希·格林一起负责发牌和洗牌,工资每周一结,两千马克,工作时间到下午六点为止。至于住处,阁下应该自己有所安排吧,我这里只提供简单的置屋间。有什么问题吗。”
“嗯,没有……”
侯爵家的大小姐阿卡梅林,今天也被公爵家赌场老板的气场给压得说不出话来。
“没什么问题的话就换衣服去工作吧。”
阿卡梅林拽过行李打算赶紧离开吧台(和这个恐怖的男人),但是胳膊又被突然拽住了,力度不大,但是非常紧。
“对了,顺便,昨天的赌,好像是我赢了。”
大小姐的睡衣、大小姐的发绳、大小姐的首饰、大小姐的拼图玩具,还有大小姐喜欢的那个玩偶。把所有东西都清点了一下之后弗蕾亚瘫坐在了床上。卧室门被打开了,探头进来的是阿卡梅林。
“还在收拾吗?辛苦了,弗蕾亚……”
“……大小姐真的要走吗?”
“要啊,当然要,而且我还是被赶出去的……还有啊,现在开始起可以不用喊我大小姐了,我已经不是这家的大小姐了呢……”阿卡梅林笑着抓抓头,开始翻检行李里的衣物,“虽然名字还是叫阿卡梅林,但是姓氏不是了……喊我NEO吧,我的新名字。”
“N……NEO?”
弗蕾亚有些不太习惯这个发音,阿卡梅林把玩偶从一堆衣物底下拽出来搁到弗蕾亚怀里:“这个还是留给你吧,当做纪念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回来这里了,也不会被允许踏进这里半步了吧。”
弗蕾亚抱着怀里的玩偶望向坐在她身边的阿卡梅林:“后悔吗,大小……嗯,NEO?”
在发生了那样的闹剧之后,这个侯爵的家族也终于决定把阿卡梅林给赶出去了。虽然说是终于获得了自己想要的自由,代价却是断绝和这个家族一切的除了金钱之外的关系。原本连金钱关系也想拒绝的阿卡梅林在看到母亲将近崩溃的表情之后还是心软了,也就接受了父亲每月给予的金钱资助,算是实际存在着的血缘关系的最后证明。
换句话说,现在的阿卡梅林是个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的孤儿,更别提什么家族和身份地位了,所有的只有一个提供资金的赞助商一样的人而已。
“不后悔啊。我早就已经受够了那种大小姐的生活了,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里。”阿卡梅林抓过弗蕾亚的手,包进自己的掌心里,“我舍不得的是弗蕾亚……如果我真的是个男人就好了,就可以带弗蕾亚离开这个地方。”
“大小姐……”
“我是真的,一直、一直都很喜欢弗蕾亚哦。”
明知道面前这个人是大小姐的女扮男装,弗蕾亚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她凑近自己,比起之前只在脸颊的亲吻,这次是更加直接地吻在了唇上。没有关上的卧室门被礼貌地敲了两下,阿卡梅林放开了弗蕾亚望向卧室门,门口站着的管家先生眼神不自然地飘移了一下。
“……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管家先生肘部还包着绷带,那天阿卡梅林的子弹的确是击中了他,不过只是伤到了手臂而已,另外三个警备也没有收到致命伤。说起来,大小姐本来也没有伤人的念头所以才随便开的枪吧……在见识过大小姐打架的本事之后,弗蕾亚自己有些无条件地相信了大小姐的枪法也非常的准这件事儿。对了,说起打架……
阿卡梅林在弗蕾亚头顶轻轻地吻了一下打算离开了,弗蕾亚晃了晃脑袋清理干净思绪:
“大小姐!”
“嗯?”一只脚已经跨出卧室门的阿卡梅林回过头。
“大小姐是在哪里学会的打架啊……我可不记得,有教过大小姐那种东西啊……”
阿卡梅林嘿嘿一笑:“自学的啊。本来打算逃不出去又谈判失败的话,就老老实实嫁给那个男人,然后在床上做了他的。”
弗蕾亚暗暗地吞了口唾沫,发自内心地为前·未来的老爷感到一丝凄凉的悲哀。
那之后过了五年,六年,或者也可能是七八九年,NEO自己没有在房间里挂日历的习惯,用来计算时间的方式是听离酒馆不远的那个教堂的钟声。不过由于教堂的铜钟只在新年的时候才会被敲响,所以NEO的日期是一年一跳。给自己在这个小酒馆找了份端盘子的工作,NEO也就自然地住在了酒馆楼上的客房。之所以选择住在这个位于闹市的普通小酒馆是因为可以在这里接触到许多奇怪的人,四处流浪表演的魔术师,宵禁后偷偷溜出来喝酒的修道士,还穿着白天的工作服的邮差,外套上还沾有血迹的医生,附近有名的流氓和管理这条街的警察就相隔了寥寥几个座位。比起这些下级阶层的小市民,NEO更感兴趣的是出现在这个小酒馆的女人,有个女孩子明明只有十四五岁的年纪却做了洗衣女工,端着酒杯的粗糙皲裂的手和粗野下流的话语让NEO印象很深,还有就是一条街外的妓女小姐,光鲜亮丽的外表和颓废的生活形成的鲜明对比。偶尔也会有瞒着父母偷偷跑来喝酒的大小姐,大概是商人家的吧,每次看到NEO都会想起以前的自己,自己也还是个侯爵家的大小姐的时候。
每天晚上工作结束之后NEO都会挑一两个人花些时间陪他们聊聊天什么的,在酒精的作用下,说出真话的概率会有大幅度的提升。藉由听取他们的故事来打发睡前的时间,NEO喜欢这么做。
要说后悔也不是没有,但是比起大小姐的安逸生活,阿卡梅林还是更喜欢现在这个样子。
咚,房间门被轻柔地敲响了,虽然听声音不像是酒馆老板……这个点除了酒馆老板还会有谁来敲门啦,而且肯定是来催促起床工作的!NEO匆匆抓过床头的衬衣,出乎意料的是,门的钥匙孔开始转动了。
“等等等等别进来啊喂!”来不及穿衬衣的NEO赶紧抓过被子挡住身前的束胸,“老板我马上就起来工作……咦。”
“是我,大小姐。”
推门进来的人足以让NEO惊得从床上滚下去。
“弗蕾亚?!”
NEO仔细打量自己的前贴身女佣,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弗蕾亚一直不肯抬头看她。自己离开家的那年是十五岁,弗蕾亚是十八岁,就算过去了这么多年,弗蕾亚的年龄也不会超过三十岁,为什么已经有白头发了?!等等,比起这个,弗蕾亚为什么会来这里?
弗蕾亚还是垂着眼:“管家大人在下面等您,赶紧换好衣服下楼吧。”
披了件衬衣的NEO赶在弗蕾亚出门之前跳下床把门给关上了,这个举动终于让弗蕾亚抬头看着她,不过又很快低下了头。
“我不在的这么多年你是受虐待了吗?!”
“没有,大小姐……”
“那你是去干什么了?!”
NEO轻轻摇晃着弗蕾亚的肩膀,后者咬了咬唇:“一直都在伺候二小姐啊。我是个下人,不可能像大小姐这样自由的。”
“不,我是说,你……”NEO沉默了一下,“露比娜对你不好吗?”
“很好啊。大小姐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管家大人还在楼下等您。”
“弗蕾亚……”
NEO目送弗蕾亚离开的背影。要说露比娜,阿卡梅林对她的感觉是非常的循规蹈矩,或者说和她自己是两个极端,但也不至于成为一个性情乖戾的贵族小姐。穿上外套的时候NEO叹了口气,自己的那个“不至于”放在几年以前行得通,现在大概完全不行了吧。
住在酒馆的这几年NEO自己并没有感觉到时间的变化,直到今天看到了弗蕾亚,她才第一次意识到时间在一个人身上能变得多可怕。清晨的酒馆一般没什么客人,NEO顺着吱嘎作响的木质楼梯下楼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墙角的管家雷曼德。
“早安,大小姐。”
“……不是已经说了我不再是家里的人了吗。”
NEO在管家对面坐下,桌上摆放着牛奶和咖啡,酒馆的其他职工和老板似乎都被支开了,偌大的地方只有管家,管家带来的几个佣人,还有站在墙边的弗蕾亚。管家手艺娴熟地把牛奶和糖倒进咖啡里搅拌好,推给对面的大小姐:
“这里没有外人,所以这么叫。我替老爷来问问大小姐,后悔离家出走吗。”
“……有些后悔呢。”阿卡梅林啜了一口咖啡,甜度刚好,“如果我一开始就知道我走了以后弗蕾亚会被你们给弄成现在的样子。”
“大小姐……”
这回是阿卡梅林主动切断了和弗蕾亚对上的视线。管家叹了口气:“这我也没有办法啊,二小姐的脾气我也是领教过的……”
“那就把她给我找过来,我来教教她怎么对待佣人,尤其是她姐姐的佣人。”
“……这样的语气,我都想喊您大少爷了。”管家笑了笑,“老爷的意思是,如果大小姐觉得在这里很辛苦的话,随时欢迎大小姐回去,而且也不会逼着大小姐和什么人结婚了。”
“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善解人意了。不过抱歉啊,我一点都不想回去。”
管家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面前陷在扶手椅里翘起二郎腿的大小姐:“大小姐现在这个样子,恐怕也不太适合再回去做大小姐了。”
“有那个觉悟就别再为了这点事回来找我了。说起来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还在监视我对不对?”
尽管已经隐约有过这么个预感,看到管家点头的时候阿卡梅林还是有些气愤。不过,毕竟这种监视比起在家里的禁锢已经好太多了,阿卡梅林现在觉得将就着这样过下去也不错。
“还有一件事,大小姐,这件事老爷拜托我一定要做到。”
“哈?这么严重?”
本来打算离开的阿卡梅林重新坐回椅子上。
管家的声音严肃起来:“老爷希望您能别在这个地方工作下去了。至于今后的工作地点,老爷帮您安排好了,请务必照着做。”
“……我说,我连他是我爸这件事都已经不承认了,他对我下的命令我还有必要听吗?”
“只有这件事,如果大小姐不愿意的话,我们无论怎样都要让大小姐愿意。”
“你们是要把我捆起来吗,还是下药给迷晕。”
阿卡梅林语气挑衅地说道。管家摇了摇头,指向一边的弗蕾亚:“如果大小姐不愿意的话,弗蕾亚就……”
“喂等等你们要把弗蕾亚怎么样?!”阿卡梅林几乎是立刻就冲到弗蕾亚面前把她挡在了身后,“做人质吗?!”
管家带着一脸“戳到大小姐软肋了”的成功感:“老爷欠了公爵大人家一小笔债,虽然用钱还上也可以,但是用人也不错。像弗蕾亚这样勤快能干的女仆公爵大人应该会满意吧,不过那边的生活会怎么样我也不太清楚,据说比家里还要严格。”
“我不想去,大小姐……”
身后的弗蕾亚低低地恳求道,隐约还能感觉到她拽了拽自己的衣服。
“……”
阿卡梅林咬了咬牙,“我是真的很不喜欢你们这种谈判的方式。”
“如何,大小姐。老爷给您安排的地方也不差,比这里好上百倍。”
“在哪。”
阿卡梅林简短地问道。暂时没有说话的管家招呼身后的一个佣人把茶具给收拾起来,另一个则上楼整理她的行李。把一切安排好了之后,管家这才转过身:
“巴登-巴登赌场。”
“早安,大小姐,起床了哦?”
弗蕾亚敲了敲阿卡梅林卧室的门,静等了一会儿之后没有收到回应。大概大小姐又想赖床了吧,这样猜测着的弗蕾亚从口袋里摸出钥匙。
“我进来了哦,大小姐……”
然而弗蕾亚打开卧室门之后,床上并没有人。心下一惊的弗蕾亚听见身边有些动静,还没来得及转头去看,头顶就被重物给猛砸了一记。
“对不起,弗蕾亚……”
昏迷之前隐约听见这句话。
醒过来的时候手脚都被捆住了,从散落在枕头上的金色长发来看,自己似乎还戴着大小姐的那顶假发。略微抬起头来的时候就看见了坐在床边的大小姐的背影,像男孩子一样利落的短发,以及整齐的男式西装。
“呜呜……”
嘴里被塞上了软毛巾。听见声响的阿卡梅林转过身来望着她:“醒了啊……”
大少爷……?!
比起之前只是穿了件男式西装,这回的大小姐应该化过妆,像是刻意把眉毛画粗一些什么的,现在看上去完全就是个男人。弗蕾亚盯住阿卡梅林的脸愣了有将近一分钟,之后想起自己还被捆着才动弹了两下。
“别乱动小心扭到手腕……”阿卡梅林换了个趴在床边的姿势,以保持和她平视,“弗蕾亚,我就想拜托你一件事……”
“呜呜!!”
弗蕾亚拿出自己全部的气势死死瞪住大小姐,阿卡梅林移开了视线:“躺在这里就好,假装是我在睡觉,拜托了,弗蕾亚……”
弗蕾亚没有吱声,有些担忧的阿卡梅林拽走了她嘴里的毛巾,一秒钟之后,弗蕾亚的声音像是爆弹一样在房间里炸响了:
“大小姐!别闹了!”
“我没闹弗蕾亚!!!”
“大小姐这是要逃跑吗!?”
“嗯……”阿卡梅林看了一眼半开的窗户,之前一直上着锁直到刚才才用弗蕾亚的钥匙打开,“我已经不想再做什么大小姐了,这种被人安排好的无聊的生活我是受够了……”
“大小姐考虑过老爷和夫人的感受吗!?”
“会很难过吧,我知道他们一直都很喜欢我……但是我还有三个妹妹呢,像是露比娜和厄梅兰,阿梅希斯特虽然年纪还小但是也会长大……所以应该、会替我照顾好他们,我没什么好担心的。我啊,之前也有过偷偷在外面生活的经历,而且现在是个男孩子嘛,也不会出什么事情,也不会让他们担心的。”
“大小姐……”
“我想要的是可以自由支配自己人生的自由啊,弗蕾亚。”
弗蕾亚没有回答,阿卡梅林探过身子靠近她:“还有弗蕾亚你。这么多年谢谢你照顾我。”
“大……诶?!”
弗蕾亚是根本没有想到大小姐凑近过来是为了亲吻自己。打量着弗蕾亚红得发亮的脸颊,阿卡梅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哎呀哎呀现在的弗蕾亚真是太可爱了……我可是一直都很喜欢弗蕾亚呢。”
“大、大小……”弗蕾亚因为心跳突然加快而有些喘气。
“喊我大少爷吧,嗯?”
阿卡梅林说完就把毛巾重新塞回了弗蕾亚嘴里,动作尽量保持轻柔,然后把被子拉上盖到弗蕾亚头顶,看上去就好像是自己睡在床上一样。弗蕾亚挣扎了一下露出眼睛,目送阿卡梅林顺着窗台垂到底下的床单爬下二楼。
“我走了哦,别太惦记我。”
阿卡梅林最后探了一下头,笑着这样说道。
“我是真的一·点·都·不·惦·记·大·小·姐·哦。”
抱着头的阿卡梅林又往角落缩了一点,仿佛这样可以把自己塞进墙角那个裂缝里。弗蕾亚居高临下地盯住自家的大小姐,身后是一群跟来的仆人。要问为什么这回不出一个礼拜就把大小姐给找出来了,那大概是因为阿卡梅林躲去某个魔术师家里了,而那个魔术师呢,碰巧(?)在侯爵家里受邀表演过那么几次。
“弗、弗蕾亚……那个……”
阿卡梅林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偷眼扫了一眼门口的魔术师师傅,对方一脸“什么居然是个女孩子吗”的惊愕。垂头丧气地跟在弗蕾亚后面走出房门的时候,阿卡梅林自然受到了贴身女佣的一通训斥。
“居然跑到一个男人家里来住,大小姐到底是怎么想的啊。老爷和夫人急得都快疯了,幸亏我还算了解大小姐才……”
“弗蕾亚……我现在是个男人啊!”
和大小姐并排坐在马车上的弗蕾亚毫不犹豫地探过身拉开阿卡梅林的西服下摆:“是男人还是大小姐,摸一下就知道了啊。保不准那家伙就对大小姐做了一样的事情,然后大小姐就再也不……”
几乎立刻就脸红了的阿卡梅林发出一声啸叫:“……弗蕾亚!!!!”
“这是还大小姐那个吻的。”
因为自己从来就没有身为大小姐的自觉,阿卡梅林和弗蕾亚的相处方式也不像普通的贵族小姐对待仆人那样,从大小姐八岁开始起就照顾她长大的弗蕾亚相反倒很像是阿卡梅林的好朋友,所以主仆两个私下里说起话来相当的肆无忌惮。深呼吸一口气把脸颊两团红晕给憋下去之后,阿卡梅林换了个话题:“想看我变魔术吗弗蕾亚?刚刚学会的哦。”
“不想。而且大小姐回去之后还是少说点话比较好。”弗蕾亚的态度非常坚决,丝毫没有顾及到兴冲冲地从口袋里掏出钱(想变魔术)的大小姐的心情,“我看看能不能跟老爷和夫人解释说大小姐只是有点闷,就随便出去走走……”
“嗯……嗯。”
阿卡梅林偏过头去,几乎每次偷偷溜出门再被抓回来都是弗蕾亚帮她把事实给掩盖过去,一来二去的,都有些不太好意思麻烦她了。大致猜到大小姐的心思的弗蕾亚摸了摸她的头:
“没事啦大小姐,谁让我是大小姐的女佣呢。”
那之后阿卡梅林就直接被带回了自己的卧室,解释的事情一如既往地交给了弗蕾亚。大约凌晨的时候弗蕾亚终于回来了,小心地掩上门之后轻轻地叹了口气,抬头对上了阿卡梅林的视线。
“没睡吗,大小姐?”
“……好像事情很严重的样子……”
“没啦。”弗蕾亚摇了摇头,“老爷和夫人已经消气了,不过……一直到婚礼之前,大小姐都不能再走出这个房间一步了,我也会一直在这里盯着大小姐。餐点什么的,会有专门的佣人送到门口。”
总之就是被彻底禁足了。阿卡梅林盯着弗蕾亚看了一会儿之后跳下床直奔窗口,外面很黑看不清楼下是什么情况,不过没过多久就看见有火把从花园那头漂浮了过来,大概是有人在下面巡逻,这样一来的话,就算想要从窗口逃离也不太可能。
“……是铁了心要让我和那个男人结婚了是吗。”
弗蕾亚替阿卡梅林换上睡衣:“大小姐也不要太难过了,听二小姐说未来的老爷长得还蛮帅的,礼节和作风什么的也不差,虽然不太爱笑……而且是公爵家的子嗣的话也不会亏待大小姐吧,大小姐就不要担心了。”
“我不是担心那个男人是不是比我大了十二岁、是不是个没人要的老爷们、是不是长得很丑还生过天花、是不是公爵家的谁谁谁,”阿卡梅林砸着床配合自己连珠炮一样的发泄,“我不想结婚!不管怎么样都不想!”
“大小姐……”
弗蕾亚替阿卡梅林梳理额前的刘海,拉上被子后吹灭了床头的油灯,“有些事情,并不是大小姐说不想就不会去做的呢。”
离婚期还有半个月的时间的时候,大小姐彻底疯了。
弗蕾亚是被一声震耳欲聋的碎裂声给惊醒的,拍拍还处在混沌状态的脑袋之后,弗蕾亚差点没被眼前的景象吓出心脏病来。自家的大小姐刚才似乎是抡起座椅把窗户玻璃给砸碎了,现在正在掰掉窗框上还剩下的玻璃碎片。
“大、大小姐……”弗蕾亚彻底呆住了。
之前的一个半月都被困在卧室里,大小姐的装束都是女装,像是裙子什么的,现在则又换成了男装。听见她说话之后阿卡梅林缓缓地转过头,黑暗里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弗蕾亚还是觉得一丝恐惧慢慢地像是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弗蕾亚……”
楼下传来喧闹的声音,刚才玻璃碎裂的巨大声响已经把宅邸里几乎所有仆人都给引来了。出于恐惧弗蕾亚不敢答话,阿卡梅林扫了一眼窗外越积越多的火把的光芒:
“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啊。”
弗蕾亚还是没敢说话,尽管她在内心赞同了大小姐的观点。卧室门也被砰砰地敲响了,看起来阿卡梅林把卧室门给反锁了。弗蕾亚从门外的喊叫声里听出了夫人和老爷的声音,这时候阿卡梅林跨过了窗框坐到外面的窗台上。
“我要是疯了啊,那就是这家人给逼的哦。”
阿卡梅林这样说着然后从二楼窗台一跃而下。
“大小姐!”
弗蕾亚冲到窗户前面透过被打碎的玻璃拼命寻找大小姐的身影。从二楼落地的阿卡梅林看上去似乎没什么大碍,也很快被聚集在楼下的仆人给团团围住了。
“给我闪开!我是这家的大小姐!”
围在前面的一圈佣人面面相觑着之后散开了,但后面的佣人没有照着做。似乎是等不及了的阿卡梅林做出了一件让弗蕾亚觉得她真的已经疯了的事情:她给了挡道的佣人一拳。佣人几乎是立刻应声倒下了。
“大小姐……”
弗蕾亚捂着嘴大气不敢出。她一直有种不太好的感觉,这一个半月的软囚似乎是把大小姐性格里的什么东西——她之前一直觉得是很恐怖的东西——给彻底激发出来了,从前几天动不动就发脾气砸碎家里的东西开始,到现在,她的预感应该是应验了,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家的大小姐究竟是从哪学会打架的。
楼下的火把东倒西歪地散落在地上,阿卡梅林几乎是把自家的花园当成了武道场。在大约有二十来个佣人被打倒在地之后再也没有佣人敢上前阻拦,阿卡梅林直奔花园的出口而去,然后在那出现了一个人影,是管家先生。
“大小姐,再这样撒泼的话,我可就不会客气了。”
管家先生背后还站着五六个警备,阿卡梅林在离管家还有几步的距离的时候站住了。弗蕾亚小小地舒了一口气,她并不觉得大小姐能打过管家外加六个警备,也就是说,这场闹剧终于可以结束了。
不过事情并不是永远都那么简单的。
“让开,雷曼德。”
阿卡梅林的声音意外的镇定,管家摇了摇头:“大小姐,别闹了,跟我回去见老爷。”
“我说让开!”
伴随着阿卡梅林的咆哮声一道响起的是手枪子弹上膛的声音。弗蕾亚和楼下还站着的几个佣人都倒吸了口冷气,大小姐究竟是从哪弄来手枪这种东西的……被枪指着的管家也出奇的镇定:
“打算开枪杀了我吗,大小姐。”
就在管家这句话说完没过几秒,阿卡梅林手里的枪响了。弗蕾亚看着管家的身影倒在地上,然后他身后的警备也向着大小姐所在的方向猛扑过去,之后又响起几声枪响。最后的结果是,被打倒在地的二十几个佣人,被手枪击中生死不明的管家和三个警卫,以及被还剩下的三个警卫给按倒在地的阿卡梅林。
这是弗蕾亚现在一片空白的脑海里能归纳出来的唯一的东西。等她总算是恢复正常的意识,打开卧室门的时候,门口已经没有人了。赶到楼下的时候,似乎所有人都聚在了大厅。透过面前佣人脑袋间的空隙能看见对面的睡眼朦胧二小姐露比娜和她的贴身佣人佩姆达,不远处还有三小姐,位于人群中央的是老爷和夫人,出于惊恐夫人还在抽泣,老爷则是铁青着脸不说话,不过跪在他们面前手腕被铐上的大小姐却是笑着的,笑得很开心。
“大小姐……”
挤过人群到前面去的弗蕾亚颤抖着这样喊道。阿卡梅林略微偏过头:
“对不起啊弗蕾亚,吓到你了吧。”
“大小姐、现在比较吓人……我觉得……”
为什么经历了这样的事情还能笑出来呢。似乎是看穿了弗蕾亚内心的疑惑,阿卡梅林把头转了回去,这回看着的是自己的父亲和母亲:
“因为我本来就没想要逃出去啊。我只想让你们知道,我可以为了‘出去’而做到什么样的地步,仅此而已。”
“怎么样,弗蕾亚,很帅吧?!”
名为弗蕾亚的女仆已经放弃了思考,勉强保持标准的站姿然后随口附和着“是是很帅大小姐非常帅”之类的话。从刚才的一个多小时开始,家里的这个大小姐就一直躲在自己的卧室里捣鼓着什么,等弗蕾亚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给她开门让她进去的人就已经从大小姐变成大少爷了。
……说起来,大小姐的这身礼服是从哪里搞来的啊……
弗蕾亚望着自家的大小姐站在穿衣镜前自我欣赏自我陶醉,然后转过身来意味深长地盯住自己。嗯,如果忽略大小姐的性别的话,这身行头看上去还蛮帅的,加上大小姐自身条件也不差。当然了,‘如果忽略性别的话’。
“大小姐……”
弗蕾亚本想提醒她今天是个什么日子的。老爷和夫人原本在今天的安排是去参加某公爵家里举行的宴会,顺便把大小姐也带过去出席的。不过照现在这个情况看来,大小姐是过去丢脸加砸场子的吗。
“再不换衣服的话就来不及了,大小姐……”
“不是已经换好了吗?”
“可、可是……”
尽管已经猜到大小姐的答案,弗蕾亚自己还是很难想象老爷和夫人看到这样的大小姐会说些什么,啊,或者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仅仅只能做几个表情吧……想到这里的弗蕾亚果断地拉开背后的衣柜拿出一套淡蓝色的礼裙。
“大小姐应该穿这个。”
“不要!”
“还有这个,阿卡梅林大小姐。”
“我说不要啊!”
弗蕾亚难得地展现出她身为大小姐贴身女佣的强硬姿态,假装没有听到苦着脸的大小姐的哀求将礼裙和束腰一并搁到了床上。阿卡梅林最后抱着头叹了口气:
“那个,弗蕾亚,礼裙我穿,束腰可以不用系上吗……”
“不行,大小姐,不系束腰的话会很难看,而且给客人的印象也会很差。”
“可是真的很难受啊!你倒是自己穿穿试试看……”
“大小姐。”
弗蕾亚把零散的首饰什么的也给摊开放在礼裙旁边,之后直起身子严肃地望着阿卡梅林,“脱衣服吧,我给您换上。”
“不要束腰!”
“……我去喊夫人和老爷了。”
“等等!弗蕾亚!”
阿卡梅林朝弗蕾亚的方向猛地一扑,重心不稳的弗蕾亚就随着她的动作跌到在地。摔得够呛的弗蕾亚勉强转过身来,正对上现在是男性装束的大小姐的眼睛,非常好看的天空蓝色,和她的名字很像。
然后弗蕾亚自然而然的脸红了,就好像自己是真的被一个男人给压在身下一样。
“大、大小……”
“嘘!”
以为她是要喊人来的阿卡梅林赶紧捂上她的嘴,结果因为动作幅度太大,披散着的金色长发在弗蕾亚略显无辜的目光注视下从侧面滑落下去,在地上散成一团。出于巨大的震惊,弗蕾亚甩开了她的手。
“大小姐!”
“哎呀……”
阿卡梅林有些难堪地抓抓头,想把地上的假发抓过来重新戴上,但是弗蕾亚先她一步把假发抓进手里:“大小姐是什么时候把头发给剪掉的?!这要是被老爷和夫人知道了的话……”
“……长头发好烦的嘛,我就自己给剪了然后让工匠拿去做了顶假的……”阿卡梅林把绕在指尖的金色短发给拢到耳后,“而且你不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更像个男孩子嘛……”
“是的,大小姐,现在很像男孩子。”
“啊,那太好了!”
“所以我现在就去告诉老爷。”
“弗蕾亚!”
“大小姐就是大小姐,就得有个大小姐的样子,现在这样成天不务正业想着怎么打扮成男人还趁夫人不注意偷偷溜出去什么的像什么话!大小姐,您已经十五岁了,别再像小孩子一样整天玩闹了好吗。”
“啊,嗯……”
被贴身女佣给训话了的阿卡梅林盘腿坐在地板上垂着头不说话,见她似乎是接受了指教的样子,弗蕾亚坐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将手里的假发重新给阿卡梅林戴上:“这样才对嘛,大小姐。赶紧把礼服脱了,不然真的来不及了。”
“去干嘛……参加宴会是吗,去那里不就是吃点小点心喝喝茶然后假装很感兴趣一样跟一群我完全不想认识的人聊天,还要接受那些莫名其妙的舞会邀请,最过分的是还有谈婚论嫁的,也不看看我到底喜欢……”
阿卡梅林一脸不情愿地碎碎念道,弗蕾亚摸了摸她的头:“因为大小姐是大小姐啊,这种日子,我们下人可是非常羡慕的。”
“羡慕个鬼啦,你要做大小姐我就让给你做啊弗蕾亚,这种未来的几十年都被安排好的日子。”
似乎是因为赌气,阿卡梅林抓过头顶的假发给狠狠地丢到一边。弗蕾亚无奈地摇了摇头,正想穿过房间去捡回假发的时候,没有完全掩上的卧室门被打开了,之后响起阿卡梅林的母亲的声音:
“准备好了吗,阿卡梅林?今天是去公爵大人家里所以……阿卡梅林?”
然后阿卡梅林的母亲看到的是坐在地板上穿着一身男式礼服梳着乱糟糟的短发的,自己的女儿。
最后阿卡梅林还是没被带去出席宴会,毕竟不是谁都能接受大小姐突然变成大少爷这件事的(实际上大概也就只有阿卡梅林一个人能接受),被带去宴会的人从大小姐临时替换成了二小姐,阿卡梅林的妹妹露比娜,这才没给这个侯爵之家丢脸。当然宴会结束之后阿卡梅林也被带到父母面前好好地挨了一顿骂。阿卡梅林自认为妹妹露比娜比自己漂亮得多,带出去也不见得掉价啊。
在弗蕾亚的监视下被迫坐在父母面前听着训斥的阿卡梅林心思也没在挨训这件事上,直到她听到了一个词。
“结婚。”
“哈?什么?结婚?结什么婚?和谁?!”
“大小姐……”
身边的弗蕾亚弯下腰,一边偷偷地把阿卡梅林差点滑落下去的假发给重新固定好,“老爷说,昨天的宴会原本也是给您定亲事的,结果您没有去,去的是二小姐,老爷觉得……”
“等等,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们就打算让我结婚?!”
阿卡梅林的愤怒就跟她的乳量一样很容易就被父母亲给忽视了,从父亲的后续讲述来看,似乎是老人家终于受够了这个宝贝大女儿整天不做正事,决定给她找个(能管住她的)丈夫就嫁了完事……大概是这样的情况吧,阿卡梅林自己也没有仔细听,回到卧室之后就一直在生闷气。在一旁站了许久的弗蕾亚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
“大小姐,该睡觉了。”
“不睡!”
“还在因为老爷定下的婚事生气吗?”
“嗯。”阿卡梅林拽下自己的金色假发,“什么都没跟我说就突然告诉我让我结婚……有过这么莫名其妙的事情吗?!”
弗蕾亚替阿卡梅林把假发给收好,之后蹲下身子望着坐在床沿的大小姐,全身散发出难以言表的母性气息:“大小姐,老爷说这门亲事在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定下了哦,所以也不能算突然嘛……对吧?”
“……关键是我连那家伙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啊喂!?”
“嗯……”弗蕾亚一边替大小姐解开衣服纽扣换上睡衣一边说道,“对方是老爷那边家族的成员所以应该长得也不差吧?”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尽管并不是那么的在乎对方的长相,阿卡梅林自己已经不由自主地在脑海里勾勒了一幅未来的画面:某个面目模糊但有着一头和他父亲一样的白发的男人,和穿着华丽的礼裙(注:有束腰)的自己,旁边还有几个七八岁的小孩,然后等这些孩子长大了,继续给她们安排一样的生活,嫁出去,再重复,就这样一代又一代地过下去。
想到这里的阿卡梅林打了个寒颤。
以为大小姐是着凉了,弗蕾亚赶紧拿过床上的毛毯给她围上:“大小姐?没事吧?睡衣在这里……”
“弗蕾亚……”
阿卡梅林惊恐地看着弗蕾亚紧张兮兮地帮自己套上睡衣,“我、可不可以一辈子不结婚啊,我不想结婚啊……”
弗蕾亚叹了口气,摸摸大小姐的头,“既然大小姐是个女孩子,就不要想着能像男孩子一样出去游荡冒险那样的生活了,别说老爷和夫人不会同意,外面的人看见了会说些什么啊。侯爵家的大小姐居然在外面鬼混……说出去很丢脸的。”
“所以我想打扮成男孩子再出去啊……”
“别想了。”弗蕾亚把被子给大小姐盖上,“夫人让我以后几个月都盯着您直到婚礼为止。所以啊……”
“弗蕾亚!”
阿卡梅林绝望地目送女仆离开,弗蕾亚在关上房门前想起什么似的又把头探进来:
“对了,大小姐不要再玩裹胸了,胸部有点小呢,再裹下去的话恐怕就长不大了。”
“……要你管啦!”阿卡梅林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弗蕾亚耸了耸肩:“我是不用管啦,未来的老爷也许会在意也说不定……”
母亲是以血统高贵和美貌与智慧出名的金精灵,父亲是温柔善良的木精灵,自身遗传了父亲的棕色头发,但是眼睛却因为变异变成了金精灵和木精灵都没有的桃红,因此很苦恼。
父亲因为战争而牺牲,母亲也因为背叛了族群而遭到火刑,自己被驱逐出境,流落他乡。
十分厌恶精灵一族的血统歧视,但又无可奈何,后来遇到了生活在沙漠的灰精灵一族,善良的灰精灵接纳了自己,自己也在沙漠中与灰精灵生活的很开心。
但最喜欢的还是去冒险,足迹遍布整个世界,遇到了很多有趣离奇的事情,结识了一群伙伴,有人类有精灵有矮人还有各种不同的生物。
性格温和,聪颖,有宽容心,遇事冷静,因为父亲而痛恨战争,缺点是热衷于烹制和品尝各种美味的肉食,是名副其实的肉食动物,这一点让别人根本不相信他是个一向喜欢素食的木精灵。
最后的结局挺美好的,回到了自己的故乡,拯救了正处于瘟疫恐怖的木精灵,最终成为了木精灵的王。
1. 不平等的人生
“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思煜在笔记本上写下了句子,此时教室里正上着数学课,除了粉笔在黑板上的摩擦声和中年老头的沉闷调子外,只有窗外倾泻而下的雨水声。龚思煜,17岁,S市第一中学的高二生,此刻正百无聊赖地透过玻璃窗看着窗外空空荡荡的街道。在这么个下雨的日子,街上的人基本是看不见了,虽然平时也看不到什么人,毕竟这是所有名的重点中学,同时,又是出了名的有钱人家的子弟学校,平日里不是被豪车包围,就是三三俩俩的学生在保姆管家的陪同下快速地离去。学生们多多少少都透露着一股上层阶级人家的习气,即使穿的校服都是一样的,从谈吐到行为举止还是有所不同。商贾人家的子弟会比较活跃,舌头比较绕;技术世家出身的则相对比较清高,看着也比别人要来的稍微朴素那么些。当然,气场最强烈的还是政治家族的子弟们,只是往那里一站都非同一般,仿佛站在阿尔卑斯之巅,用下三分之一的眼球俯瞰着整座校园。
龚思煜也是他们中的一员,身为S市副市长的公子平日除了完成学业也要忙于交际,毕竟他的体内也流动着政治家的血液。自打进入这所学校以来他已经获得了诸多头衔,当然这一切有一部分要归功于他身后显赫的家室,但他自身也不是省油的灯。从小耳濡目染让他更为明白“做人”这两个字是有多足千金,从模拟世界国协会会长到学生会主席,他是下了狠功夫的。精心装扮的自己从来都是女生们瞩目的焦点,男生们艳羡的对象,优异的成绩确保老师们对这样一个聪明伶俐的学生更加偏爱,对国际大事的关心体现出他的视野高度,也让他总是能引出群体性探讨的观点。他实在是太优秀了!但也因为足够优秀,所以有时不免感到一些无聊。他还是个17岁的少年呵,敏感而机敏着。他很清楚自己将来会走上的道路,但也因此不免感到一些无趣。
这节数学课很快便被打发了,铃声响起,思煜速度收拾好书包准备回家。今天没有社团让他不免歇了口气,已经许久没有机会步行回家了,忙碌的社团生活让他即使放了学也没法留余些个人的时间。一如往常地面带微笑穿过纷纷攘攘的人群,踏出铁门,之外的便是另一个世界。思煜一直将这个世界称为“尘世”,意味着这个世界充斥着与那个高洁的世界完全不同的东西——那是“土人”,浑身被尘土包围,最后归于尘土。土人的世界是没有色彩的,不,其实是有那么一种颜色,但那种颜色怎么可能让人心动呢?土黄色,不是活力的金黄色也不是沉稳的铜黄色,而是平凡无奇让人心生鄙夷的土黄色。在“尘世”中生活的人都是失败者,他们的脸上没有表情,永远露着一丝疲态,人到了中年往往已经开始佝偻。他们没有汽车,一到下午5点,便挤成一堆排列在留着污水的站台上,当哐当作响的公交车到站后,便一个个拖着机械的步子钻进黑漆漆的车厢。他们不是没有年轻过,只是已经不再年轻,他们的后代也一样,在一阵阵叹息中遗失了青春、机会和选择的权利。梦想?这个词对他们而言太过沉重,因为未曾抓住过,有的人甚至连看都没能看到一眼。
思煜就这样穿着整洁笔挺的校服,踏着富有节奏感的步子穿过这样的一群人,他眼带怜悯,却嘴角上扬。他是胜利者!
很快,眼前的土黄色淡了下去。啊,温暖的家!有着精致的庭院和芬芳花朵的家!在这里没有“土人”也没有“尘世”,而是一个被上帝垂青的家,有着高贵的血统和远扬的声名。思煜的心情变得欢快起来,这种欢快的情绪跟在学校是不同的,因为此刻它无需再成为别人眼中的龚思煜,而是一个真正纯粹而高洁的他。他轻快地穿过庭院,试图推开那扇赭石色的门,但眼角划过的一幕让他突然泛起了不快。那是他家的邻居,王立升一家的独生子——王伈。这个上初中1年级的小家伙正蜷缩着坐在他家的门口,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开门回家的意思,只是这么蜷缩着、静默着。“喂,你,我在说你呢。”思煜朝他喊道,这个小家伙让他有些不快,因为他的身上有些和他的家世格格不入的氛围,虽然他也并不清楚这是怎样的一种氛围。那个男孩缓缓抬起头,啊,是这样,难怪思煜会感觉那股异样的感觉,看这个男孩的眼神,那分明透露着一丝土黄色的气息,是那样的空洞而哀伤!“你该回家去了,时间不早了,不要坐在门口,会着凉的。”思煜虽然不太想和这样的“怪胎”搭话,但他还是出于一个高贵的人的信仰做出了善意的告诫,虽然那种异样让他不安,但他还是相信那个男孩是和他同一阵营的,他们生活在同一世界。男孩没有答应,但却慢慢站起了身,小小的拳头松开了,犹豫了片刻,他敲响了他家的门。思煜微微感到一丝欣慰,面带惬意的笑容也进了自家门。
保姆小刘早已准备好丰盛的晚餐,思煜顺手将湿哒哒的雨伞丢给她,自己则踏着脚印子踩上楼梯,他有很多事要干,这难能可贵的片刻闲暇他要充分利用。他再次打开了他的笔记本,“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他已经不记得是在哪本书里读到这句话的,但自此这句话让他头一次感到震撼,仿佛有仙人下凡向他揭示他的命运,只属于他的命运。“如果再给我一次降生,我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呢?是诗人的儿子还是疯子的儿子?”思煜被自己的想法所吓到,不禁使劲晃了晃脑袋——这个想法太荒唐了!
当夜幕降临,拖着饱餐后略显疲乏的身子,思煜一屁股陷在了柔软的沙发里。生意人的母亲在外出差,父亲则忙于政事,常常思煜会一个人度过一个又一个夜晚,虽然略显寂寞,但他为父母的角色而骄傲,寂寞也就不显得重要了。一如平日里关心时事,他今天也打开了电视,调到新闻频道。与往日的国际头条不同,今天在播放的是国内要闻。思煜百无聊赖地调着频道试图看看有什么别的国际消息,却发现所有的频道都固定在国内要闻处,连娱乐频道也一改往日的轻松搞笑,一抹凝重的色彩。而当思煜停止切换频道,目光选择停留在这充斥着电视屏幕的国内要闻时,他已经不经意间坐直了身。他的眼睛无法相信地睁大着,口微张,却发不出一声。
“紧急消息,S市副市长龚正秦在今天参与一关注社会弱势群体的公益活动中遭到疑似恐怖分子组织的暴力袭击,不幸于送医院抢救后无效死亡,终年51岁。”
女人的魅眸里闪过丝意外,下一秒眨眼时,睫毛后的眼影就像一缕在轻微抽动的、薄而淡的浅青雾气。
她从斜倚着的吧台上起来,随手挽起卷发将它抛到脑后,紧接着就原地扭过腰支,从木架上勾出一个矮杯并拉开了冰柜。灯光如同澄金的流水,沿着她酒红色的发丝与玉般的纤指滑入杯中,而后她掷了几块方冰,便干脆地把杯子推向来者。这时候她的吧台发出了“咚”的一声,或许是她还顺便用高跟鞋踢了一下木板。
“嗨,美女,有空吗?”
她的常客很痞子地咧嘴一笑,打了个招呼后坐了下来。
“这是个好问题。”
罗西嘴角勾起,唇上的浓重颜色里夹杂着细细的星点,令她的笑容更加妩媚摄人。
“还是老药剂?”
“嗯,对。”
鱼端起那杯冰手的啤酒,一手从裤兜里摸出磁卡拍到桌上,接着道:“顺便多加一单。”
“噢哦,棘手的麻烦——什么委托?”
“黑曜石。”
他摘下眼镜,把它叠放到一边,那双红蓝异色的眼睛直直地看进罗西的眼底,带着不容拒绝的迫胁。
“帮我转告,我这里有他感兴趣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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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招惹夜皇。】
【在这个无法地域,能站稳脚跟的都不是善类,何况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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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小年轻们?”
罗西媚得让人骨头发酥的声音微微上扬,响起的瞬间就掐住了所有人的声带。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在争执双方身上扫了个来回,虽然脸上笑意不减,然而和她视线相接时,本能的恐惧还是令被扫视者面色苍白、呼吸紧闭。
鱼摇着半满的杯子斜靠在木柱上,无聊地咋了咋嘴,目光越过窜动的人头直接看向她身后。
他一点都不担心,也没必要。
在罗西背后盘结而起的流水,高昂的末端分叉成九头蛇的头颅,蛇口怒张的同时嘶鸣声不断,高压水刀化作牙齿在灯下闪着寒光。
“不要在我门口打闹,”她像为人展示商品的侍者,略微欠身,优雅地摊开双臂,“我讨厌别人打扰我谈生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