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深人静;罗德奈特,寂寥无音。青壁玉柱,浮光掠影,草木参差,水波氤氲。青衣翩翩,一个身影。问卿何人,紫氏女也。
咳咳,编不下去了。我和你讲这些是因为如上所述,我正身处Rhodonite的宿舍大楼外,无论如何也平复不了焦躁的心情,试图通过这种方式转移注意力。你知道我这种时候总是反复地深呼吸,想要安抚血管里躁动的蠕虫,但屡屡失败。
总之,你别站在这里了,不前进的话什么都做不了。
我径直穿过大堂,往某个学生宿舍走去,努力克制住自己的眼神不往往届毕业生那里瞄。
浅川霙(asakawa mizore),浅川霙...不,是浅川霙时(eiji)。
别找了,现在不是干这个的时候吧。
你说得对,但你知道我借口背后真正的算盘就是这个,当然,我应该先做好本分的事。
这是我一年多以来第一次步入Rhodonite的宿舍,我在外围无数次摇摆不定,没有一次真正地鼓起过勇气。当然,去年一整年都有些不足一提的烦心事,人的意志力是有限的,被繁琐地消磨后我总是变得更软弱,神清气爽的新一年我才终于有余力去面对过去的事,希望我不要又变得一蹶不振。
你看你,又陷入了思考的漩涡,快点前进,再晚会打扰到别人休息的!
然后我听取了你的训诫,以尽可能麻利的手脚乘上电梯,去到目的地的房间前。等电梯的空闲时间里我又不小心陷入想象,你从我头顶俯视着我,打量我不安又僵硬的动作和神情,你想像我敲开那位可怜的男同学的门,和他磕磕巴巴地交代自己的来意。
如你所想象,我轻轻敲了三下,便传来了“诶诶?来咯来咯!哪位啊?”的吆喝声,Rhodonite的七井贵希热情地推开门,看到我的一瞬间就傻眼了。
“你是...紫...紫同学?这大晚上的,有...有何贵干啊?”我和他几乎没讲过话,在这种时间突然访问,任何人都会和他一样面露难色。
你明明知道这点却从不识时务,你是个可悲的理解不了常识的人。
如你所说。我在这样一个情形下,第一反应居然是恶作剧,无可救药。我以全力摆出了个一本正经又云淡风轻的表情,不熟的人一定会认为我是打心底说出这样的话而且完全意识不到问题所在。
“我来夜袭。”我努力维持扑克脸不让自己笑出来。
“什么??”七井几乎是弹射一般往后退了几步,眼睛在我和门之间来回打量,看得出来他很想立马把门关上,出于礼貌又没有这么做。
“冗談だ(是玩笑),我找你是有事委托。”这种时候,正常人都应该至少用个敬语以示礼貌,但我既然不被默认为正常人,也就没有任何必要顺着正常人的行为处事来,这并非我想蔑视七井,恰恰相反,正是因为他手艺精湛又善解人意,我才会在面对这个棘手的问题的时候第一时间想起他。
正所谓人善遭人欺,你专挑软柿子捏,良心不会痛么。何况你烦恼的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纯粹是因为你画不出设计稿又有无聊的完美主义,才会这样给别人添麻烦。
我当然知道我在给人添麻烦,所以才会像现在这样紧张地翻自己的包,对面的七井小心翼翼地投来好奇的目光,又赶紧把目光撇开。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我把不堪入目的画稿一股脑掏出,挑明自己的来意。
这次公演的剧本是我写的,也是我第一次出面自己指导舞台编排——当然,管人的事儿还是得靠刹那和菊池老师那红脸白脸的老套路。这剧本光看剧情当然什么也不是,它不过是个实验箱,编曲风格、舞台装置、表演风格、服化道,事无巨细全都被一一设计好,我们演员不过是实验箱里的人偶。——哎呀,真是总体艺术呢!——你摆出一副艺术批评家的姿态这么和我说。但问题出现在服化道环节,我的绘画水平实在是创造不了可以送去服装厂生产的设计稿,能买到的现成货我又总是这里那里不够满意,于是就想到了拜托七井同学这样的奇招。面前的他一遍听着我讲述来龙去脉,一遍“嗯嗯嗯”地连连点头,看到画稿的真容后,脸上的尴尬更浓了。
咳咳,我当然知道这是难办的委托,于是把事先准备好的支票递给了七井。——你还真是很享受他脸上那种难以拒绝的表情啊!
“也不是什么难事,你什么时候需要啊,公演之前就行了嘛?”七井一遍翻看稿纸一遍挠头。
“越快越好,因为需要用服装讲解舞台设计。”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提出了强硬的请求。“不知道可不可以今晚就开始做,有些细节我想详细讲一下。”
七井顿时后仰。“也...不是不行?”他的目光游离,但是你知道他不会拒绝,所以得寸进尺。
“对了七井同学,要参考一下我们的剧本么。”
“啊?真的可以吗?”
“当然,”我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毕竟这玩意儿的解释权在我。”
“这玩意儿...”你听到他小声念叨,内心笑得更开心了。
缝纫机就这么启动了,我在旁边和他说这个怎么怎么做,那个是什么什么想法,他默默听着,你感叹他脾气真好,你自己都受不了我的控制欲,然后我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主要是关于剧本内容,以防房间被无言的尴尬充满——虽然聊天也缓和不了多少。
“说起来紫同学,你这个剧本怎么一股Rhodonite味儿啊,呃,我的意思是第一幕。”他一边踩缝纫机一边问。
“嗯?原来你是这么解读的吗?”我故意装傻。
“啊,如果是我的错觉那真的很不好意思!不过我觉得你们的组合真的很像我们班的那种虽然是Aljeanne和Jackace的主演,但组合关系主要是Aljeanne和Tresor的那种,呃,不知道这么说你能不能理解...”他开始边比划边说明,甚至停下了手头的工作。你明明就是这么设计的,却要故弄玄虚,等别人发现了你的意图又沾沾自喜。神经病,差不多别卖关子了!
“ふふ、确实是这样,七井君真是敏锐呢~”他明显被我突变的语气吓了一跳,就连我自己也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但承认自己对Rhodonite的好感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便坦白说了自己其实一直都很钟意Rhodonite的演出模式。
“诶~能入紫同学的法眼那真的很荣幸呢!”你看看你,都给别人留下了怎样的刻薄印象。但七井脸上浮现的的确是今晚最真挚自然的笑容,他甚至顺着开始主动和我聊天。
“说起来,紫同学当年为什么不来我们Rhodonite啊,你唱歌不也很厉害嘛?”
一个面庞从我脑中一闪而过,你懂的,我得尽全力保持心平气和。
“你知道玉阪座的霙比女(mizorehime)吗?”
“诶?嘶...好像听说过,又好像没有听说过...”看出来了,他并不认识,于是我便开始谈了谈关于我的声乐老师浅川霙的事情,TA高中的时候也是Rhodonite的学生。七井是个很善于倾听的人,我开始理解为什么他们班的姑娘们都很亲近他了。我随意地讲了讲,他也随意地附和着点点头。
“诶,但是紫同学,你不是很喜欢你老师嘛,那为什么不来Rhodonite啊?”
糟糕。
“啊,那是因为我想做出和老师不太一样的东西,不想一直只跟在老师的屁股后面嘛。”他“这种想法很寻常呢”地连连点头,我看他没有怀疑,便接着说,“而且我这种鬼畜女也不适合Rhodonite的风格。”他不出意外地在“鬼畜女”这个词处喷笑了出来,又赶紧双手合掌说了声对不起。
你真的是个说谎如喝水一样自然的人呢。
那又如何?语言的作用就是用来表情达意,如果我的真话没有任何人能理解,那么传达别人可以理解的假话就好。
开始讨论语言的本质了?如果没有语言,我现在又是以什么方式和你互动的呢?
我在脑子里和你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在外面和七井有一搭没一搭地瞎聊,时间就这么流逝,回过神的时候我正盯着七井房间敞开的窗户发愣,一阵风徐徐路过。
“请...把我的...骨灰...撒进风里...”
别去想,不能在这想!你总不能在七井的房间里情绪崩溃吧!
“紫同学,那边有虫子还是什么吗?”七井再次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好奇地伸着头往窗边瞅。
“你们宿舍的窗帘还真是挺别致的。”
“啊哈哈,对于男生来说有点太华丽了...不过那个刺绣做工是真的很细啊,裁剪版型也很好,而且布料也...”
七井意外地打开了话匣,这次轮到我静静听他讲了。但是很快,我们谁都厌倦了没话找话,也没人再去在意尴尬的气氛。最开始,七井还是很膈应我盯着他做工的视线,即使他没明说我也能看得出来,但是渐渐的,我不知道是他彻底沉迷进了纺织事业还是已经习惯了,总之他确实已经不在意了。我就做不到,无论怎么转移注意力,无论怎么适应,我都习惯不了他人盯着我的视线,我总觉得浑身有虫子在爬,令人作呕。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难道不知道吗?
就是因为我知道但做不到,我才一直会是个糟糕的人。
那一天,七井贵希回忆起了被资本家支配着的恐怖,以及被强迫劳动并监工的屈辱。
——以上内容并不会发生,可怜的七井同学只会被你偌大的EGO熏得眼睛生疼。
作者: 尘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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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鳞初见芳菲的时候,芳菲还只是棵很小的树。
细嫩的枝,稀疏的青叶,并不像棵会开花的树。
不过白鳞那时也未修炼成精怪,还留存无数对世间的天真。
芳菲说她会开花,白鳞就坚定不移地相信她会开花。
但生长在悬崖峭壁间的树是很不容易的,白鳞想,这大概就是芳菲始终那么小的缘故罢。
百岁的时候,有只鹰妖不知怎么想叼走芳菲。
我会保护你的,白鳞轻轻用尾巴尖推芳菲,生怕把她压折了。
虽然修为相差不大,但天生克星确实难对付,白鳞受了很重的伤。
芳菲抖着枝子情绪低落,忽然道,白鳞,你摘我的叶子吃吧!
在出来游历前,我娘说我们是疗伤的圣药。芳菲讲来颇自豪。
白鳞最终还是在芳菲万般保证绝对不会损修为后照做,毕竟如果死去就不能履行诺言了。
之后奇迹般的,见骨创痕半个时辰便完全愈合。
我会保护你的,白鳞把芳菲圈起来道。
芳菲晃起来,似乎在笑,却没有声音。
九百岁的时候,白鳞要出外寻仙山灵药以备千年渡劫。
这不就有现成的嘛,何必外出寻找?芳菲略带不满。
芳菲近千年并没有长多少,白鳞却已身长十数丈。
盘踞不下芳菲的山头,他在石缝间探出身子对她道,这儿不适合我。
这段日子你要保护好自己,他垂首用额头触下芳菲的树梢。
芳菲窸窸窣窣道,放心罢,我也有九百年道行啊。
白鳞沉默地看了会芳菲,转身驾云离开。
九百五十岁的时候,白鳞渡劫失败。
寻到仙山谁想内有嫉妖如仇的一位道人,他只能提前渡劫一争。
逆天而行,他总有千般能耐也是不成,索性巧合下道人走火入魔,被他绞杀。
伤痕累累的白鳞乘云回去窝在穴里养伤,知道自己只剩五十年可活,也不可能成仙了。
芳菲在外面喊他,他也不应。
然后芳菲托一只蝶妖给他带话,说再过五十年自己就可以开花了。
白鳞闭着眼盘踞在阴暗的穴中,没有答话,只是轻轻摆动下尾巴示意。
芳菲是棵会开花的树,他一直知道。
等他死后,芳菲一定也不会寂寞,毕竟她是棵会开花的树了。
千岁的时候,白鳞如九百岁时般在石缝间探出身子,安静地看着芳菲开花。
一簇簇柔美的粉色慢慢在枝头上舒展,恍若多少个昼夜交替时的烟霞。
白鳞,芳菲笑着说,你看我开花好看嘛?
嗯。
那你亲我一下?
白鳞停顿半晌,终于垂首。
一道粉色的光开始环绕在他身侧,芳菲晃起来。
我渡劫失败啦,她说,不过白鳞你呢,是一定会成功的。
说罢那满树美丽的花朵便迅速枯败了,枝干也开始萎缩干枯……
仙童不知道自家仙君为什么每天能看盆栽那么久,明明千百年来那丑枝也没长一寸。
它到底会不会发芽开花啊?仙童撇撇嘴暗道。
白衣乌发的仙君似听到他心中所想,转身莞尔:
“她是棵会开花的树。”
如画眉目刹那的柔和吓了见惯平素仙君冷漠样子的仙童一跳。
“她是棵会开花的树……”
白鳞仙君呢喃着,轻触那根一炷香长的枯枝,似乎生怕把它压折了。
作者:筑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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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听我说,我想到个好主意!“
那个声音说到,为又一个新点子的诞生而兴奋鼓舞,诺曼感到一阵烦躁涌上心头。
半个月前,在7天不眠不休的辛勤劳作后,诺曼凿穿了极光公司的防火墙,在错综复杂的保密协议迷宫中挖出了此次打劫行动的目标物理地址。
在那栋被精密元器件塞得满满当当的大楼底部,特攻小组的组员将乌金炸药粘在金属混凝土表面,炸开一条粗糙但足够致命的通道,活像咬进身体里的坏疽。
紧接着,整整一打改造过的壮汉,冲进了本大洲极光分部研究所,付出了几条人命后,从层层设防下拎出了那该死的箱子。
事实证明,那东西的确有着与它的防护等级相对应的要紧程度,并且大洲政府显然也在这件事里插了一脚或者几脚。没来得及隐蔽,整座城市的空域已经连只鸟都见不着了。
像是精心预谋的陷阱。
大块头们只好将抢来的战利品箱子交给在外等候的诺曼,既因为他们不得不把满身的肌肉在城市中隐藏起来,也因为当下只有诺曼有能力照顾好他们的战利品。
通常,像诺曼这样的骇客会竭尽所能避免在任何攻击现场留下痕迹,更不用说肉体亲临现场。但发起这次行动的上家显然不这样认为。
在被告知极光公司的研究内容后,诺曼相信即使没有上家的邀请,出于兴趣自己也会搞上一搞。
在技术日新月异的年头,作为一名职业骇客,诺曼自己一年就要对设备进行两三次升级,才能确保它们的性能配得上自己在暗网的名声和需求。
但即使在这样的年代,他手里的东西也足够惊世骇俗了。
“我说,为什么我们不住到隔壁那家去?那里的妞一定带劲多了。“那声音喋喋不休地在诺曼的脑子里嚷嚷。
他们刚刚穿过半个城市,抵达白百合酒店,诺曼知道这家酒店是本地少数不容易被极光渗透的可供休息的场所。
他用左手扶住两条细溜溜大腿上的黑色手提箱,右手握着操控杆,控制着他忠心耿耿的椅子带他爬上酒店17楼。
酒店里沿路分布着服务生向他露出完美但机械的微笑,在酒店管理中枢系统的指挥下,无比贴心的护送自己这名残疾房客。
这也是诺曼选择这里的理由之一:除了少数管理层,白百合酒店的全部服务人员,都是由机器人负责,相比人类,诺曼还是更信得过它们。
房门在身后应声关闭,诺曼立即起身,将箱子摆上桌,打开伪装成手提箱的小型实验舱。
“噢,你还没看够吗?我可什么都没穿!“
房间里只有诺曼,那声音却如此说到,显然能见到与诺曼相同的东西。
掀开手提箱的伪装层,输入密码,白色冷气从手提箱里溢出,在无数管路与透明外壳的包裹中,是一颗粉嫩的大脑。
诺曼低下头,检视着大脑的细节,每一条脑沟,每一根根血管都清晰可见。
这技术曾是诺曼幻想的场景之一,尽管有些过于超越他的需求,但考虑到自己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仍旧不失为一个备选方案。
“哦,我看起来很健康。“
“是的,箱子先生。“诺曼轻声说道,“您的意识在我的身体里已经住了一段时间。”
“我不得不说,这是我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最舒服的体验。说起这个,我没想到你在逃跑的路上还有那份心思。以你的身体状况而言,我原本以为存在一些小小的困难。”
“你应当感谢我还能勃起。”诺曼讥讽道,“如果不是白舟的人提前告诉我你们的研究内容,我也不会在日常自检电子脑时,发现你留下的入侵痕迹。
如果没有那位火辣的妓女的帮助,我想揪出你的过程还会更麻烦一些,不是吗?像寄生虫一样共享了我的感官系统。但我想你自从参与极光的意识转移实验,失去了身体以后就再也没硬过了,你可以把这当作我身为身体主人的宴请。“
箱子先生沉默片刻,接着快活地说道,“如果宴请时间能更长一些就完美了。”
诺曼躺在椅子上,回忆起几天前为了逼出这位隐藏在自己电子脑内的幽灵,与那位热情而体贴的妓女度过的短暂时光,箱子先生同样感受到了那一幕,对诺曼来说,这种情况也不多见。
此时,他知道对方一定能感觉到自己从脖子根涌上脸部的热血。
“抱歉打断一下你的回味和羞愧。但我们有麻烦了。“箱子里的大脑说道。
手提箱本事就是一个工作台,诺曼从箱子侧面抽出一根神经缆线连上自己,对方已经黑下整个酒店监控系统端口。
仿佛切入了穿越机的视角,数百个镜头的调用在对方浑厚的脑力支撑下切得飞快,令诺曼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作为一名顶尖骇客,他不得不承认箱子先生的技艺之高超,平生罕见。
从镜头上放大的画面中看到,几秒钟之前他刚回味过的女士,出现在酒店对面街道的一辆车内,以这样的方式暴露行踪,诺曼不禁感到一阵悔恨。
箱子迟疑了片刻,疑惑问道,“我说,这姑娘的职业道德呢?还是你的时间短到足以令她生恨?“
几名极光杀手已经进入酒店大堂,诺曼随即发现选择这家酒店的坏处,往日里,杀手们还有些顾及杀死活人,但对于脑袋里半个细胞也没有的酒店服务生,开起瓢来没有任何犹豫。
“我们逃不掉了。”看着的腿,诺曼说到。
“还有一些时间。”箱子说完,整个酒店的中控系统的底层权限已然易手,即使诺曼亲自动手,速度也不过如此。
“来帮忙。“
诺曼咬紧牙关闭上眼,他黑过各种各样的地方,却是第一次在这样的压力下进行活动,最初的极度紧张过后,第一阵多巴胺潮汐将他淹没。
酒店内上百个机器人,像青蛙一样跳动起来,在两人的操控下向杀手们所在的楼层聚拢,电梯被关停,杀手们沿着几条逃生通道向上攀爬,轮流射击打掉阻击他们的青蛙服务生,推进速度大为减缓。
“我联系了另外几个家伙,他们来不及赶过来,我会把你从窗口扔出去,这样或许他们来得及把你捡走。”多争取的几分钟并不能改变结局的走向,诺曼脸色煞白,撑住上半身离开轮椅。
“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箱子说道。
“实验没有成功,你现在还是个大脑,没有数字化。”诺曼反应飞快。
“准确的说,成功了一半。”
……
杀手再次举枪,瞄准33号服务生的脑袋,满头金发在战斗中被子弹掀开了头盖骨,露出了内部的元器件,作为量产型的服务业机器人,白百合酒店并不涉及色情产业,因此并未像它的同行那样配置各类仿真元器件,脑内的核心只有小小一块,导致射击命中难度大增。
电子脑的射击模块读取了足够多的目标行动数据,预判打出一个点射,击碎了天花板上的一盏顶灯,灯光黯淡闪烁后,最后一名机器人仿佛耗尽动力一般,在跳跃中轰然撞上它们守护的目标所在房门,不再动弹。
“不好!”杀手反应过来,撞开房门。
房间内,坐着轮椅的目标双瞳扩散,歪躺在地面。
同伴仍然被牵制着,杀手小心地检查房间,用枪透穿了床底和桌子,确认室内没有其他活人。
“老大,那骇客自杀了。”
杀手在脑通讯里说道,将冒着冷气敞开的手提箱合拢,蹲下检查尸体是否还有生命迹象,他的责任仅限于带回箱子,其它人的死活并不重要。
一道身影在他身后站起,震动和声音同时响起,杀手倒地。
33号服务生高举手提箱,照着杀手脑袋猛烈伺候,直到杀手脑袋里的神经元器件涂满地毯。
它打开被杀手阖上的手提箱,静静注视着这个已属于他的健康大脑,在他眼皮子底下,箱子先生大脑中残留的最后一点脑电波正在急速衰退,最后除了自己的记忆,对方的一切都如同潮水般退去。
箱子先生的记忆中,选择是他活下来的理由也随之消失。
诺曼伸出假手,拂过自己的尸体。
低等级的服务生机器人身上只有几对力反馈感应,没有触觉,也无温度。
两条肌肉萎缩的腿并不比他的手臂粗更多,直到此刻,诺曼才发现自己从未敢认真打量这具身体。
身体中度过的日子在他脑海里飞快闪过,诺曼推开窗户,将箱子抱在怀里,从酒店大楼里一跃而下。
她专心致志地一粒粒抠掉镶在曲奇上的葡萄干,随后轻轻拍掉指尖的饼干渣,动作和我们高中那会在英语课偷吃零食时一模一样。
"有这么难吃吗,葡萄干。"我忍不住开口。
"那当然,葡萄干把奶油的回味全部破坏掉了,"她颇为遗憾地叹口气,"我一直希望它家出个不带葡萄干的版本。"
我看着她面前的餐巾纸上排列得整整齐齐的葡萄干,张开了嘴,又闭上。
她把那一小包葡萄干包好,扔进垃圾桶,然后开口:"我找你来,是想让你替我做个证。"
"啊?"我一头雾水,"我要怎么作证?鸟,你又惹什么事了?"
"什么都不用做,你就是个工具人,"鸟咯咯笑着,"听我说就好了。如果不是对着墙做自我陈述太像精神病,我也就不麻烦你跑这一趟了。当然啦,我也不介意你把这些事告诉其他人——某种意义上,越多人知道越好。"
"……行。"我根本没听懂,但我早就习惯了,鸟从小就是这样,我一直很难跟上她那些横冲直撞的思路。
她于是站起身,打开了所有的窗户。
"空调还开着呢!"我急急忙忙地起身要拦,"你搞什么啊?"
"哎呀,别管了,你总在这种小事上纠结。"
"那你觉得什么不是小事?"我没好气道。
从我认识鸟开始,我没见过她对任何事上心——我不是说,她毫无责任心,只是,她似乎真的对任何事都不甚在意,无论是功名利禄,还是什么梦想,感情一类的东西。她确实有想要争取的东西,但如果得不到,也就无所谓地一笑置之,遗憾什么的隔天就彻底抛到脑后了。毕竟,在她眼里,什么都只是小事而已。我有时候觉得她如名字一般,是只拴不住的,轻飘飘的鸟。
然而这次鸟却神神秘秘地对我一笑:"有的。有件事不是小事。"
"什么?"
"你把空调遥控器放下,别关空调,我就告诉你。"
我叹口气,随手把遥控器扔到一边。在她开口前,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鸟,作证……总要有个对象吧,你要作证给谁看?"
鸟没回答我,看了眼窗外,天空万里无云。
她自顾自地开口:"我先说那件不是小事的事吧。"
"从某天开始,我就意识到了一件事。"她有意无意地瞟着窗外,"千百年来人们所相信的一切,都只是人类自己自娱自乐的幻想。"
"啊?"
她不给我提问的机会: "其中最恐怖的,人类幻想的造物,就是希望,它是一切苦难的根源。一不小心,你就会被希望愚弄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丑,狼狈,可笑,毫无尊严。我不想输,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尽可能谨小慎微地活着。但是……人是很难抵抗本性里的东西的。很难说我是起了侥幸,还是坚持不住了———总之,现在我输了,这都是因为我没能抵抗住诱惑,打开了那只手提箱。"
"……鸟?"我惊慌地看着她,"你还好吗?"
"我很清醒,"她盯着我,"我知道你现在怀疑我是肝性脑病发作,但我很清楚还没到这一步,我的身体大概能坚持到下个月十五号,或者更早,这样推断的话,起码到这个月月底我还会是清醒的。 "
她这番话勉强打消了我按铃找医生的念头,我开始尝试着理解她的意思:"你是说,你会得肝癌,全是因为你打开了……呃,什么手提箱?"
她坦然地点点头:"也不全是这样。但如果我没打开那个手提箱,起码这个病不会来得这么快。别急,先听我说完。"
"从我意识到希望不存在开始,我就决定我不能像过去的所有人一样被玩弄。首先要抛弃的,就是欲望。当然,欲望还是存在的,在我的本性里,但我学会了压抑。我不会再为任何胜利感到快乐,同样的,也就不会为失败感到痛苦。打个比方,同样是遭遇事故骨折,你猜谁会更绝望,是向成为首席努力的舞蹈演员,还是一个普通人?如果那个希望不存在,即使伤害从头到尾没有改变,痛苦却应声消弭了。人虽然无法改变客观上意外的到来,却可以改变自己的心态,从而让任何灾难在主观上不存在。包括死亡。所以这么多年来,我摒弃了对一切的欲望,因为我不想输,我实在是不想输。"
"输……输给谁?"
她一笑:"没谁。"
我难以置信地瞪着她。原谅我这么说,但,这对我这样一个现实市侩的人来说,实在是——太荒唐了。我现在知道了她那副无所谓态度的真相,她为之放弃的,几乎是一个普通人构成"活着"的全部,那么剩下来的,让她如此坚持的东西是什么呢?
"手提箱。"我突然想起来,"那手提箱又是什么?"
"那是属于我的潘多拉魔盒。我把希望锁在里面了。"
Vol.208「手提箱」《长笛》
作者:黎奉行
评论要求:求知
补充:别的也欢迎,但是更希望看到批评的评论,能指出改进方式就更好啦
秦筝筝有一个手提箱。
她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打开它。
“里面装的什么?”
每当我问她的时候,她总会笑笑,然后说:“是一支长笛。”
秦筝筝有一支长笛。
她的长笛吹得很好听。
我喜欢她的长笛声,那声音平缓而柔软,最关键的是,每当我听到长笛声,就知道是她回来了。
秦筝筝喜欢在白天睡觉。
她在下午出门,清晨归来,用笛声唤醒我。我们一起吃午餐,然后她蒙头大睡,直到日暮西斜。
秦筝筝做的饭很好吃。
她偶尔会带着东西回来,脚步声总是比往常更沉重。而如果那时候我被惊醒,她总会温柔地摸摸我的头,说:“睡吧。”
然后她做我爱吃的菜,在我大快朵颐时摸一摸我的眉头,让我注意休息,不要再长出黑眼圈来。
我有一只狗叫征征。
征征陪伴了我八年,是一只温顺的金毛。在过去孤寂的人生中我喜欢和它说话,因为只有它会安安静静听我的诉求。夜深人静时我抱着它,好像就能听不见外界刺耳的虫鸣。它会用温热的舌头舔舐我的脸颊,然后慢慢地窝在我的怀里。
秦筝筝不喜欢征征。
她说那是因为嫉妒,我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每当她回到家来,征征就会莫名变得焦躁。我的征征坚强又敏感,过去的时间它很多次带着我避开了种种危险,我一直是相信它的,可是在这件事上,我迟疑了。
征征在一个月前失踪了。
我不知道它去了哪里,只能焦急地求筝筝带我去找。我们走遍了周边的大街小巷,最后两手空空、一无所获。放弃的那一天我一个人哭了很久,久到开始怀疑事情的真相,可身边已经不再有其他人可以陪我出谋划策,就只能让整个人坠在悬崖边进退不得。
秦筝筝在半年前来到我身边。
那是一个冬天。时值冬至气温过低,暖气管被冻裂,热水哗哗淌了一地。我实在冷得受不了,从杂货间翻出来多年没用的木炭,摸索着点燃了。但我忘了开窗,一片浓烟中,比起温度,上升得更快的是一氧化碳的浓度。
当时我或许是真的想死。人总是生得脆弱而又敏感,我觉得活着了无生趣,却又缺乏自杀的勇气;就连这个意外也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只来得及把征征扔在房外。半梦半醒间,我听见征征在门外焦急地吠叫;那一刻我突然有些难过,只希望它不要叫坏了嗓子。
秦筝筝在那一刻破窗而入。
冷风灌入房间,我听见动静,却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做什么,只以为征征打碎了什么东西,小声念道:“征征…”
“醒醒,醒醒。”
有一只手在拍我的脸颊,我努力张开嘴,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那一刻求生的欲望猛烈地爆发,我紧紧握住她的那只手,感觉到它冰凉又纤细,却好似蕴藏着难以言喻的力量。
“你是不是笨?”然后我听见她说:“关着门窗怎么可以烧炭?”
我顺着她的力道慢慢直起身,攀住她的肩膀,小声说:“我不知道不可以,从没有人教过我这些。”
我下意识骗了她。
她沉默了。
“你是谁啊?”我轻轻问她。她没有回答,只是说:“那你家里人呢,怎么只有一只狗?”
“我一个人住,父母很早就过世了。”
她好像意识到自己又说错了话,再一次沉默了。
“你叫什么名字?”我锲而不舍地问。
“…征征。”
征征是金毛的名字。
我笑出声来:“你也叫征征?”
她似乎有些恼:“是风筝的筝。”
我啊了一声,小声道了句对不起,又唤她的名字:“筝筝。”
征征以为我在叫它,用湿润的鼻头拱了拱我的手掌心。它的尾巴不安地摇摆着,一下又一下扫过我的脚踝。我便用另一只手顺了顺它的脊背,感觉到毛茸茸的躯体慢慢放松下来。
“筝筝。”我听见我自己说:“那你可不可以,住在我家?”
秦筝筝救了我的命。
她是我人生新的寄托,虽然在听到名字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她注定是要飞走的风筝,再也找不到。但我还是卑鄙的、希望她能够留在我身边,再久一点。
秦筝筝,秦筝筝,秦筝筝。
我已经一周没有再见到秦筝筝了。
最后一次见到秦筝筝的时候,她的状态很不好。我直到中午才等到她,她的脚步声比往常沉重得多,开锁的动作也显得焦躁。打开门的时候像是被我吓到了,运动鞋在地上重重一踩,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我耸了耸鼻子,有血腥味顺着空气飘过来。“你受伤了。”我想用手去触碰血腥味的来源,却被她攥住。“没事。”我听见她说:“路上摔了一跤,过会儿就好了。”
我轻轻哦了一声,把手缩回去:“我好冷。”
“暖气怎么又漏了?”她走到一边,一边捣鼓一边抱怨:“待会给你做饭,实在不舒服可以去床上躺着。”
我没动,攀着靠背半跪在沙发上:“我们点外卖吧,你都受伤了。”
“小伤,没事。”
“对了,前几天我出门,附近好像多了好多陌生人,你有注意到那都是谁吗?”
扳手拧螺旋钉的声音戛然而止,筝筝没有说话,可我感觉到她转过头看我了。她只是看着我,那视线有如实质般,我的心里再次涌现出不好的感觉:“筝筝,你…”
不待我说完身后就响起了猛烈的撞门声,我被吓得一哆嗦,手不自觉抓住了沙发靠枕。我听见筝筝低低骂了句什么,从我身边匆匆跑过去。下一刻门也应声而开,杂乱的脚步声咚咚锤着我脆弱的神经。我听见了肉体的搏击声、棍棒的抽打声、枪击声还有筝筝的闷哼声。
“嫌疑人已被控制,嫌疑人已被控制。”
他们似乎把我当成了透明人。我茫然向前走了几步,终于有人发现了,几阵耳语后有个女警走上前拦住我,说:“警方抓捕嫌疑人,请不要乱动。”
“哪里来的嫌疑人?”我问她,面露茫然:“筝筝是我的朋友。”对面没料到我会这么说,愣了一下才答:“暂时无可奉告。”
“她做了什么?你们不能就这么把人抓走了。”我一边说一边往前挤,终于有人忍不住了,说:“她涉嫌入室杀人,怎么,你准备包庇她吗?”
我骤然激动起来。
“杀人?什么杀人?她这几天一直和我在一起,怎么就可以判断她杀人?”
“我们调查过,你们在半年前还只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你是不是被胁迫了?”
“什么胁迫,她只是图我的钱而已,我不在乎,我不在乎!”
“她是个杀人犯!”
警察在我耳边大吼,我却对此置若罔闻。因为挣动得太厉害我被两个女警摁在沙发上,却还是拼命地向那个方向伸手。
“筝筝,筝筝…”
“她也不叫秦筝筝,她叫秦世玉,是在逃四年的通缉犯。她连名字都是骗你的,你怎么还执迷不悟!”
现场一片混乱,我听到有人打碎了家里的花瓶。水蔓延到脚下,冰冷刺骨。
“我不能没有你,我已经没了征征,我不能再没有你…”我哭喊着向前扑,感觉到有玻璃渣扎在脚心。脚掌传来的尖锐疼痛抵不住心里的惶然,鼻涕糊住了喉咙,我发出激烈的呛咳声。警员像是被吓到了,慌忙松开手,我也因此够到了她的脚踝。
“程队,找到手提箱了。”身旁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我骤然转头,意识到了那是很么东西,一个前扑就抢过了他手里的那个手提箱。
“你做什么…松手!”
我紧紧抓着她的手提箱,另一边传来拉扯力,手掌感觉到一阵钝痛,想必是被锁扣划破了。
“这是证物,女士,请放手!”
我的手最后还是被扯开。一行人匆匆离去,留下了漏风的大门、漏水的暖气,还有一个流着血的我。
一个月后我终于接到了通知,被同意去面见筝筝。我拄着拐杖,在两个警察的引导下坐到一把椅子上。我伸手摸了摸台面,是冰凉的不锈钢。
“你来了。”我听见她先开口,声音里透出一股疲倦。
“你瘦了。”我说。
筝筝轻轻笑出声来:“你怎么知道?”
“我能听出来你的声音变了。”我蜷了蜷手指:“这里真的好冷,筝筝,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她似乎被我的问题问住了,沉默半晌才道:“我杀了人,你不是知道吗。”
“可、可那万一是正当防卫…”
“不止一个。”
我看起来肯定是被吓到了,筝筝呼出一口气。放软了声音说:“我就是靠这个谋生的,哪怕能出去,也会有更多的人不希望我继续活下去。你就死了这条心,忘掉我,去过你以前的生活吧。”
“那…征征呢?”
我终于问出了一直不敢问的话。征征在两个月前出门后再也没回来,我在她的陪同下喊遍了周边,最后只能接受它失踪这个事实。可细细想来,这件事处处都是疑点,但我太过胆小,便从来都装作不知道,只渴望能再汲取一点为数不多的温暖。
“它…”筝筝轻叹了口气:“它被狗肉店的老板抓走,我发现的时候只找到了它的背心。老板用聪明狗的名头把肉卖出了好价钱,我没能救下它。”
脸颊一片湿润,我伸手摸了摸,温热的泪水糊了满手。“荒谬…”我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不是你杀了它吗,你说过嫉妒它的,为什么要推给别人?秦筝筝,你就这么敢做不敢当?”
“我从没有敢做不敢当。,一直没和你说就是怕你接受不了它的死讯。那家老板说觊觎你的狗很久了,你回家的时候可以找一找它的窝,我把那件背心放在了里面。”她又自嘲笑了笑:“但我没想到你以为是我杀了它,是闻到我身上的血了吗?都说五感有所缺失的人会把失去的那部分补偿到其它身上,现在看来你敏锐的果然是嗅觉。”
真相来得突兀又戏剧,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这段时间的忐忑与纠结显得我像一个笑话。终于,我在迷茫中抓住了一个重点,问她:“你怎么知道老板怎么想?”
筝筝动了动,粗糙布料的摩擦声透过通讯器传来,她避开了正面回答:“我也是在那件事以后被注意到的。”
手掌心出了汗,我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究竟有多么愚蠢。是我的愚蠢害得她锒铛入狱,居然还在怀疑她的动机。心脏剧烈搏动着,耳朵里满是轰鸣声。
“可你要我怎么办?”我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你就这样、就这样把我的人生搅得一团糟,然后就打算抽身而去了是吗?我在你眼中到底是什么?一个利用完就丢的倒霉蛋?还是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的狗?”胸口疼的厉害,我忍不住拽住领口,大口呼吸起来:“我看起来就这么贱,所以你觉得只要消除了我的怀疑我会无底线答应你的所有要求?别自大了。”
“…对不起。”
筝筝又重复了一边对不起,然后说:“我已经被判了死刑,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我失魂落魄地走到大厅,同行的警察有些不忍,放轻了声音问我:“要喝点水吗?”
这个人听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我的心里又升起了一丝希望:“我想带走她的手提箱。”
她有些为难:“这不符合规定,手提箱和里面的凶器是她作案的重要证物,我们不可能把它交给一个普通公民。”
“那那些人呢?”
“什么?”
“那些雇佣她去杀人的人,你们准备怎么办?会抓起来吗,也会判死刑吗?”
对面哑了火。许久后她似乎也觉得这样不好,便温和地扶着我的肩膀,往门外引去:“早些回去吧,天快黑了,女士。”
我麻木地转身,行尸走肉一般回到了家里。从征征的背心里摸到了那支长笛。它是塑料的重量,却被保养的很好。我抚摸它光滑的笛身,颤抖着用酒精湿巾擦拭干净,放在唇边吹响。笛声吹得断断续续,听起来尖锐刺耳。我就这么毫无章法地吹着它,直到眼泪糊了满脸。
我的风筝被扯断了线,随着风儿飘走了。
滑铲产物
评论随意
我熟练的把小马扎打开,坐在上面,放下鱼竿杆,打窝,带耳机刷抖音,一气呵成。
过了好久好久,我手机抖音都刷的没电了,发现鱼竿还是没有动静。
我呆呆的看了一会,决定把充电宝拿出来继续刷抖音。
就在我准备拿充电宝的时候,发现杆子猛的动了一下,我当下立马去拉杆,本想着这肯定是一条大鱼,终于可以发个朋友圈时,我才发现手感不对,应该是个杂物。
不过本着不空军的想法,我硬是拉了上来,准备看看是什么东西,可是一拉上来我就反悔了。
一个手提箱,外表被黑色发臭的泥沙所包围。
我不自觉的屏住呼吸,准备给手提箱来一脚,送它离开千里之外。
可就在这时,手提箱说话了。
“别别,我是徐鑫,好久不见啊,啊涛!”
我的下巴快被吓掉了!
徐鑫我的大学室友,一个已经成了传说的男人。(remake了)
我觉得可能是因为昨天网吧包夜的原因,以至于我出现了幻觉。
我的脚又一次的瞄准了手提箱,准备用射门来给自己清醒清醒。
“啊涛,你暗恋欣欣同学!你上厕所小便不冲,每天晚上上厕所要很长时间!”
“胡说,我明明喜欢zz同学,还有你上完厕所小便也不冲,最后我晚上上厕所时间长只是因为我~嗯~因为我便秘,对我便秘!”
“那你应该去看看医生有没有痔疮,而不是每天晚上躲在厕所里。”
“我没有痔疮!”
“那你现在相信我了吗?”
“相信什么?”
“我是徐鑫啊”
“不信”
“为啥”
“因为你是一个手提箱”
“嗯!因为这个,在因为那个,米西米西,话不拉叽,我就变成了手提箱”
“嗯!非常合理。所以我还是要把你送回快乐老家!”
“别!我现在是无所不能的,可以满足你所有的愿望。(当然不能违法犯罪,我是良好公民)”
“好,我现在就要许愿,我想要一个肤白貌美,腿长波大的女朋友!”
“好!没问题,安排。”
3分钟之后
“艹,为什么这么慢,三分钟都够我来一发了!”
“有时候太快了,未必是好事。”
“草草草(一种植物),你在玩我!我要你不得好死!”
说完我把口袋里一块钱一个的打火机拿出来了
“嗨嗨嗨!”
“你不要过来啊!”
名为徐鑫的手提箱,疯狂大叫。
只不过正当我拿着打火机一步一步靠近手提箱时,我感觉有人在向我靠近。
我回头看了一下,立马呆住,说不出话。
只能痴痴的挥了挥手 。
来人正是欣欣同学,啊涛和徐鑫的大学同学。
她看啊涛的呆样,不自觉的笑了一下,也挥手示意了一下。
170的个子,大长腿穿着白色长靴,每走一步都踩在啊涛的xp上。
啊涛看着欣欣同学越走越近,并且她身上的香味还随着风飘了过来。
啊涛用力吸了吸清香的空气,慢慢的把身子弓起来,坐在了小马扎上。
在正准备和欣欣同学说话时,欣欣同学因为穿的白色大长靴,走路不方便,被小路上的一个石子给绊到了,身体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衣服变的脏乱不堪,并且发出来一声惨叫。
啊涛此时顾不得生理反应,一下子冲了出去。
“周欣欣,感觉怎么样?”
“~嘶~脚好疼”
说着想把白色长靴给脱了下来。
徐鑫聚精会神,心脏磅磅跳动!
可欣欣同学坐在地上,发现鞋子脱不下来。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啊涛,意思显而易见。
啊涛看了看欣欣,得到了肯定的眼神后,吞了吞口水,手颤颤巍巍的移动到欣欣同学的白色长靴上。
那厚实的靴底让啊涛意识到这并不是幻想,鞋子在往外拉的过程中啊涛随意的把手放在了欣欣的小腿上,紧实且富有弹性。
脱掉靴子,露出黑色船袜,能够隐隐约约的看到脚趾的轮廓,啊涛觉得自己的心跳的越来越厉害了!
可就在这时沉寂许久的徐鑫手提箱跳了出来。
“啊!磅臭!呸呸呸!”
啊涛和欣欣同学都惊呆了!
啊涛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后,直接站起身一脚把徐鑫手提箱给踢飞了。
看着手提箱在空中划出了优美的弧线,啊涛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想着旁边还有美人,立马扭头露出自认为非常英俊的笑脸。
却突然发现人不见了,刚刚还在地上躺着的个大活人,突然就不见了。
啊涛想着想着,发现自己周围的一切已经变了,向雾气散去一样。
在一次微小的眨眼后,啊涛突然发现了一件事,自己大概是已经死了。
在这个夏天里,因为刷抖音,刷的睡着了,沉入了水里,而后自己被水草缠住,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眼看到的就是沉在湖底的手提箱,还想起了那个已经remake的大学室友徐鑫。
作者:狐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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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杀女娲
part.1 旧神已死
简多在冲今天下午第三十三杯起名过长的饮料时,一个提着淡蓝复古手提箱,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女士走了进来。
她扫了一下自己的身份手环,绿色的光闪了一下,绿色腕标意味着来者身份是新人类,罕有但有力的存在。
“赞颂母神!”简多和其他店员忙不迭地齐声大喊,这位女士无动于衷,随便指了个饮料后就坐到了最靠里的角落,小心翼翼地把手提箱放到了腿上。简多偷偷多看了两眼,那箱子一望便知价格不菲,乳白色的皮革似乎散发朦胧的光晕,箱角的五金暗示了它坚实的一面。可随着那位女士一层层去掉披肩,丝巾,墨镜时,这个箱子便再也不引人注目——她像是童话书里走出来的人物,毫无瑕疵的艺术品。不过简多无心欣赏那么多。
“她刚才为什么不回应?我们之中有谁没张嘴吗?”简多悄悄和负责点单的小姐妹咬耳朵。她们身处严格信奉娲神教的教区,作为普通人,遇到每个新人类都需要向他们赞颂母神的伟大,若否,会被新人类举报登记进虔诚簿里,要花上一笔不菲的请恕费才能消除。
逾越造物的“新人类”产生于一百三十年前,是人为推动基因进化的结果,相较普通人类,他们在基因上被编辑地完美无缺。新人类的诞生对立于达尔文学渐变学说,无论从人口还是社群地位都呈现出爆破性发展,经过一百多年的繁衍裂变,“新人类”占到了全球人口数的2%,攻陷了绝大多数重要岗位,社会发展和资源分配有史以来第一次落后于生物进化,由此产生的畸变是无法在此一一论述的,外面一月一度的颂神游行便是其中之一,这也是新人类少有地与普通人类混在一起的时刻。人们集结完毕,努力排得稍稍整齐一点,列队摇着代表各个社区颜色的旗子大喊,人如洪流踏过滚烫的柏油路面,声浪滚滚冲刷人心,队伍走地并不快,却像是模糊的幻影,掠过城市每一个角落。这场盛大的穷极无聊发生在一切网织就的城市里,铺满了渺小的陆地,而在洪流之上3500公里的高空里,七颗“金乌”卫星沉默地计算,注视着人类每一道腕标,每一次脉动。
简多把饮料端了过去,那位女士轻轻说了声谢谢,简多借此机会抬眼仔细看了她一下,可能因为血统不纯的缘故,相比于其他新人类,她美的并无攻击性,美的温和,没那么令人心生畏惧。
她大概不会举报我们,也许是她并不怎么信奉娲神教。简多结合她并未参加颂神游行的行为,大逆不道地推测。店外队伍喊完常用的赞颂,便开始用各种奇怪的话语赞颂母神,凌乱的歌颂砰碎一地,被各色明晃晃的服饰搅成粉末,沦为毫无意义的喧哗。简多在这摊杂碎中只能捡到那个字眼——娲神!娲神!这二字足以点燃荒野与城市,她是新人类诞生的源头,是基因学的盗火者,是屠杀旧神、创造新人类灵魂的人,在她的技术授权下,一百年间各大人口工厂得以稳定产出新人类,她居功至伟,最终被奉为神明,她的生平有诸多神化成分,连真名都不可考,最终变得云里雾里,是个高不可攀的生育神像。
娲神、母神,简多在碌碌人群中被迫信仰她,但她的存在对简多无益。外面吵闹不休,她神经衰弱地摁了摁额角,如果“娲神”真的存在,想必也会因这荒谬的演绎皱眉冷笑。而最可笑的是“娲”的历史原型大概是某位杰出的女基因学家与她的团队,她以科学推动人类发展,人类却把她变成了玄学——在这点上,高低贵贱,新旧人类并无差别。
那位女士大概也不喜欢这样的氛围,她把手提箱立了起来挡在外侧,隔绝了她与外面的视线,这样的举动赢得了简多的喜爱,她悄悄地欣赏了一会那位女士,直到口袋轻微震动,店外人群的游行也将告一段落,凌乱的声音又重新聚拢,汇集成公认的口号。
“旧神已死!娲神永生!”简多在震耳欲聋的吼声中艰难地接起家里打来的电话。
“旧神已死!娲神永生!”同样的口号更为整齐地响在特种作战指挥部,汇集在此的少数精英声如钢铁炮火、信仰坚如磐石,震得空气一窒。而后他们立刻散归各自操作台前,凝神当前作战计划。
“‘基因夺还’计划欧亚分支第079926次行动,本次行动由八个分支队进行,抹除对应八个嫌疑人,本作战部负责六支队行动,目标锁定……”通讯官话语一滞,大厅显示青蓝靛紫的屏上突然跳出了红色的巨大闪动光点,伴随着大大的93.5%——历时七年,经历了将近八万次失败,“金乌”俯瞰大地,又一次向他们发出了醒目的讯息。
“红色高级预警!”指挥官一把抢过通讯器,“娲神教区全体高级武装,评级绿色及以上军官立即出动,目标锁定娲神教区新未来茶饮店!”
当她听到柜台里一直偷看自己的小姑娘对着电话说出“妈妈”二字时,便是心头一紧。她一路躲避这个词语,想在这小店里摘了伪装歇息片刻,还是被‘巧合’撞个满怀——她不该在有监控的地方露出脸来。
她参与“金乌”系统研发测试时,将自己的真实姓名、代号、声纹、面部识别、基因信息通通抹去了,但当时的她过于年轻——狂妄地留下了个最普遍的词语作为自己的身份——“妈妈”。
“金乌”无法将她从亿万呼唤母亲的声音中剥离出来,但模糊的面部、体型特征与这个“巧合”词语相结合,足以引起“金乌”系统的警醒。
还有……这个箱子,这个最致命箱子。她看向她从不离身的手提箱,它是人类的贪欲、是桎梏她的锁链、是对造物最大的亵渎。它虽然被伪装成纯洁无害的样子,但却是潘多拉的魔盒,开启之后,永无宁日。
她一旦被“金乌”锁定,这个箱子就会变成她最可疑的特征。她迅速披上披肩,起身欲离开此地,就见外面游行队伍一阵骚乱,一个荷枪实弹的作战小队踢开茶饮店门冲了进来。
“身份手环。”小队长举着检验器,简洁有力地冲她下命令。
她抬起了手腕。
简多要被吓死了,她接了个老妈让她下班买鱼回家的电话,一挂电话就看见新人类炯炯的目光看着她,她还在犹豫要不要去问一下她需要什么帮助,就见一队特种卫队杀了进来。
小队长捏住她的手腕扫了一下,属于普通“新人类”的绿标。他怔住了,“金乌”系统几乎不会出错,眼前此人被突然判定为“‘基因夺还’目标90%以上嫌疑”肯定是有原因的。
小队长松了指头——这个姿势就算是拉着犯罪嫌疑人也不太礼貌,可当他再瞥向检验器时,他立马把对方抽回一半的手拉住了。
“目标锁定!锁定!”他扔开检验器去抽枪,迭声大吼,“是……”
检验器砸到了柜台,简多看见识别界面不断闪动,明显是出了错误。
可“她”更快,在被重新攥住的那刻便用足以瞬间摧毁金属的力量,反手捏碎了小队长的指骨,她像只黑色的乌鸦突然展翼跃起,精准地踢向小队长战头盔与防弹服脖颈处细微的空隙,击碎了他的颈骨。
小队长软绵绵倒地一瞬,枪声四起,特种卫队所配备的高频射枪,激光切割枪,自动步枪齐开,硝烟如网罩向目标。此番配置足以一瞬摧毁二十人以上的普通军队,却没能奈何那个手提箱,那个女人。
她一眨眼已跃上了墙壁,踩着店内茶饮装饰牌如履平地跨足飞奔,手提箱挡在身前,子弹、光波触之便会改变弹道,向周围散去。她试图窜出茶饮店,可门口又有一队武装搡开人群冲来,火力不管屋内人死活地压制着正门。“旧神已死”的口号早已停了,游行人群惊恐踩踏逃生。
她叹了口气,再次像只象征死亡的乌鸦一样腾飞扑来,用箱子护着,腾挪转闪之间,又是三名队员气绝倒下,她停在柜台上,血顺着她指尖装饰用的陶瓷碎片滴下,融进满地
的血污中。
黑压压的特种卫队成群挤了进来,这次他们没轻易开火,一步一步,一层一层地站在台阶下,射程包围了柜台每一寸。
她今天除了说“谢谢”之外,又一次开了口。
“没错,我是你们要杀的娲,”丝巾与墨镜盖住了她的脸,看不清任何表情,“基因在我手上这个箱子里,你们最好专心来追我。”
一声巨响,柜台后的玻璃幕墙应声而碎,娲藏在手套里的微冲电磁炮常常大材小用,但无往不利,她在枪响之前翻身撞向如瀑的玻璃碎片中,这些尖锐的匕首已无法伤害任何活人,千疮百孔的柜台后,身穿浅绿色工作服的普通人店员早已无活口。
跳出去的那一霎,娲看到了简多被激光削掉一半的头颅,那试探的目光仍黏在她身上。
火力擦身而过,娲其实很想听她再对着电话喊声妈妈。
ect.
作者:阿苔
评论要求:随意
在热热闹闹的海边都市凯那市里,生活着一个非常害羞又胆小的小女孩桂枝。我们可以叫她小桂。小桂很害怕与陌生人或是宝可梦相处,比起和同龄人聚在一起玩乐或是对战,她更喜欢独自看看书,养养花,或是在森林里散步。不过她也有自己的宝可梦,那是父母在十岁生日时送她的生日礼物——一只刚出生不久的伊布。刚出生的伊布看起来很弱小,毛茸茸软趴趴的,在她战战兢兢打开礼物盒子的盖子时抬起自己埋在蓬松尾巴毛发里的小鼻子迷茫地看着她。‘独自来到陌生的环境里很害怕吧。’她和伊布对视着,在那清澈的棕色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于是这只名字叫“不怕人”的伊布正式成为了她唯一且最最要好的伙伴。
有了伙伴后的生活变得多彩了很多。实际上不怕人是一只有些瘦弱的伊布,它比同等年龄的伊布要小一圈,娇小的样子甚至被她的训练师妹妹柚怀疑营养不良。但小桂一点也不在乎,她们一起研究园艺,一起在森林里散步,或是小桂给玩耍的它画速写。在一起的她们非常快乐。
一次睡觉前,小桂把不怕人抱在怀里看画册,不怕人毛茸茸的尾巴在胸前不断摇晃,“好痒。”小桂笑着把它抱得更紧了些。“伊布有很多进化型呢……每种看着都很可爱。”小桂的手指在画册上有规律的移动着,给不怕人介绍着每一种可能,“不怕人你有想进化的类型吗?”
“布伊……”怀中的小脑袋不断的来回摆动着,最后扭过头来看向了小桂。“布!”它眯起眼睛抬头蹭了蹭桂的脸颊。
“我来选吗?”桂惊喜的睁大了眼睛,“谢谢你,不怕人!”
“我好喜欢草精灵!就这样约好了哦,进化成草精灵!”
不怕人抬头看了看正欣喜诉说着草精灵可爱之处的小桂,“布!”也兴奋了起来,摇着尾巴舔了舔主人的下巴。
从那天以后,森林里的苔藓巨石就成为了她们的固定速写地点。阳光穿透浓密的绿色屋顶投下一束束暖色光柱,蝶粉般的闪烁粒子没有规律的浮动着,让小桂觉得自己就像躺着水草丛中睡觉的鱼。不怕人在苔藓石周围跑跳着玩耍,玩累了就回到小桂身边趴着休息,顺便享受主人的抚摸。有时它抬起头看到小桂在画草精灵,小小画师的表情分外柔和,翘起的嘴角就像在做一个无比美好的梦。
随着一人一宝可梦的相处时间逐渐变长,家人们开始越加担心桂枝的社交。一次秘密家庭会议后,刚刚写生回来的小桂被告知了自己将要参加华丽大赛这件事。“你的妹妹都拿了好几个道馆徽章了,桂枝你也是很聪明的孩子,努力一下拿到缎带不是问题!”父母笑着按着她的肩膀鼓励到。小桂紧紧抓着自己的裙子低下了头,感受到不怕人担忧的目光,她挤出一丝微笑用颤抖的声音说:“……我会努力的。”她抱起不怕人躲进了自己的房间。
参加华丽大赛的事情已成定局,小桂不得不大幅度压缩自己的写生时间练习那天要表演的内容。一天,母亲委托小桂去集市采购日用品,心情低落的小桂紧紧抱着不怕人挤入了集市。她不喜欢这样人多的地方,她觉得自己的胃拧在了一起,细小的沙粒填塞碾压这胃壁,涌上了喉口。‘我要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她把帽檐向下压了压,加快了脚步。
意外就在那个时候发生了。青色的耀眼光芒本应是希望与喜悦的代表,但在这时,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伙伴逐渐发生变化,发生自己不希望的陌生变化。
不怕人进化成了水精灵。
她的梦想破碎了。
从进化的那天起,不怕人钻进了院子的小池塘里,再也没有出来过。
她也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哪里都不去。
小桂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如果自己只是想要草精灵,就该在柚让给她自己培育的伊布时开开心心的收下,重新开始培育起来。但她也只是推回了精灵球,继续在自己的屋子里闷着。
她的房间窗户正对着池塘。她有时可以看到水精灵浮出了水面,远远的望着森林方向,一段时间后再一个甩尾消失在荷叶下。她只是静静的看着,什么也没有做。
今天吃完饭,她再一次习惯性的看向池塘方向,只是令人意外的是,这次她们对上了视线。
随后水精灵再一次沉入了水中。
失望像潮水一样淹没了她,眼睛好涩,在不断眨眼的过程中苦涩的海水即将溢出。
……随着巨大的水声,有物体炮弹一般飞入空中。
强劲的鱼尾带来了极强的推动力,水精灵在空中自如的扭转着身体,珍珠白的鱼鳍划出优美的弧线。同时使用的水枪技能在空中转了一个圈,小水珠散布于空气中,在阳光的照耀蒸发下闪闪发光着化为了彩虹。
这是桂和不怕人练习了好久的华丽大赛招式。
“再使用高速星星!”桂激动的探出了身子,仍沾着泪水的脸上洋溢着未曾有过的笑容。
作者:关节
Mode:随意
是同人复健,原作是漫画《DOUBLE》,很冷门,没看过原作可能会有一定阅读障碍……但还是非常欢迎写作方面的指导(如果有的话),本人心脏很强不怕被批评。
宝田多家良,三十岁出头的新生代演员,长期借住在邻居家中以至自己的房间疏于清理,变得拥挤而凌乱,只勉强留有铺榻榻米的小片空地,其他空间则随意地堆放着长期积存的各种杂物,给搬家收拾行李造成了极大的困难。多家良从来都不擅长整理打包,幸亏还有好邻居鸭岛友仁帮忙。房间不大,多家良环视一圈,把风扇旋钮调大一档。
“这个箱子你还留着啊?”友仁大汗淋漓地起身,从房间角落高高的一垛Jump周刊底下拖出一个黑色手提箱。“拉链好像有点坏了,”他把箱子表面的落灰擦拭干净,试着开关几次,“你还要吗?还是要我帮你丢掉?”
全程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多家良立马举手:“不要丢!我还要!”
友仁回头看他一眼,随后见怪不怪地把箱子递过来:“行,小心被拉链夹到手。”
虽然翻出这个箱子纯属意外,但多家良几乎瞬间就想好了要在里面放什么东西。第一次站在这栋低矮公寓楼前时,他手中提着的正是这个手提箱。那时的宝田多家良的所有财产除了箱子就只剩一个装得半满的双肩包。头发被漂成浅金色的鸭岛友仁招手:“我来帮你搬东西吧!”说着接过箱子,掂一掂,“很轻的,没关系!”
二十岁的多家良着急地比划几下,想表达谢意。箱子当然很轻,里面装着几件当季的换洗衣物和两块毛巾,除此之外大概只剩一腔少见的勇气与固执。回望过去,仅因几句写在记事簿上的请求就把从没有表演经验的他收入剧团的水野英雄可谓相当草率,更何况多家良那时还饱受失声症之苦。鸭岛友仁则更是一副完全没把新同事的病症放在心上的样子,很兴奋地给多家良介绍剧团前辈,带他一起喝酒,听说他还没有落脚的地方,又热心地给他介绍房东,帮他搬家。友仁指指二楼某个房间门牌上的“宝田”对他说:“你以后就住这里。”又指指隔壁房门上的“鸭岛”:“我在你旁边,无论是生活还是表演,有问题都可以来敲门。”
从此多家良果真常常去敲门。好邻居鸭岛友仁给他做饭,教他演戏,陪他读剧本,为他打点生活中的一切。他的失声症大概在搬进公寓的一周后痊愈,然后就和任何一个新人演员一样,从龙套演起,渐渐可以出演戏份少的配角,再然后可以和鸭岛友仁同台演出,时至今日,他已经可以承担剧团中诸多保留剧目中重要的配角角色,甚至比友仁扮演的角色戏份更多。对于他的飞速成长,友仁似乎毫无怨言,十年如一日地陪他钻研剧本,设计角色动作,在他有其他电视剧龙套要拍摄时代替他排练。写满笔记的剧本越垒越高,多家良就这么一步步出演晨间剧,客串电影,主演商业广告。友仁在他背后,永远一副高兴的模样,好像事情只要有关多家良他就无所不能:多家良,做得好!多家良,出门记得带手机,去剧组坐车不要坐过站!
这次搬家是冷田小姐的意思,出乎多家良意料的是友仁竟然毫不犹豫地支持这个决定,并且看上去不打算和他一起住进新家。他试探着问:要不还住在这里,换一扇能遮光的窗帘就行了吧?反正房间也小,拉上窗帘外面就什么都看不见了。铁面无私的冷田小姐解释说最重要的问题是他的住址被暴露,不搬走以后会有无尽的麻烦找上门。他求救似的看向友仁。友仁正色:小心为上。经纪人小姐在旁边点头:小心为上。
小心为上,多家良把这四个字在嘴里翻来覆去咀嚼几遍。总之搬家就这样不容拒绝地定下来了,演员本人在其中并没有太大发言权。深夜他躺在地上盯着天花板,心中不免有些埋怨:连遭到狗仔跟踪的自己都还没有说什么,友仁凭什么擅自决定让他搬走一个人住,凭什么丢下他不管!可这点不满很快就被愧疚如海潮一般掩盖过去。对于友仁的无私帮助,他之前都习以为常地全盘照收,可最近几个月,准确地说是确认出演黑津导演的电影以来的几个月,他越发频繁地如此刻一样感觉羞愧、自责、无以为报。黑津导演对他的责骂他没敢告诉友仁,因为怕友仁伤心;好不容易拍出令导演满意的片段,他又忍不住担
心友仁将来看到这一段会作何感想,会觉得他演得好吗?如此这般,他总是担惊受怕,冷田小姐有天被他的脸色吓了一跳。那天冷田小姐来给他送剧本,最后竟演变成了带他在咖啡馆喝咖啡。冷田小姐对于处理情绪不稳定的多家良已然经验十足,边拿出手机给友仁打电话边问:你还好吗?是又被黑津先生批评了吗?
多家良摇摇头:不是。先别给友仁打电话——
冷田放下手机:怎么了?
多家良低下头,不敢与冷田对视:打电话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他现在应该在便利店打工吧,还是不要麻烦他了……
就是这样。多家良知道与同龄人相比自己也许显得单纯甚至幼稚,他总希望友仁永远和他在一起,可无论是信赖的经纪人还是崇拜的导演,抑或关系匪浅的同僚,甚至包括友仁自己,好像都希望他能一个人独立地做出点什么。具体要他做什么呢?多家良不知道,也无从得知。想到明天的搬家,他辗转反侧,眼前总浮现出友仁靠在他新家阳台边的背影。友仁以后只会偶尔在他家过夜了。
红灯亮起,川上先生借给他们的面包车摇晃着停在斑马线后,后座上的箱子柜子随惯性向前,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多家良回头检查:自己的那个黑色手提箱好好地待在车厢左侧,摞在友仁去年新买的大箱子上面。友仁说他以后不免要跟随剧组去全球各地拍摄取景,所以给他换了个据店员说“用十年都不会坏”的高级行李箱。他重新坐好,正对前方,余光还瞄着友仁。友仁正摸着下巴盘算,声音低得像自言自语,可多家良还是听清了:等会要再开车跑一趟,把停车场里社长送的健身器搬过来,不然继续在露天淋雨早晚会生锈,多家良你一个人住要记得锻炼身体,保持身材……
“记住我说的了吧?”友仁再三确认。
多家良郑重地点点头。
“对了,你之前那些剧本都收在哪里了?如果落在书架上我等会顺路帮你带过来。”友仁说。
“我收在箱子里了。”多家良看向窗外。远处大楼的电子广告屏上正播放着NEKE新商品的广告。
作者:贩卖机
那是发生在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的我还只是个除了学校,对一切都分外感兴趣的小学生。嗯……硬要说的话,就是那种连路上的石子都得研究半天的小孩子吧。
那时我去学校所走的,是一条在居民区中绕来绕去的小路。比起走出小区,规规矩矩沿着柏油马路一直走,这条小路实际是要绕远一些的。但由于几乎没有什么车辆,周围又有许多小伙伴居住,可以结伴在道路上毫无顾忌地玩耍。我便一直经由这条路来回。
那条路经过一大片空旷的荒地。虽然以现在成年人的角度去看,恐怕不过是块只有足球场大小,一眼便能看完的杂草地罢了。但在小学时代的我眼里,大约有一整个公园那么大的面积。
在我对童年时代所剩不多的记忆中,一间荒废的铁皮屋,半截红砖墙,还有齐腰深的杂草中的各种昆虫,是我消磨时间的好去处。
我想那应该是春天开始不久的事情,草还没有长到可以掩盖地面的长度。那一天,在砖墙下,杂草之中,我发现了一个手提箱。那个箱子很新,外壳是银白色的,看上去与电视剧里的劫匪交易时会用来装纸钞的箱子一摸一样。它在太阳下反射着银色的光,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我被它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不由得停了下来。
毫无缘由地,我有一种想要触碰它,想将它打开的冲动。
我在手提箱前蹲下身子,手慢慢地伸向它,就在这时——
“嘭、嘭、嘭”手提箱中传来三声短促的敲击声。
我吓了一跳,手指僵直地停在仅仅一个指尖的距离。
“咚。咚。咚”又是三次敲击声,不过这次的间隔略长。
手提箱里有什么东西在敲打着箱体,对未知的好奇使我兴奋起来,但同时也让我对这个箱子产生了一些害怕的情绪。
万一——那箱子里面的东西跳出来攻击我怎么办?
我默默地与手提箱对峙。
“嘭、嘭、嘭”仿佛是察觉到我的迟疑,箱中之物再次敲击起箱壁。
“喂——你在那里做什么?快走了!”这份沉默很快就被不远处小伙伴的招呼化解了。
“来了,来了!”我赶忙小跑着离开。
但我的好奇心并不会因此停止,第二天经过荒地,我鬼使神差般地走向前一天发现手提箱的位置,那个箱子还在。
我停了下来。箱子仿佛察觉到有人在旁边一般地,动了一下。
对,没错,它,动了。似乎是内容物急着从手提箱内逃脱出来一样的,动了。
而后,箱内传出急切的拍击声和抓挠声。
那东西急切的想要从箱子里出来,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抓挠箱壁的声响越来越急切,越来越用力,甚至像极了指甲刮在黑板上的声音,刺耳而令人恐惧。我心生退意,再一次地,从它的面前,逃跑了。
之后的几天,我都选择走无趣的大路,只为避开那个奇怪的手提箱。
直到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我心不在焉的走在放学路上。天空阴沉的厉害,似乎快要下雨了。正当我边走边想着无关紧要的小事的时候,我的脚边传来嘈杂的人声,其间还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哭声与怪异的笑声。我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中又走到了那片荒地,而那些奇怪的声响,正是从我脚边的手提箱中发出来的。
我再一次的燃起了打开它的冲动。
这冲动不断地催促着我,我从地上捡起一根小树枝,慢慢地、慢慢地向手提箱伸去。
我屏住呼吸,树枝的尖端一点一点地接近手提箱,各种各样的声音从手提箱中一齐发出来,机器轰鸣声、蜂鸣声、尖叫声、咆哮声、笑声……它仿佛为即将被打开而雀跃不已。而在这嘈杂声中,我紧张的仿佛听得到自己的心跳。
树枝更加的靠近了。
“喀嚓!”
与闪电同时发出的突如其来的惊雷使我丢下了手中的树枝。手提箱突然沉默了,它安静地看着我,我看着它,那种无法退散的莫名其妙的冲动促使着我再次伸出手去,“喀嚓!”又是一声雷鸣,伴随着这一声雷,黄豆般大小的雨点哔哩啪啦地砸向地面,同时也砸掉了我打开箱子的冲动。
我顶着狂风暴雨跑回了家,身后是依旧不断的雷声和细密不绝的雨。
这场雨一直下,直到第二天。那一天是周末,窗外的雨已经变成淅淅沥沥的小雨。
不知为何,我居然迫切的想知道手提箱在雨中怎样了,于是我随便编了一个什么理由,跑出门去。
手提箱还在原地,只是已经在一夜的风雨中完全湿透,变得破破烂烂。周围一圈的草与它的外壳都仿佛被烧过一般的焦黑。手提箱打开着,里面空空如也,除了存留的雨水之外什么都没有。
备注:就这样吧。电脑卡的我不想写备注。
_(:3」∠)_虽然说真的只是个普通的都市怪谈。但是似乎由于最近在听一些up讲鬼故事的缘故不知不觉写了个这种风格的玩意。
_(:3」∠)_写到一半感觉。啊。好像有种放了个【期待许久的东西结果打开之后啥玩意都没有】的核的感觉。
_(:3」∠)_但真的一开始没有这样的意图啦。
_(:3」∠)_只是普通的怪谈故事啦总之。
_(:3」∠)_这个月也在艰难努力的不咕咕。
评论要求:笑语/求知
作者:月溪明
评论要求:笑语
慕年坐在公园长椅上,下午的阳光洒在他身上,暖洋洋的热意似乎传进了心底。
慕年静静坐着,一动不动,眼睛却一直注视着不远处。
那里有一排树。
现在是春天,万物开始萌发,光秃秃的树枝上也开始冒出点点青绿色的小芽,柔柔软软,看起来虽然弱不禁风,却饱含生机。
树的后方是一片沙滩,沙滩上有一群孩子们开心地玩耍着。
那些孩子年龄最小的只有一两岁,最大的有十岁左右,他们兴高采烈拿着塑料小铲子和小桶在沙滩上挖来挖去,一会挖出一个坑并往里面倒水,一会双脚踩进坑中,用沙子把自己的脚埋起来,玩得不亦乐乎。
沙滩上又来了一个小孩,他带了一架大约两个篮球大的玩具挖土机,操纵这挖土机行驶在坑坑洼洼又崎岖不平的沙地,嘴里发出轰隆隆的配音,显得气势十足。小孩时不时转动着挖土机上自带的铲斗,这里铲一下,那里铲一下,虽然挖沙子的效率并不高,但是跟其他小孩手中的塑料铲子相比,显得更高级一些。
别的小孩看着眼热,纷纷围在玩具挖土机周围,想要过一把玩挖土机的瘾,那小孩犹豫着,不太愿意分享帅气的挖土机,其他小孩便七嘴八舌说可以把自己当玩具借他玩,还可以帮他建造他想要的东西,于是那小孩点头答应了。
这群原本互不认识的小孩迅速打成了一片,准备齐心协力在沙滩上打造一片城堡群,他们忙得热火朝天,欢笑的声音回荡在公园上空。
慕年一直坐在长椅上,看着小孩们从无到有在沙滩上堆砌简陋的城堡群,还挖出连接一座座城堡的沟槽,把从人工湖里舀来的水倒入其中,形成连通的河道。
小孩们摩拳擦掌,准备再接再厉地在城堡群外围挖一条护城河,但工程刚刚开始,他们的父母便招呼他们准备回家了。于是他们依依惜别,约定第二天继续一起挖沙子。
该回去了,慕年想着,不然等会天色变暗,眼睛看不清,会更容易摔跤。
他拿过放在一旁的拐杖,吃力地依靠它撑起自己的身体站立,然后慢慢地往公园出口走。
公园外面也有很多人,他们大概十二三岁,穿着相同的衣服,沿着相同的方向走着。慕年知道,他们是公园附近那所初中的学生,现在是他们放学的时间。
学生们叽叽喳喳,分享着今天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讨论着同学和老师的八卦,商量着回家后一起开黑。他们行走在路上,就像在一条湍急的河流,河水流淌间发出激昂的声响,生气勃勃地前进前进在前进,在道路的尽头分道扬镳,奔向各自的远方。
但这只是暂时的分别,因为再过两天,等到周一,不,等到周日晚上,他们又会再见。
慕年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环绕周身的电影荧幕中间,看着周围人来人往,热热闹闹,充满着人间烟火气,可这一切的热闹,都与他无关。
他就像一个透明人。
慕年站在一旁,等学生们走得差不多了才继续向前走。
慕年走得很慢。他准备离开公园的时候,天空非常明亮,阳光也很温暖,但当他走到离公园不远的小区门口时,太阳已经西下到了接近地平线的地方,黄昏的光芒落在他身上,却没有像之前那样给他带来热量。
慕年感觉有点冷。
现在是初春,气温才刚刚开始回升,但并没有脱离寒冬的冷意。
慕年正准备走进楼道口,突然有个小小的身影从他身边一溜烟窜了过去,差点将他撞倒,幸好慕年习惯性靠着墙走路,这才避免倒地不起的结局。
“彤彤,你跑那么快干嘛,差点撞到这位爷爷了,快点过来道歉!”
随着一声大吼,身后走来一对夫妇,他们露出歉意的表情,带着跑回来的孩子给慕年道歉。
慕年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什么大碍,那对夫妇才放下心。
慕年目送他们进入电梯,隔着电梯门,听到他们训斥孩子的声音。随着电梯显示楼层的变化,声音也渐渐消失。
慕年原地站了会,再次抬脚,慢慢走到自己位于一楼的家门前,摸索着掏出钥匙开了门。
门内一片黑暗,他在墙上摸索了一阵,找到开关,啪的一声,客厅灯光亮起,映入眼帘的是他的老伴带着笑容的脸,只是,是在墙上,是黑白色的。
“我回来了。”慕年轻声说。房间很安静,他的声音非常清晰。
他回身关门,黑色的木门缓缓靠近门框,砰的一声关上,暖黄色的光线被门阻隔在房间内,只剩下漆黑,就像盖上棺盖的棺材。
(想写出随着年龄的增大,社会关系逐渐死亡的感觉,但是好像失败了┭┮﹏┭┮)
作者:原殊
免责Mode:笑语
我在火车上注意到了那个人。
这并非是因为他有什么特殊之处,单纯是因为我喜欢观察别人的习惯罢了。为了不让他们觉得冒犯,我一向将那种目光掩饰得很好。虽然这次停留的时间长了些,但没想到的是他已经直直向我走了过来。每当这种时候我就在想视线会不会也是某种实体,然后准备好解释的话术。
他在我对面坐下来,把手提箱放在中间横亘的桌子上——我的视线又不由自主地转了过去,要知道对于一个这方面的强迫症而言,一个圆角的手提箱是怎样的能够扰乱我的心情。我发誓没有什么比四角方方的东西更好了。
但他并没有再说多余的话,只是靠在椅子上低下头,被竖立起来的手提箱遮挡住面庞。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或许是他的座位,因为以前的购票习惯让我完全忽略了这一点。要不是手机不能用我也不会来现场买票,要不是现场买四张票太过奇怪而我又不习惯于特立独行,我也不会和别人坐在一起。
我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脑袋,一只手按压着另一只手的指节。彼此都处于视线死角,我便放肆地打量起眼前的手提箱来。这并不是常见的造型,手提箱的转角都相当圆滑,外面用真皮包裹着,几乎不见一丝褶皱,反射着列车内有些惨白的灯光;而把手却又棱角分明,如果装着什么重物提起来,想必能把手掌磨出青紫的痕迹。
车站的广播适时响起温馨的提醒,列车再过十分钟就要发车了。
“先生,需要帮您把手提箱放上架子吗?”路过这里的服务员客客气气地询问,我松了一口气,虽然盯着这个手提箱看了很久,但也并不与我其实一点也不想让它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相冲突。
他抬起头,伸手将手提箱抱进怀里然后摇了摇头:“不必了,我拿着就好。”服务员没有多做表示,于是绕过他,然后帮我把沉甸甸的行李箱摆上了架子。
看来我只能与这该死的手提箱共度两天的旅程了,我叹了口气。但是总不能在这种事情上干涉别人。我只能靠在椅子上半闭眼睛,实施一种眼不见心不烦的战略,虽然这样需要牺牲的就是我的好奇心,但人的欲望总是难以两全,两害相较取其轻便已是上策。
这个故事到现在都还是微不足道的,只不过是一个人的小小牢骚。我先对愿意忍受我絮絮叨叨废话的人表示感谢,是这些人让我多了两百块的稿费。
那么转回正题,真正让我记住那个手提箱,是在晚上我模模糊糊醒来的时候。我本来打算很快又睡过去,但是此时我的对面传来了断续的低语,那些声音并没有传到我的脑海里变成可以理解的词句,却足以吸引我的注意力。他低头看着手提箱喃喃自语,当时他脸上的表情——不夸张地说,就像情人的缱绻。
许是终于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他有些歉意地看向我,为了消除奇怪的误解向我解释:“这是我的挚爱。”
当然我并不觉得这能消除误解,不如说向那种常见的恐怖情节更进一步。而看着我震惊的表情,他哑然失笑,语调也带上一些调侃的意味:“怎么,你以为里面装着的是一个尸体?对一个手提箱来说这有些过于为难了,哪怕是四肢扭曲的婴儿也不能放下。”
我勉强点了点头,不得不接上话茬:“那这里面究竟是什么?”难道是恋物癖,我并不礼貌地想着。
他打开手提箱的锁扣,将里面的东西完整地展示在我面前——那是一个人偶,做工精细而考量,脸上绘制着淡淡的红晕,人偶闭着双眼躺在手提箱里面,周围铺着柔软的缎面,宛如一位刚陷入沉睡的少女。
“她叫莎曼缇菈。”他用手指轻轻触碰着人偶的面颊,眼神无比温柔。
“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尚还只是高中。您知道的,所有的高中都大同小异,总会有那么一条堕落街。而我的高中正好处于市中心的繁华地段,附近还开了一家手工的人偶专卖店。
“我偶然地隔着橱窗看着她。
“偶然,纯粹的偶然。说实话我上学的时候并非一个好学生,数学和物理,在我看来只是枯燥无味的数字和符号而已。然而,在那一瞬间,我理解了那些纯粹数学家或物理学家的感受,公式的简洁,宇宙的浩瀚,为一瞬的灵感耗尽终生,何等幸福。
“只那一瞥便让我停下脚步。啊,怎么描述呢——她的发丝如瀑布般垂泻,她的双手优雅地交叠,她的笑容是恰到好处的温暖,她的眼眸如湖海般宁静深邃。
“我以前经常听到关于那家人偶店的闲谈,他们说那里的人偶栩栩如生,封印着纯洁少女的灵魂。咳,您知道中二的少年有多么热爱幻想,而还有一种中二是对这种幻想嗤之以鼻,比如说我。
“事实上看到她的时候我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那些人实在是大错特错。灵魂并不是什么高贵之物,那样的人偶怎么可能活着呢?只有死寂与冰冷才能构造出那样的疏离的美丽,将之与人类作比简直是对她那双无机质的眼瞳的玷污。
“当然……我当时并不觉得这会影响到我的现实生活,只是为找到了自己所喜爱的东西而兴奋不已。简直就像触类旁通一样,我还爱上了数学、物理、包括生物,每个老师都为我的转变欣喜不已。每当推导着那些公式,剖析着动物的机理,我都会想到那个人偶…那份幸福感让我近乎哭泣。
“然后我考上了还不错的大学,拿着用成绩换来的奖金去人偶店买下来那个人偶。店员们说她是最昂贵的,也还好我提前预订,不然定会被某些收藏家给带走。我给她取名叫莎曼缇菈。
“大学的生活相当平静,虽然只是按部就班的生活却令我心满意足。我也交到了女朋友,忘了是谁主动,或许是我先约她一起做课题的?总之我们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还是室友拿我们两个做调侃的时候我才意识到的。
“你的表情怎么这么古怪?不,我并没有欺骗她的感情。我想我确实是爱她的,我可不是那种每天对着人偶想入非非的变态——那大概是一种极端的向往吧——自然也会有正常的恋情。她不爱笑,但笑起来必定很好看。她是一个性子有些冷淡的人,这刚刚好,她的锁骨上有着蝴蝶的纹身,她能沉默一天不开口,但相处的时候,她有问必答。
“她是完美的……有段时间我这么想。和莎曼缇菈不同,那是另一种完美的形式。而我同时拥有着它们,似乎也能助我的灵魂脱离泥沼,升向高空。哪怕付出生命,又算什么代价呢?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我再想想。大概是她第一次质问我为什么晚归开始吧。那天晚上我到底做了什么我也忘了,但是她愤怒而脆弱的表情却是如此清晰。而我,感到的却是无比的恐慌,那样的表情与她太不相称,像一个虽然微小却无法忽视的瑕疵。
“而有一天,她在我面前哭着向莎曼缇菈砸向地面——她没有坏,一分钱一分货还是有道理的。但我仍清晰地感到了那种几欲令人作呕的厌恶感。我清晰地明白,如果我不做点什么,我会同时失去我所有的。
“从那以后我再难以去爱,她总控诉着我的背弃,可她的愤怒是如此丑陋可鄙,致使她的呼吸也令我厌恶。有几天我甚至觉得,莎曼缇菈也会用那双眼谴责我,谴责我寻求另一个灵魂的荒谬做法。那并不需要不是吗,第一次面对莎曼缇菈的澎湃激情又在我的心中回荡。我可爱的女朋友,害她变成那样的是我,我无比怀念她淡漠的神情。我明白这是我的错,我有责任让她变回一开始完美的时候。
“当然,我做到了,这真是令人不可思议。我又迷恋上了爱情。莎曼缇菈…又不只是她,无论我经历过多少旅程,我的挚爱都将与我相伴。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先生,先生,你还在听吗?”
那一晚我没有听完整个故事,因为待他讲述到一半我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我甚至难以分辨后面的故事是从他嘴里讲述出来的,还是我的大脑自动编造出的合理理由。我其实并不及得那个男人的脸了,然而那个手提箱令我印象深刻。是的,一个圆角的手提箱让我难以容忍,而当那个男人下车与我分别之后我才想起来,我到底为什么无法从那个手提箱上移开视线。正是在那个圆角处,有着无比美丽,仿佛要振翅欲飞的蝴蝶花纹。
但起码我与他还是有共同之处的,看来我们都些有强迫症。因此我决定不对这个故事进行更深的探究。这只是一篇旅途之中的平常见闻,或者是用于大家围在一起讲述鬼故事时的小小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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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很久以前人类的文明。”
由纪子插下一朵兰花,这只花篮终于完成。接着她熟练地剪下丝带,素白的手指翻飞间,梅特迪安能看见那些柔软鲜艳的飘带温柔地缠绕上竹筐,就像蛛丝裹上猎物的身体。
川雪如同幼猫一样腻在梅特迪安的颈窝处不肯下来,明明屋子里暖气烧的很旺,梅特迪安还专门把被炉开到了最大,但是从纸门缝里透过来的寒风依然带来了几丝寒意。
“拜托你了,梅特迪安。”
川雪在他耳边不满地大声嚷嚷,被他一把丢给母亲。梅特迪安取下自己的皮袄,转身看见化身黑色圆团的剥皮行者在被柔柔摸了两圈后软乎乎地化成一滩,摊在女人的膝盖上哼哼。
“妈妈,我出门了。”
此时正值冬季,山谷间的小镇比山下还要冷上几分。梅特迪安出门时,今年的第一场雪堪堪落下,万幸雪势不大,梅特迪安把兜帽往头上一甩,捧着花篮走在安静的街道上。
很少会有阿拉克涅喜欢冬天,在旧时这不光意味着猎物的稀少,更代表着迟钝僵硬的关节和愚钝的反应速度。饥饿与迟钝,对于所有猎手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偶尔有几户人家的门敞开着,孩子蹲在门口玩,大人就在身后看着。年幼的阿拉克涅不知道怎么收起爪子和眼睛,两只明晃晃的眼睛在额头上四处张望,和孩童体型相符的纤细勾爪七扭八棱地堆在背上。蜘蛛对震动和声音敏感,孩子抬起头,看见梅特迪安,咧着嘴就笑起来,颊肉肥嘟嘟的,连额头上的两只眼睛都弯成月牙。
看着孩子的女人对梅特迪安挥了挥手,招呼孩子进屋吃饭去了。被裹得圆滚滚的孩子咿呀笑着,像个圆滚滚的小雪球一样。
“师傅,师傅!”
梅特迪安站在道场外面喊着,寂静的街道上他的声音散开来。
“下次告诉由纪子,不要再送了。”二楼的木窗推开,一个小老头倚在窗户口。
“孩子都来了,说什么呢。”道场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和蔼的胖妇人一边迎梅特迪安进屋,一边对着老头喊道,“正好也要到午饭时间了,留下来吃一顿再走吧。”
屋里的暖气直接烘上脸颊,梅特迪安觉得身体都软了。师母盛情难却,梅特迪安也就恭敬不如从命。
今日的道场并未开放,只有师傅和师娘两人。锅子在火上暖烘烘地炖着食物,热气蒸腾开,散发出野鸡和野菜的香气。
"前几天去的山上采菜,正好打了一只野鸡。"师娘盛出一碗放在梅特迪安身前,又从壁炉里拿出一个罐子,捞了点萝卜咸菜放在小碟子里,"为了好吃,又喂了几天,肥了不少。"
"你师娘就知道多事。"师傅没好气哼了一声,捧起碗默不作声地吃着。
梅特迪安轻轻闻了一下,鸡汤鲜美,野菜清新,并没有油腻的感觉。
饭后师娘还想留他吃点小点心,梅特迪安见是在不能留了,只好推脱,借口下午还要诶母亲练习新的曲子,不走可能要来不及了,这才被师娘放过。
回程的时候雪已经停了,几个孩子溜出来打雪仗,小小的爪子背在身后,一晃一晃的,在雪球上乱挠。有的人家趁着这个时候出来扫雪,丈夫用爪子抓住铁锨,铲得飞快。梅特迪安念着要和母亲下午练习,加快了脚步。
每年他再回到这里时都会想起这些。
村子早就不在了,连建筑都在那场火中全部化作灰烬,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巨大的墓碑。几十年风吹日晒下,墓碑的边缘已经风化,爬上了青苔,连上面的刻字也有些模糊不清。
如今除了自己,大概谁也不会想到来到这里。父亲以前还会因为悼念母亲前来,但是在他阵亡牺牲后,这里就再无人悼念。
梅特迪安在墓前放下花束,眼前飘过一个白点,他下意识抬头,只看到雪花簌簌飘落。
枯坟荒冢
作者:向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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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象门掌门大殿内。
名为阿烬的男子以头抢地:“请师傅出手,为徒儿的家人报仇雪恨!”
上首的掌门看也没看弟子一眼,面无表情的说:“师傅昔年与人定下誓约,此生永不下山……”
“师傅!”阿烬红着眼抬起头。“您不出手,弟子自己去!请师傅准许!”
“以你的武功去了就是送死,留在山门练两年再下山。”
“回去吧。”
师傅冰冷的话语落在殿内坚硬的大理石上,他向来是说一不二,不允许弟子违逆自己的。
下首的阿烬死死的把头磕在地上,浑身颤抖。过了好一会儿,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是,师傅!”
当晚,白象掌门座下首徒盗取门中《魔象拳》秘本,逃下山去。
白象掌门冷冷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白象与魔象合一,方能成就圣象。尘儿,烬儿,只要你们两兄弟互相成为对方的催化剂,我白象门就有可能重铸圣象之荣光。莫要怪为师。”
掌门又望了一眼白象门内,二弟子阿尘在床上,睡得正香。
这是一处位于野外的乱葬岗。无论战争年代还是和平年代,都有源源不断的尸体送进这里来。据说刚开始只是一方小小的墓园,久而久之,它的面积越来越扩大。究竟是从何时成为的乱葬岗,已不可考了。
乱葬岗的入口处插着一根破损的木牌,上面原本用血红色的朱砂写着逝者安息四个字,但是断了半截,剩下的半截沾满了鸟类黑白混杂的排泄物。字迹模糊不清。
时间是夜晚,月上中天。清亮如水的月光照彻大地,风呜呜的吹动挂在坟头腐烂破败的黄色布条,远处传来几声乌鸦的咳嗽声。地面上破败林立的墓碑、干燥枯黄的杂草、幽蓝色闪着绿光的磷火昙花一现,一切显得寂寥、荒凉、又萧条。
而在这四下无人的寂静之地,正是适合武者拼死搏斗、互相厮杀的好地方。
有两名男子伫立在枯坟荒冢之间对峙,季节明明还是盛夏,两人中间的空气却冷得像万载不化的玄冰。
右边的男子身高足有两米五,上身赤裸,充满力量感的肌肉块暴突在空气中,身后披一件乌鸦尾羽编制的玄墨色披风。披头散发,左脸上刻着一个凸出来清晰可见的“魔”字刺青。仔细看去,他的影子竟然在月光下变为了一尊比他本身还要巨大的魔象!他只是站在那里,就散发出一股无与伦比的狂气与霸意。就算此时有一头残暴凶恶的霸王龙复生,也是敌不过眼前这个男人的吧。
左边的男子身高也有两米,但在对面的衬托下无疑显得瘦小了。他身形匀称,落地生根。身穿一件洁白的武道服,左胸用金丝绣着一个象字,抿着嘴唇,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沉凝如山的气质。他背后的影子竟也有一头大象,它懒懒地趴在男子的影子里,仿佛一座亘古存在的丘陵般一动也不动。你若站在他面前,便会感受到一座山的厚重,和沉默。
已一个时辰了。一片枯黄的落叶自右向左,打着旋落在两人的中间。
终于,白衣男子说道:“师兄……”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掌门叫我来领你回去,死活不论……”
黑衣男子看着师弟认真的表情,忽的,爆发出一阵狂笑,他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笑的整个身躯都在颤抖,连背后的披风都随之沙沙作响。
“师弟……师傅那老杂毛还真敢叫你来啊。白象门可就你我两根独苗,他就不怕你死在师兄我的手上吗?”师兄戏谑的看着他说。
然而师弟面对师兄的恐吓并不为所动:“师兄,和我回去,我会劝师傅他原谅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师兄又狂笑了一阵,他摇了摇头,对自己还有些天真的师弟说道:“师弟啊,老头子派你来,就不是想要我们两人一起回去的。”
“回去吧师弟,你若还想活命,就回去吧。师兄我不想你死。”
“师兄,师傅要我一定把你带回去!”师弟执拗的说。
“哦?”师兄眼神一凝,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师弟,带我回去,是会死的。” 话语落下,师兄身上爆发出一股惊天的气势,阴影里的巨象借助气势化成实体,它双眼血红,浑身漆黑,黑色沥青一般的东西在身上翻滚不休。狰狞的獠牙上暴突出鳞次节比的尖刺,若是戳在人身上,肠穿肚烂都是最好的结果。只见它仰天长啸一声,向着师弟狂奔而去。
师弟只来得及将双手架在胸前,就被巨象冲击的倒退!倒退!再退!
地上甚至被拖出长长的一条陷坑!
“只是逆练了白象功而已,师兄他怎麽会这么强?”师弟疑惑不已。师傅严肃的话语再次涌上心头:“尘儿,宗门白象功有两种练法。正练能窥见圣象之门。逆练则会被功法扭曲性情。答应为师,永远不要尝试逆练白象功。”
明明一个月之前两人还在同一个屋檐下切磋,势均力敌。才多久不见,师兄就已这般强了?
“哈,师弟!你可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了?”
“师傅那老杂毛就是派你来送死的!”
“而且,哼哼哼。”师兄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你想想我为什么能在山上偷到魔象拳谱?”
“嗯?”师弟也感觉到了不对劲。明明师傅在山上是无敌的存在,他怎会感知不到师兄去偷拳谱呢?
师傅……
一联想到师傅,师弟就想起了自己出山门时师傅说的那句话:“将你师兄带回来,死活不论!”
一想到就无法停止,师傅的话忽而化作一道振聋发聩的咒语,在他的心田不断回响:“带回来!带回来!带回来!”一声比一声响,一声比一声更痛!
师弟头痛欲裂,无力的跪倒在地面,双手紧紧抱住头颅,脸上痛苦的扭成一团。师兄见了,立刻冲向师弟将他扶住。
只一接触,他就立马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是魔象拳谱中惑心决的痕迹。”
“而且,还被人施展了催命指法……”
师兄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丝明悟:“师弟他,活不过今晚了。”
“是师傅特地让他前来送死的!”
想到这里,师兄只觉一股子狂怒之火直从脚窜上天灵盖。他径直仰天长啸:“老杂毛!日后我必杀咳咳咳”
他话说到一半,一只无情的拳头贯穿了他的胸膛。
是师弟。
他整个人充气似的大了一圈儿,变成了一个三米多高的小巨人。扭曲的脸庞布满了裂缝,没有半点曾经是人的痕迹。殷红滚烫如岩浆一般的血从脸上流下来。接着,他缓缓站起身,师兄就挂在他粗壮如小孩腰部一般的手臂上。
“师弟,咳咳。”师兄看着他面前已经非人的师弟,横七竖八的裂缝像杂草一样,布满了全身。强劲的血流中混杂着点点的金色颗粒从师弟身体各处喷射而出,染得师兄满身的血红。奇怪的是,血竟一滴都没有滴在地上,一股奇怪的牵引力将血流牵引到师兄的身上,紧接着,竟被他吸收了?
师弟的血再多,也只能喷射一会儿。渐渐地,他身体缩小了,三米、两米、一米,最终竟缩小成孩童大小。他的手臂早就无力的从师兄的胸膛脱出。与之相对的,师兄胸口的大洞也随之师弟血液的浇灌开始愈合,最后只显露出一片光洁的胸膛。他彻底愈合了。
魔象不死身治好了他。
师兄沉默的看着师弟,师弟无神的双眼回光返照,散发出最后一丝光亮。他嗫嚅着青紫的嘴唇,喊了一声:“师兄……”
接着,在他一同长大的师兄怀里,悄悄的死去了。
此时天边照来一束温暖的晨曦,照在他们二人身上。坟地间轻轻刮起来风,师兄站起身,运劲将师弟的尸身震成粉末。风把他带走了,带到了他一直想去的地方。
师兄从地上捡起一枚平安玉,上面刻着师弟上山时的名字。默默地戴在了脖子上。
接下来,他转过身,坚定地向着白象门的方向走去。
话说故事的走向并不以我们设定好的道路为基准。
这是一篇不成熟的练笔。
作者:寻闻
免责mode:求知/笑语
边角磨损的黑色皮革手提箱在船舱地板上张着嘴,其中的内容物正杂乱地吐在女孩们的脚边,被她们锐利苛刻的眼神挑拣。
泛黄的纸质乐谱夹着一些证件和烫金的船票一起被踩在白袜底下,安妮塔把整整齐齐捆着的一叠散钞踢到以实玛丽盘着的小腿旁,发出闷闷的一声响。
“还是没有。”
盘着腿的女孩看也不看地甩手把那一叠钞票扔得更远,从手提箱夹层里掏出一只老式银质怀表,打开背面的表壳匆匆检视一遍机芯便又置气一般将怀表摔在地板上。金属和木质船舱地板相撞出空洞的闷响,女孩们沉默着,盯着面前的皮箱,看起来恨不得要踹上它几脚。
“怎么会?明明就是在这附近。”以实玛丽喃喃道。
“现在怎么办?”安妮塔蹲下来平视着以实玛丽,对面深色皮肤的女孩皱着眉头,一边被机械义眼取代的瞳仁映着一地狼藉,她看起来也无计可施。
“先回一层甲板。”片刻之后以实玛丽干净利落起身,绕过面前的安妮塔打开船舱门沿着昏暗的走廊走向楼梯口,安妮塔跟着站起,拍了拍自己皱成一团又沾了灰的裙摆,小跑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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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实玛丽靠在船舷上,甲板上光照充足,兼顾餐厅和舞厅的一楼大厅处传来的爵士乐隔着几道墙壁已经模糊难辨,她听着因失真而带上毛绒质感的音色,背对着灯光看向前方的浓烈的黑暗,终于泄气一样低头把额头抵在金属横杆上,身后一双已经踩得一脚底灰的白袜,它们配着同样脏兮兮的白裙套在主人身上,和她身上干净的衬衫背带裤形成强烈对比。
她们站在四下无风的船头位置,本应该航行在广阔海域的豪华巨轮,此时突兀地镶嵌在一处洞壁上。岩石和泥土代替了海水吞吃了轮船的后半部分,但是它的电力系统仍然奇迹似的良好运作着,在这一侧几乎垂直的泥墙上扮演一盏有史以来最奇特的装饰灯具。
她们被困在这个轮船上已经七天了。从一开始的毫无头绪到现在的粗略确定目标,其间碰壁无数,她们二人的耐心已经快要到极限了,但还是找不出让游轮出现在这个离奇位置的罪魁祸首。
以实玛丽的心情有些烦躁,她才和安妮塔搭档的时间不长,她实在不想给安妮塔留下一个废柴的印象。
“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坚持穿着这种麻烦衣服。”却还要第一个在各种脏污的地方爬上爬下搜索,声称要“身先士卒”。以实玛丽腹诽,她还是不怎么习惯安妮塔高调的风格。安妮塔带点无辜的棕色猫瞳追着她的眼神看向自己身上,从腰下蓬出优雅弧度的裙摆仍然勉强维持着形状,安妮塔心疼地抚了抚绸缎的裙面。
“要根据当前情景选择服饰,手册不就是这么规定的吗?”安妮塔伸出一只脚。“为了行动方便我都把高跟鞋踢掉了啊。”
“整个游轮就我们两个,况且这规定我们又不用……”
“好啦。”安妮塔上前两步和以实玛丽并肩,少女用肩膀轻撞对方打断了她的话。“干我们这一行的没有一点沉浸感就不好玩了嘛。”
“什么好玩不好玩……要我说技术部不应该早就研发出能自动检测异物和漏洞的程序了吗?为什么还要我们人工来找?”以实玛丽小声嘟囔着,肩膀和腰胯自然地贴向安妮塔。“……明明是不启用的模拟环境,这里的温度还真是低啊。”
安妮塔感到身侧以实玛丽温热的体温,大概是两人依偎着确实温暖,她的耳尖略微泛起了红。“可能是和热度模拟测试的低温区域重叠了的缘故吧。毕竟这座游轮最终的剧情是冰山嘛,我们运气要是再差一点,被刷到前方的区块还会更冷。”
听到还会有更坏的可能,以实玛丽报以沉默。
“维修组的工作不就是这样吗?为了维持乐园的正常运转,在各个剧本场景中辗转找出后勤和技术都确认不了的异常,就算是游客留下的一只不符合场景时代材料的袜子我们也要找出来啊。”
安妮塔少见地拿出前辈的态度,她仅仅比以实玛丽先几个月进维修组,但是以实玛丽的工作经验比她少得多,安妮塔虽然看着不太靠谱,但是维修工作的效率一向是高得吓人,像这样七天都无法找出一个剧本场景异常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还是说,和我一起在这里关七天实在太委屈你了?”安妮塔故意挪动双脚向以实玛丽的个人空间发起侵占,歪着上身挤她,猫一样狡黠地笑。
以实玛丽被挤得一踉跄,转头玩笑地推了回去,两位少女靠在船舷上打闹了一阵,直到身后朦胧的音乐停止。
两人站直身子心有灵犀地对视。虽然进入了维修状态,但是场景还是按照剧本预定的流程进行,现在是这个剧本的最后一晚,大厅的乐声消失就是结局高潮到来的信号。这艘豪华巨轮原本应该撞上冰山,被海水淹没在礁石丛生的海底,即使现在镶嵌在洞壁上,它也会尽职尽责地破碎在泥土与黑暗之中。
“走吧。”安妮塔挽上以实玛丽的臂弯。“就算维修任务没法完成,还是能去包场体验一下最后盛大的结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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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中灯火通明,一侧舞池正中的三层水晶吊灯无规则地摆动,水晶吊饰和着大厅另一头吧台上倒吊的酒杯碰撞出陌生的音调,吧台后一整面墙壁上的藏酒因阵阵摇晃和震动而滑落,碎在地毯上给吊灯和高脚杯的合奏加入重音。空旷的灯火中,两位顾客稳稳坐在舞池中央,各拿着一杯鲜艳如落日颜色的饮料彼此碰杯,翻倒的桌椅和爬满裂纹的窗玻璃显示出末日的慌乱,她们杯中的冰块和液体却甚至没有一丝晃动。
安妮塔颇为悠闲地伸长腿晃动双脚,身上已经换好了干净的同款长裙,相配的珍珠白玛丽珍鞋倒在一边,以实玛丽则盘腿闭眼在脑中撰写今日的维修报告。
等到乐队舞台方向重新响起和此时气氛相悖的欢快音乐时,安妮塔突然扔开手中的饮料,如同一只迅捷的小兽一样从地上弹跳起来。“以实玛丽!快起来!”
以实玛丽的身体反应比大脑还要迅速,在她仍一头雾水时,身体已经摆出了站立的防御姿势。
安妮塔一把拉住以实玛丽护在胸前握成拳的左手。“没有危险啦。接下来就是最好玩的地方了,这可是这个剧本里我最喜欢的部分。”
“安妮塔你真是……”
没等以实玛丽说完,舞池另一端餐厅区域的桌椅毫无征兆地同时滑向了她们所站的方向。安妮塔兴奋地睁大双眼,紧盯着面前剐蹭过打蜡的木地板一路向她们冲来的圆餐桌,她双手撑住桌沿一个利落的翻身越过高速移动的障碍,白裙飞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一瞬间轻扫过悬挂在吊灯最低处的水晶球,水晶折射出的彩虹刚巧落在她的金色短发上,璀璨到晃眼。
安妮塔轻巧落地,向身后甩了一个挑眉,全速向大厅连接下层的楼梯冲去。
以实玛丽显然接受了挑战,她紧跟着安妮塔的动作蹬上一只躺倒的餐椅,借力跳上斜方向上从舞台滚落的三角钢琴,二人一前一后在翻倒的桌椅器具中灵活穿行。安妮塔的长裙丝毫没有影响她的躲避速度,她反倒像是具有表演意味似的不断跳跃和翻转,将双腿与裙摆运用得如同扇骨与扇面一般。以实玛丽则采取了更加实用主义的方式,尽可能向上方攀爬采取长线跳跃的路线,黑亮的长发在空中游动似海蛇,不消几秒就紧紧咬住了前方炫耀白羽的雀鸟。
“抓到了!”
在安妮塔踏出大厅的同时,以实玛丽一个前扑将她整个环抱住,两人不受控制地前倒滚作一团。
“还不算呢。”安妮塔双手抓着以实玛丽环在她腰上的手臂咯咯笑着,回头指了指手腕上不起眼的女士手表。
以实玛丽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安妮塔就蒸发一样凭空消失在了她的眼前,这时以实玛丽才想起来安妮塔耍赖作弊,用手腕上伪装成手表的工作人员手环开启管理员权限刷新了自己的坐标。
“快来!”安妮塔的声音从楼梯下方拐了几道弯带着重重回声传上来。
以实玛丽轻快地追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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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层甲板的三楼的客舱区域已经乱得不成样子,走廊两侧的舱门大开着,衣物、摆件、小型家具还有各色行李包具散落在地上,几乎看不见走廊暗色花纹的地毯。
安妮塔和以实玛丽头抵着头相对着倒在走廊尽头,身下铺着从客舱里拖出来的绒毯和羽绒被。头顶的走廊壁灯毫无规律地闪烁着,模拟出的雷声和海浪像是有着实体一样在船内的空间里回响,配合着本应淹没到胸口此时却无迹可寻的冰凉海水。
“很快就要停电了。”
“嗯。”以实玛丽闭上眼,用脚踹开碍事的杂物,换成更舒适的侧躺姿势。
安妮塔侧头盯着以实玛丽的后脑,手悄悄伸上来勾住她的一缕深色长发把玩。“剧本周期结束之后我们怎么办?”
“回去吧,就说找不到。”以实玛丽颇有些理直气壮,场景空间这么大的七天剧本本来就不应该只派她们两个来,尤其是还有自己这个业绩并不佳的拖安妮塔的后腿。
“不再留几天吗?我感觉我们已经很接近了。”安妮塔有些犹豫,她们确实已经好几次收到手环的感应提示了,但也接连扑空。
“不留了。再拖下去会影响你接下来的工作吧。”以实玛丽自己这个月的任务并不多,但是安妮塔肯定和自己不一样。
安妮塔没有回答。
随着灯泡小小的爆裂声,黑暗终于将豪华游轮囫囵吞吃,唯有留下最上层的朦胧明黄色,如果在上层甲板上就能看见大厅内的火焰和黑烟在迅速蔓延。
以实玛丽感觉到安妮塔支起上身向自己耳边低头,少女的鼻息浅浅喷在她耳垂上。
“安……”
以实玛丽才开口,就感到她的耳尖被拥进一团温暖的气息里,丝绒一样的触感蹭过耳郭,鼻尖被发丝里玫瑰的芳香淹没,黑暗中她放大的瞳孔和加速的心跳无处掩藏,像是与她发烫的脸颊呼应似的,周围的空间突然扭曲,滚烫的热浪从四面八方向她们涌来。
安妮塔拥着她,二人刷新在起火的大厅,目光所及都是火海,只有她们二人立足的地方是一块圆形正常区域。
“安妮塔你这是……”做什么?以实玛丽想先推开对方,略矮一些的她下巴抵着安妮塔的肩膀,看不到安妮塔的表情。
“任务完成了,回去吧。”安妮塔极近地耳语,她将一块有两指大小的金属质感物品塞进以实玛丽的左手手心,随后她背着手在空中随手画了一个圆圈,一道椭圆形的传送门在她们身后的热浪中显形。
以实玛丽满腔疑问问不出口,安妮塔就着拥抱的姿势拉着她向后倒去,二人一起摔进传送门,下落中以实玛丽吓得匆忙紧抱住安妮塔的腰背,她听到安妮塔在她耳边轻笑,脸颊贴着对方的脖颈感觉到微小的颤动。趁着以实玛丽被她突然的动作惊吓到的时候,安妮塔偏过头偷偷亲吻她的鬓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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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白的缓冲区。
以实玛丽紧紧抱着安妮塔摔在一片虚无里。
她们二人的手环同时亮起,机械的女声在没有回声的空间里听起来有些怪异。
“Delta-6区维修完毕。”
以实玛丽匆忙推开安妮塔,后者又抓住她的手臂向自己拉过来,握住她因为紧张死死攥着的手,安妮塔将她左手翻过来,一个铜黄色的手提箱锁扣安放在她的手心,以实玛丽认出来那是她们今天才翻过的黑色手提箱上的。
安妮塔将手环贴上锁扣,铜黄色的表面突兀地亮起,“解锁失败”显示在金属表面上。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以实玛丽瞪着手心里的东西。
“也不久。”安妮塔回避了以实玛丽的提问。
“那为什么?”以实玛丽的疑惑写了满脸。
“就是想和你多待一会儿。”安妮塔避开以实玛丽追上来的目光,又补了一句。“但是你好像很想回来,对不起,我玩心太重了。”
以实玛丽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她的脸颊肉眼可见地红起来。
“我,”着急想回来也是因为觉得拖累了你。“也没有那么着急。”以实玛丽低着头,尽力不想让安妮塔看到自己的表情。“今天下班之后也可以待在一起的。”
“真的吗?”安妮塔难掩兴奋,漂亮的棕色眼睛一下亮了起来。“是约会吗?我们要去约会吗?”
“就是一起出去玩玩。”面前的大门刚加载好,以实玛丽就逃也似地往外跑。
“是约会吧!这就是出去约会吧!”安妮塔在后面紧追。
二人闹着离开了。
End.
作者:阿千
评论要求:笑语/求知
正文:
篠原青的一天从六点开始。
六点半,准备三人的早餐与午餐食材。
七点,从乱七八糟的房间里把父亲和海野翠喊起床并进食。
七点半,收拾碗筷,清理厨房。
八点,洗衣晾晒。
九点,篠原青敲了敲书房的门。闲散的大学教授和他的得意门生在书房中各自研读。海野翠的论文已经基本完成,只剩下润色。曾经被篠原青嫌弃聒噪的高谈阔论也逐渐消失,书房里满是墨香以及毛笔和纸摩挲的声音。篠原青取走两人饮尽的咖啡,换上了香气清雅的锡兰红茶。
收拾停当,她坐到了自己的书桌前,正是九点刚过十分。篠原青的生活总是井然有序的,这让她觉得舒适。
海野翠曾经评价她像时间的女神,无论发生了什么,都无法阻挡指针按照预定的轨迹往前挪动的脚步。说这话的时候,海野翠将一只怀表递给了篠原青,怀表的外壳上雕刻着含苞待放的玫瑰,他说那和篠原青钟意的蓝玫瑰发带很般配。
篠原确认完时间,收起了怀表。
海野翠是个聪慧敏锐的人,但是他的话也不完全正确。篠原青也不是完全没有被打乱脚步的时候,至少今天篠原青原本的计划是读完这本《马来狂人》,但也许是梅雨的潮湿让她分神,也许是茨威格笔下的赤道让她觉得烦闷,她的目光总是不知不觉离开书本,落到海野翠身上。
她看他微蹙的眉间。他的眉峰有些粗,让他的眉眼显得坚毅。
她又看他鬓边散落的碎发。金色的发丝在阴天白得刺眼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晃眼。
海野翠整理起书稿,侧头看了看窗外,又转向篠原青。篠原看到他看窗外的时候还扬着嘴角,笑意正酝酿到一半,转向自己的时候,他又换上了一副平静的模样。
“篠原小姐,要下雨了。”
生活一旦规律起来,就很容易察觉其中的异样。连绵的阴雨天,空气中都是闷热潮湿的气味。
“嗯。”篠原青一向是妥当的,晾晒的衣服一早收到了室内。
不一会儿,窗外响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声。梅雨来了,篠原青忍不住想,她也差不多做好了海野翠离开的准备。
篠原青第一次见海野翠的时候就知道他是一个不会停留的人。他一头短发抹着发胶,衣冠楚楚,嘴里总说着些历史的洪流,民众的痛苦,自己跑来一通慷慨陈词求学拜师。
这样的学生,篠原青见过很多。篠原家在大学院附近,离府厅很近,总有学生举着牌子在街旁喊口号。最喜欢斥责政府的懦弱,也喜欢呼吁参战,国外正乱成一团,火枪不曾踏足孤岛,但是自以为是的年轻人总是渴望着建功立业。
篠原青嫌弃他们聒噪,利落地揭下支架,关上窗户,喊声就混进了朦胧不清的咖啡氤氲之中。
海野翠也问过,老师,什么是战争。
篠原清一就说起东罗马,聊到拜占庭,从文艺复兴讲到光荣革命,说起法国革命又谈近在眼前的战争,报纸上每天都是纷飞的战报和露西亚的消息。
令篠原青烦躁的是,原本只需要对付一个聒噪的父亲,现在又多了一个聒噪的学生。对于狭小的公寓来说,他们的世界过于宽广了。
篠原青从稿件里面抬起头的时候,碰巧撞上了海野翠的目光。海野翠面不改色地移开了视线,就像这次对视只是巧合的一瞥。
以前的话,他总会因为两人的对视而欣喜蠢笑起来。篠原想。
这让篠原青又一次忍不住腹诽海野翠的短视,从最开始他就不应该跨过界限地示好。
篠原青收拾好了文稿,走到海野翠的桌前。
“今天需要买的东西有点多,翠来帮我提东西。”
海野翠抬起头露出公式化的微笑,他一双蓝眼睛就像是深邃平静的大海一样波澜不惊:“抱歉,我三点半的时候与同学有约,恐怕不能陪你了。”
“知道了。”
淅淅沥沥的小雨到下午还没有停,篠原一手撑着伞,一手抱着垒高的盒子。她在商场的门口排队等着空闲的脚夫。等人的工夫,她看到了檐上刚发芽的嫩草,那草将砖瓦顶破,从裂缝中软软地招手。因此,她也倒不怎么讨厌梅雨。
回到家,她付清了脚夫的工钱,道了谢。才慢慢开始收拾比她人还高的盒子山。
“篠原小姐?”
海野翠还在家里。这倒是有些奇怪,海野翠做事周密,既然撒了谎“有约”,就不该给她留下话柄。青从那堆盒子里探出头来盯着他,她有点好奇这人会不会因此而有一丝羞赧。但是海野翠的面上功夫总是到位,心理素质也过硬,他客气地笑着体贴地过来帮忙。
篠原青原本以为自己会有些生气,但是这意外的让篠原青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她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躲在盒子后面,忍不住笑了起来。
海野翠应该对他选择的道路应该没有任何犹豫吧。
篠原青把买来的东西都收拾齐整烫洗干净。不过是一些替换的衣物,日常的用品,海野翠还需要两盒润喉糖,治治他说话太多而嘶哑的喉咙。
她把这些都递给了海野翠。
海野翠不再看着她,他提起行李,转身走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