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划正规结局,HE线
-挚友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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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从某一个时间点开始,就变得太过刺眼了。
在那一个瞬间,夜幕笼罩望月真彦的世界。只有头顶的圆月静谧无声,在他身上洒下无温度的光,逃不离甩不脱,用驱散不尽的吟语连同抹不掉的血色,令被囚禁在月色中的人逐渐疯狂。
疯狂与绝望同样。来得并不猛烈,脚步轻柔和缓,毫不声张。
绝望与疯狂同样。仿佛藤蔓盘绕,细长辗转蜿蜒,静静生长。
侵蚀。
浸染。
渗透。
那些过去的画面,夜中的画面,猩红的画面。森白的脊柱凸起的眼球涌出的鲜血滚动的头颅……那些沾血的苍白的可怖的黏腻的腥甜的——
——美丽的。
愉快的。
……
等回过神时,他的两手早已沾满洗不掉的鲜血。那是旁人最后的生命之花,肆意而鲜艳,在掌中无声绽放,又静静枯萎。
在森山雅人眼中,在望月真彦眼中,同胞与其他生物的区别,自他于医院醒来后就已经不再鲜明。
撕裂般的疼痛自脑壳内部向外挣扎,火烧般的灼烤无一刻不舔舐皮肤,连内脏也被扭转挤压,同灵魂一般扭曲成令人不快的形状。
在他眼前出现的一切,都像是几何图形被磨去了所有棱角,统统变作一个个圆环,无意义地发出吵闹的声音,无意义地做着不可解的动作,无意义地不停跃动。
在说些什么?在做些什么?想要给与什么?想要得到什么?
无法接收。
无法识别。
无法理解。
——……··· · ·人和牲畜,又有什么不同?
“我应该提醒过吧。”
望月真彦听到自己这样轻声对某个人说,“说到底,我们也不过是相识数日的陌生人。”
不要接近自己。
不要信任自己。
“要 小 心 我。”
一个同十几年前相似而又不同的夏天,在同样一片土地上,由另一群人体验着与曾经的血色不尽相同,却同样荒诞阴翳的梦境。
他们中有一些人暗藏着对他无来由地惊惧,远远地保持着距离。这是正确的行为,足可以称得上敏锐。
而仍有另一些人,对杀人鬼披上的正义外皮深信不疑,或向他诉说困于此地的不安,或询问关于行动的建议,更有甚者,一边投以信赖,一边却又小心试探,深陷于矛盾的漩涡之中,无法挣脱,无法回头。
多么轻率、多么盲目啊。
杀人鬼安静地在心中评判。这个地方除了他们之外再没有其他活人,可似曾相识的一切却早已揭起他那道隐秘的伤疤,在腐坏的烂肉之间蠕动——当他无法忍耐,当那些艳红的花再度开在他的掌心,而真实且愉快的笑爬上嘴角……
等到那时,这些人还会出现在他面前吗?对着那样的他,他们又还能说得出什么样的话?
彼时将面前青年的脖颈握在手中,在望月真彦这个人物空洞的内心之中,很难说有没有那样一刻,充斥扭曲与混乱的心房也曾流过贫瘠的细流。
在一切不停歇的旧日幻影中,手掌下的温热是唯一异样的真实。
在真正捏碎对方咽喉之前,他松开了手。
望月真彦无言地注视着面前的人。
永末真昼跌坐在地上,捂着喉咙蜷缩着,姿态是他身上从未有过的狼狈。
这样一来。杀人鬼的思绪微微远离了这个现实中的场景,平静地思考。这样一来,他应该也会明白了吧。
会吸取这次的教训,会做更加明智的选择吧。
这样也好。
这样就好。
离开吧。尽快离开。
尽可能地逃离这个小镇,逃离这个夏天,逃离这场噩梦。
也逃离他。
然而当对方狼狈地抬头,用那双眼直视他,轻动唇瓣,口中吐出的却不是望月真彦所期待的话语。
永末真昼尽管狼狈,却仍然笑起来。
他说:
“我可不想在事情真正发生前就逃开。”
所有的语句隐晦而模糊,直白而大胆:
“就算我是被身在地狱的您吸引,但却并不打算随行到地狱去。”
“我希望您能够和我一起,站在这个世界有光的一面。”
“我会拉住您的手。”
那个知晓了一切的人却说:“而不是被您拽下去。”
“……”
杀人鬼一时分不清自己面上是什么表情。
这世界上多得是一厢情愿,多得是自欺欺人。
雨宫春奈是这样,望月彩乃是这样,永末真昼也同样不例外。
而他自己,也没什么太大不同。
他的手落在对方脸颊上,却没法擦掉那些由他沾上去的血色。
那些印记在他的手下不断被加深加重,像是无法抹除的业,不放过靠近自己的任何人。
这想法令杀人鬼忽地抽回了手,下意识地后退远离了面前的人。
对于望月真彦来说,阳光在过去的某一天起,开始变得灼热,开始变得刺眼。
这一天不是十四年前的那个夏天,不是在这个诡秘的小镇上。而是在他自医院醒来,在他回到家中之后……
在 他 首 次 掬 起 那 些 腥 红 之 后 。
如果望月真彦是个善人,早在最初他就应该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是他没有。
如果他本性温柔,早该倾听所珍爱者的话语,正视自己的过错。——但是他没有。
在最初踏错之后一路放纵,事到如今,夜色与他已然一体,无法被照亮,无法被割离。
不要接近,不该信任,不必拯救。
当一切将要结束,属于过去的就令其彻底被埋葬,而新的故事总归会继续,阳光会刺破夜幕,光影交替,迟来十数年的太阳也总会再升起。
就像他曾对那个想要伸手拉他的人所说的那样:
“真昼还有值得期许的将来。”
“一定要平安离开这里。”
“不管发生什么事,向前走,不要回头。”
长夜将尽,属于森山雅人的故事已经收尾,属于望月真彦的故事即将落幕。
可永末真昼的未来,从此刻才正要开始。
#大概会有ooc和bug#
#又臭又长#
#有抓一些玩家,希望亲妈不要打我#
总字数:4855
离开了充斥着血腥味的祭坛,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伊吹千寻终于有空整理刚才发生的一切了。
他尝试理智地思考,可是满脑子的怪力乱神让他不知如何从科学的角度解释。
【真名为泽田光的具有控制鬼魂能力的男人直到最后一刻也戴着那顶谜一样的炫彩假发,使自己产生了恐惧之中有有点想笑的诡异情感。】
【森暎警部的表现也很惊人,这里靠谱的警察难道就只有柳洞小姐了吗...?】
【还有森山——哎......】
伊吹千寻有点头疼地晃了晃脑袋,拿出恢复信号的手机想转移注意力,却被还停留在界面上的照片更加打乱了心神;
【山崎小姐....无论是对雅人还是真彦来讲,都是很重要的人吧?因为个人的自私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残忍地杀害...要是我的话,大概会把凶手碎成小块后再自杀吧......嗯?】
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般,伊吹千寻的瞳孔瞬间收缩起来,手抖的差点拿不住手机。
“什、什么!十、十个未接电话!好像还是姑妈家打来的!!!”
男人抑制不住的低吼似乎惊扰到了胆小的同行者
“那个,伊吹先生......没事吗?”羽生花藤怯怯地问到
停下了准备回拨的手,伊吹千寻尝试用失去了面具庇护的可怖的脸庞挤出一抹和蔼的微笑,虽然看对方的表情似乎并不成功;
“啊.....没事的!花藤君刚刚似乎是跟柳洞小姐告别去了?虽然遇到了这种境况,但交到朋友就是好事啊~”为了不吓到眼前如同企鹅一般怯弱的青年,伊吹千寻尽量放柔声音,连他自己都觉得肉麻;
“是好事...吗....”羽生花藤压低了自己的企鹅帽子,以沉默结束了话题;
伊吹千寻也不愿多问,火速回拨了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一阵忙音过后,耳边传来的稚嫩的声音使男人连续绷紧了九天的神经松弛下来
—“哥哥!!!你、你、你没事吧!!!为、为什么打电话都不接.....!”电话那头的人儿似乎十分焦急,说话都有点大舌头;
“没事啦!等我回去就去那边看你——”真可爱啊。伊吹千寻心想,感觉整个人都被治愈了
—“尊、尊的吗?好耶!”终归是小孩子,很快被开心的事转移了注意力,并没有深究兄长失联这么久的原因;
“小夜子在姑妈家要乖乖的哦?等哥哥回来给你看个好东西——那么哥哥先挂了哦?记得替哥哥向姑妈问好啊~”
在听到小女孩一声坚定的“了解!!!”之后,伊吹千寻不舍地挂断了电话。
【这孩子真是...大嗓门一点也没变啊】在收获数人的眼神之后,伊吹千寻在心里下了个无意义的结论;
【不过......】伊吹千寻将目光投向停留在福音镇内的,保持着满身是血的状态、默默跟在队伍最后的身着警服的男人;
“虽然永末先生刚刚似乎也问了类似的问题,但你真的不打算离开这里吗?离开这个给你带来无数灾祸的地方。”
男人闻言,用手向下压了压帽檐试图掩饰苦涩的笑容,用极轻的声音喃喃道:
“令人们无法离开某地的,有比直白的屏障更加紧缚的东西......”
伊吹千寻早已习惯了男人这幅模样,只得无可奈何地摆了摆手,叹了口气
“那么,请多保重,雅人,真彦也是。”
平常话语轻松诙谐的青年突然的严肃的口吻让男人愣了愣神
“.......你也多保重,千寻。”望月真彦放下了抓住帽檐的手,对面前的人展露了一个温柔的微笑;
伊吹千寻也一愣,仿佛看到了“森山雅人”,那个聊到有关妹妹的话题时会露出温和笑容的,几乎博得了他所有信任的男人。
“噩梦是时候该结束了。”望月真彦的表情又恢复了先前的平静,宛如一潭死水;
“......再见。”
“再见。”
在十分符合二人性格的四字告别之后,伊吹千寻注视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内心毫无悲伤,因为他明白,这是名为望月真彦的男人必然的结局。
【哎......如果他一直是森山雅人的话,说不定还能交个朋友呢。】
伊吹千寻转过身去,并没有着急追赶渐行渐远的人群,而是不紧不慢地走着。
“交到朋友......对那个孩子来说,真不知道是好是坏啊......”看着孤独的,避开人群的瘦小背影,伊吹千寻不由得开始胡思乱想;
情感能使人得到救赎,也能使人走向灭亡,这是当“伊吹千寻”还是“阿方索”的时候就懂得的道理。
望月真彦的噩梦或许已经结束,但伊吹千寻的噩梦还将继续——那场名为【活着】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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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福音镇之后,伊吹千寻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马不停蹄地赶往姑妈家。在亲眼确认到小夜子灿烂的笑脸和无限的精力后,福音镇造成的阴霾就一扫而空了。
【不要这么快就放弃啊伊吹千寻!为了那孩子的辛福再努力一点吧,加油加油!】伊吹千寻拍打着自己的脸颊给自己打气。
—“哥哥,干嘛突然拍自己的脸啊,困了吗?”
—“啊,没什么......对了,说好了给你看一个好东西的!”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伊吹千寻从包里拿出来一个大玻璃瓶,里面装满了用草叶编制的小兔子
—“......”小女孩沉默着,用颤抖的双手接过了玻璃瓶
—“额....不、不喜欢吗?”
—“呜呜呜呜呜啊啊啊!太,太喜欢了....!!!谢谢哥哥呜呜呜呜”
—“哎?!不要哭啊——”
小女孩突然爆发的哭声让男人有点手足无措
—“我要给它们每个都取个名字!”小女孩哭着将兔子全倒了出来,嗓门大的惊人
—“这个叫伊太郎、这个叫浅次郎、这个叫弥千代......”
—“那个,小夜子,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取名字的话,明天也不迟啊。”
突然,伊吹千寻像是注意到了什么,手伸向散落在榻榻米上的小兔子,似乎把什么东西攥在了手心,好在小女孩正专心地想着名字,没有注意到兄长的动作。
—“唔......既然哥哥这么说的话......哥哥不跟小夜子一起睡吗?”小女孩不情不愿地爬上了床
—“小夜子要学会独立啊,不过哥哥就在隔壁的房间,不用害怕。”
—“那么晚安,小夜子。”男人亲吻了小女孩的额头。
—“晚安,哥哥......”
似乎是因为哭累了,小女孩的呼吸很快变得平稳,应该是睡着了;
然而,终究是小孩子,小夜子并没有想起,自己房间的隔壁根本只是一堵墙而已。
“.......”不愿打扰小女孩甜美的梦境,伊吹千寻轻轻关上了房门,看到了客厅里面带愠色的女子。
“快滚吧,你这个灾星,可别想在我家过夜!”
“.......谢谢你,姑妈,小夜子麻烦您照顾了。”伊吹千寻并没有因为女人失礼的话语而感到生气,反而微笑着给她鞠了一躬;
“啧......别叫我姑妈!真是的....小夜子真是可怜,怎么会有你这么个灾星哥哥!”
女人的话语毫不留情,而伊吹千寻一直保持着温和的微笑;
“别看我,你那张怪物一样的脸......看着就恶心,快滚!”
“好的,那么我就先失陪了,姑妈要记得保重身体。”
直到离开了屋子,男人的温和的笑容也没有消失,他默默张开一直紧握着的手掌,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编制的歪歪扭扭的草叶兔子;男人似乎忆起了
什么,盯着手中的丑兔子看了许久,然后一扭头向最近的旅馆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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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缘分真的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伊吹千寻在听完永末真昼的演唱会、参加过不诚与薰的婚礼后,不禁发出了如此的感叹。
在如此危难的境况下,如此多的人的命运被联系到了一起,产生了无形的羁绊;有的人得到、有的人失去、有的人选择挣扎着活下去、而有的人.......
伊吹千寻将目光移向那个再也没亮起过的企鹅头像,他已经能猜到发生了什么,回到日常对那个孩子来说并非好事,即使在交到了柳洞小姐那么好的朋友之后也不会改变。
“害,我懒得想了......”男人趴倒在桌子上,虽然这么说着,但脑袋依旧控制不住地高速运转;
一瞬间,男人的辱骂,女人的惨叫,瓶罐破碎的声音在耳边炸裂开来,伊吹千寻痛苦地捂住耳朵;
“Vaffanculo bastardo.......”
当伊吹千寻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拿着上了膛的手枪对准了下巴;
“.......”默默把子弹退回去后,伊吹千寻将手枪藏入了储物室的深处。
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一定要守护好,母亲在火焰中托付给我的......生命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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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很快的结束了,伊吹千寻终于得以回到熟悉的警局,这对他来说应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只不过.......
“哎.....热死了......为什么要带这种东西....遮住脸不就行了吗......”终于执勤归来得以坐在办公桌的伊吹千寻趴在桌上哀嚎,无奈地看着自己手臂上看起来就很热的臂套,脸上的绷带也被汗水沾湿黏在伤疤上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没事吧千寻,上面也真是会折腾人,明明是工伤......”同事将一瓶冰水放在即将热化的某人桌上。
“啊——飞鸟君真好——不过我也可以理解啦,毕竟伤疤真的会给人不好的暗示啊,不然也不至于臂套和绷带也要专门挑那种碎花的......”伊吹千寻也不客气,拧开瓶盖吨吨吨地干掉了大半;
—“你也不要太拼啊,你现在可是比以前更加工作狂了啊,真的没问题吗?”被唤作飞鸟的同事看着他这幅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敲了敲伊吹千寻的脑袋;
“年轻就是要奋斗嘛!没问题的——”回应他的是一个灿烂又带点傻气的笑容
—“真是拗不过你...对了,千寻你为什么要在办公桌上摆一个....绿色的兔子?还特地用玻璃罩罩起来,是你的宝贝妹妹给你的礼物吗?”
“啊......这倒不是,是教我编这个的朋友手把手教我之后的第一个成品——”
—“朋友啊...是个什么样的人?”
【哎?
我刚才说了朋友这个词......?
他对我来说也好,我对他来说也好,真的算是朋友吗?】
“就是个可悲的男人啦,在夏天失去了一切,被过去所束缚的,可悲的男人。”伊吹千寻轻声说道,脸上的笑容也不经意间收敛了起来。
—“.......那应该和你比较聊得来吧......那他现在如何呢?”
“死了。”
—“......”
“我还以为你会说请默哀呢。”
—“这么说只会被你笑的吧,我可是知道你有多自私。”
—“我想说的是,请你,继续这样自私地活下去。”
闻言,绑着碎花绷带的男人扬起了嘴角,露出了尖锐的虎牙,眼睛微微眯起,看起来是在笑但却只能令人感觉到冰冷和疯狂;飞鸟冷静地看着男人的变化。
“真是的,在飞鸟君面前就不用装了嘛,自私地活下去?暂时还是会的,毕竟我的噩梦,可还没到该结束的时候......真的好羡慕啊......”伊吹千寻隔着玻璃罩抚摸着那个编制的歪歪扭扭的小兔子,表情变得飘忽不定了起来;
“好羡慕......好羡慕......真彦那家伙现在在地狱应该过得很好吧?我也好想去,好想去好想去.......”
—“......千寻...你——”飞鸟想说什么,但被眼前的男人投过来的冰冷的视线硬生生打了回去。
“飞鸟君,知道我为什么要用玻璃罩罩住这只小兔子吗?”男人的声音突然变得轻柔,放在玻璃罩上手却渐渐收紧,能看得到青筋暴起;
“因为我无·时·无·刻·不·在·想·撕·碎·它·啊......!”
“咔——!”话语刚落,清脆的碎裂声响起,玻璃罩被捏碎了。
“咕?!”飞鸟感觉自己已经冷汗如雨下了,燥热的空气似乎无法传达热量给他的身体,虽然他自认为稍微了解了一点名为伊吹千寻的男人的本质,但眼前的场景还是超出了自己的预料,胃部传来一阵绞痛。
“唔......对不起,刚刚好像太激动了。”玻璃罩碎裂之后,伊吹千寻似乎恢复了几分神智,将玻璃碎片理到一起丢入垃圾桶,动作十分熟练,似乎这种事情经常发生一样。
“飞鸟君也是啊,就算是朋友,也不能越线哦...?只认识表面的我就行了,这对你我都是好事。”
—“千寻——能过来搭把手吗——”门口传来了女同事的喊声,似乎是在搬运什么重物。
“马上就来!”伊吹千寻的表情一瞬间恢复了正常,看起来依旧是那个阳光开朗的大好青年。
“那我先失陪啦——”
看着刚刚还杀气腾腾的青年像只脱兔般蹿了出去,飞鸟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才好,仿佛失了魂一样呆呆地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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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是华子小姐的包裹呢——没想到还会有人给她寄东西啊.....”在搬运的过程中,女同事十分八卦地说道;
【?!柳洞小姐原来在我们警局工作吗?!会不会是重名......】伊吹千寻一惊,直到他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出现在走廊的拐角,他的怀疑才被彻底消除。
那确实是柳洞华子,只不过身着警装,看起来英姿飒爽;与近乎石化的伊吹千寻相比,柳洞华子冷静地吓人,淡紫色的眸子毫无波澜
“好久不见,伊吹先生,辛苦了,这个东西就交给我吧。”柳洞华子麻利地接过巨大的包裹,转身扬长而去。
伊吹千寻感觉有点恍惚,刚刚他似乎还看到了森暎先生?!
缘分,真的是个很神奇的东西。
刚刚那个包裹,他已经猜到是谁送的了。
窗外樟树上的蝉不知疲倦地叫着,如往常的任何一个夏日一样;强烈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警局的走廊,眼前的场景仿佛能以往的任意一个夏日重合
任意一个,平凡的夏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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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个夏天的某一天,伊吹千寻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盯着手上的纸发着呆,茶几上摆放着的是一把装着消音器的手枪,白纸上有着醒目的三个大字,道歉信。上面全都是写信人对自己行为的忏悔,包括没有早点意识到房间隔壁是堵墙、姑妈对兄长的恶劣态度,还有对自己曾经说过的伤人气话一句句的批斗和反驳,密密麻麻地布满了一页纸。伊吹千寻不解地将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早已经死的差不多的情感细胞无法处理这种复杂的情绪,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将这封信叠好,收进了西装的口袋。
【小孩子做什么事情都会被原谅。】伊吹千寻这么想着,将枪装入绑在腰间的枪套中,轻轻带上了房门,向着大海的方向走去。
【对不起,雅人,当你的朋友真的很抱歉】
【噩梦是时候该结束了】
在某一个时刻,已经长大了的小女孩在兄长的房间失声痛哭。
蝉依旧不知疲倦地叫着,对于已逝之人来说,这依旧是一个,平凡的夏日。
年轻的医师在下午两点坐在烈日下,喷泉溅起的水花在日光下如同钻石那样璀璨。他棕色的双眼像是一对琥珀那样闪闪发亮,又由于强光而微微眯起,再被圆框眼镜一挡,徒留一张平平无奇的、只能算是清秀的脸。周围人来人往,医师(他穿着一件白大褂呢)的嘴唇贴在一只冰激凌球上,另一只手举着另一支甜筒,让它维持在身体的另一侧——它在热风奔流中融化,如同喷发的火山那样不可阻拦。
艾希礼看到这一幕时,乳白色的香草冰激凌“岩浆”已经顺着那人的手指流得到处都是,占据了每一个凹陷的指缝,并且一路从手腕往他的袖子里划。他无奈地上前去,把医师的袖子往上提了提,同时不着声色地把那支化得一塌糊涂的甜筒接过来,微弱的蓝光在强烈的阳光下几不可见地一闪而过:“抱歉我来晚了,西玛,但是你……”他的目光转而投向西玛惨不忍睹的左手。
西玛唤了一声他的名字,算是招呼,然后把甜筒的尾巴衔在嘴里,右手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掏出块手帕,开始清理自己左手上甜蜜蜜的奶油。这个过程中,他一直近乎是狐疑地打量着艾希礼,从他站着,向自己解释来晚的原因,到坐到自己身边,谈起解咒的事情。
“你还好吗?”西玛没头没尾地蹦出这么一句。他的双眼直勾勾地定在艾希礼的胸部。
“你知道了?”
西玛轻哼了一声:“那只孔雀就差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把观星社的制冷机给揍啦。”他故意地现出一些对林的轻贬来,开着玩笑,好让气氛活络些——事实上,林遭受的打击绝对不比观星社魔法师家常便饭的受伤要小。他小心翼翼地捏造了一点情绪,不至于幸灾乐祸,但或许能哄骗面前的魔法师——“观星社的制冷机”。
艾希礼扭动了一下身体,偏开视线:“放心,泉堂的医疗可不差。”
“对于人体结构他们肯定没有‘我们’熟识。”西玛俏皮地眨了眨眼,“听我的,让我看看。”
艾希礼无力阻止医师的执拗。事实上,他并不觉得这是个需要极力反对的建议。西玛站在他的身前,那件白袍的下摆一直垂到膝盖以下,当行动起来时,它就在西玛的光裸的小腿处轻微地晃动,如同海浪轻柔地冲刷而过。艾希礼微微垂着头咬着冰激凌,看着地上西玛和他的袍子的影子左右摇晃,像是一只鸟儿在炫耀自己美丽的飞羽,余光中有他的手指——这双手正小心翼翼地检查着艾希礼的肋骨。它们白皙、修长,因为残留的糖分而有些黏腻——它们是否也是甜的呢?有香草和奶油的味道?
或许是太无聊了,他对这种毫无意义的事产生兴趣。艾希礼被自己吓了一跳,但很快便平复下来。他决意不再看西玛,而去观察熙熙攘攘的人群。
里政府医疗部的职员和观星社的魔法师,这样的组合还真是……有趣。在艾希礼几不可见的一丝哂笑中,这唐突的荒唐感便悄悄地溜走。
断的是这两根吗?最好做个胸带固定……用魔法做了吗?哇,那你们那的治疗师还不错欸。不过你不该来见我的,受伤了就应该好好养着。我?哈,我那事又不着急,你爽一次约又怎样?大不了,我吃两个甜筒呗。
笨蛋,你巧克力粘嘴边了。右边。
是吗?医师的舌从口中滑了出来,试探着舔舐着嘴角。他白色的长袍下只穿了一件看起来廉价且俗气的格子衬衫,最上面的那枚“风纪扣”没有系上,有些歪倒得领子下若隐若现地浮出有些濡湿的皮肤来——艾希礼用目光沿着扣子拆开那薄薄的衣衫,下头有一块丑陋的疤痕。
“艾希礼,你不热吗?”
艾希礼正出神,西玛的声音让他在这个炎热的、教人发困的下午清醒了一些——像是一颗薄荷硬糖那样清爽。医师已经完成了他的检查,正在越俎代庖地审视他的魔法师朋友的衣物——长袖长裤,只是脱掉了背心和大衣。银白色的短发下沾染着汗渍的额头,冰蓝色的眸子,如同棱角分明的蓝宝石那样澄澈,带着少年所独有的几分锐利的光。
“有魔法。”
西玛听到这言简意赅的解释后笑了起来:“走吧,这里太热,找个方便的地方坐坐?”
艾希礼对饮食并无热衷,但他还是说,有一家店有风扇,有甜品,还有睡在柜台上的猫咪。同事推荐的,离这里不远,去那里吧?
于是这对奇妙的组合从喷泉旁站了起来。当他们也开始移动时,就像是融入了尘埃中的两点微粒,由于随波逐流而毫不起眼。但西玛享受这种感觉,这意味着没有人会注意他们,而他却占有着艾希礼的视线。他们踩过被无数人踩过的地砖,呼吸着无数人共享的空气。魔法师的手,大概由于修习有关冰的水魔法,温度较常人稍低一些,像是一杯冰果茶那样让人舒服。西玛在艾希礼的左手边,稍稍落后一些,属于双方的两只手就如同风吹树叶,偶然间发生碰擦,又像是互相撞上后受惊的鱼儿般跳开了。
后来他们两个坐在甜品店靠窗的一桌,吃一个芒果味的观星派(夏季特供!)。西玛把自己塞在角落里,小声地和艾希礼交谈着,尽管店里的其他人根本对这些“年轻人的忧愁”毫无兴趣。西玛的嘴角还沾着晶莹剔透的橙色果酱,如同一只饱食的猫那样餍足。
西玛的吃相并不好看,这样的行动放在一只猫上或许还会让人觉得可爱——艾希礼这样评价道。他不太喜欢这样过于绵软的东西,甜蜜得就像娇气的、爱纠缠的女孩,顺着舌头嗲着声音爬上来。但西玛不一样。
他身上总有一种特殊的气味,甜美和冷清是同时出现的,而且互相相处的极为融洽——艾希礼习惯之后仔细揣摩,才分辨出:那是巧克力和酒精的混合气味,但少了一般巧克力的苦涩和酒精的醇香,以至于甜蜜下,有一点点微微的刺鼻。
意外的,不错的味道。
“还做噩梦吗?”艾希礼问。
“实话讲,更有些糟糕了,温彻斯特医生。”西玛调笑道,眸子中闪着光。
“我允许过你称呼我为艾希礼……你笑什么?”
“我想到我们初见面的时候。”西玛用手帕堵住嘴,但弯弯的眼睛暴露了他的手帕下有一张咧着笑意的嘴,“你对我说:‘那么,我允许你称呼我的名字。’。那时你甚至还提着剑!”他压低了声音,以模仿当时艾希礼严肃且佯装果决凶恶的模样。
艾希礼笑了笑。
在这场从交易开始起步的友谊里,艾希礼扮演了医生的角色,而西玛才是有求于人的病人。虽说一开始是艾希礼找上的这位容易落单的里政府职员。
“我也从来没想过会这么顺利,”艾希礼吊起眉毛,把饮料杯里的冰块含在嘴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咀嚼声,“你是我见过的表现得最淡定——甚至可以说是冷淡的。”
“毕竟我可没兴趣用金夸特尼来计算生命价值。我要的东西,是你所独有的——我也一样。而我们互相都抓着把柄。”西玛笑嘻嘻地说道,“而且,你不用担心会有别人用钱买通我。”
“如果麻烦不是接踵而至。”艾希礼说道,他稍稍蹙了一下眉毛,好像还是有些担忧的模样,“那么,回归正题,这次想起来多少?”
“差不多了。”西玛小声地说道,不知是因为周围的人群,还是本身对此事的忌惮,他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还有一些细节……但是差不多了。能确定,那姑娘是我的堂妹,她是魔法师。”
艾希礼没说话。冰块被咬得更响了,它们焦躁地在他口中挤来挤去。
“是她……嗯?”他用下巴指了指西玛的胸口。
“恐怕是这样。我梦到她对我举起了魔杖……”西玛平静地说道,逐渐低下去的尾音却颤抖着被收回。他垂下眼,把甜品用叉子削下一块,塞进嘴里,咀嚼。
他在发抖。艾希礼从他翕动着的嘴唇上看出,尽管西玛用吃东西竭力掩盖这一点。里政府的医师并不喜欢在艾希礼面前暴露出一星半点的脆弱,尽管他不由自主,会。对于陌生人,西玛冷淡谦恭,表现得不温不火;而对于熟人,他却更不敢展现出自己的脆弱和恐惧,免得人对他改观。
总而言之,所有人都喜欢看光鲜亮丽的苹果,而非腐败的芯子。
艾希礼脑内蹦出这句西玛曾经说过的话。他有些懂了,但依旧不着声色。或许西玛对自己的想法被察觉都带着本能的戒备。
然而很快这个假设就被打破,西玛的脸抬了起来,像是小鹿一般湿漉漉的眼睛,不易碎,里面封存着那些被压抑的情绪,就像蜡烛的烛芯那样,细细小小一根,平时也看不见,可蜡烛化为乌有时确实从它开始。西玛的眼睛里藏着很多复杂的情绪,但艾希礼几乎一眼就能明白:西玛愿意把信任交付给他。
赌一把吧,从伤疤开始,无论是痛苦的过去还是煎熬的现在,都披露给艾希礼。就算还是有所隐瞒,但那的确已经是他最大的努力,就像蜗牛的壳破了一个小小的洞,已经是它的极限。
而艾希礼回以一个微笑,伸出手,握住他面前的饮料。他放开时,上面有水珠,和他的一个手印。西玛双手环住杯子,低头,二人静默无语。
什么时候,一起去看一回海吧?在这个炎炎夏日。
举起饮料杯,不知道是谁提出的邀约,不过既然另一位不假思索地同意了,那么是谁做出的邀请,大概也不重要了。
*如果这就是你的幸福
今天下雨了。
雨点啪嗒啪嗒地拍打着玻璃。
千里坐在飘窗上,盘着腿,抱着一只毛绒小恐龙,看向玻璃上长长的水迹。
今天是几月几号呢?是星期几?不知道了。
你是谁呢?我是谁?我也不知道呢。
这是哪里,你在哪里?我怎么会知道呢?
他不经意地瞥见自己抱着小恐龙的手,皱了皱眉,能够自由活动的手猛地推开了窗户。风夹着雨吹进来,扬起了他的短发。
他像是受难者想要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用力地伸长了手,想要让自己淋到更多的雨。被禁锢的手腕和固定着的手铐碰撞着,力度之大,上面接近痊愈的伤口再次被撕裂。小恐龙孤零零地掉在木制地板上,没有人把它捡起来。
似乎无法感受到疼痛一样,他像被囚禁在笼子里的鸟,试图从小小的窗户里逃出去。
这样的挣扎持续了接近十分钟,然后千里慢慢地坐了回去,关上了窗,捡起了小恐龙,恢复了原来的姿势。
洗不干净了。上面也好像还带着硝烟味,还有浓重的血腥味。
真让人讨厌的气味,还不如让我用这双手……
用这双手亲自将你杀死。
但是不正是这双手持着枪将你射杀的吗?
华子来看过他。
他无法分辨出华子脸上的表情,是在同情他吗?他有什么好同情的。他只是被困在了那一天罢了。地球还在转动,只有他被留在了那一个片段里。
“千里。”
他看到华子的嘴型。
“这不是你的错。”
他的眼泪完全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就算是听了无数次,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他只能抬起手,用手背擦擦眼泪,回应她说,我知道的。
这不是我的错,但这就是我的错。千里在心里反复地说。
如果说吵架是心上的一根刺,那么这个噩梦直接造成了无法逆转的贯穿伤,那里空荡荡的,还淌着血,永远不会凝结,也不会痊愈。
“……抱歉。”过了一会儿,他假装自己已经平静下来了,看向华子,和她说,“我没事了。”
华子沉默不语。
“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呢?”千里询问。
“等你的情绪再稳定一些吧。”她从房间里找出来一个医疗箱,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千里的旁边。华子打开了千里手上的手铐,拉着千里的手,仔细地用双氧水给他消毒,缠上一圈又一圈的绷带。
“我觉得……我已经好多了。”他给自己辩护,“我已经不会想要去死了。”
“我知道。”
“我也不是经常情绪激动了。”他的声音减弱了一些。
“我知道。”华子依旧非常冷静,
“刚刚只是一个意外。”他完全没有底气地说。
“但是你没有照顾好它。”华子指了指小恐龙。
对了,刚刚它掉在了地上。
“……抱歉。”千里马上紧紧地抱着它,和躲在衣柜里紧紧抱着自己蜷起来的腿时一样,“只是一个意外。”
华子给千里包扎好以后,并没有再给他拷上手铐。
千里注意到这一点,和华子道谢。
房间的门关上了,有落锁的声音。
他做了一个鬼脸,慢悠悠地走到床边,倒在床上。
现在已经好多了,他安慰自己,现在的他不再像刚到这里的时候,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希倒下的身影。这样的梦魇纠缠他许多个夜晚,掐着他的脖颈让他喘不过气来,比坠入深海更加窒息,更加沉重。
如果痛是你带给我的爱,那么我现在还可以感受到你的爱。尽管你不会和我说这个过分简单的词语,但我就是要固执地这样定义。
那个被他在那个夜晚反复诵读的咒语被神秘的力量封锁了起来,他不愿再说出,无法说出,也不配说出他的名字。
甚至连一声“再见”都没来得及。
他亲手杀死了他的希望。
真的是一个骗子。千里在收拾行李的时候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离开月鸣庄整理行装的时候。于是突然又想起了他。
希说过,要相信他到最后。
千里照做了。
除了差点被森林王骗走,他还是做得很好的。他努力地说服了大家,让大家把那个奇形怪状的草交给希。然后,在最后也听从了希的话,对准大地开枪。
只是在扣动扳机的时候出了错。
一切都仿佛静止了。
昙花和他和这个瞬间一样短暂。“啪”地一下,烟花在夜空中炸开,炫目的彩色的光映在视网膜上,然后它哗啦啦地缓缓落下,最终消失不见。
你也是这样在我面前消失的。
就连开枪的人都没办法预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
千里颤抖得没有办法再握住任何的东西。太重了,那把枪。就连空气都过于厚重,脚上仿佛已经提前戴上了脚镣,沉重的铁球阻碍着他向倒下的希走去。
为什么会这样呢?
明明看到血会晕倒,你却倒在血泊里,而且还是你自己的血。如果把你带离这滩血,是不是你很快就会醒过来了?
他走向希的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地狱的路上,是火焰,还有锋利的刀,每踩下一步,都会有他的鲜血流出来。他想要把希扶起来,带他走,却被华子阻止了。
华子的眼里似乎多出来了一些什么。
她让千里把希放下,说她晚一点会处理的。
处理?为什么要处理?他不是还活着吗?他还是那么温暖,像是睡着了,是睡着了,等他睡够了,就会醒过来。
他站在希的尸体旁,就那样呆呆地站了很久。
华子让千里跟他们一起离开。他还是一动不动地,在希的身边。
最后他只记得他晕倒了,醒过来以后最先看到的是华子,并不是雨野。
华子看向他的眼神居然多了一些关心,让千里感觉受宠若惊。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内心异常平静,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不记得自己和华子说了什么,但总之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雨野似乎已经走了,房间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
他还记得他最后一次去钓鱼的时候和希说过,在这样的时期我居然还这么有闲情逸致在钓鱼,莫非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对方挠了挠头,跟他说,谁知道呢。
一切都有预兆的。
就像是他在回到家以后最终被内心的罪恶感和痛苦压得喘不过气。自然醒变成了一件他拒绝的事情,他并不想要新的一天,他宁愿自己只活在第八天的夜晚,祈求着明日永远不要到来。他本来就不是一个能够容易对自己宽容的人,因为嫉妒桃雪导致的无理取闹让他愧疚了许久。那么现在呢,他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原谅自己吗?
他做不到。他看着自己的手,映入眼中的全是鲜红的血,不管冲洗了多少次,用了多少清洁剂,都没办法洗干净。
千里以为他能够像小时候那样,看着死去的小动物的尸体都无动于衷。
那么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呢,因为是自己亲自动手的吗?
还是森暎希对他来说不只是一个小宠物吗?
他抓着头发试图在回忆中找到希的计划从何开始的,是什么时候,是那天晚上他和华子搭了话吗?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掉进圈套里了吗?
无数的问号取代了天上的星星,世界变得陌生。
没有人会再次来到他的身旁。
千里似乎回到了以前的生活。
除了手上伤痕的色素沉着没有办法在短期内消退,其他大的方面没有什么变化。
他原本去福音镇是为了取材,但是他什么都写不出来。他强迫自己随便写点什么复健一下,笔尖碰到纸张自然而然地就写出了希的名字。
他是怎么样的人呢。
千里想了很久,谨慎地落笔。
他本以为要把这个人写完需要废寝忘食地花上许多时间,但他发现自己又错了。只不过写了两三页,他就不知道应该如何继续写了。在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对希的了解也仅仅如此,不过稿纸几页。
可是他没有机会再去多了解他了,永远都不会再有机会了。
于是千里珍重地把这些关于希的事情放在了一个精致的匣子当中,锁了起来。
他偶尔还是会做噩梦,但次数不多。他经常做的梦,还是希喊着他的名字,把他拉到自己的身旁。
醒来以后,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看了许久。
不知道为什么,在失去了希以后,千里总是频繁地梦见他。一开始他以为这是对他的惩罚,后来发现可能是有一些不甘心,更多地只是因为想他了。
如果这就是你的愿望。
如果让我来完成也是你的心愿的一部分,那么就由我来承担所有的眼泪和痛苦,承担枯萎的玫瑰,死去的狐狸,坠落的星星。
如果这是我能为你做到的倒数第二件事。
千里又开始编故事了。在福音镇的时候他喜欢拉着希讲故事,全是根据当时已经知道的零零碎碎的情报当场编的。希总是很感兴趣,只要千里和他说我好像又能编故事了,他就会表达出极为想要听故事的想法。
不管是怎么样的故事也好,他都会津津有味地听着。
但是现在的话,故事写得再好,投稿以后或许会收到许许多多的喜欢,也还是缺少了最重要的部分。
他仍然拿着微薄的稿费,接受着哥哥的帮助,独自在东京的一个角落里生活着。偶尔有野猫跑到院子里,他会摸一摸它们,给它们开一个罐头,但他没有猫。原本打算养的宠物也没有了,以后也不会养了。
他偶尔会在深夜里哭泣,会用裁纸刀在手腕上划下大大小小的伤口,试图通过泪水和痛楚来感受。
就算从那一天以后整个世界甚至于整个宇宙都变得无法圆满,你看,我暂且还是好好活着的。
如果这是我能为你做到的最后一件事。
为了你而活着。
完.
失去了你的我还在。
夺走了你的我还在。
杀死了你的我还在。
深爱着你的我还在。
#bug有、ooc有#
#沙雕小甜饼#
#是大空大地!#
死后的大空大地发现自己无法出福音镇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到镇子里那个迷恋他的怨灵,暗中吩咐她跟紧一二三不诚。
怨灵,我们姑且称她为A子,尖尖的指甲飞速长了出来,眼眶中的血泪似有似无;海藻般的长发开始继续生长,每根发丝都像有生命力那样在脑后飞舞。贺岛现在异常兴奋,已经预想到那个叫做“一二三不诚”的外乡人被自己吓得屁滚尿流的画面。
大地无奈地阻止了A子。
“虽然这个请求有些奇怪,请问你可以代替我保护她吗?”
A子中途被打断,似乎有些不满,对着大地吼了一声。
“拜托了?贺岛。”大地双手合十,用能让所有女性母性爆发的表情请求着“不诚是我在这里交到的好朋友,现在我能相信的只有贺岛了~”
“如果是光你的愿望的话,那好吧。” 贺岛恢复回正常的样子,向大地反复确认了这个叫做“一二三不诚”的女性既不是他的炮友,也不是他的暗恋对象,只是单纯的朋友。虽然贺岛还是有些不满,但好歹还是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如果被我发现那个女人是你的情人的话就宰了她。”贺岛跟在一二三的背后,再三强调。而大地打着哈哈,叮嘱贺岛一定要保护好一二三,至少每个星期都要回来一趟做报告。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再悄悄给一二三传授一点丰胸秘诀。
“这个是天生的,她做不到。”贺岛斩钉截铁地说。
大地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在同情一二三不诚以后都无法成为成熟的好女人了。他不死心地追问贺岛“那你知道有什么硅胶假胸适合不诚吗!?”
贺岛用宠溺的微笑看着大地,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眼神中“并没有”这三个字毫不掩饰地展示了出来。
“唔……这样呀……哦……那好吧。”大地支支吾吾地说,“快跟上不诚吧,趁着你还没有消散,早点离开这里比较好。”
贺岛点点头,一个告别吻之后,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福音镇。
大地一直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直到变成了一个小黑点,什么都看不到之后才停止目送,开始考虑自己接下来要去哪里打发时间。
一个星期后。
贺岛如约回来了,和贺岛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让大地久久不能平静的消息——一二三永远失去了她的欧派,现在的一二三不诚变成了男性。
“所以我说她做不到的。”贺岛有些幸灾乐祸地说。
诚然,大地从小就开始接触怨灵,自以为对玄幻的事情已经摸透了七七八八,但依然还是无法接受这件事情。他怀疑这是祭祀到一半停止,神的力量失控导致的失误,顿时对不诚充满了愧疚。
“她原本再过几年,努努力还是能到B的……”
“我都做了些什么呀……”
大空大地跪坐在地上,真诚地开始忏悔自己的罪过。贺岛则站在离大地仅有数步的镇外,神色复杂地看着大地:“我还真是第一次看见光你这么伤心,果然还是对那个女人有什么想法吧!”
“我没有。”大地低垂着头,恹恹地回答“欧派是女人的骄傲,就像头发是男人的骄傲一样。这种骄傲感与失去后的痛苦,男女是共通的。失去了欧派的痛苦,我能体会到,她太可怜了。”
“……没有哦?”
“???”
“她很开心的。”
接下来贺岛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开始详细解释。出山不久后,不诚的身体就开始起了奇妙的变化,或许是因为在镇上已经不止一个人转变过性别,众人一开始并不是很在意。直到第二天过去,第三天过去,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过去了,男性的象征依然屹立在一二三不诚的下半身,大家才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大地认真听贺岛讲着,再次流露出了同情的表情。
没有大地的打岔,贺岛报告得十分迅速。接着贺岛就讲到永远变成了男性的一二三不诚并没有沉溺于失去欧派的痛苦中;恰恰相反,她似乎十分激动,并展开了猛烈的攻势开始追求薰小姐。
说到这里,似乎是很满意少了一个“情敌”,贺岛的语气变得轻快了许多,连带着改了称呼,把“那个女人”改成了“不诚”;乍一听似乎两个人很亲密似的。
所以……不诚她其实是比较喜欢当男人的吗?大地想了想,他印象中的一二三不诚,虽然确实缺少成熟女性的特质,但是整体上还是能感觉出是一个……少女……?
大地有些混乱,似乎搞不清到底是因为变性的缘故让不诚变得男性化,还是因为不诚内心其实是个娘炮的少年。但不管怎么样,不诚失去欧派这件事情已经是无法改变的,残酷的事实了。大地逼迫着自己振作起来,重新构建对一二三不诚整个人的图式。
“原来如此,不诚原来是同道中人,怪不得会和我成为朋友呀。”大地又开始习惯性自言自语,强行说服自己。他从地上爬起来,问贺岛还记不记得薰的CUP。贺岛不愧是贺岛,立马说出了一个精准的数字,大地可惜地摇了摇头。
“不够,这样还不够,太小了,配不上我的朋友。”
说完之后,大地再次认真地看向贺岛“可是如果不诚喜欢的话也没有办法。贺岛,你能帮我的朋友泡到薰吗?”
贺岛表示自己一定会帮这个忙,努力撮合两个人变成一对。快到傍晚又和大地互相讲些调情的骚话,心情愉悦地回去找一二三。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每次贺岛来的时候总会带上新的消息,说了不诚没有来山上的哥哥,那是一个对不诚十分温柔的男人;虽然偶尔有些不靠谱,但是非常关心妹妹,似乎不诚在男体化之后,哥哥帮了她很大的忙。
说了她为了完成大地的任务,经常会在薰用电脑工作的时候,把网页自动跳到丰胸广告上,最终薰爱上了喝中国某品牌的椰汁饮料。
说到两个人虽然磕磕绊绊,但是薰似乎还是接受了不诚的心意。双方的家人一开始有些微辞,但是贺岛暗中恐吓了一番,现在似乎是没什么问题了。
说到两个人开始筹备婚礼,贺岛自己也在熬夜帮忙;在最焦头烂额,选择困难的时候,不诚的家里总能恰好多出一张需要的传单。
“我能帮的也就只有这些了。”贺岛对大地笑着说“不诚的身边很安全,我并不需要刻意保护她。”
“这样就好了。”大地瘫在沙发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这个地方他每个星期都会来,每次听贺岛报告就要听上大半天,索性从某个民居里搬出一条不是很重的沙发放在出镇的地方。
“不诚和薰马上就要结婚了,我应该也要走了。”贺岛提醒大地。被不诚和薰身上的温柔所影响,贺岛的怨气越来越淡,或许再过不久就要消失了。
“嗯。”大地点点头,半眯着眼睛,看不清表情。
贺岛沉默地看着大地,像是下定决心似的,飘向大地所在的方向。
“别再进来了,贞英。”大地突兀地打断了贺岛的行动“我还有一件事想拜托你,至少等做完这件事再走。”
贺岛停下脚步,半晌,哭着飘回去了。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不诚从薰的床上爬起来,迷迷糊糊地进了厕所。
之后她便被吓醒了。
厕所弥漫着一股不祥的血腥味,洗手台的镜子前用鲜血写着几个大字,新鲜的血液似乎凝固住了,但又似乎还在下滴,如同诅咒一般,但上面的内容又和诅咒完全扯不上关系:
“你要幸福呀。”
那是大地临死前没能说出口的话。
Q:圣艾尔弗里德帝国以外存在圣体教教徒吗?
A:各国皆有圣体教教徒,但在圣艾尔弗里德帝国内圣体教是国教,其他两个国家相对宗教自由。
Q:如果加入某个国家组织,这个组织内部可以再派生出其他组织吗?
A:可以派生,只要解释合理即可通过审核,需要填写组织设定纸。
Q:王国有魔法教育机构吗?入学标准是什么?起到什么作用?
A:有,进入标准是是否拥有魔法天赋,作用类似普通教育机构。王国虽然是当初没有魔法天赋的人分支出来的国家,但不会排斥会魔法的人,所以也一样拥有魔法教育机构。当然在水准方面依旧是帝国的魔法教学水准最高。
Q:“辅助程度的魔法”对人体的感染程度如何?
A:辅助程度的魔法意指干扰敌人作战,如闪光、黑雾、幻影等辅助类型的魔法,而侵蚀(感染)的标准在于魔法的强度,辅助魔法一样有感染人体的副作用。
Q:魔法对人体的感染程度的标准是什么?
A:看个人使用的魔法强度来决定感染的速度。
Q:冷风之谷以外的国家可以获取抑制感染的药物吗?
A:各国皆可以获得抑制感染速度的药物,但是价格昂贵。
Q:冷风之谷的土地上发生了什么?实际统治者是谁?有什么主要的资源吗?
A:冷风之谷实际统治者是洛多裴,地下空洞是自然形成的。空洞内是王城,大陆表面也有零星的村落。气候和土地相对贫瘠导致资源主要靠利用向其他国家出售抑制感染的药物来换取所需资源,但也有一定程度的农业生产力。
Q:魔法在一定程度上是由血脉继承的吗?
A:魔法天赋的血统的确可以说是可遗传的。但同样有几率在没有魔法天赋的家族中诞生出有天赋的孩子,反之亦然。
Q:角色知道人类(感染者)会变成魔物吗?
A:感染者会变成魔物是【玩家】已知的信息,而不是【角色】。在尤利斯大陆上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这一真相,例如冷风之谷的猎人们和帝国的高层人员。大多数人对感染者或感染的了解非常有限。
Q:存在有意识或是有智慧的魔物吗?
A:拥有跟人类相似的智慧的只有在圣体内诞生的魔族们的领军人物——魔王玛特廖娜,其他的魔物都没有意识,仅仅靠本能攻击人类,只有在玛特廖娜在场时会听从她的指挥行动。
森山雅人习惯喝咖啡加方糖。
不多不少,两颗半。
在别的方面,男人其实不是一个有很多规矩的人。没有独特的偏好,也没有特别的讲究,他礼仪规范,从不提什么额外的要求,也不会叫人为难。
他惯来举止温和文雅,虽然可说相貌英俊,却绝不是人群中最醒目的那一个,更是与一切稀奇古怪搭不着边。
他这样的人,像是真实在你手边够得着的,你有时看他,仿佛已经熟悉,一举一动已了然于心。
可回头再想想,他的言行,放在别的什么人身上,似乎也行得通,而他的谈吐,放到别的什么人口中,似乎也没有问题。
他什么时候出现,又什么时候消失,没人说得准,没人猜得出。
就像是无人曾真正认识过他这样一个人。
森山雅人就是这样一个人。总是嘴里说着挑不出刺的话,手上做着规规矩矩的事,像是无色的画布,非黑非白,却能轻松融入任何颜色之中。
而唯有在这一件事上,男人的习惯与众不同。
咖啡杯端上桌,浑厚香醇的气味渐渐弥漫,男人打开糖罐,从里面取出精细的白方糖。
不是放两颗,不是放三颗,而是正正好好,两颗半。
第三颗方糖用勺子切成两半,半颗放入杯中,剩下半颗还放回瓶里,这是他十年如一日不变的习惯,是他有些古怪的坚持。
他花了一些时间,慢条斯理地喝完这杯咖啡,然后拎起行李,起身离开店铺。
在结账时,店主人抬头看他几眼,一边数出零钱递给他,一边面露思索,终于在客人出门前,成功从记忆中拾起了一些片段,想起这个放两颗半方糖的人来,于是面色一下子变得亲切起来了。
店主人朝正出门的人喊了一声:
“百濑先生,您从海外回来啦。”
那位常年东奔西走,甚少归家的百濑先生便回头与他客气地寒暄,说些不痛不痒的客套话。在满足了店主人的好奇心后,男人谦逊地点头致意,离开了咖啡店。
他穿过喧闹的街道,走进不远处的住宅区。
先前也说过,森山雅人是一个堪称英俊的男人,并且脾性温和,品行规范。
因此,尽管他在这栋建龄二十年,被他租住也有好几年的公寓中,真正住下的日子加起来却还不超过两个月,现下提着行李,风尘仆仆地出现,仍然惊动了好几位近邻,在得以进家门之前,不免又耗费许多口舌。
“这次去了哪里?是南边的一个岛国,气候炎热,当然没有国内舒适。”
“不习惯也没有办法,您看,我是不是晒黑了不少。完全没有?山下小姐您真是好心,不用这样安慰我。”
“还会不会再出差?还是免不了的,不过时间还不确定,暂时是可以休假,什么时候再出发,这要看公司的安排……”
“哈哈,您就不要取笑我了,哪里会有什么艳遇,这么说来像内田小姐这么优秀,一定也不缺少追求者吧。”
“什么,您问这些信件……?”
当被问到刚从标着姓氏‘百濑’的信箱里取出的两封信件时,一直保持着温和笑容的男人眼角眯起的弧度发生了细小变化,他将信件扣在胸前,这个动作遮住了信封上的文字。
“说起来有些难为情,怕大家笑话。”
男人微微红了脸,露出了有些窘迫的神色。
他轻声说:
“这是很久很久之前,我曾经很喜欢的女孩子写来的。”
……
这一句话的威力无疑是巨大的。
托这一句似是而非的陈情的福,几位邻居总算暂时退散,男人得以打开许久未归的家门,安然将门反锁。
若是心情好时,他倒也不介意与那些人细心应付,可握着手中薄薄的两封信,他就失却了那些耐心,再也不耐烦周旋。
公寓房中精炼简洁,没有多少多余的东西,因而显得空旷。地板家具所有物什上一应积着厚重的灰尘,喜爱洁净的森山雅人却对此情景视而不见,他几步走至窗边,令阳光洒落在素色的信封上。
信封上是他熟悉的字迹,干净而工整,一笔收尾时总不自觉的带着小小的上扬,是早在最初习字时就留下的习惯。
那上面工工整整的写着:
[XXX县XX区XX市3町目19-3
新保公寓楼,201室
まっちゃん亲收]
男人忍不住因为这个过于久远的称呼而低声轻笑起来。
他脑中已浮现出那个总追在自己身后的小女孩的影子,总是在外面疯玩,常常弄丢发绳,就披散着头发哭着来找他。
他因此而学会了给小姑娘编小辫子,因此而习惯了方糖只加两颗半,剩下的半颗偷偷塞进女孩嘴里,哄得她不再哭泣。
这些属于童年的幻影萦绕着此刻的成年人,他的笑容在自己也不自知时,又同在屋外谈起信件时一样了。男人小心地拆开信封,里面是两封不很长的信,甚至未写满一张信纸。
仍旧是那个末尾轻轻上扬的笔迹,他一字一句的看,看了一遍又一遍,笑意越发温和,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其中一封的开头上。
只见那信纸上写道:
[仍然见不到面的まっちゃん
展信悦。
最近被人提醒,才发觉自己已经离十代很遥远,不是那么年轻了,真是吓了一跳。这样一想,まっちゃん更是没两年就要变成三十路的大叔了,工作还是那么忙的话,身体也要吃不消了吧?
今天写信时,犹豫了一下是不是该把收信人的名字改得正式一点,虽然习惯了这样叫,但是对于差一步三十路的まっちゃん来说,万一暴露出去,会不会感到丢人?只是,一想到要称呼你‘望月 真彦’先生,又觉得正式得好笑,怎么都下不了笔,好像是在写信给别的什么陌生人似的……
……
……]
信件的后半段写了一些日常琐事。
他终于将两封收起,再次发出了低低的笑声。
名叫百濑将司的男人推开窗户,被称作森山雅人的男人举目远望,而望月真彦则毫不掩饰自己真实的笑容。
他的小女孩,仍然是那样有活力。
让望月真彦仿佛也回到了过去的那段时光,让他想起自己还要留下半颗方糖,用来哄那个圆脸蛋的小姑娘。
而在他给对方回信之前,百濑将司将会享受一段出差后的悠闲时光,森山雅人则收拾行囊,直到望月真彦下一轮‘冲动’到来,无法抑制。
直到他找到下一个狩猎场。
————————————————
半年前的摸鱼。
算不上是cp的两个人。在前往福音镇之前。
这是一个真的非常傻的日常故事。
国王大人对不起(抱头
邻居家天天能上房揭瓦的小屁孩是皮里斯和苏珊娜,市场上橘子卖得最新鲜的阿姨,小儿子叫做皮埃尔。这两周有旅行商人从东边过来,带着家里的千金一起,那孩子长着一双楚楚动人的大眼睛,颜色好像琥珀里盛着蜜糖,绝对的美人胚子。
托勒一睁开眼,琥珀糖近在脸前。
这算什么情况?
还没等他清理干净脑子,伴随着一声“托勒——!”的大喊,小屁孩苏珊娜跳上床“刷”地把被子甩开。和着苏珊娜持续不断的姓名轰炸,床发出了吱吱嘎嘎的悲鸣。
“托勒!托勒——喂我说托勒!太阳晒屁股了——”
为表赞同之情,里埃尔配合地拉开了窗帘。
外面一片漆黑,黑得就像里埃尔的黑眼睛。
最后,长着乱糟糟的红发和一鼻子雀斑的皮里斯又将琥珀糖往前一推,锻造师连忙跳了起来,顺便在心中大力赞赏着昨晚穿着衣服就睡着了的自己。
“这是我们的好朋友玛修萝拉!”
“不要说得好像这样就解决了所有疑问似的,”托勒打了个哈欠。“你好玛修萝拉,苏珊娜皮里斯里埃尔,解释一下一大早把我踩醒的理由。”
苏珊娜和皮里斯对视了一眼。
“你起得才不早。”
“爸爸说要是所有锻造师都像你这么懒,埃吉狄乌斯明天就会亡国。”
托勒又看了一眼窗外,里埃尔立刻把窗帘拉上了。
“现在九点了。”他说。
保守估计也不到四点。托勒躺下了。
“相信我,苏珊娜,不管其他时候怎么样,连鸡都不会在今天这个点醒过来。让我睡觉。”
“等等!托勒先生!”
玛修萝拉再次凑了过来,女孩子的声音也像盛着蜜糖。
“这么早打扰您很抱歉,但、但是我今天就要和爸爸一起离开了,听说您会雕小木人、苏珊娜他们想秘密策划送我一件礼物……才在……才在这个时候带着我偷偷跑出来找您……您会生气吗……?”
“不不不是,我不在生气。”
托勒重新坐起身来,没有人能拒绝这孩子的请求的,没有人。
只是现在还有一件事要确认。
“你是说,他们带着你来找我要给你的秘密礼物。”
里埃尔挺胸抬头:“对!”苏珊娜打了他肩膀一下:“对什么对!”
皮里斯则转过脸问:“萝拉,你可以装不知道,对吧?”
玛修萝拉的脸慢慢地红了,一双眼睛又闪闪发亮地移回到托勒的脸上。
“嗯!我什么都不知道哦!所以可以吗?锻造师先生?”
锻造师先生被凌晨过高的糖分打败了。
“好吧……好吧,”他点亮了灯,下了床翻找起工具和剩下的木头,“你们想要什么?”
答案致命性地不统一。
“要公主!女孩子都喜欢公主。”
这是笃定的皮里斯。
“你笨哪!国王大人最帅了!最好再拿上剑——”
苏珊娜挥舞双手,红色的辫子一跳一跳。
里埃尔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我觉得只要有裙子就行。”
玛修萝拉坐在床沿上,嘴里还在一直嘟囔“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穿着可爱鞋子的脚在空中前后晃荡着。托勒在她旁边把工具摆好,一边打哈欠,一边把乱糟糟的金发束到脑后。
“你们最好赶紧决定,我还不想背上拐卖小孩的骂名。”
“国王大人确实很帅啊!剑,还有,但是——但是公主——”
“那雕国王大人!大家都喜欢国王大人。”
“国王大人就没有裙子了!”
苏珊娜抱住头发出“呜呜呜”的怪声。
“太难啦!你全都雕了吧!”
“我就剩一块木头了。”托勒耸了耸肩,“你们再不想好,我连这一块都来不及弄。”
“唔……算了!”
皮里斯大喊一声。
“萝拉!你现在知道了!”
“诶?”
“你想要什么?公主、国王大人、还是裙子?公主最好吧?”
“闭嘴啦!”苏珊娜也打了他的肩膀一下。
玛修萝拉停下了晃晃悠悠的脚,看看面前两簇红红的头发,又看看黑黑眼睛的里埃尔,眼角就和面前的头发一样红了。
“我觉得都很好啦……”
“你把她弄哭了。”皮里斯推了推苏珊娜。
“明明是你弄的!”
“啊!”
里埃尔忽然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
他蹭蹭蹭跑到了苏珊娜和皮里斯的中间,“你们看,公主和国王大人的区别就在于公主会穿裙子,但只要国王大人穿上裙子,国王大人就也是公主了!”
不是那样的,锻造师在心里说,一般来说,他们至少还有男性和女性的区别。
然而苏珊娜和皮里斯也同时恍然大悟了。
“对哦!国王大人那么厉害,一定也能做公主吧!”
他不能。锻造师继续在心里回答。然而还没等他试图中止这发展逐渐失去理性的思路,三个小孩已经一字排开,齐声:“托勒!给我们雕穿裙子的公主国王大人吧!”
“……那是啥啊。”
“要是公主!穿花裙子!”
“国王大人的脸!”
“有力的臂膀!”
“剑!”
“你会雕荷叶边吗托勒?我觉得有荷叶边的裙子好看!”
锻造师往旁边看去。
“你会雕吗,托勒先生?”
玛修萝拉似乎也相当兴致勃勃,就那么凑近他,带着那双美丽的、甜蜜的大眼睛。
“你会给我们做的,对吧?”
锻造师投降了。
“呃,木头只有木头的颜色。裙子你们可以自己涂颜料。”
四双眼睛瞬间两两相对,八只手高举爆发出欢呼。
“好诶!”
“托勒万岁!”
“我要红色!红红裙子!”
“荷叶边!荷叶边!”
“国王大人要拿剑!”
“还有……”
……
……
……
这一天,锻造师的晨祷内容是“请上天宽恕我对西奥多尔大人的无礼,接受我的忏悔”。
【番外】
“我觉得这样有点不太好,但、其实……”
玛修萝拉的眼角又红了。
“其实,比起穿裙子的公主国王大人,我更喜欢稍微、稍微让人有一点毛毛的东西……”
“诶?早说嘛!”
“真是的玛修萝拉,是送你的东西当然要是你喜欢的啦!”
“是什么是什么?”
托勒停下了刚开始雕刻的刀。不管是什么,一定都比穿裙子的国王大人更不令人发毛。毕竟,这可是这么可爱的一位千金喜欢的——
“就是,那个……”
玛修萝拉开始描述了。
玛修萝拉停止了诉说。
皮里斯、苏珊娜和里埃尔一同缩在角落里颤抖。
“呃,萝拉?你也不希望送你礼物的朋友被自己的礼物吓到吧?”
托勒认命了。
“我还是给你雕穿裙子的国王大人吧……”
“还有‘公主’!”玛修萝拉的眼睛依旧宛如闪闪发亮的琥珀色蜜糖。
*总之,最后好好把孩子们送回家了。皮里斯和苏珊娜被罚和鸡一起睡,里埃尔不知为何逃过一劫。
*玛修萝拉的父亲最后也没能搞懂女儿收到的礼物是什么,但因为感觉那是收藏中最可爱的一件,心中涌现了一丝欣慰。
这是来自一位渺小的胆怯者,最初和最后的妄念。
明明有人在自己面前以如此凄惨的方式死去,梅宫赤绘更恐惧的依然是与人打交道这种好似稀松平常的事情。
真是奇怪,他能茫然地穿过满是血迹的可疑房间,却依然没有办法与他人正常的沟通,就算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勇气与某人搭话,也没有什么办法将这份勇气持续下去。
九天的福音镇被困事件给他留下的只有挥之不去的空虚,即使侥幸在事件中得以生还,那种因为和花海的交流而逐渐缓解的孤独感还是卷土重来般地囫囵攫住了他。
回到那个牢笼般的家里之后,总感觉有什么之前无法察觉到的事情改变了。
比如他是第一次感觉自己做的饭并不好吃。
第一次感觉到烧制瓷器也稍微有些无聊。
第一次感觉屏幕里的番剧也毫无吸引力。
第一次……
如此清晰地察觉到自己的可悲。
曾经的好友花海也有更重要的事,也有更重要的人,虽然被告知可以随时去找他们玩,但是……
他没有办法踏出迈向那里的重要一步。
够了吧,已经够了吧,再盲目靠近的话,会被讨厌的。
不知分寸的家伙无论在哪种场合下都十分不讨人喜欢。
那说的正是自己。
他记得那个叫做三日月十六夜的孩子挺喜欢撞门,明明受了伤却还要坚持着不影响同伴的探索。之后他也撞了一次门,麻木的钝痛有种几乎令人着迷的危险魅力,使他这样的人也能产生一点点可悲的,被需要的错觉。
“哪怕有那么一刻,我有帮得上大家的忙就好了。”
那个时候,那个孩子也是这么想的吗?
但是现在想起那些事情早已毫无意义,从福音镇逃出后,三日月十六夜就像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了,无论他如何寻找都不见一点踪迹。
应该是人格魅力几乎为零的自己再次被讨厌了的缘故吧,梅宫赤绘思索了半天,最后茫然之间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所以他还是不能再靠近任何人了,最后的最后,他大概都会是那个被抛下的存在。
因此,面对花海的邀请,他第一次选择了拒绝。
“我需要一点时间调养一下。”当时用的是这么一个蹩脚的理由。他的确也该调养一下,好好休整,仔细反思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
人际关系的无常,即使是现在,他依然总也没办法窥见端倪。
但是,除了那刚刚有所起色就全部倒退回去的人际关系,还有更恐怖的事情在等待着这个名为梅宫赤绘的青年。
虽然同他一起历经噩梦的人一个也看不到了,但是噩梦的碎片却紧紧依附在记忆里,散布于生活的各个角落。
就像他拿起锅铲,眼前便会闪过那个哪里都找不到了的孩子对着他自己都不抱希望的料理给出好评的样子。
他打开厕所的门,伴着特殊气味的十六连打冲水键的响声就会立即充斥脑海。
拆开手臂上绷带的时候是最痛苦的,看到那个与周围多数割伤不同的,撞门时留下的擦伤,就会想起为他温柔地包扎痛处的人已经成为一滩无法辨认的残破碎块,那个促使他产生撞门想法的人已消失无踪。
本以为已经麻木的心再度抽痛起来,各种各样的事物都在以某种令人绝望的方式逼迫他回想起那个地狱般的九天。
虽然这种情况下找朋友倾诉是最好的缓解方法,但是这方法显然并不适用于身为话题杀手的社交恐惧青年。
于是赤绘侧着身子蜷在地上板强迫自己放空思想,既然无法将那段记忆选择性遗忘,那就干脆什么也不想了吧。
可是真的什么也不想又谈何容易,刚刚闭上眼睛,幕后黑手凄惨的死状和七彩的假发就成了新的噩梦。
这段浑浑噩噩时光的终结者是梅宫赤绘的妹妹依麻里。
在知晓自己的哥哥已经连续几天只靠冰箱里少得可怜的水果生活之后,依麻里毫不犹豫地翘了课,以一种侵略性十足的姿态把赤绘从地上拉起来按到餐桌边,气势汹汹地拿起勺子……
“你总是这样,依麻里可是很担心的!”
超市便当的味道立刻深入咽喉。
在咳嗽着吃完一份廉价便当并平静下来之后,赤绘开始磕磕绊绊地讲述自己的遭遇。
“我稍微……也交到了朋友,虽然后来找不到了。”
“我被困在那个地方……有人死掉,有人失踪……”
“那你找不到的那个家伙,说不定已经死了哦……”
依麻里没想到的是,她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能激起赤绘如此大的反应。
“没有,我逃出来的时候,还能看见她……之后就找不到了。”
“没有。”
“她没有死。”
“只是因为我太讨厌,所以离开了。”
“……才不是……”
那张总是写满茫然的脸扭曲得不成样子,依麻里惊讶地看见那双本以为不会再流露出其他复杂神色的空洞眼睛里将要满溢而出的泪水。
“……我只是被讨厌了而已。”
承认自己是因为不讨喜而被讨厌,比承认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忽然死亡,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到简单的多。
依麻里忽然明白了什么。
“什么嘛,果然是你,到这种时候还要逃避……”
梅宫赤绘没有回答他的妹妹,自顾自地深呼吸着,等待情绪平复。
梅宫依麻里摇摇头,感叹了一声“又是这样”就出了门。
赤绘躺在地板上,绞尽脑汁思考了半天,才终于确认自己没有一个叫做依麻里的妹妹。
他叹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明天还要工作,这个月的房租还没交,万幸发达的互联网能帮他像个普通人那样获取订单。
现在的他看不见任何毫无交集的陌生人,他们都是没必要接触的,都是不存在的。
已经不会再祈求获得到什么了,已经不会再希望拥有什么了,现在的梅宫赤绘不能回想过去,也无法承受现在,不敢得到也不想失去,只是个迷失在层层恐惧中的胆怯者而已。
当有些温热的刀刃划过喉咙的一瞬间,光的五感渐渐变得迟钝。先是听不到东西,接着光努力看向一二三的方向,虽然艰难地张开了嘴,但是他自己都不知道声音到底发出来了没有。再紧接着,之前受伤的地方也不痛了,伴随着身体的麻木,光陷入了黑暗。
在黑暗中,生前的经历像电影一样,一段段开始播放。原本以为自己还会为生前事感到痛苦,但是出乎光的意料,他就像一个真正坐在荧幕前的观众,冷静地看着这一出出闹剧。
他看到了一个刚记事的孩子被醉酒的父亲家暴;看到了这个孩子六岁第一次帮镇上大人埋尸时,反胃干呕的样子;看到这个孩子逐渐学会骗取女性的信任,轻车熟路地把无辜游客卷进祭祀活动中。
看到了十一年被小镇边缘化的少年与西川美津雄的初遇。
看到了少年作为大空大地的九年。
当走马灯结束时看到了……一起被困在这里的所有人。这群人现在全部都聚集在了祭坛这里,活人之中混着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亡的幽灵。
我也死了呀,光想。真可惜,到最后,还是不知道妈妈在哪里。
光感觉到有个来自内部的声音在指引他的灵魂抽离出身体;就像蛇虫蜕下旧皮那样,光一点一点向上挣着,直到彻底脱出这具身体,他感觉自己仿佛扔掉了一个早该扔掉的大包袱,变得灵活又轻巧。
八木还在祭台下嚎啕大哭,双手撑在地上,明明已经是个幽灵,眼中却涌出了大量泪珠。
“呃……呜呜……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
不知道是因为看了走马灯,让光对这个十二岁男孩产生了些许同理心,还是因为死后自然而然产生的善心,亦或者因为其他乱七八糟光自己也不知道的理由,他飘到了八木身后,用手虚虚遮住八木的眼睛。
“别看了。”光轻声说。
可是八木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光,眼泪还是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源源不断地掉下。
光无奈地叹了口气,正好雅人拎着自己的尸体打算离开,光便顺势跟了上去,不负责任地和身边的怨灵说“这大概也是成长的一环,不管他了吧。”
理所当然的,身边的低等怨灵并没有能力回应光,而光也并不期待怨灵会回答些什么,一路上就跟在雅人身后自说自话,抱怨希明明晕血为什么还能捅上自己三刀,又评价雅人杀人太粗暴吓坏了小孩子,叽叽喳喳得像个放学后跟在家长身边的小学生。
一无所知的雅人进到森林边缘地带就停下了脚步。他将光的尸体扔到地上,挫身上前,用比平时还要粗暴的手法,一刀一刀肢解着光的尸体。
光的幽灵蹲坐在自己的尸体旁边安静地看着雅人发泄。尸体已经被雅人剁得乱七八糟,关节扭曲成一种诡异的角度;内脏被挖出后立马被刀子剁烂,喷溅而出的血液一点点渗入土地;假发早被甩到了一旁,合成纤维制的发丝被血液黏成一缕一缕的,只剩下红色。看到这个场景,光不知道为什么却在生气的同时又有些欣慰,仿佛他的过去可以随着被破坏的身体彻底消散。
周围其他脑袋不太灵光的怨灵们纷纷挤到光的身边,像是想要安慰他,用头蹭着光的肩膀。可是这些怨灵们的长相实在是不符合光的审美,光默默地又按着它们的脑袋把它们推到一旁。
当光的身体终于变成了零散的,看不出原型的肉块,雅人终于停止了机械而反复的行动,精神有些恍惚地走进森林的深处。
“工作辛苦了,前辈。”光小声地说着,对雅人离开的背影鞠了一躬。
死了之后要干些什么呢?光戳着自己的尸体开始思考,他对复仇毫无兴趣,身边的怨灵们的生活方式也丝毫没有借鉴意义。
总之先尝试走出福音镇吧。
带领着一众怨灵,光飘到了公路旁,游客们似乎已经解决了困难,在相互告别。他试着和游客们一起出去,可是却被一种奇怪的力量拦下了,这股力量绝对不是来源于真荼,而是一种更加陌生而纯粹的力量。
因为祭祀失败,镇子上邪神的力量开始减弱,他身边的怨灵们相继消失。光站在村子的边界,看着游客们三三两两离开,顿时感到有些寂寞,决定回家休息一会儿。
他回的是泽田家。
虽然很讨厌泽田这个姓氏,但是他更常居住的,作为秘密居所的公寓房间已经被希和华子砸得惨不忍睹,想来想去,似乎在死后也只有“泽田”家可以成为自己最后的栖身之所。
光按照记忆飘回泽田家,瘫在没用过几次的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呆。外面的蝉鸣和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就像是最好的催眠曲。明明已经死了,光却莫名感受到了一丝困意。而打破这丝困意的,是男孩初入变声期时略带嘶哑的嗓音。
“打扰了。”
没想到这个时候居然有人来,光吓了一跳,迅速飘进二楼的橱柜里躲好。不久后,八木也飘上了二楼。光察觉到后,蜷坐在橱柜里不安地屏住呼吸——虽然这个举动目前来说毫无意义。
“什么嘛….真实的你,也只是个无趣的男人吧…..“
光以为自己暴露了,但下一秒他发现并没有——男孩说完后并没有继续留在这里,很快就离开了。
真实的我,原来是个无趣的男人吗?连这个臭小鬼也这么说的话,真正的我果然还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家伙吧。光缩在黑暗的橱柜里静静思考了很久,想哭却哭不出来,想对自己说些什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最后只能总结成,“果然待在泽田家里没好事“。
光心情沉重地从橱柜里出来,穿过墙壁飘向街道,再也没有看泽田家一眼。
街道上空空如也,原本攀爬在民居墙上的怨灵,街道电线杆旁边站着的怨灵,在街上一直徘徊,无法找到回家方向的怨灵,全部不见了。时隔多年,光才突然意识到,福音镇的街道其实很干净,没有随处可见的鲜血;空气如此清新,并没有到处弥漫着漆黑发臭的怨气。
光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飘着,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哪里。等回过神来,已经到月鸣庄了。
在大厅里,他听到了男孩的啜泣声,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明显。光循着哭声飘去,却发现是从煌之间传来的。
那个小鬼是为了什么哭泣?快要见面了,光却再次变得怯弱不安,安静地站在门外,听着八木的哭声逐渐变大。
是因为终于发现自己死了,在为自己哭泣吗?
是在为死去的同伴们哭泣吗?
还是在为不存在的大空大地哭泣呢?
……不管理由是什么,总之不会是因为泽田光,他现在也不想看到泽田光吧。
光自嘲地笑了笑,半倚在墙上;墙对面,小孩绝望地砸着地板,带上了哭腔的嘶吼声莫名让光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种悲鸣声,宛如曾经无数个日夜所听到的,自己发出来的声音。
“救救我。”
“我要离开这里。”
光的内心开始动摇,他想冲进去安慰那个孩子,但是自卑感作祟,让他的脚像是黏在地板上一般无法动弹。
神啊,如果我是大空大地,不是泽田光该多好。
如果大空大地在,臭小鬼就不会这么绝望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呃……啊啊!!!”
「“小鬼,以后一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我保证。以后……就不会感到痛苦了。”
“大地哥哥的保证吗……?哈哈,我姑且信你一次吧。”」
即使被厌恶也好,至少在最后一秒,我想陪在他身边。
“喂,小鬼!”光冲进了房间。
似乎晚了一步,不甘的悲鸣声还有余响,八木已经彻底离开了这个世界,留在房间里的只剩下了三炼。
光捡起三炼盯了很久,想了想又放回了原地。
“现在真的……只剩我一个人了。”
蝉鸣声越来越大。
福音镇的夏天结束了。
而泽田光作为地缚灵的夏天才刚刚开始。
【结局】1424字
繁忙的羽田机场每天都接送成千上万的旅客,在这里,所有的人几乎都是行色匆匆的样子。
候机室的巨大落地玻璃窗投映出少女低垂的眼眸,身边站着的粉色短发女子在一旁品尝手里的冰咖啡,艳红的唇膏印在了半透明的杯沿上,性感而略带着诱惑。
“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永野椿轻轻开口问道,语气一如往常温柔,却又有一些不同。
“嗯……椿,对……”
“停——可别再说对不起了,你一路上说的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斋藤鱼的头低的更低了,像一只鸵鸟,想要隐藏自己的狼狈,心中的愧疚感愈发明显了。
“既然是小鱼自己做的决定,我自然是不会阻挠的,你这孩子从小就没什么主见,别人说什么你就做什么,现在终于能自己做主了,我这个姐姐高兴都来不及呢~”
永野椿笑着抬手揉乱她的头发,她手心的温度似乎因为握着冰咖啡的关系有些冰凉。
“说起来如果小鱼成为了警察肯定会和我碰上吧,到那时候小鱼会怎么办呢?”
她轻挑着眉毛,开玩笑似的看着斋藤鱼,可斋藤鱼却从她的双眼中读出一些别的东西,一种悲伤和无奈。
“不会的!我绝对不会对椿做什么的!”斋藤鱼匆忙开口,急切的表达着自己的决心。
“我就是开玩笑啦傻孩子~你还当真了哈哈哈。”
银铃般的笑声在候机室回荡开来,永野椿投手抹了抹眼角因为大笑而出现的泪水,可这真的是高兴的眼泪吗?永野椿自己也不知道。
机场广播催促着斋藤鱼,十分钟后,她拖着大大的行李箱站在安检口。
“到学校了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可别再熬夜了没人揪你去睡觉哦~天凉的记得多穿衣服,哦还有……睡不着的话自己温一杯热牛奶哦~”
永野椿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停止了絮叨,她笑着摸摸斋藤鱼的脑袋,然后转过身打算离开。
“椿……姐,你也要好好过,别做那种事了……”
听见斋藤鱼的话,永野椿并没有说话,她只是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斋藤鱼眼中永野椿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来来往往的人海之中,再也没了踪影。
————————几年后————————
键盘敲击的噼里啪啦声在指挥室中此起彼伏,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前方巨大的显示屏上。
监控屏幕上可以看到数十名特警正在突破一处废弃的大楼,而指挥室的情报部门不断地输送着信息到前线。
栗色长发的女子沉默着一言不发,手上的动作却从未停下过,一段又一段的数据在她的眼前掠过,令人头脑发昏,但对于女子来说,这不过是家常便饭了,没有任何异常可以逃出她的眼睛。
突然,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女子一把抓起桌上的耳麦大喊:“01号我是春雨,我方三点钟方向将有敌人突袭,收到请回复!”
“01收到!”
伴随着传达到耳麦中的应答,显示屏上特警队伍和匪徒即刻开始交战,一时间指挥室的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工作,目不转睛地关注者战况。
十五分钟后,随着最后一个敌人倒下,指挥室中爆发出了剧烈的欢呼声。
“斋藤你太棒啦!这样的细节都能发现。”留着寸头的警官走过来笑着拍拍女子的肩膀表示赞许。
“要不是斋藤的提醒,可能又要打一场恶战了!”
“长官,这是我应该做的!”斋藤鱼起身向寸头警官敬了个礼,警官又嘱咐了几句之后便离开了。
重新回到座位上,斋藤脱力般的瘫倒在椅子上,摘下红色的耳麦,她抬手按摩着有些疼痛的太阳穴。突然,目光触及到了桌面,她俯身往前,将什么东西从桌面的一角移动到自己面前。
这是一大盆长势极好的仙人掌,粗壮的枝干上甚至已经开出了粉色的小花,可以看得出来,仙人掌的主人用了不少精力来照料它。
“我终于做到了,你所说的正义……”斋藤鱼温柔地看着仙人掌,仿佛透过这盆仙人掌能看到一个金发女子灿烂的笑容。
“如果你能看到就好了……小春”
*
*3100字
*
*送葬: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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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上午10点
曲乐觉得同伴们变得很奇怪。
——大家都表现得过于悲痛了。
不论跌跌撞撞离去的森山警官、跪地干呕的安藤先生、昏倒在地的希警部、用玻璃瓶挑拣碎肉的彩乃小姐还是其他正哭泣的人都像失去了理性。
这个镇上明明有能变化成他人模样的妖魔不是吗?
华子小姐和希警部都是小春姐的同伴,会找到她、保护好她的不是吗?
再说了,那只是少少一堆被扯碎的生肉,就算全拼凑起来也没小春那么高。
倒是地上那把钥匙……不,即使真是小春姐的,也不能说明什么。她不算是很谨慎的人,说不定根本没发现钥匙被人拿走了,现在正在门口急着翻包呢。
“……怎么说也得证据充足才能有定论啊,走吧?”
曲乐将血污里的钥匙拾起,抖落污秽用衣服擦干净,向周围人提议。可痛哭的人群无暇理会。
他无奈地径直踩着那些血浆肉末向四周去,转了几圈也没发现任何求救信号或打斗痕迹。
这让他更觉得这血肉不属于小春——小春据说能打4个大地,身体强健跑的也快。
有几个人开始挖掘坟墓,曲乐努力不去注意他们,可还是忍不住皱眉。
他本能地排斥这一幕。
“……彩虹公寓二栋,207室。”在这种不甘愿中,小春仅仅只告诉了他的地址急急冲出唇舌。
“……喂,走吧?到彩虹公寓二栋的207去,小春姐住在那里。”
尚未止住哭泣的人们这次看向他,跟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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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中午12点
那把钥匙尽管有点变形,却还是打开了207室的门。
阳光铺洒在地面上,几双一看就很好穿的鞋子收纳在鞋柜里,房间内收拾得相当干净,没有被胡乱翻动过的痕迹,只有衣柜收拾得不是那么整洁。
曲乐暗自比较了一下,觉得这里看起来更舒服,比逼仄的旅馆房间要适合小春多了。
很温暖。
很有小春的风格。
他不禁想到也许未来的某天可以受邀来这里做客,就像小春说的那样——
“只要敲敲门我就会出来了哦。”
可惜,小春此刻不在这里。
曲乐看着同伴们四处翻找,帮忙将小春的衣物抱出衣柜、整整齐齐叠放在床上。有眼尖的人翻出暗格他也不阻止,而是搭把手将它打开——
多了解她一分,也许就能多帮助她一分。
他对于私自翻动小春抽屉的罪恶感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一想法
【早就该这么做了】
他看见大家翻出小春的警官证,为上面变了模样和姓名的女性惊呼连连,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忘记观察她的发色,只知道小春姐小时候容易哭又爱逞强,身体也不好。
谁叫金色的发尾太过晃眼,小春姐又更高点儿……如果自己像安藤先生那么高,就能看到小春姐头顶的发色了吧?
说来安藤先生刚才情绪很激动……
曲乐直起身向门口望去。
安藤的脸颊还是湿润的,但看起来已经恢复了冷静,现在正安静地、仔细地看着房间里。
翻小春房间的那天,他也是这样沉默又温和地看着。
【安藤先生肯定不会去看小春姐的发顶】
曲乐突然想到这茬儿,有点雀跃。
安藤先生是个保守又拘谨的大人,即使知道了小春的名字也无法这么称呼她,而“小春”这个在人们看来更亲近的称呼,自己早就在用着了。
不知道华子小姐平时怎么叫小春姐。
“……华子警官?”
嗯?
“诶为什么?怎么会出现华子警官的名字啊?”
冷不防正在想着的名字出现在耳际,曲乐眨眨眼看过去。
出现在他视野中的,是前几天从小春在旅馆的房间里翻到过的便条本。
[8.7 知道了令人震惊的事情,那个华子前辈居然会是信徒什么的……不过如果真的是她所所说的这样的话,之前一切不合理的地方就都能解释得通了。他的秘密应该也与这个地方有关,我必须要去那里看看才行。]
“……哎?小春姐真的又去夜间调查了啊。”曲乐眨眨眼,又眨眨眼。然后伸出手,揉揉突然干涩的双目。
他想,他知道小春说的【他】是谁。
——森山警官。
他和小春在好几天前就大吵过一架,小春却那么坚持地维护他。而旅客中又流传着和森山警官一个长相的犯罪者记录。
在那张记录上,有着一个妹妹、和彩乃小姐有旧的森山警官的名字是【望月真彦】
曲乐并不在乎华子的名字和宗教联系在了一起——小春觉得华子值得信任,那就足够了。况且自己去和华子求助、请她帮忙确认小春去向的时候,她很快就采取了行动。
他只是开始懊悔自己对于小春的调查介入得太少。
【……可惜笔记本被带到这里来了。不然我能更早的发现小春姐想知道什么、想要去哪里,现在也不用这么担心了啊。真是的。】
笔记本电脑的密码提示验证了曲乐的猜测。那是一个圈,曲乐猜是那指的是满月。
“见圈望月”,又是四位。
他输入从小春那里问来的、和森山警官同一天的、她憧憬着的邻居哥哥的生日。
【1111】密码解开了。
而床头放着小春提过的,邻居哥哥送她的小熊布偶。
同伴们拉开它背后的拉链。一枚破旧的草编戒指和已经褪色的御守符被珍藏其中。
小春谈论它的赠送者时的感情、话语、从曲乐的记忆里一起涌了出来。
——【我一直憧憬着他,想要成为他那样的人。】
——【他工作一直很忙,和我休假的时间也凑不上,随便过去探望也只会添麻烦吧?而且也并不是一定要见面的,只是能偶尔收到回信我就很开心了。】
——【只是想要一直看见他,时时刻刻呆在一起不愿意分离,那是恋人之间才会有的独占欲和感情。】
——【曲先生还小,可能不太明白,我们之间不是这样的。】
——【能见面固然看信,不见也未尝不可。】
“……”
曲乐当时看得出小春的话语发自肺腑,于是咽下原本想说的话——
【我的话,如果真的当上警察,一定会想早一点、再早一点来见小春姐,和你分享。】
“……干脆就由我来转达好了。”曲乐为不坦率的大人们叹息着,心想。
同行的小泉在问谁和小春比较熟悉,希望对方能暂时保管这只承载了主人回忆的布偶。
“那,由我转交给雅人警官吧:D”曲乐尽量笑得和平时一样、把与心脏一同下沉的嘴角往上拽,但他的指尖颤得不受控。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笑得挺难看,因为小泉露出了悲悯的神情。
这份颤抖直到他在404捏紧椅子腿、和希、华子一起把公寓砸到稀巴烂后才止住。
他的指节又麻又痛、他的手掌滚烫,有细小的划痕遍布。
但他好好地抱着那个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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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下午3点
曲乐在回旅馆的中途悄悄离队,折去同伴们上午发现“小春”的地方。
他的记忆力和方向感都很好,因此没费什么劲儿,只是不慎被树枝剐蹭又跌了一跤。
不怎么疼。
日光晒干被血水湿润的土,夏风带走弥漫空中的腥味。除开一抔新土堆高了地面,这里一点也不像埋藏着某个人的身体。
曲乐折断一截带着叶的树枝,跪在地上用它将简陋的新坟挖开。
——如果是怪物或幻象,那堆肉在障眼法结束后肯定已经变成其他样子了吧?
可湿润的、带着血的泥土又重回他的视线,腥风也重新填进他的鼻腔与气管、堆积于他血管、让他难以呼吸。
已将这里当做新家的蝇虫从血肉中四散奔逃,粘腻的血阻碍它们行动、如捕蝇草的腹腔。
“哈、……哈哈……呜……”曲乐弓着身体、竭力地张开嘴,他觉得自己的肺可能破了个洞,氧气正和汗水一同离开体表。
他掘到脂肪、肌肉、骨骼。
半个足跟、腓骨、躯干的碎块。
嵌进也许是面部的地方、连着睫毛的、看不出原来色彩的隐形眼镜。
与鞋袜黏连的、烂掉的足掌。
几缕连着头皮的金发。
牙龈。
曾在挽起的金发下露出过的柔美脖颈。
曾在微笑时微微露出的虎牙。
指甲。
指节。
曾被一名少年注视、却羞于提出要拉钩相按的小指。
曲乐紧紧攥住那截断指趴伏于尸骸之间,森白的断骨刺进他的掌心。
“啊……啊啊……春…………”
他长在知道如何放声大笑的环境,却从未学过如何大声嚎哭,只是不断不断小声哀鸣,将断指捂在胸前叫着那个名字。
“小春、小春姐、小春姐、小春姐、小春姐、小春、小春、小春、小春小春小春、小春。”
可是连风也没有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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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下午5点
曲乐摇摇晃晃地将残骸重新堆在一起。他拔干净了周围的草,将春日的颜色覆于名为春的尸体上。
他以雨宫春奈珍爱的布偶装点春色。
而后点燃随身带着的香。
祭拜三次。
春草蹦出火花。
油脂劈啪作响。
曲乐的眼中跳动着火光。他抱膝坐在不远的地方,疲惫地看着遗骸烧尽。
他还将那截断指攥着。
现在,能找到的血肉应该只剩这一点儿。
曲乐与它指腹相贴,笑了。
“——约好了,我会是正义的伙伴。”
而后他将它也送进将熄的火堆。
太阳落山了。
尘归尘,土归土,化作一抔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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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对于曲乐来说,之后一天的事情都是没多少印象、被愤怒与悲痛支配所为。
现在的后日谈,也许要留到明年出现。
由于真天都的排水设施尚未完善,加之第二日夜到第三日的持续暴雨,导致路面有大量积水,无法供代步机移动,故第三日昼场内学生不需走位也无需对战。
第三日早上8点钟山吹蜜柑和户坂龙治会乘直升机到每位生存者的坐标点发放食物与医疗补给,待上午11点钟雨渐停后每位生存者会由登录夜搭乘过的无人驾驶直升机接往真天都中心的瞭望塔。
(8.19~8.25一周内生存者里之人可以休息一周准备终战,也可以创作相关剧情,不强制打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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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配补给内容】
山吹蜜柑的补给:樱花饼*3、抹茶牛乳饮料*1
户坂龙治的补给:止痛药、消毒水、医用棉球、医用纱布、医用绷带、液体防水止血胶
【特殊需求补给】
05番 愚侣璃爱 医用眼罩*1副
09番 村上智也 注射兴奋剂*2支+红枣*1包
19番 花见染 伏特加*1瓶
21番 水原芽衣 打火机*1+糖果*若干
23番 妻夫木直子 运动鞋*1双
34番 真喜屋祭音 红墨水*1瓶+干净的运动服*1套
36番 赤尾遥斗 朴采妍的发带*1
38番 江流院皓生 膏药*3贴
40番 赤尾梨纱子 无
一级技能
技能名:圣手(夜雨未传授)
技能类型:技巧
可用职业:通用
属性:无
需求:偷窃时自动生效
前摇(吟唱)时间(瞬发要标明瞬发):瞬发
技能有效时间: 视情况而定
技能生效距离:5m
豁免条件:无偷窃可能
技能效果介绍:可以在偷窃时减少被发现的概率,大幅度提升偷窃成功几率(根据情况决定幅度)。
二级技能
技能名:暗黑潜行
技能类型:技巧
可用职业:游侠
属性:暗
需求:处于黑暗,处于潜行
前摇(吟唱)时间(瞬发要标明瞬发):瞬发
技能有效时间: 按情况而定
技能生效距离:按情况而定
豁免条件: 无法豁免
技能效果介绍:处于黑暗的刺客,他们的本能会被唤醒,当他们从黑暗出发的时候,能力会有很大不同,处于黑暗时存在气息降低,一定时间内敏捷和反应力自动加10
三级技能
技能名:暗夜飞魔
技能类型:技巧
可用职业:通用
属性:暗
需求:在黑暗中行动,可以和暗黑潜行叠加
前摇(吟唱)时间(瞬发要标明瞬发):瞬发
技能有效时间: 按情况而定
技能生效距离:处于黑暗
豁免条件: 无法豁免
技能效果介绍:当处于黑暗的时候,技能持有者会感觉如鱼得水,敏捷加10。
四级技能
技能名:暗杀大师
技能类型:技巧
可用职业:游侠
属性:无
需求:处于暗杀状态
前摇(吟唱)时间(瞬发要标明瞬发):瞬发
技能有效时间: 按情况定
技能生效距离:按情况定
豁免条件: 圣灵族暗杀宗师
技能效果介绍:圣灵的暗杀技巧可以较为轻松的培养暗杀精英,不过也是这个原因同族的暗杀告诉可以很轻松的察觉,熟悉各种暗杀陷阱技巧,在暗杀状态时暗黑潜行效果乘2,开始暗杀力量加10,体质加10。
五级技能
技能名:越战越勇
技能类型:技巧
可用职业:通用
属性:无
需求:受伤
前摇(吟唱)时间(瞬发要标明瞬发):瞬发
技能有效时间: 受伤的时候
技能生效距离:按情况定
豁免条件: 无
技能效果介绍:受伤后,旧时训练的记忆会浮现,自己的求生本能会更加强烈,受伤后可以在一段时间不受影响,并且会获得速度加10
主线
“不错的剑,不错的剑术。你是我在这碰到的第一个把西洋剑和魔法结合的这么好的人。不过,我相信不会是最后一个。”双刀高速连续地击打对方手中的长剑,林在最后一击将艾希礼打退之后,大后跳收刀,“你对剑上魔法的控制,很准确。低温确实是金属兵器的一大克星,不过,相比金属对力的传导,温度变化就变得不值一提了。”
林的左手抚摸着左腰长刀的刀柄,凝视着人身上大大小小的刮擦痕迹:“如何?你的手,还能不能握得住你的剑?面对我的双刀,长剑术里的一部分格挡就完全无效。要是我不珍惜我的橙红,你已经命丧当场。“
“那可不一定。随着时间的推移,空气中的温度也会逐渐下降。再过一会,就超出了普通人类的忍受范围了。到时候,你的汗水也会结冰,手指会冻掉,而我将是活下来的那一个。”艾希礼仍然以犁位起势握着长剑,剑尖微不可查地微微颤抖着。显然,长时间高强度的击打,让艾希礼的腕部肌肉陷入了疲劳。
“到此为止了。”林叹了一口气,捡起两根钢管,“那就看看是你这架空调制冷快还是我拆空调比较快!”
话音还在巷子之中回响,林已经双手握着钢管冲向了艾希礼。在艾希礼的瞳孔之中映照出的林的动作完全违反他所学习过的一切西洋剑知识。只一个呼吸,林就跨越了半条小巷,左手的钢管由外向内横扫。艾希礼扭转长剑,以强剑身与钢管相撞,震开林的横扫,同时以牛位起势收势,换交击防御林右手从上而下的竖劈,同时以交替步保持重心。
“这个场景,你不觉得眼熟吗?”在持续的进攻中,林突然发问。“是呢。当时你看到我拿着双刀上来就砍,就是这个套路。”林的话语让双方都在脑中快速回忆了一遍当时遭遇战的情景:艾希礼为掩护被林追击的重要情报传递者,只身阻挡了林的追击。
——时间回到下午两点
“给我停住!”林追着提着一个布袋的年轻人进了一条巷子。巷子另外一端,艾希礼正在街上走。那个年轻人见到艾希礼,如同见到救星一般大喊:“救我!”艾希礼转头,看见一个穿里政府制服的人正在追一个年轻人。那个年轻人疯狂张大手掌,给艾希礼看观星社的标志。
艾希礼拔剑与那人擦身而过,长剑上的低温在空气中带起了白雾。林的双刀和艾希礼甫一碰撞就立刻弹开后跳:“你的剑,怎么回事?冷气?有趣。那么,人我是追不上了,就让我看看你的命值不值这个情报吧。”林摆开架势,左手红刃向前斜护在胸前,右手橙竖握,刀刃正对艾希礼身体轴线。
艾希礼侧跃交替步错开中央大空地,左侧身体掩藏在箱子之后,黑剑以牛位起势正对林的喉咙。海风从林的身后吹来,带着咸味的风使艾希礼微微的眯了眯眼。
如同猎豹的扑击一般,林的上身略略前倾,略往艾希礼右手边的墙一侧冲去。但并未如图艾希礼所预料的,林并没有用左脚承重转身,而是以右脚为支点,左脚在墙上着力转向,用左手的红劈下。
面对西洋剑中的经典攻击手段,艾希礼扭转手腕,以怒击撞上林左手的红,以骗位收势,交替步换交击挡住林右手的劈击。“剑使的不错,你的能力也很新奇,就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能耐!”
刀剑相碰,小巷中叮当作响。艾希礼始终以稳定的格挡防御林如骤雨般的攻击。正当林的右手完成了一次劈击时,艾希礼陡然发力,以防御林的动作收高位势,自上而下来了一记劈击。
林猛的一个后仰,左手红快速拉回偏转艾希礼的劈击。尽管如此,林右侧鬓角仍然被艾希礼的黑剑削去一截,超低温使林右脸的汗水瞬间冰冻。再看林左手的红,已经凝结了一层冰霜。“真是惊险。要是这一剑砍在我身上,必定会拉出漂亮的一条血色冰晶吧。”在快速后退中,林将双刀置于阳光之下,让红的刀刃慢慢恢复金属的弹性。
艾希礼不说话,只是保持着犁位眯着眼睛打量着林。林也不在乎艾希礼是否回应,看着红上的冰霜慢慢消失,转动了一下左手的手腕,林慢慢朝艾希礼走去。
艾希礼不断以交替步与林绕圈,尽量与林保持开式站立。同时抬高黑剑,从犁位换到牛位。紧接着,艾希礼突然发力,重心微微向前,以左脚承重,发出了一次快速的穿刺。
林左脚横移,刚好躲开了艾希礼的剑尖。趁艾希礼重心并未收回,右手的橙横扫,在意料之中的被艾希礼以倒挂势弹开,紧接着,如同骤雨打落树林一般,高频的撞击声在巷子中响起。
——回到现在
林手握钢管,只用钢管的最前端与艾希礼黑剑相碰。相比起橙红,更轻的钢管加快了林的攻击速度。在如此高速的攻击之下,即使是艾希礼也有些招架不住。在某一次的击打之中,钢管的末端被黑剑打碎,飞射的碎片擦过了艾希礼的太阳穴。这时,阳光刚好穿过林的肩头,穿过房屋探出来的窗台,打在艾希礼的脸上,打在林的后背,打在橙红的刀柄和黑剑上。
出乎意料的袭击让艾希礼有一瞬的愣神,阳光使艾希礼下意识眯了眼,但很快艾希礼就回过神来,只是已经来不及了。这一瞬的愣神,标志了这次战斗的终结。林左手的钢管由内向外挥出,发出了清亮的响声,钢管从中部断裂,黑剑被大力向外弹开。丢掉左手的钢管,双手握住右手完好的钢管,猛的击打在了艾希礼的胸口之上。
在钢管击打血肉的闷响之下,还响起了艾希礼肋骨折断的声音。艾希礼的眼睛因为震惊和剧痛而猛的瞪大,与林的眼睛直接对上。那是一双没有感情流露的棕眼,如同死水一般。
受到林双手击打的大力,艾希礼向后撞在墙上,墙反弹的力再一次使艾希礼胸腔受损。“估计你的肋骨已经快要刺穿你的肺部了。只需要我轻轻的再一下,就是里政府的医疗组都救不回你。”林提着钢管,慢慢走到艾希礼的面前。
艾希礼只觉得胸口剧烈的疼痛,血液从喉咙中涌出,艾希礼啐出一口血,慢慢抬头,仰视着林。
背对着光源,面对着劲敌,林丝毫没有注意到巷口那一道红发穿着修女服的身影。由于逆光,伊莉丝没有看清林的脸,只看到了一个穿着里政府的制服拿着钢管的人正要再次攻击艾希礼。
拿着手上的法杖,伊莉丝不断地小声念咒,而杖尖却只喷射出小小的闪电:“快啊,快啊。该死的我为什么就不能把闪电魔法练习的更强!”伴随着伊莉丝救人的迫切心愿,法杖在几次小闪电之后,爆射出了大腿一般粗的雷电束。
雷电束顺着发展尖端的方向,直直打在了林的胸口上。林只觉得胸口像是被老爹的铁锤暴锤了一下,整个人就被打飞到巷子的另外一端,落在了一堆纸箱之中。
趁林被击飞,伊莉丝也顾不上看是谁,急忙跑到艾希礼身旁,把艾希礼以不会挤压到胸腔的姿势带走。
慢慢从箱子堆里爬出来,林仍然觉得胸口传来剧痛。扶着墙走到巷口,吐出一口血,林慢慢地回到了旗塔进行任务汇报。
——旗塔,里政府医疗组
“我不仅把情报放跑了,就连那个拦我的人,我也没逮住。林撑着桌子,擦了擦嘴角的血。“好了好了,你少说几句话,把制服脱了我给你诊断一下。”说话的是夏佐,“要是拖久了留下来什么后遗症,我们可是又损失一员啊。”
转身轻轻坐在床上,解开制服上衣,从上衣当中丁零当啷掉出几块碎片,刚好掉在林的腿上。林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也不管碎片边缘如何锋利,抓起碎片,看着上面熟悉的纹路,和署名,眼泪和手心滴出来的血滴滴答答的落下:“老爹……”看着碎片上映出的自己的脸,林又回想起了当时老爹送护心镜的情景,和现在一样,也是夜里,老爹从铁匠铺打烊回来给林带了这块护心镜。如今护心镜碎了,人也不在了。
沉浸在回忆当中,林握着护心镜的碎片,眼里的泪水打在护心镜上。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看着护心镜里自己的棕眼,林以为是老爹从护心镜之中看出来。深吸一口气忍住泪水,将碎片放在一边的桌子上,林收回思绪,对着夏佐道:“我缓过来了,那就麻烦帮我检查一下吧。”
随后就是例行的检查和行动记录归档,在做完了这一切之后,林去了一趟老爹的墓地,在墓碑的一旁,将护心镜埋在土里:“老爹你曾经说护心镜能佑我平安,如今它确实救了我。也希望它碎裂之后能保佑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