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赤尾蓟喃喃地说,“我今天忘记喂小稻荷了。”
他坐在居酒屋,面前摆着一大碗狐狸乌冬。赤尾漠然地看着碗里的油豆腐浸满面汤缓缓软下去,嘴上还没停:
“我是单知道井之原老师会压堂……我不知道真田老师也会。等我拎着小蛋糕跑到B班门口,预备铃已经打了,我那小稻荷……”
“行,你打住吧。”一谷真二嗦了口面,头也不抬地说。
“社长,”他烦不胜烦地抢白,一筷子戳向腌蛋,把它整个按进了汤里,“女生们就在隔壁甜品店,你那小稻荷吃嘛嘛香,饿不死自己。”
今天是忘年会。一开始的大聚餐已经结束了,可年轻人总是吃不饱,二次会便自然地分成了男生和女生两伙,鱼贯涌入各自心仪的店家。
料理社的男生们凑在一起,赤尾作为社长,情绪稳定,状态正常——直到他点的乌冬摆上了桌。
“就是啊,社长。”酒井千拿勺子割开蛋包饭,满意地看着蛋皮下面的芝士热腾腾地流出来——然后悠悠地附和,“现在的话题是期末复习吧?怎么突然想到小来湖了呢。”
“我不知道,”赤尾没有开吃的意思,把那片油豆腐像玩具一样在面里翻来翻去。他梦呓一样,飘渺地说,“我看见油豆腐,就想到小稻荷,就想到今天忘记喂她,想到我那放在书包里,估计已经压扁了的小蛋糕——”
“社长你这是条件反射。你是……”渡边诚把不幸溅到一点汤汁的口罩取下来丢在一边,咽了一大口面,才随口说,“……巴甫洛夫吧。”
“巴甫洛夫?好吧,你说得对。”赤尾自怨自艾,悲痛地说,“你是说小稻荷根本只是喜欢我做的饭,就像我们养宠物,只是自以为宠物爱你——我对她而言只是敲铃铛的……巴黎圣母院敲钟客。又矮,又丑……又矮。”
诚听傻了。社长的逻辑行云流水,所有男生都听傻了。只有梅菲斯特不,梅菲斯特心想,如果他不想吃那片油豆腐,为什么不能给我?
“……不管怎么说,谢谢你告诉我,小诚。”赤尾沉痛而又真诚地看着呆住的诚,说。
“……不是这个意思。”男生们无言以对,只能用目光彼此推推搡搡。最后渡边一平大哥不幸当选发言人,只得硬着头皮解释,“是说最近有个逸闻说,乍一看是巴甫洛夫摇铃狗就会流口水,是巴甫洛夫驯养了狗的条件反射——”
“实际上巴甫洛夫看到狗流口水,也会条件反射地想起喂狗,”一平顿了顿,想起自己喂弟弟的场景,感同身受,悲哀地总结说,“……也就是说,狗也用口水驯养了巴甫洛夫。”
“什么?别说这种话!”
赤尾猛抬头,难以置信地反驳。
“小稻荷才不会流口水!”
.
“……散了吧。”小林响深吸口气,像刚刚走出急诊室一般双手交握,难过地闭上了眼睛,“很遗憾地通知大家,赤尾先生已经没救了。”
众人哗然。料理社的男生们纷纷抹起了眼泪,其中酒井哭得最认真,一谷把餐巾纸撕成小块假装葬仪社名片分发给家属,梅菲斯特——梅菲斯特静悄悄地夹走死者的油豆腐,藏在了自己面碗的最下层。
而已经进入遗体告别环节的赤尾神游天外,对周遭的诽谤和欺凌无知无觉,目光空洞地仍然盯着自己的狐狸乌冬——很显然,他也没发现碗里少了点什么。
”好吧,请家属们节哀。”一旁的小林油然进入了下一环节,居心险恶地说,“现在让我们选出料理社下一任社长。本来是应该由前任社长指定人选的,但如果他没法指定的话——”
“渡边诚。”
已逝的社长眼神空洞,斩钉截铁地抢答:
“我选渡边诚。”
.
难挨的死寂——只有诚心花怒放——过后,料理社心照不宣地重新拥赤尾社长上台,权当无事发生。赤尾被众人逼着吃了几口面,总算是安静下来,话题终于平安无事地转回考试和游戏机。就在这时——
“哦,料理社的男生都在这里啊。”
城岛老师推门进来,笑眯眯地挥了挥手,“正好我也有点饿了……”
他俯身看了眼菜单,愉快地说:
“——嗯,就来份稻荷寿司吧。”
惨叫。为时已晚。在大家鬼哭狼嚎地哀鸣“老师不要啊”的途中,赤尾的目光失去神采,缓缓地投向了老板端上的那盘稻荷寿司。
“糟了。”他喃喃地说。
“我今天忘记喂小稻荷了。”
▸ 自從獨自扶養她的奶奶去世後,就拿上背包離開了充滿回憶的家,走訪各地,去品嘗奶奶曾和她說過的故事中的美食,也替奶奶去吃遍沒機會吃到的美食。
▸ 隨身物品絕對不能少的就是料理用具,這是她的堅持。
▸ 一個人在外的她,也對料理有了一些見解,畢竟要吃,就得吃的幸福開心,起初也是吃了不少失敗品。
▸到處旅行的冒險者,時常露宿或住旅館,偶爾也有熱心人士借住一宿,以食換宿的概念。
▸ 常用武器為一把長劍和圓盾,劍柄上是類似羽翼的造型護手
▸ 腰部後方收著一把短刀,有各種用途(如料理用、小面積切割)
▸ 身穿輕鎧,較於方便行動,也是對自己的身手頗有自信,總是無所畏懼的站在最前方,保護身後的人
▸ 個性颯爽大方,喜好分明,討厭會直說,對朋友不吝嗇,樂於分享。
▸ 如果和她有爭執,她對事不對人,對於事情的對錯,她分的很清楚,對就是對,錯就是錯。
北风同学,你好!(划掉)
北风同学(划掉)
北风同学,早上好。(划掉)
“北风同学早上好!”
——真奇怪,我拿起铅笔前心里明明有很多话要说,可是真当我准备开始写信给你了之后,脑子里却只有这句话了。当然,希望这封信被你看到的时候正正好好是在早上,要是很不巧的话,那我就只好“北风同学中午好”、“北风同学晚上好”了。
现在北风同学可能要在心里说我老土了,现在谁还会给别人写信呢?但是有些话当面我总是说不出口,可能只有写出来才能使我一吐为快吧。
不知道北风同学记不记得学校后面的那颗樱花树?是最大最粗的那颗,每年的樱花季它都开得很好呢,我知道,北风同学好像经常到那里散心呢?啊、请不要把我当成变态!是因为高二时我经常去那里跟流浪猫们玩耍,所以才会经常碰见北风同学——!不过说到这里,北风同学知道吗,经常在那里出没的一只狸花最近生宝宝了呢!(划掉)不过话说回来,之前碰见北风同学时我还没有好好地打过招呼呢,下次一定要饱满地和你问好!尽管你可能根本记不得我是谁,哈哈。
——糟糕,即便是我这样没心没肺的人,在北风同学面前也会感到自卑呢。因为、不知从何时起,我居然产生了“今天还会再见到北风同学吗?”这样的想法!很奇怪吧?明明一句话都没说过呢!真是的...我真是个太胆小的人了......
第一次遇见、不,第一次记住北风同学的时候,是在樱花树下,那时的樱花开得很好,一小簇一小簇地堆在一起,是非常精细美丽的东西,可是说句非常肉麻的话,北风同学在我眼里,是个比樱花还要耀眼的人。我当时在想: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一年的灿烂,正以此开端”吧?如果我有尾巴的话,说来很不好意思,只要和你在一起,一定会止不住摇起来的。(真不好意思,偷偷用了大诗人的俳句)
我知道我是个很普通的人,灰扑扑不起眼,看起来和北风同学截然不同,然而这样的我,却会喜欢上这样厉害的北风同学,可真是幸运呀。原本我想,只是远远看着北风同学就足够了吧?不要去打扰他的生活,喜欢一个人是我自己的事,况且如果北风同学如果知道了自己被一个男人暗恋着,想必也会苦恼的。然而时间是过得多么快,一眨眼我们就到了高三,再一眨眼似乎就要毕业、大家分道扬镳了。到那时候,我再也不能借着下课时间路过a班远远地看一眼你了,可怎么办呢?所以,对不起,如果可以的话,请允许我小小的自私一下吧:
北风同学,请问,我能在赏樱日里牵你的手吗?
抓了同学互动,因为青木是个傻子所以做了好多傻事!ooc的部分请当我没写过,感谢!
早春三月,樱花盛开。
灰高仅剩的三年级生们热闹地在纷飞的樱花下享受着浪漫的景色与BBQ。作为具有创造力的学生,除了普通的食材之外,有些奇怪的东西也会被放上烧烤架,抹上烧烤酱,然后被哪个输掉惩罚游戏的倒霉蛋吃下去。
青木夕纪泪眼婆娑地吃了一块涂着美乃滋的烤橘子,顺手打开一瓶可乐咕咚咕咚灌了几口。
“啊!美味!”她发出一声非常浮夸的感叹,抬头做出眺望天空的姿势,“赏樱就是要喝酒才对!”
酒井悠人在一旁摇头:“根本是可乐吧。”
“气氛啦,气氛!”青木夕纪连连摇头,“只要气氛得当,连可乐也可以当做酒!”
三年C班著名笨蛋青木夕纪非常不淑女地打了个嗝,继续自己的浮夸表演。她拾起一片樱花,摆了个吟诵的架势:“啊,樱花……”
她没想出任何一句诗来,硬生生卡住了。酒井悠人憋笑:“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
“我是一个喝醉了的诗人,所以我把作好的诗全都忘光了。”青木夕纪一点也没有感到脸红。她无视了酒井的眼神,自顾自地转头往一棵樱花树下看去。
“是立子!”她跳起来,一个箭步冲到正在画画的小出立子面前,在对方合上自己的本子之前看到了上面的画面。
小出立子满脸通红,差点尖叫,青木夕纪慧眼如炬:“咦,你画的跟那两个人有点像……”她抬头看向不远处的两个老师,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点了点头,又拍了拍立子的肩膀:“放心,我懂的。”
青木夕纪举起大拇指:“他们两个,很配。”
小出立子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去,不过显然已经放松了点。她悄悄把本子打开一点点,往青木的方向递了递:“嘘……”
青木探头去看,发自内心地称赞她:“你画的好棒啊!”
然而笨蛋总会做些出人意料的事。在小出立子脸红地说了句“没有啦”之后,青木夕纪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但是立子啊,我一直都不太懂,为什么两个男人最后都要做这种事呢?把〇〇放进对方的〇〇里真的会很舒服吗?他们的表情好像很痛苦,但是台词却说很高兴呢……也对呢,这种事不自己试试看的话是不知道的吧,好想知道他们的感受哦……”
她转头一看,小出立子早就逃跑了。
“欢迎回来。”酒井悠人说。
“我把立子吓跑了,”青木夕纪自我反省,“下次不会在她的面前提〇〇了。”
酒井悠人捂脸:“也别在我面前提啊!”
青木夕纪并不在意他的反应,擅自开始新的话题:“话说回来啊社长,开学之后我就要经常缺席游泳社了。”
“你本来就不经常出席吧,”游泳社社长酒井悠人叹气,“你学会游泳了吗?”
“完全没有!”青木夕纪挺胸抬头,为自己是个旱鸭子的事感到自豪。她忽略酒井的叹气,继续说:“我要减少社团活动,开始努力学习,争取一年内提升偏差值考上东大!”
“你偏差值多少啊?”
“40!”青木夕纪大声说。
她看到酒井悠人的表情,知道对方完全不信,便气哼哼地说:“真的啦!我春假也有努力读书哦!每天我都在努力背英文单词!”
“你背到哪了?”酒井悠人好奇地问。
“Abandon。”
青木夕纪说,把一块烤肉塞进嘴里。
酒井悠人又一次捂住了脸。
“为什么是东大呢?”过了好一会儿,酒井悠人问她。
“因为那是东大啊,”青木夕纪理所当然地说,“谁不想去读东大呢?”
她双手在空中比划起来:“学校就是象牙塔,只要离开学校,青春什么的就结束了!青春的终结就是人生的终结,失去了学校生涯就要变成社会的牲畜,变成酒气熏天的颓废大人!我要一辈子都待在象牙塔里,无论是谁都别想让我挪动一步,所以我要爬到最高的那个上面,就是东大!”
酒井露出一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表情,把烤炉上的肉翻动了几下。“但是那可是东大啊……”他幽幽地叹息起来。
“东大又怎样啦,只要我肯努力,考上东大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嘛!”
青木夕纪插腰,自信满满地宣告道,然后身手敏捷地抢走了盘子里最后一块烤肉,在酒井哀怨的眼神下塞进了嘴里。
吃饱喝足,青木夕纪悠闲地走在回家路上。她掏出口袋里的单词本,从第一个单词开始拼读:
“a,b,a,n,d,o,n。”
“a,b,a,n,d,o,n。”
她合上本子,开始背诵。
“a,b,a,n,d,o,n。”
“a,b,o,n,d,o,n。”
“终于记住了,是abondon!”她大喊着翻开单词本,又很快垂下了头。
“什么啊,是abandon啊……”
但笨蛋的好处就是会很快打起精神来。青木夕纪握拳,朝着天空大喊:“我是不会abandon的——”
她向家中跑去,虽然她还要看很多看不懂的书,很多做不出的题,但她自信满满,东大势在必得。
让我们祝福这位勇敢的笨蛋吧。
二十三岁的时候,讨厌小孩子的我,在时隔多年后又一次接下了照顾小孩的工作。
委托人是一对姓柳沢的夫妇。
“啊~小忍冬不知道吧?毕竟你从中学开始就离开家乡了嘛…那个「柳沢」在我们这里还挺有名的呢。”
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叔叔正转着沙发椅满办公室地绕圈——电话那头传来的滑轮声是这样告诉我的。这个人向来不正经,可偏偏又微妙地在某些方面吃得很开,又或者说,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从事着便利屋的工作吧……就结果而言没有被划入废人的范畴真是可喜可贺。
啊,忘了说了,我那会儿姑且算是失业在家。记得一月的时候叔叔不知从哪里的楼梯摔下来伤着了腿,于是唯一有空闲的我就被抓来充当救兵。但是话说回来,若将照顾小孩的这类工作交给叔叔,我想用不了两天柳沢家里的地板上就会布满了深深浅浅的划痕吧。
“…是哪个艺人或者官员吗?”
“啊啊,不是哪种方面的。说白了只是普通人而已,普通到跟学生时代的叔叔我坐前后桌的那种关系哦?放轻松,放轻松啦。”
叔叔如此宽慰着我,而我的神经却因为他话中的某个词而绷紧了。
“请等一下,所谓的「有名」该不会是因为什么见不得人的原因吧?”
“啊……在叔叔说明了与柳沢家的关系之后小忍冬你是这种反应还真是伤人啊。完全不是那样!!只是稍微、稍微有一点点与众不同。打个比方来说的话就是混入拉面的乌冬面条。”
“我要挂了。”
“他们夫妻都是专业的旅行家,是那座真藏学院的OB。两人刚好差了一届,因此同样拥有「超高校级」的头衔。”
这么一说,我也渐渐回想起来了。
叔叔的记忆稍微有一点差错。柳沢夫妇出名的时间大约是我在读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在那个信息不如现今发达的年代,地方报纸、地方广播乃至地方电视台,不知为何连续多日都在重复播报或谈论「高中生二人组首次徒步穿越无人区」的新闻。如果是现在的我一定会判断其背后还藏着别的什么事吧。但当时我却只记得“励志”的那一部分了,并且是以作文题的形式。
不过在那之前,更加令人印象深刻的,是我在某个清晨目击到女高中生像猫似的在围墙和树之间跑跑跳跳,以优美的身姿连续非法入侵多家住户现场。这场面太过于魔幻,使我犹豫了很久是否要继续按下已经拨了一半的报警电话。后来那张脸我在新闻上也见过,正是那位旅行家女性。不是嫌疑人真是太好了。
挂断电话,我打开网页键入「柳沢」、「旅行家」并检索相关词条。
“嗳……居然在20岁就已经结婚了,年轻人真是了不得……啊。”话一出口,我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太对。
好在现在已经不会再有人紧抓着我话里的漏洞不放了,偶尔的失言也没关系。我继续滑动网页。与父母不同,女儿的信息在网络上仅有寥寥数语少得可怜。重复输入几次不同的关键词后,仍然没能搜到任何有效信息。
会是怎样的孩子呢?眼前不知怎的浮现出了那个猫一样的少女的身影。
隔周的周六便是上门拜访委托人的日子。
柳沢家现在的住宅位于城市的另一端。不过由于我之前就在那一区工作,外加叔叔也住在那附近,所以纸片上的地址看起来也并非完全陌生。或许是职业原因吧,柳沢太太对方位的描述简洁易懂,纸片的背面还附上了徒手绘制的地图。
“……「走过便利店之后右转进小巷,大约两分钟后会看见向上的阶梯。」”
站在石阶之下的我找茬似地抬起手腕检查时间,现在是02分。没记错的话路过便利店的时候我有听见整点报时的钟声。真是可怕的女人。
“唔…然后……我看看,似乎石阶的最上面就是目的地了呢…「路比较陡请小心。」……”
我抬头目测石阶的长度,稍微有点后悔穿着长裙与高跟鞋来拜访柳沢家了。
“啊呀,难道是北斗的侄女吗?”
正当我准备踏上第一级石阶的时候,路边的灌木丛后突然冒出来一个穿着polo衫的男人。我先前完全没有注意到,动作凝固了一瞬。
“……是。”
北斗正是叔叔的名字。我故作镇定地与他握手。“您是柳沢先生吗?直接叫我忍冬就好了。”
“啊啊,你好呢。一路找过来还顺利吗?”
男人这么说着,迈开腿从灌木丛回到正路上。随着他的动作,几团影子也从那个地方蹿出,这时我才发现他另一只手里提着的猫粮。
“我记得你们事务所离这边还挺远的吧?内人担心你找不着路,所以让我在这里等。抱歉吓到你了。”
我露出公式化的笑容:“没有的事。”
“从这边上去就是我家了。内人今天和朋友出去玩了,不过日花里倒是在。她跟我们都不一样,即使有休息日也不愿意出门,总是窝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做什么……”
柳沢先生一边走在我的前面引路,一边向我介绍着家里的状况。他似乎是有意识地特意放慢了脚步,时不时地转头看向我像是在确认我的状况。不愧是在野外工作的人呢,才走过了一半的石阶,我就有些喘不上气,完全没有做其他事情的余裕。
“如果累了的话就休息一会儿吧。”
“抱歉……”
“没事没事。日花里也总是这样,经常抱怨我跟她妈妈为什么要买这里的房子。有时候还会撒娇让我抱着她上去。”
“这我可做不到!……我是说抱她上去这件事。”
柳沢先生爽朗地笑了起来。
“我跟北斗也说了同样的内容,当时他回答我的是‘不如你也抱着我上去呗’。不过在那之前他就已经从这里摔下去了。我是在医院里和他说的。”
“……”
原来如此,难怪这对夫妻对我体贴得有点过头。破案了。
“北斗最近还好吗?我昨天才回到日本,还没来得及去看他。”见我休息的差不多了,柳沢先生再次迈开步伐。
“……挺好的,摔伤了腿之后沉迷玩转椅。办公室的地板被划得快不能见人了。”
“哈哈,日花里也有那样的时期呢。虽然很快就厌倦了。”
这个对话好像有哪里不太对,但我决定忽略这一点。
“您刚才说……‘日花里总是窝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做什么’?为什么会不知道呢?我上一份工作是在小学教书,遇到的家长们都对这个年纪的孩子的情况十分了解,甚至有些过度…”
“……关于这个,说来也惭愧。由于工作的关系…我和千明,也就是她妈妈,没有办法像其他家庭那样一直在她身边……”
“所以回过神来就已经是这种状态了?”我替陷入内疚的柳沢先生把话说完。
“算是这样。”
“那你们想让我做什么呢?单纯在你们不在的期间照顾日花里?还是……解决家庭内部矛盾?”
柳沢先生又笑了。
“只要照顾她日常起居就好,还有在学习的方面帮帮她……这个你很擅长吧?我当时说道这点的时候北斗就极力地向我们推荐你。这方面日花里也有些反常,比起玩乐反而对学业更加上心,尽管我之前说不清楚她在做什么,但多半都是在看书。”
我失礼地朝着柳沢先生的脸的方向盯了一会儿,很难想象这样的双亲会有一个书呆子类型的孩子。
说话间,我们终于爬到了石阶的最上面。
“到了。”柳沢先生直接伸手推开一间住宅的门,似乎原本就没有上锁。我跟在柳沢先生身后穿过前院,正在这时,一个古怪的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
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牛奶拼图」这种东西呢?顾名思义,那是纯白的拼图。如果按照这个逻辑将那个古怪的东西命名,我想那就是「牛奶魔方」了吧。可尽管二者都是益智类的游戏,进到小商店里也多半摆在同一个货架上,魔方却不比拼图,六面全白本身就使它存在的价值大打折扣。
资料上从未说过柳沢夫妇对行为艺术也有所研究。我的脑袋隐隐作痛。
那之后我就开始接手柳沢夫妇的委托。出乎意料地,柳沢日花里并不是个很难照顾的小孩。没有赖床的习惯,也不会吵着不去上学,甚至每天每日会按时间表——听柳沢先生说那是日花里自己制定的——规划日常生活。
先前也提到了,我上一份工作是小学的老师,不是没有见过自律的孩子,甚至其实,我小时候差不多也是这般模样。但叔叔听过我的汇报之后却神经兮兮地压低声音:
“你说,小日花里「打开」来该不会装着的是机械的内脏与设定好的程序吧?”
“……是要从哪里「打开」啊?!”我连忙拽住叔叔的领子,欲将违法的芽苗掐死在摇篮之中。
“只是打个比方、比方。说来时间是不是差不多了?”
我抬手看表,距离日花里的小学放学已经过去了五分钟,差不多是该走到路口了。出于一些原因,我不太方便直接去日花里的学校接她,于是只约了在距离学校两条马路远的停车场见面。
“那我先走咯~虽然挺想看看那家伙的小孩是个什么模样的。”
我用凶狠的视线催促叔叔赶紧离开,奈何拄着拐实在快不起来,走到出口时,还与日花里打了个照面。这人最近康复了不少,好不容易拿到了外出的许可,几乎天天都会在这附近遛弯。
日花里看见我,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就自觉爬上了后座系好安全带。她一言不发,无论是为什么刚才的怪叔叔莫名其妙地冲她笑,还是为什么由我来照顾她的起居,甚至为什么要鬼鬼祟祟的在这里碰面,她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
——直到那一天。
我曾预感这份工作不会做太长,毕竟柳沢先生与我签订委托合同时是以周为单位续约,想来也是为了能够在离开的时候及时中止。果然,几周后我在去学校的路上接到了柳沢先生的电话:
“钥匙的话就直接留在桌上吧,我已经发消息通知日花里了。”
“我明白了。”
还好还好,不需要通过我去传达这个噩耗。我多少也猜得到日花里究竟在为何而苦恼着,可是很遗憾,我并不能为她做些什么。
——但是她会当面质问我这点却是我怎么也预料不到的。
那天晚上,我像往常一样,在做完家务之后辅导日花里的功课,快要到离开的时间时,小姑娘却突然趴了下去:
“…………为什么呢。”
我耳力很好,也正值壮年,非常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听漏。我并不认为日花里是个会因我的离去而感到悲伤的孩子,这不合逻辑、也没有理由。如果这会儿她告诉我她其实是个害羞内敛重感情却不擅表达的人设我可能会汗毛直立。所以,我十分直白地“啊?”了一声。
“为什么连你也…!”
从书本上爬起来,日花里不满地瞪着我,我不由得伸手摸摸自己的脸,一头雾水:
“我?我怎么了吗?”
“我听见了喔。班上的家伙,说你是「英雄」、是最好的老师。”
啊。
好夸张!
秘密被揭穿可真让人害羞啊,但我不是会轻易脸红的类型所以没问题:“哎……?你搞错了吧?”
“……。”
日花里的眉头依旧锁得紧紧的,我可真怕她小小年纪就皱出抬头纹来。
“这样啊,你知道了啊。”
“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又不傻……倒不如说觉得瞒得住的人才是真的傻吧??”
唔,非要说的话应该是成年人的傲慢吧。我在心里默默纠正。
“所以呢?我在做便利屋的工作之前,确实是在你们学校当过实习老师啦……而且特别巧教过你的班级……但那又怎么样呢?你该不会是怨恨我没有告诉你学校的八卦吧。”
“……。”
“而且我申明一下,我并没有隐瞒的意思。没有说只是单纯因为这实在是太不值得一提了。”
“……。”
“呃,反正你明天就转学了那我姑且悄悄告诉你哦?其实你们班主任五年前上过相亲节目,那会儿他还是个地中海。”
“那种事怎样都好吧!”
似乎终于厌烦了我生硬地扯皮,日花里忍不住呵斥出声。但我可不是为了转移话题就诋毁他人名誉的糟糕大人,刚刚的八卦绝不是我临时瞎编的,有视频为证。
整点的钟声又敲响了,是该道别的时间了。我将辅导材料摞成一摞,将橡皮屑从桌面扫进垃圾桶:
“虽然不知道你听说的是什么内容,但是抱歉啊,我想我并不是你期望中的「英雄」。”
“……。”
“我是不会「救」你的。”
“……。”
“……。”
我差不多对解读省略号的游戏失去耐性了。于是日花里终于开口:“……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不是教师了。”
“这没有关系吧!”
“有的哦。就像名人在外要注意举止一样,教师在学生面前也必须伪装自己啊。把糟糕的、市侩的、势利的一面藏起来,只展露世人所认为的「好」的一面。我帮那个孩子作证也是出于这样的动机。”
已经超时了,我放弃打太极,准备速战速决。
“…可是……………”
“可是,就算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怎么会有人做出简直就是自我牺牲的事情,对吧?可事实上,我本就临近试用期尾声,也并不打算留在那所学校里,做这种事也不过是顺手罢了。
“你也别误会了,我并不是找不到工作才来接照顾你的委托。但说到底我只是负责照顾你的起居偶尔辅导一下学习而已。其他方面…像是处理家庭内部矛盾,这并不在我的业务范围之内。”
我应该已经拒绝清楚了吧?日花里的学习能力不错,我想她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差不多可以放我走了吧?
然而日花里的反应还是出乎了我的预料。
她说:
“我知道了,给你钱就是了吧。他们雇你的时薪是多少?”
「他们」指的应该是父母吧。我随便比了个一般小孩应该给不出的数字,然后就看见日花里拉开抽屉,从一沓钞票里抽出几张:“给。”
“……你要委托什么?先说好,离家出走之类的计划我可以帮你做。但我只提供计划,协助实施要加钱。”
“我只是想要普通人的人生而已。或者让我爸妈变得普通一点。”
我把几张纸钞都塞了回去。
“许愿的话我比较建议你去神社,那里只要五円就够了。”
“这就是你对雇主的态度吗。”
“你适应得倒挺快。说到底,你认为的普通究竟是什么啊?”
日花里没有回答我,托着腮陷入了沉思。她似乎没有注意我,这或许是个溜走的好时机……不过,还是算了。
窗外传来猫的声音,我已经过了装成猫回应它的年纪,倒不如说,我从来没有进过这个阶段。日花里或许也是这样,还有这世上不曾见过的千千万万个孩子,这其中应该也有一定比例因为某个原因从未学过猫叫。
“总之……就是像普通人类一样……”
半晌,日花里没什么自信地小声给出了个有些奇怪又像是什么也没说的答案。她看起来不太知道怎么用语言准确解释清楚。
我有些好笑,同时不知怎的,又想起了少女时期的柳沢千明。于是我下意识脱口而出:
“可是直立行走的猫才更加奇怪吧?。”
“?????”
再后面的对话我记不太清了,或许我解释了些什么、或许也没有,毕竟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合格的教师,也终究无法担任育人的工作,正因如此当年才会选择及时止损。所以我想,我应该没能给予那孩子什么有价值的指导吧,只隐隐记得自己似乎最后说了句,“与其怨恨为什么没有成为人,不如就按照猫的方式前行吧”,但她是否听得懂这种比喻,我却无法保证。
再后来我就没和柳沢家接触过了。听叔叔说,在搬到新的城市以后日花里似乎还曾写过几封信给我,但因为他不小心把「日花里」这个名字和我教师时期班上的小孩搞混,所以直接帮我丢掉了,于是也便不了了之。
怎么样,这是个很无聊的故事吧?
忍冬说完这句话,将马克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她身边的人——也就是她现在的监护对象,则将烤串的竹签当成指挥棒在空中划着规律的轨迹。
“哈啊……真是无情呢。”
“是吗,我反而觉得,免费延长工作时长已经仁至义尽了喔。而且这还超出了我的工作范畴。”
“别~那么死板嘛!”
英气的女性直接上手去戳忍冬的脸颊。或许是酒精发挥了作用,忍冬一时没能躲开,只能任其随意揉捏。好在对方很快就停下了:
“……啊。”
忍冬朝着同伴发愣的方向看去,电视里女主播正在播报夜间新闻。她的声音埋没在酒馆的嘈杂之中,只能看见底下的标题打着「真藏学院97级入学名单新鲜出炉!」的字样。
“真藏学院……是你刚刚提到过的吧?”
“啊是。说起来,今年也到了公布新生名单的时期了啊。”
忍冬随便敷衍了两句,然后又点了一杯啤酒。她抱着杯子,鼻腔里充斥着令人心醉的香气,正想押下一口的时候,胳膊冷不防地挨了一肘。
“阿冬你看。”
“什么啊。”
忍冬眯起眼,再一次朝着电视的方向看去,然后,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超高校级的酒店试睡员,柳沢日花里」。
猫找到了它的路。
=====
两年前一时兴起脑的故事,最近突然又想起来,在完全不记得我当时到底想表达什么的情况下顺手给摸完了。
我讨厌说教的情节,也努力想减少&避免,但好像不太成功。要说的话,忍冬也不是最适合说教的人,不必勉强x
是的不必勉强,日花里最后还是长成了肆意妄为的孩子,我想这或许就是她过早的意识到了自己注定与众不同,不必勉强和别人一样,不读空气、不看眼色、不试图融入。但她本质还是会在意别人的看法就是了。
死得早想补全只能补点以前的事情了,但我又觉得写爹妈好无聊喔所以用了日花里的某个时期里的短暂过客为主角进行叙述,这么任性真是不好意思——虽然没有真要道歉的意思嘿嘿。以及我还蛮钟意纯白魔方的梗的~本篇没有实现好遗憾啊!
那么最后还是,感谢阅读!有缘再见!(……)
如企划书所说,打卡要求为产出一份与官方主线相关,且至少与其他一位场内角色或官方NPC有互动的投稿,没有篇幅要求(在BOSS立绘公布前,仅与BOSS互动不能算作打卡,请谅解)。没有完成打卡的将会被判定为“角色在战争中死亡”。
主线剧情请归在“叙事诗”tag下的“第一章-光明”或“第一章-黑暗”子tag下,没有按照规则打上tag,或仅关联了自己的角色的作品无法算作打卡成功,请注意。
以下是第一章未打卡/打卡失败的死亡角色:
酸:无
甜:N.N、我妻真芽、洛兰、布甸、信
苦:苍火
辣:阿德尔、阿比斯、尼格朗姆、蛇酒、无名
咸:汪阳、泽
清淡:无
暗:无
如有错漏请上报企划组。
Q:普通人有可能知道吸血鬼杀人案的死者都是女巫吗?
A;除非你有关系特别好的女巫密友。按照企划社会风气,女巫们一般行事谨慎,不会在有陌生人的环境下聊女巫的事。一般普通人也不会知道女巫的存在,就像麻瓜不知道霍格沃茨。所以在这个事件里一般普通人只会以为凶手是什么变态杀人狂,或者真的是传说中的吸血鬼。
Q:可以携带队友一起进入幽灵歌剧院吗?
A:可以。虽然进去之后会发现还是自己一个人而队友不见了。毕竟是单人副本。
Q:家精会受这个歌剧院的影响吗?以及人类的确有惨痛过去,但完全不在意/不受影响/完全不逃避的话还能进入歌剧院吗?
A:家精也会受影响。如果有惨痛过去但不在意或能克服,依旧也会进入幽灵歌剧院。虽然不会发疯,但的确会被影响,会感到悲伤等负面情绪。(歌剧院:你不惨可以,但我要让你知道我很惨,你给我哭)
Q:在幽灵歌剧院中,能通过某些物理方式强行唤醒自己吗?
A:不能强制唤醒,因为你本来就醒着。
Q:从歌剧院里出来之后可以看到队友吗?如何从歌剧院中逃离?有出口吗?
A:浓雾没有出口,只能呆着,无论你浓雾里跑多远,雾散了之后你还是在原地。歌剧院都是【?】所制造的幻象。至于逃出剧院后能否看到队友,分为以下两种情况:
1 浓雾同时散开,你看见你的队友还活着。但两人在浓雾里的体感时间是不一样的,你可能经历了一分钟,但你队友已经经历了三年。如果你的队友san值比较低,TA可能已经疯了。
2 雾散后只有你一个人的话,别找了,你对友被吞了。
Q:我可以编造关于歌剧院的真相吗?
A:歌剧院失火真相是有官方版的。但是你可以自由创作有关故事,而你的故事在企划内只能是谣言和传说。毕竟当年那么大一个新闻,肯定会有听风是雨的人,那些谣言与传说跑得比hk记者还要快。
【速报】
家里这两位cp名最终定下来叫温的——不冷不热。
某种意义上很合适他们…或者说各种意义上都很合适他们。
(感觉就这么两句话传一个文章好浪费可是我又不想多叭叭T T)
姓名-Baldwin.
-如果可以的话请称呼我为柏德温、阁下。
年龄-抛开礼貌不谈——年龄是不必要的。
性别-性别就是吸血鬼、随您喜好好不好?
-好吧不开玩笑。是男性
-撒旦的亲系,但由于这支血统过于古老而不那么的纯正。
-自由翻译(包括了中韩日英德意法以及一些小语种)大部分都是一些需要签订保密协议的翻译,而这种时候往往会有一方收买他来说服另一方。他对这种事情、对人们背地里的这些表现很感兴趣。
-偶尔过于无聊的时候会去接一些找上门来的委托——委托各式各样、它们的报酬也是不限制的,至于接不接——就看柏德温是不是那么无聊了。
-我想来不需要一些被拿来当做梦想的事情——我们也从来不稀罕那些东西。
-Nor,只不过他不太常用,仅仅是在无聊的时候接一些所谓来自“地下”的委托时会用到的称呼。——当然,他也有几个假名。
-当然是每一个部分都满意——我的意思是、从内到外…从脑子到脚指甲。
-我并不讨厌噩梦——这也导致他了其实并不清楚什么对自己来说才是噩梦。
-eh…我想他大概对死人不会有什么反应。
-挚友对他来说只会是威胁——不过他似乎有个不错的恶魔当他的交易对象。
-就算有过生病的时候大概也记不得了。
-眷恋人世?没有什么能让他眷恋人世…他都想让他的眷族杀了他了——不过这之后说不定会有,这以前也说不定有。
-会抽一些自己卷的烟草,酒的话是mojito——话是这么说不过他更喜欢自己调。
-养过一只黑色的豹子,不过它们的寿命没有办法陪他那么久——不过他最近在考虑养一条蛇、或者说是蟒。
-他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他暴怒的样子。
-面色温和地说一些威胁人的话——不过他不会那么容易生气。
-他喜欢观察和诱导人们做一些事情,可能是不自觉的、下意识的这样做——但是他也很享受这种感觉,大概是因为他喜欢分析人类…或者说观察。
-思考的时候喜欢躺坐在工作桌前的转椅上转圈。
-会经常去自己的坟墓。
-实际上对人类的食物都很感兴趣——尤其是那些精致的食物…只不过根本谈不上喜欢。
-他基本不会让任何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或者说身边发生的事情是他一手引导的。
-可以说他会恶作剧任何事情——也可以说他完全没有做过那些无聊的恶作剧…毕竟他只会找一些“有趣”的事情。
-他最重要的人就是他自己——自己过得乐活比什么都要紧。
-说不上是信奉…但他确实很喜欢一句话“活着,然后堕落吧。”
-可以说他很喜欢看着自己一手导的闹剧走向不可收拾的方向。不过他很少能看到不可收拾的场面——大家都是理智的不是吗。虽然他很喜欢看到不理智的人 而不是体验到他们凑过来对着自己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言行。
-当然,他会在任何人包括自己面前关心自己的仪容与举止是否得体。
-怎么说呢——他不从来对运气类的东西不感兴趣。
-向所有同族一样——他只喜欢所谓的坏天气。
-如果是受不了的大热天他会努力推掉所有事情…或者完成所有事情然后去自己的坟墓呆着。
-柏德温住在一个看上去像是正常人类生活的地方。
-柏德温的坟墓大概是他无聊到想死的时候给自己准备的、大概是他的同族们都有的、大概是他准备安葬自己的、大概仅仅只是那么一个场所、大概是他用来一睡不起的那么一个坟墓——谁知道呢,这个的大概是他自己甚至不能把它精确地形容成一个棺材的大概。反正他又死不掉,何况他还蛮喜欢那个地方。
-他大概再也不需要他的翅膀了,它们曾经被他唯一的一位眷族带走了。
-柏德温几乎对于所有接触过他的人表面上都很谈得来——而他们也从来无法反驳他的半句话。
-他从来不会忘记带走钥匙——如果会,那么他大概会从窗子进屋。
-亲爱的、你永远不会想知道他们都有些什么能力。
-他喜欢苦味——仅仅是因为这种味道没有需要清口的感觉。
-底线谁都会有——只是他从来不会说、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最美的风景是柏德温自己的坟墓。
-他会选择自己的坟墓作为自己的陵墓。不过那里从来不会成为他真正意义上的坟墓——他们向来不会死的那么干净。
-他不记得任何关于自己诞生时候的事情,对家庭也没有任何的印象——就像逐渐忘记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
-他现在唯一亲近的大概就是现在跟他做交易的恶魔了——不过柏德温对他还挺有兴趣。
-他向来不会对任何他已经产生了感情的东西感兴趣——就是说他从不会撕心裂肺,除非是物理上的、他也许经历过。
-任何有趣的事情都会吸引到他的注意力。
-柏德温那没有杀掉他的眷属回来归还他的翅膀的时候——关于在自己的门口见到曾经被割掉的双翼…他真的好气又好笑。
-他不会做出被人辱骂的行为——除非有人贴上来,那么他大概会让那个人物理性的闭嘴,但又不会做的很过分——毕竟从来没有人的辱骂让他气愤到杀他灭口。
-他不需要被团宠。
-他认为他的三观很正常。
-身上没有什么特殊的印记,不过差不多在舌根靠前一点的位置有小恶魔给他留下的、让他不要忘了自己交易对象的印记。
-遇到暴乱事件一般会旁观,毕竟他喜欢观察失控的、不理智的人们。
-还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绝对的出乎意料。
-他也不是那么讨厌出乎意料的事情——他喜欢对事情反应很有趣的人。
-他永远都缺让他不那么无聊的一些事情。
-柏德温大概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对任何人任性和幼稚。
-除了苦味还喜欢他和他的同族该喜欢的味道。
-没有什么讨厌做的事情。
-世界观亲妈还没定。
-他也不清楚自己的性取向——不过看起来他目前似乎还挺喜欢他的交易对象。
-说是代表物其实是收来的关键词:蛇、红酒和古欧洲十九世纪的东西。
-elegance、grace、politic、unstable、eccentric、polite.
-人际关系与交往能力都不错。
-滴水不漏。
-他从不会给自己结任何仇人——除非那个人仇视他会让他更有利。
-曾经死亡是他不顾一切想要得到的。
-没有最顺手的武器——他随手捡起来的东西不论是什么都会想办法让它顺手。
-大概干过,但是没人知道——不过让小魔鬼生气的事倒干过不少。
-还是需要有人来给他解闷的、不论他现在实力如何。
-可以对任何东西感兴趣也可以对任何东西失去兴趣。
-喜欢阴暗的光。
-他向来不介意用什么姿势开车(各种意义上的不介意。
姓名-Baldwin.
-如果可以的话请称呼我为柏德温、阁下。
年龄-抛开礼貌不谈——年龄是不必要的。
性别-性别就是吸血鬼、随您喜好好不好?
-好吧不开玩笑。是男性
-撒旦的亲系,但由于这支血统过于古老而不那么的纯正。
-有过一位眷属。
-维持人类的形态是因为翅膀被十分残忍的割掉过,虽然早就完全恢复了但根本没有想要使用的愿望。
-由于是被眷属割掉的所以似乎对谁都无法产生完全的信任、虽然明面上看不出来。因为他对任何人都十分地亲切,似乎与谁的关系都十分地要好。
-虽然作为吸血鬼来讲这种性格似乎有些令人意外,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态度并不是过分的热情。
-好像对什么都可以产生好奇、又可以很轻易地放下所有东西。
-一般不会被当做是吸血鬼反倒是一位有些亲切的人。
-没有作案工具(武器)之类的,一般都是随手掏个东西然后施加一点血液。用完就撇,很方便。
-以及柏德温偶尔会去接一些委托,无论是追踪也好、亦或是下杀手也好,仅仅是出于无聊才会去帮人办事罢了。——只是因为感觉会很有趣罢了,就像是某种意义上的追逐…。
-对于银器十分欣赏——毕竟它们本来就是值得令人欣赏的、只是它们所造成的损伤实在令柏德温感到烦恼…大概是美丽的东西只能用于欣赏吧。
-现交易对象阿斯蒙蒂斯,是个恶魔。柏德温和他是相互欺骗的关系——两位都在从中找乐子、这段关系将会很有趣的
-不过两位熟了之后柏德温似乎更喜欢叫他阿斯莫德——至少没有那么拗口了。
姓名-Asmodeus.
-阿斯蒙蒂斯、my dear.请永远记住交易人的名字——这总不会错的。
年龄-我或许也想知道自己确切的年龄——不过它并不是必要的不是吗。
性别-看上去难道不明显吗?别告诉我这都猜不到是男性——
-吾司淫欲代表、掌管色欲的魔王…可不是什么魅魔。
-也许我的确是个堕天使…不过这没什么不好不是吗、现在我可以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情!要知道我一直对他们没什么感觉,直到成为了堕天使——我是多么不愿意承认自己曾经居然是个天使!
-哈哈、别再说什么四大君主…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孩子
-我们最不需要的就是去追逐那些无聊的梦想——可以说我无时无刻不在做我想做的事、亲爱的。
-代号?或许我开心的时候你可以叫我阿斯莫德——!不过那之后我大概会不开心。
-自己的身体不需要有不被我满意的地方。
-噩梦?那种东西大概都是我们造的——我是说不需要。
-死人不值得我为其做出任何反应。
-挚友?如果我亲爱的交易对象可以算作挚友一样的存在——那么我还是有一位挚友的。
-我们大概从根源就没有自然地生过病——大概有过人为的疾病?
-眷恋人世?我是否会为了我的交易对象眷恋人世——这还真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如您所见——我的身上十分干净。
-我会永远爱我的交易对象。
-没有吸过烟…喜欢什么酒的话——我的现交易对象喝什么我会跟着喝什么,比如他喜欢mojito、Daiguiri…有时候会喝
Tequila Sunrise.
-不养也从未考虑过、也不会考虑宠物。
-看对象是谁——如果是在交易中那么我大概会忍耐那么一段时间…如果不是、我会根据他干了什么…强制性地让他偿还一些“东西”。
-一般的生气就不算是生气了,哈哈、就像一般的开心也并不算得上是开心不是吗。
-如果在交易对象身体各处留下个人印记算是癖好的话…大概就是它了。
-如果是令他十分困扰进退两难的问题…虽然明面上看不出来不过可以观察下他的尾巴、那会很有趣的,甚至有机会可以看到色欲之主啃他的尾巴。
-任何一位交易对象那都是我常去的地方——我并没有什么固定的场所。
-我从不会花费任何时间只是为了感动他们…
-我们不需要摄入这些没有意义的东西。
-掉链子?指终止交易吗?别开玩笑了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
-恶作剧?相信我、那仅仅是我在找乐子、我是不会对任何事情做出搞恶作剧那种弱智行为的。
-最重要的当然是我的交易对象了my——dear.
-一个恶魔需要什么人生箴言?我们只需要让自己过得开心。
-爱好当然是看着交易对象被自己耍的团团转、到头来还对他深信不疑。
-我们从不需要在意自己的形象。
-对于运气阿斯莫德从来不在意也没有任何兴趣。
-他从不讨厌任何天气。
-大热天如果有兴致他大概会和自己的交易对象亲亲热热黏黏糊糊*——(what?这消音器还挺好使…)
-当然是住在我亲亲交易对象的家里
-生情?我们需要那玩意吗?
-释怀和不释怀都是一种选择——而我选择对任何毫无兴趣的事情毫不关心、而感兴趣的事情往往会在我的控制范围之内,所以对我来说、从来没有什么释怀与否一说。
-得了吧…没有任何人会嫌弃我的任何习惯。
-他才不需要那些毫无用处的门锁与钥匙。
-你不会想知道任何关于他的能力的事情的——除了交易。
-他会对任何食物表现得喜欢也会对任何食物表现得厌恶——从来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喜欢什么。
-你不会想知道任何关于“恶魔的底线”的事情的。
-他永远喜欢他的交易对象、他们的一切总是会给他带来乐趣。
-噢——我永远不会拥有自己的陵墓、亲爱的。
-恶魔诞生在哪他们自己也不清楚,他们大概诞生于人心、也可以说是某种因果的具象。
-到底是怎样才会让你以为我们有家庭的?
-我最亲近的人就是我的交易对象——
-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一个彻彻底底的魔鬼感到撕心裂肺。
-任何令他感到有趣的事情都能够吸引到他别样的目光。
-没有任何人能让他感到好气、他们只会或只能够让他感到好笑。
-你知道吗,没有任何人会去试图激怒一个恶魔。
-这都是些什么没有所谓的问题?
-恶魔的三观吗?
-特殊印记?我想是没有的。
-暴乱事件?指的是哪方面的暴乱呢?我好像对任何暴乱事件都毫无兴趣,它们永远是那么粗鲁、那么肤浅、那么庸俗、那么…丑恶。
-他还没有遇到过绝对能够让他出乎意料的事情。
-他的交易对象大都是他喜欢的——就像他说的,他永远喜欢他的交易对象。
-恶魔从不会让自己感到缺少任何东西。
-他在自己交易对象的面前永远是任性幼稚的、又永远是那么正经——或许他的词典里从来没有正经这个词。
-他喜欢他交易对象的气味。
-恶魔大概不需要那些东西。
-他们好像永远不会做任何自己讨厌做的事情。
-所属世界观亲妈还没想。
-一个恶魔永远没有正经的性取向。
-独属于他的、仅有他四只角的标记,它很简单…但是阿斯莫德很喜欢它。
-fantastic、eccentric、powerful、bizarre、absolutely.
-他不需要考虑交往能力这些问题,他只需要他的交易对象。
-荒诞离奇。
-他会与任何人以各种方式结下各种梁子——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永远都是仇家不是吗?
-他不需要不顾一切就能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
-绑在腿上的银质短剑——那上面有只属于阿斯蒙蒂斯的印记。
-让人七窍生烟的事他大概干过不少。
-我会永远需要我的交易对象——
-他只要舒服、各种意义上的。
-任何不会让他感到不适的光线他都喜欢。
-他永远喜欢任何开车姿势,各种意义上的。
【第四日】死亡名单
【01番】利根川 荣一
【06番】白井 洸悟
【BR-SA】最终胜者:【12番】鹤见 莲生
绿松丸,停靠在了横滨港......
姓名-Asmodeus.
-阿斯蒙蒂斯、my dear.请永远记住交易人的名字——这总不会错的。
年龄-我或许也想知道自己确切的年龄——不过它并不是必要的不是吗。
性别-看上去难道不明显吗?别告诉我这都猜不到是男性——
-别误会、不是所有魅魔时时刻刻都在欲求不满——我是说、吾司淫欲代表、掌管色欲的魔王…可不是什么魅魔
-也许我的确是个堕天使…不过这没什么不好不是吗、现在我可以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情!要知道我一直对他们没什么感觉,直到成为了堕天使——我是多么不愿意承认自己曾经居然是个天使!
-哈哈、别再说什么四大君主…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孩子
-阿斯蒙蒂斯没有什么恶魔不需要的礼貌,除了对柏德温以外都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毕竟他们是相互欺骗的关系、这会很有趣的,他还不想让这份带给他乐趣的关系这么早的结束。
-以及他认为柏德温也很乐在其中,毕竟这是他最中意的一次交易——他从来不知道和柏德温相处会这么畅快…当然,除了他披着自己“得体”的皮囊向他说出虚假的话语之外。
-不过这种时候他一般会模仿着柏德温“得体”的样子同样的欺骗他、大概这就是对于柏德温让他不爽的报复吧
-我永远不会出卖自己的灵魂——我们总是自私的,除非那能使我得到更多的利益。
-原因?喔——哈哈、这儿可没有什么原因,我让他吸了我的血、然后要求他和我做交易…不过他好像实在是无聊透顶才肯答应我的。这没什么——我们相互欺骗、输了的一方将…不、地狱这个词对我们来说没有什么吸引力
-短剑上的花纹…那是我头上的角的图案 亲爱的,它们很美不是吗、象征着阿斯蒙蒂斯——
-我也很喜欢找乐子、我们都喜欢找乐子!请不要称之为搞破坏——我会很优雅地、将恶行变为艺术。
-我觉得我和柏德温很相似——我们同样丢了一双翅膀、我们也同样不需要它们了。这大概就是为什么他们相互觉得对方很有趣、拿对方来消遣的理由之一了
-柏德温,阿斯蒙蒂斯现交易对象、是个不人不鬼的吸血鬼——以及熟了可以叫他阿斯莫德(Asmoday)——不过好像也没少两个字不是吗
-其实不熟也可以这么叫他、只不过他会生气。所以你们熟不熟仅仅取决于他的脾气——
我对不起我的神仙格友,充满了狗血胡言乱语ooc
【预警】
含血腥,战争描写
写完之后觉得画风不对,剧情以他人为准
字数14000
——
【子】
一切源于一声枪响。
子弹迅速的嵌入了黑发青年的躯体,剧烈的痛楚瞬间充盈了他的肉体。大量的鲜血在他体内溢出,渗透到每一丝肌肉与内脏的缝隙之间,胸腹腔里面的血液挤压着他的肺部。
他感到窒息,无法掌控自己,他的生命在急速的流逝——这不寻常,他应当是举起镰刀的死神,而非被杀害的死者,但他并不为着这种身份转换而恐惧,他看到手上的血污,似乎是已经预料到这一天的到来。
血液从他的五官中溢出,似乎为他覆上了一副厉鬼的面具,也或许这才是他原来的面孔。
在生命的最后时分,他让手上的血迹胡乱又顽固地依附在了一件灰色的破旧外套上,一块难以清洗的血迹成为了他最后的馈赠。
与生俱来的占有欲使得他想要抓紧着手上的衣物,但死亡并不允许,他最后还是松开了手,逃窜多时的连环杀人犯就在此时,在这个偏僻又残旧的道观中痛苦又难看的死去。血液依附在他的脸上模糊了他的五官,唯一可以清晰看到的只有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而他身边穿着灰色外套仍在昏迷的白发少年,至今依然对他好友的真实身份一无所知。
然后是一场火,一场染红了整个黄昏的大火。
燃烧的烈焰甚至撕裂了日光,火焰贪婪地吞噬着太阳的残骸,在夜空中取而代之。
冲天的火光笼罩了半个京城,被火舌侵吞的林木与城市反哺出滚滚黑雾,沸腾的空气蒸发了子时的黑暗,城市中千百万盏的灯火注视着这场自然浩劫。
他只记得自己在这个宛如火山地狱的迷宫中亡命奔逃,火舌舔舐着他身后的空气,侵吞着他每一丝生存空间。他的呼吸越发困难,火焰似乎已经入侵了他的身体内部,干涸的喉咙令他想要停下步伐,每一次呼吸都是一场极刑。他只能用意志努力地支撑着他那坍塌的身躯。
他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倒下,他还有一个必须要回去去的地方。
一个即使火焰烧焦了他的背部,倒塌的钢筋水泥砸断了他的脊梁,脚底被碎石划得血肉模糊,手肘和掌心已经剧痛得无法再攀爬,也要回去的地方。
汗水清晰地划过了他的伤口,水中的盐分撕裂着创口,炽热空气放大了疼痛,令他的意识意识模糊。火焰咬噬着他外露的脚裸,永不满足地吞咽着,这令他只能依靠手肘继续前进,碎石残酷地磨损了他皮肤,割破了他早已残旧的衣服。
但即使身处人间地狱,被厉火折磨,他还记得,他要回到测星观,去救他的师傅和那只会讲脏话的傻叉鹦鹉。
他继续拖着自己的身躯往前,任由掌心被早已烧得滚烫的砖石烫伤,他意识模糊地想着......如果还来得及,那就顺手把张仲秋也带出来。
他身下的鲜血浇灌了整个青石台阶,汗水灼伤了他的眼睛,原本白色的发尾被烟雾熏燎化为焦炭,在衣服上留下了一道道黑色的划痕,他狼狈地被身后的火焰迫逼着往悬崖倒退。
浓烟从崖底漂浮而上, 杉木和香樟燃烧的气味令他想起了测星观檀香,于是他任由自己被烈焰推挤摔下悬崖,像飞蛾一样向崖底燃烧中的道观扑去。
纵是身死道消,三魂七魄也要魂归故里。
青烟袅袅,白霞雾雾。迷蒙细雨缓缓落下,细小的雨滴在青石台阶上汇成溪流,冲刷着上面沾染的血液。
微红的雨水在阶梯上流淌,细小的溪河瞬间化作了滔天巨浪,覆盖了这个被烈火焚毁的的世界,这场燃烧本个夜空大火转眼间便化作尘埃,在天地之间无影无踪。余下的只有化作焦土的地面和渗在泥土下浓厚的血液。
树木在这场雨水中再次长成参天巨木,倒塌崩毁的建筑被再次重建,焚烧的焦土上有再次长出了野草,一切都在修复,世界再次回复正常。
唯有纵身跃下悬崖的白发少年无缘得享这场天恩雨泽。
缕缕白雾中,一颗子弹穿过了他的心脏——又是一声枪响。
【丑】
斐双才从噩梦中惊醒。
他坐起来倚着带有中式雕花的木制床头,似乎没有受到梦魇的影响,只有左手末指的轻微颤抖透露他的不安。
长期以来他的精神状况经常受到这些午夜魍魎的影响,甚至还伴随着幻象与不详的的靠近。自从三年前那场烧毁了道观的火灾结束后,噩梦每晚都在磨蚀着他的神经,即使是再次来到了这个光怪陆离的奇幻世界也无法阻止他们的来访。
这些鬼魅如同寄生虫一般,不断的吸食着他的精神气哺养自身,然后越发壮大,这使得他的梦境变得越发不可理喻而又残酷。他只能被迫一次又一次在午夜惊醒,任由噩梦触动他的神经。
窗外微咸的海风带着些许独特的腥味,圆月皎洁的光芒轻洒在地上,无需莹莹烛火也足以驱走黑暗。
午夜时分宁静的龙尾湾稍稍安抚了斐双才的内心,但梦中过于清晰的记忆导致他无法再次入眠,大片的血污,浓烟与烈火都被刻在了脑内。这令他因为梦境而过敏的神经更加紧绷,他无力地迁怒于自己的记忆力,这个过往被师傅多次赞扬的优点为了他的内心留下了大量的碎石,不断在这具肉做的躯体上反复磋磨。
梦中的景象依旧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放。这些不实的影像其实漏洞重重,无论是烈焰涛涛火的场景象或是天近将塌的城市都与现实中发生过的事情相距甚远,而这种虚假的木偶剧却又在这三年的午夜中反复修改上演。如同过往的自己,身为一个蹩脚的骗子郎中,却妄图依靠参合灰烬的符水欺瞒一个条理清晰的天才医学生,不知所谓又滑稽可笑。
而更可笑的是自己还真的被这些梦魇影响了,白发青年毫不犹豫地嗤笑着自己轻易动摇的内心,这项举动在这在三年间已经成为了一种常态,即使这对于他的总是紧绷的精神毫无好处,甚至导致他内心的创口日益溃烂。
皎白的月光依旧徜徉在木屋的地板上,令人讨厌的圆月依旧高悬于天上,周遭只剩下椰林沙沙的低吟与篝火的噼啪声伴奏着海浪的翻涌。
这未免过于安静了。
被推开的木门并未打破这个午夜的宁静,白发青年走出木屋,融入到这个临时的度假村海岸据点。平日被旅客占据的沙滩上充满着安静巡逻的卫兵,还有一些由居民组成的协防队伍正无声地修复着沿着海岸线构建的防御工事,他们都尽量压低音量,避免打扰到篝火旁疲惫的伤员。
自从各种面目诡奇的怪物在大陆上涌出后,六国各地都开启架构这类临时的防御据点,用以抵御这些异域生物的袭击。两日前,斐双才接获咸国国君海月所发布的任务前往龙尾湾进行调查,并在可行范围内进行一定的武力支援。
他于昨日戌时正式抵达这个借靠沙滩木屋酒店新建造的临时据点,指挥人员在半个星期前已经组织好据点内的人员架构,并持续有效地阻挡了大部分自海洋上岸的怪物。这类诡谲怪诞的妖兽在日间只会零散的对防线进行冲击,只有丑时时分的一波兽潮最具有威胁,并有几率出现零星小怪侵入到内陆的第二防线的现象。
卫兵高举着火把,逸散的光线照亮了近岸的海水和疲乏的据点人员,巡逻的卫兵脸上也充满了倦怠的神色,他们只有双眼依旧维持着明亮,随时警惕着可能会发生的战斗。
斐双才向着一个背对着他的卫兵走去“今晚没有怪物潮吗?”
对方似乎没有预料到身后会有人出现“斐......斐先生!”他似乎有点吓到了,声音不由自主的变大,坐在篝火旁休息的女卫兵立马对他们投来警告的目光并辅以一个割喉的动作,似乎预示着他们如果继续以这种音量对话就会迎来一场单方面发起的拳击比赛。
这位目测二十多岁的棕发巡逻者立马用手势向对方表达歉意,并压低声量回应了斐双才的问题“没有,实际上除了11点的时候有一只受伤的巨蝶掉落在了椰林区内,就没有再发现任何怪物的踪迹。”
白发青年皱着眉头,今晚的安宁对比起海岸指挥所形容的战况显然有所出入,这令他担心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这边以及附近的码头据点可能会迎来更加强力的兽潮攻击。
“椰林区的巨蝶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保险起见,他还是查询了那边的情况。
棕发卫兵很轻松的回应道“也没有,那只巨蝶在经过椰林区的时候受伤掉了下来,也和之前我们见过的巨蝶没什么区别,所以很快就被在那边待命的廉羽指挥官带着手下的弟子烧死了。”
“嗯”斐双才点了点头,示意不再询问了“你继续巡逻,我就不打扰了。”
对方轻轻的摇了摇头“不打扰,如果斐先生还有问题的话,随时来问都可以。毕竟你带有海月国君的手令,我们一定知无不言。”
卫兵缓缓走远,只留下串串足迹烙印在沙滩上,带着奇怪腥味的浪花翻涌打上,瞬间将脚印抹去不留丝毫痕迹。令人讨厌的圆月依旧毫不动摇的占据着夜空,月光伴随着伤者的血腥味穿透了他的神经,这一切都强迫着他记起那个糟糕透顶的黑发青年。
他再也无心睡眠,只是合上双眼伴着湿冷的海风在沙滩上清醒的坐了一晚。
是夜,树声沙沙,万籁俱寂。
【卯】
“斐先生......?你醒着吗?”
下半夜未曾入睡的白发青年瞬间睁开了眼睛。眼前女性的身躯也无法阻挡初生的日光,耀目的光芒在她身后投射,瞬间透过瞳孔刺穿了他疲乏的灵魂。泪液轻微地打湿了他的眼眶,抚慰着他被光线灼痛的眼睛。
他站起来眨了眨眼,让眼睛更快的适应清晨的光线,他终于看清了来者“廉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斐先生你真的没问题吗,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眼前四十多岁的黑发术师看起来似乎有些担忧“轮休时可以睡在木屋没关系,不用守在沙滩上,战况紧急时再出来就可以了,一时半会我们的防线还是能撑得住的。”
长期照顾弟子的廉羽对这位年仅二十的青年无法完全放心,过分年轻的年龄和他寡言的态度都让她无法将战线完全的托付与他,虽然昨日在战线上的战斗显出了他沉稳的一面,也愿意将后背托付给战友,但她却发现这位从首都而来的特使始终无法完全的融入他们整体,这让她始终对白发青年的产生了一些本能上的疑虑。
这令她产生了一些想法,也许转换一下地点,与一个更加相似的人搭档会更适合这个小青年,再加上现时的战线也确实有这样的需求“码头据点那边的战线附近怪物数量开始渐渐增多,我们怀疑他们那边即将会迎来更大的兽潮冲击,我可能需要你去进行支援。”
廉羽看了下手上的人员名单,随手点了一个人“让我看看......卡特里森可以给你带路,他现在事情不多而且也认识路。”
她招来昨天晚上斐双才见过的那个棕发卫兵,经过了一整晚的巡逻后他显然有些疲倦,但年青的年龄使得他在熬过这个夜晚后体魄精神依旧充沛。“指挥官,斐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吗?”
“卡特里森,我需要你带斐先生去码头据点进行协防。”她拿出来地图,圈起来人造植物园的区块“通往码头的道路因为早前的罐头蟹潮的袭击,现在还在清理腐蚀液体中,你们可能需要从人造植物园那边绕行,走有外壳覆盖的温室步道应该会比较安全。”
“明白了。”棕发青年迅速的接受长官的命令。
“部分的术师和卫兵也会在休整过后护送物资前往码头,他们会迟一点出发,这边需要拜托斐先生你先清理一下步道,保障运输路线的畅通。”现时度假区的人手也不完备,即使是对这位身负手令的特使仍存疑虑,她也只能将信任交付于他。
白发青年对此事没有异议“好,我在整理后就马上出发”他自问没有领导一只军队的能力,对战场调动也基本上等于一无所知。他能给与的也只有相信这位指挥做出看正确的选择,因此他直截了当的答应了打前哨探路,这个举动令廉羽的脸上难得地多了点笑意。
初升的朝阳无声地蒸发着海水的腥味,英勇的兵士与腐烂的异兽同样在这片海域之下长眠,爱人的眼泪和鲜血渗透在泥土之下,这场战争中诞生的只有被撕裂的世界和伤痛的灵魂,这比他五年前所经历的更加直观且残酷。
所有事情都不一样了,连他自己也不例外。
【巳】
清晨的阳光轻柔打在了繁茂的绿意上,光线穿过树冠温暖了坚硬的石板道,树荫与日光恰到好处地照耀在旅行者的身躯上。
假如不是地面上偶尔残留的异兽尸体,此时的植物园应该布满了前来参观珍稀林木的旅客。
道路上偶尔出现被罐头蟹腐蚀过后坑坑洼洼的地面,单眼猴怪的脑浆干涸在地面上,散发着腐烂的气味,这令卡特里森邹起了眉头,这种奇怪的味道使得他的鼻子相当难受。
他前方的斐双才倒是毫无反应,甚至蹲在地上用透明的玻璃管采集了一些来自于尸体的生物组织,还仔细的观察尸体写下了一些记录与分析。兴幸的是这个过程并不长久,很快他们又继续前进了。
这些怪物已经在大陆上出现了一段时间,刚开始也出现了普通民众被袭击及受伤的事件发生,各国政府也适时的加强了警惕,加强了日常巡逻的班次,也派出了部分学者进行调查以及研究分析。虽然研究的进度缓慢,仍要需求大量样本与人手支援,但常见怪物特性在经过分析整理后仍然为前线的战地带来了有利的支援。
而这些事件中甚至还包含着神明的影子。他眼前的白发特使据说正是受神明感召而异世人士,将会帮助他们抵御这些怪异的兽潮。他不知道是否应该相信他,这位与他同龄的青年总是在沉默着,更甚者他们也并非属于同一国家。
尽管他非常喜欢咸阳,出身在莫奈林的他作为一个旅行者始终无法百分百的去信任这片土地,他留在这边也只是担当着沟通桥梁的角色,而他这样的人还有成千上百个。
他喜欢与廉羽和战友并肩作战的感觉,只是他早已将一切托付了给自己的故乡的朋友。
他们两个继续无言地在道路上前进,互相都没有挑起话题。棕发青年享受这段宁静的旅途,他内心感激于这位旅伴的沉默,他只有在工作时才会主动交流,这免去了他因为社交无力不由自主产生的愧疚感——之前他面对着一些过度的热情总是无法良好的回应。
周遭的灌木似乎一成不变。此时斐双才却突然停下了步伐,这让卫兵差点就撞上他的背部。
白发青年声音略微带了一丝倦意,说道“我们可能遇上麻烦了。”卡特里森抬头一看,前方正是植物园温室步道的开端,与平日不同,现在的步道内充斥着不断挣扎扑腾的黑影,一只只巨蝶庞大的身躯臃肿地占领了这个原本属于植物的温室。
室内的巨蝶数量并非多到令人惊讶的地步,但也足为尝试从里面通过的人造成重重麻烦。
“这可能很难从下面通过了”斐双才没想到这边居然还会残留着这种数量的怪物,毕竟他们一路走来基本上都没遇上任何一只活着的异兽,这让他有些理所应当的以为植物园里面已经被净空了,果然不应该放松得太早。“这边没有派人来处理过吗?怎么还留着这么一大批巨蝶在这边?”
卡特里森有点懊恼地回应到“我们之前已经和码头那边合作围剿过植物园外围了,但由于温室步道这边太靠近中心,步道两边又被陡峭的人造山坡阻挡难以远距离观察,再加上这边的道路我们也不常用,一不小心就忽略了。毕竟还有一条直通步道路程更短,但前几天那边被大批罐头蟹腐蚀出了一个大型的坑洞,所以廉指挥才叫我们从这边绕道。”
斐双才看到一些巨蝶尝试用着自己的身躯和口器冲击着温室的外墙玻璃,他问道“这边的玻璃是不是被加固过了?”
“是,之前这边的温室还保存了一些从苍郁山移植的植物,所以温室的外墙都被魔法加固过”棕发青年之前在旅游的时候就进行过资料收集,他对这些比较热门的旅游地点可谓是知根知底。
卡特里森仔细的观察着周围,这个大型温室坚固的外墙显然为他提供了一些想法,他指着处于左外墙的一颗巨木,说“也许我们可以从上面走,这个拱形温室的体积够大, 就算是弧顶设计我们应该也不会那么轻易滑下来的。我们可以从那边的树上去,然后到顶的时候再踩着玻璃墙接驳位之间的外架构爬上去。”
“我们后面还有一批人要运送物资,货物要从上面走的话会有难度,所以我们最好还是找个办法把里面清了。”但白发青年也没有完全否定他的想法“不过我们也可以先上去看看情况。”他转身示意身后的卫兵向前“你先走,如果不小心踩空了,我在下面托着你。”
棕发青年也没在这种顺序上过多的纠缠,他欣然地接受了对方的提议。两个身姿矫健的身影很快就来到了步道外墙的顶端。
【午】
斐双才和卡特里森在步道的中前段发现了一个大洞,这段的温室右侧的玻璃出现了一个破口,还有颗大树倒塌在了洞口旁边,堵塞了这个唯一向外的通道。
他们两个都发现了这段步道里面似乎巨蝶的数量比较稀少。
棕发青年看着树木上焦黑的痕迹,推理了一下“这棵树我估计是被雷劈了,然后在燃烧的时候塌在了这个洞口附近,巨蝶都恐惧火焰,估计也是因为这个特性在火灭了之后也不敢靠近这边。”卡特里森回想了一下昨天的状况,说“昨天晚上那只也有很大概率是从这边跑出来的漏网之鱼。”
斐双才蹲下来查探了一下弧顶顶端的通风口,一只饥饿的巨蝶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它将自己的口器从通风口中此处,白发青年赶紧从站了起来躲避了这次突如其来的攻击。“也许我们可直接从内部放火,直接把它们闷死在里面。这里的玻璃能够抵抗普通火焰的高温吗?”
卡特里森看到了温室里面的大丛枯木,自从保育品种和珍稀品种被学院那边撤走之后,这些剩下的普通植物就因为缺乏洒水自然而然的枯萎了。这些遗留的残骸此时成为了绝佳的助燃物,但仍然不足以将整个温室推入火海。
“玻璃没问题的,在一开始建造的时候就考虑过火灾的因素,里面洒水系统也因为缺乏学者的维护失效了,但我们可能需要更多助燃剂去扩大燃烧的区域,不然一些比较靠近顶部的巨蝶可能会逃过一劫。”棕发卫兵冷静地分析着现在的状况。
“......”斐双才沉默了一阵,最后从大腿旁边的符纸包里面拿出了一袋东西扔给卡特里森。
对方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是一堆散发着些许火药味的红色粉末。“这是什么?”
“从某个矮子那边抢来的火药?应该算火药。”白发青年的语气中带着一股不知为何的自得,但他的左手却不自然的拉了一下裤子。眼尖的卡特里森发现他因扯动衣物而裸露出的脚裸上,似乎残留着烧伤的疤痕。
“我之前试过一下,爆炸威力不怎么样,但只要一点点就可以让一根小蜡烛把整座房子都给烧了。”
棕发青年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过多探究背后的故事为妙。他将话题转回到他们的纵火计划上面“也许我们可以兵分两路,每段都从通风口洒下粉末确保证整条步道的内部都能烧起来。那么问题来了,是斐先生你放火还是我放火?”
“你会火系魔法?”虽然是疑问句,但斐双才的语气表露出他似乎没有太大的惊讶。
“我之前在学院修习过,之后也被廉羽大人指导过一段时间,也算会一点。”这句就有点过度自谦了,毕竟能在学院学习过的人,魔法能力绝对不会只是“会一点”的程度。
“你前段,我后段。放完后回到这边,等我回来再放火,不如我怕末段可能会有些地方没烧完”他看了一下天上的太阳后,又回过头对卡特里森说“我估计你去到前段的时候,应该会看到后面来的人,你交代一下他们等这些东西都烧死后,再找队里的术师灭火后再过来。”
两人没有继续对话,显然现在他们需要去完成各自的工作。
【未】
滔天的火焰在温室内熊熊燃烧,炽烈的火焰迅速在玻璃下蔓延,燃烧成了一条巨大火龙,他的身躯毫不留情的吞噬这些以吸食血液为生的虫兽,它们拖动着巨大的躯干妄想脱离这个透明的牢笼,却又很快就被饥渴的火焰燃烧坠落,然后成为烈焰的废料。
斐双才和卡特里森站在温室末段的出口附近,免费欣赏了这出他们亲自导演的表演,即使已经与火焰相距十几米,也可以清晰看到火场附近被热浪扭曲的空气,热气也透过空气蔓延,轻微地触动了他们的感官神经。
白发青年看着眼前的场景有点恍然,热烈的空气刺痛了他的神经,他轻声说了点什么,却连就站在他身边不远的棕发卫兵也听不清。
“斐先生你刚才说了什么吗?”卡特里森下意识的问了一下。
“放火烧山。”
“???”
“我是说,放火烧山,牢底坐穿。”白发特使转过头来,脸上还带着一点戏谑的笑容。“放心,我不会主动跟别人说起是你干的。”
卡特里森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内心咯噔了一下,完全不想回应这位旅伴主动难得挑起的话题,但反击的欲望还是支配了他的口舌“如果这么说的话,斐先生你也逃不过的,毕竟作案工具也是你提供的,我只是受你指使。”他在叙述时慢慢冷静下来,意识到这应该对方在开玩笑,并不是真的要让自己去监狱里面旅游。
斐双才指了下自己腰间的一块木牌,他并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往前走去,穿过温室步道后距离目的地码头据点已经非常接近了,再加上他们因为预料之外的事在此停留太久,也是应该继续前进的时候了。
卡特里森愣了一下,他呆呆地跟上了对方,思考了一下才突然想到对方刚刚那个动作指的是国君的手令。
他下意识地大声讲了一句咸国本地的特色语言。
斐双才没有停下步伐,他似乎已经预料到了对方的反应。
【酉】
沙黄色的符咒裹挟着赤红的朱砂燃烧着划破了空间,瞬间的火焰略微停济了巨兽的前进,这令斐双才身边的其他术师抓紧了机会,巨大的火焰团击落了这只狰狞的妖兽。
白发青年检查了一下符纸的库存,发现已经几近见底。几分钟前站在他身边的卡特里森,现在因为左臂不小心被怪物的口器刺穿,已经退到后防线去接受治疗,前线的兵士和术师体能与精神也即将耗尽,还好兽潮已开始有退却的迹象,他们即将获得宝贵的喘息时间。
随着最后一只单眼猴的死亡,部分过度疲乏的士兵直接倒在了地下。斐双才背起了身边一个受伤较重的黑发男人,后背腰间的伤口立马受到了压迫,这让他很不好受。但比起这些,身后的战士的伤势已经到严重到无法再推迟治疗的地步,他立即将他送到了医疗营,托付给了营内的医师。
医疗营内的伤员躺了一地,痛苦的哀嚎充斥着这个空间。
一位靠近门口位置的妇女在看到他后背的大片血迹后,立刻拿起急救箱向他冲了过来,此时的室内已经没有了位置,她将白发青年带到了帐篷外不远的空地处,对他背后的伤口进行紧急处理。
背后的伤口被拭去血污,即使对方手法再谨慎轻柔也只能泛起层层的痛楚。
斐双才身处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正在被清扫的战场区域,人类的血肉和怪物的残块混在一起,遍地都是腥臭的腐蚀性液体与血红的血液,它们无法渗透到石板之下,只能等待后勤兵前来冲刷处理,浓重的血味覆盖了整个区域,厚重的铁锈味让人几欲呕吐。
他的身边充满了正在被治疗的伤员,惨叫和哭泣是他最常听见的主旋律,随时都有人倒下,随时都有人被死亡带走。这或许就是战争所能带来的一切——不幸,绝望和死亡。
海港的海水也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大量的浮尸就在岸边随着海水而翻涌,部分的后勤员利用长杆网兜打捞着这些腐烂的碎块,在这之后还需术师对这篇海域进行净化,避免异兽的尸体污染这片海域。
远处的落日与波涛承托起不远处归航的双桅纵战船,这批人员负责在最前线进行预警和减缓怪物群的冲击速度,以保证主要防线不会在第一时间击溃,也协助指挥部进行实时的战况监察。
与他差多不时间从首都出发的另一位穿越者也在船上临时接替了二副的位置——年老的原二副前两天因为过度疲劳而导致昏迷,幸好这位经验丰富的水手今晨已经醒转,且身体恢复正常。
水手们逐步的从已经安稳停靠的船上离开进行换班,一位带着白色海军帽的短发女性直接了当的往这边走了过来,停在了白发青年的面前。
“斐双才......?”他被对方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白发...蓝眼...应该没有错,这特征应该没有错”她小声的嘀咕着“你看起来也不像冬瑶嘴上说得那么奇怪嘛。”
“......冬瑶又说我什么了,他说我龅牙歪鼻脸长疮?”他已经对这位旧相识的某些举动非常习惯了,更不用提他不久之前还稍微抢劫了一下他的库存,这家伙绝对在别人面前将他奚落了一番。
对方似乎觉得把这些句子直接讲给当事听好像不太好,但在纠结了一下后还是满足了斐双才的要求“他说你,额......腿太长所以直接瘸了,一张死人脸上长着两颗蓝色的肿泡眼,还带着一顶法治干枯得像老奶奶般的白色假毛......不过我怎么感觉你这头发像是真的一样。”
“就是真的。”白发青年斩钉截铁地维护着自己的形象。
“我就说嘛,虽然我眼睛小,但看东西还是蛮准的。”这位短发女性脸上扬起了一个自信的微笑“你好,我是汪阳,水王汪,太阳的阳。我这两天都在基本在船上,所以对陆上的事情不太清楚。不过我听船上的传令官说,冬瑶今天中午左右已经从内城区赶到这边来了,如果你要打听岸上战况的话,也许你可以去指挥所附近找找他。”
“不好意思,我来和唐姐换换班,帐篷那边有个重伤的刚刚被抬了进去,可能需要你这种比较专业的去搭把手。”一道声音突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斐双才看了一眼对方,是卡特里森,他左臂的伤害已经进行了包扎,看起来对行动没什么大碍。
妇女刚刚已经仔细地将白发青年的伤口处理干净了,所以她也很快的就把后续的包扎工作交接到棕发青年的手上“斐先生,麻烦抬下手。”
斐双才双手交叠在胸前,避免阻挠到对方的治疗工作“谢谢,所以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你看起来好像还有事要跟我说。”
汪阳这也确实有个麻烦事,但也不算是特别紧急“你知道我这两天都在海上,今天早上我们在那堆怪潮中打捞到了一个少女,她能在这么多只异兽里面生存下来简直是个奇迹。而且据说她还是从苦国那边漂流过来的,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短发二副显然觉得这件事非常令人惊讶“不过她是个苦国人这就有点麻烦了,我们这边都不太知道应该怎么把她送回去,我刚来这个世界,也不到这边有没有海关什么的。”
“我这边会把这件事告诉冬瑶的,他比较熟悉这方面的事情。”斐双才转手就把这件事扔在冬瑶身上了,不过他也没有完全的将这件事置之不理“卡特里森,我想拜托一下你跟汪阳去找这位苦国少女去做个简单的人事登记,如果没有意外,我之后应该会和冬瑶在指挥所,你处理完之后直接来那边找我们。”
“没问题,这算不上什么麻烦事。”卡特里森在为白发青年缠好纱布后就直接站了起来,他并没有推却这份差事。“我需要做什么准备吗?我们是不是要道船上去?”棕发青年向汪阳询问道
“不,不用”短发二副摇了摇头“刚刚我们已经将她转移到岸上了,她现在就在东区那边。”汪阳打量这个年轻人“卡特里森......?是这个名字没错吧,你跟着我就可以了。”
他们两个迅速的离开了,斐双才也在稍稍整理过后,转身向指挥所的方向走去。
【戌】
“你在干什么?耍猴子?”
眼前的男性向着以块坚硬的岩石不断地投掷着石块,一只眼睛流血的单眼猴迅速的往石头上撞了好几下,强大的冲击力令它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
“实验新的杀怪方式。不过环境一吵起来估计就没什么用了,这猴子瞎掉的时候会有声音地方跑。”冬瑶头也不回地回应道。“你关心我不如关心下你自己,斐雪菜你什么时候还一下我的火药粉?”
“我关心你?”斐双才似乎被这句话逗乐了,一直止不住在笑。“最好是这样,我不卖你队友就算我仁慈了。还想我关心你。”不过他思索了一下,又说“也不对,我在某方面还挺关心你的,我一直都有关心你的身高。”
冬瑶回过头来,对着白发青年翻了个白眼“这件事就不能翻篇了吗?我就在你刚回来的时候烧了你一下,而且那还是因为你手贱摸我的头。”
斐双才直接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长期站着令他觉得伤口有点不太舒服。“那我拿你火药粉这件事能不能翻篇?反正我也没拿多少。”他调整着自己的姿势,尝试令自己坐得更舒服一点。“承认你羡慕我长得高就这么难吗?”
“是,是,我羡慕你”冬瑶的语气满溢着敷衍“我羡慕你长得高还智商低,斐雪菜小朋友,你今年几岁了?”
“二十岁了老人家,比你小比你高还比你年轻。”白发青年毫不犹豫地回击道。
“哇,好厉害。”黑发青年语气中充满了嫌弃感。“长个不长脑,还到长辈面前嘚瑟,现在的年轻人啊......真的不行。”他还装着非常失望地摇了摇头。
“现在的老年人啊......就是喜欢诋毁年轻人,见不得对方比自己强,这世道真的是江河日下。”斐双才也痛心疾首的模样,似乎真的为着这段对话而感到悲哀。
“好了,你先别扯皮了,说正经的,你找我有什么事?”冬瑶赶紧把话题扯回正道,不如他估计这种没营养的对话还要持续一段很长的时间。“如果你想跟说我们在海上捞了个人那件事的话,我已经通知了苦国那边了,她应该会和我们据点里面那个需要换班的苦国通讯官一起回去。”
“哦,你知道就好,刚刚汪阳还特意拜托我跟你说一声。”斐双才也并不惊讶,可能是传令官在船上时已经通知过指挥所这边。“我刚刚找了个人去看看那个女孩是什么情况。他应该一会就到。”
“你是说卡特里森?”冬瑶似乎知道这个人“他真可怜,被你这样指使来指使去,你这个没有良心的白毛。”
白毛已经懒得跟他打嘴炮了,他自动忽略了后面那句,直接问道“廉羽跟你说过他?”
“是,毕竟他不是本国人,度假村据点那边有特地跟我备案过。”冬瑶与其他国家的穿越者接触的次数比较多,一来二去也比较知道这些外交事务应该怎么处理。“你除了这些还有别的事吗?”
“其实我还想来问下这边的战线情况,我感觉上从昨天晚上开始这些怪物就有点奇怪。”斐双才直接说明了来意。“刚才在码头进行冲击的那一拨,无论从数量还是强度来说都比我之前在度假村那边对付过更具有威胁性,不过也有可能是我来这边的时间还没很长,所以产生了错觉。”
“不,你是对的。”冬瑶回到屋子内拿出了附近据点的详细地图,贴在了外墙上,指挥所的后庭院并不对外开放,他们也不用担心泄露机密的问题“我刚刚整理好了最近的兽潮数据,发现它们确实与以前攻击模式不太一样,而且转变就是这两天左右开始发生的。”
“你看看这几个据点。”黑发青年指向了度假村据点,以及更南边的海岸据点和石滩据点“从昨晚开始,这些据点就没再受到兽潮的冲击。”他又指向了另外两个据点,分别是他们身处的码头据点,和不远处的龙湾据点“这两个据点从今晨开始就受到了更加强烈的冲击,但龙湾据点那边的兽潮很快就撤退了,取而代之的是码头这边的承担了更大的压力。”
“撤退?我还是第一听到这样的状况”斐双才脸上的神色有疑惑“异种不都是不死不休的吗?怎么突然出现撤离的状况了?”
冬瑶说出了他的猜测“我怀疑龙湾据点那边的攻击是一次进攻试探,它们可能在找我们防线的薄弱点。龙湾那边主要由学院方面进行防守,加上外墙在很久之前就持续地用魔法进行加固,难以攻破,所以它们才直接将兵力转移到这边。”
“你这样说,令我觉得他们背后好像突然出现了一个负责指挥的头目。”白发青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冬瑶毫不犹豫地回应“我确实认为它们背后出现了一个指挥,而且我怀疑它想要直接攻入内城区。”黑发青年指了下地图上的内城区“龙湾据点和码头据点这边都有直道可以直接连通内城,加上码头这边因为经常有船只上落货物,所以没有过多的建设防御措施,现在的防御基本上都是临时构建的,它们应该是想从借由这边做踏板,直接抢攻市区。”
“如果是这样,我们可能就麻烦了。也许我们需要通知一下龙湾那边,准备借调人手。”
冬瑶一边收起地图,一边回应斐双才“已经联系过了,我们这边指挥所上官已经预测了今晚下半夜可能就会迎来袭击,我们可能要先做好准备。”
“嗯,我先去准备一下符纸”他转身就准备离开指挥所,脚步却又顿了下“......你可别死了。”
专心收拾的冬瑶头也没回得的问了一下“斐雪菜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清。”
白发青年也没有重复刚才的话语,直接离开了指挥所。
现在的码头充满了带着火把巡逻的士兵,街道旁的街灯也被点亮,卡特里森从远处就直接看到了他,向他走了过来。
他刚刚把手上的人员调查单交到了指挥所门外临时搭建的文书处,看起来有点什么要说。
“斐先生”他停在了斐双才的面前“我建议你注意下那个女孩。”
他神色有点愤怒,看来他的这段历程并不顺利“除了一些必要的回答外,她基本张口闭口都是神明,我觉得绝对有问题,甚至可能和前几年的大陆崩塌的事情有关。”
他看起来情绪好像有点激动,不过这也算是正常反应,自五年前的事件发生,这个大陆的神明就成为了相当一部分人的憎恨对象,斐双才怀疑卡特里森可能也是当年的受灾者之一,所以才对少女的反应如此不满。
“我觉得你需要向冬瑶报告一下这件事。”白发青年觉得保险起见还是让指挥所这边留意一下“你从大门进去直走,然后在第一个岔道右转,到靠近后庭院那条走道的第一间内间。”他形容了一下对方的外表“他是个二十来岁的黑色长发青年,应该还挺好认的,你直接是我让你去找他就可以了。”
卡特里森立即就接纳了他的意见,直接就从指挥所的大门口冲了进去。
满街的灯火点亮了这个城市,黄色的灯光在这次显得尤其和暖。
但他有预感,这一切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戌】
突然的袭击让整个区域都陷入了无序和混乱之中,周遭布满了塌陷的楼房和尸体。怪物在这里贪婪的的掠食,随时都有人倒下,随时都有人被死亡带走。血液浸满了街道,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没有人会来清理,到处都充满绝望奔逃的人们和悲苦痛哭的呼声。
码头据点附近民居在前方防线承受兽潮强烈攻击时突然被袭,没人知道这些怪物是从哪里来的,也许是内陆,又或许他们早早已经藏身在了居民楼当中,死亡迅速的在这片区域蔓延,后方正在休整的术师团和伤兵迅速回防。
大部分的居民都被迅速撤离,但还是有些人被遗留了下,他们的生命在这一瞬间就步入了人间地狱。
斐双才很想倒下,过于劳累的旅程和伤口让他的身体内部燃烧了起来,炙热和疲惫不停在侵扰着他。他已经在这个废墟里奔波了半个时辰,但仍然有些居民还没离开这个可怖的猎食场。血迹和灰尘沾满了他的衣服,这让他像是又变成了当年那个穿着灰色外套行骗的少年。
他看见有人躺在了碎石堆下面,上面的蝴蝶想要吸食他的血液,三张符咒瞬间脱手而出,火焰持续点燃了对方怪奇扭曲的躯体,它很快就被烧毁,尸体坠落在一块石板上。
斐双才跪在地上,用双手翻开石堆,尖锐的碎石划破了他的手指,指节因为过度用力已经开始泛红了。
他最终还是把那个幼小的身躯挖了出来。
死了。
和废墟里的其他尸体没有区别。
他转身离开,走出了这个狭窄的胡同,他和死神擦肩而过,他知道对方要进去带走那个小孩的灵魂。
白发青年继续在街道上重复着刚才的举动,就和街道上其他的疲惫的士兵一样。他走到一个宽敞分叉口,一个白发的少女就这样站在了路的中央,她似乎不知道自己正处于一个什么样的环境,巨大的怪物在她身旁环绕,他离她太远了,斐双才只能用沙哑的嗓子喊叫着快逃。
身后的巷子又传来了一声尖叫声,他只能往那个那个方向冲去。奔跑的时候他回首看了一下那个路口。
白发少女被兽潮快速地淹没,斐双才已经在脑海中预想到那个惨痛的下场。
他赶到尖叫的来源地,救下了一个惊慌的中年男人。在经过这场战斗后,斐双才觉得自己身体已经到达极限了,大片的血迹随着被撕裂的伤口流出,染红了腰间的白色纱布,他的右腿刚刚也被怪物死亡后的液体溅到,无法再支撑着身体,身体的内部被火熊熊灼烧着,他靠着砖墙滑下,最后还是昏迷了在地上。
他昏迷前的迷糊意识直流下了一个念头——
果然......白发都受到了诅咒。
然后彻底坠入黑暗。
【巳】
然后又是燃烧的景象,被焚毁的杉木倒塌在了他的身边,焦黑的颜色取代了他平日常见的木纹,烈焰雀跃地点燃了整个空间。铜制的香炉卧在了青石板上,青石地面被砸出了蛛网般的裂缝。大量的香灰洒满在地,还有一部分扬在了空气中,伴随着浓烟钻进了他的身体,燃烧了他的肺部。
他的心脏被子弹精准的穿过,留下了一道明显的弹孔,稠状的血液不停的从里面喷涌而出,在他他身下形成了一血液造就的水洼,赤红的颜色渗透在他白色的发丝当中,将他的发尾染就成了鲜血的颜色。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没有死去,按理来说这么多血流出身体,正常人类早就该死了。也许村子里的人说得没错,他就是那个女人和鬼神媾和后生出来的灾星,无论如何都死不去还会克死别人。
白发是被诅咒的。——他在这漫天的烈火中只想到了这个念头。
血液越流越多,他的呼吸也变得越来越微弱了。炙热的空气恶劣地挑动着他的神经,他无力反抗,只能任由自己的精神被裂。
细碎的脚步声突然响起,而且越来越近。哪个白痴会在这个时候从入火场,是嫌自己命太长吗?
一双干净的黑色皮鞋停在了他的眼前,他甚至没有力气抬头去确认对方到底是谁。他只是觉得对方很熟悉,他的名字几欲脱口而出。
“......仲秋”白发少年呢喃着这个名字,即便这不是对方的真实姓名。
黑发青年俯下身来轻吻了他的额头,用只有他两能听到的声音说出了真名“——”
枪响又再次在这个火场响起。
【巳】
斐双才醒了过来。
来了来了死线滑铲来了
是另一台设备上的另一半(捂脸)
带了暗暗其他几位,只提了一两句的就不好意思相应了!
ooc属于我(震)
字数3208
“你喜欢吃糖吗?”
九原彩把带着奇怪颜色的糖块举到面前对着自己眨巴着眼睛的猴子晃了晃,看对方完全没有想搭理自己的欲望,偏着头撇了撇嘴。
普通人和猴子对自己的反应都是一样的,那人和猴子有什么区别呢?
九原彩并不知道。
在他的眼睛里,所有的东西都是褪色了的灰白黑,像是黑白装饰画一般的单调却富有层次感。对向往多彩的一名油画家,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悲哀。
这是神的抛弃,他这样想。
猴子们叽叽喳喳地开始提醒他回神,九原彩把手里捏着的糖甩了出去。糖块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在阳光的直射下反射出一道暗淡的光,最后在河道中央激起一股漂亮的水花。
九原彩站起身子,阳光晒的人有些晕眩。从地上捡起几张刚刚脱力躺下时从衣袋中滑落的白纸,拿出笔和颜料盒,在纸上涂出一些色彩鲜艳的图案。几张下来很容易发现这是莱克的大致景象,但颜色实在奇怪。血红色的天空深蓝色的草丛,只有少许的白颜料现出的流云看起来是正常的。
看不到色彩的艺术家在黑白的画布上挥洒奇特的想象力。
猴子们又开始叽叽喳喳起来,对九原彩的行为表示不解和质疑,有些激进的开始扒拉他的裤腿。
“别闹了,”九原彩把最后一点颜料小心翼翼地滴在最后一张纸上,低下头对着猴子们咧开嘴笑了,“你们知道吗,艺术就是爆炸啊!”
猴子:??
最后一次欣赏了一番刚刚涂出的景色,他把画向内卷在了一起,挂在了猴子脖颈上的木板上,然后再一次躺在了地上。
猴子们一拥而上,用爪子挠着躺在地上死尸一样的九原彩。
九原彩索性一动不动,一副我死也不动了的样子:
“你们走吧,我要躺一会儿,累死我了……”
他觉得双腿已经离他而去了,再起不能。抬起右手指着木板上的画:“你们放心过去吧,这玩意儿爆炸不会伤到你们的,只是有一点冲击力,然后就是浓雾。”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直接成了气音,声带都懒得工作了。站在最前面的猴子翻了个白眼,带着其他的同伴沿着河流离开了。
九原彩把眼睛闭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至于阿卡蒂亚小姐能不能找到他,就看神的旨意了。
神一定会祝福她的,九原彩这么想着。
对阿卡蒂亚小姐的记忆是在原来世界的英国,一个阴雨绵绵的清晨。几千人的演讲厅坐满了前来学习的听众,教授在讲台上用着抑扬顿挫的声调,用着令人头昏脑胀的学术词语解释着奇怪的东西,九原彩已经画满了整张画纸,咬着笔头焉嗒嗒地趴在座前,正在盘算着自己偷偷溜出去的可能性。
阿卡蒂亚小姐在这个时候出现了。课题并不新鲜。但是从大脑的研究来讲“人是否存在自我意志”的方向的确有趣。
白大褂在漆黑的讲台上散发着别致的光彩,衬着刺眼的灯光变得更加锐利。利用实验证明结论的方法恰到好处。如果不是因为直觉太过敏锐,完全感觉不到在精湛的语言技巧背后藏着的无趣。
这位教授对这样的课题并不感兴趣。
他失去了请听演讲的兴趣,比起在这里和这位教授一起消磨时间,还不如跑到街边某家咖啡厅享受整个下午。
九原彩站起身,对着黑压压的人群,对着讲台上一抹白色质疑出声。
她就像一把还未出鞘却已经开刃的刀,出鞘总会见血的。
“这就是所谓的另一个队友?”不熟悉的女声在耳边响起,九原彩在脑子里想象她的样子,那应该是一个长发女子,眼睛就像成片的生长着凤眼莲的原野。不过是想象而已,以前的经历告诉他自己的想象并不一定会是现实。
九原彩准备支撑起身,但这个动作在睁开眼睛后就停止了。
简单来说,他愣住了。
确实是长发,确实是好看的眼睛,确实是……美丽的景色,虽然他看不到真正的颜色,但他希望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世界上真的有这样好看的,漂亮的人吗?还是说我还在梦境里没有醒来?
九原彩双眼出神了,站在旁边的人似乎都看到了他的灵魂。
旁边的人清了清嗓唤回了九原彩的神智,甚至往后缩了缩。
“啊,新朋友!”惺忪的睡眼再向上扬起,两位长相标致的陌生人映入眼帘,“初次见面,叫我浅灰就好!”
这个焉嗒嗒的家伙突然变得容光焕发的,就差长根尾巴晃来晃去了。
九原彩喜欢这样的事物。只要是漂亮的东西,不管是人,动物或者别的什么,他都会极其有好感。
“这是东渡寺先生和米娅小姐,”茜屋终于忍不住打破了寂静,“是来调查怪物行踪的。”
“你们也是来调查的吗!”九原彩举起手,“我是甜国来协助阿卡蒂亚小姐的,不过阿卡蒂亚小姐丢下我跑了,追都追不上。”
“那是你跑得太慢了,我可不想在工作之外再增加更多麻烦。”
“诶————”表情瞬间变得委屈起来,指着衣服上的污渍控诉,“我可不想被丢下啊!腿都抽筋了可累了!还有一群可以爆炸的可怕猴子追着我,差点你可就见不到我了!”
“见不到你当然是最好的。”
“啊……那个”米娅打断了两人的争吵,“猴子?是什么样的猴子?”
九原彩揉揉眼睛,还是没有擦掉挂在左眼上的泪滴,对着两人指手画脚:“和普通的猴子长得很像,但是只有半只脑袋,跑的时候还会洒东西出来……可是很可怕的!智商不太高的样子但是还会爆炸啊,太可怕了!”
东渡寺和米娅对视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之前看到了像罐头的……螃蟹”茜屋接过话题,“行动速度很快,数量也很多。”
“罐头螃蟹?”九原彩睁大了眼睛,“好吃吗?”
“总之,目前只有这么多信息。”茜屋直接无视掉了这种幼稚的问题,从衣袋里摸出芒果味的糖果,向着对面两位晃了晃,“吃糖吗?”
东渡寺微微摇头示意自己不需要。
“啊……不用了”米娅也婉拒了茜屋的好意。
九原彩的余光瞟见茜屋的眼中似乎闪过一道危险的光亮,一如当年站在演讲台上平静讲出一连串冰冷事实的大学教授。
“这样啊……”她也没有再三邀请,撕开包装纸把糖放在自己口中,站起身准备离开,“好了,我们去附近走走看吧,一直坐在这里也不是个事。”
“诶?这就走了吗?”米娅抬起头。
从米娅背后忽地飞起一只足有两个人头大的蝴蝶,细长的口器直直对着她的后颈。
“米娅!”东渡寺将米娅急急向他怀中一拉,左手将念珠向上一扬,安稳住蝴蝶的情绪,茜屋将手枪上膛,一只一只的蝴蝶被子弹打落,密密麻麻地倒在草丛间。蝴蝶完全没有减少的迹象,反而随着同伴的倒下
“这里的蝴蝶太多了,你们先走!”借着上膛的时间,茜屋转头对东渡寺和米娅喊出声,不等米娅回应,她接着上一句,“相信我,我们会再见的。”
东渡寺微微颔首,带着米娅一起离开了。
九原彩停止了动作,弯着腰喘着粗气,蝴蝶在他周身密密麻麻地围着,外人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茜屋也把手枪放了回去,指挥着蝴蝶追击另外两人。
“……应该就在……不远的地方,”九原彩累得让人觉得下一秒他就会去见他早逝的外祖母,“呼……猴子围住了,爆炸有浓雾,跑不远的。”
“……原来你不是什么都没做啊。”茜屋望着前方很远的地方飘着的灰雾,军队正在朝着那边行进。
“哈?”九原彩立起身低着头看了茜屋半晌,实在撑不住又弯下腰去了,“你不听我讲话就擅自跑走的行为真的很让人伤心诶!”
“你一直唠唠叨叨太聒噪了。”茜屋丢下这句话,径直走进入口。
九原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莱克的天真蓝啊。
跟这种人交谈真费力啊!!!
“诶?所以就和茜屋老师分开啦?”奈奈子把衣服上的尘土拍打下来,“浅灰哥哥应该多练习跑步哦。”
“什么啊,”九原彩耷拉着脑袋走出来,“不需要啦,跑步有什么用嘛。”
眼前坐着一个漂亮的白发女孩,不过颜色和大家一模一样的黑暗,没记错的话她是叫弗莱茵吧。
“奈奈子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呀?”
“我们回来啦~”奈奈子把手里的包裹解开,“是小猴子的尸体喔~我回去现场的时候发现它的,很感兴趣想解剖它试试~”
弗莱茵笑了笑:“原来奈奈子喜欢这些啊,早说的话我还能带回来几只呢。”
九原彩躺在椅上,腿脚酸痛的要命,胸口也火辣辣地疼,决定以后再也不要追着谁跑了。
“弗莱茵酱,伤成这样不要紧吧。”
“唔?没关系啦,有人帮我处理过了哦。”
“要不要我再帮你检查一下?留下后遗症可就不好啦。”
九原彩看着面前两个人在想自己要不要回避一下,虽然并不会看不到什么,不过……
“我也是伤员诶,跑步跑到腿都没有知觉了能治一下吗!”
“多练练跑步就好啦~”
这时入口又打开了,李红旗从里面走了出来:“哎呀呀,总算是回来了。”
“红旗哥!”九原彩转过头。
“欢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