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隶属女王麾下的庞大家族,图腾是豺狼(暂定)
2.穆兰家族实行和原塔一样的双位统治,两位族长,分为主位和副位。但这一制度在身为女主位的艾图母亲去世后被同时期的男副位取消。
3.家族特征:黄金色的眼瞳。一般被认为是嫡系血脉的象征,但在家族中也是极小概率发生的事件。家族现有黄金眼的仅有穆兰澈、穆兰艾图两人。
4.穆兰澈的父亲是与穆兰艾图母亲同时期的族长男副。
5.女王护卫队:一般为6-12人,穆兰家族每期都会拥有一个护卫队名额。来自穆兰家族的护卫队队员都会佩戴一个血红色的项圈。项圈被视为女王的赞美,是一种荣耀的象征。
1.“塔”=国度、国家
2.犬科动物被原塔视为保护国家的守护神
3.“塔祭”的固定时间为夏至夜开始。每几十年为一个周期。
4.原塔的统治者是国王和女王,一般来说国王权利绝对大于女王。国王和女王之间不存在婚姻关系。
暂时这些。
时隔几年,重修一下☆
坑蒙拐骗小队初成立!
全文16208
——————————————————————————————
第一夜
“好的,那么我们来说故事吧。”
“故事?”
萨米尔伸出枯枝拨弄面前的火堆,再随手将那细木条斜着戳进沙面。德鲁伊旁边坐着游荡者里德,这位土生土长的遗都人笑一下,好脾气地问:“什么样的故事?”
“什么故事都行。”奇诺娅回答。
这样的回答最让人烦恼。
德鲁伊此时还未对新的同伴有更多了解,也还未来得及从自己与对方的谈话中获得乐趣,他低头想着姑娘们会喜欢的讨巧话,这样的话如贝格利沙漠中的沙砾一般可随手掬起满满一捧,可他不确定是否要这样对待同行的诗人。拿不定主意的半精灵习惯性地伸手去揉搓动物伙伴,却没料到话头被一旁的佣兵接过。
“我倒是听过一个,”他说,“一个商人,商队被抢了,他和雇佣的一个护卫一起逃出来,走了很长时间,就要渴死。这时候,他们碰到一片幻森,嚯,好大一片幻森!总之,护卫重伤不治,最后就只有那商人一个人回来了。”
这一堆围拢坐好的佣兵谁也没想通故事里总的是哪个之,前头又有哪里提到过护卫受伤。说话的男人将话头停在这儿了,他看着四周不算热烈的反应,倒还有点困惑,这样的故事难道不精彩吗?他不过是省略掉其中的打戏与好几个二人与抢匪斗智斗勇的转折罢了。
“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他的伙伴喊道。
就像出海前吃饭将鱼翻过面一样,对商队来说,在行程中提到绿林好汉是不适合的。从遗都向伊菲特尔的商路一向有些不安稳,近些时候更有一伙盗匪,这伙叫做荒鹫的专门洗劫商队,以凶残著称。也许是防着他们,这支运送香料宝石的商队才会雇佣较平常数量更多的佣兵作为护卫。这发现是里德得出的,他将这一信息分享给自己的同伴。
那人说:“还没完呢!
“有人问商人,你是从哪个幻森回来的啊?他开始推说记不清,后来又虚指了个方向。有个年轻小伙子不信邪啊,非说商人自己吞了货物,把错推到盗匪头上。然后,这毛头小子就准备好物资往那个方向走了,真是年轻气盛。”
“接下来呢?”诗人问。
“哦,就,最后那小伙子找到了商人说的幻森,也找到了那个护卫的尸体,因为炎热干燥,那尸体倒还没有完全变形。反正,小伙子发现,护卫的致命伤在后脑勺上,作案的木棍被丢在一边,尸体的刀剑伤很少,身上的干粮和水袋倒是全没了。”
像是感谢诗人的捧场,讲述故事的男人朝半精灵女性挤眉弄眼,指望得到更多回应。这一次,听众集体陷入沉默,连跑来旁听的商人们都找不到适合的话语。被讲述人单方面寄予厚望的诗人思考片刻,说:“您的意思是,遇袭和逃亡都是真的,但护卫重伤不治是他编的谎话,好让自己摆脱嫌疑——其实是他从背后袭击了帮助自己的同伴,并抢走他身上的水和食物。”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
奇诺娅小声向坐在身边的萨米尔提问:“幻森是什么?”
“嗯……沙漠里偶尔会下雨,大雨,”德鲁伊解释,“休眠的种子碰上了,就会发芽生长,等地下水枯竭,植物也就消失。因为存在时间短,这样的森林被称为‘幻森’。”
“哦,谢谢。”
于是队友间不再对话。也许是还未有足够的时间磨合,也可能是因为半精灵生来的距离感或各自的性格,他们都不打算在短时间内对这种状况作出什么改善。事实上,这正是奇诺娅跟随唐吉诃德来到坎维后接下的第一个任务,她与两位队友结识也不过一个白天。在无名之城作出的决定并未花费太多时间,那时她几乎快要被揪着领子扯进真实生活、用心灵去触碰世间,但那燃烧着激情与活力的火焰很快离开,或许只是那团活火不愿照拂她。但曾经的接触多多少少让半精灵改变,让她对以后可能会继续的漂泊感到厌倦……她在找什么呢?怀着自己也不曾知晓的隐秘渴望,奇诺娅来到遗都,住进前队长家中,并在携带的金钱快要用尽时接下这个护送商队的委托。
沉默让沙砾不间断拍打在帆布上的声音更加清晰,对来自绿林故都的半精灵来说,这声音同雨声有些许相似——一场下了一整夜的豪雨。雨在坎维是不可多得的,天空倾下的水在落地前就被烤干,居民们的生活大多依靠地下河及雪山融水,遗都城中的雨水存储装置倒更像是某种祈祷,祈求太阳的灯火在黄昏前就隐蔽于乌云,祈求雷鸣闪电带来丰润的雨水。也因此,这落雨的错觉独属于德菲卡的旅人。
木柴燃烧发出小而清晰的爆炸声,众人像被惊醒似的,再次继续夜晚的闲聊。
“这次沙暴可真长啊……”
不知是谁的呓语沙一般掉落至地面。
正如许多人心中所想的一样,这场沙暴持续的时间异常地长。落雨一般的声音从前一天的傍晚持续到第二天清晨,直到正午,那笼罩盘旋在众人头顶的厚重云层还仍未散去。就像堆在遮雨棚上的积水,那些本该轻盈的云被风赶着撞在一起,互相推搡揉挤,压迫着天幕,让人心烦。
道理上来讲,走惯这条道路的商人们理应对常出现的状况有所了解,可巨大的帐篷被不安的话语填满,在这样一群或是疑惑或是不安的人中,脸色难看的商队头领显得尤为显眼,他不时地搓着双手,又小圈地踱步,像是十分焦急——并不是因为时间被耽搁,而是害怕着某种可能到来的危险。
兴许是对商人的行为产生了怀疑,又可能是作为德鲁伊与自然有着不同寻常的联系,萨米尔问道:
“你们以前走这条路,沙暴最长会是多久?”
“……一般几个小时就散了。”商队老板回答。他拿手背蹭掉额角的汗,又说:“这样长时间的沙暴,只在传说中听见过。”
“传说?”这下诗人来了精神,“怎样的传说?”
奇诺娅自觉这问题既不突然也不含任何刺激性词汇,自己的表情也被控制在一个恰当的范围内——虽说她几乎一直是这副表情——不会太热烈或太冷淡,表现出一定好意的同时保持距离,她用这张后来习得的面孔走在旅途上,省下不少麻烦。可兴许是被她握着炭笔和纸张折叠成的简易记事本的架势吓到,商人瑟缩一下,好像摆出温和表情的诗人突然变成沙漠中干瘪的行尸,又或者她提出的问题变作一条长尖牙的蛇就要咬到自己的眼球。
“那是……迪奥拉还在时的传说了……”
如果眼前坐着的是个克林菲尔人或是遗都人,他们就会适时地停下打探的心思,将话题转移到其他方向,不管那转折有多生硬。在坎维出生的人与这里干燥炎热的天气相处甚久,风一吹他们就知道张嘴后能吃进多少沙,就像德菲卡那些喜欢在冬季舔铁的雪精灵一样,严寒与酷热同样考验生命的坚韧,许多物事因此陨落,迪奥拉正是其中一项。这久远王国的传说适合睡前的孩童,适合搜寻故事的旅人,却不会在商队的行进过程中被提起,它和行商惧怕的沙暴有着莫大的联系。
可捏着笔的诗人是个德菲卡人。
“您就说说吧!”半精灵劝道,“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做,讲个故事不是正好?”
“哎……太久了,说了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向博特勒祈祷沙暴停下……”
趁诗人在纸上记下“博特乐”(她写别字)的时候,萨米尔说:“说说也不会怎么样,沙暴已经发生,倒不会有更坏的局面。”
“可是……”
“不必这么紧张,”先前一直旁听的里德开口,他故意用上一种戏谑轻松的语气,“瞧你的样子,难不成这场沙暴还能和那个传说有关吗?”
“哎哟!话不能乱说!”商人一下子站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在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后他又坐回去,拿手给自己扇风:“不不不……这一定没关系的!”
“来吧,当做打发时间!”诗人再次劝道,“我的伙伴已有许久不曾鸣响,它等待的正是迪奥拉的传说……可怜可怜我这外乡人,施舍我一个故事吧!”
说完,她还装模作样地弹拨一下琴弦。
乐器的羊肠线因震动发出声响,随手弹出的音符孤零零的,柔软细微的声音在此刻却如同搭在铁制的弦上被射出的箭,商人的固执被破开一个缺口。终于,他的嘴唇抖动几下,将字句艰难挤出:
“那个……我听说,迪奥拉的牧师能够……操控沙暴。”
“迪奥拉?”
“……就是克林菲尔边上的古城。”
如商人所言,克林菲尔正是一座依据古王国迪奥拉所建的城市。在不少当地流传的诗歌中都有这样的叙述:被流放的戈朗人,于“井”的斗争中失利;巧遇与部族失散的沙漠精灵,在其指引下前往迪奥拉废墟;传说中断绝的水脉被重新挖掘,绿洲湖应祈祷而生;金冠由长耳戴起,他们就此定居。诗歌或许夸大了其中的某一部分,但也在一定程度上对沙漠明珠克林菲尔的由来作出解释。
初来乍到的半精灵埋头将商人提及的信息记下作为素材,里德则望向一边,似乎在回忆什么。萨米尔先是用手拍拍商人的背,示意他放宽心,又说:“如果说迪奥拉的牧师能操纵沙暴,那么他们是博特勒的信徒?该不会迪奥拉就是因为他们而毁吧?”
突如其来的话语压得商人满头大汗,恐惧随着汗水一齐流出。
“哎,你是知道些什么吗?”金色头发的半精灵亲切地笑起来,哥俩好似地用手肘撞撞商人。他向前侧凑得更近些,还拿手挡在耳朵边,作出一副说悄悄话的架势:“来,偷偷说,我不告诉别人。”
“不不,我不说了。”
“这可就麻烦了,”里德双手抱臂,“如果知道得足够详细,我们也能对可能到来的危险作准备……如果因消息的缺失而不能恰当地应对,最后导致损失……那会很遗憾。”
商人摇着头,脸色苍白,最后他尴尬地笑了笑,说:“只是沙漠上的一些流传……说是迪奥拉的守护神让他们的牧师们拥有这种力量。后来迪奥拉灭亡,就、就不知道了……”
这就是怀着心事的商人最后给出的消息。之后,他的嘴巴就像蚌一样紧闭,任凭他们怎样打听也不露一丝缝隙。
第三夜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黄昏。此时太阳西沉,它冠冕上的火焰将乌云驱逐,整片天空都烧起来,像吸足血的布匹。商人皱着眉头,不去理会商队内向导的建议,一心赶路,片刻也不愿多呆;比起担心日期延误,他似乎更想离开这地方。最终,在萨米尔的提议下,商人还是决定修整一晚,避开夜间的低温与野兽的威胁。商人对某种未知危险的担忧影响了整个商队,负责守卫的佣兵与冒险者们轮流值夜,以保证队伍中牧师和德鲁伊力量的恢复。所有人都将武器放在立刻能拿到的地方,和衣而卧。
萨米尔是被里德叫起来的。游荡者拍醒他,见他睁开眼,又拿手糊他的脸。
“干嘛?”德鲁伊问。
“快起来,有点不对劲。”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沙地下传来,如果将蚂蚁的脚步声放大数千倍,传入人们耳中的也许会是这样:沙被搅动的声音、穿行的动静、还有角质或更硬的东西相碰撞的轻响。商人们抱着货物坐在车上远离地面,护卫则分散在队伍四周,各自选定一个地方站好,将商队拢在保护圈内。令人不安的移动声一直持续,并且如海潮般叠起来,这一事实使得佣兵们更为紧张。站在东北方位的剑士更加用力地攥住他的武器,冰冷的铁制品在人类体温的影响下也变得温热……他流汗了,于是这剑士拿手掌去蹭他的衣摆,以避免战斗中武器脱手。
正是这一瞬间。
不停歇的“沙沙”声骤然停止,像闻到了动摇一般,一条说不上是什么的巨虫趁机从地底窜出。它动作突然,人们来不及做出反应。他们只能眼看着那东西用大概是嘴的部分咬住剑士的小腿,接着灵活的颈子一甩,一抛,那可怜人就如被弓箭射伤的小鸟一样垂直坠下、落入巨虫口中。借助月光,诗人终于看清那东西的全貌:它的身体是环节状的,身上似乎是覆盖有足够厚且粗糙的皮;它的头部呈冠状,有点像花苞,现在那丑陋的花苞裂成三瓣,每一瓣边缘都分布着锋利的尖牙,这就是它的口器。这东西大张着嘴好衔住可怜人,这图景落在众人眼里,倒像它要吞下月亮。
“沙虫,是沙虫!”
“这里怎么会有沙虫?!”
“我记得遗都附近出现过沙虫,”萨米尔盯着地面,“好像是北边……离这里很远。”
“可怎么会!?”
在一片喧闹中,里德大喊:“注意沙面的痕迹!”
游荡者的喝声让混乱的佣兵们冷静,他们循着话语看向地面,发现沙虫的移动会让它上方的沙微微陷落。而此刻,那条蜿蜒而出的线正指向新结识的同伴——
“奇诺娅!”
几乎是同一时间,诗人在沙虫窜向她的瞬间就地一滚,避开那怪物的第一次攻击。半精灵向前几步,借着奔跑的力道跃起,她双手持握长剑,将其用力捅进沙虫头部的皮肤。剑尖戳进去一些,沙虫吃痛地竖起它的上半截身子,握紧剑柄不放手的半精灵也被带上半空,沙虫扭动起来,她的身体也随之甩动。在沙虫俯下身子打算重新钻进沙里的时候,诗人找准时机放开手,从一个合适的高度跌落,她又在地上滚几滚,吃进一些沙。在“呸呸”胡乱吐出口中的沙后,她对萨米尔请求道:“试着瞄准那剑,往上施展雷电吧!”
“正有此意。”德鲁伊回答。
此时,他已召来乌云,雷鸣轰隆而起。
撕裂黑暗的光芒伴着足以震动大地的声响落在裸露在外的剑身上,随着铁质的通路抵达沙虫受到保护的内里,佣兵们看着眼前的巨大生物更加狂乱地扭动自己的身体,又在一阵震颤后僵硬地倒在地面上,溅起大量的沙尘,半精灵诗人又吃进一嘴沙。
战斗结束,商队一片狼藉:沙虫倒下时砸在车队旁,只差一点便会压烂一车货物,好在坐在车上的人已经离开;另一辆货物受到影响,车轮陷在沙中,不少商品顺着倾斜的木板滑落;骆驼受到惊吓东逃西窜,人们不得不安抚它们,将它们一匹匹牵回来。除了那个倒霉蛋,没有其他伤亡。
商人看着忙碌的队伍,脸色有些难看,他问向导:“沙虫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知道……”
“难道是——”
他的话没有继续下去,商队边缘负责警戒的一名佣兵朝整个队伍叫喊:“喂,快看!”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他们看到一团尘沙,有什么东西正向这里接近,速度还很快。商队的领头商人决定放弃还在整理中的那些货物,全队向相反的方向行进。整个队伍都动起来,佣兵们仍维持队形跟在商队后头,充当可能危险的阻隔。尽管如此,他们的速度依然不及轻装的盗匪,这些人驾着骆驼,很快追上并完成了对商队的包围。护卫们不敢轻易地就让手中的弓箭射出,在经过连续的沙暴和与沙虫的对峙后,他们的心灵和肉体都相当疲惫,无法拥有与盗匪相当的力量。幸好对方也没有进一步动作,他们还能寄希望于与协商。
“那边来个人,咱们说说话吧!”
萨米尔走到队伍最前端,他平举双手,自动承担下交涉人的责任。也许是被德鲁伊这副轻松自信的样子取信,盗匪的队伍竟真的向两边散开,有人驱使着骆驼走到前头。那是位年轻的女性,她繁茂的乌发编成粗辫盘在脑后,背挺得笔直,健康的肤色在月光下有种特有的美;而在她的诸多迷人之处中,诗人最先注意到的是那双充满力量的眼睛——如同月亮射出的利箭,蕴含着隐秘的决意。
“把你们的货物交出来。”她直说,语气与姿态都有种上位者常有的威严。
商队的领头人走上前,他搓着手赔笑道:“我们并没有什么能让您入眼的贵重品……”
“不要废话了,交出来。”
“可是……”商人显得有些为难。此时,萨米尔接过话头:“那么,你们就是荒鹫?”
“正是。”
“之前的沙虫也是你们弄的?”
“没错。”
“可你们在找什么?”
“货物。”
奇诺娅在一旁闷笑,她觉得这对话有趣。荒鹫的发言人似乎不爱说多余的话,在回答这些问题时,她的眉头微微皱起,明显对眼前德鲁伊的打断有些不满。
“货物里只有些宝石与香料,虽说也是与美人相配的东西……也许你找错了。如果不信,我们可以打开货箱。”
终于,她的表情开始改变,身属荒鹫的女性露出冷笑,说:“也只能说明你不够让他对你坦白。”
诗人顺着她的注视看去,发现那商人的脸色发白,又强撑着不露怯。也许这之前的路上他都抱着侥幸的想法,觉得自己的运气至少不该那么坏。商人啊!习惯了金钱的战场,当来到另一类赌局,将要以命相搏时,才明白两者的筹码如此不同。
“也许是您弄错了呢,小姑娘?也许是您背后的人告知您模糊的消息,又由于种种原因,您找错了人。”
“没人能控制荒鹫。”
或许是因为诗人语中隐含的轻慢,再加上她的猜测是对“荒鹫”的侮辱,对方的话语再次变得冷硬,并且带上了斩钉截铁的力量:
“无需多言,找到沙之魔法石!”
随着她的挥手,盗匪们一拥而上。这些以抢劫为生的人有着出人意料的身手,比遗都那些喋血街头的地痞更利落,又因为赖以为业的营生,他们挥砍的动作也更为凶狠。出于保身的需要,诗人不得不拽过一旁的长剑,那把被随意放置在板车上的、尚未出鞘的武器帮助她应付过敌人自上而下的一击,里德悄声无息地摸过来,在两人僵持时迅速地抹了敌人的脖子。半精灵正想道谢,就听见商人头领惊慌的叫喊:
“不能再等了!快走!”
对于这样的要求,萨米尔扯着嗓子回应:
“你倒是说说,这要怎么走?!”
正如德鲁伊所说,护卫们都忙着与盗匪战斗,商队的人则迈开步子往更远方逃,试图远离这片战场,出乎意料的,没人攻击他们。一片混乱中,没有人去理会商人头领。出于某种众人未知的原因,他回身抱住一个小木盒,将它揣入怀里。正当他怀抱这特别的货物准备离开时,一支利箭射来,他倒在地上,死了。
“休战——!”萨米尔闪身躲过盗匪的一劈,“你打死了我们老板,工钱怎么办!”
在荒鹫来得及做出任何应答之前,事情发生了变化:震动以商人领队的尸体为核心扩散,大部分人都受到波及,需要分出精力维持自己的平衡。这变化像是某种麻烦事发生的预兆,人们停下动作,警惕着可能到来的未知危险。
“喂,你看!”
一只手植物发芽一般从地下伸出,接着,它就近抓住萨米尔的脚踝。德鲁伊没有犹豫,他弯身抓过地上掉落的匕首,刺向那只死人手。荒鹫的盗匪将这动作看在眼里,由于目的已经达到,他们不再流连,赶在麻烦来临前撤退。
“结账的人死了,要抢货抵债吗?”奇诺娅问。
“别用那个词,”萨米尔说,“我们有付出,这叫工钱。”
“好吧,拿。”
里德点头赞同:“这才对。”
就在他们大声地把抢劫的打算公之于众的当口,本该沉眠于地下的干尸爬上地面,它们被什么东西惊醒了。这些横死于沙漠的亡灵形容可怖,高热与干燥带走水分与油脂,早已变色的干瘪皮肤附在骨头上;由于失去血肉,再加上皮的制约,人形的肩胛与肋骨看起来有些像烧烤过后的整鸡般皱缩蜷起——手臂却竿子似地枝楞出去。
我们与它们本是一样的东西,诗人想。
“别愣着!”
德鲁伊使出一个纠缠术,将返“生”的死者困在一处,他冲躲在骆驼下的商人喊道:“快泼油!”
人是这样的,惊慌时不知所措,呆愣在原地,但只要有人给出一个明确的指令,他们就能很快执行。酒袋与油被掷向尸群,接着是火把。干燥的骨与皮很快被火淋了个透彻,难闻的焦味被夜风带走,活下来的人们终于能喘口气。
商队的二把手忙着清点伤亡人员与货物的数量,佣兵与护卫在征得同意后开始扎营。趁着忙碌,奇诺娅翻捡中箭而死的商队老板,她从尚且温暖的遗体上搜出一些钱,又从他大衣的内口袋中搜出一卷文书。
“是什么?”萨米尔问。
“唔,我看看——与不同地方的贸易协定,还有……”
一卷羊皮纸被隐藏在协定中,它看起来有些年头,纸张的边缘已经破损。
“我想我需要一些时间来解读这张纸。”诗人说。
第四夜
他们在天亮时出发。
大部分商人选择继续前行,他们花了大半夜的时间去捡拾散落的货物,根据与清单的比对,除去死者,其他人的损失还算可以接受。经过商议,死者剩下的货物会在被处理后交还给其家属,所以,他们希望佣兵们能继续护送任务,佣金也会照常支付。
“我们是认真负责的人,”萨米尔义正言辞,“我们不会放弃任何人的合法财产,哪怕他已经死了。”
“可是……”交涉人有些为难,“这部分佣金我们是不会支付的。”
“那么就把先前的工钱结了吧!”
对方同意了,出于好意,他还从商队的储备中分出足够三个成年人过两天的口粮与水。接着,他们离开。
荒鹫一行向北撤离,盗匪们的痕迹很快被风沙掩盖,只有一两颗被遗落的宝石为追踪者指出方向。里德在沙漠中发现这两颗璀璨的无机物,经辨认,它们的确属于被杀害的商人。
此时他们已在沙漠中不停歇地行走过一个白天,夜晚的坎维气温大跌,实在不适合行走赶路,三人只能找个地方歇脚。趁着休息,诗人拿出昨夜得到的卷轴,她希望能尽早破译古文字,读懂卷轴上的信息。来自德菲卡的半精灵对坎维并不熟悉,她能分清文字的词性及句式,却解不开某些有着特定含义的词汇,这让她有些焦躁。
“怎么,碰上问题了吗?”
萨米尔注意到同伴的表情,他将干粮塞进嘴里,拍掉手上的碎屑,接着凑到奇诺娅旁边:“来,我看看。”
“喏,这个,我不明白。”诗人指着一个作常充作主语的词。
“啊,”遗都人说,“这是黑晶石的古语……黑晶石是迪奥拉王族的族徽。”
“那个已经灭国的城邦?”
“没错。”
诗人点点头,她将新得到的词代入文句,线索变得清晰起来。奇诺娅再次埋头解读,也就忘记问自己的搭档:你是从哪里知道流亡王族的标志?
终于,诗人叹一口气,结束了解读工作。她想活动一下肩膀,却没想到德鲁伊还坐在身边。
“结束了?”萨米尔问,他显得很热心。
“嗯,说的是沙之魔法石的由来,”奇诺娅回答,“根据卷轴上的说法,迪奥拉的守护神——博特勒——赋予他的信徒操纵沙尘的力量。在迪奥拉接近覆灭时,有一位牧师将这种力量封进宝石,也就是沙之魔法石。但是,在迪奥拉覆灭时,沙之魔法石——”
萨米尔追问:“沙之魔法石?”
诗人指着卷轴破损的部分,说:“就到这里,后面的部分被撕毁了。”
里德叹了口气,说:“撕东西可真不是个好习惯。”
“休息吧,趁清晨凉快,还能多走些路。”
第六夜
“现在有一个问题。”里德说。
奇诺娅瞟他一眼,没有说话。她累了。
沙漠很荒芜,这里是沙,那里也是沙。在连续的行进中,奇诺娅开始对眼前的景色感到厌倦,来自绿林故都的半精灵突然对前队长的决议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难怪他想多种树”——满眼的黄色无聊到让人想落泪。出于追踪的考虑,三人的小队不敢休息过多,他们不知疲倦地追踪,在这过程中,女诗人简直快失去对时间的感知。
“什么?”萨米尔捧场。
“我们只剩下一天的口粮和水。”
“……德鲁伊,你能让植物的种子发芽结果吗?”诗人问。
“可以是可以,”德鲁伊回答,“不过那要水。”
“…………”
“…………”
最后,里德说:“省着吃吧。”
奇诺娅和萨米尔点点头,同意了。
他们一边省吃俭用一边往前走,期间甚至打过萨米尔那只花栗鼠“球”的口粮的主意。两天过去,食物终于耗尽。
一直趴在萨米尔肩膀上的球冲着远处的地平线叫起来。
“吱吱吱、吱吱——!”
德鲁伊看向动物伙伴提示的方向,发现地平线上有一片银光闪烁,看起来是湖。佣兵们冲向那片绿洲,他们从沙丘上滑下,沙子掉进衣领里,没人在乎那个,只是一个劲往水边跑。风声掩下他们的动静,游荡者注意到湖边的人烟,他作出个手势,德鲁伊点点头,伸手拦下诗人。
奇诺娅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疑问。
萨米尔朝诗人眨眨眼,又用手掌托着花栗鼠将它放到地面:
“去吧。”
捷足先登的似乎是独个儿旅人,他坐在湖边煮着什么。他们躲在岸边的几株胡杨树旁看着球钻进旅行者的单人帐篷,又听见帐篷里传来两声不同的“吱吱”。两只同类的交流似乎不错,它们听起来像在热烈交谈。
一直注意着动物伙伴的萨米尔没料到这场景,他僵硬片刻,接着迈出步子,试图冲进帐篷。
“你等等。”奇诺娅压低声音,她伸手按住德鲁伊的肩。两位半精灵的身高相差不大,女诗人做起这个动作还不算太吃力。
“球球已经长大,”她说,“该有自己的交际圈了。”
“球球总会长大的。”里德补充。
德鲁伊放不下家长式的担心,他凝神辨别帐篷中的动静,生怕花栗鼠发生什么意外。
“哎呀,哪里来的花栗鼠,”旅人说,“要吃瓜子吗?”
听到这里,萨米尔站起身,朝帐篷走去。奇诺娅和里德跟在他身后,因同伴脸上的古怪表情暗自发笑。
“你们是?”那个人露出困惑的神色。
“我们是商队的佣兵,”里德说,“出了些意外,和商队走散了。请问你是……?”
“我是旅行者。”
“不好意思,能将您肩膀上的花栗鼠还给我吗?”萨米尔打断对话,“那是我重要的伙伴。”
“哦,好的。”
在交谈中,他们了解到,眼前的半精灵旅行者名叫伊利耶,来自北荒。伊利耶并未对自己旅行的缘由多作解释,只提到自己准备动身向格贝利东边,那里在几日前曾起过一场大沙暴。于是,三人便请求与伊利耶一同前往,毕竟“附近有一伙叫荒鹫的强盗出没”。好心的伊利耶分出一些食物,他们在绿洲休整一夜,决定天明后前往传闻中出现巨大沙暴的地方。
第七夜
“就是这里。”伊利耶说。
依据传闻,沙暴发生在一处已经干涸的绿洲附近,干枯的树木倒在荒漠中,它们的尸体顺着某种轨迹倒下,从形状来看,这里以前有水路。
“因为绿洲干涸没多久,我们还能看见树的残骸。”伊利耶说。
萨米尔四处看看,问:“看样子,这里以前是幻森?”
“正是如此,”伊利耶证实,“听说存在的时间还挺长久。”
“水路一改变就是这样……现在又遭遇沙暴,可能过一段时间就连残骸也看不见了。”
菲薇艾诺出身的半精灵听见北荒德鲁伊的讲解,出于好奇,她抬手触摸已经树的残骸。德菲卡并非没有死亡,生物到了年纪就会死,这是珂旭定下的规矩。奥伯的树木有藤蔓攀附,荫蔽下有诸多苔藓,某种程度上而言,它们并不是死去,而是让自己回归生命流,以另一种物质形态回到世界;而格贝利,死了就是死了,没有传承,没有转化。诗人尝试用词汇去表现心中的想法——枯竭。
“快来,看这个!”
里德指着一棵枯木,即将被黄沙掩埋的干部横着一道刀痕。他们顺着树干往下挖,越来越多的痕迹显露,刀剑、弓矢,痕迹都是新的。接下来,更多的尸体被发掘,那是几匹骆驼,还有作盗匪打扮人的尸体,应该是荒鹫。
“这可有意思了。”奇诺娅喃喃自语。
经过一番考量,诗人将卷轴上的内容转述给北荒的旅人,伊利耶迟疑片刻后,开口:
“虽然我对迪奥拉不了解……但北荒有一个类似的传说,那个传说的主角不是迪奥拉的守护神,而是沙漠之神博特勒。据说他曾把一种石头交到自己的信徒手中,利用这种石头,信徒们走出了邪魔制造的沙暴。但沙漠之神也告诫他的信徒,这块石头不能再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否则将会发生灾祸。”
萨米尔变了脸色,他总算明白商队老板为何急着离开。
“可是,那些盗匪是知道沙魔法石的,怎么会……”
德鲁伊指着被挖出的尸体:“他们大概在这里休整过。”
里德问:“这附近有什么别的能补给的地方吗?”
“刚刚的绿洲是最近的,”伊利耶回答,“然后,就是西南方一个叫沙德的城市。”
遗都出身的半精灵随手捡起根小树枝,他在沙地上画了副建议地图,图上有五个小圈,分别代表遗都、遇到沙虫的大致方位、绿洲、幻森所在地及沙德。沙德是遗都往拉多朗路线上的补给城市之一,商队多会在那里歇脚。
“我有些在意绿洲,”萨米尔点了点一个圈旁的一个圈,“如果时间允许,我们可以回去看看。”
诗人摇头,曾经披散的头发被编成辫子,银色的发尾随着她的动作摇晃:“也许直接赶路比较好,如果那些事真的是沙魔法石招来的……留给我们的时间只怕不会那么多。”
德鲁伊沉默片刻,他拿着树枝,用这根小木棍在圆圈间点来点去,像在预估荒鹫的行程,再将两边的脚力作比对。
“如果我们全速前进,一天内可以到达沙德。”
游荡者在内心计算片刻,很快作出决定。他们向伊利耶询问,北荒的半精灵与人为善,他同意结伴出发,愿意为阻止荒鹫和可能发生的灾难出一份力。实际上里德只问他是否愿意一起前往沙德,但显然,后续内容也被打包在内,伊利耶逃不掉了。
第八夜
沙德变了样。
烟雾从地面腾起,黄沙将城门掩埋,卫兵持武器站在前列皆备——这里刚遭受一场灾难。
沙让这城市几乎淹没,这地方也总归会回归沙漠。他们的一切恩惠来自沙漠,就像森精灵在森林中栖息。遗都,甚至是坎维的大部分都是建立在这一望无际的荒漠上的。
黄沙允许他们的存在。
奇诺娅当然不会把这想法对唐吉诃德说,且不提种族差异,这话的立场几乎站在立志改变荒漠的人的对面。可那又有什么不好呢?如果没有他这样的人,连诗都要无趣许多。
诗人沉浸在思绪里,没有注意到身边黑着脸的士兵:他们刚遭遇袭击,城内的物资被盗匪抢走,高度的紧张让他们对一切来人都抱有怀疑态度。羽箭对准外来的旅人,城池的守卫者喝问:
“放下武器!什么人!?”
“来补给的旅人。”萨米尔回答。
他们将悬在腰间或背后的武器卸下,放在地上,又举起双手,示意自己的友好态度。奇诺娅解下腰间的剑,留下一把藏着的匕首,里德也是同样。也许是因为他们的顺从,瞄准他们的兵士收回弓箭,另一位握着长矛的说:“我想你们也看到了……这里已经没有多少补给。”
“唉,歇个脚也行啊……”来自遗都的半精灵说,他很擅长处理这些,“我们走了好久,队里的诗人累得不行。”
银发半精灵适时做出一个就要昏倒的姿势,有些浮夸。
士兵们还是有些戒备,但总归不再那么神经过敏,他们放下武器,叹气:“如你们所见,这座城市被盗匪突袭了,城中的物资被掠走不少。”
“哎呀……可真是场灾难。”女诗人用手捂住胸口,“发生沙暴就足够叫人害怕。”
“的确是起了沙暴,”对方回答,“先是沙暴袭击城市,接着他们趁乱洗劫了城里的物资。”
“然后那伙人就跑了?”
“是啊,往北边,去了不到半天。”
里德在内心清点现有的物资,之前在绿洲补充过清水,粮食却只有伊利耶携带的那些。游荡者说:“请问,现在城内还能买到粮食吗?”
“这……如果是干粮,那还是有一些的。”
最终,士兵还是放行。佣兵们进入沙德,分配下各自的任务就解散:萨米尔决定购置坐骑,里德要补充粮食,伊利耶负责调查沙的状况,奇诺娅则去打探消息。
诗人走到集市一角,从背后的包裹中取出鲁特琴,用手指拨动几下。在确认音准无误后,半精灵挑出一个刮擦刺耳的噪音,等到众人的注意力被吸引,才开口:
“烈风翻搅黄沙,
大地沉默,静听古老的诗话;
旅人啊,
可曾听说业已荒朽的古国,迪奥拉?
天空映照它昔日的荣光,
绿树成荫,湖水荡漾;
黑晶石刻在门楣上,
活力的城市宛如朝阳。
风声将号角吹响,
商人就要命丧他乡;
他低垂头颅,
将祷词念唱:
伟大的沙漠之神,仁慈的沙漠之神!
赦免我于您的怒火的狂狼;
我愿献上新生的羔羊,
那纯洁的生物将被涂抹乳香。
‘应允你’
走出困境的商人呵,
利欲熏心;
供奉着赐下的石头,
妄图用山羊讨神欢欣。
……”
全是瞎编。
也许是刚经历过沙暴,沙德的居民们都对诗歌中迪奥拉的遭遇感同身受,人们聚拢在诗人身边,为她的演奏献上掌声。半精灵凝神听着人群中的讨论,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北荒的传说?真少见……”
“呀,您知道?”
“不,不是……”路人回答,“沙德和北荒隔了些距离,这一代从北荒来的人也不多……对了,城北有一位老先生,见多识广,你可以去问问他。”
诗人谢过对方,按照指示找到学者的家。歇斯塔年轻时曾到过北荒,后来又走访坎维各地,若不是前段时间扭伤了腰,还打算通过克林菲尔的“门”前往暗月城一探究竟。这不服输的老人热情地接待诗人,将他所知道的消息一股脑地抛给她。只是歇斯塔的研究方向是地质,北荒的传说只是顺带,奇诺娅没能从他那里打探到太多。
“怎么样?”萨米尔问。
集市旁的十字路口是之前约定的碰面地点,现在只有他俩站在那里。
“没什么有用的消息,你呢?”
“一样,唉。”
两个半精灵交谈着,另外两人也回来。
他们继续向北追击。
第十夜
“看这个,”里德指着散落的绷带和染血的布匹,“我们就快追上了。”
自从沙德出发已经过一天,骑上骆驼的四人终于在往北的路上找到一处荒鹫曾停下的宿营地。这群盗匪似乎在赶路,连前一夜留下的宿营痕迹都来不及抹去:曾燃烧营火的木头被粗暴地摁进沙中,一些器具甚至被遗留在这里。
“他们要在应付战斗的同时赶路,应该已经相当疲惫。”萨米尔补充。
“我们要休息吗?”伊利耶问。
“继续追吧。”奇诺娅回答。
骆驼载着他们向前。正如佣兵们之前分析的,荒鹫经过连续的战斗和不断的赶路,体力和精神都已到达某种极限,考虑到伤员和与沙之魔法石有关的诅咒,他们只能走一段歇一段,这对里德一方是有利的。
黄昏时刻,他们找到荒鹫的扎营处。
里德潜进自己的影子,临近落日时的昏暗为他带来很大帮助,影舞者顺利接近帐篷。那群盗匪待在原地,他们没有升起明火,也没有闹出些盗匪常有的混乱场面,只坐在地上安静地分食干粮。
三个半精灵藏在一旁,他们的视野被临时搭起的帐篷和堆在旁边的行李遮挡,没法完整地看到营地的情形。诗人持弓待命,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也许是觉得无聊,诗人轻声问:“他们并没有在沙德停留太久,怎么就有沙暴了?”
“也许我们想错方向,”伊利耶同样压低声音,“沙暴并不是被降下的诅咒……而是被他们操控的。”
“就像迪奥拉的牧师?”
“也许。”
天色渐暗,夜的幕布铺满天穹,萨米尔腰间的月型挂饰发出柔和的光,像银月剧场的萤火。奇诺娅在唐吉诃德手上见过这个能跨世界通信的工具——它由第五季交给最初的冒险者们,名叫弦月。一声轻响打断他们的讨论,里德回到藏身之处,简单讲述计划:趁他们睡觉打晕守夜人,再潜入帐篷制住领头的。
就这么办吧。
等待并不轻松,四人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和状态,免得因太过紧张导致失误,也避免过于放松致使动作跟不上节奏。寂静中,夜枭扑扇翅膀的声音显得尤为突出,传闻中神鹫的先行者发出一连串尖笑,里德赶在守夜人被吸引来前抓住了它,并将这“咕咕”叫个不停的鸟关进随身的布袋。
“真的很吵。”他小声说。
事不宜迟,萨米尔让动物伙伴进入营地,不久后他也离开。奇诺娅手里握着弓,还是唐吉诃德做给她的那一把;德菲卡的旅人追着或许能让自己稳定的理想远走他乡,她在寻求什么?还是说她追寻着追寻本身?她之前并未参与过类似的行动,最出格也不过在惹怒雇主后跳窗脱逃……
吱吱、吱——
球传递来德鲁伊的指示,他们跟着花栗鼠进入营地西北角的一顶帐篷,里头躺着上次与他们交涉的女性。她身上缠着绷带,肩部还渗着血,看起来像是伤口长拢后又再次裂开。使用长弓的诗人和北荒来的德鲁伊守着门口,长在遗都的两人对视一眼,走进帐篷。荒鹫的女盗匪睡得浅,陌生人的气息刺痛她,正在休息的盗匪立刻起身,在她来得及动作前,里德已经用短刀抵住她的脖子,萨米尔则默契地半蹲在她面前,比出个噤声的手势。
“你们是谁?”她问,声音平稳。
“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萨米尔眨眨眼,“太容易被人打扰了。”
女性讥讽地笑一下,还是跟着这群闯入者离开帐篷,走到一个离营地较远的地方。在离开前,里德出于惯性对帐篷内的物品作出一番检查,却只找到一些柄上刻有徽章的弯刀:这姑娘的生活好似苦修者,既没有成袋的金币,也没有珠宝首饰。
那荒鹫是为了什么?
“抱歉,以防意外。”
奇诺娅卸下对方的防身短刀,又从她的贴身口袋中搜出一个嵌着宝石的徽章。诗人在歇斯塔的记录中见过这个图案——沙漠之神博特勒的圣徽。它也被刻在帐篷内的刀柄上。
终于,萨米尔说:“来谈谈呗。”
“谈什么?”
“嗯……咱们来说说这个宝石?”
“……”
“这应该就是沙之魔法石吧,”诗人说,“既是恩惠,也是诅咒……你们要它干嘛?看起来也不像是要出手交易。”
“这是与你无关的事。”
“哎呀,可你抢的是我们护送的商品。”
“抢?它本就属于我们。”
“即使受到袭击,甚至有同伴死去?”萨米尔说。
终于,她皱起眉头,首次露出冷笑以外的表情:“如果不是你们这些‘乌鸦’,又怎么会有人受伤?”
“总不能因为我们追着讨债就把过错推过来,还说我们是吱嘎乱叫的黑色丧鸟吧。”诗人夸张叹气,“我们可是连老板都被杀了,没处结工钱的可怜冒险者呢。”
荒鹫的战士问道:“你们不是乌鸦的人?”
“……遗都从未有过乌鸦这号人。”萨米尔回答。
“我劝你们别插手这件事。”女匪徒说。
“如果你说的是那个刺客组织,我倒是知道。”伊利耶加入谈话,“可他们应该只在北荒活动,怎么会来南方……”
“荒鹫和乌鸦,”萨米尔眯起眼,“听起来像是有宿怨。”
关于这一点,女匪徒灵巧地说:“不过是两群争夺宝石的人。”
“可我们已经脱不开身。”里德打开系在腰间的布袋,将那只猫头鹰展示给对方,“它一路监视着我们,从沙德到这里。”
影舞者的谎言并未被识破,处于应激状态的生物很快被确认为乌鸦派出的探子。共同的敌人让女盗匪的态度稍微软化,只是现下的状况容不得她放松。锋利的刀刃被收走,诗人的弓箭仍对准她,她低头思索着能打破僵局的方法。只要能夺回沙之魔法石,博特勒的信徒对死亡没有抵触,可她肩上的重担暂时还无法卸下,为了她的、他们的愿望,她必须握住自己的生命。
“也许可以谈一谈合作。”萨米尔提议。
“现在的选择权在我手上吗?”
“我们很乐意做交易,只是不知道你信誉如何。”
“交易什么?”
“一个盟友。”
“冒险者……”她加重咬字,“我们又能得到什么?”
诗人收起弓,她故意将宝石举到齐眉处,对着月光欣赏宝石的美丽:“喏,再明显不过。”
“啧。”
“如果是迪奥拉需要协助呢?”萨米尔补充。
“哦?黑晶石?”
“如何,有兴趣吗?”
“……迪奥拉如何,已经与我们无关。”她冷淡地说,面上没有表情,“但若是达成同盟,在你们需要帮助时,荒鹫可尽一臂之力。”
“——我以荒鹫之名担保。”
“我——萨米尔——身代迪奥拉之子,以古老之血、绯红之书、黑晶之名起誓,以坎维之风、之沙、之月为证,与荒鹫为盟,互不背离、互不忧扰,直至格贝利绿荫遍地、藏泽夷平,方得始终。”
立下的誓言如流出的血一样不可回收。月光照在年轻人脸上,见证这场仓促订下的盟约,就像祂见证迪奥拉的覆灭、北荒的分离崩析。荒鹫的女首领收回沙之魔法石和惯用的弯刀,她尚不知道这看似权宜之计的决策会对未来产生怎样的影响。
“怎么,还有什么?”她问。
“呃,不……”萨米尔看着她手上的宝石,“我只是好奇……”
“你是德鲁伊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女首领让萨米尔把魔法石握在手中(他再三保证只是好奇)。自然之力的趋势者很快被宝石中徘徊的力量吸引,这股力量被固定在方寸之间呼啸翻滚——就像沙漠中永不停歇的风鸣。萨米尔试图像使用自然之力一样引导这股力量,他想象漫天的黄沙,想象扑面的沙暴,想象极偶然的、盘旋的沙柱……这力量拒绝了他。
“现在你应该明白了……在许多年前,吾神就对这块宝石添加了桎梏,只有祂的仆从——我们塑沙者才能使用其中的力量。”
“塑沙者……所以你们从一开始就能控制沙暴。”
“正是如此,但有了这块宝石,我们的力量会更加强大。”
萨米尔沉默一会儿,奇诺娅猜他是想起护卫任务的头几天。现在诗人知道自己的队友与黑晶石的关系非比寻常,而迪奥拉正是毁于沙暴。
“明白了,”德鲁伊说,“乌鸦也是一样,对吗?”
“是的。”
“那沙虫呢?”
“我们只是把它们从栖息地赶出来罢了。”
“懂了。那么,我们差不多该把您送回——”
“稍等,”诗人出声打断,“我也有个请求。”
奇诺娅将瞪着眼睛的萨米尔挤到一边,她露出一个殷切的笑容,问:
“我能和您做笔友吗?”
“喂。”
“干嘛,我也想要誓约啊!”
也许是女诗人的要求太过突然,荒鹫首领愣在原地。这算是个什么要求呢?她看着银发半精灵,不明白先前还手执弓箭的诗人为何能轻易说出这样的话……她为何执着于誓言,执着于一个石头般的、不可更改的东西?
“请不要担心,我不会暴露您的行踪。您知道我的地址就好了。”奇诺娅承诺。
“……可以。”
正是诗人微笑的时候,几声哨响从荒鹫营地传来。
“是乌鸦!”
“等下如果需要帮助,请尽情操使这个家伙。”萨米尔面无表情地指着奇诺娅。诗人不以为意,反倒露出个笑:“别看我这样,还是能帮上忙的。”
“好了,去吧,发挥你魅力的时刻到了!”德鲁伊一把拍上诗人的背,发出好大一声响。
“小心!”
伊利耶拽过荒鹫首领,一支羽箭擦过她的脖颈。北荒来的德鲁伊一直警戒着,周围安静地刻意,正像某种事发生的前兆。多亏他的细心,乌鸦的第一击落了空。佣兵们很快加入战斗,北荒的刺客组织只派出几名成员,希望能不知不觉地取走荒鹫首领的性命,他们失败了。依照规矩,活下来的人咬碎后槽牙中藏着的毒药,以此避免拷问,保卫组织的秘密。
浮于人世的诗人没有在意其他,只继续自己被打断的问话:“您会给我写信的,对吧?”
这次轮到萨米尔将满面笑容的奇诺娅挤到一边,他咳嗽一声,正经问道:“那我们该怎么联系您呢?……我是说,我们总得有个信物吧。”
经过一番商谈,他们最终得到一个双方都还算满意的结果。荒鹫的首领会在修养一段时间后出发寻找解除魔法石诅咒的方法,为了兑现承诺,也方便联系,她交给佣兵们一只猎隼。而作为对诗人请求的回应,那把镶嵌了博特勒神徽的弯刀被交付到半精灵手中;奇诺娅也摘下左耳的宝石耳坠塞进对方手中:金属被掐成眼睛的形状,红宝石被嵌在眼球瞳孔的位置,再往下还垂着几颗稍小的红色尖晶石——就像一只流着血泪的眼睛。
第十一夜
天亮后,他们带着伊利耶回到遗都,同去的还有荒鹫信使迪瑞。
被抢走的那批货也被讨要回来,萨米尔将宝石与香料带到市集上卖了,换来一些钱币,他分给奇诺娅、里德还有自己一人一百,剩下的交给了旅团团长陆仁作为资金。出乎意料的,伊利耶是一位地图绘制者,这是一次萨米尔跟着球找到伊利耶时发现的,当时他正在绘制遗都的地图。这着实让人吃惊不小,地图绘制者是十分珍惜的资源。
奇诺娅把搜来的武器作为手信交给了房东唐吉诃德,对方听着诗人长篇大论地说着自己这一次的经历,包括怎么交朋友,怎么交朋友,还有怎么交朋友。他一边听着,顺手就拍了拍奇诺娅的头。奇诺娅卡壳一般顿住,她从来没受过这种待遇,久远的记忆里,那个女人从不会对她做这样的动作。于是她不小心把近乎一半的报酬都给了唐吉诃德。
在诗人回到遗都后不久,一只鸽子落在她的窗台上,脚上还绑着一封信。在此之前,奇诺娅已经写下许多纸条,类似 “今天天气不错”“绿林故都的树还是很好的”“你喝不喝酒”“调查后发现那石头上的诅咒是因为薇洁娅的污染”之类。半精灵概是把信当成了日记。
德菲卡来的旅人停下手上保养弯刀的活计,她走到窗台边,从信差“手”上接过信,又放些谷物在窗台上。接着,她拆开信纸。
信上字很少,大概是荒鹫的女首领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我叫柯洛·格利泽。”
End.
结束啦!
fw告一段落就过来把br的尾巴给补上。
虽说已经是和阿一关系不太大的一章了。
谢谢br期间一直看着阿一故事的大家,发生了很多事,好歹都告一段落了。
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啦。
↓
【第?日】
爱、罪疚与修复
只在很偶然的时候,牛果果会思考,四十岁的女人该是什么样的?这一回她开始思考是由于窗外忽然降下的夜雨。春季的南方,湿冷已经成为城市的本性,渗透性极强的水汽把屋子里里外外都侵犯了一遍。玻璃柜门上挂了几道潮痕,底部垂着颗豆粒大的水珠——去特教学校的时候,牛果果见过他们的康复方式,让不受控制的手们联系捡豆子,先是黄豆和黑豆、而后换成红豆,最后是绿豆——练习豆越变越小,结着的水珠倒吸饱了,妊娠般越变越大。
奇怪,为什么生育膨大这类事情放在自然界,就显得生机勃勃真理澎湃,换到了城市里穿着衣服的人身上,就变得不堪下流了?牛果果摸摸她的屁股——四十岁女人,一个膨大的臀部,不饱满、不上翘、不柔软可谈,只是一整块完整、不受意识控制的肉。她的文凭证明上,生育这栏是0分,没能给社会留下新的生产力,走在街上,只留下一道不太靓丽的风景线。她借着这个零分想向世界证明,一个女人变得膨大不总因为生育。构成她的大屁股的是薯片、可乐、软沙发和不良基因,是她的历史遗留问题——从父辈那里继承来的。
但不幸,牛果果发现当一个四十岁的女人拥有了一个膨大的身躯,她就手握一个同等比例膨大的奖杯,社会习惯会为她证明,她对人类生殖繁衍作出了伟大贡献。
四十岁的女人应该是什么样的?牛果果自己也不知道答案,她猜测可能很多走在她窗户底下的行人能说出答案,乐观估计中规中矩和天马行空各占一半,统计起来也没法得出一个有显著结果差的答案。
她在冷得要命的窗口,看着从天上像线一样画下来的雨,听它在叶片上敲出打击乐,在心里把这个问题做了类比,问一个四十岁的女人应该是什么样,就像问全世界的人类一个人应该是什么样。所有人都会回答,人应该是多样的(我这样的),他们的存在和回答证明了这个问题的愚蠢。但如果问一个已过四十的女人——比如此刻站在窗前的牛果果——四十岁的女人应该是什么样的,她会忽然没法回答。她不是没有说出如我这般的勇气,而是四十年的生活经验让她产生了巨大的怀疑感,世界对于这样愚蠢的问题是不是真的没有准备标准答案?是不是真的不存在更高维的意识为我们的一举一动打分评判?
牛果果也被一些同样愚蠢的问题困扰。比如出门时邻家阿婆叫住她,问,几多时结婚生子。比如读者写信给她,问,爱情的定义。比如每天下午五点半钟站在灶炉边,看着被铁线球刷得干干净净的锅碗,问,今晚吃什么。牛果果给这些问题打分,愚蠢的数值旗鼓相当。她给自己煮了科学面,配的是昨天剩下的卤味,在桌子前一边挑面条一边拿出信纸写回复。爱情的定义,她捏紧手指在纸上绘出如幼儿般圆鼓鼓的字样——几十年过去了,时间侵害了她的面庞、她的躯体、她的手指甲,却没让她的字有半点变化,她是一个提笔就能写出日本女高中生字体的四十岁欧巴桑。她把这个问题写在信纸正中,另一只手的筷子停了,她催动左手挑起一根面条,对准嘴巴送了进去。她本不是左撇子,初中时期为了应付考试和同座一齐练了大半年,才学会怎么用左手吃面条的同时用右手写作业。一般,越是讨厌的作业越会被分配到这个时间段解决,面对这个愚蠢又宽泛的问题让她不禁想起了过去的数学作业。叹气,她咽下面条,又提笔写。
爱是什么?
她脑中忽然出现一个女孩的声音,青涩中夹着落寞,那个回忆中的声音喃喃道:「爱是什么?」
「爱是……我还没有学会的东西。」女孩说。
爱是我还没有学会的东西。
她跟着思绪写下这行字,这才发觉文不对题。不过,她不打算这么快就修改这句话。她打量着还带着未干墨水的幼儿字,想从等待墨水干掉的这段时间里偷出一半用于发呆,另一半则打算全部浪费掉,堂堂正正地偷懒。然后她就在这刻想起来了,一周前的电视采访,她言之凿凿地对着镜头说——爱是媚俗。
爱是媚俗。成双成对的人都不能幸免于难。人的爱媚俗,跨越不了柏拉图,精神的快慰只关乎米粒大小的结构是否快马加鞭的工作,甚于的部分,从头到脚全身,只是一块不会思考的肉。牛果果不知从哪里看到柏拉图是位素食主义者,她于是续写道,肉是无法理解一位素食主义者的理念的。
爱是媚俗。牛果果想,全人类都做的一件事,就是不停地爱、爱、爱!什么才构成爱?冲动体验和生理变化构成爱的反馈,再下一步才把这种错觉输送到大脑。爱是突发疾病,一开始只有一个人身患此症,而后,因为他耽于快乐的模样,更多的人加入了,世俗风由此吹起,所有人都在逐爱的道路上狂奔。可笑。又可叹。
这样写就完美了吗?她反问自己,一个四十岁的中国女人,想必和异国十八岁的男子高中生对爱情的期待不同,她此刻写下的话语会否伤害到他?若他正酝酿一场告白……不,牛果果否认了这个想法,他若想做什么,便不必写信来支支吾吾地询问她。因而她也只写自己的想法,不堪在意会造成的后果。她写道:
如果人人都歌唱崇尚爱情,那么世界定要一团糟。把一切初始都归结于爱,是无能者逃避现实的手段。因为爱所以畏畏缩缩,因为爱所以患得患失,因为爱所以痴狂疯癫,因为爱所以废寝忘食,因为爱所以了却闲情,因为爱所以一切过错都可以被推上光冕堂皇的情感王座,因世人都将爱视作最珍贵的宝物。
你询问我,所以我回答。我不理会这会带给你什么结果,我回答。爱不是最高贵的东西,不是许愿就会实现的流星,不是明烛点亮就能祈福的圣堂。充其量,它只是有溃烂表皮的陨石,是只余废蜡断芯的烛头,你不能从中汲取力量。你才是被点燃的蜡烛,你才是要坠落的石块。这绝对是世间仅一门的亏本买卖。
你可能又要问,那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人在这条路上前仆后继?为什么你的父亲和母亲会结合、会生育你、会抚养你?或许你也从达尔文那里,从动物进化和人类繁衍那里求得答案,可我要说的是,并非如此。爱是媚俗,而人构成了俗世,继而生,就无处可逃地堕入俗途。逃离的人总是少的,清苦的,无人解的。
海子写,她们从我的墓上走过,讨论着蝴蝶的外衣,我再少一点勇敢,就会和她们走在一起。你知道,正是因为你的父母少了这点勇敢,你现在才和百亿人走在一起了。该感谢还是该忿恨,我把选择权交还于你。
这样的事,写信来问一个四十三岁的女人是不妥当的。孩子,你想从我这儿听到什么回答呢?我解答不了,我苦渡不成,我苦渡不成所以我才坐在这里回你这封信。凡想解答这个问题的人,从一开始就已经失掉勇气了。
牛果果停下了笔,把信纸推到桌的另一头。如今那里空荡荡,整个家都归她一人使用,不必与人分享。她换过另一只手,用筷子夹起一颗鸭胗,嚼碎了,吞下去。卤汁浸得刚好,微微发甜,也让她忘了远方还有另一种泡卤的味道。
答完了信她想起最开始的郁结,此刻窗外,雨幕仍旧绵密,逼得人在春夜也渗出一丝薄汗。她想到自己,四十三岁,仍不愿承认中年女人的形态。她还爱学猫般,做些异于人的举止,等待着幻梦中的人抚摸她的脑袋,蹭过她一根一根发丝,说褒奖的话。也会有人替她倒咖啡,替她烤热面包片,和她手挽手走过掉秋叶的大街。
她第一次夜里惊恐爆发,对着白墙叫,惊觉自己的声音像哑掉的老猫。她压了响声,不想叫邻居家多嘴阿婆听了去,于是整夜整夜地睁眼睡不着、发抖、寒战,没有人知道。第二天睡醒,窗外又是雨。
烦闷的日子。
四十三岁,失掉了爱的日子,她觉得没甚么好过。那封信已经封好了,放在玄关口,迟迟没拿出门投递。甚至她出门,还特地拐去邮局,寻一张面值足够跨海的邮票。自打知道了邮票的设计是可以以口涎黏着纸上的,她便常常用舌去封那信。娇秀的人写,以吻封笺,她没有kiss了,但还能用舌头糊上邮票,省下点浆糊钱——邮局总爱用浆糊,她小时候听闻,浆糊是可以吃的,每每去寄信,总对着那白色塑料盒中的糊状物吞咽口水。
什么都想用嘴尝尝。这是老师上课时提过的,口唇固着。是婴孩最早认识世界的方法。她想,放进嘴里常常也没什么,她吃过很多灰尘,细细品了之后发觉没有半点味道。也吃过一小片香皂,辣喉咙。而后她意识到,这些物件之所以没能登上饭桌,不因为它们不可食用,而因为它们——不、好、吃。
她去邮局的时候,就这样捏着买来的一排邮票看着回忆愣了好久。柜台小姐脾气好坏,不仅不让她买单张,还冲她嚷,要她快些掏钱。她把硬币都放在那人送她的红色小口袋里,唰得拉开,眼泪就掉下来了,赶忙丢下钱就躲到一边去。今天糟糕,她的餐巾纸全用来擦脚上溅上的脏水,没有预备擦眼泪用的。
她又有好久没写诗。编辑那头也没动静,体贴地让她自己钻玻璃瓶颈。大多数时候她觉得大家对她的诗不甚喜爱,她并非真实讨人喜欢的女孩,牛果果心知肚明。母亲在某夜吵架时忽而飞出一句:「你不过是装得很好罢了!」而后她又哭了一整晚,每每想起这句话,眼泪总就止不住流下来——全因她知道这过分的话说得完全对。她是只披着外皮做梦的空管,竹子外边看着翠绿,内里则是和她大脑一样的空白一片。
她原本完全不读诗,高中时期装模作样买了本,在没人的客厅举着书读,摸不出半点头绪。没过五页,那书就被她搁下了。一直读到大学,某天又翻开诗集,忽然觉得都懂了,忍不住在书页前为那些字词鼓掌。读了两三年,她自己也开始写。也不知要写什么才好,大学宿舍的锅炉总坏在冬天,冷得不行还没半滴热水,洗澡成了用自己体温温暖洗澡水的苦差事。牛果果愤而写下第一首,烧锅炉的阿姨一定嫉妒我和她喜欢的小女孩住在一屋,这是情杀。
跑远了。可她想到这些事,又把自己的诗翻出来读了两遍,过了舌尖就没再出声,只自己高兴。于是泪止住了,只剩两道痕。她摸了摸脸,把邮票夹进小包,撑起伞又淌着脏水回家了。
到抵家中,电子邮箱一响,电视节目的邀请又发来了。她现在对镁光灯棚生出一股厌烦感,不想坐在饱和度过高的彩色板前说胡话。邮件打开,客气礼貌,是上一个节目的后续剧集,宋体字工整地告诉她,那比赛——BR?——结束了。
牛果果想,结束了。和我有什么关系?她一周前说,这是不齿的活动,纯洁在其中无处可寻,只是加速青少年污浊化的杀人游戏。甚至还激发没有参加的人,把他们坦荡的丑心剖开来,叫呼着捧了,端到街上给人看。怎么,还要她再来个一周总结不成?她不愿意干。
电视台又给她挂电话。让她来台里看录像片段。牛果果讶异,怎么,我们已经变得和那头一样了吗?这些片段也可以摘录、可以赏阅、可以评说?台里的人下最后通牒,你必须来,若是不来,今后的宣传全都取消。她慢吞吞地走到房间里准备包包,往里塞了鼻通、眼药水和邦迪,她去哪儿都不落下这三件。又出到餐厅,用暖水瓶给自己冲了袋桂花乌龙,倒进保温杯里,一同塞进包袋。
出门了,外边还是雨天。台里说报销打车费,她于是上便利店叫车——懒得在雨天掏手机一阵捣鼓。因雨,车来得慢,她又在店里闲逛起来。看到包装鲜亮的甜食,伸手想拿,又想起早饭午饭都已经吃过,瞥了眼标价,悻悻放下了。
车来了,在店外按喇叭。于是收了伞,缩着脖子冲上后座,司机从前排镜中指了指她身边座的扶手,上边系着一沓红色塑料袋。她点点头,挪动她的大屁股——衬得这个空间有些仄闭了——往另一头去。这个时候她才生出一点儿要运动减肥的冲动,她的屁股给别人带来不便了,真抱歉。可她顺利地解下了塑料袋,把她的长柄伞的硬尾巴塞了进去,打上结。她想起过去坐爸爸的车,爸爸总备着个裁过的洗洁精桶,雨天时,就直接把伞丢进去,可方便。但爸爸也已经很久没联系、没见面了,这样的方便,已很久没享受到。
车驶在路上,牛果果总觉得今天有些不同,连日的雨也特别闷人,一块湿海绵一样压着胸口。车窗被她和司机呼出的热气糊住,她忍不住伸手指在上面画画。看到手指她想起来,忘了补涂指甲油,右手食指上半掀起块速干绿甲油,是她昨天洗衣服时蹭到的。她于是把整块绿色都撕扯下来,除开毛躁了些,倒显得更整齐。
今天定是要发生什么事。她这样想。
到了台里,她从塑料袋中取出伞。伞柄已变得湿漉漉的,撑开时,不时往下淌水,弄湿了她的手。只好将就着打到大堂,她把伞交给门口的迎宾小姐,让她帮忙套新的塑料袋。空出手往包里掏了掏,拽出餐巾,擦干了水。
负责节目的人在沙发那边等她,很快认出她来——四十三岁还敢染亮绿色短发的女人,好少见!——请她去准备室详谈。她跟着人走进去,负责人看来三十几岁,身体比她年轻,心灵比她成熟。他们各自寻了一张椅子坐下,牛果果坐的是张皮椅,不舒服,雨季让皮上也挂着湿气。
她打开包取出保温杯,喝了一口,偷偷伸舌头嫌烫,急急忙忙把盖子又旋了回去,被子搁在脚下,包放在膝头。负责人挠了一下他因潮气软榻的发型,刘海已经根根分明了。
「哎呀,抱歉叫您来,有些事要和您讲一下。」
「是什么呢?」她不解。
「上一期的节目,不是请您谈了谈对BR法的看法么?这活动他们现在已经结束了,就……」
「有人死去了吧。真的只剩一人活下来了?」
「真的只剩一人。」
「好残酷。死掉的小孩没了未来,活下来的小孩也不好过。」
「是这样,这次找您来就是因为这些小孩。」
「小孩怎么了?」
负责人把他坐着的旋转靠背椅转到另一头,从桌子上拿起一个文件夹,照着念:「我们发现死去的小孩里头,有一位是您的书迷。」
牛果果的眉毛跳起来了——该不是、怕不是、不要是——她又想到家门口玄关上躺着的那封信,她原打算今天连着带出来的,可她忘了!
负责人继续说:「在他的屋子里搜出了您的诗集,各种版本的都有,他不懂中文,竟然还收了四本不同的国语版。」
「他叫什么名字?」她追问。别是那个名字就好!可她明明知道,若不是那个名字,她又会有种惋惜,像与世界擦身而过了那般。
负责人翻过两页材料,才找到那个小孩的名字。
「是一个男生。十八岁,名叫利根川荣一。」
她心里跟着窗外一同打下一道雷。那个写信问她「爱是什么」的男孩子,果然就是这个已经死掉的小孩!她没及时回信,误了时间,而今她永不必回了!永不必了!牛果果感到一阵痛楚,她虽不怎么喜欢他提的问题,但她还是在心中构筑了个他的模样,再提笔给他写信的。这个她想象出来的回信对象,如今已经死掉了!
负责人摘下一张用曲别针别好的照片,递给她看。她凑过去,是那个小孩的照片,和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模样,眼神很凶,头发乱糟糟地扎在脑后,一副轻浮样。
不是她中意的小孩。这样的小孩就算长大,也变不成好人。
「您有收到他的信吗?」
「没有。」她撒谎了,这下更不想让旁人知道她回过一封信。一定有人要指责她的懒惰和拖延。
「好可惜。这下子也没人知道他写了什么。」
她坐在那里,突然生出一种古怪的灵感。这个孩子,写信给她,问爱的定义,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告白吧?是为了知晓爱而后实践爱吧?她愈发坐立不安,皮椅好像被浇了水,从她的大屁股开始,全身都开始变湿。
「还有哦,他们家不一般。有一个爸爸和两个妈妈,三个人和和气气地住在一起呢。」
她抬起头,用好大的声音又问:「什么?」
「是说他们家是新型家庭,一个爸爸和两个妈妈。爸爸和其中一个生了他,三个人一起抚养。」
她长出一口气。如果是这样,他的来信能做别解。他可以是为父母父母来信——那样她的负罪感或会稍稍减轻。
「节目你上吗?谈谈这孩子?」
「不上。」她抓起脚边的水杯,「这种事根本不该存在。」
她落荒而逃。
到家,玄关上还躺着信。她收起伞,水滴滴答答顺着伞柄留到木地板上,她不管,只是盯着那信封,像要把它灼穿。
她要毁了这封信。连带利根川寄来的另一封信,她想要一齐毁掉。丢在盆里用火烧得干净。她取来烟灰缸,这东西不是她的,是另一个人留下的,她讨厌烟味,从不抽烟,但没勇气处理这些东西,只是任凭它留在玻璃茶几上,连烟蒂都没有清。她不敢看那些小东西,脏脏的,带着只有她觉得的沉重气息。她取来火机,是网络购物时跟包裹一起送来的附赠品,上面写着:「幸福笔业」。信给她提起来,点了火着了半角,她把纸全放进烟灰缸,任它烧去了。
她穿过客厅去阳台听雨。还是连绵不断的,雾气大到吞下半栋对楼。行人们打着伞,机车上笼着亮蓝色或彩粉色的雨衣。大家都好忙碌,社会急急忙忙往前冲,一点儿不怕摔跤。她躲在屋檐下,怕得要死。她溺于虚构的苦痛中,没半点实感。总做没用的事。流没用的泪。妈妈的话又响起来了,二十年过去还是硌得她心疼——「你只是看起来、看起来、看起来的东西!内里什么都没有!」——她撇嘴,又想哭。
她想到杜拉斯,想到广岛之恋里,男人问女人如何摆脱疯病。女人说:「后来,当我有了孩子……病也就不可避免地好了……」她或许也该去做母亲,做一个四十三岁终于讨到孩子的母亲,让她的病不可避免地好起来。然后她又觉得这小题大做了,她病得不重,病完全是出于自怜,不值得一提。
她拉上玻璃隔门,走回里屋。看到信已经被烧得干净,成了一堆灰,躺在烟灰缸里,随着风摆动着,做遗体告别。她用两只捏起烟灰缸,没带伞,出了门,把那些灰烬连同没清理的烟蒂一同倒在了社区垃圾桶里。
没盖的桶满了一半,其他家的生活垃圾飘在臭水里。她把灰倒了,站在雨里看了会儿,觉得时间够了,就返身归家。
那天夜里,她久违地写了诗。
《写给有诗的情人》
牛油果
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
那我要不停地写诗写诗写诗
写上整整一天来填补空白
如果明天就是离去之时
那我要不停地读诗读诗读诗
把更多的天才之作留给你
等到你明了了我的心意
世界上最伟大的诗作也就应运而生
[BRSA-第?日]
牛果果--苟且,生
姓名:伊凡那·艾德林斯
性别:男
年级:7年级
必修:<知识>
选修:<艺术与文学鉴赏>
属性:无法测定
身高:178
性格:性格恶劣,几乎说什么都话留一半或者绕好几个圈,和他说话很累。干正事的时候会收敛一点,勉强还算靠谱。不太在意他人怎么看自己,也许会做出一些在常人眼里奇怪的举动。对喜欢的东西有超乎寻常的执念。收藏癖。
武器:施加了活化术的银质锁链,末端绑着匕首。平常收在斗篷里。
学院万事通,从占卜课老师的奶油曲奇到底是谁吃的到各种学院传说都可以在他这里求证。
讨厌毛茸茸的生物,对冷血生物情有独钟,变色龙蜥蜴青蛙蛇昆虫蜘蛛蝎子等等都是心头好。通过订制的微型炼金产品搜集信息。喜欢的食物是蜂蜜玫瑰花茶和某家甜品店的情侣特限巧克力慕斯。一开始准备拖上百灵,被她用奇怪的眼神一直不说话地盯着了之后去找了厄休拉。厄休拉虽然觉得跟男人假装情侣很恶心但是在请客面前屈服了。再后来去找了诺里斯,诺里斯轻易地在请客面前屈服了。
记忆力超强,五感敏锐,有点怕黑和密闭的环境。并不严重,没有什么影响,只是会变得怂怂的以及格外安静。这一点有时会被想找他帮忙又会被他气到的人利用。
理论全能的天才,实操废物。并非是无法释放魔法,而是故障率极高,完成精度如何全看天意,施法状态下堪比人型自走炸弹。近战法师,打架靠格斗技和艺术性爆炸,并不算能打只是脑子好使加上下手极阴勉强能自保。
几乎毫无生活自理能力,唯一还看得过去的是整理,但莫名其妙地会堆起书堆和废纸堆。其他倒是不算脏,原因不明。藏书很多,一旦看起书来很容易忘记吃饭或者睡觉。
某个边境小贵族家的继承人,艾德林斯家族长期游走于灰色地带,因此即使家族底蕴丰厚也并不为人熟知。伊凡那本人因为接外快相当丰厚的小金库和掌握着的某些相当重要以及不可透露的情报也有家族的原因。家族十分重视血脉,似乎是魔力有特殊的可以勉强靠血脉维系下去的方面,但是已经变得越来越扭曲和稀薄了。父母是双胞胎兄妹,因为家族长期的近亲结婚,伊凡那出生时便魔力暴动且极为不稳定,导致平衡系统故障,凝血障碍。一开始是被当作弃子的,但后来父母一直没有新的子嗣。因此从小被过度保护,被关在一个没有窗户无法出去的藏书室里。所有的东西都被毛皮包裹着,只有书页是光滑的触感,导致了以后的不喜欢毛茸茸和对冷血动物的痴迷。年龄稍长后情况有所改善,离家出走了,被守序善地痞流氓捡回去学了一点下三流格斗,试图作为情报贩子活动的时候被抓了回来通过正常手段入学。
在遇到不明白色宠物之后条件性地犯了毛茸茸ptsd,随后没过多久莫名其妙地被通知“学校高层任命你为学生会长”。很平淡地接受了,随后滥用职权在校内搞了私人藏书室,并且开通了万事通业务。尽管如此办事还是很可靠的。
*是一章没写完的部分,前篇见http://elfartworld.com/works/2248810/
希尔达·库珀推开家门。卡密利亚迎了上来,有点担忧:“你去哪了?”
她罕见地整夜没有回家,这都是拜酒精所赐。她在查尔斯家过了一夜,醒来时相当错愕。在酒精滚过喉咙之后的一切她都记不清了,她有没有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她都一点也想不起来。查尔斯答应替她保守秘密,还说自己的秘密也握在她的手里,这样便扯平了。那一定是在被她忘掉的事情里面,她想,但并没有说出口。
布莱恩与布莱安娜滴酒不沾,归根结底在于她自己对于酒精的过度敏感。只要喝上一小杯,她便会一反常态性情大变,对着每个陌生人喋喋不休,最后还会丢掉饮酒之后的大部分记忆。如果这时碰上什么不法之徒,烂醉的她便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好在查尔斯并没有动什么歪脑筋,还颇有绅士风度地让出了卧室,自己跑去睡沙发。希尔达感到后怕,但昨夜的她迫切地需要酒精来逃避她在歌剧院中看到的一切。
那是她最不愿去想的一种可能。
“我没事,只是喝了点酒。”她向卡密利亚解释。
“发生什么事了吗?”卡密利亚问,“感觉你的脸色很差。”
“也许吧。”她别过脸。
“可别小看我哦,”卡密利亚眨了眨眼,“别看我这样,我的年纪都足以做你的祖母了。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我也听过很多很多的故事,不要以为我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遇到什么伤心事的话,说出来会比较好哦?”
她发觉开口并不像想象中那样困难,便将布莱恩的事告诉了卡密利亚。她提起那个童话故事,杰基尔的眼泪,被布莱恩撕成碎片的书稿,又提起大火,遗体,人们的流言。
“似乎只有我相信不是他做的。他与母亲关系不好是事实,但我不认为他会杀死自己的母亲。布莱恩是个很骄傲的人,他不会做这种事,我是这样认为的。我曾经以为我比世界上任何人都接近他,然而这也仅仅是‘我以为’罢了。我相信的东西是真相吗?还是说,仅仅是我自己的幻想?”
“相信朋友,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卡密利亚说,“至于真相,只要到时候见到本人,自己去问就好了。”
卡密利亚露出很有活力的笑容:“放心,一切都会变好的。”
她仿佛也被这样的活力感染,微笑起来:“嗯,希望如此。”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布莱恩把书稿还给戴安娜女士,后者推了推眼镜,笑着问他:“有什么感想吗?”
“真的十分出人意料。迈克是故意那样做的吗?他知道杰茜会心怀愧疚,不肯与米歇尔结婚,才装作被河水冲走的样子?”
“这样解读也没有问题。你也可以将这个两全其美的结局看作上帝给勇敢之人的奖赏。”
“这两种解读里,迈克的形象天差地别。”
“你喜欢哪一个?”戴安娜问。
“我还是希望迈克是单纯地想要救人,而不是想要通过救人来达成目的。”
“不过那样高尚的人,事实上是很罕有的。”
“所以才让人心生向往。”
“我很欣赏你,布莱恩,”戴安娜点点头,“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很不一样的东西,这对我的写作会非常有帮助。我们能否找个时间坐下来共进晚餐,好好聊聊?当然,是在你工作之外的时间。”
“当然可以,这是我的荣幸。”他向着戴安娜略略鞠了一躬。
“总觉得你不太情愿。”卡密利亚站在一旁,把刚刚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布莱恩无法回应她,只能用眼神示意她去别处玩。
“你觉得那个故事怎么样?”
直到回到家后,希尔达才开口询问卡密利亚。为了不被当成会自言自语的怪人,她只有在家中或者无人的地方才与卡密利亚交谈。
“我觉得两种解读都不错,如果迈克是个如此有心机的人,那么人物形象上会丰满许多,但我还是喜欢那个愿意为了拯救他人献出生命的迈克。”
卡密利亚一边吃覆盆子蛋糕一边说。
“嗯,我也这么想。”
“那你为什么不想和那位女士共进晚餐呢?”
“只是……有点怕被气氛影响到。布莱恩与女性共进晚餐,难免会有些暧昧气氛。我不清楚她是怎样想的,可我不想。”
“既然如此,那就拒绝掉嘛。”
“那不是‘布莱恩’会做的事。”
“可是,那也是你呀?”
卡密利亚的话让希尔达陷入了沉默。她已经越来越难以维持“布莱恩”的形象了,这都是因为卡密利亚。她将观众带上了舞台,她再也不是一个演员,现在的她,只是一个拙劣的仿冒者。
她意识到,她迟早要在布莱恩和卡密利亚里做一个选择。
“我从没见过你这样出门。”
卡密利亚惊奇地绕着希尔达转圈,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希尔达没有变装就走出家门。
“是去见以前认识的人。”希尔达解释。
“是什么人?是怎样的人?是朋友吗?”卡密利亚问个不停,希尔达只得对她说,见到了就知道了。
她到达假日酒店的时候,洛斯塔·格罗夫纳已经在等她了。卡密利亚将她在展会上得到的晚餐券送给希尔达使用,她并不想将她的这份心意用在虚假的场合,因此她邀请了洛斯塔,想借此机会与这位阔别已久的学姐聊些事情。
“咦?”卡密利亚吃惊地看向洛斯塔,准确地说,是洛斯塔旁边的那团空气。随即她便跑了过去,快活地与什么东西聊起了天。
希尔达与洛斯塔快速地交换一个眼神,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相似的疑惑。
“家精?”希尔达不确定地问。
“是的,原来希尔达也一样啊。”洛斯塔笑着回答。
这本该是场双人晚餐,但实际上到场的有四位。家精们相谈甚欢,两个人类也围绕着家精展开话题,在这个问题上她们都有很多话可说。
“你邀请我来,应该不只是为了聊家精们的事吧。”在畅谈了一会儿家精的趣事之后,洛斯塔问她。
“嗯,”希尔达点头,“我想表达我的谢意,谢谢你没有立刻揭穿我。”
“我不会那么做的。但我很担心,我想你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我听说你办理了休学,还以为你是生病了。”
“啊……”希尔达低下头,“抱歉让你担心了。”
“没什么,如果我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请尽管开口。”洛斯塔温柔地说。
希尔达在巴纳姆读书时就结识了这位同为英国人的学姐。洛斯塔为人友善,在她的帮助下,希尔达得以逐渐适应在异国他乡的求学生活。洛斯塔是值得信赖的人,因此希尔达可以将秘密托付给她。
“我在找一个人,上次有些仓促,没办法说清楚。他叫布莱恩,是我的朋友。他已经失踪将近一年的时间了。”
“有试着报警吗?”洛斯塔问。
“没有,事实上他是一桩命案的嫌疑人。”
“他现在在纽约吗?”
“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他有可能在这里。”
“除了名字和发色,有没有更详细的信息?”
“有。”
希尔达掏出钱夹,从那里拿出一张黑白照片。十八岁的布莱恩站在十五岁的她的身旁,露出她许久未见过的灿烂笑容。
她看着这张照片,感觉眼眶有些发热。明明只过去了五年时间,却仿佛是一个世纪前的事了。她还能见到布莱恩这样的笑容吗?
“我并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不过有照片的话会容易许多。”洛斯塔仔细看了看照片,把它还给希尔达。卡密利亚凑上来看,发出“哇原来布莱恩长这样”的感叹。
“我会尽可能地帮你查找他的下落,如果有消息的话,我会来找你。”
“那真是感激不尽……”
两人又聊了一些其他话题,盘子里的食物渐渐地消失不见。直到夜色渐浓,她们才站起身来向彼此告别,允诺彼此会好好生活。直到洛斯塔的身影在夜色中消失不见,希尔达才察觉到刚刚道别时洛斯塔的奇怪之处。
她用希尔达所不熟悉的语气说了些她听不懂的话,就仿佛这样的话并不是说给希尔达,而是说给另一个人一样。希尔达困惑地看向卡密利亚,问她:“你曾经在哪里与洛斯塔见过面吗?”
“没有呀,不过她真是个不错的孩子。”卡密利亚回答。
不是卡密利亚,那会是谁呢?希尔达没有思考出答案。她很快把这件事当做小插曲忘在脑后,抬头看向繁星点点的夜空。她有多久没有用自己的眼睛看着这片天空了?
这样想着的她并不知道,这就是她与洛斯塔的最后一次见面。
以下为确认打卡名单
如有遗漏或者代发没能确认到的情况
请于3月15日 20:00 之前联系社科老师 李德
过期视为默认
-
----------------------------------------------------
橘云理
九十九鸠
葛葉冬良
小森四季
何木河
名楽マコト
大冢光
藤花
席德
雪原三奈
侬兰
丹尼斯·格雷
白鸟言叶
花枝
叶轮 明日梦
信
上杉 麻矢
朝日奈雏
古德勒克
尤尼
杨眠
漆茶茶
樱藤二叶
鹤见 流歌
狭间圣道
爱泽 雪乃
宇佐见悠
李雷
春日野志緒理
楠 吉星
麻葉桜
弗吉尔·艾温斯
流
-
---------------------------------------
本企划的打卡条件为以下两点
角色剧情更新(自己发表角色相关或者其他玩家响应 了你的角色创作)
角色关系表更新(必须自己投稿)
-
完成打卡的角色可参与后续章节的抽签活动
没有完成打卡的角色将被视为NPC,所有玩家依然可以创作相关剧情,只能不能参与抽签活动了。
酒井悠人站在拥挤的人流里,像站在水中的英雄母亲一样,双手向上托举着,牢牢护住自己的宝贝单反。
今天是岩崎雪之丞抵达东京机场的日子,酒井早早就从网站上扒来了他的飞机行程,一大早就蹲守在机场出口。当然,他并不是唯一那个,也不是最早的那个。
即便他已经粉了雪之丞很久,可还是对这样拥挤的人潮感到不适应。
酒井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黑色口罩。
“咦?”
身边有女孩子惊奇地看着他:“是男粉吗?”
有许多女孩子因为这一声不大不小的惊呼而朝他们这里看去,而后热情地从四面八方涌来。酒井见怪不怪,这几乎是他每次接机都会遇到的状况,但经历了这么多回,他还是对这种情况感到无所适从。
酒井又摸了摸自己的黑色口罩,有它的遮掩,没人知道口罩下酒井的脸早就红透了。
直到最前面传来一声小小的“哥哥出来了!”,她们的热情才稍稍退却,注意力转向出口。
酒井松口气,但转而投入另一场新的战斗。他打起精神朝前方看去,踮着脚搜寻岩崎的身影。
事实证明他完全是多此一举,男人的外在条件十分出众,气场也很强大,即使被一众保镖包裹得密不透风,也能透出一股天然的鹤立鸡群的优越感来,使大家在人群中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他。
周围手端着长枪短炮的站姐精神一振,霎时间,周围嘈杂地响起了“咔嚓咔嚓”的快门声。
人群挤挤挨挨地向前方涌去,夹杂着快门声响起的还有粉丝们求签名的声音,间或响起几声气势汹汹的“岩崎雪之丞你给我多喝热水注意保暖!!!”,引得大家窃窃地低声笑出来。酒井没忍住,也跟着一起弯了弯眼睛。
这时雪之丞已经走到他的附近了,酒井不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举着“炮筒”对准岩崎,眯着眼睛从镜头里寻找对方最完美的角度。
可是哥哪有不完美的角度!!
他忍不住小小地自得起来:我哥天赋异禀完美比例蜂腰窄臀九头身,不仅脸是爱豆颜值天花板,身材更是!最要紧的是这么一个完美的人业务能力还强,老天,我何德何能做他的站哥。
这时岩崎已经走到近前了,正在给排在前面的几个女孩子签名。他今天应该是没什么行程,倒也不赶时间,因此对待粉丝就格外耐心些。
他一抬头,就看见一架差点顶在自己脸上黑洞洞镜头,倒被吓了一跳。
等反应过来,看清镜头后面的人,他才微微笑起来:“是你?”
酒井:????!!!
他再三地确认了一下,直到确定雪之丞是在对他说话,眼睛是紧盯着他的眼睛的,才飘忽地,小声地脱口而出:“……啊?”
……这回答真的好蠢。
酒井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照片都顾不得拍,整个人直挺挺地愣在原地。他脑子里乱糟糟,但归根结底,一直在颅内循环播放的也就一句话:我哥认得我!!!??!!?!!?
他呼吸一窒,激动得差点梗过去。
岩崎似乎是看透了他的惶惑,微微一笑,耐心地解释道:“男粉比较少见,尤其是……”他意味深长地上下打量了一眼悠人:“站哥。”
在黑色口罩的遮挡下,悠人的脸再次爆红起来了。
在此刻,“我哥声音真好听”、“我哥笑起来真好看”、“我哥怎么这么性感”这样的想法已经不能占据他的大脑了,现在里面只有几行加粗标红的大字:刚刚哥笑那么好看我居然没有抓拍到???!!!
他悔得肠子都青了。
刚刚那一瞬间的雪之丞实在太惊艳了,酒井预感到如果今天没有拍到那张照片,他会夜不成寐的。
他才不管其他的站姐有没有抓拍到那一抹稍纵即逝的笑,如果抓拍到了,他肯定更加懊恼:我哥明明是在对我笑,结果我却什么都没拍到??
于是,他壮着胆子,小声地请求道:“哥…能不能再笑一次?”
周围粉丝交错在一起的声音和快门声盖过了他的话,岩崎虽然知道对方说了些什么,可却一句都没听到。
“什么?”岩崎耐心地询问了一遍。
“我说!”酒井深吸一口气,用他这辈子都没发出来过的,最大的声音叫道:“哥能不能给我笑一个!?”
在他这声惊世骇俗的大喊出来后,连庞大的粉丝群也被他震慑了三秒,片刻,从各处传了窸窸窣窣的笑声,甚至有好几个女孩子夸张地倒在同伴身上,笑得直不起腰。
完了,今天丢大人了。
此刻红透的不仅仅是酒井的脸了,他隐藏在高领内搭下的脖子也是通红,好像隔着衣服都能看见似的。
岩崎意味不明地笑起来了:“你叫声‘お兄ちゃん’我就再笑一次。”
天,哥这样倒好像在撩他似的。
酒井紧张得手一抖,食指按在快门上,竟“咔咔咔”地连拍了好几张照片。他低头看看相机,又抬头看看岩崎,突然冷静下来,镇静地说:“不必了。”
岩崎:……
等回到家后,发小很快地给他打来了电话:“听说你今天出丑了?”
他总是在这些地方敏锐过头。
酒井忍不住在屏幕这端翻个白眼:“你是在我身边安眼线了吗这么笃定?根本没有这回事,好吗。”
那头传来了发小无情的嘲笑:“还装?你的事迹已经在岩崎的粉丝群里传开了,她们都说有个男粉今天在机场要岩崎卖笑。我不用眼线都知道是你。”
酒井气得牙痒痒,一边打开电脑调出PS,一边恶狠狠地对发小说:“不管你信不信,反正那不是我。我看你指定是有点毛病,挂了。”
众所周知,即便是粉丝心里再怎么认为爱豆素颜能打,该p的图还是要p的。
毕竟睡眠不充足导致的黑眼圈要p掉吧,不p多影响哥哥颜值?拍的照片光线太亮太暗都是个问题,也得调;皮肤状态也要往好了p,毕竟皮肤状态不好只是暂时的,可影响了路人缘却很难再补回来……哥哥这段时间要赶行程,皮肤状态差不是必然的吗!
这样一通忙活下来,时间已过去了三四个小时。
但只p完图还不算完,酒井悠人作为一个坐拥20多万粉的站哥,还要绞尽脑汁地想好文案才能放到社交网站上。
不过这难不倒他,悠人其实有一个文件夹,里面装满了他灵感迸发之时吹出来的彩虹屁,所以他只要选一个复制粘贴一下就万事大吉。
阿酒v:
哥哥今天的美貌也在持续营业呢
这样盛满了蜜酒的眼眸,有谁看了不会沉醉
这是人间能见到的风姿吗?还是说我早已到了仙界
哥哥坚毅冷硬的侧脸,连那喀索斯都要自愧弗如
太阳神阿波罗看到哥哥,也要羞愧地躲进云层里
可是,我期盼那传说中的月亮女神不要到来
因为,她是一定会把哥哥,带向那遥远的奥林匹斯山
#东京成田机场#岩崎雪之丞#完美侧脸#绝美脸蛋#九头身#全能AOE
天,我是什么当代文豪。
酒井沾沾自喜地又看了一遍岩崎精修过的机场照片,出于某些小心思,他将岩崎冲他微笑的那张暗搓搓地放在了正中间。
不一会儿,消息提示音就叮叮当当地响起来,点进评论一看,大部分都是在吹捧岩崎的绝美脸蛋,偶尔有几条熟悉的ID在评论区调侃他:
“众所周知,阿酒的照片一向是男友视角哈哈哈哈”
“今天阿酒依然是男友粉吗?”
“听说阿酒今天要哥哥卖笑了哈哈哈哈哈”
天,他果真已经在粉丝群里出名了吗?
酒井逼迫自己忘掉今天发生的这一切,继续心满意足地浏览粉丝们的彩虹屁。但突然,一条不合时宜的评论闯进了他的视线:
“熟女姐姐!!!!!!”
这是哪来的泥塑粉!你找死!你有病吧!
酒井气得打字的手都在抖:“请圈地自萌好吗?试问还有谁不知道我哥是个男的???”
不过很快,那条评论的主人就被蜂拥而至的粉丝骂得删了评。在网络上重拳出击的酒井心满意足地长舒一口气,靠在电脑椅上哼起了岩崎的新歌。
但没一会儿,一条消息提示音打断了他的自我陶醉,酒井直起身,点开了右下角正在闪烁的头像。
是一条陌生人发来的好友申请。
字数3080 略微响应了下http://elfartworld.com/works/2249186/
对不起队友的可爱孩子们我太菜了.jpg 大家都太强了
——————————————————————
“那你这里呢,作业是什么……?”伊孚收起前面轻飘飘中带有尖锐的态度,将话题引向了另一边。
“拜访一位法师,不过我还没什么头绪。”塞穆尔略显苦恼地皱起了眉头,喝了口热茶。继续整理起第二天所需。苏古塔对他来说实在是过于陌生,而贸然拜访学院里的老师又会显得唐突。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介绍一下……”看着犹豫的塞穆尔,伊孚笑了笑,“要感谢我不如请我出去吃圣代……!我想吃新款。”
“……好,谢谢你。”塞穆尔郑重地表达了谢意。
“不错不错……能再帮我拿几片柠檬就更好了。”伊孚稍稍回避了下这过于真诚的目光,半开玩笑地说道。
“……好……”看着那几乎要将杯子塞满的柠檬片,塞穆尔咽下了话语。
收拾完行李之后,塞穆尔陪着伊孚去了甜品店,任由对方将杏仁片、巧克力碎、樱桃、黄桃不要钱一样的加在在圣代杯里。过量的甜食与下午茶让塞穆尔在晚上没什么胃口,在简单与房东太太一起用过晚饭之后,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考虑到清晨便要到达德鲁伊之家,洗漱完毕后。塞穆尔便躺到了床上。紧张感、新鲜事物与陌生人的相遇自然而然让他难以入睡。在辗转反侧之间,塞穆尔摸到了略硬的纸质封皮。他摸索着将灯点亮,发现正是伊孚平时看的那本小说。
……他是什么时候把书放在这里的。看他一直在看,还笑得挺开心的,估计内容还不错?
犹豫了一下,塞穆尔将枕头垫在身后,翻开书页认真阅读了起来。
——————————————————————————————————
……睡前看恐怖小说并不是理智的选择,相信伊孚的品味也不是理智的选择。
无需确认,自己现在肯定是一副熬夜过度眼眶发黑的样子。塞穆尔悄悄打了个哈欠、捋了捋单肩包背带,放松了下肩膀。虽然明知道并不可能将过于艰难的任务交给外行人,但是因为过于逼真的噩梦,塞穆尔还是临时又加了些急救用品。本就被伊孚吐槽过于丰富的装备现在已经变成了野外求生般的规格与重量。
嗯,这边也暂时没有异常。塞穆尔将附近的草木与德鲁伊之家提供的图鉴做着对比,余光瞥见与他平行的雪精灵伊莉莎正认真写着标注。她的魔宠黎曼,一只毛蓬蓬的煤山雀则站在她的肩膀上,时不时蹦跳两下。在他们前面的是高等精灵锡里昂和他的白狼伙伴伯伦希尔,而在上空不时传来的对话声则来自于翼族法雅与鸮形人洛尔迦。
在相当祥和快乐的气氛里,五人一狼有条不紊地巡查完了半座森林。在他们的前方露出了一片空地。横倒的树木上被苔藓覆盖,树桩上淡灰色的菌菇附着其上。旁边树木的根系则有一部分露出了地面,像是手背上浮起的青色血管。淡金色的光透过层层枝杈落下,勾勒出宁静的气氛。
“要不先休息一下吧?森林又不会自己长脚跑掉~”
与伯伦希尔进行无声的沟通后,领头的锡里昂如此提议道。塞穆尔点点头,即使有着探索与发现带来的兴奋,长时间步行带来的疲惫仍不可小觑。伊莉莎嗯了一声,黎曼随即飞向高空,发出快乐的啁啾声,通知在空中的两位同伴下来休息。
“试试看,挺好吃的。”雪精灵分发着深林城风味的小点心,没有印染的朴素袋子里散发着黄油与糖分的丰厚香味。锡里昂从中摸出了一块洒满霜糖的黄油曲奇。在他品尝的同时,伯伦希尔也不自觉地甩了甩毛蓬蓬的尾巴,澄金色的眼睛盯着他的搭档……和曲奇。
“谢谢。”塞穆尔从袋子里摸出了一枚糖果。雪精灵向他点了点头,走向刚降落在地面的法雅和洛尔迦。剥开紫色的透明糖纸,塞穆尔将糖果放入嘴中。巧克力涂层在嘴里化开,露出了硬脆甜蜜的杏仁糖。稍加咀嚼后,充足的热量与杏仁的香气来的满足感便像是北国风雪般令人难以抗拒,眯起眼睛。
“……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
洛尔迦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即使隔着距离也能听出其中的不安。塞穆尔的眼皮不自然地跳了两下,他努力侧耳倾听,却找不出异常。同样困惑的还有法雅,她擦干净嘴角的点心屑,摇了摇头。
“听到了。”
伊莉莎保持着雪精灵规格的冷静回答道,将点心袋子收了起来。而一旁的锡里昂则补充道:“这像是某种昆虫的……”
在众人的困惑、不解与紧张中,不速之客终于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它悠悠然地在空中跳着8字舞,然后自然地停在了白狼伯伦希尔的鼻头。
是一只目测至少有五公分的蜜蜂。
巨大蜜蜂的发现让这平常的巡视突然带上了怪异和紧张的气氛,而随后发现的蜂群则让之前轻松愉快的气氛逐渐消失。众人保持着原来的队形,小心翼翼地前进着。这片树林的怪异逐渐露出了它令人不安的一面。微妙提前的花期、销声匿迹的动物、令亲近自然的德鲁伊感到不适的甜腻花香,还有被层叠的紫色花幕遮盖的、巨大蜂巢。而在他们派遣黎曼去给斯达安先生报信,离开花幕继续巡视不久后,这种长久的诡异气氛被突然引爆。
“呀——救命!”
幼童清脆的声音透过花幕穿了过来。锡里昂捂着鼻子眯着眼睛,带着同样被怪异气味折磨得不轻的伯伦希尔折返跑了回去。雪精灵几乎同时做出了一样的动作,紧跟在德鲁伊身后。塞穆尔稍微犹豫了下也跟了上去。明显,高空中的法雅与洛尔迦同样听见了声响,急速飞行带起了不小的风。
随着他们的靠近,呼救声也变得弱了起来,但还能勉强分辨源头。等他们抵达时,发现了斯达安先生同样气喘吁吁的站在原地,踌躇着要不要进入那片花丛,站在他肩上不安地抖动着的黎曼则立刻钻回了伊莉莎怀里。
这时除了蜜蜂密集地、令人躁动的嗡嗡声,再无其他声响。
事急从权,锡里昂示意地上的众人先在稍远处待机,法雅与洛尔迦则在天上盘旋等待接应。他接过伊莉莎递给他的木棍,拨开那片花幕。
浓郁呛人的花粉涌了出来,让德鲁伊发出了近乎呛咳的声音。对危险的预感让锡里昂捂住口鼻,闷声喊道:“离那些花粉远点!”
稍远处的塞穆尔听不真切,但嗅到那不正常的甜味时也立刻捂住口鼻,在包中翻找起了纱布,分给有样学样捂住口鼻的伊莉莎与斯达安。
一株巨大的枯木出现在锡里昂眼前。洛尔迦比划的、足有一人高的蜂巢内则结在枯枝中央。蜜蜂的翅膀声很吵,吵得锡里昂头晕目眩。他定神一看,发现那呼救的孩子躺在地上,而周围仍围着一群蜜蜂不肯离去。
这样下去不行……锡里昂冲上前去,挥舞着棍子驱赶着蜜蜂。在空中的法雅与洛尔迦看到了这一幕俯冲下来。洛尔迦扇动翅膀,猛烈的气流吹得这些异变的蜜蜂七倒八歪,法雅则趁机将那孩子抱起飞向空中。
蜂群变得暴躁起来,灰黄色的浪尖对准了胆敢妨碍他们的新的闯入者。锡里昂的直觉再一次救了他。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出了花丛,在外面等待的伊莉莎察觉不对,果断拉起全身沾满花粉的锡里昂一路狂奔。灰黄色的浪潮分作两拨、不依不饶地跟在他们身后,显得滑稽又危险。
得找找水源…… 这样下去不行。
塞穆尔想起之前讨论过预案,拍了拍身边的德鲁伊,后者差点一个踉跄滑倒:“斯达安先生,最近的水源在哪里,还有……”他担心地看着,“您有什么办法阻止蜜蜂吗。”
德鲁伊之家的德鲁伊回过神来,向前喊道:向东走,一直往前是这片森林的水源地——!”在呼喊过后,他念动咒文。粗壮巨大的藤蔓从地面升起,构成了一堵足够坚固的屏障。蜜蜂们狂躁地、徒劳地撞向墙壁。锡里昂与法雅的身影逐渐远去,法雅与洛尔迦也因为足够的高度而脱险。
“呼——”塞穆尔长长地出了口气。
“走吧,我们去水源地跟他们汇合吧。” 阿尔纳金·斯达安皱着眉,跟塞穆尔一起走向水源地。
——————————————————
“哇……那听起来挺刺激的。”
“嗯……后续巡查的时候倒是没再发现异常。”塞穆尔吃了块饼干,略甜的巧克力夹心让他眯起了眼睛,“不过,之后向德鲁伊之家那边跟进的时候,锡里昂和洛尔迦有提过这片森林只有陈旧的、大型动物的痕迹。”
“哦呼……挺有恐怖故事的氛围嘛。未曾解开的谜团仍然潜伏在生活中的感觉。”伊孚轻飘飘地评价道,往水果茶里又加了三块方糖
“……你最近怎么突然喜欢上那么甜的东西了。说起来,你放在我这里的小说可以拿回去了。”塞穆尔指了指桌上的,被放在角落的、包装完好的书籍,片刻后克制地说道,“我觉得半夜看恐怖小说真的不利于睡眠。”
3774字
——站在同伴身后的拉薇妮亚,在看清楚了被伊莉莎制伏的人那张脸之后,露出了——果然不出我所料——的无趣表情。
制造出各种奇怪传闻的人,实际上是苏古塔魔法学院的导师—奥斯维德·埃文斯。
有人可能会认为,导师搞恶作剧是一件相当令人难以想象的事,但拉薇妮亚却不这么想,如果连这都没有想象过的话,此人的想象力肯定被狗吃了。
“拉薇,你有听到最近关于校舍的传闻吗?” 埃尔塔宁问。
那天天气还不错,温暖的阳光与和煦的春风一同穿过半开的窗户,落在了拉薇妮亚身上,仿佛是光之子与风之子暂时结束了无休止的争吵似的,不过比起珂旭的双胞胎弟弟,春风似乎更常用来比喻的对象似乎是瑞图宁。
拉薇妮亚把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停止了不由自主地在草稿纸上进行的乱涂乱画:“你指的是哪方面的传闻?”
“神秘的身影什么的,听起来很像我小时候听过的鬼故事的情节。” 埃尔塔宁少见地表现出了好奇心。
拉薇妮亚把废弃的草稿纸揉成一团,扔进了附近的垃圾桶:“没有呢,你愿意跟我讲讲吗?”
于是埃尔开始讲了起来。
比如说:半夜有人影出现在三楼教室,一楼的东西晚上有被动过的迹象。
拉薇妮亚觉得,既然看到这个人影的人自己都半夜三更摸回学校了,其他人也可以因为落了东西而回去拿吧。至于一楼的东西被人乱翻?只能怪这所学校的人不是每个都那么有礼貌了。
又有人说:二楼出现了一些手印。
拉薇妮亚记得,她曾经在瑞图宁牧师那儿听说过一件事。
曾经有个薇洁娅信徒,由于暗恋的男人娶了别人,就一直怀恨在心。
那个不幸被她看上继而由爱生恨的男子,某天回家的时候,在自己家的墙壁上看到了九个手掌印——是血液干透了的颜色。一开始他以为是有人恶作剧,还不以为意地把事情告诉了邻居。
那天之后,邻居们很久都没见过那一家人了,而且,他们的家里开始传出恶臭。
邻居敲了敲门,发现们并没有锁,那家人的尸体整整齐齐地悬挂在大厅当中,正好是九具尸体。
学校的传闻简直就像小孩子扮演爸爸妈妈在玩过家家走一样。
拉薇妮亚手里转着羽毛笔:“我想,风暴之城是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城市,毕竟不少法师都停留在这里。而在这座城市当中,最安全的场所,肯定是苏古塔魔法学院,毕竟海安·西罗先大师,是我们的院长。”
埃尔塔宁点点头,表示了赞同:“如果校舍真的有什么鬼怪或者不死生物这类非常危险的生物存在,我想还没等到我们去探险老师就已经将他们解决了”
“探险?”拉薇妮亚似乎对这个词语产生了兴趣。
“要不我们就去探险吧?”埃尔塔宁提议道:“我想大家都会喜欢这种有趣的活动的”
拉薇妮亚有一双仿佛能说话的紫色眼睛,她的这双眼睛正在表达着——我想去,非常想去——的这个意思。
“说不定会发现什么有趣的事”埃尔塔宁道。
就只有那个光团比较有看头——拉薇妮亚心想。她已经想到了一万种方法,利用这些光团去讨女孩子欢心,但在实际行动之前,她得先搞清楚,这些光团到底是生物还是法术?
如果是生物的话,拉薇妮亚还可以想办法和他们做朋友,再拜托他们帮忙在空中砌出姑娘们的名字,然后……
还什么然后呢?
能看到姑娘们情不自禁地露出——哇——的表情,就已经达到目的了。
:“哟,干得不错啊,没想到真的被你们给找到了。”奥斯维德的故作深沉的声音传入拉薇妮亚的耳朵里。
水妖精几乎就要翻翻白眼,掏掏耳朵,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表现出来了,但这里除她之外还有别的女孩子在,并且不是只有一个,而是有两个那么多,并且全都是她喜欢的类型。
拉薇妮亚让自己冷静些,想点别的,尽量露出符合形象的表情。
“您半夜在校舍干什么?”埃尔塔宁问。拉薇妮亚的这位朋友,性格一向比较直来直往,她之所以能拥有那么多的雪精灵朋友,很有可能是由于这种性格的缘故。
“啊……这个嘛……”奥斯维德说出来的每一个字,仿佛都浸润在了尴尬当中,拿起来还会滴水:“试胆……好像不行,哎呀,啊哈哈……”
拉薇妮亚难得地对一个男人产生了同情,决定假装自己真是个天真少女,挽救一下这位导师摇摇欲坠的尊严:“这是另类的测验吗?”
埃尔塔宁就像面对不听话的顽童般,严厉地说:“请您说实话。”
“试胆需要住在校舍?”伊莉莎挑眉。
一阵尴尬的沉默笼罩了众人。
拉薇妮亚找到了一个新的娱乐方式,她开始在脑子里数着数,看什么时候才会有人开口说话。
:“您赌光了吗?”阿列克谢的问题,就像神射手发射的箭一样,贯穿了奥斯维德的心。
奥斯维德笑嘻嘻地说:“啊,大叔也有大叔的难处嘛。”
“大叔会有什么难处呢?”拉薇妮亚眼睛里写满了好奇,她这辈子就算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成为大叔,她对大叔的想法还蛮好奇的。
奥斯维德笑得比哭还难看。
拉薇妮亚希望自己这辈子都不要露出这样的笑容,除非是为了好玩故意装出来的。
“那么这个浓雾?”埃尔塔宁继续提问。
“咳咳,这个雾,这个嘛,只是一点小小的玩笑而已。”奥斯维德回答说。他念了句咒语,但他的声音太小,语速又太快了,拉薇妮亚来不及听清楚哪怕一个音节,咒语就已经被念完了。
笼罩在周围的雾气,在奥斯维德话音刚落的瞬间,就全都被驱散了。
拉薇妮亚想起了牧师朋友口中的迷离——那个被雾笼罩的世界。如果那边的浓雾,也能被咒语驱散就好了。
悲天悯人的情绪只在拉薇妮亚的胸腔内停留了短暂的几秒,她很快就想起了那些在空中飞来飞去的小光团:“老师,那些光团呢?是生物,还是法术?”
奥斯维德念出了一句咒语,刚才拉薇妮亚见到的那些光团,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拉薇妮亚露出了她想要在少女们脸上看见的那种——哇——的表情,用白嫩纤细的手指戳了戳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光团。
“没有温度呢。”拉薇妮亚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些精神。
“就只是一些光团。”奥斯维德说。
“哦——!”拉薇妮亚拉长了声音,然后她就像猫儿一样,用两只手想要去抓那些飘来飘去的小东西:“可以变色吗?”
奥斯维德陪拉薇妮亚玩了一会之后,就拍拍手,把这些小东西都收了回去。
当有人问起二楼听见的呻吟声时,沙漠精灵大叔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得意:“是我发出的,学得很像吧?”
“埃文斯老师,”雪精灵阿列克谢说,“如果您在生活上有难处,也许可以找校方商量。”
奥斯维德挠挠头:“咳咳,这位同学你说的是……”
“那么您今晚打算怎么办呢?”
“呃……二楼……之类的。”
看在那些可爱的小光团份上,拉薇妮亚决定有限度地给予一些帮助,比如:一个带有建设性的提议。她是绝不可能邀请对方到自己家里住的,首先那实际上是切尔的家,其次,那样说的话,太容易引起误会了(尤其她还长得那么美)。
拉薇妮亚会议起自己暂住在牧师家里的经历,于是道:“你就没有相熟的朋友可以借宿吗?”
一阵烦人的嗡嗡声由远及近,水边的蚊子总是特别的多,经常泡在水里的水妖精又不太可能靠草药来赶走这些小飞虫,身上少不免会被叮上几口,回忆甚至把被叮咬后的痕痒都带了回来,使拉薇妮亚产生了一种想脱掉鞋子拍死什么的冲动。
“这里除了您还有别的生物吗,老师?”埃尔塔宁问出了拉薇妮亚心中的疑问。
“老鼠什么的应该有,但能发出这种声音的……”奥斯维德突然正经起来了,这简直就像是哈娜突然不喝酒一样,充满了不协调感:“我出去看看。”
探险,竟然真的探到了危险!
拉薇妮亚本想着,身为学生的自己继续待在教室里,等待危险过去就好了。毕竟她只是一个连多层食盒都拿不动,既得不到神祇的青睐,又不懂得运用自然之力,还不晓得如何运用诗歌的力量的普通人而已。
反正就算有一天,薇洁娅突然想不开,学着严冬之父和悲荒之神的样子,把天上的太阳打落凡尘,也会有英雄替她顶着。假如英雄败下阵来,拉薇妮亚跑上前去,一样都于事无补。
拉薇妮亚眼看着所有人都跟着奥斯维德出了教室,失去了提灯的照明,整个教室突然变得黑漆漆的,实在有点渗人。
拉薇妮亚快步跟了出去,目光正好撞上了回头查看的埃尔塔宁投过来的视线。
在提灯的照明下,拉薇妮亚终于看清楚了走廊上飞着的那些东西。
六支可弯曲的足有三十厘米长,足内侧有倒立的钩爪,也许是用来攀附在生物上的;它们的头大概是个三角形,有些鼓,黑色的皮皱巴巴地堆在骨头上,折出几条深深的沟壑,一根长管子戳在大概是嘴的地方,除掉这个,瞧起来倒是有些像蝙蝠的头;它的腰腹最令人吃惊,一个薄皮构成的囊袋连着躯干,随着生物翅膀的扇动一起一伏。
——拉薇妮亚有生以来,从未见过长得这么大,又这么丑恶的东西。
拉薇妮亚:“哦。”了一声,脑子里一片空白,所有的词语都长了翅膀飞走了。她咬住了下嘴唇,叫自己冷静,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这是?”
“蚊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奥斯维德张大了嘴,拉薇妮亚开始担心那些恶心的玩意儿会趁机飞进他的嘴巴里头筑巢:“喂,我说你们,能打吗?”
拉薇妮亚脱掉了脚上的鞋子,把它们套在手上,她不认为这有什么用,聊胜于无吧。
阿列克谢提着灯上前,尝试用光驱赶这些可憎的生物。拉薇妮亚在心里头向瑞图宁祷告,祈求这些东西能被同伴用这种简单的方式驱赶开,但也许她实在是太不擅长和女性建立友谊了,非常不幸地——连女性神祇似乎都不愿意亲近她——那种名字由蚊子和蝙蝠组合而成的生物,显然并不畏惧光明。
在众人的同心协力下,虽然遇到了些波折,但总算是把那些恶心的生物消灭干净了。
奥斯维德揉着发疼的腰:“哎呀,不好意思,还要请你们帮这种忙。平时的话,学校附近是见不到蚊蝠的,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是被什么吸引来了吗?”埃尔塔宁问。
“不知道,也可能是被驱赶过来的。”奥斯维德说。
“谁会这么恶劣呢?”拉薇妮亚不禁皱起了眉。
如果知道是谁干的,她一定要花钱请人去给那个坏心眼的家伙一点颜色瞧瞧。
“所以,你找我过来到底是什么事?” 奏忍不住问。
“再等等。”修好像胸有成竹似的。
他背着手在舰桥一整面的玻璃幕墙前来回踱步,偶尔神经质地看看时间——好吧,看来他也没有那么气定神闲。
今天一整天,修都处于一种这样的神秘状态,好像在瞒着他悄悄地做了什么小动作,然而对方的口风却很紧,无论奏怎么旁敲侧击,他都是一副“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的狡黠神情。
好吧,奏得承认,他的确被修这个样子勾起了浓重的好奇心,甚至对着自己办公桌上那沓厚厚的文件发起了呆——这可是他担任舰长以来头一回在工作时间开小差。
其实奏在办公室收到了大副申请提高航速的文件,这样突然的请求使奏很快明白了背后是谁在捣鬼,而对方显然也知道提高航速必然要经过奏的手,于是也没有遮掩,大大咧咧地将事情摆到台面上来了。奏只笑了笑,饶有兴致地给那份文件批下个“通过”。
经过这一遭,奏其实隐约有了答案,但他仍然不清楚修要给他看什么东西,为了保持这份心照不宣的神秘感,他甚至抑制住了自己去驾驶舱询问航线的冲动。
可是修好像计算错了时间,眼看着离他预计的时间越来越近,他要等的东西却连个影子也没有。
“所以你神神秘秘地要我过来就是看这个?”奏指着窗外浩瀚的宇宙调侃修,“老天,这玩意儿你每天看得还不够么?”
修罕见地窘迫起来,正当他支支吾吾地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时候,他的余光略过一模耀眼的,璀璨的冰蓝色。
“快看!”修兴奋地捧过对方的脸,迫使奏看向窗外。
奏没有说话。
奏已说不出来话了。
他看见,在黑暗的,深邃的宇宙里,骤然开出了一株娇艳欲滴的蓝色花朵,无数细碎的星辰把它当做幕布,星罗棋布地躺在花朵之间,闪烁着忽然一见,又很快寂静下去的光芒。
像是一捧打碎的钻石,它们静静地躺在冰冷的蓝色的花瓣上,给这株野生的花朵增加了几分矜贵的华美感。
它是那样精妙绝伦,像是获得了造物主的恩赐,才能在这样看似热闹却孤独寂静的宇宙里如此 旁若无人地,生机勃勃地绽放着。
“普马拉赫星云,离我们的坐标有好几个光年,所以我们才能这么清晰地看到它的全貌。”修悄悄地从背后将奏箍在了怀里,“喜欢吗?”
“它的确非常美丽。”奏用梦呓般的语气说,他已经彻彻底底被这样瑰丽的景色摄住魂魄了。
“可是,”他好奇地问:“你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看这个?”
“哦,没什么。”修将下巴抵在奏的肩头,漫不经心地说,“只是因为我爱你罢了。”
“...什么?”奏简直疑心自己听错了,他精神一振,不可置信地看向修。
修于是直起身,松开环绕在奏腰间的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姿态一字一顿地说:“我说,因为我爱你罢了。”
“星云的概念其实远不如它本身呈现出来的景色浪漫。”修转头看向窗外,看向深邃而瑰丽的宇宙深处,“我们在学校里学过这些。这样说出来可能有些煞风景,但......”
他耸了耸肩:“反射星云么,根本不会发光,只会反射来自附近恒星的光芒罢了。可你知道我要告诉你什么吗?”
奏犹豫着摇了摇头。
“如果说我是那朵反射星云的话,那你就是我的恒星。”修指指窗外,“星云不会发光,可恒星会。所以会发光的是你,自始至终都是你。”
“如果离开你的话,”他咕哝着说,“我就只是一团普普通通的尘埃和气体,如果没有你......”
他好像后知后觉的羞赧起来了,最后嘀嘀咕咕地说了些什么,闭紧了嘴巴。
奏忍不住微笑起来,他伸出手臂,轻柔地将看起来手足无措地大男孩揽进怀里。
“可我不想做恒星。”奏却这么说,“我想成为一朵发光星云,一朵玫瑰色的发光星云,那样我与你在一起,就能组成一簇漫射星云了。”
“可他们永不相合。”修说。
“的确是永不相合的。”奏紧盯着修茫然的眼睛:“可漫射星云的内部通常孕育着一颗年轻的恒星,你明白我的意思么?修,我想与你共同孕育一颗恒星。”
“当然,这也并不是我要和你共同抚养一个孩子的意思。”他狡黠地微笑起来:“我们俩暂时都没有这个打算对不对?这只是在单单地,毫无引申义地,在表达‘我爱你’的意思。”
“我爱你。”奏沐浴在星云带来的冰冷光芒下,却用温暖的声音说:“这只是我爱你的意思。”
做了新的尝试……是以游戏文本的形式表现的。
字数是3953(不知道能不能这么算......(。
上文承接莲和林的相遇。
✦早春月 ✦
【公寓外】
>要跟随林进入公寓吗?
否 》是
>可以听到很多人的声音,似乎很混乱。梅德推门走了进去。
【公寓内】
>梅德
人家也来打扰了——请多指教——☆
>屋内吵闹的三个人停了下来,向玄关处突然出现的梅德看过去。除了林和刚刚在外面被他敲诈过的那位吸血裔青年,还有一位看起来有点睡眠不足的人类小少爷。
>梅德迅速将目所能及的屋内情况扫视了一遍。
>客厅的布置总体而言十分简洁,仔细看看就会发现装饰用的小摆件全部来自不同的世界、无一不是价格不菲。而茶几的铜质灯座上安置着来自维斯的烧制彩色玻璃灯罩——梅德再熟悉不过的梦岛特产工艺品。
>这座房子的所有人,这位热爱收藏的旅行家或许并不在场。
>正小心收回窥探的目光,却恰好撞上了一双戒备的眼睛。
>梅德对他眨了眨眼。
>……
>敏锐的人。
>范泽西
……
>早已自顾自登堂入室的翼族坐在看起来就很舒适的长沙发上,一副反客为主的架势。
>林
……什么啊,你还没走吗?
>梅德
嘻嘻……讨厌☆偷走了人家的心,还想这么快就把人家赶走吗?
>林多少露出了惹上甩不掉的麻烦的表情。
>莲
也是林的受害者吗……?
>梅德
所以要好好对人家负责噢?
>莲
咦?林,对这样的女孩子也会出手吗……
>过分。他的眼睛里毫无掩饰的这么写着。
>林
他是男人噢。
>莲
……男人……
>……
>梅德
呀!真讨厌!不要乱说女孩子的小秘密啦——
>梅德
一开始就揭露谜底是作弊!
>林
……
>林
没有人会对你的谜题感兴趣噢。
>……
>…… ……
>编造了自小父母双亡啦、孤身一人被拐卖到这里啦、被林骗光财物啦,诸如此类的离谱理由,被作为重点进攻对象(弱点)的莲还是没能拒绝收留梅德。
>虽然最后一个理由似乎并没有多离谱。
>……
>仗着娇小的身材和可爱脸蛋装乖还真是屡试不爽的好武器。
>总之,梅德找到了新的住处。
【公寓内】
>走上通向二楼的楼梯,莲一遍介绍着这座公寓里的基础设施,一遍为梅德引路,走向租赁给他的那个房间。
>这里的房东,或者说代理房东,就是他们刚刚见过的那位小小的狗妖精先生。他似乎是原本房屋主人的好友,受托在主人不知归期的长期旅行期间代为看管他的财产。
>虽然双方都是有着丰富旅行经验的人,但梅德和狗妖精先生都鲜少在旅途中见过对方的同族,也因此对彼此都抱有很大兴趣。
>出乎意料的,他和他的新房东似乎很合得来。
>莲
房东先生果然很喜欢你呢……真是太好了。
>莲
如果不介意的话,梅德等一下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饭呢?
>莲
房东先生做的饭真的很好吃噢……
>梅德
能收到邀请人家好开心耶。
>梅德
房东先生刚刚问了人家喜欢的口味,搞得人家很期待晚餐的内容呢——
>……
>“单纯善良的好孩子“。
>目睹过白天的那一场追逐战,梅德已经基本可以将旁边这位青年放入这一分类里了。
>而后来的这一切令他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
>梅德看着他,不禁有种新奇的感觉。
>事实上,在此之前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吸血裔。
>这个种族往往只会带给人不安。无论是阴沟老鼠一样见不得光的作风,还是阴沉扭曲的性格,都足以让人敬而远之。
>而作为法鳞族,最令他们不满的恐怕还是那种自身早已肮脏不堪却还依然保持着的、莫名的傲慢无礼。
>在这一点上,梅德当然也不在例外。
>莲显然是特殊的。
>比起那个看起来就不好对付的人类和与自己多少有点相似之处的林,有这样的角色存在,可以说是给梅德提供了不少便利。
>但相处了一会儿以后,连他这样没有同情心的人都忍不住有那么一点为他的轻信担心了起来。
>不过也只有那么一点点。
>莲
啊,到了噢。就是这间。
>莲
斜对面就是我的房间,旁边是林的。
>莲
走廊尽头那间住着的是范泽西,刚刚你们在楼下见到过,就是灰色头发的那位。
>莲
虽然不太喜欢被打扰……不过他也是个温柔的好人,如果遇到什么困难,他会很乐意帮助你的。
>梅德回想起那个防备的目光。
>梅德
嗯~明白了!以后就请多指教啰~
✦仲春月✦
>请选择仲春月事件。
事件1:德鲁伊之家
》事件2:法之理酒馆
事件3:魔法试验场
事件4:苏古塔学院校舍
事件5:菲薇艾诺风味甜品店
事件6:费伍舍花园
事件7:图书塔
事件8:墓地
>选择事件2:法之理酒馆吗?
否 》是
>……
>…… ……
【调节塔区】
>梅德走在苏古塔黄昏的小路上。
>跟公寓所在的太阳塔区气氛明显不同,人们拎着篮筐或纸袋,在各种店铺与酒馆之间穿梭来去;空气中弥漫着食物和香料的气味。梅德并不讨厌。
>这里是苏古塔最繁华的地段,名副其实的商业区。
>梅德来这里是为了采购接下来几天的食物。
>在公寓住下后,四位同校生也渐渐熟络起来。
>林一开始对他的抗拒态度也因为这种熟悉逐渐消失,两人某种臭味相投的特质显露出来,在旁人眼里竟也算关系不错的朋友。
>而同班同学的因缘也令他们有了实质性的互利互惠——
>在房东先生公平的分配下,四位房客需要轮流担负起食材采购员的工作。这当然不是什么苦差事,尤其是有了某位吸血裔的出资支持,想要偏心买一些自己喜欢的食物也并非难事。
>但总有人出于一些“私人原因”想方设法逃避。
(回忆)>林
所以,如何?
(回忆)>林
你帮我去采购,而我会在之后准备作业要用的矿石和植物的时候多帮你搞来一份……
(回忆)>林
不错的交易吧?
(回忆)>梅德
噢~?这条件令人很难拒绝呢。
(回忆)>梅德
不过,倒让人家好奇起你付出这样的代价换来的时间,到底是要用来做什么了……
(回忆)>所谓的“准备”大概也只是哄骗被当成冤大头的莲出钱购买吧。梅德决定不直说出来。
(回忆)>林
那自然是重要的事……
>所谓重要的事大概也只是找到了新的目标,得到了很好的下手时机……吧?
(回忆)>梅德
那就成交啰!谢谢惠顾——♥
(回忆)>林对这种不再追问的干脆态度做出了“你很上道嘛”的表情。
>……
>总而言之。在这般便利的诱惑下,梅德做出了某种程度的屈服。
>这就是他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
>梅德闲逛着走向目的地。
>这次他刻意选择了与上次来时不同的路线,来帮助自己记忆整个调节塔区的道路和店铺分布。
>拜他长久以来的旅行经历所赐,每到一个新的城市,他总是习惯性的去做这些事。
>他沿着街道延伸的方向逐个看去,试图快速记忆这些建筑的基本特征。
>直到……
>——瑰丽的彩色玻璃窗映入他的眼中。多么熟悉的色彩,恍惚之间他竟有再次站在那个水上都城中的错觉。
>在那里这种装饰物到处都会使用,绝不会像别的地方那样让人少见多怪。而据他所知这座城市中使用这种玻璃做装饰的酒馆只有一个。梅德抬起头,向招牌的位置看去——
> “法之理酒馆”。
【法之理酒馆】
>梅德
嗯~那就给我orange fizz吧……
>吧台的侍应生注意到法鳞族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的彩色鳞片,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梅德
……
>惹人注目的身体特征有时候确实会带来一点麻烦。
>梅德接过他的酒,走进了酒吧最不起眼的角落,让自己消失在人流里。
>……
>法之理酒馆。
>早有耳闻,这是苏古塔所有信息的聚集地,就像一个巨大的供血器官,维持着整个城市情报网的运作,并将消息输送到任何它们该去、以及一些人想让它们去到的地方去。
>抱着各自目的而来的人们,都有可能获知自己想要知道的事。
>或许这之中,也可以包括“那件事”。
>或许……
>……
>被可能性诱惑的梅德最终还是走进了这个多少具有一些神秘色彩的酒馆。
>……
>…… ……
>但事情好像并不往往顺遂人意。
>梅德啜饮着他的酸橙金酒。随着夜幕降临,酒馆里的来客越来越多。他已经在这里观察了很久,然而并没有发现任何感兴趣的事物。
>唯一可疑的是另一边的吧台上坐着的三个人。
>他们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模一样的酒,但没有一个人喝,仿佛那只是他们坐在那里的许可证明。
>梅德眼尖的看到其中一人身上的纹身,那是一枚海鸥。
>他模糊的记着一些听到过的、有关那个纹身的传闻。
>他并不想和这些人扯上关系。
>除此之外——
>那就是离那三人不远处,一直在豪放饮酒的黑发美女——
>那是苏古塔学院的神奥关联导师,哈娜·卡瑞宁。
>她有着与传闻相同的傲人身材和靓丽黑发,这些特征使她令只在学院中远远见过一面的梅德过目不忘。
>虽然她似乎也在悄悄留意那三个可疑人物的举动,不过稍微观察一下这位老师也不错。
>毕竟,谁又不喜欢欣赏美人儿呢?更何况还是完全符合他胃口的优秀女性。
>这么想着,一位因身高出众而完全无法忽视的雪精灵走进这个酒馆,紧接着人类和翼族的二人组合也结伴而来。——而梅德认出那是他的新同学们。
>而这时,哈娜导师向着他们来的方向站起了身。
>梅德突然意识到,她今天在这里的目的,恐怕就是在等待学生们的到来。
>哈娜·卡瑞宁
哎呀,这不是我可爱的学生们吗?
>她向她的三位学生露出一个微笑。
>梅德转过身去。
>事情要变得有趣起来了。
>他咬着玻璃酒杯的边缘,将身影更进一步的隐藏在黑暗的角落里,愉快的轻轻摇晃起腿来。
【公寓外】
>天色已经很暗了。
>察觉到不太对劲的狗妖精房东已经站在公寓门口等待许久,但下午早早就前往采购食材的法鳞族房客却还是没有踪影。
>问过所有人,这时他才发现,梅德没有给他们中的任何人留下联系方式。
>房东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呢……啊……!
>正当他胡思乱想着,新房客白色的娇小身影隐约出现在了遥远的夜雾之中。
>他焦急的迎上去。
>房东
梅酱!梅酱终于回来啦!让我看看你都买了什么食材——
>梅德
啊,稍微出了点事。
>梅德的脸上露出纯真少女一般的笑容,将空空的两手摊开。
>梅德
什么——都没有买噢!
>房东
怎么这样!
>梅德
该说是遇到了意外呢——还是人家比较不走运?还以为这边会比较安全,结果苏古塔竟然也有蒙面歹徒劫持可爱女孩耶……
>梅德反过来抱住比他还要矮小的狗妖精,装作楚楚可怜样子垂下眼去。
>房东
呜呜,竟然有这种事!这种……
>狗妖精被他紧紧抱着,脸被迫贴在缀满复杂蕾丝饰物的平坦胸前,一时之间陷入了混乱。
>梅德抬起头,向房东先生身后的公寓楼上看去。窗户的阴影里,有人在高高的俯视着他们。
>范泽西
……
>梅德对他露出微笑。
>接着,那个影子就这样沉默着从窗前消失了。
---------------------
(梅德和房东持续贴贴中)
林:哎呀哎呀,看来房东先生马上就要成为最后一个知道的人了呢!
林:(再次)他是男人噢。
房东:……
房东:是男人噢……(恍惚)
酒井在魁地奇球队训练的时候出意外了。
起因是他们队里的击球手新交了个小女朋友,今天风和日丽,对方带着小姐妹来看男朋友训练,于是击球手只顾着与女朋友暗送秋波,完全没注意到有个游走球正虎视眈眈地逼近他。
等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击球手一棒打空,那颗游走球一个漂亮的摆尾,擦过他的侧脸,留下一阵响亮的破空声,“咻——”地一下......砸到了骑着扫帚路过的酒井身上。
对方发出一声惨烈的哀嚎,被干脆利落地打下了扫帚。
BOOM
事发突然,大家都愣住了。
等球员们反应过来,找教授的找教授,去医疗翼的去医疗翼,偌大的球场骤然乱糟糟起来。所幸酒井当时只是低空飞行,草坪也很柔软,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碍。
只是他当时太慌乱,落地姿势有些问题,右腿似乎是摔断了,疼得他眼泪淌了满脸。
诚和真二连忙赶过来。
酒井一向很怕痛,此刻躺在地上正抽抽搭搭地小声抽泣着。可即便如此,还是挡不住他断断续续地放狠话:“你等着吧!”他恶狠狠地说,“我要让你偿命,我要让你偿命!!”
这孩子疼得失去理智了。
一谷怜悯地摸摸他的头。
诚有些后怕,原因是其实今天名取川星也有来球场,虽然两人并未约好,他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不是来看他的——今天斯莱特林的球队也在训练,而且听说星的弟弟名取川昴也在球队里,说不定星是来看弟弟训练的——但他仍忍不住分神了几秒,往星的位置看了两眼。
......可他是守门员啊!
想到这,诚莫名其妙有了几分底气,义愤填膺地指责那名失误的击球手:“你怎么这样!”
这时球员们从医疗翼运来了担架,把正在痛呼的酒井抬起来,男孩子们总是没轻没重的,他们有时会不经意地牵扯到酒井的伤口,这使得他的眼泪掉得更迅猛了点。
一谷和诚手足无措地站着,在酒井痛苦的呻吟声中看着他们乱糟糟地抬起担架,期间好像因为某个人的失误,给酒井的伤口造成了二次伤害,但很快,他们就听不到这些聒噪的痛呼了。
酒井在颠簸中哭着被抬走了。
算算时间,酒井已经在医疗翼躺了一个多星期了。
一谷和诚几乎每天都要来医疗翼看他,给他带点蜂蜜公爵的糖果或是破釜酒吧的黄油啤酒,他们甚至还给酒井抱来一堆用来解闷的小说和一盘巫师棋。
但这几天教授们疯了似的布置了学科作业,草药学的8英寸论文让他们苦不堪言,等一谷和诚从成山的作业堆里逃出来后,他们已经有两三天没有去看望悠人了。
“老天,我以为你去了的。”诚惊诧地说。
“梅林,我以为你去了!”
“......”
“......”
这两位把孩子送到幼儿园后就不管不顾的不负责家长对视一眼,快乐地抛掉作业,向医疗翼进发了。
他们满怀愧疚之心地推开医疗翼的大门,看见酒井正形单影只地坐在床上,面前摆着一盘下到一半的巫师棋。
梅林的胡子,他都开始自己和自己下棋了吗?
小獾们的心里充满了愧疚。
这时酒井看见了他们,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没有抱怨,反倒热情洋溢地冲他们招手:“快来!” 这实在不是他的风格,要是在平常,他被遗忘了这么久,是肯定要假模假样地大闹一场的。
酒井的反常使二人满腹狐疑,他们对视一眼,一左一右地坐在床前。
“你这几天过得怎么样?”一谷说。
酒井傻笑着看着他:“挺好的呀,我每天都过得非常充实。”
充实?这更不对劲了,酒井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要他整天躺在床上不动弹相当于要他的命,事实上,就在他刚开始住院那会儿,他还天天对着室友们假哭,要诚接他出院。
“你的腿呢?怎么样了?”一谷假装不经意地问他:“这么多天了还不见好吗?”
“是哦......”酒井沮丧地垂下头,“虽然现在好得差不多了,但还是没有好全...”顿了顿,他又补充:“还没有好到能出院的地步啦。”
在酒井和一谷说话的当头,诚感到自己好像坐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他调了调坐姿,突然感到有些不对劲。他疑惑地掀开被子看了看。
......
“我好像......”诚犹豫着说,“挤到你的伤腿了。”
“没关系。”酒井大度地摆摆手。
“没关系什么?你的腿不是还没好吗?怎么叫没关系?”
酒井的笑僵在脸上。半晌,他后知后觉地哀嚎起来。
“你装什么!”一谷恶狠狠地瞪他:“现在才开始装疼不觉得太晚了吗!”
“别说出去!”酒井压低声音求他:“替我瞒着,等我好了之后请你们吃弗洛林冷饮店最贵的冰淇淋。”
“梅林。”一谷冷笑着看着他:“你这辈子还好得了吗?”
酒井的脸红了红,不说话了。
这时医疗翼的岩崎先生端着一堆瓶瓶罐罐过来,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
一谷注意到,酒井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了。
“先生!”他快活地说,“我们要继续下巫师棋了么?”
“先等等。”岩崎微笑着递给他一直塞着橡木塞的广口玻璃瓶:“你先把药喝了。”
诚敢打赌,那一瓶鼻涕一样粘稠的药里肯定没放什么好东西。
但他们惊奇地看到,酒井居然毫不犹豫地把那瓶散发着古怪气味药剂凑到嘴边,一股脑地咽下去了。
但是他潇洒没过三秒,在岩崎转过身收拾托盘的功夫,酒井扑到床边,无声地干呕起来。
一谷与诚对视一眼,隐隐有了一个诡异的猜测。
“看到没有?”酒井在呕吐的间隙得意洋洋地冲他们做口型:“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霎时间,诚和一谷的脸色比被迫吞下了二十颗耳屎味的比比多味豆还要精彩。
不过很快,酒井就开始明里暗里地下逐客令,因为岩崎先生看过了所有的病号,要回来与他下巫师棋了。
诚关上了医疗翼的大门,与一谷对视一眼。
“这是真的吗?”诚恍惚着说。
“好恶心。”一谷嫌恶地说,“要我看到悠人这个样子,还不如让我生吞一颗大粪球。”
诚的脸色更精彩了。
“老兄。”他迟疑着说,“你也够古怪的。”
字数:5691
----------------
埃尔塔宁习惯在采购结束回家时顺便去市中心广场的布告板上看看有没有什么招聘信息,自从来到苏古塔之后,埃尔塔宁就一直处在财政赤字的边缘。昂贵的学费几乎掏空了她的家底,然而需要花钱的地方还有很多。
今天,她发现了黎维诚老师张贴的协助调查费伍舍花园的招聘广告。埃尔塔宁没见过真正的花园,在深林城想要培育一个花园非常的艰难,倒不是什么资金问题,那里的气候没有几种花能够存活。除了高大的针叶林,只有一些埃尔塔宁叫不上名字的小花,它们实在是太小了。在埃尔塔宁的心中,花园应该种一些灌木还有大朵的花卉,比如玫瑰什么的。
对于这个既能够去花园看看还有报酬拿的机会埃尔塔宁当然不会放过,她准备在午饭的时候询问是否有人乐意和她一同去看看,房东切尔先生对此很感兴趣,盖逖欧也说可以陪埃尔塔宁一起去,纳尔虽然也很想去看看不过好像还有什么别的事需要忙碌,喜欢凑热闹的拉薇妮亚则有看板娘的工作需要完成,对于不能和埃尔塔宁一起去花园表示非常的遗憾。而忙于打工的皮克西艾姆瑞德就更没空了。
午后赶到花园门口时埃尔塔宁看见了黎维诚老师和此次调查之旅的另一位同伴洛尔迦,埃尔塔宁向两人打了招呼。她看了看洛尔迦,她没和这位鸮型人有过任何接触,听说鸮型人都顽固且易怒,但是洛尔迦看上去并不像是一位容易发怒的人,更像是一位活泼开朗的孩子。况且在来到苏古塔之前埃尔塔宁完全没有见过任何有翼种族,事实上在她看来,这些能够飞翔的种族身上都充斥一种自由的味道,那双翅膀像是能带着他们去任何地方。她向往这种这些能够在天空翱翔的生活,那种自由自在的感觉是她所无法体会的。不过现在,她也能够尽情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她有大把的时间去探索世界。比如现在,看看这个花园到底有什么问题。
在眼前的是一整片的花海——在篱笆的后面,五颜六色的花朵绵延着,各种颜色的花朵都在盛开,都是些很常见的种类,不过其中有不少蝴蝶兰,看起来这里的主人很喜欢这种花。花朵的香味直冲进埃尔塔宁的鼻腔中,埃尔塔宁捂住鼻子,但并没有什么用,浓烈的香气就像是忽视了埃尔塔宁的手,直直冲进她的脑海。
“实际上,这里的花并没有看起来这么多。”黎维诚老师说。
“是不是有些香过头了?”埃尔塔宁捂着鼻子说。盖逖欧也十分赞同的点点头。
“这片花海也是这次世间的表现之一吗?”切尔问。
洛尔迦歪了歪头,用着不算非常流畅的通用语说道:“我们看到的是,幻觉?香气,也很多。”
“是的,这的确有可能是幻觉。”黎维诚点点头,“按照花园主人的说法,这个花园实际上只有现在看到的一半不到。”
“到底是什么人才会做出这样的幻觉呢?目的又是什么?我想光这两个问题就已经要思考一阵了。”切尔一如既往地可靠。
洛尔迦说他是飞来的,从半空中俯瞰时这个花园中的景象就和花园主人所描述的差不多,但奇怪的是当他一降落在地,看到的就是这一整片花海了。“幻觉有范围,从高处看没这么大。”洛尔迦说道,他试着摸了摸离自己最近的一株花。
这下埃尔塔宁更加确定这是幻觉了,她也摸了摸身边的花朵,摸起来就像是真的一样,看起来并不是假花。她试着多摸了几株,并没有什么差别。看来这个幻觉非常逼真埃尔塔宁想。她转身向黎维诚老师问:“那么,这个现象出现多久了呢?”
“已经有半年了。”黎维诚回答。
“在出现的那天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吗?”埃尔塔宁试图从事件发生的源头找出花园中出现幻觉的原因。
“就这里的主人来说,没有。”黎维诚摇了摇头,“我们今天要做的,就是尽量搞清楚它的成因。”
“好!”洛尔迦显然对这份工作感到非常兴奋。
“有范围、并且范围并不算非常大的幻觉,我想构成它的无论是生物还是物质,都不会非常强大。”切尔看上去在思考有什么生物或是物质会制造幻觉。埃尔塔宁一直都觉得她的这位房东先生知识非常渊博,身为人类的她怕是倾尽一生也赶不上房东先生的十分之一了。
黎维诚老师显然也非常赞同切尔的观点,冲着他点了点头。
“如果是人为,这么做的目的能是什么?”盖逖欧显然想不通有什么人能这么无聊,只是为了霸占这座花园吗?
“就花园主人说,虽然花园变成了这样,但走进去的人并没有受到过伤害。”黎维诚说。
埃尔塔宁更不明白了,那么这个幻觉有什么意义呢?
“黎维诚老师,你对拥有这种能力的生物有什么印象吗?”切尔微微皱眉,似乎在思考有哪些生物有这种能力。“就我而言,我只知道皮克西这种妖精喜欢捉弄旅人,所以会使用幻术使人迷路,但这个地方应该不太符合这个假设。”
“那么,你认为不符合的原因是什么?”黎维诚问道。
皮克西吗?埃尔塔宁对皮克西的了解并不多,于是她便专心听着切尔的分析。
“皮克西会在他们的居住地进行这种幻觉干扰,并且会让进入的人无法辨认方向,但这片花园,我觉得不太符合他们对于居住环境的要救。”切尔分析的很详细, “虽然不能完全排除,但我觉得在有别人居住的地方,出现大量的皮克西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房东先生的思维严密的就像个侦探,和我看过的侦探小说里的主角一样。埃尔塔宁想。她就差拿出小本本记下来了,这就像是来自优等生的笔记,值得摘录。
黎维诚老师显然很赞同切尔的观点,他点点头。“不错,不过你漏了一点,这里的主人平日里并不住在花园附近,二十居住在城内,所以才会发生‘花园一夕之间改变’这样的状况。”
“也就是说实际上花园也可能是慢慢改变的?”埃尔塔宁问。
“这一点,我们无法断言。”黎维诚老师摇了摇头,“因为谁也没有察觉到转变的瞬间,只能说有这个可能性。”
“原来如此,这栋房子算是那位老先生的别院,而他很少在这里常住,所以被他发现的时候,也许已经改变很久了,也有可能是长时间没有人居住的地方被皮克西们当作了自己的家。”切尔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之大。
“是的,所以首先,作为实地调查的一部分,我们先进花园里。”黎维诚老师说。
埃尔塔宁站在老师身后,拉着盖逖欧准备跟上。
“好的。”切尔一把抄起麦格森太太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握紧了手杖跟在老师背后进去。
在切尔抄起麦格森太太的一瞬间这位猫咪小姐被吓了一跳,可怜的麦格森太太。埃尔塔宁敢保证,麦格森太太肯定在心里念叨切尔如此粗鲁的举动是多么的令猫生气。
黎维诚老师走在最前面带路,洛尔迦在走进花园后抓起了一把泥土闻了闻,不过除了泥土本身的味道他并没有闻到什么别的气味,在抓起泥土时还有一些小昆虫试图爬出去,看起来这片花园充满了生机,洛尔迦满意的点点头。切尔显然对那些蠕动的小昆虫感到不适应,他挑了挑眉毛,离洛尔迦稍远了一些。
进入花园后黎维诚边走边说:“根据进来过这里的人说,他们会在不知不觉中回到原处——现在,我们就要重复这一过程。另外,虽然暂时没有任何人受伤的传闻,但毕竟我们还没有和造成这一现象的人直接碰面,所以所有人请尽量呆在一起,不要分散。”
埃尔塔宁立刻跟紧了切尔,并告知盖逖欧也跟紧一些。洛尔迦似乎正想走开自己探索一番,听完老师这么说也快步走向前跟在了老师的身边。
切尔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样听起来,确实和皮克西的幻觉有相似之处,看起来回去我需要和艾姆瑞德多了解一下他们的习……习惯。”切尔好不容易把嘴边的习性给掰过来,差点就脱口而出。若是这里真的是皮克西的居住地,在听到这有些不礼貌的词语后,会不会做出什么伤人的举动。
一行人就这样在花园中行走,切尔自己注意了一下房子与自身的距离,但是无论怎么走房子一直在远处,看起来就像是海市蜃楼。走了十来分钟后,大家便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地。
“哇!再来一次?你们走直线,我在上面看真是情况。”洛尔迦感到非常意外,于是提议道。
“要分队再试着走走吗?”盖逖欧问。
“我觉得可以在途中做标记。”埃尔塔宁提议。实际上刚刚进入的时候埃尔塔宁一直觉得自己是在走直线。
“这样看来,应该是有意为之的幻觉,目的就是不让进入的人走到目的地……说不定真的时定居在这里的皮克西。切尔对自己之前的猜测更为肯定,种种证据都表明这里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皮克西的居住地。
黎维诚对每个人提出的意见都点了点头。“那么,我带了点东西。”他拿出了绳索和一些木牌,“这里有五个人,就拜托洛尔迦同学在天空中看着,剩下的人两两一组进入花园,我们在行走的过程中要注意保持绳索笔直,并且做好标记。”
“好的。具体怎么做?两人之间牵着绳索,在一定的地方插好木牌吗?”切尔问道。
黎维诚老师点点头。
埃尔塔宁转头问盖逖欧,“那么,盖逖欧?要和我一组吗?”
盖逖欧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可以。”他说。
切尔跟着老师,黎维诚把绳子的一头绑在了附近的树上,示意你们只需要牵着它的一头向里走。
“老师,我来牵绳子吗?”切尔接过绳子。黎维诚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拿着木牌跟在切尔身后走了进去。
埃尔塔宁也拿起了绳子将木牌交给盖逖欧,对他说道:“跟紧我。别走散了。”紧跟着也再一次走进了花园。
洛尔迦也飞上了高空,紧盯着花园的景色和其他人的动向。
两队人一边牵着绳子,一边向里走去,沿途也不忘插下木牌做标记,埃尔塔宁和切尔都注意着让绳子保持数值拉紧的状态,慢慢的向里走去。两拨人形成了一个夹角——因为绳子的缘故,在半空中的洛尔迦能一清二楚的看到他们的轨迹。
在一开始洛尔迦还看到他们在笔直地行走,从两侧靠近花园中间的小屋,但渐渐的,原本笔直的伸缩弯曲了,像是软调的冰棒般朝着两侧拐去。洛尔迦在空中将自己所看到地告知了他人。
尽管在埃尔塔宁和切尔来看,他们手上握着的绳子依旧是笔直的,但很明显已经开始在近侧看到了之前插下的目标。
“这……皮克西的幻术,有这么强吗?”切尔显然没能想到皮克西的幻术有这么强。
“也许并不是幻术效果太强。”黎维诚显然也在思索,“只是我们总是下意识地在‘绕圈’和‘绳子一直是直的’之间寻求解答……啊,抱歉,现在不是说这个地时候。”
“在绕圈和绳子是暗示得之间……”切尔陷入了思索。
洛尔迦在空中上上下下左右地飞着,试探着这个幻觉的范围。他向其他人表示这个幻觉地范围大致上是个圆形,他想要试着去那个小屋看看。
“花园像是不希望我们靠近小屋。”洛尔迦说。
“原来如此……不过。”黎维诚顿了顿,“即便你能顺利落上去,也有可能吓到那些皮克西,在那之前,我们先试试对他们喊话,如何?”
“我们能试着把这些花拔掉吗?”埃尔塔宁想了想,觉得只有这种有些极端的办法了。
洛尔迦劝阻了埃尔塔宁,“花很美,先试着其他手段吧。”
黎维诚老师也阻止道:“这些花是花园主人的财产,按理来说,我们不能这样损坏它们。”
“抱歉,我的想法太极端了。”埃尔塔宁有些羞愧的说,
“如果真的是皮克西,喊话也不一定能够顺利沟通……总之尝试一下吧。”切尔思考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我有一位皮克西地租客,我举得实在不行可以带她来试着和这些妖精沟通。”
“和皮克西这样地生物接触,在苏古塔虽然不能说是完全没有机会,但也的确罕见……这对你们来说或许会成为很好的经验,你们有人愿意来尝试一下吗?”黎维诚看向众人。
“我来,我有和皮克西长时间接触的经验。”切尔自告奋勇。
洛尔迦也站了出来表示自己也很愿意,“好,具体要怎么做?用哪种语言?”
“精灵语——对他们来说,这是可以理解的语言。”黎维诚回答。
“我想,或许有谈判经验的切尔来会好一点?”埃尔塔宁提议。
切尔率先开口,“各位皮可西的朋友们,非常抱歉我们来打扰各位,但是这里是一位老先生的别院,如果可以和大家讨论一下这件事情,我觉得我们双方都会得到一个更好的结果——请相信我们是友善的,绝不会做出伤害各位的事情。我还有一位皮可西的朋友,如果认识了诸位也可以介绍她来这里做客。”他用精灵语不大不小的喊了一下。
洛尔迦也用半生不熟的精灵语表达了“有翼的朋友们,我知道你们的存在,我和我的同伴们不会主动伤害你们,以我这对翅膀起誓”
风里好像传来了一些窃窃私语的声音,还有风铃声。“你们——是谁?”
“我们是苏古塔魔法学院的老师与学生,是满怀善意与求知欲的人,是各位的朋友。”切尔回复道。
洛尔迦随后说道,“鸮形人洛尔迦·笑音,以及他的人类导师黎维诚,他的同学……”他的双手在嘴边呈一个罩子形,尽可能用平稳的语调将声音传过去。
“我们什么坏事也没有做!”风中传来他们的回复。
“我们知道,也许大家之间有些误会,所以想要和大家沟通一下,来解开误会。”切尔说。
洛尔迦点点头,“是的,你们没有伤害任何人——所以我们也不会伤害你们——”
风中又传来了一些窃窃私语,这次问问题的声音多了起来。
“真的不会伤害我们吗?”
“这里是我们的住处——”
与此同时,远处的幻象好像消散了一点儿。
“真的不会,我们已经推测出你们在这里定居啦。我想那位善良的老先生应该不会为难各位的,我们更不会。”切尔率先说。
洛尔迦也附和道,“真的——我不会伤害你们,也不会让我的同伴伤害你们,小巧的花园主人们,请出来见见我们这些客人吧——”说完之后他和老师确认了一下:“我们没有伤害它们的必要,对吧老师?”
黎维诚点点头,“和平解决是最好的,毕竟他们没有伤过人。”
洛尔迦听到老师的回答,显得很高兴,兴奋的扇了扇自己的翅膀。
又是一阵窃窃私语,接着,远处的幻像一点点消失,你们开始能够看到花园的边界了
“看起来可以和平解决问题了。”切尔说。
“是啊,能和平解决真是太好了。”埃尔塔宁点了点头。
洛尔迦显得很谨慎,他提醒了一下其他人说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众人向着花园的木屋走去,这间木屋看起来小巧精制,并且被打扫得十分干净。而当他们走入其中,听见了一阵窸窸窣窣声——显然,有些小生物藏到了暗处。留在眼前的只有一只皮可西,她看着这些外来者,问道:“你们也不会做坏事,对吧?”
“当然不会做坏事。”大家都这么回答道。洛尔迦则谨慎的注意着他人的动作并且平视着那位皮克西小姐,摇摇头说:“不会。”
切尔问了问:“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呢?是否愿意再交一位皮克西朋友?”
那只皮可西回答说:“是从卡亚卡林地来的。”
“那你们应该算是老乡了,我的那位租客也是从那里来的,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会告诉她有时间来做客的。”切尔已经开始盘算着带艾姆瑞德来见一见这些皮可西伙伴的事了。那些皮可西也很乐意见见新的伙伴。
在这之后众人顺利地从老师那里领到了报酬,之后,他返回城中和花园的主人进行了交涉。
几天后,便开始听说,那些皮可西正式作为园丁住在了别院里,他们照顾的花园成了学院学生们平日里都喜欢去漫步的地方。
埃尔塔宁也盘算着什么时候带纳尔一起来逛逛,在深林城这样的花园可从未出现过。
字数:9129
我本来以为我能四千字写完的,我又失败了。
锡里昂的呼救PTSD犯了。
欲知前情(?)可以寻找二期作品,点击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7141/在呼救标题下收获(克系)快乐,你可以看到快乐得像小鸟一样的锡里昂和还能被放倒兜帽里那么大的伯伦希尔。
————————————————
被伯伦希尔拖住衣摆的时候,锡里昂正在跟一片似乎有些法术残留的空地较劲。试验场的看守人虽然告诉他们,在清理之后只要“种下种子就好了”,可是多年作为德鲁伊受训而养成的那么点职业操守,还是让高等精灵忍不住想要确保那些种子是能够健康地从土壤之中冒出草芽来的。而那些法术残留,在他看来,显然是即将生长在上面的草丛的障碍。
在他显得有点神经质地用扫把清扫这一片已经可以说是一尘不染的空地时,他白狼伙伴的突然袭击差点让他失去平衡坐在地上——当你与你的动物伙伴的体重比例是一比三的时候,差不多就可以断言,你在与你的动物伙伴的每一场角力中都会输得一败涂地。
几乎被伯伦希尔拽倒这件事按理并不值得与他朝夕相处了两年的锡里昂产生什么值得一提的惊讶,但他仍旧感到有些吃惊:或许在白狼小的时候,他还很愿意这样玩耍,不过两年的时间足够一个经验丰富的德鲁伊纠正自己动物伙伴的一些行为,并且为他塑造一些品格了。现在的伯伦希尔不会无缘无故地来拽锡里昂的衣角,换句话说,如果他这样做了,那就一定是有一些事情发生了。
于是,高等精灵向自己的身后看去。白狼低声呜咽着,示意他跟着自己,随即很快转向了侧面。锡里昂又顺着那个方向把视线投过去,就看见那位高大而腼腆的雪精灵同学在一堆巨石前方不知所措的景象。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乐于助人的冒险者理所当然地这么问。
在大家并排清理场地的过程中,其中一个人(和一匹巨大的狼)向另一个人负责的区块移动是个相当显眼的动作。是以或许最开始,雪精灵纳尔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的举动或许是因为不希望其他人发现自己窘迫的现状,又或许是希望能向其他人求助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但总之,锡里昂的提问和他逐渐靠近对方的脚步,已经无疑让场地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锡里昂之后,另外的三个人也都向着这个方向走来,并且聚集在纳尔和他面前嶙峋的巨石边上。生性腼腆的帕奈尔先生显然并不适应成为众人目光焦点的感觉,他色素浅淡的面颊上立刻泛起了红色,令人联想起煮熟的虾子。按理来讲,与他关系尚可的几位同学此时应该就此适当地打趣他几句,鼓励他几句,然后询问他到底遇见了什么问题——但这次没有:在任何人再次开口前,他们都听见了那个令高大的雪精灵手足无措的声音。
“……救命……”细弱的呼声从石块的缝隙中传出来。
那听起来像是个小女孩的声音,音色尖细,还带着少许的哭腔——一个小女孩,被困在石块堆砌而成的狭窄空间之中了。遇见这样的场景时,任何一个拥有正常道德观念与同理心的智慧生物恐怕都不可能袖手旁观:队伍中那几位相对来讲更善于与人交流的成员们向着石块的缝隙之中询问被困在里面的受害者是否安好的声音已经叠在了一起,剩下的两位雪精灵倒是保持着沉默:伊莉莎抬起头来观察着石堆上最顶上那个摇摇欲坠的石块;而纳尔则低下头去,感激地摸了摸回到这附近的伯伦希尔头顶的毛皮,似乎是在为他能够帮忙叫来目前待在试验场上的所有人表达谢意。
伯伦希尔困惑地在雪精灵的手上蹭了回去,聊表安慰。巨狼的这个动作似乎让拉薇妮亚和埃尔塔宁产生了些大概可以归类为羡慕的感情,甚至于更加大胆些的水妖精也将自己的手放在伯伦希尔的毛皮上,希望也能获得一个蹭蹭作为回礼——然而后者只是稍显困惑地歪着头看着她,似乎没能理解她的抚摸到底是为了什么。
就在这个几秒钟的小插曲过后,石块中传来了微弱的回应。
“……呜呜呜……我的脚很疼……呜呜……”可能是因为终于得到了获救的希望,被困在石块中的小女孩突然忍不住哭得厉害了起来,“我也没想到会出不去,对不起呜呜呜……”
据她七零八落的叙述拼凑得出的故事,她是在前一天的晚上看到魔法塔离开了试验场,便来这里玩。那时这“一堆石头”还只是“一圈石头”,最顶端的那一块原本只是在顶端孤零零立在一边的。她好奇地爬上顶端想要看看里面是怎么样的,然后不小心跌进了石块围成的牢笼,又不知怎地,立在一边的那块石头轰然倒下,封住了唯一的出入口。
这个小队中看起来体格最高大壮实的纳尔有点犹豫地抬头看着压在最顶端的那块石头,提斯卡尔化作一个小点在上空缓慢地盘旋,但没有落下来。虽然有些勉强,但他认为自己可以推动它,将被困在其中的小女孩解救出来。雪精灵犹豫着上前,却立刻被站在他另一侧的人类女孩拦下——埃尔塔宁在喊他“稍等一下”的同时,也直接拽住了纳尔的手腕,这让生性腼腆、不常与异性接触的少年白皙的面颊上立刻升起两团飞红。
“我们应该谨慎些。”远在队伍另一侧的伊莉莎也这样劝说,“石头可能会压得更死。”
这个判断是正确的,石堆最顶上的那块石头看起来的确不太稳定。别说纳尔的雪鸮提斯卡尔,就连伊莉莎的煤山雀黎曼都拒绝在上面落脚。虽然如此,在这方面显得缺乏经验的纳尔仍然没有被劝服,嗫嚅着申辩:“可是……有小孩子被关在里边了。”
“是这样的,所以我们更应该谨慎些。”锡里昂也加入了劝说的队伍,或许是从前他也曾经这样急躁鲁莽过,他在此时的语气分外柔和,“贸然行动的话可能会给伤者造成二次伤害,实施救援的人也可能受伤,后续的救援处理工作也或许会变得更麻烦。我们还是先研究一下怎么做才最安全吧。”
——这比当年他得到的解释温和得多。阿维德是怎么说的?“一个搜救员最先要学的,就是在搜救活动中,可能一个人都回不来。”
根据锡里昂的亲身体验,一些不太妙但可能出现的前景展望是很能说服人的,何况纳尔并不是真的鲁莽,只是缺乏经验而已。高大的雪精灵在锡里昂的说明之后顺从地点了点头,回到了队伍之中。
“或许我们应该去找管理员先生。”埃尔塔宁紧接着说,“或许他之前处理过这种意外事件。”
考虑到管理员先生是个侏儒,而漂浮在此处的魔法塔主人也是个侏儒,所有人都迅速地接受了这个说法。毕竟是侏儒管辖的地盘,什么都可能发生,这种意外事件的发生概率或许没有他们原本想象的那样低。
“如果他不肯来或者拒绝帮忙的话,我认为可以向他借一点工具。”伊莉莎补充,“比如撬棍什么的,好让我们能更稳妥地挪开那块石头。”
“我们得有人来跟这孩子聊聊天,她肯定吓坏了。”锡里昂环顾了一下队伍中的其他成员,最终有点泄气地自愿承担了这个任务,并且强烈要求伊莉莎也留下来(因为她的包里总是有些小零食,这些或许可以让被困住的孩子情绪更好些)。拉薇妮亚倒是也自告奋勇地表示她可以一起来,但锡里昂怀疑——以貌取人是不好的,高等精灵知道,他努力过了,但他这次真的没办法不这么想——水妖精小姐的聊天内容真的适合一个听起来就是未成年的小女孩吗?
下一步的行动被决定好了:由伯伦希尔载着埃尔塔宁(和黎曼,从德鲁伊之家那件事过后,煤山雀似乎便日渐喜欢落在伯伦希尔的头顶了)去试验场的门口寻找管理员先生,寻求帮助,或者借入工具;锡里昂和拉薇妮亚留在原地安抚受困者的情绪;伊莉莎提供小点心;纳尔在一边待机,以免突然发生什么需要使用力气的意外——最顶上的那块石头确实太不稳定了,刚刚只是吹来了一阵风,它就岌岌可危地晃了晃。
白狼的脚程很快,埃尔塔宁的重量似乎没给伯伦希尔造成什么困扰。毕竟这种巨狼原本是作为铁冰骑士的伴侣被选育成种的,一匹体格健壮的成狼应该能负担一个全副武装的壮年男性骑士的重量并且还能灵活地战斗,而伯伦希尔的确被锡里昂养得很好——但他们离开、再回来的速度还是有些太快了。
而且,埃尔塔宁是空着手的,伯伦希尔的背上也并没有多载一个侏儒管理员先生。
“管理员先生有客人来了。”埃尔塔宁从白狼的背上滑了下来,面颊通红,神色克制不住地兴奋,与她给出的坏消息很不相符,“他们谈得很严肃,我觉得不好打搅他们。”
“他们谈了些什么?”拉薇妮亚半是好奇,半是有些埋怨地问。
人类女孩耸了耸肩:“还什么都没有谈。他们还在相互自我介绍。”
通常来讲,双方的自我介绍都结束的时候对想要插入谈话的外来者来说是个不错的时机,但埃尔塔宁显然没有那样做。面对四周疑惑的目光,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叙述中缺少了些重量级的情报:“管理员先生的客人也是侏儒。”
同伴们的目光瞬间变成了“这就没办法了”的态度。两个侏儒间相互的自我介绍,或许没有一个小时是无法结束的,大家显然都对这样地狱般的等待时间毫无兴趣,只除了拉薇妮亚。至少从神态来看,水妖精小姐似乎很想见识一番这样的景象。
“那就没办法了,看来我们只能靠自己。”锡里昂成功地抢在第一个说话,“我想,我们可以从一边把石头撑起来,防止它彻底压死在底下,然后从另一侧使力,将它掀开。”
听起来可行性很高,但也有问题存在。拉薇妮亚的注意力很快转移了过来,发出疑问:“可是我们该怎样‘从一边把石头撑起来’呢?”
高等精灵少年点了点头,以理所当然的态度回答:“用‘缠绕术’。不要小看草茎藤蔓的生命力,植物是可以在石头的缝隙里生长的。”
他顿了一下,在伊莉莎之外的其他人并不很理解的目光中再次对前提做出补充:“……我也算是个德鲁伊啊……”
————————————————
伊莉莎又掏出了她的纸笔。好学生在凭借目测收集了些不算准确的数据之后进行了三分钟左右的演草,随后为锡里昂指出了一个作为支点会比较稳定的方向;接着,高等精灵从那个方向轻巧地爬上了石堆顶端,开始施展德鲁伊的神术——或许从年龄上来看,这个德鲁伊显得并不怎么牢靠,但优秀老师的教导和两年前的冒险经验显然能够体现它们存在的意义。正如锡里昂之前所述的那样,被神术催生出的草茎藤蔓很快地从石缝之间生长起来,并且迅速地填满了石头一侧的缝隙,甚至还把最顶上的石头顶起来了一点点;再之后,纳尔和埃尔塔宁(不要因为她是女孩就小看她,长期操持家务的人力气不会太差)分别从石堆的两侧向上攀登,抬起了最顶上那块石头的边缘,并且一起使力,将它掀开——
“一、二、三!”人类女孩喊着号子,和她的雪精灵室友一同使力,有些困难地让那块相对而言庞大的石头翘起了一个角,天顶的阳光从那个逐渐扩大的缝隙中落进岩下的黑暗里。另一边的锡里昂从虬结的藤蔓上方向下看去,希望能够确认被困住的小女孩现在的情况——
——但阳光落进黑暗中,映照出的仍旧是黑暗。
“等一下!”锡里昂突然惊叫——他吓得声音都变了,这一声尖利得仿佛他是个女孩,“把那块石头放回去!”
但是已经晚了。离得更近的纳尔和埃尔塔宁已经看到了石块下面压着的到底是什么——总之,肯定不是他们原先以为的“受困的小女孩”。埃尔塔宁因为这突然的惊吓而大叫了一声,纳尔虽然仍旧很安静,但也面露惊惶之色。人在惊恐之中的行动总是不太受控,情急之下也可能会引发出平时只能沉睡在身体中的力量:锡里昂叫他们把那块石头放回去,他们也认为这样做是对的,但先前“搬开石头”的惯性仍然还在,二人在惊慌之下使出的力量又让这个原本很困难的任务变得简单的多——在埃尔塔宁大叫的时候,那块石头竟然被他们直接掀开了。
巨石从石堆顶上滚下,伴随着巨响落地,掀起一片尘土。地面上的伊莉莎和拉薇妮亚虽然已经预先站在了反方向,却也不得不用手挡住了自己的面孔,无法理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们只听见锡里昂的声音在叫喊,让所有人都快逃开,又听见埃尔塔宁和纳尔从石堆上跳下来的声音,紧接着,是高等精灵德鲁伊大声的祈祷:
“四方奔涌的积云,天空驰骋的雷霆,请在此释放你的怒吼!”
伊莉莎有些迷茫:作为锡里昂的室友,她也是见过这位总是强调自己是卷宗学者的德鲁伊释放神术的景象的。高等精灵显然是一个有着丰富经验的神术使用者,他在使用自然给予的力量时很少这样将祈祷的句子诉诸于口。伯伦希尔来到来了伊莉莎的身边,明显地表现出攻击的态度;黎曼也回到了伊莉莎的衣领褶皱里,心灵链接上传来的讯息表示他显然也受惊了;纳尔和埃尔塔宁已经落了地,并且分别向着不同的方向迅速地与石堆拉开距离,但没有理解发生了什么的伊莉莎和拉薇妮亚仍然留在原地。
原本晴朗的天空上陡然聚集起了大量的乌云,天相明显的变化几乎就是发生在一瞬间的事情,这明显不合常理。联系到锡里昂刚刚祈祷时说出的句子,或许这是他想要施展的神术效果,但或许——
她看见石堆中心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了。
伊莉莎的位置当然没有变化,按理说她无法看到被石块挡住的东西。但一只漆黑的触肢从石堆的中心缓缓地升了起来——那是种粘稠的黑暗,有形态的恶意,它的形状在不停地不规则地变动,那团黑暗的东西上似乎正在不断地冒出气泡,而从那些气泡里,正不断地发出小女孩哭叫的声音。
“妈妈——妈妈——”这声音听起来令人心碎,但放在眼下这个场景里,却只叫人遍体生寒,
“快跑!”锡里昂再次喊道。
伊莉莎仿佛被雷击了一样,猛地从无形态的恐惧之中清醒了过来,拽着还傻站在原地的拉薇妮亚回身就跑。就在下一秒,她的视线被雪亮的光芒填充——
雷霆自半空落下,银白的长矛准确地落在了石堆的中央。黑色的触肢原本已经伸到了锡里昂的面前,但在它真的接触到高等精灵之前,却首先遭遇到了天雷炽烈而沉重的打击。黑色的团块在雷霆的威力之下抽搐地摆动了起来,从中心分出无数同样丑陋的枝蔓,哭叫着开始向着石堆之外爬动。见到神术有效,锡里昂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然而正当他准备再来一次的时候,那团黑暗的中心猛然翻出一只巨大的眼瞳,哀怨地注视着高等精灵德鲁伊——
——它们正在吃我!拜托你们……帮帮我的队友……他们还在——
——通过弯月发出求援信息的欧罗拉,只剩下勉强能够辨认身份的残骸的冒险小队成员,石窟中过于真实的幻境,虚弱的席格丽法,受伤的帕露雪……他们本以为自己救下了两个人,可帕露雪……
——一次失败的救援行动。
陡然间翻涌上来的回忆令锡里昂内脏翻腾,烙印在精神上的挫败感与恐惧让他几乎想要呕吐。他最后忍住了,但那个怪物,那个与在石窟中潜伏、造成了许多失踪案件,令许多个家庭沉没进悲伤与痛苦的海洋中的东西极度相似的怪物,已经趁着卷宗学者怔愣的这几秒钟里,从石堆中间爬了出来,并且想要逃离。
——但它并没有两年前,鸟羽小队在石窟中遇见的那个怪物那样大,与之相比,眼下这一个几乎可以称作“袖珍”了(但是它看起来仍然能够轻易地把整个锡里昂包裹进去)。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德鲁伊的召雷术会对它起到效果,而且它显然也很害怕能够召唤雷电的锡里昂。在离开石堆之后,它立刻向着高等精灵的反方向逃窜,以极快的速度向着试验场的边缘跑去。
“伯伦希尔!”锡里昂怒吼着自己动物伙伴的名字,上前一步,从石堆顶端的一侧移动到另一侧。
德鲁伊与动物伙伴之间是没有心灵链接的,但长期共同行动所塑造的羁绊与默契,在一些时候并不显得比法师与魔宠之间的魔法差些什么。锡里昂只喊了自己动物伙伴的名字,白狼便立刻准确无误地理解了自己伙伴的意思。他立刻从原地起跑,绕过石堆,倚仗自己强健的四肢和庞大的体型迅速地追上了那团黑漆漆的怪物,挡在它的面前,阻断了它的去路。
那团怪物仍旧以小女孩的声音不停地哭叫着,有时候是一些无意义的声音,有时候则是在呼唤“妈妈——”。在被伯伦希尔堵住去路的时候,它倒是能很敏捷地闪转腾挪,但可惜白狼也足够敏捷,即便它改变方向,也一直都能堵住它的去路。回过神来的埃尔塔宁和拉薇妮亚也凑上前来——遵照锡里昂“不要靠近它”的指示,女孩们站得都很远,只是捡起地面上的石块或者刚刚从试验场上收集来的杂物,向那团黑漆漆的东西投掷过去;纳尔也拾起侏儒管理员提供的扫除工具,尝试将它们当做长柄兵器进行攻击,提斯卡尔惊慌地围绕着他身边扑扇着翅膀。他们的攻击——纯粹的物理攻击,而且是钝击——很难说产生了效果,根据锡里昂的经验,这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的,至少那个怪物的去路被阻挡了。高等精灵再次施展了一个缠绕术,地面上生出的藤蔓立刻和黑色的触肢相互撕扯了起来,怪物的哭叫声显得更加凄厉了,但它似乎也因此不得不暂时停留在原地。
但是缠绕术支撑不了多长时间。锡里昂皱着眉头。和上次不同——上次与他搭伴的是一群富有经验的冒险者,而这次只是魔法学院的同学而已。他没法在维持一个神术的同时使用另一个,这就决定了他们这个小队欠缺对这个怪物进行致命一击的能力。而且,神术生效的时间是有限的——在缠绕术逐渐不可避免地变得衰弱之后,冲在最前面的伯伦希尔已经被哭叫着的怪物缠住了前脚——
“这里发生了——天啊——”并不属于学生们的声音从远处响起:伊莉莎总算是带着试验场大门前相互寒暄的两位侏儒成功地在事情变得不可挽回之前回到了事发现场,而其中一位似乎是真正的法师,他念诵咒语的声音在当事者听来简直就是天籁。
随着咒语的吟诵,试验场的衣角忽地刮起了一阵狂风,气旋挟着地面的沙尘,让人本能地捂住自己的双眼——然后,当在场的人能够再次睁开眼睛之后,四周便显得风平浪静:没有怪物,没有黑漆漆的触肢和巨大的眼球,只有地面上被神术催生出的藤蔓和其他人丢出的杂物,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个怪物不过是他们产生的幻觉而已。
没有人受伤。锡里昂在石堆顶端环顾了一下场地,确认到这个事实之后,忍不住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没有人受伤,伯伦希尔也没有受伤,实在是太好了。
————————————————
管理员先生在学生们七嘴八舌的提问之下,努力地蹦到了一块石头上,做了个平静下来的手势:
“请安静一下,安静一下,谢谢。我知道你们肯定有很多问题想问——不过,刚刚那个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这就是在学生们对那个黑色怪物提出疑问之后,管理员先生做出的回应。这种敷衍的回应显然并不能说服经历了刚刚的一切的学生们。
“我认为您应该先知会我们一声。”埃尔塔宁的语气中隐约含着谴责,“这个神秘生物引起了我们的恐慌。”
“如果它不是可怕的东西,那么它到底是什么呢?”伊莉莎以平稳的语气提问——考虑到她的语气惯常都是平稳的,现在她可能也在因此生气。
“它只是……一个幻术。”管理员先生干笑着说。
“可是它不像是个幻术,它有实体,它还抓住了伯伦希尔。”锡里昂迅速指出。
纳尔也欲言又止,仿佛想要附和锡里昂的观点,但最终只是涨红了脸,没有说话。
高等精灵少有如此尖刻的时候,但这件事在他看来,是涉及到公众安全的巨大隐患——如果那个东西逃出了试验场,逃到了市区,抓住了手无寸铁、毫无反抗之力的平民……
但也有人相信管理员先生的说法,比如拉薇妮亚。水妖精的脸上明显的露出了对知识的渴求:“幻术?这真是太有意思了。”
“是的!”听见有人捧场,管理员脸上的干笑都真实了几分,“真正的幻术,甚至能让你有触感,这可是大师的手笔……哦哦,多么美妙啊!”
就在管理员先生沉进在玄妙的魔法之中时,埃尔塔宁隐含怒气的声音及时地将他从畅想之中拖了出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幻术?它毫无意义。”
在管理员先生的表情皲裂之前,拉薇妮亚娇笑着打了个圆场:“用幻术变出一个能发出声音还能碰触的美少女不是很棒吗?”
——但又或许,她并不是在打圆场,而是真的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只是在开玩笑。
站在石块上的管理员先生再次管理好自己的表情,顾左右而言他:“你们表现得都很勇敢,都很了不起。不过下次若真的遇见类似的情况,面对的不是幻术产物时,记住一定不要硬拼,保重自己为上。就算是为了将来的准备也好,你们要好好记住这次的经历,说不准就会在某处派上用场。”
另一个话题并不能打消锡里昂心中的疑虑,但话题的确被带偏了。纳尔皱着眉垂眸沉默着,埃尔塔宁和拉薇妮亚对管理员先生“保重自己为上”的观点提出了抗议,并且相互交流了几句意见。
直到伊莉莎将话题拉回正轨:“您的意思是说,我们有可能遇见‘类似的情况’,那么刚刚的幻术在现实里存在着原型吗?”
敏锐而正确的判断。锡里昂忍不住在心底为自己的室友叫好,然后回答:“我想是的,我见过类似的东西——并且,我见到的那个东西可没有您说的那样无害。”
管理员先生终于维持不住脸上的干笑,但还是打着哈哈:“那只是个幻术而已。”
“恕我直言,管理员先生。”锡里昂步步紧逼,“考虑到我见过的那一个在其他地方做出的‘丰功伟绩’,我不认为将这种东西放在靠近城区的地方是个明智的决定——甚至于您也说过,这里还常有小孩子进来玩耍。”
从只言片语中逐渐意识到事情比她原本认为的还要更加严重的埃尔塔宁也皱起眉头,也附合道:“我认为我们有必要知道您怎么处理了那个生物。”
“这是个幻术,不用想太多,追根究底,这不过是一种假象而已哈哈哈哈——”管理员先生虽然在笑,但他的面孔上已经失去了笑容,只是拒不透露相关信息的态度仍然坚定,“——来吧,看你们也打扫得差不多了,该给你们今天的工钱了。”
这大概就是绝不会告诉学生们真相的意思了。几位其实并没有完成所有任务的学生在管理员先生如此坚定的态度下只好乖乖闭嘴,安静地接过他们今天的报酬。
————————————————
“您想要做什么?”伊莉莎困惑地问。
锡里昂是个不错的学生,他对一切未知的事情都有足够的好奇心,这种好奇心足以支撑他克服在学习的过程中遇到的大部分困难,但半个月左右的同居生活已经让雪精灵意识到,她的室友并不是一个非常刻苦努力的学生。他有如今的成就更多的是依靠聪明的头脑、优秀的记忆力和时不常的灵光一现,自己努力的部分也有,但占比并不是那么大。
起码,她从未见过锡里昂刚一进门就扑到书桌上,翻出纸笔的时候。
“写信。”高等精灵果然做出了自己并非要进行复盘或者做笔记的回答,“我要写信给夏至·贝伦法师。”
“那个试验场的主人?”
“那个试验场的主人。”
锡里昂已经展开了信纸,用羽毛笔蘸了墨水,以杀人一般的气势写下了题头:“我要把我在试验场里遇到的事情告诉他,质询这种危险的东西被放在试验场的必要性——我还得告诉他我之前遇见过什么,这东西到底干了什么,埃奎拉——我以前的诗人同伴——他以前应该就这件事给苏古塔来过信!我们拿到的回信里可是说苏古塔方面没有相关的记载!这绝对、绝对不是什么该被放在城市里的东西!这是重大的安保失误!该被叫停的研究!对整个城市中所有人性命的不负责!”
他在生气。伊莉莎看着锡里昂在信纸上龙飞凤舞的背影,如此评估。雪精灵不是很明白应该怎样处理一个生气的高等精灵。或许她应该放锡里昂一个人待一会儿,因为据伊莉莎的经验,当雪精灵之间生气的时候,通常他们会进行一段时间的冷处理,等到双方都从热血上头的情绪中冷静下来之后,再开诚公布地就这件事来谈一谈。有的时候后一步也可以被省略,至少奥菲莉亚和伊莉莎之间就总是将后一步省略——自从那件音调尖锐的手风琴被制造出来之后,姐妹间的思想便逐渐分岔到了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上,渐行渐远了,她们自然也变得越来越无话可说。
时间总会消解怒火。正确的来讲,时间总会抚平一切激烈的情绪,不论是愤怒,还是哀伤。
但伊莉莎现在有很想知道的事情。
“嗯……等你写完了这封信,我能看看吗?”她尝试着提出,“您说您之前遇到过类似的怪物,我想知道具体的情况。”
即便是在盛怒中,或许因为愤怒的对象并不是伊莉莎,锡里昂答话时的语气仍然算是安稳:“当然可以,我还可以给你讲讲具体的故事——但恐怕你得为这件事单独空出点时间。”
他从桌面上抬起头,看向伊莉莎浅色的眼睛:
“因为那真的是一个需要说一段时间的故事。”
——End——
盖逖欧最终答应了陪拉薇妮亚和埃尔塔宁一同去参观神殿区时顺便给拉薇妮亚一位牧师朋友送早餐的提议,听说那位朋友一家全都是信仰珂旭的牧师,所以除了必须要一大清早起来来为他们做早餐外,人数和饭量的问题也促使盖逖欧答应了这一提议,想一想,两位女生可能会有些拿不动吧,虽然这即将意味着盖逖欧需要天未亮就起来帮忙一起准备早餐。
说实话,埃尔塔宁和盖逖欧自认为他们已经起的够早了,但实际情况却是拉薇妮亚在一夜未睡的情况下,已经准备好了大部分的早餐,所以剩下小部分的准备工作自然而然的就交给了埃尔塔宁和盖逖欧来完成。
早餐是培根和蘑菇奶油浓汤,对于忙活了一夜和大半天的拉薇妮亚他们而言,是相当可口且诱人的食物没错了。虽然不明说,但是口中疯狂分泌的唾液代表了一切。
埃尔塔宁正将煎的呲呲作响的培根放进准备好的盘子里时,一声疑似肚子饿时才会发出的声音从三人的身后响起,是那位住在盖逖欧隔壁的雪精灵,他看起来相当饥饿的样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炉上沸腾的浓汤,似乎下一秒就要冲过去捧起就喝。
“噗,哈哈哈哈哈。”可能是那位雪精灵的表情过于专注且认真,成功的逗笑了拉薇妮亚,这让那位腼腆的雪精灵多多少少有了些不好意思,甚至于脸色也逐渐由苍白变得些许粉红,不好意思的开口:“抱,抱歉……”
盖逖欧看着那位腼腆的雪精灵相当害羞的样子,说实话,感觉有些奇怪。毕竟,这位雪精灵甚至比盖逖欧还要高,人高马大的身形与他容易害羞的性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许是因为家庭的原因吧,盖逖欧思考着,家家都有本难见的经嘛。
埃尔塔宁可能是被纳尔害羞的样子可爱到,带着一抹微笑,举起正准备放入盘中的培根询问纳尔要不要来一份,明眼可见到那位雪精灵的喉结上下缓缓地移动了一下,顺着埃尔塔宁的话,拉薇妮亚提出了邀请,最终桌前除了准备早餐的三人组外又多了一位因为饥肠辘辘而留下的纳尔。
早餐的时间总是短暂且安逸的,除了中间由于纳尔的心急而导致的他被蘑菇奶油浓汤烫到而慌乱了一段时间外,当时的盖逖欧是相当嫌弃纳尔了一会儿,明明拿个勺子稍微吹一下再喝会更好,但看起来纳尔对于自己奈烫能力过于自信了。
收拾好一切后,盖逖欧和那位腼腆的雪精灵便充当了帮忙拿饭盒的工具人的身份,直到到了地方,纳尔与他们分别去往天文台为止。
盖逖欧站在埃尔塔宁身后,安安静静地看着这些和自己母亲同样是牧师的人群,心里说不出的怪异的感觉,可能是因为母亲常年在外的原因,盖逖欧对牧师的职业不是很感冒,再加上母亲曾经由于在外冒险而出过意外,如果不是因为抢救的及时,现在的盖逖欧可能就是孤身一人了。
“老师,你为什么不回到深林城来呢?”沉浸在自己回忆中的盖逖欧被身前埃尔塔宁的话语吸引回来,抬头看向那位被埃尔塔宁称为老师的女性,说实话,她现在看起来相当虚弱,如果不是拉薇妮亚用尽全力抱着她,他甚至怀疑这位女士能当场昏倒在地,也许是太饿了吧,盖逖欧心想着将手中的盒饭交给那位叫斯卡蒂的女性牧师。
盖逖欧见拉薇妮亚她们看起来像是要和她的朋友们聊很久的样子,就婉拒了一同进入神殿的建议,站在一群陌生人群前对盖逖欧已经是个挑战了,更别说是进入神殿里跟更多的陌生人接触。
盖逖欧站在神殿门口,无所事事的看着脚下的石子,思考着拉薇妮亚是怎么做到有这么多朋友的,埃尔塔宁见到她老师时看起来好像很惊讶的样子,是不是会有很多想跟老师说的话,如果这样的要不要自己先在神殿区内逛一逛,盖逖欧曾经从书上看到过女性朋友尤其是互相关系相当好的女性朋友之间的聊天大多都会耗费很长时间。
“虽然聊天内容大多都很无营养,但是她们总是能带着相当高的兴致一直聊下去,他们似乎有着无数个可以聊的话题,世间万物的一切都不可幸免的成为了他们拿来调侃的主角。”盖逖欧清楚的记着书上是这么写的。
在盖逖欧看来,时间对于生物是那么的宝贵,盖逖欧宁愿花一天的时间沉浸在书中,以此来获得自己想要的知识。
然而那些女性却可以忽视时间的存在,一直聊到满意为止,这里的满意可能是花费一天的时间来满足的,所以对于盖逖欧而言,这是件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情,至少短时间内盖逖欧不会理解这种做法的。
正当盖逖欧胡思乱想得起劲时,抬头间看到了出来的埃尔塔宁,说是老师看起来太虚弱了聊也聊不上几句,所以就选择出来到神殿区逛逛了。盖逖欧默许的点了点头。
出于对埃尔塔宁老师的好奇,盖逖欧在闲逛之余先开了口,“那位就是你提起过的老师吗?”“是的,她对我帮助很大。”埃尔塔宁的话语间包含着对老师的尊敬,她看向神殿的圆顶,也许是回忆了什么,露出了怀念的微笑。
“你知道吗?我学会的第一句精灵语和龙语就是珂旭。”
盖逖欧听到回答,多多少少有些意外,他侧着头放低眼神思索了一下,继续看向埃尔塔宁,表示自己在听。
“我说的最熟练的精灵语是有关珂旭的诗歌哪怕我是个沃玛兹教徒。”也许是信仰和所学的内容有些冲突,埃尔塔宁轻笑出声。
“如果你信仰珂旭,你一定是个合格的珂旭牧师。”盖逖欧十分认真的看着埃尔塔宁,并在脑中构想了一下如果埃尔塔宁是珂旭牧师的话,会是什么样子。面露凶相,眼含温柔,一头红发手拿大剑,开口是低沉的嗓音。我的天,刺激刺激,真刺激。
也许是盖逖欧的脸色过于一本正经了,埃尔塔宁收回了她的笑容,同是表情严肃地回道:“没错,我也这么觉得。”话毕,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搞得盖逖欧不知道作何反应。
埃尔塔宁摆了摆手,“我弟弟小时候还会用精灵语赞美太阳呢,这多亏了老师的耳濡目染,不过,他信仰兀烈卡卡。”
“兀烈卡卡?”在一个全是信仰沃玛兹的家庭里?盖逖欧相当疑惑的看着埃尔塔宁,重述了一遍这个词语。
埃尔塔宁点点头表示她没说错,“挺难以理解的是吧?我也想不通是为什么,不过按照伊万自己的说法,他想要惩戒世间的罪恶,无论大小。”埃尔塔宁再次陷入回忆,“现在想想……或许是因为我吧。”
“也许他是想用这种方式保护你吧。”盖逖欧曾从某些传说中见到过兀烈卡卡这位暴躁的神祗,有人说他走到与他姐姐极端对立面的理由正是因为他对自己姐姐强烈的保护欲。也许,伊万也是想保护埃尔塔宁才信仰的兀烈卡卡吧。
“说起来,你的母亲是牧师对吧?对于老师讲的生命流以及神术的相关使用方法你有什么见解吗?”许是走了许久,已经累了,埃尔塔宁找了个台阶坐下,“为了引导生命流而支付自己的信仰心,那么法师操纵自己的生命流是如何做到的呢?”埃尔塔宁抬头看向靠在一旁扶手上的盖逖欧。
“她从未在我面前提起过这种事。”盖逖欧对上埃尔塔宁的望过来的眼神,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或许我们可以回去问问切尔,他是一位法师。”盖逖欧向埃尔塔宁提议。
埃尔塔宁点了点头,站起身拍了拍黏在身后的土,“那么,我们早点回去吧,顺带买点食材,午饭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肉。”盖逖欧立马接道,在上午吃了埃尔塔宁做的培根后,盖逖欧不得不说,他可能有点上瘾,下次,也许得向埃尔塔宁请教请教这其中的奥秘了。
“我就知道没有人会不喜欢吃肉的。”埃尔塔宁显然很开心自己又多了一位喜欢吃肉的伙伴。
字数:27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