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这位馆主先生,请指教。”
爱斯琳站在挑战台前微微的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下招呼。虽然被那个记者死缠烂打着“邀请”来了虫系道馆挑战任务,但道馆任务后还要对战什么的,好麻烦啊。这位馆主先生身上的味道闻起来好苦,好不喜欢。。回头再找她算账吧。。。
道馆战在即,但爱斯琳的思绪却越飘越远。她完全不知道是否进行道馆主对战挑战是可以自己选择的,而某位罪魁祸首也并没有想告诉她的想法,不如说。她更乐得看到爱斯琳小姐挑战馆主时候的样子(其实是期待拍到她失败的样子)毕竟能拍到这位冰山变脸的场景可不多见。
“欢迎你来挑战,这位同学。你做好准备了吗?如果害怕的话可以稍作休息再来挑战。”
来自对面的问询打断了爱斯琳的抱怨。馆主景舟先生站在对面耐心的等着,可能是将她当做了临阵怯场的孩子用与他外表并不太相符的话语安慰着。虽然听起来可能更像是嘲讽。
“双方可用的宝可梦仅限三只,只有挑战者一方可以更换宝可梦。现在对战开始!”在爱斯琳点头示意自己没有问题后,一旁的裁判举起旗帜宣布了比赛的开始。
双方同时抛出了手中的精灵球,翠绿色的远古巨蜓从景舟抛出的球中极快的闪烁而出扑向对面,却被凭空凝结的冰粒挡了回去。抬头望去,场上已经下起了小雪。阿罗拉地区特有的九尾伴随着雪花慢慢的从精灵球中显出身形,优雅的站在场上。
“降雪特性的阿罗拉九尾吗?保养的不错。”
景舟先生的随口赞叹并没有得到回应,此时对面的挑战者爱斯琳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站在那里,就像这场对战与她并没有关系一样。讨了个没趣的景舟也不再多言重视起了面前的对战。
“远古巨蜓,使用影子球” “九尾,极光幕”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紫黑色的能量球体向着九尾轰去又在即将命中的时候被七彩的光幕阻挡了下来。
“很不错的应对措施,远古巨蜓,贴近对手使用虫鸣!”远古巨蜓压低身姿双翼发出震耳欲聋的声波在九尾近在咫尺处发动攻击。
“九尾,使用冰冻之风,瞄准它的翅膀。”远古巨蜓的贴近攻击正中爱斯琳下怀,凛冽的寒风从九尾的口中吹出,正吹向远古巨蜓的翅膀。
“远古巨蜓,向上飞起来躲开!”景舟很快的反应过来下达了指令使得远古巨蜓不至于被彻底冻住翅膀失去飞行能力,只是擦到了一点,磕薄薄的翅膀结了冰还是严重影响到了飞行的速度,高度也有所下降。
“细雪,封住它的退路。”
“用空气切割挡下来!”
一波激烈的远程攻防,冰九尾的细雪攻击还没贴近远古巨蜓的身旁就被透明的空气刃挡住击碎,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僵持。
“看来是陷入僵持了。那么接下来你又该如何应对呢?这位同学。你的极光幕所能维持的时间应该不多了吧。”景舟带着考验的想法抛出了他的问题。
“九尾,贴近它,使用...”
“近身吗?远古巨蜓,使用钢翼!”
景舟早就预料过这种局面,四倍克制的招式蓄势轰向九尾的身体。
“就是现在,使用接棒。”钢翼正要命中的瞬间,接力棒从九尾的身上浮现。九尾的身体迅速的回到了精灵球里,完美的避开了这一击。
“做的不错。接下来,上吧,好胜毛蟹。”
抛出的精灵球呈弧线状被扔向远古巨蜓的身边,从中显现出一只看起来不是很聪明的好胜毛蟹。
“好胜毛蟹,使用冰冻拳。”
带着冷气的拳头结结实实的砸中了远古巨蜓的身体将它击倒在地。慢吞吞的帕拉斯特路过此地,将昏迷的远古巨蜓带走。
“不错的战术。那么,劈斧螳螂。”随着景舟的呼唤,一只手持,哦不双手就是两个大岩斧的宝可梦以与沉重的外观不符的敏捷度跳入对战台。伴随着一声震天响的战吼,它摆好了攻击的架势。
“劈斧螳螂,使用岩斧!” “好胜毛蟹,扛下来,使用蟹钳拳”
劈斧螳螂爆发出强劲的力道狠狠的砍到行动本就迟缓的好胜毛蟹身上,但场上残存的极光幕在斧刃的诱导下聚集在好胜毛蟹的身上,为它抵挡了大部分的伤害。甚至让他有余力借着劈斧的劲力反手挥出一发蟹钳拳打在劈斧螳螂的脸上,打的它一阵趔趄。
“尽情发泄吧好胜毛蟹,使用近身战”
“劈斧螳螂,使用连斩,攻击他的钳子!”
二者再一次几乎同时下达了命令,二者如两个棋逢对手的武者一般正面互拼了起来。刀与拳的正面对抗发出阵阵闷声。最开始好胜毛蟹还有余力抵挡,但在劈斧螳螂一下比一下重的连斩中还是抵挡不住即将败下阵来。
“这就是最后一击了。劈斧螳螂,继续使用连斩。”看状态差不多了,景舟指挥劈斧螳螂就要将毛蟹击下场去。但一击下来却没能看到伤痕累累的好胜毛蟹倒下,它顶着身上的伤痕站在场上,头上的头带随风飘扬散发着,有星星点点的光芒从头带中进入好胜毛蟹的身体。
“是气势头带的效果吗?真是好运气的孩子。”
“打够了吗?好胜毛蟹,使用绝处逢生。”
好胜毛蟹的身体一下膨胀了起来,用惊人的速度一拳挥到了同样伤痕累累的劈斧螳螂身上,将劈斧螳螂狠狠的轰倒在地上。慢吞吞的帕拉斯特再次路过此地,将劈斧螳螂带走。
“很好,很强的战斗意志,不过对战场上可以这么拼,下场后记得好好调理一下身体,可别落下什么病根子。”
“那么接下来就是最后的王牌挑战了。”
“出来吧,脱壳忍者。然后是,钛晶化!”
钛晶珠的光芒亮起,被气球带起来头顶电系钛晶王冠的脱壳忍者高悬在空中,散发着可怕的气场。
“来吧,让我看看你该如何应对这个场景呢?据我现在所看到的你的宝可梦与招式中我并没有发现有可以破解这个场面的方法,你还是如此镇定的原是因为你还未出场的第三个宝可梦吗?”
爱斯琳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了最后一个精灵球,放出了其中的雪妖女。
“雪妖女,使用诅咒。”
黑紫色的幽灵系能量向着雪妖女手指的方向射出,正中空中的脱壳忍者。奇异的能量避开它的所有防守钻入壳中附着在它的身上,过了一会儿,脱壳忍者像是遭受到了什么内部攻击一样栽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识。帕拉斯特老爷子叒一次路过将脱壳忍者也打包带走。
“诅咒状态,每次回合结束时扣除自身最大血量,虽然听那个记者说过应该可以适用于这个场景,但没想到真的可以啊。。。”
“脱壳忍者失去战斗能力!获胜者是来自伽勒尔的爱斯琳小姐!”
裁判举旗,馆主恭喜,但爱斯琳小姐只想回家。正欲拔腿就走的时候,被拿着徽章和一盒不知名东西的景舟先生拦下了。
“咳,总之恭喜你,爱斯琳小姐,还有,虽然很奇怪,但是这是你朋友伊卡洛斯小姐托我制作的。请收好这份中药冰淇淋。”
虽然同样觉得很奇怪,但听到是冰淇淋,爱斯琳还是满怀感激的收下了并准备回家好好品尝。当然尝后连夜带着宝可梦追杀了伊卡洛斯三天就是事后谈了。
“带你出关?你倒是先说说看——我们有什么理由相信你……”阿斯特利亚上下扫视了眼韦斯利,斟酌着用词,“……看起来就很可疑的家伙?”
“圣所在上!”韦斯利伸出三根手指发誓,“我韦斯利·洛佩兹行得端坐得正,我和违法乱纪的事情没有半毛钱关系!”
“那你出去是做什么?”凯伊和蝴蝶一起眨了眨眼,像是要在韦斯利身上盯出四个洞。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管,你不也在这‘实习’没回家么——”韦斯利下意识地打了一套连招,被其余人一盯,才堪堪反应过来,讪讪道:“好吧好吧……我就一跑腿的,有批货在外面出了点问题,我得去看看……要不是客户催得我屁股着火了,谁想在这种时候出去啊?”
夏伦紧盯着他的一言一行,倒是看不出有什么说谎的痕迹……只是根据他的经验,“实话”并不等同于“真相”。他侧头看了看柯林斯,后者还是神色如常,但脚边的白狐却是晃了晃那蓬松的尾巴,立起了耳朵。黑脚小猫在他旁边细细叫唤了两声,都没引起白狐的注意。
老师很在意那墨镜男?夏伦皱了皱眉,应当是对韦斯利背后的“秘密”感到好奇吧。他按捺住略有些烦躁的心情,唤回了气急败坏准备啃咬白狐爪子的小猫,伸手捞了起来揣在怀里。
韦斯利的眼珠转了转,这些人里——那位白发的青年是他最不想接触的。虽然他笑得最为平易近人,但是到现在仍旧一言不发的态度本身便代表了他在这群人之中的地位。这样的上位者绝不是好相与的,他也不想和这种人有太多牵扯。剩下的两人里,那位金发的年轻人穿着讲究,应当也不是个平凡人物。这样看来,便只有穿着普通学者服饰的亚麻色卷发的青年最好说话了——
权衡了利弊后,他一闭眼一咬牙,冲路易斯一鞠躬:“这位……教授!”他选择了一个最不容易出错的尊称,“我也不跟各位打谎,王城有个小贵族托我给他的小情人送点伤药去。我就是一介普通人,对天赋者也不太懂,也不知道那个小美人怎么样了。多情郎还在王城等信呢!”他声泪俱下,神情夸张地“和盘托出”,“看在这……可歌可泣的爱情份上,也看在我这苦命的普通老百姓份上!教授,您那个通行证上,加小人的名字一个如何?”
“这,这……”路易斯慌慌张张地后退了半步,被图特摩斯扶了扶。铺天盖地的威压一瞬集中在了韦斯利的背上,四周的哨兵和向导都若有所感地看了过来,乍然出现的魁梧雄狮一声低吼,冲韦斯利龇着利齿,毫不掩饰威胁之意。但这一切却像是对牛弹琴,普通人韦斯利毫无察觉,只觉得那高大的白发深肤男人死死地瞪着自己,瞪得他浑身炸起了鸡皮疙瘩。
“等、等一下,图特摩斯……!”小跳鼠一下子跳到了雄狮的鼻梁上,小爪子一下下拍打着雄狮的眉心,硬生生将龇出的牙拍了回去。威武的雄狮变成了斗鸡眼,往后一仰,一屁股墩坐在了地上。
“那个……”路易斯有些为难,他沉吟了下,叹了口气:“这样。如果凯伊说您是值得信任的人的话。”
“感谢您的慷慨!”韦斯利立刻容光焕发,旋身一把揽过了凯伊的肩,“我和凯伊那是什么关系……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他怎么可能不信任我呢——是吧亲爱的弟弟!”
“嗯,嗯……”虽然凯伊很想说也没见好哥哥你平日有多和我坦诚相待,但是这种时候显然不适合算这种账。即便韦斯利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城的确疑云重重,所谓的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八成也是他的托词——但是,他仍旧相信韦斯利的为人。
面对韦斯利有些心虚但热忱满满的眼,他终是叹了口气,颔首:“我哥他……虽然人不着调了些,但不是恶人。至少,不会和我们要调查的事情有很多牵扯。”
“……调查?”不料韦斯利反而敛了笑,表情严肃地扳过了凯伊的肩膀,“调查什么?不会是——你不是和我说在实习吗?!”
他的反应着实有些激烈,凯伊被他喊得一愣,刚要解释,一道轻松写意的声音适时响起。
“哦?看来韦斯利先生……似乎对前线那起事件有别的看法?”
一直未曾开口的柯林斯笑眯眯地踱了过来,白狐抬起头,仔细地嗅了嗅韦斯利的裤腿。柯林斯轻柔地伸手按在了韦斯利放在凯伊肩膀上的手上,缓缓收紧,“常年生活在森林中的狼群比爪牙尖锐的猎犬更容易捕捉到猎物的踪迹。你的消息渠道倒是不一般呢,不如,和我们说说?”
韦斯利像是被烫到了似的立马抽回手,“哈、哈哈……我不懂您的意思,前线不就是疫病么?虽然古怪,但我一个普通人能知道什么……”
柯林斯笑了笑,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般收回了手。
“别管什么实习不实习了……总之,我们先想想办法把韦斯利送出去吧?刚刚在门口闹了一通,至少得有个明面上说的过去的理由才行。”夏伦出声打断了暗潮涌动的较量。他瞥了眼韦斯利的手,低头扯了扯柯林斯的衣袖,怀中的小猫忙不迭跳到了地上,叼着白狐的尾巴往后拉。
小家伙们和韦斯利凑在一堆,嘀嘀咕咕地商量了一阵。一筹莫展时,夏伦突然扯了扯嘴角,提了一句什么,惹得众人纷纷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好玩……!给我和哥哥也安排个角色呗!”
“如果你想的话,可以去走个开场!”
“这样真的能行?”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富贵险中求啊!”
“不不不,我觉得我不擅长演戏……”
“没事教授,主要表演者是凯伊啦,你就在一边附和就好了!”
“嘶,我怎么觉得你这坏心眼的小子对我有意见?”
“瞧您这话说的,韦斯利先生,难道您还有更好的办法么?”
“……”
“请出示你们的证件,交由我们核实。”
门卫公事公办道,毫无波澜的眼在这群人身上扫视了一圈,正如众人所料,他的目光落在了韦斯利身上,皱起了眉头。
“证件上你是临时人员……你和他们什么关系?”
路易斯磕磕绊绊解释:“他,他是和我们凑巧遇上的,是我随行人员的——”
“哦天哪!凯伊!凯伊你怎么了?”
阿斯特利亚虚掩着嘴,试图遮住翘起的嘴角,她惊叫一声,冲了过去,扶起栽倒的凯伊;后者突然跪在了地上,双手掩面、肩膀抖动,本来待在韦斯利头顶的飞蛾也突然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开始抖动抽搐,活像一团乱糟糟的毛线团。
迎着门卫抽搐的额角和想要将众人千刀万剐的目光,凯伊“嘤”了一声,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演出之中:“……呜,呜呜!哥——”
“欸欸,没事没事,你哥我在这里哈!”韦斯利忙不迭蹿过去,凯伊借势柔弱一歪,用韦斯利的裤子擦起了眼泪,嚎得那叫一个情感充沛。
韦斯利轻咳一声,拍了拍凯伊的脑袋,真诚地双手合十:“大老爷啊!咱是良民来的!这,这孩子精神状态不太稳定,离不了咱啊!圣所在上,小人说的句句属实,没有半句虚言——请您明鉴啊!”
“没、没错……”教授仍在磕磕绊绊地回忆着台词,小跳鼠正紧张地揪着狮子的头毛,“这孩子……和那边的孩子,都是我的研究对象。如果他精神不稳定容易引发一些学术上的连锁反应……总之,就是这么一回事……”
“……”
见门卫无动于衷,凯伊的假哭骤然放大,他抽泣着一把将韦斯利拽下来,“呜呜——我,我从小和我哥相依为命,没有我哥我就活不下去了——他,他就像我的的抚慰犬——”
离得近的阿斯特利亚被这突然爆发的演技和满是槽点的台词吓了一大跳,红隼扑棱着翅膀,把脑袋埋到了知更鸟翅膀底下。
场面一时间混乱不堪。
柯林斯站在队尾,双手环胸,若有所思:“……是你教他们这么说的?”
“唔。”夏伦不置可否。
他的回答换来了两声了然的轻笑:“你还是那么……富有童趣。”
“反正也能达成目的。”黑足小猫心虚地甩着尾巴拍打地面,“那门卫本就收了贿赂,只要有个明面上的说辞就会放行,不然他也不会特地换到角落来值岗。这样更有意思些不是么……”
“……韦斯利·洛佩兹。他的来历有问题。正如我以前教导过你的那样……”
柯林斯突兀地转了话题。
白狐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了过来,一口叼住了坏心眼记仇小猫的后颈皮,小踏步着往前跑去。
他说着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答案,伸出食指,点了点学生的鼻尖。
“多听,多看,不语。浮冰之下潜藏的是更为庞大的隐秘。”
“在学会捕捉猎物之前,你要学习的第一节课是忍耐与蛰伏。”
夏伦似懂非懂地摸了摸被触碰过的鼻尖。
当踏上这条熟悉又陌生的旅途时,听着长空之上传来的凛凛风声与车轴碰撞声,夏伦的思绪不由得再次回到了昔时。
五年前……他也如现在这般,望着马车窗外的景色由黄转绿,身边坐着的也还是那位相识十年的旧人。
彼时他还只是位刚刚成年的少年,思绪混乱,尚在家族分崩离析的梦魇中沉沦;是身旁的人伸手拨开那重重血雾,将他从网缚般的精神图景里拉出。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就像不远处那片无波的湖,看似清澈怡人,却永远望不见底色;为之驻足时体会到的是如沐春风的惬意与安宁,但当投身其中时扑面而来的却是难以喘息的压抑。
“……老师。”
“嗯?”
得到回应的夏伦才从回忆中抽离,这才发觉方才自己不小心竟唤出了口,连忙找补:“嗯……我是想说,我们还有多久到达?”
“近在咫尺。”柯林斯笑了笑,似是看出了夏伦的窘迫,却没有揭穿,伸出手挠了挠到处乱看的心虚小猫下巴,“你看,窗外。”
夏伦扶着窗框探出头来,方才还在和马撒欢的凯伊已经一骑绝尘而去,化作一个小点,远方的地平线上是冉冉升起的一道巍峨的黑色壁垒。
“各位——好久不见!”
阿斯特利亚褪去了平日里优雅的裙装,换上了便捷行动的衣裤,雀跃地冲他们挥着高高举起的手,一旁站着穿着类似服饰、浅笑的诺尔。近日她不在圣所,只听闻大概是安德坦亚家出了些事,现在想来,应当是安德坦亚家提前受到了消息。夏伦和凯伊纷纷和这位分别多时的友人重逢拥抱了下,夏伦瞥了瞥一旁的诺尔,调侃道:“当了公爵的人就是不一样——气势今非昔比啊,诺尔。”
年轻的公爵阁下露出了众人熟悉的略有些羞涩的笑容,什么也没有说。
“不许逗他啦,去去去,去和你的老板打招呼去!”阿斯特利亚笑着将打趣的友人轰走。
林博特教授也提前在一旁候着了。自从夏伦与凯伊以“研究对象”的名义在路易斯·林博特名下实习起,教授便多了一个亲切的“老板”称呼。自打数日前教授前往高山地带采样,三人便只有书信往来,也算是许久未见了。
夏伦正打算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给教授一个知恩图报的大大拥抱——笑容却蓦地僵在了脸上。
只见教授身边站了一樽遮天蔽日的石柱子——不,是个哨兵;他有着深色的肌肤,苍白的短发,一双猩红的眼沉默却锐利地俯视着所有人。他面无表情,却无时无刻散发着凌冽的气场与威压,生生把准备抱上去的夏伦逼停了动作。
一旁正到处找小旅鼠的黑足小猫也耷拉下耳朵,弓着背警惕地盯着那哨兵身后虚空中的一点。
夏伦眨眨眼,“这位是……”
路易斯险些汗流浃背了,他支支吾吾着,含糊道:“这个,三言两语很难说清楚……总之你们喊他图特摩斯……就行。”他终究还是没把“四世”两个字说出来。路易斯小心翼翼地瞥了瞥这位复生者阁下,他应当不会介意没有敬称这种事情吧?
图特摩斯四世侧过脸,轻微点了点头;路易斯这才松了口气。
可对面的夏伦等人便没那么轻松了。阿斯特利亚倒是思考了半晌,而一直跟着路易斯、熟知自己老板对古文化的狂热的夏伦和凯伊恨不得当即寻条石缝钻进去。图特摩斯?当真是那位——“图特摩斯”?
夏伦朝路易斯投去绝望而希冀的目光,却看到老板痛苦地捂着眼,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哈、哈哈,图、图特摩斯!呃,初次见面,教授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夏伦艰难地客套完,做足了礼节,马不停蹄地钻回了柯林斯身后;那小灰猫也和主人如出一辙地掉头逃窜,连滚带爬地钻到了不知何时出现的白狐毛绒蓬松的尾巴底下。
柯林斯安抚地拍了拍夏伦,目光在图特摩斯与路易斯身上转了两圈,神色如常地打了声礼节性的招呼。
“呃,呃,我们还是先过关吧?之后还有不少的距离……”路易斯尴尬地笑了两声,打打圆场,其余人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黑色壁垒下有一处戒备森严的狭小入口。乍一进入内部,一股冷意便缓缓从脚踝攀了上来。周遭皆是一片肃穆,井然有序的巡卫整齐划一地经过,成年哨兵们身上那股肃杀之气压得这群小年轻们都噤了声。
穿着干练的工作人员冲他们点点头,行了一个标注的军礼:“诸位,午安。我们接到了上级的通知……请随我走这边的特殊通道办理手续。”
一套标准的流程套话。路易斯、柯林斯与诺尔一并离开了,他们作为塔与圣所指定的派遣人员,必须亲自前往内部房间办理冗杂的手续,仅留下了夏伦、凯伊和阿斯特利亚三位年轻的大学生与那位复生的活化石面面相觑。毛茸茸的蛾子和小猫挤在一团抖抖抖,阿斯特利亚想了想,一道红影闪过,红隼也凑了过去,张开翅膀将那两小只揽到了羽绒里——虽然不懂伙伴们为何如此紧张,但是本哨兵小姐会保护你们的啦!
夏伦的目光游移着,就在气氛逐步滑向难以忍受的尴尬时,几人听闻到不远处隐隐传来的骚动。
“发生什么事了?”巴不得即刻逃离现场的夏伦瞬间起身,只是在瞥到一旁列队赶去的哨兵时,神色有庆幸化为警惕;小猫从毛毛堆里钻出,竖起了耳朵,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那个方向。
“好像是……有人在争执?”身为哨兵的凯伊和阿斯特利亚听得更为清楚些,三人小心地瞅了眼图特摩斯的方向,见那位像一尊石像一样仍在原地望着路易斯离去的方向、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三人的动静,纷纷屏息凝神,一溜烟地逃去看热闹。
“我知道很突然,但规矩是规矩。发生了那起事件,必须持有通行证……”
似乎是在过关的证件上遇到了点麻烦。门卫有些不耐地推拒着,他对面的风衣墨镜青年看上去颇为烦躁。从他身上的精神波动来看,这位应当只是个普通人;只是看他身遭的气质,又隐隐透露出一丝古怪——
杂色小猫用后腿蹬了蹬耳朵。
“……啧。”那男人挠了挠毛毛糙糙的后发,鬼鬼祟祟地左右看了看,突然握上了那位门卫的手,似乎拿了什么拍在了他的手里,压低了声音,“好了——我知道管理没那么严格,这不就是给哥儿几个谋点营生才要出去吗,你,我,是吧,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门卫脸色一变:“别来这套,韦斯利。这五年的好日子都让你过了,任何一个兄弟都不干这掉脑袋的事。”
他似是要撇清关系地甩开韦斯利的手,下意识侧头,却刚好对上三双好奇的眼睛。
试图行贿的男人动作一顿,不着痕迹地抽回了手,刚想说些什么圆谎——余光却和三双眼睛中的一对对上了号。
“……我草?”
男人看起来相当错愕,伸出食指往下拉了拉墨镜,露出墨镜后那对明黄色的眼;他瞳孔微缩,欲言又止,看得出现场中的一人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冲击。
至于凯伊,可没他那种定力。他几步跨出,手指快怼到了男人的鼻子,毛茸茸的蛾子像是受了惊似的在空中胡乱地扑腾,绒毛像是蒲公英一样扑棱扑棱地掉:“……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有点事……等等,这话应该是我来问你才对吧?”男人被质问地有些心虚,避开了凯伊的质问和注视,却又在顷刻间转过弯来,反客为主地戳了戳凯伊的胸口。
凯伊抿了抿唇,一言不发。
夏伦和阿斯特利亚对视一眼,目光又落到了那只正在不断用六只脚疯狂踢踹男人的脑袋的毛绒蛾。
“你们认识?”一旁被忽视多时的门卫突兀地插话,他咳嗽一声,偷偷地背过左手,紧张地往自己的口袋里塞着什么,“……总之,韦斯利,你要是想出去,等你能和他们一样搞到一张通行证再说吧。”
“噢,他们有特批的通行证?”男人的眼睛一亮,瞬间明白了门卫的暗示,再看向凯伊等人的目光便像是看到了鲜肉的鬣狗,他搓着手,笑得和善:“凯伊,还不快给我介绍介绍?”
“……这是夏伦·林顿和阿斯特利亚,我……实习遇到的朋友。”凯伊犹豫了一下,闭了闭眼,还是将自己那个蹩脚的谎坚持到底。他没去看男人脸上一瞬露出的揶揄,硬着头皮和夏伦等人继续道:“这位是韦斯利……是我的……监护人?”
“哎呀那么生分做什么,别生气啦。”韦斯利亲热地揽过凯伊的肩,“我是这家伙的哥哥,这小子这三年承蒙你们照顾了。他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这话怎么有点耳熟?小猫晃了晃尾巴,默默往后站了站,尽量不去看仍在男人头顶跳踢踏舞的小蝴蝶。
男人毫无察觉,将三位小朋友一并搂过,朝出入口那边推推,“朋友啊,你们说的对那个特批通行证——”
“在老板和老师手里。”
“还有哥哥。”
“嘶——”韦斯利倒吸了口气。“老板”、“老师”和“哥哥”……听起来就不是好忽悠的小孩。看来自己想蹭通行证,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他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两手分别搭上夏伦和阿斯特利亚的肩:“你们说的老板、老师和哥哥,在哪?”
他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握住了他的左手腕,力道轻柔但强硬地将他的手从那位小姑娘的肩上拽下。
“不好意思,我就是她的哥哥。请问这位先生,你找我有事吗?”
金发的青年握着他的左手腕。他笑得温和,韦斯利却仿佛听到了手骨的咔哒声。
韦斯利没来由地冒出了一身冷汗,再看那青年身后,即便穿着便服、却难掩上位者气势的银白长发男人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搭在那绿发小孩身上的右手。
“……”
韦斯利现在唯一庆幸的是,他只是个普通人类——他没有第三只手。
马车在道路上行得还算平稳,只有偶尔车轮碾过小石子发出一两声轻响,但这点细碎的声音并不影响路易斯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他支着下巴望向窗外:视线的尽头已经隐约显现出出入关口那座漆黑堡垒的轮廓,在辽阔的平原上显得格格不入,但这样一座看似突兀的建筑却是附近居民们的定心石,是他们能像寻常一样安稳生活的坚实防线。
所有人都渴望着胜利,都守望着有一日平原上的春意能裹挟着他们的希望吹到更远的戈壁。然而这样单纯的愿望,却需要不知道多少哨兵和向导辞别至亲友人,不远万里奔赴前线来实现——他想起雪山脚下虔诚叩首祈求着儿子能平安归来的老人,那双苍老的眼睛里闪烁着泪花,伏下的身体因真诚而颤抖。
战争啊...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呢?
但他也知道这是难以避免的情况。人类自古就在为生存争夺着各种各样的资源,王朝如前后浪般建立又覆灭,同一片土地千年后不知易了几人手,大大小小的战争从未在历史上消亡过。他只是一行小字,写不进洪荒的史书,能做的事情也只是做些能力范围内的小事罢了,但只是这样也难保不会被风浪波及,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刚刚还躺在马车顶上晒太阳的小跳鼠不安地抖抖耳朵,几下就从车顶上腾跃下来,在他的肩上停留了一会儿又翻出了窗外,朝着后方窜去。他能感受到狮子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他们马车的后面,慢悠悠地像是在散步,又无形中显示出保护和威慑的意图。
而猛兽的主人就坐在他身旁,认真地翻阅着他做过一部分批注的词典,一副浸润在知识的海洋中的样子。这么多天下来,图特摩斯的通用语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只是在除了他以外的人面前还是很沉默,无形中散发的威压能吓跑好几个找他咨询学术问题的人。
不过再过一会儿,就要见到许久未见的伙伴们了...到了那时该怎么办呢?
关于该怎么向伙伴们介绍自己身边这个突然就多出来的结合对象,路易斯已经苦恼了好一会儿。他看看似乎在专心和某个单词死磕的哨兵,转头无意识地盯着虚空发怔了一会儿,又叹了口气:
这事情要想用短短几句话完整的讲清楚必然是不可能的,他需要给图特摩斯下一个简单明晰的定义——可这种东西又该怎么概括?是他的同伴?可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是他的故人?这两个字的含义可太复杂了,难免遭人猜忌。或者是他的——
“...陆,”图特摩斯开口喊他,暂时中断了他的纠结,紧接着,词典被推到他面前,“这个单词,我不理解。”
教授定一定神, 低头去看图特摩斯指着的地方,然后恍然笑道:“这是个常出现在文学作品里的专有名词,直接翻译过来是保护,只不过是特指结合后的哨兵对自己向导的保护。日常一般不会出现,可以不用记住。”他又搜刮了一下自己的茨凡语储备,拼出几句话深入解释了一下。
图特摩斯思索了片刻,学着他的发音重复了一遍那个单词,专注地盯着他似乎是在认真地询问,“...所以这个单词的意思是,我对你的保护,是吗?”
路易斯吓得睁大了眼睛,耳尖因为不好意思而有些发红,他视线飘忽了一圈,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直视回去。“呃...、这个,也可以这么说吧...”教授支支吾吾了好一会,才挤出这么一句话,勉强把话题混了过去。重新回到刚才思考的议题,他极力想把心中冒了头的想法压回去,可...
图特摩斯是他的哨兵...吗?
路易斯刚下马车,就看见了不远处打扮干练,却仍然明艳得像花一样的大小姐——也许过不了多久就该称呼公爵夫人了,当然,还有新上位不久的年轻公爵诺尔。安德坦亚家似乎是最早收到消息的一批人之一,但无奈距离限制,因而到达时间也只是比他们略早了些。
阿斯特利亚像小鸟一样轻快地走过来,身后的红隼兴奋地扑扇着翅膀,在半空中盘旋几圈。她正想像往常一样打招呼,却突然若有所思地疾停住了脚步,视线落在路易斯身后不远处。在她的感知中,面前向导与他身后跟着的那位哨兵的精神隐约显示出藕断丝连般交融的趋势,虽然她也只是在教科书上看过,但很显然,这两人已经发生了结合。
“...教授呀,什么时候偷偷有了好事,怎么还藏着掖着不告诉我们呢!快快,我要比他俩先听八卦,”年轻的哨兵小姐眼珠一转,笑眯眯地凑到路易斯身前好奇道,“圣所分配的还是自由恋爱?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她话还没说完就感到一阵威压,哨兵的敏锐感知让她一瞬间就意识到对方隐隐的敌意,还有与这敌意一同的古老而强大的力量。阿斯特利亚忍不住往后退了一小步,而一直密切关注着她的诺尔顺势上前挡在她身前,隐隐的愠怒却在看清眼前情况的时候转变为有些不知所措的茫然。两只小鸟很快贴在一起互相梳理起毛发,甚是亲密,又显示出防备姿态打量着更远处的身影——那是狮子吗?
“这位是...教授的伴侣吗?”诺尔带着关切意味顺了顺阿斯特利亚的头发,又转过头困惑地询问道。他也能感知到两人之间存在的亲密联系,但他从未在教授的身边看到过,或者听对方提起过除了学生外往来亲密的哨兵朋友。那这个突然出现的哨兵,又是什么来头...?
再反观对面站着的两个人。
路易斯面露尴尬地揉揉太阳穴,“这是我的哨兵”这几个字在他舌尖上打转了好几圈还是没能顺利说出口,满脸都写着不自然的他只能勉强挤出个笑点点头含糊其词道:“嗯...但也不完全算是...这件事晚些再说吧。”
他抱歉地向两人道声稍等,又带着更加纠结的心情把图特摩斯带到旁边去了。阿斯特利亚倒是有心八卦,想听听两人在说什么,但教授旁边那位神秘哨兵给她的感觉实在是有些可怕。教授这么犹豫一定是有自己的理由,这种家庭内部矛盾还是交给他们自己解决吧!善解人意的大小姐一拍手开解自己,大度地把好奇心暂时放了放,转身拉过哥哥的手向平原的方向眺望,不知道剩下的伙伴什么时候到呢?
“......。”
真的到了要说话的时候,路易斯反而有点说不出口,图特摩斯高大的身形投下一片阴影,把他大半个人都遮在阴影里,他摸摸鼻尖组织了一下语言,抬头的时候只看见对方那双红褐色的眼睛专注地凝视着他,也不知道看了他多久。
“嗯...他们、还有等一下会见到的几位,是我的朋友,您可能还不是很适应现在的礼节,”教授硬着头皮小声说下去,“只不过对待朋友还是需要保持基本的礼貌的...把他们吓走不太好,我是说,您的威势...还是有些吓人的。”
图特摩斯只是看着他似乎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答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反正路易斯没从这一声里读出什么特别的情绪。他悄悄叹口气又想说点什么,只听见图特摩斯开口道:
“那样,不算是在‘保护’你吗?”
他用的“保护”是他们不久前还在讲过的那个单词,纯粹的书面词汇经他之口讲出听起来有些别扭,但发音是大差不离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多想,路易斯居然隐约从这句话里读出了几分委屈的意味。
“但他们是朋友,”他失笑,又认真解释道,“朋友是不一样的。”
“又有人过来了。那是你的朋友们吗?”图特摩斯抬头看看不远处,路易斯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阿斯特利亚正朝着马车的方向雀跃地挥着手,而几个熟悉的身影正朝着他们过来。是夏伦和凯伊他们。
“是的。”路易斯点点头,轻轻拍拍身旁人的手示意他把敌意收回去。
那是他足够值得信任,一同经历过许多的朋友们。
......
总之,忽略了堪称鸡飞狗跳的出城事件,他们去往前线的路还称得上是顺利。继续往前,空气中的水分越发稀少,植被也肉眼可见地变得稀疏,俨然是典型的草原与沙漠交界地带的景况。可以想象,再往前的环境只会变得更加恶劣,生机不再眷顾这片土地,远方的希望也难以穿过翻飞的黄沙。
经过一段时间的跋涉,大家的精神都不同程度地有些萎靡,这在精神体的状态上表现得更加明显:刚出发时两只小鸟还叽叽喳喳地叫着玩闹,忽的一下就飞出好远,现在只在他们头顶慢慢盘旋;漂亮的蝴蝶已经懒得动弹了,抱着韦斯利的头发挂在上面,像个夸张的蝴蝶结头饰;白狐叼着精神不振的杂色小猫慢吞吞地跟在柯林斯脚边,后者连抗议都发不出一声,只是偶尔无精打采地喵呜一两声;狮子像他的主人一样八风不动,气定神闲地缀在后方,至于小跳鼠,就压根没从狮子的毛绒里探出过头来。
终于,当感知范围里出现别人、以及别的生物时,夏伦精神一振,黑足小猫挣扎着从狐狸口中把自己解救出来,几下就跳到他的脚边灵活地绕了几圈:“再往前走一点就不用走路了...!”
阿斯特利亚也眼睛亮亮地加快几步,走到夏伦身边好奇道:“听说这边有不少特色生物,不知道都长什么样?”
“沙漠的话,应该会有骆驼吧?”凯伊猜想道。
“有大蜈蚣?应该还有其他的昆虫?”
三位年轻的大学生靠在一起,几个你一言我一语地猜想起来,讲到激动处,夏伦一伸手,就把路易斯也拉了过来一起讨论。小猫早就把不知什么时候溜出来的小跳鼠抓住,蝴蝶扑闪着翅膀凑过去,红隼张开翅膀把几只小动物裹成毛茸茸的一大团。
“我也没来过沙漠这边呀...,”教授认真地思索了一下,旋即又笑道,“这倒是很好的调查研究机会,等下可得好好观察一下才是。”
不过,当他们真的停在这一堆堪称群英荟萃、牛鬼蛇神开会的沙漠生物面前时,所有人都诡异地沉默了一瞬。
看起来烹饪意义上很熟的螃蟹状生物,天生眼神有问题的蟒蛇状生物,锻炼得相当不错的类似鸵鸟的生物,疑似单峰骆驼但驼峰形状奇怪的生物...而口音奇怪的老汉一通解释,更给这四种生物渡上一层疑云。
路易斯恍然间有种回到学生时代考试遇上选择题,但是因为对这个知识点毫无头绪,所以四个选项看起来都很可疑的感觉。他有点头痛地按按眉心,看大家都很自觉地两两一组散开各自选择交通工具,也偏头询问起图特摩斯的意见,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由他决定的回答。
“那么...就这个吧。”他犹豫着选择了看起来相当稳重的“天鹅”。这么强壮有力的翅膀,想来飞起来也是平稳的,不至于半路把人丢下去。
“这螃蟹怎么会飞啊——”
忽然,身边传来一阵类似昆虫的振翅声,紧接着是凯伊的惊呼——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他和韦斯利两个人挤在小小的篮子里,表情丰富得像被打翻的调色盘,震惊恐惧困惑茫然轮番登场,两个人被巨大的飞行“螃蟹”揣着越飞越高,慢慢变成远方的一个黑色小点,消失在感知范围内了。
阿斯特利亚目瞪口呆,惊疑不定地打量着自己身下被称为“羽蛇”的生物,她思考,再思考,最后露出有些视死如归的表情对诺尔说:“哥,你觉得,这东西会比螃蟹正常一点吗......”诺尔刚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想说点什么显示一下作为兄长的担当,就看见了老汉手中拿着一堆绳子,完全无视了兄妹二人眼中的错愕,走上前来把他们捆得结结实实。
片刻后,蛇窜出去了。
饶是谁来都想不到,堂堂安德坦亚家族掌权人,从来都是贵族体面的代名词,居然也会有今天这样堪称戏剧性的体验,想来要是让报纸来报道这场景,可能多少也能占据个头版。
还站在原地的夏伦没憋住,有点幸灾乐祸地笑了一声,又在柯林斯投来的目光下迅速立正,开始上下打量自己选定的坐骑——那老汉称它是“驼鸟”,可是横看竖看似乎都和骆驼没什么区别嘛!
“所以,为什么要叫驼鸟,现在可以说了吧!”夏伦眼见着要出发,老汉都还没主动揭开谜底,好奇地开口问道。
“哎呀!很简单滴啦!因为,虽然这是骆驼……但是速度快得就好像鸟一样低空飞行!这个驼峰的形状……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哦哦……流线型!”老汉一边煞有介事地解释道,一边替他和柯林斯扣上卡扣。
堪称人精的柯林斯闻言微微皱起眉,迅速理解到这些话背后的含义后,他竟是难得一遇地露出算得上恐惧的表情,但是已经由不得他了——因为伴随着呼啸的风声和夏伦“老师救我”的惊恐呼声,他们已经像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
“.......呃。”路易斯在亲眼目睹以上所有人不同的惨状后,已经不敢去思考自己将面对的是什么了。神啊,随便什么都好,至少不要太过颠簸,让他在半路上就吐出来!怀着这样真诚而质朴的愿望的教授颤颤巍巍地上了坐骑,然后就被塞了满怀的小鹅。
他有些茫然地摸了摸刚从土里拔出来的热乎小鹅,它们身上铺着黄白色的绒毛,柔软的触感摸起来很舒服,只是一直在大声吱哇叫唤的样子实在是...有些过于有活力了。图特摩斯也被塞了几只,他正拎着其中一只像打量储备粮一样好奇地盯着研究。不过显然这位古老哨兵身上的气场太过于吓人,小鹅也被吓得安安静静,甚至还有一只已经在挣扎着朝路易斯的方向逃。
“...没关系,这些小鹅会陪壳人玩的!一路顺风啊!”在老汉的殷切祝福之下,他们的坐骑也慢悠悠地动了起来。
路易斯无可奈何地叹口气,抱着一大团毛绒看看头顶的太阳——为什么生活总是能如此精彩呢?
当初没写完,看了一下感觉情节还算完整,干脆就发出来……
以前真会写啊!现在写不出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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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丝特怀疑女巫的一切。这不能怪她。十岁的赛丝安塔在黑暗的泥土上一深一浅地走着,说服自己不再为身上新出的汗烦躁不安。翠丝特拎着对孩子来说有点过大的提灯在前边带路,因她力不从心,灯光比秋千晃得还厉害。
赛丝安塔后悔不已,她在被翠丝特生拉硬拽带出门时,不,准确地说,是翻出窗前,死活不愿意拿起自己那盏更小巧好用的魔法烛台,她想借此使对方明白,自己到底有多么不愿意出门。但是,翠丝特显然并不在乎,她毕竟对女巫一无所知。就像这次出行,本质上源于她的无知。
“翠丝特,”赛丝安塔辛苦地喘气,“我要告诉你多少次,女巫真的听不懂自然的声音。一点也不懂。”
“赛丝安塔,再坚持一会!我们得去个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翠丝特的回应听上去很体贴,实则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尾随者开始掂量,是不是抄起一块石头击晕面前的领路人比较好?在她动心的同时,对方总算舍得回头,绿眼睛眯起来,流露出警告的意味。她吐吐舌头,把歪脑筋收了回去。这是她不习惯的,翠丝特的读心术比她强太多,她简直是个透明人。
然而,就算是能完全读懂赛丝安塔的心思,一头长发的女孩还是没有停下。她脚步轻快,钻进草丛里,小女孩们蹲在齐腰长的野草里,好像这样就真的隐形了一样。从外头看,她们的灯光穿透力极强,惹得萤火虫纷纷离开,只剩下被长草包围的天然灯笼。
翠丝特虔诚却带着探究地闭上双眼,赛丝安塔在她对面,百无聊赖地托着头。她看到翠丝特的眼珠在眼皮下聚精会神地转动,忍不住用鼻子大声叹气。
“不要吵!”翠丝特说,“我在仔细听呢。”
赛丝安塔状似乖巧,翻了个无声的白眼。她不明白,为什么翠丝特会对这条常识发起挑战。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人造精灵能真正与自然对话,要再严谨一些的话,有些家精也有机会得到这样的眷顾,然而女巫并无法位列其中。就算她们能凭空唤出人造精灵,也要对着留有人工印记的东西施法。这该是一条真理,就像时节更替一般,没有任何人试图驳斥,只有翠丝特,这个后天女巫,出人意料,在听到这件事后瞪大眼睛,“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赛丝安塔反问,觉得自己像是给幼童讲睡前故事的悲哀成人。
“为什么女巫听不到自然的声音?如果人造精灵能听到,能利用,女巫应该就可以,因为女巫,”翠丝特用手势比划出上下级关系,她的手小巧光洁,叠在一起像两把玉质扇子,“应该是人造精灵的造物主!”
“天啊,不是!”作为解答者的另一方几近抓狂地否认,“这只是常识,就像是人和……人和猫,猫能和猫交流,人不是猫。”
“可是,猫会说话啊!”
“那是女巫变成的,”赛丝安塔冷酷地说,并用这份冷酷通知她,“那只黑猫会是你的老师,欢呼吧!”
翠丝特往后一翻,用被子罩住自己的头大叫:“我不要!我不要!”然而,还没等赛丝安塔多欣赏几声凄厉的惨叫,她突然重新坐直,“对了,我可以去问黑猫啊!”
“别,千万别。”赛丝安塔的警告脱口而出。
“可是我总觉得不对。”翠丝特踩着床跳下去,“我们出门吧!我要自己试试看,女巫一定听得到!”
“好的,你去吧。”赛丝安塔平静地翻过身。下一秒,她的声音慌乱地响起,被床帏掩埋得结结实实,“不要拽我……不要拽我!”
不可理喻,不可理喻。被拽来的赛丝安塔在草丛里忿忿不平,祈祷这个世界不要再出现后天女巫。作为两人中的明白人,她深悉无论女巫多么用力,多么渴望,都无法掌控自然之力。其中简明的道理就如同人类的存在,灵长类的顶端可以直立,拥有五感,智慧,记取借用工具的灵活,固然,以上种种的优势就足以支撑起来人类的尊严,只是无论多纤细精巧的脖颈上都不会生出腮,再轻盈跃动的步伐也无法代替羽翼,这便是人类,这也是女巫。既然本身强势,少有人再去计较得失。就算这是人造精灵才能力及的领域,对于女巫而言也无伤大雅,正如翠丝特所说,赛丝安塔想,因为女巫便是它们的造物主。
一阵旋律响了起来,那是唇齿相依相偎后诞生的。赛丝安塔重新抬起眼睛,她知道这曲子,带有魔力的,传言是女巫献给天穹的歌谣。母亲教会了她,她又在同一床被子下偷偷唱给了翠丝特。翠丝特大概以为这便是要诀与口令,不可否认,这样的引申对于一个新手女巫来说极富想象力,但她唱得磕磕绊绊,几乎用哼唱敷衍了所有的歌词,赛丝安塔不得不替翠丝特补上那些复杂的音节。
很快,前者的声音逐渐盖过了后者,而虫鸣又不知何时压过了模糊不清的人声。清冷的星光
下,树叶簌簌作响,一阵铺天盖地的,十分识趣的沉默被拖进由天真构建出的帐篷中,身处其中的两人都说不清究竟是默契使气氛尴尬,还是尴尬促使她们心意相投,双双潦草地结束探索。
“你该庆幸你听不懂这些植物所说的一切,”末了,在归途上,赛丝安塔极不客气地说道,“我都能猜到,它们一定也在莫名其妙。”
“然后嘲笑我,是吗?”这一次,翠丝特落在后边,她沿着脚印,使自己不再如来时辟开道路那样辛苦,“你说得对,要是它们和祖父一样没意思,听不懂的人才是幸运儿。”
她是故意的,她们一块想起了家里手掌粗糙,光是发出声音都能让人焦头烂额的老首领。恰巧,夜风席卷而来,草叶们胡乱摇摆,赛丝安塔忍不住将男人的形象套在这些柔软无辜的植物上,一想到那张严肃恐怖的脸庞上的肌肉滑稽甩动起来的样子,笑声便连续不断地从她的嘴边掉出。翠丝特从后边赶了上来,歪着脑袋确认她的怒意是不是也一样被完整地甩在身后。
她讨巧的样子让赛斯安塔重新板起面孔,想要故作老成地伸手将她推远,但那只略带羞恼的手抬起后,只是理顺了翠丝特肩头上凌乱的棕色发丝。这位心存侥幸、心慈手软的法官大声说:
“翠丝特,你这个坏蛋!”
她们并肩走回家,当然也并肩上学,普通的小学和中学。在学校里,同学们窃窃私语,都知道两人放学后走去的方向,那是小意大利的方向,某种意义上代表法外之地的地方。
不,方向并不能代表什么,对她们的好奇和疏离的起源地是同住街道的其他人,比安奇的好邻居。有些孩子知道有时候会有人挟着烟酒味到来,眯起眼睛对着商铺装潢打量的恶人,闯进地下诊所的伤员,与来去同在的沉重压力被兜在嘴里,传向破烂的篮球场,传向课室,传向镜子总带水渍的盥洗间。好事又善良的年轻学生们甚至鼓起勇气向学校里的游手好闲之辈、真正的恶棍打听。她们真的是黑手党?你们是一家的吗?意大利到底有几个黑手党?流言风潮愈演愈烈,从一开始的惴惴不安变为实打实的好奇心和胡言乱语,最得意的竟然是小恶棍们,他们既享受了众星捧月的中心待遇,又无声无息地借用大人们的黑帮名义,对着无知的学生好好狐假虎威了一把,保护费收起来比以前容易许多,所行的勒索、敲诈、蒙骗被反手塞进熊熊燃烧的言炉底下,用尽力气劈啪乱响。
最后,在可笑的过家家之外,赛丝安塔和翠丝特变成了传言中不近凡尘的女孩,只不过这把人舌化成的尺子所丈量的并非泥土到云端的距离,而是到地狱的。由于一头金发和浅色的眼睛,赛丝安塔稍迟一些才被正式打上这个印记。树荫前,马路旁,偶尔的清晨和正午,总之是她一个人的时候,忧心忡忡的同学前来劝诫:“好姑娘,你不应该和比安奇在一起。”
“是吗?”赛丝安塔同样友好地回应,她直勾勾地审视面前释放出亲近和结交的信号的,或男或女的陌生人,“我猜你们需要我做个自我介绍吧?我的名字是赛丝安塔。”
一些人笨拙迟钝,顾着用舌头捋顺这个名字,也有人听到后便脸色发白。而永远格格笑着的,歪着脑袋的,乐于做嘲笑者的赛丝安塔就着他们的努力、尴尬和退意畅所欲言:“我的姓氏也是比安奇。太遗憾了!我还是你们的好姑娘吗?”
得益于这份挖苦,到最后她代言比安奇的机会更多。翠丝特披散着意大利风格的深色卷发,反倒像是她羞赧的小妹,常常低声说话,久而久之,文静都能被实体化,化作虚幻且刻板的雀斑。
平心而论,流言也只算是真相膨胀后的产物。她们确实并不是天生高贵的大小姐,住在大屋子里,个人空间却少得可怜,家人们来去匆匆,橱窗里会掉出很多很多空弹壳,佣人抱怨粗俗叛逆的打手偷偷在桌底按灭香烟。快十一岁的时候,孩子们被教会如何使用手枪,有些空弹壳便成为了女巫的杰作。学校仍然疏远她们。
后来,情况变好了一点,比安奇换了更大的房子,有些人在社区外买了房子,他们搬离后许多房间空空如也。直到高中快毕业的时候,她们已经摇身一变,像是灰姑娘突然受到仙女的眷顾,成为舞会上轻轻微笑的漂亮姑娘,很多人前来搭话,用体贴入微的果汁,手帕和笑话来博得喜欢。两个黑手党的女儿,的确没有显耀的出身,只是她们的皮肤光辉弥补了这缺点。
迷人心窍的青春火焰之中,没有一个人真正领悟到她们身上远超枪支、贿赂和杀人越货的真相。赛丝安塔是流连忘返的舞者,在音乐的尾端,她扔下一双试图抓住她丝巾的手,用还契合节拍的步履截下女伴。在此之前,翠丝特停留于远离舞池的某个窗檐边上,她的头发留得比儿时更长,耳边挂着翡翠,在灯光下,宝石与绿眼睛齐齐对着来者行注目礼,几乎使人忽略耳饰夸张的大小。与它们一样清冽光亮的蓝眼睛面临一双瞪视,两道凝视,一眨一眨之间熟练地领会其中暗藏的意味。午夜的钟声还没响起,舍不得她们的人鼓起勇气追出门外,却往往只能面对空寂的黑暗。谁也想不清楚,为什么女孩的脚程能这么快?
旁人看来,不免有些赛丝安塔委曲求全,不得不提前离开的可惜,同样的情节被目睹过许多次,一半人说翠丝特被生拉硬拽来,早就厌烦了赛丝安塔;一半人说赛丝安塔无法尽兴,她们昨天终于不欢而散。但她们仍然结伴出席,共同离开。久而久之,缔造者们将两人无言的微笑看作完全的讥讽,没人想得到这顶精心编织好的桂冠,所有辗转流传的不和故事面上无光,不攻自破。
除开做比安奇的时间,还有许多光阴被用来叩响魔法世界的大门,被谣言震慑的学生有多忌惮她们,她们与晦涩难懂的法术就有多亲近。不知是福是祸,世界正如跷跷板一般,其中一方高高举起,满怀拒绝时,另一方总会化为洼地,拥住滑落的一切,至少使人并不孤单。
纽约被寒流统治时爱下雪,女孩子们喜欢玩雪。虽然天气寒冷,但年轻人的内核似乎一直是滚烫的,她们在雪地里奔跑。雪在鞋底下发出极其清脆的响声,甚至有些像冬天摔碎了。
翠丝特比赛丝安塔更喜欢雪,她觉得雪是云的同类。天生的那一位女巫则只是喜欢拿雪占卜。小女巫们故意踩着雪走,谁滑倒得多,谁今天就更倒霉,要由另一个摔得少的人去和黑猫巫婆故作乖巧。
有一次,赛丝安塔真的把脚踝扭了,一个星期不用去上巫术课,窝在被窝里暗自高兴。下课回来一身雪毛的翠丝特蹑手蹑脚靠近大床,把手伸进被子里。赛丝安塔在冰块似的触碰之下弹起,把闪避不及的翠丝特撞翻在地,伤了腰。两个孩子嘻嘻哈哈地共同享受了短暂的假期,在复课的那一周天天加课,被黑猫耳提面命,苦不堪言。
赛丝安塔抄着咒语,率先开始用羽毛笔招惹翠丝特,“都怪你,都怪你!”
翠丝特瞅了一眼门口,确认没有老师的身影后才回嘴:“是你的错!你先扭了脚的,那天要不是你扭了脚,本身应该是你去找老师说话的!”
赛丝安塔不服气,仍然用羽毛笔和翠丝特的手指纠缠不休,“是谁用冷冰冰的手吓唬我,是个说谎精吗?”
翠丝特还没来得及回嘴,一道冷酷的,无情的,含着鞭策的阴影去而复返,笼罩在补习生的头顶上,“谁是说谎精?”
一阵沉默后,赛丝安塔亲昵地靠向同桌,好学地请教道:“亲爱的翠丝特,说谎精的巫文怎么写?我笔记的墨水糊在一块了。”
翠丝特支支吾吾,显然不知道正确答案。因此非常遗憾,黑猫老师又给她们多加了两个作业。回去的路上天色昏暗,启明星的脸色发白,女孩们一人一盏提灯,互相推推搡搡,两个人相亲相爱地互相指责,没有一个人去踩路边的雪。
街区前的十字路口在嬉闹声和脚步声中显得寂静。透过一小片一小片的雪花看去,唐人街和小意大利街边仍然有几家店铺强撑着灯光。一位用宽帽檐遮住脸的行人默不作声地超过了女孩们,大步流星地往唐人街走去。落满肩头的雪让人觉得凄冷,两人将打闹的节奏放缓,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两道建筑之间的留白,相信每一个女巫都曾在这里张望过。当然,视野受限的她们并无法清晰地看到什么,但脑海中自然地浮现了大门紧闭的样子。冬季是魔法的蛰伏期,徒然堂是沉睡魔咒的收纳盒,无主的家精们早已重新沉默,和女巫一并等待着下次集会的举行。
翠丝特悄声说:“我猜,地板上都该积尘了。”
她指的是女巫们的据点。赛丝安塔回忆起上一次集会的场面,拉着同伴的手往前走了两步,“没关系,第一个到的人一定知道如何熟练地使用风魔法。你瞧,每一次我们到场时,地板可都很干净。”
“你说下一次集会的时候,大家还会来吗?”翠丝特显然也在回想,“好多女巫说普通人变得越来越危险……你记得吗?”
赛丝安塔短促清晰地应了一声。她当然记得,年纪越小的女巫,阅历越浅,越喜欢把耳朵竖地尖尖的,去听听大人们的故事。而在上一次魔女之夜,所有人都将话头放在人类上。起因是不知谁谈起了寄宿学校,指责某一个国家的政权并不是魔女习惯的,她们更多人会忍不住援引历史上的猎巫,嘲笑人类的陈旧不变。但,在仿佛置身事外的谈论外,每一个女巫都明白,愈是如此,女巫的处境越危急。她们已经警觉了好几百年,现在也不过是一把锁之外再立了一把锁,一串链条之外又缠上新的链条,沉淀在人人自危的常态之中。
“说实话,那时候我想起妈妈了。”赛丝安塔说,“‘绝不可以暴露,赛丝安塔!’……‘女巫又珍贵,又脆弱,魔法就是为了保护女巫存在的’……她总这么说。”
“我都忘了你妈妈也是个女巫了,”后天女巫嘀咕道,“在你和我坦白之前,我可从来没发现过什么端倪。”
不受控制地,赛丝安塔自豪地笑了,但翠丝特接下来的问话让她有些难以招架:“……所以说,难不成当初你把我变成猫的伎俩也是模仿你妈妈的?”
“……往好处想,”赛丝安塔好声好气地说,“我的变形术如今这么熟练,可都是托你的福。”面对朋友冷漠的眼神,她不得不继续为自己辩护,“……你实在是太不懂怎么保密了!”
“好吧,可是难道女巫真的需要一生躲躲藏藏才能好好活着?”
“没错。”
“真遗憾,我还梦想着拿法术做些什么大事。”
赛丝安塔被逗乐了:“梦想?”
“不许笑话我!”翠丝特又瞪了她一眼,“怎么,你听不了这个词吗?”
“我怎么敢?”赛丝安塔回答。
“我希望,毕业之后,我能找到一个好男人,生两个小孩,祖父会开心的。”翠丝特自顾自地说,“然后比安奇家族越来越兴盛,越来越兴盛,我们可以每年开宴会,庆祝家人团聚。”
“听上去真不错。”赛丝安塔敷衍道,“有些家政课的感觉。”
“真刻薄!”翠丝塔喊道,“你呢,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梦想吗?”
赛丝安塔侧过头看了一眼气鼓鼓的翠丝特。梦想,她思考着,这是个年轻人的词汇。尘土落在年轻人身上也能变成彗星和火炬。但她在脑海里寻觅一圈,也想不到什么特别的。于是她只好耸耸肩,拉开家门,为翠丝特拍开肩膀上和头顶上的雪。她静静地回答道:“未来的样子不如问问水晶球。”
水晶球所呈现的一切终归是模糊的。而世界正不断改变。年历卡上落上1915的数字时,比安奇家族又迎来了一次转机,凭借小加工产业攒下的运输渠道和金钱,他们有底气对抗逐步紧缩的药品政策。纯净的海洛因夹在熟成的猪肉里送给感激涕零的瘾君子,作为回报,他们会在黑市的最前端打响家族的名头,鼓励更多的人来进行见不得光的交易,作为“无所不能的黑帮比安奇”。欧战开始又结束,小意大利又涌进来一大堆正值当打之年的外乡人,各自投奔向心仪的帮派。比安奇如愿以偿,招收了一些千里迢迢而来的远亲,还有得力的打手。
翠丝特便是在这个时候落入情网的。难以想象,比安奇这些年轻女孩已经是移民的第三代人,更难以相信的是,如此土生土长,有着星条旗色彩的女孩居然爱上了初来乍到的意大利男人。
“是,他很英俊,”赛丝安塔略带嫉妒地说,“这就是你抛下我和他看电影的理由?”
“赛丝安塔,相信我,你要是个男人,你会比他更迷人。”翠丝塔怜爱而得意,抬手抚摸金发女孩的脸颊。她身上喷了香水,头发用电发棒卷得极富诗意,从头到脚全是精心打扮的痕迹,挑不出一点不完美的地方。
“你到他跟前还能说出这种话吗?”赛丝安塔反唇相讥。
“嗯哼。”翠丝特快乐地警告道,“亲爱的赛丝安塔,可千万记得别来打扰我们,变成动物也不行。”
赛丝安塔办个鬼脸,在翠丝特出门后一个人跑去黑猫的大屋子里,为黑猫的药剂打打下手,为她清理干净书架,换一些零花钱和与之相配的嫌弃眼神。有时黑猫看她不顺眼,把她轰出屋子,赛丝安塔就跑去徒然堂闲逛,用口令换一下午的闲聊时间。
徒然堂坐镇的女巫多尔玛丽刚刚给某个清净师派完活,她戴着满是花朵的帽子,微笑着看向入座的赛丝安塔:“最近的任务还和黑手党有关系呢?”
赛丝安塔看着对方:“事先声明我对比安奇的事务一无所知。但如果是你的话,人造精灵早就帮你解决好一切了吧?”
每一个女巫都有自己特有的神秘微笑。多尔玛丽如今便带着这微笑和她有来有往:“你对情况也一点都不好奇?”
“比起比安奇,我更想抱怨翠丝特的绝情。”赛丝安塔说。
“她?怎么了吗?”
“为了男人把我扔下了。”女孩闷闷不乐地说,此时此刻她才能真正表现出完全的不满,“我不明白,多尔玛丽,爱情是这么诱人的东西吗?”
“嗯……赛丝安塔,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记得你当初也在这里说过你的某个男同学?”多尔玛丽的手指开始轻轻点着嘴唇,“让我想想,原话是什么来着?”
“但我可没有说想要订婚!”赛丝安塔争辩道。
“哦!”多尔玛丽这才表现出了几分真正的兴趣,她好奇地前倾身子,“那你们的老首领知道这件事吗?”
老首领当然有知情权。
私人角度来说,他并不太喜欢四处咋乎的意大利小伙子拐走自己的孙女,但要直面翠丝特时,他的态度就没法那么强硬了。书房里,比安奇的大家长不断拿雪茄堵住嘴巴,掩饰自己不善言辞的真相,再远瞻的首领可能也没想到女孩子就开始和他讨论自己的终生大事了。赛丝安塔整理着书架,斜眼偷看着两人。首领钢针似的眉毛一根根直立在岩石般的眉骨上,和翠丝特的挺相似。只不过翠丝特如今精心修剪过,使造型和她的指甲一样圆润可爱。
回忆起童年,比安奇带来的总是盛大又拥挤的家庭聚会。穿梭着的孩子们,哇哇大哭的婴儿,忙碌的女人,男人在抽烟。翠丝特很小的时候,就学会跑过去抓住祖父的裤子,仰着头看着魁梧的男人。首领很难真的为了孩子温情地主动弯腰曲背,为维持他不可侵犯的威严,他只会低头,垂下眼睛,但是在赛丝安塔看来,他脸上的表情和五官几乎都要垂落,像被岩浆融开的冰雪一样掉在惹人怜爱的小孙女身上,尤其是那双紧绷的没什么颜色的嘴唇。赛丝安塔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固执,固执得像老树皮。难道翠丝特长大了,亭亭玉立了,他更能好好和孙女亲近吗?显然不行。翠丝特则声称她用读心术知道了祖父的爱意,已经很满足。
敲门声同时打断了对话和回忆。即使这是一次理应亲密无间的祖孙交流,仍有人不断进进出出这个威严的书房,祖父脸上很忧虑,但仍然示意翠丝特等待,他的慈祥被无数次打断,又被无数次艰难地衔接上。翠丝特拉着祖父地说虔诚地说着什么。赛丝安塔因为她与族人格格不入的发色,并不讨人喜欢,每个进来的人被舐犊之情感染而生的笑容在看见她的时候变得有些尴尬。于是她先退出了书房。遇上了翠丝特的男朋友,赛丝安塔稍稍说了一会话,用读心术审查翠丝特的男朋友,被追出来的满面通红的翠丝特打断了。但这个男朋友是真的喜欢翠丝特的,他们订婚了。
当天晚上,两个人谈话,谈到结婚。赛丝安塔质疑翠丝特,难道真的要和一个对女巫一无所知的普通男人结婚?翠丝特则反问,这句话问赛丝安塔对母亲的话会如何?
赛丝安塔一时语塞。而她也并不知道,在母亲孜孜不倦,将她看作天底下最可爱的小女巫之外,母亲究竟是如何做出这个选择的,为什么要让赛丝安塔继承黑手党的血?赛丝安塔意识到,自己对女巫的知识充满兴趣,或许是为了弥补缺失的关于母亲个人的历史。女巫的宏大让她可以追寻母亲的影子。
“或许我可以问问黑猫……”赛丝安塔难得一见的充满犹豫。
“……你确定吗?”翠丝特迟疑地看着她。
“不知道。”
黑猫的屋子,黑猫的冷淡态度。黑猫准备离开美国,因为她寿命将至。女巫无法永生。赛丝安塔陪着黑猫准备前往徒然堂,在路上,黑猫讲述了寿命将至,永生的事情,因为是深冬,天色黑得早,街上几乎没有行人,两个人慢吞吞地走着。远处袭来的不详气息先后引起了她们的注意。黑猫目光突然直指赛丝安塔背后。苍老的眼瞳里流露疑虑,不等赛丝安塔同样回头确认,怀里被塞进一个东西,正是黑猫提着的行李箱。
“乖乖等着。”黑猫短促地命令,跨入路边稀疏的草丛。不到一秒,她就化身成黑猫,箭一般冲了出去。
赛丝安塔追上前两步,看着黑猫猛扑向某辆极其眼熟,掠过面前的轿车。她眼熟的轿车,比安奇的座驾。因此她也扔下行李箱,追了上去。天色变成了最好的掩护,轿车的尾灯在疾行中漂移不定,鲜艳可怖。夹杂着男人的大喊,某个女人的尖笑,还有咆哮声。车没有确定的行进路线,看上去只是想要甩掉什么,最后拐进某个偏僻的道路撞停了。
赛丝安塔跟得很辛苦,从屋顶上落在巷子里,刚变成人,某个年轻的,和赛丝安塔年龄相近的人也快步出现在了这里。两个人差点打起来,威廉以为赛丝安塔是普通人,想把她击晕。赛丝安塔可比他心狠手辣多了,鉴于他可能会变成女巫的目击者,下意识就想掏枪灭口,但由于他们在徒然堂打过照面,转过脸来的瞬间,两个人都愣了愣,然后威廉率先开口试探和介绍自己。
赛丝安塔在清净师面前非常困惑,一时间乱了阵脚。因为她的世界是躲开的,人类被划开,突然,邪灵,清净师,女巫,黑帮,都纠葛在一起。对她而言像是什么揉在一起,短路了。邪灵十分强大,但威廉相信女巫的能力,也担心会伤到黑猫,暂时选择观望。由于任务,他了解一些大致的情况,这个邪灵长期以来专注于打击走私,像是私刑的主持者。他抓紧时间询问赛丝安塔,赛丝安塔回答了几个,就在此时,枪手袭击了轿车,引发了一场爆炸。
赛丝安塔想要冲出去救人,却正撞上一个往巷子里逃的人,这人是个壮汉,眼神凶恶,绝非善类,他就着月光看清了赛斯安塔的脸,眼中凶光更盛,似乎认得出她:“比安奇的小女孩,来救你的当家吗?他和他的相好都已经被打死了!”
他举枪,赛丝安塔也举枪,出手最快的却是威廉。男人被干翻在地,威廉也明白了情况:黑帮正闻风而动,比安奇的首领死于意外。这大概是邪灵惹的祸,而该死,邪灵的气息居然没有消失,正裹着血味离开。至于那猫一样的黑影,男人在身边漂亮眼睛的注视下语塞,不知如何和她说那位女巫的气息也同样消失了。
“听着,女巫,”威廉不得不交代起赛丝安塔,他说得又快又急,“无论你有什么巫术,障眼法,吐真剂,篡改记忆的邪术,只要你会,你一会就对遇见你的人——我不知道,可能是警察之类的,”他神情紧张,“使出来。如果你什么都没有,最好偷偷摸摸溜走。”
赛丝安塔茫然地看着对方。
“好吧,看来你什么都没有。那就快走。我什么都没说,也没看到这一切,我从路的另一边绕过去打邪灵了。”威廉一刻不停地说,“你也小心,希望我们不会在入海口见面。”他按住女孩的肩膀,强行让她转向,接着狠狠地推了一下她,好让她跑起来,“快走!”
这不合时宜的幽默让人止不住联想泡白的指节,水草和陷阱。赛丝安塔机械地领命,向前走去,身后传来坚定密集的脚步声,清净师也离开了。她跌跌撞撞地逃开事发现场,将硝烟,嗡鸣,警笛声远远抛在脑后。
赛丝安塔扶着某个冰凉干燥的墙,砖瓦失色,滋养小花小草,植物仅仅是捷足于细缝里的泥土,看上去却和寄生没有两样。一切混乱不堪,像是目睹了两个平行飞行的飞机被同时击落,机翼相撞,扭曲在一起。本不应该是这样。本该泾渭分明。像是黑猫一贯做的。在学校做普通女孩,在家里做晚辈,在集会上做女巫。归档一样清晰。女巫为什么要为了邪灵奔向人类?又是女巫,女巫又死于普通人的枪械之下。
在墙后,仿佛有歌声正透出。天旋地转,旋律和人声持续地、不识趣地灌入赛丝安塔的脑海。
“进来的人们!”它们喜气洋洋地唱颂,“你们必须——把一切希望抛开!”
短暂的沉默后,啪!掌声雷动,化零为整,仿佛一次宣告结束的打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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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开局我们集火馆主的帕瓦。行动必须要快,这样老爷子登场之后基本就畅通无阻了。”瑞秋拿着笔记本一边画着作战方案分析同比亚尔讲解。
“你确定你的方案没问题吗?以及我可能不太会适应双人对战的节奏,你当真能跟上吗?”
“只能确定的是肯定有问题,因为战斗总有意外会发生,除了拍摄电影,没有人会按照被编撰的剧本打下去。”瑞秋一脸平静地回答着,目光却看向别处,“包括你和我。至于心意红绳……根据我的观察,咳咳——一般情况下不是太激烈的反差应该没有太大的影响,你也不用非得迎合我的战术,我也不是不能像你一样去选择强攻……”
趁着瑞秋滔滔不绝,比亚尔转头看向弱丁鱼学习小组的其余成员,不知所踪的亚里亚,呃——她应该在找弱丁鱼先生吧?可能在喷泉之类的地方?春奈……正在抱着黏黏宝围观一对情侣的求婚现场,但是看发色和长相那对明显是兄妹啊喂!女方怎么跑了!?什么男方换上了轻身鳕的衣服追了上去?这是什么喜剧片场吗?
至于岚小姐,她在一堆不太正常的人群(主要是穿着轻身鳕服装的男方)的对比下正常的有些不正常,正在看花哦。说到花,嗯,回头给瑞秋买一束吧。
想到这里,他弹了下正在质问他有没有听她讲话的少女的额头,“好了,我们开始吧。”
系好玛力露丽和多冷的龙的心意红绳后,瑞秋拍了拍脸颊长处一口气,准备战斗。
灯光亮起。
“双方可使用的宝可梦均为四只,双方均可交替场上的宝可梦,双方有一方的宝可梦全部战斗不能即为对方的胜利。现在,对战开始!”
“玛力露丽,对对方的玛力露丽使用嬉闹!”
“多冷的龙,影子球!”
瑞秋和比亚尔同时对维姬的帕瓦发动攻势,不过因为心意红绳的约束,多冷的龙必须跟着玛力露丽凑近对手。
“啪啪啪!”聚光灯打在了艾芬身上,两只宝可梦的招式不由自主地往着那只抱着宝芬的吼叫尾身上打去。
“是看我嘛。”瑞秋提醒道,“玛力露丽,保护好多龙!”
“玛丽咯咯——”帕瓦不怀好意地靠近了多冷的龙的身旁,玛力露丽则挡在它的面前,却反倒结结实实的吃了一记舍身冲撞,而多冷的龙的影子球则被艾芬一尾巴扫开。
“瑞秋,你安排的战术一开局就失效了。”
别吵,接着战斗下去就是了。瑞秋因为这轮交锋的失利有些恼火,她本想这么说,但是她忍住了,不能迁怒于人,这是双人宝可梦对战的大忌。
“PlanB,按你的节奏来。”稳定住自己的情绪,瑞秋拍了拍脸颊,长吐一口气,拿出太晶珠 “玛力露丽,太晶化!这么喜欢舍身冲撞?那就安可吧!”
晶莹的太晶宝石在玛力露丽身上炸开,钢之王冠被玛力露丽高高顶头上,玛力露丽露出营业般的笑容为帕瓦鼓掌。
帕瓦此刻感觉自己充满了power,在同类的邀请下接受了瑞秋的这一提议。
“艾芬,使用长嚎。帕瓦,绕开玛力露丽接着对多龙巴鲁托使用嬉闹!”
然而帕瓦却选择接受了对手的再来一次。
舍身冲撞无效,帕瓦扑进了多龙的怀里穿透了过去。
“玛力露丽,帮多冷的龙控制好攻击的距离和角度!”
“影子球!”
玛力露丽控制绳索方便多龙对准目标,心意红绳发出粉色的光芒,多冷的龙口中的影子球顷刻间增大数倍,它也被自己的影子球的大小震惊到了。
失去控制的大型影子球直接命中帕瓦,将它击飞出去,烟雾散去,帕瓦直接变成了圈圈眼,失去了作战能力。
原来原理是这样的吗?少女的瞳孔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现象。
瑞秋原本是想让玛力露丽使用“帮助”招式,并给予多龙提供一些物理上的调整,这一行动正好触发了心意红绳增加招式威力的性能。
“多冷的龙,接着影子球!”
“玛力露丽,接着使用帮助!”
凝实的影子在多龙吻间聚集,整个空间都仿佛被扭曲,所有的幽灵力量都向它口中汇聚。周围的人与宝可梦都被它强大力量所震撼,动弹不得半分。
“喵喵,使用光墙保护艾芬!”一双浅绿色的手掌凭空一捏,五块半透明的屏障便被制造了出来挡在艾芬面前,头顶太晶妖精王冠的人造细胞卵喵喵加入了战斗。只可惜影子球径直穿透了光墙打在艾芬身上。
是多龙巴鲁托的特性:穿透,可以穿透对手的壁障进行攻击。
“喵喵,用真气弹。艾芬,使用嬉闹。”维姬开始认真了起来,手指轻扶眼镜发出微弱的光芒,“要直接这么输掉可就太丢人了。”
喵喵浅绿色的凝胶双手凝聚力量,澄净的光芒在它的指尖闪耀,聚合成一个巨大的苍白光球朝多龙巴鲁托飞去。而一旁的艾芬飞骑到真气弹上,四肢并用地其上方行动,好似踩着球杂耍。
“比亚尔,让多龙注意闪躲!玛力露丽,挖洞躲开!”
这一分开逃跑的举动让心意红绳被绷紧了,玛力露丽和多冷的龙这次又被限制住了。
只见那艾芬用脚一蹬,将真气弹向玛力露丽踢去,加速的真气弹打断了它挖洞的动作。而自己飞身一扑,向多冷的龙冲去,可怕的妖精力量在手指关节处凝聚、释放。多冷的龙张口突出影子球仓促抵挡,但艾芬双手并用快速打击着影子球,顿时尘埃炸裂,两方双双被击飞了出去。
二人的宝可梦同时收到了重创,是自己的决策失误导致的,瑞秋一脸黑条,将帽子拉下,挡住面孔。
一定更好的方法对抗的,瑞秋思考着。
“没事的瑞秋,只是一点小失误。”比亚尔安慰道,“冷静点,不要慌了。”
玛力露丽表情有些狰狞,咬牙切齿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多冷的龙身上遍布密密麻麻的伤口,它也晃晃硕大的脑袋重新飘起。
刚刚是一点大失误而已,即使玛力露丽和多冷当场失去战斗能力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更何况老爷子和小陨星都还在,这里不是犹豫的时候。
明明你自己擅长的就是战术规划,遇到组合技怎么能慌呢?瑞秋这样想着,踟蹰着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音节。
“瑞秋小姐,不要发呆啦,要是不在乎场上继续想为你战斗的同伴的话,我可不能将徽章交给你哦。”维姬向挑战者们招手呼喊着,把瑞秋从思考中拉回。
喵喵双手抱拳也在为对手打气,而在维姬肩膀上观战的皮皮缪伊也举起两只小爪子喊着。
“比亚尔、瑞秋,加油!玛力露丽还有多冷的龙也是!”身后是弱丁鱼学习小组的其他成员,她们不知何时到场观战了——或许她们一开始就在了。
瑞秋拍拍脸颊平复心情,“多冷的龙,玛力露丽,你们还能站起来吗?别太勉强了。”
多冷的龙和玛力露丽同时回头,两只宝可梦举起大拇指向训练家们示意。
“维姬馆主,请按照刚刚的攻击再来一次。”
瑞秋知道,一般来说馆主总会选择放些水来激励挑战者获胜。但是她更知道如果刚刚那道坎不迈过去,她自己是不可能有所成长的。
“没问题,艾芬喵喵,使用真气弹和嬉闹,就像刚才那样!”维姬伸手推了下眼镜,很满意瑞秋的反应。这很好,这才有挑战者该有的架势。
“玛力露丽,骑到多冷的龙背上,比亚尔,让多龙接下真气弹,吼叫尾的攻击就交给玛力露丽。”
澄净的光芒在喵喵的指尖回旋,凝胶双手再度汇聚力量,瞬间聚合成一个巨大的苍白色光球,它向多龙巴鲁托轻轻一推,化为一道拖着长长尾曳的流星,而一旁的艾芬趁机再次骑在真气弹上。
但这一次对抗的结果,与之前截然不同。
两只宝可梦迎着真气弹和吼叫尾的组合冲锋,高速来袭的真气弹被多龙一击打的粉碎。而玛力露丽的拳头闪耀炫目的光芒与吼叫尾一同对拳。
心意红绳的光芒再次发动,将力量传递到玛力露丽身上,给予它与艾芬那可怕的劲拳对拳的力量,那狂暴的妖精能量化作两股恢宏的豪迈洪流相互碰撞挤压盘剥粉碎!拳风阵阵,如同不息的洋流,碰撞声不绝于耳,音色清脆如风铃碰撞,声响却如洪钟响彻云霄、如雷鸣贯穿大地。
那力量化作数道彩虹在道馆地战场的穹顶飞旋飞旋,洒落反射千种光彩的晶莹碎屑。
艾芬在这强大的力量下连连败退,向后飞了小半个训练场的距离,躺倒在地上,失去了战斗能力。
而玛力露丽也失去了支撑战斗的力量,头顶的太晶王冠碎裂,气喘吁吁地从多龙身上栽倒,在半空中,被同伴用尾巴卷住轻轻地摆放在地上,这只多冷的龙并不太冷啊。
“辛苦你了。”瑞秋收回了玛力露丽,低下头对手中的宝可梦球说道。
“小陨星,看你的了。”一道金色的光芒从宝可梦球中飞出,旋转了一圈后一团棕红色的岩石将它包裹了起来,这才让它的行动稍微迟缓了些许。
界限盾壳,启动
小陨星如同一金色的闪电,在道馆的穹顶下疾驰,留下一道道长长的尾迹。身体在灯光下闪闪发光,犹如一支锐利的羽箭划破天际。
比亚尔也同样收起了多冷的龙,换上了老爷子。
盐石巨灵巨大的身影在空中划过一道沉重的弧线,仿佛连空气都被它压得喘不过气来。当它落地的瞬间仿佛地震一般,地板猛地颤抖起来。
“噢噢,早有预谋是吗?”不知何时伏在维姬身边的波克基斯咕咕看到这场热烈的战斗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哎呀哎呀,真是能干,做好觉悟了吗?接下来要让局面变得稍微有趣一点了哦。”
蛋形的身体,白色毛茸茸软乎乎的皮毛覆盖全身,头顶三束红白蓝三色羽冠,长有宽阔的三角形洁白之翼,这就是波克基斯的外貌,可爱、优雅、绚烂如花火,又似高傲的高岭之花。
维姬举起宝可梦球,将波克基斯轻轻收入球中,随后,手腕极巨腕带开始发出耀眼的环带状光芒,将宝可梦球逐渐变大,就像是一个巨大粉色气泡不断膨胀。维姬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将双手将膨胀数倍的宝可梦球向空中抛去。球在空中划出一道绚丽的轨迹,然后猛地炸裂开来,释放出一股强大的能量。紧接着,一道巨大的身影从能量中冲天而起,伴随着骤然卷起的狂风。正是维姬的咕咕——极巨化的波克基斯!
“这就是极巨化吗?”虽然之前在书本和视频上看过无数回,但是这还真是第一次亲眼看到这一挡住大半片天空的视野的现象,瑞秋用手遮住向她吹来的强风羡慕地看着,“真大啊。”
小陨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变下了一跳,跑回了瑞秋怀里。
“咕咕,极巨飞冲!”天空的颜色如同被浓墨染过,阴暗得仿佛压在地上。
“瑞秋,让小陨星躲到盐石巨灵身后。”
比亚尔同样举起球,将老爷子收回球里,随着极巨能量的光芒和极巨化的大师球来到半空。极巨化盐石巨灵落地,一座棱角分明的圣白色高山拔地而起,盘身的不休沙尘暴的咆哮声震耳欲聋,仿佛万兽奔腾。天空被浓厚的黄沙所覆盖,太阳的光芒被无情地遮蔽,只剩下暗黄色的光影在沙尘中挣扎。取而代之的是两轮升起的旭阳,那是盐石巨灵张开的晶黄色眼眸。
随着波克基斯鼓动巨大高耸的洁白浩瀚之翼,地面开始震动。这是风的浩大舞蹈,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尘土和碎片在空中飞舞,形成一道厚厚的尘墙,仿佛要将整个决斗场都吞噬进去。
“极巨防壁!!”
一道六边形扁平光砖组成屏障拔地而起,完美挡住了这可怕的风暴,狂风的怒吼声在屏障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撞击在不可逾越的屏障之上,激起无数尘埃。屏障一层风暴翻涌,屏障另一侧则掀不起半阵风浪。
“咕咕,再来一次极巨飞冲!”
“老爷子,极巨岩石,进攻!”
在这肆虐的风暴中,大地被无情地蹂躏,沙尘如同无数锐利的刀片,发出刺耳的尖啸声,疯狂地冲向地面。极巨化盐石巨灵双手刺入大地,无数飞岩被豪迈的蛮力溅起,随后它猛地拍手,那些尖石便如万箭般齐刷刷的飞向波克基斯。
“轰!”的一击,巨大的尖石在狂风的卷携下支离破碎。
坠落
但是在碎裂的岩石之间,小陨星正以极度闪亮的金色核心姿态——加速、加速!
在对战场的上空产生一股音爆,气流扰动,如同大洋之下那永不停歇的风暴。纵使是与翱翔九天之上的烈空坐相比,小陨星也毫不逊色。
“对这些碎石使用岩石爆击!把它们推回去!”
此刻,心意红绳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数枚渺小如沙砾的岩石飞弹在巨岩之间互相碰撞、弹射、膨胀,却硬生生地将几块残余的尖石推动射向咕咕。
“咚!咚!咚!”
倘若是身体没有极巨化的波克基斯想要躲开这些笨重的石块简直轻而易举,只可惜极巨化的巨大体型让这些灵活敏捷的宝可梦们失去了这一优势。
喵喵跃至半空想要拦截小陨星,但极巨岩石碎裂后带来的庞大沙尘轻而易举地让小陨星隐去了身形。攻击未果的喵喵也被沙暴袭击,坠回地面。
被巨石命中的波克基斯身体发出剧烈的爆炸,体型渐渐缩水了回去,和喵喵一起倒在地上失去了战斗能力。
战斗结束,安抚好宝可梦后,瑞秋掏出兜里的手帕擦擦自己额间沁出的汗珠,看到同样满头大汗的比亚尔,便将手帕递过去。
“谢谢。”比亚尔接过手帕,却用袖子抹掉额头的汗。
随后他迎来的是瑞秋嗔怒的一拳,“不擦你接过去的意义是什么!”
是战术!(bushi
见瑞秋被惹生气了,比亚尔笑的很开心,而且一直在笑!随后才将手帕还给对方,瑞秋恼地嘟起嘴,将头转向一边,将手帕从对方手里抽走,像抓到想要的浆果的小箭雀一样朝队伍里的女孩们跑去。
“你们英勇的身姿。。。真是太弱丁鱼了~”
“你是想说的是配合吗?”
“哦呀——真是令人热血沸腾的战斗呢。”春奈啪叽啪叽地鼓掌,岚也露出星星眼应和着,“我们之后也能像你们这样吗?”
“嗯?说不定呢?即使是我也会在对战时犯下很多错哦,这场战斗幸好比亚尔一直兜着呢。”
比亚尔看着闹腾的女孩们向他看去为他喝彩,只是背过身招招手,还有徽章要拿呢。
“总之,恭喜你们通过了琦鹊道馆的测试,恭喜!啪叽啪叽。”维姬身边的宝可梦也一同为挑战者的成功而感到恭喜鼓起了掌,“这个是你们通过测试的证明——琦鹊徽章。”
“好耶!第二个徽章到手了!”
瑞秋接过徽章,礼貌地向维姬馆主道谢,但是她的肚子倒是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羞地她有些脸红。
“要去吃饭的话,琦鹊市有不少值得一去的餐馆哦,如果想野餐的话倒也有很多去处。”维姬小秘密地递出一份游览攻略。
“那——我们野餐去咯!!”
“......”今天早上开始肯迪周围的气压就低的离谱,连耿鬼都不敢靠近他,躲到老爷子身后纠结地扣着上面的结晶,早餐的草莓冰淇淋也没有吃完,甚至推掉了训练在外面逡巡,比亚尔出于安全考虑在旁边警戒,但也着实不太敢靠近,数次鼓起勇气的询问也被对方不似平时和善可爱模样的斜眼杀了回去,只是默默地选择在午餐时间把肯迪叫回来吃饭。然后他在这样的分心状态下咬到了好大一口花椒,随着尖锐的爆鸣声造成了大范围的混乱。“好了好了,把水吐出来,再喝两口果汁缓缓....”清水洗去花椒的麻感,苦涩和刺激性的味道被果汁一道道漱去,但嘴唇发麻的感觉和喉头泛苦的感觉还是让肯迪一阵难受。考虑到简单却需要注意力的工作可以让人的心灵脱离情绪,短暂的平静,这是比亚尔想到的折中方法,不把他的情绪稳定下来也无从安抚,“肯迪,要是你还是觉得难受...”比亚尔从旁边拿来打蛋碗,朝他摇了摇,“要换换心情吗?”
幸福蛋的无精蛋是一种口味神奇的蛋,似乎会根据敲开它的人的偏好微妙的改变自己的口味,肯迪将其中一颗敲开,打散蛋液,颜色浅薄的蛋黄渐渐渗透蛋清,筷子挑起的波浪从染着浅色的透明逐渐彻底渗透入颜色,静置待其泡沫消泯,用薄油沾湿锅底,将油烧热,迅速将蛋液平铺其上,积蓄的蛋液并不彻底接触锅底,而接触的部分迅速被热量浸透,凝固起来,轻微的摇晃和翻转,将那些依旧流淌的蛋液浅浅地与锅面接触,而后迅速盛出,蛋液便处于一种似乎已经凝结,观之却水津津的模样,像是轻轻一戳就要流淌下来一般,将一块面包狗商店买来的切片面包取出两片夹热,将其包裹住,一份简单的轻食三明治就做好了,“会不会没什么味道?”“吃的是蛋的口感哦,同样的食材以不同的方式制作,即便不用调味料,味道也不会一模一样的。”
不过还没结束呢,一份菜品可不配称为一餐,何况求知欲不会被简单的满足,就像一个简单的三明治也可以不太一样。将另一只蛋打破后加入滚沸的热水中,轻轻搅拌蛋清确保形状,待到蛋白凝固就捞起,另一只单取蛋黄搅打,将其装入一只碗,复入那只滚着热水的锅中隔水加热,从霜奶仙身上获取的奶油和少许柠檬汁加入其中,逐渐乳化成为酸甜的酱汁,取出又一片面包,将捞起的水波蛋放上,淋上酱汁再将凝固的蛋白切开,同样使用蛋却截然不同的又一份料理便出炉了。“可是该怎么吃呢?拿不了啊...”“我们吃饭又不是只用手,筷子和刀叉不也是餐桌的一部分吗?”
肯迪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两个自己亲手制作的料理,眼神慢慢飘向正拿剩余的蛋清为结尾的奶油浓汤加料的比亚尔,“这算是对我的开导吗?”比亚尔耸耸肩没回答,只是把手里盛好的汤递过来,“哝,其实用不上那些蛋清,但不想浪费才加的。”感觉加的奶油有点太多了,蘑菇的风味被过多的奶油掩盖,比起汤更像是一份甜品,蛋清也是,都显得无足轻重。肯迪咬了一口三明治,近似于胶质却顺滑的鸡蛋口感独特,另一份以刀叉插起送入口中,甜丝丝的粘稠被面包吸收,口味也很独特,浓汤倒是略显逊色,似乎因为甜美浓稠得有些单调。
肯迪咽下口中的食物,心情似乎好了很多,“...等回去了,我要和哥面对面地再谈一遍。”“也好,沟通总是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
短暂的相处和交谈让肯迪与比亚尔达成了一个小小的合约,由肯迪作为成年人锻炼宝可梦的同时保证比亚尔的安全,同时协助比亚尔进行这附近的独有或个体迁徙宝可梦的观察实验,两人组成暂时的露营联盟。
“之前那只绿色的毛崖蟹就是一个个体迁徙户,似乎是因为森林地区的潮湿背上生了苔藓。”比亚尔一边说着,一边将处理好的蟹壳递给肯迪,并用肢解它的菜刀刮开那层绿油油的植物涂层,显露出其下已经染上些许绿色的褐色蟹壳,并非本专业的肯迪一知半解地点点头,帮忙将蟹壳接过,刮掉上面的绿色青苔,“虽说想试一试能不能吃...但还没确定成分,姑且放一放好了。”已经提前被撬开腹腔的主体需要仔细地把碎壳挑出来,这部分工作由耿鬼和奥利瓦负责,相较于奥利瓦叶片形状的手,耿鬼要快得许多,这似乎让它很有动力,而奥利瓦则开始默默地摸起鱼来。
切下的蟹腿早已蒸熟,老爷子从里面取出送来,接过肯迪剥好的蟹壳去吊汤,换新工作的肯迪则负责将蟹腿肉取出。热锅下油,等油温上来后加入从壳里剥出的蟹黄,姜末,以及酱油老抽等调味,料酒淋上去腥,从老爷子身上搓下一些岩盐将口感顺滑一二,煸炒直到蟹黄香味飘逸出,盛出预备。寻来一份熟白饭,左右环顾却没能等到蟹腿肉,“肯迪?”“抱、抱歉还没好!”肯迪似乎不太会处理毛崖蟹的蟹腿,蟹腿被从侧面撕开一个口子却依旧没法取出蟹肉,似乎还有被蟹壳扎到?“不对不对。”比亚尔摇着头直接从他伸手伸过手来,然而一直仗着自己身高的小朋友突然发现这位大朋友的身高是比自己要高的,为了看清前面的情况,只得将下巴撑在肯迪的肩上,努力探着头,握住他的手拿起另一个蟹腿,“剪错位置了,毛崖蟹是有蟹腿缝的,你看,剪这里会轻松很多。”比亚尔抓着肯迪的手去抚摸蟹腿,指导他去抚摸毛崖蟹伸出腿毛的那条蟹壳缝隙,沿着这一条缝隙剪切,很轻松的剪开其中的链接,再将另一侧一样剪开,蟹壳就成了一块分为两半的圆筒,掰开,用签子挑出,就是一条完整的蟹腿肉,“你看,简单吧?”“喔喔...我发现毛崖蟹腿毛不是长在蟹壳上哎...”肯迪似乎一开始不是很配合的样子,然而当他发现新的知识时好学的性格帮助他忽略了这些,性格虽然有点腼腆但很温和,身体...也很柔软?比亚尔想着,松开握着他手臂的爪子,默默环住他的腰,并不算粗,再用力点应该能摸到自己的鹰嘴,肉质也...“咣当!”在这两只罪恶的爪子伸进衣服里捏到肯迪肉的瞬间,比亚尔蒙受了一记醍醐灌顶。“你在做什么啊!”“只、只是觉得很软所以想...”“就算年纪很小还是同性这也是耍流氓知道嘛!”好、好直接的粗暴对待...!比亚尔捂着脑袋发懵,紧接着就被肯迪气冲冲地拉到桌子旁边坐好,仔仔细细地开始批评教育。
那...剩余的部分就没有这两位的参与了,奥利瓦叫住想要站到肯迪身后一起壮声势批评比亚尔的耿鬼,和它一起将剩余的腿肉剥开,老爷子则起锅煮面,捞起尚劲道的面条浇上滚烫的蟹黄油搅拌,剩下一些清油回锅中铺底,接过耿鬼和奥利瓦递过来的蟹肉,同白饭和一颗幸福蛋一起入锅炒熟,等到蟹肉、蟹油、蛋液和饭粒混杂在一起熟透,起锅,蟹肉炒饭也出炉了。
一顿好饭确实是缓和气氛的好帮手,但肯迪还是下定决心的决定要把这个无意识耍流氓的小变态教会什么叫距离感,于是在决心和气压的威慑下,当他拎着比亚尔耳朵提走的时候,桌上的三只宝可梦没有一个伸出援手。
虽然已经做成小组,但非攻略道馆期间,大多数时间众人还是分开行动的状态,由是比亚尔可以有时间完成实验室发给自己的研究目标。草原与深林的交界线附近有不少独特且强大的宝可梦,但来人确实稀少,比亚尔本以为只有自己这种想圈一片地试验的人回来,却又收获了一份意料外的相遇。
当然,即便是独自旅行食物方面依旧不可以懈怠,老饕的案板也自是不会空闲下来的。
取出预先浸泡于橄榄油中的野蛮鲈鱼鱼肉一份,将浸泡鱼肉的橄榄油倒入一个容器,将其中一块单独放置,其余各自以一块培根肉圈住,裹上保鲜膜,一一置入充满橄榄油的容器中,入蒸箱开始蒸熟,再将取出的那份将之极速冷冻,再物理研磨至变成小份颗粒,放置等待常温,这份鱼肉会成为类似冰淇淋的质感。期间将欧芹焯水,打碎,加入凝冷剂极速冷却后一起等待常温,此时鱼肉出锅,去掉保鲜膜,用烤箱上火灼烤两分钟,出料摆盘,挤上一点点蛋黄酱,油封野蛮鲈鱼功成。“但是不是太多了啊...”一条野蛮鲈鱼的鱼肉足有一人臂展的长度,就算分割数份,眼下的分量也略多了些。
被叫来帮忙的奥利瓦刚刚放好碗筷,突然超帐篷口猛回过头去,“有情况吗?”比亚尔甩下围裙,立刻与奥利瓦钻出帐篷,遥遥望见一只被上披着青苔的毛崖蟹从深林中的粗壮枝干上跃下,而一名粽发青年被身后的耿鬼搂在怀中堪堪避过,“唔...!可恶!”青年在地上翻滚一圈,不顾沾染泥土,翻身跃起,揽住失去平衡的耿鬼,“耿鬼!暗影球!”即便仓促,耿鬼依旧迅速凝聚力量,朝前方丢出暗影能量,直直打上在重力影响下还在稳定身形的绿毛崖蟹,将之打了个趔趄,然而紧接着,这只愤怒的螃蟹就像是自暴自弃一样,连身体都不转过来,就这么一蹬蟹腿,横着翻过来像一块倒塌的巨石一样落过来,耿鬼在招式后摇中反应不及,而青年没能拉动它,只是一下的迟疑,剩余的时间就只能迎着那呼啸风声落来的蟹壳瞪大眼睛...“反射壁。”凭空展开的光墙把这下纯粹的物理冲击挡住,蟹腿卡在反射壁的上面动弹不得,作为支点的那侧也无力做些什么,青年来不及对这变故吃惊,抓住对方暴露柔软腹部的时机:“耿鬼!再来一次!”又是一记暗紫色的冲击,这只绿毛崖蟹就被打得高高飞起,随后带着红色泡沫落下,蟹腿挣扎两下后就没了动静。
青年抱住脱力的耿鬼急急喘吸了片刻,下意识握住从视野旁边伸来的手被拉起,随即才回过神来,“啊,谢谢你!”比亚尔笑着摆摆手,让奥利瓦将恢复药给耿鬼使用,“没事,但您也许休息一下比较好。”“啊,谢....”咕噜~~~客气但机械的对话突然被响亮且清晰的食欲打断,比亚尔闻了闻自己身上,尚有烟火气息未泯,转头再去看已经桃花转红的青年,漏出两声低笑,“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能帮我解决一些午餐吗?我做的多了些,正怕被浪费掉,也好让您休息一会儿。”青年支吾了一会儿,抿嘴捂住不知所措的言辞,最后伸出手,“那个...多谢,我叫肯迪。”“比亚尔,也承蒙关照。”
虽然比亚尔平日似乎并不主动去找他人交流,但实际上是一个闲不住的捣蛋包脾气,尤其是幼时的实验室经历,让他对身体触碰毫无距离意识,对女性有教育的阻隔且有瑞秋在,队伍又是一点绿的配置,使得比亚尔满腔的坏点子无从发泄颇为郁闷,多数时间都只能以厨艺来稍微发泄。
不过同尤瑞亚的结缘终于避免了这个问题,比亚尔很满意。
“我不满意!”不轻不重地拿已经好转不少的腿拱一下当作踢踹,很符合尤瑞亚的性格,比亚尔这些天的‘娱乐’就是凭借自己的观察调笑与偷袭一般搂抱他,然后再不断撑开他的容忍空间,直到现在已经可以把手伸进衣服里捏一两把再被打跑了。“哦抱歉,因为你手感太好我差点忘了,”前大半句话差点让尤瑞亚掏出精灵球来,而后半句话成功遏制了他的这个冲动,“今天不是要教你做方块吗?”“...那就别再多此一举,直接跟我说就行。”“那我再跟你好好说♂说?”“滚!”嗯~好了,舒服了,完美。
“你说过你做的大多都是标配食谱的方块对吧?”比亚尔照例将厨房搭起来,取出拜托岚储藏的诸多食材,“对,虽然我做过很多次了,但...实在做不出什么花样。”感觉这次之后要是再吃这些希欧都会闹脾气,尤瑞亚挽起袖子,将案板,菜刀和汤勺一一摆放,看着自己寻常使用的原料和在上面逡巡的希欧叹了口气,而比亚尔摆出一副荣幸之至的样子,有点气人,“毕竟按标准走不会犯错嘛。”比亚尔帮他找了借口,继续说道,“只是你机械原理应该没深学,有些你肯定是没法知道的。”实际上制式的方块机制作方块纯粹是在提取加入物的营养之后拿糖精和凝结剂做的硬凝胶,市面上的那些大多都是自己改了机器的制作逻辑,才能把口味丰富起来,“我这边有个只靠低温冻干凝固的机子,等着给你演示完你试几次拿走就行。”“大吗?”“我还以为你会客气几句。”“你想听?”“给爷撒个娇。”“滚!”
既然解放了创意工坊那能做的就很多了,比亚尔最经常干的实际上就是将单个饭菜的食余直接一股脑塞进机器里做成方块,尤其是汤类,甚至可以直接当作浓汤宝食用,但要是用这种方法教学显得有点耍流氓,所以比亚尔打算这次的早餐就做同样可以制成方块的食品。
从森林中幸福蛋手中交易的足量无精蛋加入温开水打散,过滤,“你鸡蛋羹吃甜的咸的?”“没吃过...要不都来点?”那就分两份,一份撒入适量食盐,一份砂糖,各自溶解后复取出一部分,剩余的部分各自分装入碗,咸口以部分生抽与香油的水溶液浇灌,撒上虾仁与葱花,甜口中撒进切碎的水果块和小勺的果汁,随后皆覆盖保鲜膜,用牙签戳两个洞,入蒸笼蒸熟,等待的途中想要去偷袭正认真试着模仿的尤瑞亚,但想起什么,遂作罢,从材料中取出一部分肉品和奶油,肉类从小炒锅中以少量岩盐和蒜末煸炒,奶油拍打松软后备好,待蒸笼起,咸口撒上肉粒,甜口挤上奶油,再试着将奶油与肉粒丢进预留的蛋液里打散,放入方块机,丢一块进嘴里尝尝...还不错?
“你怎么吃起来方块了?”“我做的方块可以当小零嘴的好吧,不只是宝可梦吃,人也是可以的...等等你做的是咸的甜的?”尤瑞亚愣了一下,紧接着眼神像春奈一样慢慢悠悠地飘开,连带着希欧也变得鬼鬼祟祟起来,“...你尝尝呢?”“给我自己吃了它,还有为什么加醋你不是吃不惯酸吗?!”“不,那是希欧拿来的‘红酒’。”
“...好,虽然不至于上针线缝合,但在愈合前就别想着这根手臂用力了。”岚固定好纱布,将整理好的医药箱还与春奈,床铺上的尤瑞亚则皱着眉头。
“...谢谢...但我就不麻烦了,我会自己去医院的。”“这里打不到飞行出租车,下一个镇子离这里有几百公里哦?”岚一边安抚有些被尤瑞亚伤势吓到的春奈,一边抛出疑问,尤瑞亚像是充耳不闻一样,从床上坐起身来,“总之,我就先走哇啊!”突然转变的惨叫太过突然,把在旁边沉迷于自己世界的亚理亚都吓到蹲着在地上跳了跳,小队五人五道目光瞄到了同一只宝可梦,而希欧慢慢收回自己按在尤瑞亚大腿上的爪子,有些慌张地在从床上蜷缩起来忍耐痛楚的尤瑞亚身边来回踱步,“...股骨也受伤了吗?”瑞秋掩着嘴说道,紧接着,尤瑞亚伸出完好的那只手按住想要直接检查伤势的比亚尔,“不...不用了...我自己知道伤势...”“你想做的事情可不是断掉腿的人能做的吧?”固执自然是没法战胜事实的,但面对春奈的现实一击,还想靠着毅力挺过去的尤瑞亚最终败于比亚尔的盖棺定论:“跟着我们走吧,别让希欧...你自己的宝可梦担心。”闻言,尤瑞亚看了一眼旁边依旧小心翼翼试图触碰他,又不确定会不会让他像方才一样痛,犹豫不复平日活泼的希欧,最终还是松懈下来,“...多有打扰。”
“因为不是特制的所以左右都有架子,但千万别用左手抓去,也别沾水,现在腿还没上夹板所以...”比亚尔此时发挥了从看护自己的护士那里学来的认真,仔细嘱咐着尤瑞亚要注意的事项并为他改造淋浴的临时隔间,全然没去看此时尤瑞亚的表情,“...希欧是,已经洗过了吗?”“啊,因为它先前一直很着急地凑到你身边,我怕你外伤感染,所以先劝它去洗过了。”没强迫什么的哦,先前短暂的相处中比亚尔看到过他对自己宝可梦伙伴的占有欲,但这是特殊情况,总是没法怪罪的。比亚尔还想要帮他换拖鞋并嘱咐上两句,但没想刚放下拖鞋,尤瑞亚就急急地穿了去,一溜烟地进了浴室,“额...啊,别在浴室里做太大动作啊!然后额...凳子矮的话...”“不用管我了!”啊...有点太唠叨了吗?比亚尔听着尤瑞亚已经压不住的不耐,挠了挠头,决定先把晚饭做好作为赔罪吧...迈步出去没多久,一声清晰的咕咚钝响就从里面冒了出来,姑且当作没听见吧...为了新伙伴的羞耻心。
先前犯下错误的肯泰罗已经被处刑了,考虑到自希欧那里得到的情报,也许为他单做一份卡洛斯风味的菜更合适一些,正巧一份年份尚浅的夸迪斯葡萄酒(战锤里的传说级美酒,姑且是编出来借用的名字)预先决定的菜单里就多了一份红酒炖牛肉,切块的牛肉以黑胡椒、盐腌制,橄榄油入热锅,待复热后煎制片刻至表皮金黄,盛出后是切好的胡萝卜和土豆,香料打捆,与加水的葡萄酒和部分并未煎烤的牛肉吊出汤料,所有已经处理的食材就可以共处一室炖煮,余下的时间将洋葱煸炒出琥珀一般的晶黄色作为配菜。
接下来是原定的主食,叉烧肉取自预先准备好的飘香豚,富含汁水,肥瘦相间的猪肉经过腌制后味道咸香,过浅油轻轻烫伤备用,原本可能会浪费的中午余下的汤料被直接取来制成了煮面的高汤,单独取出部分复加入一份昆布和木鱼花取换些许味道,过热水熟了一半的面条入高汤,吸饱其中的鲜味后依旧劲道,煮的已经软烂的昆布与细碎的木鱼花配上两片叉烧,便有一人今夜可以饱腹入眠。将炖煮的牛肉取出,简单的摆盘,甜鲜微醺的牛肉,软烂的蔬菜和晶亮的洋葱便绘出让人食指大动的美妙画面,眼看着淋浴中的伤员已经苦着脸出来,其余的队员也陆陆续续来到附近,晚餐也可以正式启动了。
“““““我开动了~”””””“......”尤瑞亚认真思考了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喊一声,但介于自己的嘴正忙着吃饭,他决定当一个默默的美男子,但比亚尔选择把他从美好的寂静里揪出来,“牛肉好吃吗?这是单独给你做的。”“...没必要照顾我...”“所以好吃吗?”尤瑞亚不再答话,只是默默的用面包把盘内余下的酱汁一并擦起咽下,抱起躺在旁边撑得不敢动弹的希欧,“...多谢款待。”他真的很不会面对好意呢,真不坦率,比亚尔咽下口中的面,把自己盘里的牛肉又为瑞秋夹了一块。
冰块经由破壁机搅碎成冰沙,塞进薄薄的导热桶中,将预制的奶油溶液重新打散至松软,将其包裹在导热桶上,不多时就凝出一层奶白色的雪层,撒上薄薄的岩盐,用刮刀将之刮下,再粗糙的切割成块,一碗简单的岩盐冰淇淋就出炉了。
“请吧?这应该没必要拒绝了吧?”推说不至于留下一起共享晚餐的尤瑞亚终于是犹豫着接过了冰淇淋,用塑料的勺子舀出几勺置在酒足饭饱的希欧旁侧,自己才开始品尝,虽然他对七情上面的控制很明显有所心得,但频次逐渐加快却小勺小勺品尝的样子让比亚尔很受用。大半的冰淇淋入口后,撇到先一步享用尽冰淇淋的希欧,“...啊,那个,希欧...”“嘛,这倒没事,”比亚尔伸手想要去摸一摸这只活泼的伊布,但看了一眼尤瑞亚后变为悬着一根手指在它的头顶旋转,“能把并不相识的人这样吸引过来,我倒是觉得这算对我厨艺的认可。”何况这位可爱的小朋友吃得那么香,不知其意的希欧眼睛追随着那根手指转了几圈,觉得无趣便一纵身落进尤瑞亚怀中“坐窝”。
“唔,多谢款待,我们就...先走了。”尤瑞亚礼貌地将洗好的冰淇淋碗归还后,擦净手上的水滴,抚摸着依旧赖在怀中的希欧道,“不再待一会儿吗?既然都已经认识了,干脆把这顿饭也吃饱好啦。”比亚尔说着,手上依旧不停工,将一把细细研磨好的岩盐撒进清茶色的汤锅中,切成薄片的呆呆兽尾在滚水中逐渐骨肉分离,已经抛入其中的香料也渐渐把香气融进汤汁里,这把柔和鲜咸的岩盐撒进去,汤料的味道应当是相当的暖胃舒缓,鲜咸可口吧?旁侧的烤架上,一只其上堆着蒜蓉与粉丝的大舌贝已经发出吱吱的响声,一小勺备好的热辣油轻轻撩在上面,辛辣鲜香的味道直直一拳打在尤瑞亚的鼻子上,让他忍不住骚了骚鼻头,不着痕迹地拭去嘴角的涎水,“不了...总之还是谢过。”希欧在他怀里依旧贪婪的动着鼻子,但似乎明白自己的训练师是什么性格,最后也一转身,把脸往他怀里用力钻,惹得他又宠溺地抚了抚,“是吗...那好吧,希望我下一次还有幸招待你。”
是一段短暂但奇妙的缘分呢,比亚尔这么想着,把炉火熄灭,刚盛好每个人的汤,突然听见外面逐渐凑近的躁动,不多时方才离去不久,此时却不是方才活泼肆意的焦急伊布,以及一个被众人七手八脚带回的少年向比亚尔告知了——这段缘分恐怕尚未结束呢。
叁垣地区有许多自然气息浓厚的地方,而这里的宝可梦也很明显不太欢迎来自外界的两脚兽闯入他们的领地,换句话说就是具有不小的攻击性,时长导致市民或是旅者遭受不明不白的袭击。
不过对于这段时间努力锻炼野外生存技术的弱丁鱼学习小队来说,这属于随机加餐。
在被迫寻获了若干食材后,比亚尔选择把袖子一挽,驱赶其余人作鸟兽散,指挥老爷子架起一只巨大的帐篷,摆好设施,架锅开火。
一只轻身鲟,源自弱丁鱼公主的一次被刺经历,这条鱼在受害者愤怒的请求下被定下了死刑,并由老道的处刑人比亚尔行以两做鱼只刑。将鱼鳞与其上粘液洗去,顺着脊骨剖做两段,其一将鱼肉顺着条理切到鱼皮前的一厘,而后顺着侧面斜斜地割开,把鱼肉切成片却又连着,成块的大片鱼肉腌上片刻,就这么裹上蛋液与粉,入油过一遍酥,另一块就这么鲜嫩地拿去烹制,淋上刚好的热油和酱汁,再把兑了鲜蒜泥的辣油当蘸料,这就是两盘好菜。
想着岚有说想要吃点冰爽的并留下了足量的冰块,索性拿出预备的奶油和破壁机,借着从老爷子身上搓下来的岩盐,速成了一份岩盐冰淇淋,苦恼着不知如何处理,帐篷外就突然传来一阵鬼鬼祟祟的窸窣声,比亚尔端着冰淇淋,直接用洗好的汤勺撩开帐篷的帘门,“哪个馋猫又在...咦?”一只奋力挣扎的伊布,和一个弯腰搂着它不让他乱来,起身到一半被吓得呆住的少年,两个都不认识哦...“额...你好?”“你,你好?”非常尴尬的问候和对视,紧接着是短暂的沉默和不知所措,也许是觉得万分尴尬吧,那个少年手上有些松懈了力气,怀中的伊布猛地挣扎开,在少年小声的惊呼中一溜烟窜进了帐篷里,在比亚尔由惊讶过渡到傻眼再到无奈的视线里亮闪闪地照着摆好盘的两做鱼,有些为难地看向比亚尔,“啊,没事,喜欢的话,来吃一点也无妨的。”用干净的筷子为它夹上几块鱼肉,用小碟盛着摆在伊布的面前供它享用,比亚尔随意的从围裙上擦了两道手,转身看向少年,“还未请教,在下比亚尔,您是?”
“...你好,我是尤瑞亚,”出于礼节,少年似乎是想握手,但又想去摸一摸那只大快朵颐的伊布,最后在看到比亚尔还未清洗的沾着油水的手摸上了伊布的头,“然后这孩子是希欧,总之,多谢了。”
“......因此,我请求将夏伦·林顿与凯伊·克拉克列入随行人员名单中,这既能锻炼他们的实战能力,积累经验,也便于进行样本的对照,尽快确定异常哨兵与向导异变的根源......路易斯·林博特。”
信鸽在他们头顶的天空盘旋了一阵便朝着远方飞去,慢慢化成一个看不见的小点——至少在路易斯的感知内已经非常微弱了。他眯着眼睛抬起头,虽然感知得很模糊,但他还是不太放心地朝着信鸽飞走的方向张望,倒是他身旁高大的男性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侧过头询问道:“是应该朝着东南方向去吗?目前为止还没有改变过方向。”
“对,那条路线直线距离最近,而且阻碍比较少,”路易斯低头翻弄了一下地图点点头,犹豫片刻又开始解释道,“我只是不太放心,毕竟现在还在战争状态,也许会在路上碰到什么意外,那就糟糕了...麻烦您了。”
“不必多言,陆,”图特摩斯笑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我能够看到你的担忧,毕竟我们已经建立了无法斩断的坚固联系。”
不提还好,一提这件事,路易斯就忍不住想叹气,无奈之余有些不好意思地推了推眼镜,又咳嗽两声掩饰道:“...这件事暂且先放在一旁吧。我们可能要再晚点才能回圣所了,南部前线那边发生了一起严重的精神爆发案件,呃...我怀疑和我们前几日遇到的那起事件有共通点。总之,上级的意思是,让我直接过去进行调查,等调查结束后再回去汇报。”
这位不久前才醒来的传奇人物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将以上提到的词句转换了一下含义,最后总结道:“所以,你有新的工作要做,还不能回去休息。”
“...您真是太善解人意了。”路易斯苦着脸,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时间回到几日前。
他们本来正按照计划走在回圣所的路上,临时落脚的聚落里的一名向导突然毫无原因地精神崩溃,虽然因为处理及时,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危害。但因为距离比较近,被对方异常情绪波及到的路易斯只好选择了多停留几日休息恢复,也就错过了返回圣所的大部队。
而就在这样的异常状态下,他与传说中的哨兵,复生的图特摩斯四世,意外发生了结合。至于两人是如何认识,又选择同行,那就是另一个更长的故事了。
六年前,路易斯前往赫拉林山脉考察,误入了一座结构完整、墓葬丰富的陵墓,他当时判断墓主应当是一位在历史上有着重要地位的哨兵,但并不能确定,于是带走了其中的一枚耳钉研究,却不知道触发了什么机制,让作为墓主的图特摩斯四世重新恢复了意识。
而六年后再次前往山脉的林博特教授被这么一个完全陌生但强大得可怕的哨兵找上门时,几乎是茫然的。彼时他正在整理研究笔记,再一次抬头时,眼前出现了一头威风凛凛的狮子。陌生的精神体看起来几乎和他差不多高,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感受到了山一般的威压,但奇怪的是,他却没有从这份力量中感受到任何危险的成分。而又过了片刻,他看到了图特摩斯四世本人。
据对方所说,带走他耳钉的人是他生的连接点,也就理应是他的恩人,而他现在醒来,要偿还两人的因果。只是并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还疑似盗了对方墓的教授本人被这话说得一阵心虚,至于那枚耳钉,则作为恩情的象征被戴到了他的左耳上。这么一位凭空出现的强大哨兵无疑是核弹一般的存在,不能放着不管,暂时没有考虑好要怎么处理这段关系的路易斯只好接受了这多了一人的旅程。
坦诚地说,对于这么一个只有只言片语存在于圣所记录中的传奇人物,说不敬佩和向往是不可能的,他又是求知欲强烈的学者,对那段潜藏在历史沙尘中的史诗更加好奇,只是碍于两人这实在有些难以定义性质的认识过程,他的心情一直有些复杂。
图特摩斯本人远比他在史书上要鲜活。他发不准“路易斯”三个字的准确读音,会因为现代的崭新名词而苦恼困惑,也会直白地说些类似于“恩人的愿望我会尽全力去实现”一类的话语。经过多日的相处,路易斯几乎要适应这样有人陪伴在身边的生活了。他能感受到对图特摩斯模糊的、复杂得有些说不清的情感,但说到底,他们所谓的“恩人”关系还得打上个问号不是吗?
综上所述,他小心地保持着两人间的距离在正常的朋友范围内——虽然也只是他单方面的。当惯上位者的图特摩斯行事大大方方,且完全不会纠结于这样那样的情感,时不时做些拍拍他的头,捏捏他的耳垂一类的亲密举动。也许这可以算是一种文化差异吧,因这些亲密行为莫名其妙有些不好意思的路易斯勉强说服了自己。
但发展到结合的关系,就有些超出单纯的报恩范围了。
作为这件事中算得上是“主动勾引”的一方,清醒过来的路易斯恨不得就地找个坑洞把自己埋进去。他承认,也许在精神图景的某个角落,他确实有那么一些微不足道,微乎其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对这位在各种意义上都对自己有强烈吸引力的哨兵的想法,偶尔也动过一两点与他发展超出正常友谊关系的念头,但只要他还有正常的思考能力,就绝对不会把这件事付诸实际...!
而可能算是“受害者”的图特摩斯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他甚至还在目睹了路易斯满脸通红的窘迫神态后笑出了声,然后指指趴在狮子头顶睡得安安稳稳的小跳鼠。“虽然我不太明白对于现在的人来说这种行为还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但你心情似乎并不糟糕,陆。这样就好。”受害者本人毫无芥蒂地摸了摸犯人的头发,像往常一样转而问起现代名词二三事了。
路易斯心情复杂得说不出,他扶额叹气却又想起更麻烦的事,这事更是让他想干脆把自己就地埋了然后两耳不闻身后事:他完全没经过塔和圣所的允许就和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哨兵结合了,这回去以后的报告要写多久啊?!
回忆结束,路易斯一想到回去的报告,又觉得直接去往前线这件事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他略微缓了缓,把乱七八糟的想法和情绪收进角落,再一次抬头向远方看去。再往前走几日,植被就会越来越稀疏,他们就会真正踏入那片被鲜血浸染的土地,一望无际的戈壁,去拨开那团充斥着诡异恐怖色彩的疑云。
“你在担心,”图特摩斯的手轻轻压在他的肩膀上,温度隔着衣物传递过来,“不要害怕,无论前方是什么,我都与你同在。”
“......嗯。”这句话在他心头重重地砸了一下,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
即便是哨兵与向导,也是要面临着和普通人一样的苦恼的——期末考试。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些即将奔赴前线的幼狼们唯一存活的机会便是尽可能地像海绵一样吸收知识。但至少,所有的小狼们都会很自豪地说:琉璃碎瓦、流光溢彩的落地彩窗,明净敞亮的私人空间,浩瀚如山海的庞大藏书量……圣所的图书馆真是太棒啦!
夏伦也是这么觉得。
没有比这里更适合睡觉的地方了!
于是,时值午后,当柯林斯于中央庭院闲庭漫步了一圈都没找到平日里那只小尾巴,只能不得已来到图书馆看看那个早上便信誓旦旦地发誓一定要好好学习的“乖学生”时——他便目睹了这位“乖学生”和自己的精神体一起在书堆里睡得四仰八叉的景象。
柯林斯低垂着眼,粗略一扫周围的书籍。
《精神图景的崩溃与重构》。
《精神体研究通论:不稳定精神体与电磁学的探究》。
《结合的原理——如何跨越身份限制实现广域结合》。
柯林斯一瞬失笑,怎么还混进去本杂书?看来小家伙这一早上学习得也不算很认真。
白狐倏地一下从柯林斯身后跃出,嗅了嗅夏伦被阳光晒得暖洋洋的小腿,将趴在上面睡眼惺忪的黑足小猫衔走了,当事猫只来得及发出一声迷迷糊糊的抗议喵喵。
“……老师?”感知到了精神体的波动,夏伦抬手将罩在脸上的参考书籍扒拉下来,眯着恍恍惚惚的眼,目光好一会才聚焦在柯林斯那似笑非笑地表情上,迟钝的思维这才缓缓转过弯来:“……老师!我不小心睡着了……”
“别紧张,难道我看起来像因为你偷懒就找你麻烦的小心眼老师吗?”柯林斯打断夏伦手忙脚乱收拾资料的动作,抬手摸了摸他睡得乱糟糟的脑袋,细细地顺了顺;一旁的白狐侧目望了一眼,也将嘴里叼着的灰扑扑小猫放在高高的书堆顶,以和柯林斯动作相同的频率开始给小黑足猫顺毛。小猫被舔得一愣,随即也不堪示弱地抱着白狐毛茸茸的大尾巴大舔特舔。
“呃……当然不是……”夏伦偷偷瞧了瞧那两只舔成一团的精神体,像是触电一样心虚地收回了目光。
“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柯林斯敏锐地捕捉到了夏伦的小动作,浅浅的笑意逐渐意味深长了起来,“你想听吗?”
“什、什么好消息?”
“你的期末考试取消,理由是要和我一起出差。”
一旁因为体型差距导致工作量太大正在自暴自弃的小猫蓦地抬起了头,眼睛瞪得溜圆。白狐低头眯了眯眼,似是对小猫突然停下有所不满,用长长的鼻端拱了拱它,催促着它继续。
“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夏伦皱了皱眉,敏锐地嗅到了一丝风雨欲来的气息;他站起身,精神体小猫也挣扎着从白狐的爪下逃出,跳到了主人的肩上。
“……狡猾而邪恶的蛇将智慧的果实赐予了亚当与夏娃,然而,这是不被允许的。”柯林斯遗憾地召回了白狐,那矫健的生物从书堆顶部一跃而下,不知所踪了,“而现在,亚当和夏娃逃出了伊甸园,却发现——原来他们是世界上唯二的人类。你猜,接下来会怎么样?”
“……”
夏伦的表情完美地愉悦了柯林斯,他轻拍了拍夏伦的肩,“我们要去前线的圣乔瑟芬疗养院,进行考察和安抚工作。”
“前线?”夏伦肩膀上的灰色小猫也微微炸起了毛,看起来像一大团发了霉的年糕团子。
“不必紧张,林顿家之前不也是位于边境吗?而且,准确来说,是‘我’要进行考察与安抚的工作,你只需力所能及地帮上一帮——你是我最出色的学生,我相信你可以做到。具体的情况……”
他像是变戏法一样,扬了扬手中突然多出的信件,递了过去,“来自林博特教授的信件,还有今晚会登报的新闻。我们明日出发。”
林顿家……
提及这件往事,夏伦难免陷入了混沌的回忆。他捏着那封信件,心事重重地点了点头——
毕竟,正是那件往事改变了他的一生。短短一夜,庞大的‘尤格特拉希尔’终于不堪毒素的侵蚀,轰然倒塌:强大的林顿家族毫无征兆地覆灭,盘根错节的势力一同被连根拔起,现场的情报尽数被列为一级机密。当黎明的曙光再度眷顾上这片土地,迟来的谢尔诺特·柯林斯只找到了唯一的幸存者——精神状态岌岌可危,随时都有可能陷入精神爆发的林顿家继承人,夏伦·林顿。
念在旧情,或者还有别的不为人知的原因,柯林斯力排众议地将夏伦带回了圣所,并拒绝将夏伦送到监狱——美名其曰防治精神爆发的特殊监管部门。有关那一晚林顿家遭遇的记忆十分暧昧,就连柯林斯进入他的精神图景也难以窥见分毫。事实上,在那一晚之后,夏伦精神图景的一角便崩坏了:洁白神圣、华丽典雅的大理石圣殿崩塌碎裂,角落里的大理石悬浮在空中,世界像是被硬生生凿出了一个大洞,背后是无尽的虚空和深渊,这枚精神图景中的空洞甚至仍在源源不断地破坏着残余的建筑……
若是当时到场的不是柯林斯,又或者他没能及时注意到这一点……
恐怕整个林顿家都会像是历史卷轴中一枚细小微末的尘埃,再也找不到半点存在的痕迹。
可即便是侥幸活了下来,他不仅没能收获补偿,反倒是沾染上一堆限制——每周一次的体检,精神图景状况评估,限制精神体的收回……甚至隔三岔五,柯林斯还要被圣所唤去,和那些老顽固们辩上一辩。
如今……
夏伦自嘲地笑笑,你要问他从云端跌落的感想?感想便是没有感谢。要知道,有些时候应付旁人的怜悯与关心也是很耗费心神的。
与其把精力花费在多愁善感上,他现在还有更多重要的事情要做。
例如……
他低头一目十行地阅读完文字。
老师绝不会无缘无故提起林顿家,两者的共通性绝不是因为恰好都处于边境。
“难道,老师你的意思是……”
“嘘。”
柯林斯竖起手指,抵住了夏伦的唇,“有些事情,必须眼见为实。”
“不用担心,林顿家的小公子;我会陪你一起见证。”
雅尔丁君主[拉弗雷西亚]与它的人类朋友的一次短暂会面。
作为一朵曾种在皇宫花园、受周遭耳濡目染的花,它显然对身边一切有着自己的理解。
***
“你看出什么来了吗?”女人问。
“什么都看不出来。”拉弗雷西亚回答。
在拉弗雷西亚的视线中,一切都被具象化,它知道他们此时在一个宽敞的空间中,周边是攒动而安静的人群,而在他正前方的位置,则放着一块散发出熟悉味道的、巨大的木块。
与雅尔丁相比,这里的空气中夹杂着太多气味。拉弗雷西亚难以从其中轻松分辨出有效的情报,但幸运的是,它从浑浊的空气中敏锐感知到了女人轻微的不快,于是它补救般说道:“这是雅尔丁的木材。”
女人点头,说:“画框确实是。”
▇天前,来自卑谬的私人画展邀请函系着带有金属纽扣的丝带、夹杂血腥味远渡重洋来到了雅尔丁。
发送邀请函的主人非常了解雅尔丁的运作方式,知道如何才能最快将信息送达至君主手中。丝带上的纽扣先是被钟爱闪亮石头的鸟类劫走,展开的卷轴飘落在地,其上的血腥味又引起了拉弗雷西亚的注意。
作为一朵鲜少离开庭院、对森林外部世界不甚感兴趣的花,能让它记住的人类屈指可数,但很显然,这个在薄薄纸张上用血画出某个符号的人类正是其中之一。所以在日月变换的▇天后的现在,拉弗雷西亚如约来到了卑谬,并与它许久不见的人类朋友再次相见。
此时,女人正向它介绍:“传说这曾是王公贵族御用的木材,产量稀少又带着一股异香,所以它价格高昂,并被名流追捧为珍品。仅这一块用来做画框的边角料卖出的价格,就足以支撑平民三口一整年的花销。”
“人们总会追逐一些稀有的东西,前往雅尔丁捞金的人们多数有去无回,传说那些人都成为了魔物拉弗雷西亚的腹中之物。”说到这里,女人抬手示意它再认真观察这幅画作。“沾染上同类之血的珍宝是多么迷人。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更加趋之若鹜,也造成了如此诸多的牺牲。”
于是拉弗雷西亚顺着她的指引,再次把感知投入面前的东西中。在亚麻、纤维、油脂和矿物碎末的间隙,它又有了新的发现——画布上竟细细地抹上了一层由五瓣花碾成的花泥,只是花瓣中魔力已经消散,它才一如既往的将其忽视了。“没有我的魔力,这些花一离开森林就会马上风干枯萎,你竟然还能保存它。”
“传说这些只在雅尔丁盛开的红色五瓣花是魔物的爪牙,协助它掌控森林和捕猎人类,它们吸入的鲜血越多就越显得红艳。当然,人们也对此十分热衷,一朵完整且不败谢的五瓣花在黑市里能够卖出天价。”
“原来如此。我一直在思考人类为什么总喜欢闯入我的森林,他们有很多充满想象力的入侵方式。”
“然后成为你的盘中餐?”女人问。
“以前会,现在不会。”拉弗雷西亚回答,“不加节制的吞食人类使我的本体变得非常巨大,我不能再变得更大了。况且我已经扎根在森林里,不需要再靠吃血肉生存,但如果有魔力充沛的人类擅闯,我还是会吃掉他。”
拉弗雷西亚作为花在雅尔丁森林中被王国成员尊敬,但在森林外的世界,它作为食肉性魔植被人们深深地畏惧着。雅尔丁的主人爱憎分明,对它喜爱的友善招待,而惹怒它的则难以活着走出森林,这是所有前往雅尔丁之人的共识。
这番骇人听闻的诡异话语没有引起女人的情绪波动,她像是听到一个有趣故事的开头般继续向拉弗雷西亚分享自己听到的传闻:“我曾看到过一本有关雅尔丁的书,书上说雅尔丁外围的树木参天蔽日,而越往里走,树木的姿态则越趋于正常,那是因为常有人类死在森林外围,那些巨木以人类血肉作为养分,所以才长得格外壮大。”
“正确。沾染的人血越多它们越有味道,然后成为你们口中带有异香的木材。人类喜欢,所以我不喜欢。”拉弗雷西亚说道。
▇▇年来,葬身雅尔丁的人不知凡几,人类的尸骨埋在树下作为树木的养分,树木吸收血肉快速长大后,下一批幸存者又将这些树木砍伐运走,它的五瓣花沉默看着这闹剧不断轮回上演,甚至有些厌倦了。
女人还想再说什么,但拉弗雷西亚轻轻地阻止了她,并将一个坐标投入她的脑海中。
“先到这里。等到下个时间,欢迎你来我的花园做客,或许能为你的下一幅画带来帮助。”它说。
拉弗雷西亚的话音刚落,一切光与声突然变得模糊起来,仿佛有个神秘的屏障隔绝了她的所有感知,但在一瞬过后,她又被重新丢入现实中,面前还是那副她向庭院君主介绍的画:《沉睡中的森林》,但拉弗雷西亚那身标志性的深色斗篷从她的视野中消失了。
女人站在攒动而安静的人群中,回味着刚才仿佛幻觉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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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花吃什么:
肉,活的死的生的熟的新的老的都吃
一个人类大小的肉体被吞进去后,连肉带骨5分钟就能被完全消化,在以前花是曾作为埃马雷托王室专门处理尸体的回收站,一吃一个不留痕
现在因为吃人吃太多长太大开始挑食了,简单来说就是普通人看不上,要吃魔力充足的,剩下的普通人拿去当花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