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界,精灵族就是比较保守的存在。但因为意识到别族势力的膨胀,有过内部的矛盾(保守&激进派) 最终还是激进派压于保守派,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他们认为精灵族也必须向别的种族一样过激发展。
到了新大陆,因为造物主的惩罚(削弱,打入新大陆) 精灵族还是果断回到了保守的观念。因为经历过了战争,精灵族表示只想安静地生活。
(待完善)
【Orroysis/欧洛赛斯】 (被造物主打入奥林姆大陆前,以前的世界)也被简称为“古界”
奥林姆共和原的中心,Orro(欧洛)世界之塔的名字就简化于以前世界的名字。之所以叫世界之塔是因为其保留了上个世界各个种族的文化 (并不是全部),从另种方面来说其也是与上个世界的唯一联系。
在古界里,因造物主过于的宠溺与随性的掌控 (总之就是失职),导致各个种族在暗地里开始发展势力并试图争夺权力与资源,而在某日终于爆发了战争。这场混乱对于造物主是出乎意料的,他觉得这些生灵毫无初心的态度,他们把这世界变得肮脏了。于是一怒之下把古界封闭了,并把每个种族的首领和一些族人打入了新创造的大陆——奥林姆大陆(为了让他们重头从0开始锻炼)。在这新的起点,造物主意识到了自己过于宠溺而犯下的错误,于是从此就不再过多干涉生灵的事,也大幅度地削弱了生灵的力量(避免过于激烈的发展)。几百年后,因知道自己也有部分责任,作为补偿,就允许了每个种族可以向他要回一个能力,但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神明体系混乱 造物主一怒之下降低神格,把他们和他们的族人打入了名为奥林姆的大陆,和人类种族一起生存。
神明们变得虚弱,不再有惊人的力量,也不再长生不老。为了不再引起战争,五大神明订了契约以互相能共存在这篇大陆上。
过了几百年,造物主降临到奥林姆大陆上,宽恕了他们,就给了他们一个机会——每人都可以要求要回一样本来的力量,但为了平衡,同时得付出代价。
第一位要求的是黑色的神明。他要回了破坏性的力量。而代价是力量消耗的是生命力。
第二位是白色的神明。她得知了黑色的神明恢复了那力量,变请求要回了治愈的力量。代价则是限制了种族繁衍。
第三位是绿色的神明。(精灵) 他只想安静生活,所以向造物主要回了守护的力量。代价是被植物的约束。(只能生活在有植物能生活的地方) 所以永远无法飞上天空。
第四位是红色的神明。他怀念以往巨大的力量与自由的身躯,就要回了自己原本的形态。取代而之的是让他们放弃了大部分本来的理性。
第五位则是蓝色的神明。她也同样有过兽型的力量,但同时她也想拥有人型的头脑,于是就向神明请求能在兽型和人性之间转变的力量,而代价是兽型的风险巨大。
造物主离开后,大陆上空时不时出现个天坑,而那里谁也没进去过,谁也不知道天坑的深处是什么。(其实是时代
要回力量的黑色神明,恶魔,暴躁的性格让他们想再次引发战争。但碍着契约不能直接伤害别的种族与神明,于是就借用破坏性的力量破坏了部分奥林姆大陆上的生物本来拥有的理智,让它们变成了恶兽。
天使为了治愈恶兽,便分散在大陆的各个角落。
精灵封闭在森林里,与世隔绝,建立起自己的文明。
兽族解放自己本身的自由之体,随风而去。
而兽人种,开始在大陆的各个地方发展文明。
——第一章——
【Day 0】囚犯在绝深海监狱内苏醒,遇见代理典狱长鮟鱇,并第一次恢复记忆,主题为“理想/愿望“。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83378/)
【Day 7】第一次集体活动《Friend or Foe》(http://elfartworld.com/works/1301432/)
【Day 9】发现菊池辉星的尸体(http://elfartworld.com/works/1337740/);第一次搜查;第一次学级裁判(http://elfartworld.com/works/1390839/);发现华藏阁春华的尸体(http://elfartworld.com/works/1411022/);黄檗终的处刑(elfartworld.com/works/1436787/)。
【Day 9- Day 13】除绯室媛外,所有玩家会在这期间得知十文字云越的存在;绯室媛破坏了洗衣房角落的墙壁,发现血迹与“Where is Tenshu”的血字。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436811/)
——第二章——
【Day 13】囚犯第二次恢复记忆,主题为“最重要的人“。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436852/)
【Day 18】超囚人级的典狱长K1-Sei登场;第二次集体活动《常世之国的玉手箱》开始。(http://elfartworld.com/works/1436946/)
【Day 21】发现了皓月豪仁的尸体;第二次搜查;(http://elfartworld.com/works/1437494/)第二次学级裁判(http://elfartworld.com/works/1652674/)。奥斯维德·D·斯特林的处刑(http://elfartworld.com/works/1568492/)
【Day 22】结算剧情(http://elfartworld.com/works/1654032/)
——第三章——
【Day 22】
1.
女人一手提着裙角一手拎着一盏提灯,这一点灯光在早已暗了一片的城市中显得显眼的不行,带着些许“吱呀”的声音,她慢悠悠的从旁边湿漉漉的小道中走了出来,视线才刚刚开阔了一点时,她便止住了步子,带着些许笑意轻声道:“这都几点了,还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吗?”
她的话音刚落,小道中突然有传来了几声脚步声,那人大半个身子藏在黑暗之中,手上提着一个袋子,在她刚刚能捕捉到那个人的身影时,一个袋子就从前面被抛了过来。她倒也习惯了,抬手接住袋子,随即立刻就地拆开袋子扫了一眼,然后合上了袋子。
“戴克特。”声音带着些许急促,不等她开口,那人突然身子向下一矮,女人马上反应了过来,掌心中迅速聚集些许淡金色的光芒汇聚成一个壁障,一名异族的双爪直接打在了壁障上,随后双脚往前一蹬借力继续袭向还未站起身来的那人。一柄长剑突兀的横到了两人的身前,伴随着星星点点的金色光芒在他身边浮现,异族男人的脚下也跟着浮现出了些许光点,不等男人反应过来,光点瞬间凝结成光幕将他吞噬的无影无踪,到最后他能看到的也不过是在黑暗中的那一只紫色的眸子。
坦桑斯德是异族的领地,不过在塔尔弗战争之后,签订了契约的双方也没有再在领地中做任何限制,所以伊泽很容易的就进入了瑞特弥。比起人类的城市来说,异族的城市可没有那么的繁华,大道上没有就停在旁边招呼客人买东西的小贩,也没有络绎不绝的人,甚至走在路上的异族屈指可数。
伊泽来这里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了,对这里的熟悉度比自己的家乡卡塔尔都要熟的多。他缓步走在街道左边边缘,脑海里则是在回忆昨天拿到的情报——主街道旁边,从你一进城门开始在左边看到的第四个小道里...想到这里,伊泽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他的视线一点点的闯入那片黑暗的领域,随后就见着一个没有双臂的中年男人坐在那里,他后背靠着墙壁,低着头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戴克特,”男人微不可见的稍微抖了一下,随即这个冷淡的声音就继续了下去,“确定为任务目标。异族,57岁,具体种族未知,初步判断为巨猿。八年前屠杀过卡塔尔的一户普通人家,随后...”
戴克特藏在斗篷的底下的手臂瞬间膨胀了起来,巨大的手臂猛的砸在刚刚声音所在的位置,不等烟尘消散,手臂直接往左边一扫猛的砸在对面的墙壁上,巨大声响让周围路上的异族们迅速避开,没有人敢靠近这个小道——他感受到手腕处一沉,金色径直撞入他的眼底。伊泽单膝跪在戴克特的手臂上,黑色的眸子如同一潭死水,好似无论是什么事情都无法激起他心底的任何波澜。戴克特明显愣了一下,接着他就看着对方的嘴唇嗡动了几下,脑子里瞬间挤满了警报的声音,但他的手臂却不知道为什么根本无法移动,就连上面的那个家伙也完全无法甩下来。
“还当着拘捕他的人将尸体吃的一干二净...”
“轰——”
黑色的尖刺从地面直接刺入上面那人的身体,对方单手撑了下他的手臂落到了地上。戴克特顾不上别的,另一只手强行巨化打断了那个完全无法动弹的手臂,他一手敲击了几下地面,趁着碎石和灰尘挡住那人视线的时候,瞬间挣脱了下面如同刺进灵魂的尖刺。他往后跳了几步拉开距离,眼睛死死的盯着刚刚他所在的位置。
“这个手法很适合毁尸灭迹,”戴克特瞳孔张大,他断掉的手臂此时正从他的胸口贯穿而出,上面覆着一层金色的符文,浓郁的金色,就算是个外行人都能看得出来上面蕴含着怎样庞大的魔力。对方好似自己就是来聊天的一样,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用那平淡的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你觉得如何。”
“龙、龙瞳...别、别杀我...别...”男人瞬间一瓦之前的气势,双腿不停的打颤,他勉强一点点的侧过头,试图用余光去捕捉伊泽的身影。伊泽单手抵住他的脑袋,直接发力撤下一块头皮下来扔到地上,戴克特的惨叫声瞬间充满了整个小道,吓得黑暗中的小生物都不敢再留在原地。一轮接着一轮,刚刚还站在旁边的异族全部都跑的一干二净,原本隐藏在黑暗中的东西似乎是被什么刺激了一样,此时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暴露在了异族主城的大街上。维持治安的异族护卫很快的赶了过来,他们围了个半圆个个手中握着长枪指向在中间的伊泽和面目全非的戴克特,罪魁祸首却如同什么都没有看到一半,继续做着他的动作。
舌尖舔舐了几下手中的血肉,血液从掌心滑落砸到地上,那个人一边瓦解着身前的那个男人,一边吞食着那人的血肉,但他也没有全部吃下,他就像是个挑食的小孩,不好吃的部分他尝一口就会吐掉,随后将整块随意的扔在旁边的地上,感觉到口渴的时候,会舔几下在手心的一小滩血液。周边心态不是很好的异族护卫直接转过头吐了出来,他们拿着长枪的手微微颤抖,却不知道该如何行动。戴克特确实是在主城中作恶多端,仗着实力不错,这里的护卫都不怎么敢管他,比他强的又抽不出时间来找他。现在他被一点点的割开,想到是会有点解气,但真正看到这个场面的时候,在场的人无一不觉得恶心,甚至他们认为真正该逮捕的不是这个祸害,而是那个丝毫没有感情的恶魔。
恶魔先生单手提着戴克特的半个头颅看向那些畏缩的护卫,他稍稍颔首,随即转身隐入了小道中的黑暗,带着那一串血迹。
龙瞳,近年来才出现在异族的家伙,种族不明,实力极强,专门挑一些穷凶恶极的异族进行猎杀,虽说这事对于绝大多数异族来说是一件好事,但他做事从来不顾及场合、场面,手段时而残暴无比,对于他的存在,绝大多数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包括瑞特弥的城主。
“你离我远点,一身血腥味,天哪,你今天身上的味道怎么这么浓?”女人嫌弃的看着伊泽,强烈要求这人离自己越远越好,伊泽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想了想只能听从对方的话开始往后退去,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得喊了停,“你站那里就行了。”
伊泽小幅度的点了点头,想了想解释道:“分尸吞食可以有效的藏匿尸体。”
女人面部表情扭曲了几秒,果断的放弃了继续这个话题的想法,她看向伊泽手里提着的半个头颅,头颅的主人面部扭曲,眼珠向外凸,眼皮上翻,脸色发青,却又惨白一片,估摸着是有意识的被扯下头皮,在这之前还被用力掐过,不得不说,这位不愧就是传闻中的恶魔先生吗。
“人类真是做了把好武器啊,”她轻声讽刺了一句,也不知道伊泽听到没,但当她抬头的时候,就只见着那人没有任何其他意味的视线将她扑了个满怀。女人张了张口,一时间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此时再想到之前那句话,反觉得自己有些过分,思沉半天只得岔开这个话题。
“任务完成了?”
“嗯。”
“下一个任务来了吗?”
“嗯...”伊泽喉咙中的音节顿了顿,将目标的名字在远处,一笔一划的用魔法给画在了空中,画完后手臂在半空中停了几秒,他又将另一个名字给写在空中,说道:“调查一下。”
那两个名字一个是蒙埃德,一个是索瓦。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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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定會在之後再扔上來...,然後是個容易咕咕的東西了。一起是有個企劃策劃的,但是呃...我不會畫畫是這樣了,所以就不打算正式開企劃了.
坦桑斯德:大陆,主要是异族生活的区域。
瑞特弥:钢城.瑞特弥,坦桑斯德的主城。
伊泽:伊泽.诺法尔,人类,19,龙瞳。
字数64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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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离仙境的人们
小镇的狂欢还没有结束,看不清面容的镇民依旧手舞足蹈地聚集着,欢呼着。他们打扮得体面又稳重:绅士们戴着高礼帽,小姐们的宽幅裙撑支起点缀了丝带和蕾丝的裙摆,就连最朴素的农妇村夫也把自己拾缀得干净精神--不过在他们毫无节制的疯狂中,他们的精巧包装已经随着理智一起被撕破了。
琳希乖巧地缩在沃尔德西怀里,环住他的脖子。“他们总是这样。”沃尔德西说着,灵巧地穿梭在小巷中,娴熟地避开僵尸一样的镇民,像在林中滑翔的雨燕。女孩还来不及一一辨认伸向她的手,沃尔德西已经侧身闪过他们,或是恰到好处地一拨,让他们互相撞上。
他们很像是琳希其他梦境里让她害怕的黑影,总是伸长尖锐的黑爪尝试捉住她。梦里她努力奔跑,躲进荆棘丛里捂住耳朵,闭上眼睛,等待清早的闹钟。
不过现在她并不感到害怕。琳希觉得这实在是一个再温柔不过的梦--她头一次希望自己不要醒来。
她又紧了紧自己抱住沃尔德西的手,靠到他的肩膀点点头当做给他的回答。又顺着沃尔德西毛绒绒的头发捋了捋,权当是自己没问题的证明,并不考虑对方能不能理解。
他们在镇外的树林里停下,潜伏在有翠绿叶子的柔软树丛中,学习转动耳朵隐藏身影的兔狲,侦查潜藏的风吹草动。在琳希的注意力被跳上叶片梳理触须的蚱蜢吸引走一段时间后,沃尔德西松了一口气地站起来伸展身体。蚱蜢被吓到,后腿蓄力,跳到琳希也看不到的地方去了。
“他们大概是……太过热情了?”沃尔德西弹走琳希头上的树叶,希望她没有被吓到。虽然他能多少猜到到女孩的心情,现在也很难说琳希呆呆的样子是被吓到了,或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甚至是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没事,兔子-先生在的。”她颤颤巍巍踮起脚尖,努力地伸长了手拍拍沃尔德西的头,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小野餐篮,分给沃尔德西一块小奶油泡芙。“好吃的。”她笃定地说。总是散漫混沌的蓝色眼睛认真地看着沃尔德西。
她在笑。
沃尔德西看着他面无表情的“爱丽丝”,非常肯定。
“好吃?”琳希一直看着沃尔德西,确认他好好吃掉了泡芙,目光又散漫开,不知道聚焦在哪里。
“嗯。谢谢。”
小泡芙有些太甜了,但是今天是个吃甜食的好日子。
琳希和她的兔子慢慢地走在小树林里。她并没有告诉沃尔德西准确的目的地,于是沃尔德西像是遛猫一样,任琳希自己走走停停地在林子里晃悠。沃尔德西隐约知道自己需要把她带到仙境,之后也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但他并不很确定那是什么。反正到时候就会知道了,就跟确认琳希是他的爱丽丝一样。在那之前,他们有打把的时间慢慢消磨。
有什么理由不安心呆在这里呢?这是沃尔德西的家乡,琳希的病情看起来也很稳定。下午三点悠远绮丽的天空飘浮着金橘色的,棉花糖一般的云;到凌晨三点,不规则排列的星星会点亮每一个深夜还未沉睡的梦,像是流水的井或是摇动的铃。金色的天空下是苍翠的草地和永不停歇的茶会,一切少女能梦想到的甜蜜都溺爱地,无止境地只为满足她而存在。河流是漂浮的彩带,鲜花是闪光的宝石,脚下小路的终点是另一个柔软的梦。
该如何用除了仙境之外的词句去描述仙境呢?语言是苍白且无力的。每个人的想象无法被区区几个句子表述。就让我们说这是仙境吧,也就让我们如此去理解它吧。是梦的话就让它再晚一点醒来,就让它变为现实。
现在,琳希和她的兔子,沃尔德西和他的爱丽丝,走进了被精心打理的花园。
“这又是谁来了?”红色的大丽菊探过头来,有些刻薄地发问。
“又一个爱丽丝,总是爱丽丝,每次都是爱丽丝。”小一些的三色堇不满地抖抖花瓣。
“总是要好些的。比莫妮卡要好,也比伊丽莎白让人舒服。”纯白的马蹄莲端着架子,叶子却忍不住地往这边偏。
“她要去哪里?噢!还有白兔!我可不喜欢白兔,这个爱丽丝看起来也很蠢!噢!”大惊小怪的百合喷洒着花粉,让琳希打了个喷嚏。“天呐!真没礼貌!你这个土拨鼠一样的爱丽丝!真没礼貌!”她一边抱怨,一边喷出更多花粉。
沃尔德西给琳希递了手帕,打着哈哈:“她们总是这样,也许我们该换个地方。”
他隐约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但是没有多想,这些花实在太吵了。
越来越多的花围过来对着他们大呼小叫。
“你们该到红心城堡去!”她们说,七嘴八舌地叫嚷让人听不懂的话。
“那里的头颅已经发芽了,明年夏天会开花的。”
“被丢到河里的手指和头发,他们缠绕在一起,每晚地跳着舞,让国王睡不了觉。”
“加波沃奇要起来了!是白皇后的错,她吃了青虫冬天的蘑菇。”
“跑起来吧爱丽丝,你的时间不多了!你要死啦!”
“藏好你的骨头,乌鸦会拿它去筑巢的。”
“两千个日与夜,你的兔子还记得它的名字吗?”
琳希捂住耳朵。花的影子重重叠叠,长出利爪和荆棘。根茎缠住她的脚,守林人藏在窸窸窣窣的叶子见,他拖在身后的斧子划过地面,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金属的尖叫。藏了很久的阴影从她头发下探出触角:“着火了!!!”它们对着琳希的耳朵大叫:“都烧起来了!!你烧起来了!!那是你的母亲!你的父亲!!那些焦炭!!你睁开眼睛看吧!他们还盯着你呢!!”
于是巨大的,滴着黄色浓水的眼球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咧嘴笑起来。
琳希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边那一小块儿草地,小声地念起童谣,悄悄用脚跟打着拍子。她努力想象自己在箱子里,旁边有沃尔德西给过她的玩偶兔子。她开始想着那只玩偶兔子足够大,能抱住自己。
「虾蟆虾蟆要去哪里吖?」
「要到狐狸的房子做客吗?」
沃尔德西看不到琳希眼中的幻象,也听不到阴影的声音。他只知道周围多嘴的花让琳希很难受。
「狐狸先生娶了妻子啊。」
「有火红的尾巴和脖子。」
让她们闭嘴会好些。沃尔德西本能地这么觉得,于是他伸手折断了百合的茎,扯下大丽菊的花瓣。
「狐狸先生请了伴郎啊。」
「有雪白的耳朵和爪子。」
他很轻松地踩扁三色堇,撕开马蹄莲的花瓣,玫瑰的刺也没法保护她自己,水仙来不及闭上叶子就被摘下,睡莲也没及时躲回水里。
「虾蟆虾蟆要去哪里吖?」
「让我坐到兔子的尾巴尖,」
「跟你一起去吧。」
沃尔德西拍干净身上的花粉,重新帮琳希系好头绳。抱起念着童谣的女孩,头也不回地离开花园。
“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吗!”百合厉声尖叫。
沃尔德西没有理会她,把花朵的诅咒和呻吟留在身后。花茎流出的透明的血打湿了他的耳朵,他要去河边洗洗,然后晒太阳。
琳希意识清醒过来时怀里抱着大大的兔子布偶,沃尔德西躺在一旁的草地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星星跑来跑去,告诉她现在是晚上三点。
她安静地看着沃尔德西,她曾和不存在的怪物单枪匹马地战斗,现在她赢了。
我回来了。
她在心里这么跟自己的兔子说。
沃尔德西一定也经过了自己的战斗,多半是为了保护她。她还记得恍惚间沃尔德西的温度和气味。
可她还没办法为他做什么。这让琳希有点沮丧。她可以给沃尔德西编辫子,但是沃尔德西已经救了她两次,这并不是对等的事情。
然而她也知道,自己没办法跳得那么高,或是跑得那么快,也没办法驱赶沃尔德西的烦恼和痛苦。她看着沃尔德西,努力地想自己还可以做什么。
然后,像是从土里钻出来,或是从天上掉下来,一只拿着指挥棒的,有尖锐牙齿的小兔子噶呜噶呜地叫着,在琳希面前跑过来跑过去。
琳希盯着小兔子,停止思考。
沃尔德西是被一边拆房子一边重建一样的声音吵醒的。他在享受暖洋洋的午后的阳光时不小心打了个盹,抱着醒来后能见到活蹦乱跳(或多或少)的琳希的愿望,做了个有甜奶油泡芙气味的梦。梦才到一半就被吵醒了,还是以这种非常粗暴的方式。
他摸不着头脑地坐起来,不记得自己睡在工厂。
周围是拿着各种乐器发出噪音,本身也在胡乱叫喊着跑来跑去的小兔子。他们数量很多,还在源源不断地增加。琳希正坐在兔子堆中间,目光空洞。头上还有一只,一边挥舞着指挥棒,一边嗷呜嗷呜地啃着她的脑袋。
沃尔德西拨开两只组合起来,用小提琴发出锯木头噪音的兔子,小心地避开它们的尖牙,把琳希从撒泼打滚的兔子堆里拔出来,弹走啃着她脑壳的那只。
“真壮观。这是什么?”他把琳希举高,笑眯眯地问。
琳希的脸皱成一团:“呜……兔子……”她嘟囔着比划,手舞足蹈地学着它们嗷呜噶咕噜啪呱地叫了几句。
沃尔德西被逗乐了。他把琳希放到安全的树枝上,让那些兔子够不着她:“是你叫出来的兔子吗?”虽然这些小团的兔子真的很吵,但是并没有真的伤害他们意思,至多也就是给琳希咬了个印子。
“大概……”琳希倒是气鼓鼓的,像个河豚:“四-舍五入……”她又比划了比划:“很---吵!”
沃尔德西躲开空中挥舞过的钢琴,颇有些开心地笑出声来。
拿着指挥棒的兔子爬上他的裤腿,又蹬着他的脑袋往琳希身上撞。女孩伸长了手拎着它,小心不让指挥棒敲到自己或是沃尔德西,然后像修理坏掉的收音机一样用力上下摇晃兔子。
“咕嚓咔嚓噗噜噜噜噜…??”兔子发出意义不明地叫声,不过好歹老实了一点。
琳希得意地点点头,坐在树枝上用指挥家努力组织比起乐团更像建筑队的兔子。
沃尔德西则一边憋笑,一边像幼儿园老师一样把站错位置,或是跑太远的兔子揪回来,放到它们应该去的地方。
直到下午三点,乐团才好歹不会因为钢琴兔子绊了一跤砸到其他兔子,或是鼓手的鼓棒脱手砸到沃尔德西,再或者号手一头载进自己的圆号里之类林林总总的事故。
于是琳希带着指挥家,身后跟着兔子的乐团,演奏着不成调的曲子,配合着乐手们自己咕啦嘎咔地叫声,行进在草地上。
琳希绞尽脑汁地回忆自己为数不多的音乐知识,尝试让兔子们演奏除了噪音之外的东西。她并不认识谱子,只能凭记忆地摸索着正确的声音,还要时不时摇一摇指挥的兔子,确保它还能正常工作。
乐团排练的时间她被兔子们演奏的噪音吵得头疼,休息时被兔子们自己发出的噪音吵得头疼,还要提防这些尖牙利齿的兔子啃树桩或是路过的什么小动物。简直又吵又凶,还蹦得很高。
最后琳希好容易让它们能拖拖拉拉参差不齐地合奏音阶,她觉得自己简直感动得快哭出来了。
“您好?我听到了奇异的音乐,过来看看。”
陌生优雅的声音传来,伴随着盔甲移动的碰撞声。
琳希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沃尔德西迅速挡在她面前,从他脚下为原点,草地被翻涌着扩散开的木制地板代替,弧状的穹顶替代了天空,把双方扣在没有墙壁的圆顶音乐厅中。印刻在血管中的排斥反应让他本能地进入战斗模式。
几乎是同时间,对方小个子的骑士也站了出来,左脚微微向前,肌肉紧绷,做好了随时向前冲锋的准备。钢铁制的盔甲严丝合缝地护住少年的咽喉,胸腔,和双臂。他手中像是指针形状的片刃的大剑蓄势待发,比少年自己都高出不少的剑冷冷地反射出尖锐的光。比剑锋更锐利的是他的眼神,红色的瞳孔凝聚着西伯利亚的雪和贝加尔湖的风。
“爱丽丝殿下,请后退。”少年转动手腕,钢铁划破空气撕开尖锐的呼啸,他双手持剑,剑尖对准了眼前的沃尔德西。沃尔德西稍微眯起眼睛,一步不让,双腿暗自发力。虽然做出了反应,也本能地张开了空间,沃尔德西自己并没有那么强烈地战斗意向。如果可以,他还是想尽可能避免战斗的。琳希的精神也并不那么稳定。
“唔……!”打破沉默的却是少女的低吼。
稀稀拉拉的兔子交响乐团像是僵尸一样摇晃着聚集过来,发出比之前吵闹数倍的声音,尖锐的牙令人不安地上下咬合。兔子们挥舞着手中的乐器,组成防御壁隔在沃尔德西和穿着铠甲的白兔之间。
在沃尔德西身后,琳希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出现的另一只白兔,眉头紧紧地锁着,握紧了拳头。拿着乐器的兔子们似乎是随着她的心情变得越发狂暴,发出的叫声也变成像是齿轮摩擦,或是履带拉扯的刺耳噪音。
“不会让-你欺-负兔子先生!”
对琳希来说,沃尔德西就是她最甜的梦。整个仙境是因为她的兔子而存在的。这一切安心的根基,翱翔的飞鸟,发芽的种子,都是因为沃尔德西才值得让人注意,让人喜爱。他是琳希绝对不让的固土。没有想太多,也没有那么快的反应想很多的少女挥舞起自己唯一的爪牙。
她的乐团现在看起来更像被扼住绳索,只等一声令下就冲出去的狂犬们。它们咧开的嘴和牙更像是食腐豺狗,让人不禁怀疑兔子是否也曾是肉食动物。金属摩擦的声音从它们破碎的喉咙里被扯出,一直断断续续,吵吵囔囔的敲击或是弹奏的声音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整齐而单一,不断重复的音节肃穆而空洞地整荡在音乐厅,一次,一次,又一次。
见琳希出手,对方的骑士也不再保留什么,他的剑自下而上破开地面,整个音乐厅都随着他的举动震颤。穹顶发出痛苦的扭曲声,沃尔德西不得不把部分精力转移过去以维护这个小空间的存在。他能感觉到对方有比自己强的压迫力,这本应该是自己这方客场作战,但是应该是出于某种原因,对方选择放弃张开小空间。他也能感受到对方强烈的意志和自信,于是沃尔德西谨慎地选择观望,确定自己能挡住任何威胁到琳希的危险。
比较靠前的兔子被骑士的剑风绞碎,但是更多的兔子从莫名其妙的地方冒出来,骑士不为所动地打算重整架势,这样乌泱泱的兔子对他的伤害微乎其微,只是非常吵。
“稍微等等,我的骑士!”
从矮小的骑士身后,他的爱丽丝走了出来打着黑色阳伞的她比兔子还要稍微高出一点:“对面的爱丽丝,您也可以先停手吗?”
纤细的她踏着稳健优雅的步伐,和她的骑士一样刚毅。
“我们并无冒犯之意,与其开始这种毫无意义的战斗,不如我们先冷静下来谈一谈,”白发的少女尽可能友善地看着琳希和沃尔德西:“至少我们先知道一下对方的姓名?”
琳希依旧气呼呼地看着拿剑的白兔,毫无退让的意思。
“好啦好啦……”沃尔德西打圆场地拍拍琳希的脑袋,架住她的双臂把她举起来:“先冷静下来吧,你饿了吗?”
对方的爱丽丝见状也示意自己的骑士收起长剑。他微微鞠了一躬,顺从地照做,只是依旧踏出半步,护在自己的年轻的女士身前。
被举高的琳希还不服输的样子,不过最后还是被空空的肚子泄下气来,发出猫咪一样的呼噜。周围的兔子们也渐渐变回原本浑圆的样子,开始唔噜呱啦地乱走。
沃尔德西顺势让琳希坐在自己肩膀:“能先告诉我们你的名字吗?”他微笑着向对面抛出橄榄枝。
白发的爱丽丝云雀般轻巧地行了个礼:“我叫薇拉,他是斯塔尼斯。请问你们也是白兔和爱丽丝吗?”
沃尔德斯点了点头,没官还在对着斯塔尼斯吐舌头略略略的琳希,自顾自地回答了薇拉的问题。
“原来如此……”少女颔首思索着,像是想到什么一样提出邀请:“不如我们先去喝午茶?交流情报时能有小块的点心就再好不过了。”
下午三点的茶会由两个爱丽丝主持。
在薇拉优雅地品茶时,琳希也愉快地吃着苹果派。
解开了误会的少女们很快因为发现了同伴而感到愉快,虽然琳希看起来依旧或多或少地防备着斯塔尼斯。
“所以那些花说的是对的……”薇拉想了想。
琳希点点头:“至-少有一些是对-的。”
薇拉沉默了,估计她也隐约感觉到在这里呆下去的代价就是是爱丽丝间的决斗。她和她的骑士都需要做更对准备。
不过眼下,还是等少女们用餐结束吧。
琳希不怎么说话,大多是安静地听着薇拉的见闻和经历,然后安静地吃泡芙和苹果派。
对乐团兴趣浓厚的斯塔尼斯则跟小兔子们建立了奇妙的友情。总是没法好好指挥的琳希惊讶地看着斯塔尼斯和兔子们大成一团,连沃尔德斯也不禁侧目。
骑士交了兔子们几首俄罗斯风格的歌后,又饶有兴致地组织兔子们排列游行的纵队。不战斗是文雅的少年和兔子们似乎达成了某种可以交流的语言,乐队的组建比琳希自己来顺利得多。
“你要回去吗?”薇拉问道。
琳希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的兔子先生,并没有做出回答。
“我想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人。”薇拉倒是非常笃定。她似乎从一开始就很清楚自己要什么。
所以她才能用毫无阴霾的眼睛审视周围吧。琳希稍微有些羡慕眼前的女孩。
薇拉递给琳希一块小红香肠。琳希第一时间毫不犹豫地决定战斗让她有些吃惊,她不觉得这个呆呆的女孩是好斗的一类。在从她连比带划的描述中知道了沃尔德西对她的重要后,一直都想要保护家人的薇拉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只需要再多一点的勇气和果敢。
描摹着对方优点的爱丽丝们也许也在这个冷酷的仙境中收获了一点点的友情。
“那么,洗碗的工作就拜托你们了。”薇拉笑着说。虽然此后就要和琳希分道扬镳,认识她也是一件让自己开心的事情。
“?”琳希迷惑地看着她。
“?”
“既然爱丽丝殿下招待了你们,那就应该由您这一边承担洗碗的工作。”骑士义正言辞地维护着薇拉。
沃尔德西则轻轻摇了摇头,代替琳希发布自己这方的宣言:“你们是下午茶的主人,不应该是由你们负责吗?”
刚刚成为朋友的爱丽丝们互相僵持了一下。
沃尔德西重新张开了剧院的结界,斯塔尼斯也扛起了大剑。
吵吵嚷嚷又圆滚滚的兔子们折磨着乐器,噶呜噶呜地奔涌出来。
刺耳的警示音響起。
列車高速駛過月台,揚起風沙,及少女被吹起的裙襬。
某天睜開眼睛,她的世界就變成這個樣子。
朵洛莉斯曾經和所有其他人一樣,認為天空就是藍的、雲朵就是白的;彩虹之上有小馬、盡頭處有妖精的寶藏。現如今,她卻再也找不到理所當然的一切。天空是什麼顏色都無所謂,彩虹有什麼顏色都沒關係,每天的生活就只是生活,因為生物本能地不想死去而進食睡眠。
叩叩叩,一天又再度到來。少女睜開眼,門板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朵莉?你起床了嗎?」
「起床了,媽媽早安。」
她看著門邊曾經溫暖的母親,身影隨著她內心的破滅逐漸化為陌生,風化而去。
窗外陽光燦爛,從那天起,她的內心再也無法感受陽光的溫暖。
高聳的建築、湧動的人群,站在繁華的街口,朵洛莉斯找不到現實存在的理由。她突然遺忘了做為人類生存的價值與意義,看著眼前的日常風景,陌生的人群行過街道像會移動的剪影畫,磕磕絆絆擦過她嬌小的肩頭。茫然失措。
世界太大,包覆了太多的靈魂。16歲的少女看著眼前景色;分明五彩斑斕,映在眼底卻成了廢墟一片。風沙一揚起遮蔽雙眼,什麼也看不清。她太弱小也太無力,無法將眼前毫無意義的世界破壞殆盡;明明身在其中,卻如旁觀者一般看著他人碌碌生活的模樣。
和他人的交流都是群體生物社交性的假面,由生物不願死去的本能驅使活動;除此之外她找不到任何應當這麼做的原因。夢想、理想、對未來的嚮往通通無法被碰觸,面對這樣的生活原本只是做為行屍走肉生活的少女,心底逐漸生出了一絲異樣的躁動。
沒有意義的東西就消失吧。
帶著清純無害的神色,少女蜷縮在早晨溫暖的被褥中靜靜的這麼想著。
無意義的藍天、無意義的白雲、無意義的世界。
她想,在街道上行走為了生活而生活的人們,追求遙遠的夢想、遠大的未來的人們,築起的高樓、奔波的世界通通湮滅吧。
--朵洛莉斯的心在崩壞。
「要出門上學了嗎?」人偶A說。
「路上小心唷。」人偶B說。
崩壞的究竟是心靈或其他的什麼已不可考,路上人行像是精緻的木偶,天色藍的不真實;校園人群的聲響彷彿從收音機的另一端傳來,橫亙看不見的空間,無法與她碰觸。恍惚中,她看見無意義的人影裡有綵帶飛舞,像是幻影一般,一雙長長、缺了半截的耳朵晃過她眼前,又隨即如夢境一般消弭而去。
「兔子……?」她睜大眼停下腳步,那飄渺短促的瞬間,她彷彿還和一雙紅色的眼對上。如石榴般閃爍著剔透的光,在嘈雜人群中命運般只映入了她的倒影。命運般的。直到刺耳的剎車聲與轟鳴的喇叭將她拉回虛無的現實,她站在道路的正中央,女孩湛藍眼底映入的是一輛鮮紅色的聯結車,在距離不到三尺的地方咆嘯,餘波撩起她一頭栗棕色長髮。
朵洛莉絲沒有印象自己是怎麼來到這裡。站在十字路口,和生死交界接近的瞬間,她的內心卻依舊不起波瀾。
這種事情怎麼樣都好。
駕駛的怒吼對她毫無影響,少女緩緩踱步至路口的另一端。
只有她的世界毫無意義。在他人眼中,世界和生活都有不同的意義;或疲憊或許痛苦,但他們眼中有著憧憬追求慾望與夢想。直到某天朵洛莉斯突然明瞭,讓這個世界失去溫度、失去意義的人,正是她自己。
她丟失了存在的意義,因此她的世界也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她遺忘了自我的價值,於是她的世界也遺忘了自我的價值。
世界太大,弱小無力的她始終無法摧毀逃離;但她明白了,世界本身就只是世界,就像生活本身就只是生活。讓他們失去色彩失去生命的,一直都是以這樣的雙眼看出去的自己。
少女眨眨純淨湛藍的眼,她明瞭真正該被抹滅的,是丟失了意義與價值的自我。
她不斷看見幻覺裡的兔子少年。
在人群裡、在黑暗中,偶爾在旯旮角落裡會看見一雙殘缺的兔耳掠過;在充滿人偶、劇場似的日常裡,突兀出現的一抹艷紅總能準確的捕捉她的目光。
在枯燥乏味的讓人焦躁的生活裡,自病態的精神之中開花結果的幻覺成了朵洛莉絲唯一的期待。她開始尋找兔耳少年的身影,偶爾與之對視,在土灰色調的城市裡如夢一般的相逢;奔走在命運的巨輪下,那似乎成為少女在索然乏味的世界裡唯一的希冀。
地鐵行人間,朵洛莉斯抬起雙手遮蔽眼前的景象。
抹去高樓的影子,又抹去了繁忙的街道。分明是與自己毫無關係,卻像是地上突兀的垃圾一般,在她心底落下無法抹去的躁煩、漸次積累。
如果一切都消失,她是否就能重回平靜了。
如果她消失......
「不是這樣。」一雙蒼白的手溫柔的將少女雙手包覆,突然出現的兔耳少年衣著特異,周圍人群卻視若無睹一般從兩人身旁川流而過:「妳的存在意義不是這個。」
「那是什麼?」分明是強烈的違和感,卻是這些日子以來最真實的感受。朵洛莉斯專注地盯著那雙紅色眼睛,問道:「你知道我存在的意義?」
少年搖搖頭,僅存半截的兔耳隨之晃動;他放開手,轉眼身影就讓地鐵人群隱沒。「等等!」朵洛莉斯撥開人群,手背被包裹的溫度殘存,就算兔耳少年是她終於崩潰的幻覺--但對她而言卻是唯一的真實:「等等!」
她看見少年站在月台邊,列車入站的警示音大作,但她充耳不聞。隨著人群的驚呼聲,朵洛莉斯的眼中只有少年和他殘缺的兔耳,在看見她追來的同時轉臉露出病態的微笑。
「來吧,愛麗絲。」
疾駛而過的列車覆蓋了少女一躍而下的身影。
*
在黑暗中漫長的墜落削弱了時間感。
轟隆作響的機械運行聲在她落下的同時消失無蹤,寂靜拖出尖銳的耳鳴,刺痛少女的鼓膜。
空間在崩落,巨大的層架與書本、桌椅與花朵自朵洛莉絲身旁飄浮而過;在不思議的空間中她的心底卻感到久違的踏實--少女以某種玄妙而自然的方式理解這個空間的存在。這些物品:被翻閱一半的書本、以無重力姿態濺溢而不灑落的茶,全都是為了迎接她而存在。
愛麗絲、愛麗絲……
耳鳴化為最溫柔的耳語,朵洛莉絲伸出微微飄散毫光的手,捉住了飄落眼前的一朵玫瑰。玫瑰的刺被盡數去除,令人憐愛而無害的柔弱;深紅瓣色底下透出和黑暗瞬成反比的潔白,在少女看清的同時逐漸化作灰飛,彷彿在剎那受盡業火焚燒。
若不是灰燼不合常理的飛起,她幾乎就要遺忘自己正在下墜。聽不見列車穿越的聲響彷彿已經是許久前的事,朵洛莉絲伸手接住半空中一只瓷杯,在指掌碰觸杯耳的瞬間她能感受到沙土落下。
瓷杯同樣緩慢的化作粉末、風化而去;華美的雕花木桌、精緻細膩的實木棋盤、昂貴古舊的厚重書本,少女在掉落的同時碰觸的一切通通化作塵埃消逝。她的命運、她的時間,在墜落的過程扭曲變形,產生了全新的自我。
時光進行的速度似乎與她的墜落相對,朵洛莉絲手中握著蒐集而來、正逐漸消滅的一束玫瑰,或紅或白、或未完全上色,在混亂的時空及狂亂飛舞的殘瓣裡安穩的合上眼睛。
這時候已經看不見她落下的光點了。
黑暗像是夢境一樣,或許這就是夢境本身也說不定。
朵洛莉絲以為在漫長的夢境裡,她會看見的是更多在她手中灰飛煙滅的世界,然而並不然。
「愛麗絲。」
夢裡的世界一片漆黑,連她正在下墜的洞穴本身也不復存在。少女飄浮在某種黑暗的液體中,身遭散發柔和的光芒,照亮卻無法穿透深深濃濃的黑暗。靜寂的飄浮中,她注意到那個有著兔子耳朵的少年正在不遠處,用那雙石榴般的雙眼盯著她不放。
「是你……」
「愛麗絲。」
在失去實感的世界裡,只有少年的存在是如此真實而強烈。朵洛莉絲伸長雙手,扭動身軀想朝少年的方向移動;但每當她前進分毫,少年便如真正兔子般輕巧一躍,讓兩人之間退回原來的距離。
他們開始在黑暗的泥淖緩慢追逐,少女不懂自身的執著為何而來;她甚至沒察覺到自己對於少年異樣的執著。這個世界毫無意義、缺乏價值,但她莫名有種強烈的直覺在不斷低語:那個白兔般的少年就是一切的解,是她飄飄然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唯一礎石。
--她要抓住他。
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短,少女身上發散的淡淡毫光不知何時悄然隱去。在彷彿唾手可及的距離,朵洛莉絲奮力伸手,在黏膩的黑暗之中用盡全身力氣吶喊:「求求你等等--」
未竟的話語悉數轉為少女的尖叫,自由落體不受控制的加速度突然清晰明瞭了起來。朵洛莉絲感覺到自己落在某種厚實的墊子上,重重的下沉,接著緩緩的、溫柔的支撐起少女的重量。
自月台邊的墜落好像很漫長,仔細想來卻又像是轉瞬間的事。少女穩定了身軀,扶著身旁帶著潮氣的枝幹爬起身。她正巧摔落到一層厚厚的枯葉上,枯葉沾滿潮氣帶著腐敗的氣息,和一旁的枝幹一道,隨著少女的碰觸崩落成沙土。
「兔子先生?」朵洛莉絲也不管自己是否真的瘋了。她知道追逐兔子的少女的故事,在夢境中左右張望的少女,看見兔子消失在遠方。
才不是這樣。
朵洛莉絲轉過頭,正好看見兔子僅剩的耳朵尖尖消失在不遠處。她離開枯葉化為的沙土,踩踏上柔軟雪白的地面;地面觸感特殊而富有彈性,但不足以讓她多做停留。地面的盡頭有斷差,有著兔耳的少年似乎是從這裡跳下。朵洛莉絲沒有猶豫太久,便撩起不知何時變換的裙擺一躍而下。
「痛……!」落下的距離不特別高,卻還是足夠摔疼屁股;泥土的氣息撲面而來,朵洛莉絲抬起頭,這才發現自己剛才落在一朵巨大的蘑菇上。
難怪沒有什麼疼痛的感覺。朵洛莉絲收回原本想碰觸蘑菇的手,這蘑菇接住了她,她至少能做到不讓蘑菇在她手中消失。朵洛莉絲看向兔耳少年離開的方向,茂密的樹林裡有條狹窄的獸徑;樹叢後,一抹紅色的纖細身影一閃而過。
少女已經連等等都說不出口。她伸手撥開擋道長草,細嫩草莖在她指掌間逐漸湮滅;鮮花野草在她身後不復存在,然而朵洛莉絲並不在意。她一心一意奔跑著想追上少年的身影--這可能是從她眼中的世界失去意義後,唯一一件能讓少女真正在意的事。小徑延伸漫長無盡,她的雙手毀去一切,腳下卻讓道中交錯的樹根狠狠絆了一跤。
再爬起來時,朵洛莉絲已經完全看不見兔耳少年纖細緋紅的身影了。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開始意識自己身上發生的變化。
原本穿在身上的學生制服不知何時變成了帶圍裙的洋裝,合身合適,在森林裡雖然沾上塵土卻不至骯髒。還有她的手,朵洛莉絲蹲下身,掌心貼上絆倒她的樹根;幾乎沒有甚麼預警或變化,樹根就像崩毀的沙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為粉塵,延伸向上。少女低頭望著自己攤開的指掌,若有所思。
「又有愛麗絲來了呀!」一個細微的聲音在說話,截斷了她胡亂的思緒。
「最近能見到那麼多愛麗絲,真是太好了呢!」
朵洛莉絲四處張望話語來源,細言碎語不斷,她撥開草叢,視野赫然開闊。映入眼簾的是個巨大而美麗的花園,被妥善照顧,整潔而多彩;一眼望去全是各式綻放的花種,沒有人影卻滿是說話的聲音。「請問……」
「呀!是愛麗絲!愛麗絲來和我們說話了!」朵洛莉絲循聲看去,那聲音是從她身旁的一叢三色堇發出。明明無風,花朵卻彷彿有意識般自顧微微晃動,而後從紫色花瓣中顯露一張人類的面孔。
「愛麗絲本來就會和我們說話。」另一朵同樣有著人類面孔的紅色花朵說。
「我不是愛麗絲,我是朵洛莉絲。請問--」
「不,你就是愛麗絲。你想問什麼?」花朵們你一言我一語爭相開口,她大概能知道花園裡的說話聲是怎麼一回事。朵洛莉絲彎下腰,湊近花朵們開口問道:
「妳們有沒有看到一個男的,有兔耳,穿一身紅色?」
「那就是白兔嘛。」
「是白兔。」
「白兔呢。」花朵們婀娜多姿的擺動柔軟的莖與枝葉,掩嘴笑道:
「哎呀說起那白兔啊……」
「你們知道他往哪個方向走了嗎?」朵洛莉絲打斷花朵們的八卦,她有種必須要這麼做否則花朵們會繼續滔滔不絕的預感:「這裡除了我還有其他人嗎?」
「這裡還有很多人唷!」紫色三色堇笑著說。
「像我們,但不是花。」黃色三色堇天真無邪的說。
「白兔不見了。」一旁的紅玫瑰們斜睨她。
「原來是迷路的愛麗絲!」白玫瑰的聲音既尖且響亮,吸引了花園裡其他花朵的目光。花心裡的面孔一一轉向她,有喜有怒有悲有懼,在諾大的花園裡花朵們發出癲狂的笑聲。
「嘻嘻嘻嘻--」
「哈哈哈哈--」
「是跟丟兔子的愛麗絲!」不知道是誰這麼尖利一喊,花朵們的笑聲更加高亢而張狂。狂亂的聲響裡朵洛莉絲發現自己被花朵們包圍,她大步跑開,讓飛揚的裙擺落在後頭。花兒嘲弄的笑聲如影隨形,少女停下腳步,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原點。寸步未移。
她只是渴望心靈平靜與踏實。
她只是想找到那隻兔子。
少女的面容清純彷彿未解世事,泫然欲泣的悲傷神情轉瞬即逝。
「這裡還有很多愛麗絲!」
她蹲下握住大把尖聲喧鬧的花朵。
*
朵洛莉絲離開的時候,花園已然歸於寂靜。大堆沙土鋪散在濕潤烏黑的泥土地上,隨著風吹過的死寂消散。
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岔子,還是這就是她在這個世界裡的定位。明明被稱作追逐兔子的愛麗絲,卻有著讓一切灰飛破滅的能力。
「兔子先生,你在哪裡……」
--剛剛花朵們說了,還有很多的愛麗絲。
像她這種連兔子都能追丟的殘次品愛麗絲,就算少一個也無所謂吧。這一切可能都是場夢,醒來她或許會在自己家裡的床上,也可能就躺在醫院裡。
朵洛莉絲看著自己的潔白如初的雙手,抓握生命的觸感像是在海灘抓了把白沙;白沙從指縫間傾瀉而下,最終什麼也留不住。
剩下的就如這片花園般,只有空寂。
少女在空虛的花園盡頭盯著自己的雙手,半晌,她突然將手掌往自己臉上貼去。
「妳在做什麼?」
掌心貼上的是意料之外的溫熱觸感。少年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朵洛莉絲抬起頭,正對上那雙遮蓋陽光的石榴紅雙眼。她愣怔片刻,才愕然放開雙手:「你、你……」
「我是德斯佩。」彷彿之前的躲避與追逐都不存在,有著蒼白面容的少年抖抖殘缺的耳朵,從懷裡掏出一副白色手套,對著面前嬌小的少女揚出白兔皮毛般柔軟乾淨的笑容:「親愛的愛麗絲,這是給你的禮物。」
白兔德斯佩牽起愛麗絲朵洛莉絲的手,他沒有化為灰飛、也沒有逐漸崩解。穿著露骨的白兔只是帶著疲倦而滿足的神情,專注的替少女一指一指拉勻手套。
「好了,這樣就不用擔心你的能力會傷害自己。」
「這是--」
「來了這麼久,妳一定餓了吧?」兔子自顧自的打斷朵洛莉絲的疑問,他一把牽起少女的手將她往前帶:「我們去給妳找點東西吃。」
少女的步伐跨度跟白兔比起來小了許多,但此刻跟在對方身邊卻沒有剛才那番追逐的侷促:她的白兔先生走在前面,只留給朵洛莉絲一個清削的側顏,修長的腿為了配合她縮短了每個跨步的距離。
「德佩斯佩……先生?」沉默維持不了片刻,朵洛莉絲便率先開口:「這裡到底是哪裡?」
「……這裡是仙境。」德佩斯佩正眼不看她,一邊走著一邊回話;握著少女的手倒也沒有要放開的意思。「朵莉,你不必稱我先生……」
「那、那德佩斯佩,你又是誰?你怎麼知道我是誰……」
「我啊……」德佩斯佩抖抖僅剩的耳朵尖尖,突然放柔了語調:「我是你的白兔,愛麗絲。」
「但我不是愛麗絲。」
「你是朵洛莉絲,我的愛麗絲。」
朵洛莉絲突然回過神:「所以,剛才花朵們說還有其他愛麗絲的意思是--」
「就是這個意思。」話說著,德斯佩一個回身將朵洛莉絲護在身後。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握著尖銳指針的兔子……
--及另一個愛麗絲。
戰鬥的號角響起的突然而迅速。
空間被封閉,展開了滿是鐘錶的背景。滴答滴答的齒輪聲遮蔽空間,對方愛麗絲握了握白兔的手,兩人隨即消失在視界內。
「不見了……?」朵洛莉絲喃喃道。
「那是對方的能力,」德斯佩解釋道,轉頭看了眼朵洛莉絲:「準備好了嗎?」
「嗯。」
「妳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我知道。」朵洛莉絲從德斯佩身後走出,從空間展開的一刻起,許多資訊湧入她的腦海中。她必須戰鬥,必須獲勝。即便她還不了解原因,但她明白,這是她在此應當做的事情。
德斯佩站在她身後,少女至今仍不明白白兔的能力,他在目前為止唯一顯露的不凡處只有碰觸她的雙手不會毀滅。朵洛莉絲站在擺盪的指針中,時間流逝間她依舊沒看見其他兔子與愛麗絲的身影。
「小心!」德斯佩的聲音自後方傳來,朵洛莉絲才轉過頭,一支形制華美的指針便穿透了她的肩背。並不疼痛,但骨肉被刺穿的感覺十分詭異,她的身體像橡膠材質構成,微妙的肌理處有被穿透碰觸的觸感。傷處連一滴血也沒有滲出,朵洛莉絲脫下手套,反手握住指針;指針緩緩從她觸碰的地方湮滅。
她看見握著指針的兔子在不遠處著地,隨手又從四周漂浮的鐘面取下指針。紮著馬尾的愛麗絲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邊,認真的開口:「投降就饒你一命。」
「朵莉,別聽她的!」德斯佩的聲音帶上嘶啞,他的肩上穿了個洞,汩汩湧出的鮮血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收止。朵洛莉絲遲疑的開口:「你……」
「別管我,看前面!」在朵洛莉絲再度感受到令人不適的穿透感的同時,德斯佩纖細的軀體在相同的部位綻開血花。白兔少年發出嗚咽,似乎卻已經相當習慣這樣的痛苦,僅如一塊骯髒的破布躺倒在原地。
「啊……真弱。」她聽見對方白兔細微的囁嚅。朵洛莉絲反手朝白兔臉上抓去,卻讓對方輕飄飄的避開來。空間內的指針瘋狂旋轉,陌生的白兔與愛麗絲再度消失,僅剩不規則的各種滴答聲填滿空間。
「唔!」指針開始從四面八方襲來,隨著陣陣破空聲插入少女體內,穿透而過。
「那就是我的愛麗絲……!」她像個垂敗的娃娃,沒有痛楚也不曾流血,後方白兔倒臥在血泊中。他明白,他們始終沒有脫戰所代表的意義。分明正忍受極大的痛楚,德斯佩卻在朵洛莉絲看不見的地方露出欣喜的笑容,任由鮮血從齒間唇縫內滲出。
朵洛莉絲被動的承受攻擊,她不明白也不在乎為何自己不會疼痛不會流血甚至不會死亡,在一次次被衝擊、穿透後,她突然伸手碰觸了空間裡的鐘面。
「既然沒有意義,就全部消失吧。」少女虔誠的輕聲說道。
她碰觸過的鐘開始緩緩消逝,時間的殘骸在空間內飛舞,她站在殘骸的漩渦間看著時間凋敗,瘦小的軀體上插滿巨大的指針,形容畸形而怪異。少女乾淨的湛藍目光穿透虛空,看向癱倒在血水中的少年。
她靜靜的等待著,突然間像是得到了什麼信號、又像是什麼也沒想般,徒手朝鐘錶的漩渦裡一抓。
那是一支短短的時針,尖銳的劃開少女的手。時針的另一邊是另一位少女,讓斗篷罩住的身形終於暴露在飛灰構成的漩渦中。朵洛莉絲平靜的看著少女驚詫的神情,毫無猶豫的伸出柔白掌心朝「愛麗絲」臉上撫去。空間內殘餘的鐘面指針全數停止,煙硝不再迴盪,飛灰碎片漂浮不止。這一刻彷彿被無限延長,只有誰驚恐的吶喊聲拖長了顫音在崩壞的空間內拉長再拉長:
「不--」
处于黄昏时期温暖的光铺满了这个世界,从一个格子衍生到另一个格子直到占据了这个平面的世界,这是仙境不存在的天空。有着白色绒毛的耳朵轻轻晃动着,细微的毛细血管反而让这耳朵泛起粉红看上去可爱了不少,但是这并不能作为在他家乡值得一谈的资本——莫里合上眼睛张开了双臂去感受阳光的温度,带着一丝腼腆的意味笑了。太阳把他的影子烙在了地面上,模糊了他的五官只剩下黑色的轮廓,在这样的情况下与“不重要之人”没有丝毫的区别。兔子少年转过身子,像是彼得潘一样的鞋子在地面上踢起扬尘,少了几声“叮-铃铃”的仙子铃铛声,所以这样一个动作很快就被夕阳的余温吞并下,没有引起丝毫的变化。
他喜欢黄昏时如同黄金岛一般灿烂的色彩,敛去了虫鸣与风吹声的寂静,让这个世界就像是一块被冻结起来的大型琥珀一样。他、其他人、都是被凝聚在里面的小虫子而已。如果要让这如同蜜糖一样包裹着的粘稠物再次流动起来,必须得有一个如同蜜糖一般甜蜜的姑娘。“爱丽丝、爱丽丝。”不存在黄昏的仙境里的人都是这样叫着她,他们更加悲惨,被包裹在只有昼夜无机质色彩的琥珀中。仙境的爱丽丝,拯救仙境的人,莫里并不在意事情——像是虎克船长被吞下的那只手臂一样,随他去吧。无论这个仙境如何,无论他如何……
“我的爱丽丝呀。”清朗的少年声线在偌大却无人的空间之中回响着。
“我希望她能够得到她所想要的。”他张开的手臂略微弧度有些夸张的划了一个半圆放在了胸口,“希望我能够给予她所想要的。”
“我希望她能成为一个重要之人。”这并不符合莫里的性格,他并不是这样一个会自大到做面前无人的告白、并且说着“希望”之类话的兔子。“希望她能明白,她是我的重要之人。”
似乎做出很帅气发言的兔子,看上去也是个年纪不过十八的女性化外貌的少年而已。并没有会在意他说了些什么,这只是仙境里的小小一环节,甚至在故事书里一页、不,一行的空间都占不上。他应该去迎接主角才对,晃了晃耳朵,莫里又一次脚步轻盈的向前蹦跳而去,仿佛能够通过他的动作,听到不存在的铃铛清脆的叮铃叮铃。
从偏僻的郊外到城镇,这里的太阳似乎慢性子得可以,只是根据人们脚步共计踏出了多少下,才缓慢的把怀表中的指针向前拨动一点。如果是兔子先生的怀表,他们总是把指针来回切换,以至于让钟表店变得全年无休。但是夜晚依旧如约而至,天空上的点灯人点亮了一颗一颗的星星,路面上的灯光也亮起来,他停下了脚步。
飒飒,兔子踩到了地面上的草与鞋子摩擦发出声音。他抬起头,在一楼的窗边看着身高不太高的女孩子,白皙的皮肤,她伸出一只手贴在了玻璃上,在微微摆动着的睡裙摆下纤细的双腿支撑着她站立——在夜晚中像是什么会行走的白瓷娃娃一样,没有穿上鞋的少女赤裸着双脚,微微踮起脚想要看清外面的情景。城市不易见到的月亮在那一天格外明显,她似乎鼓起了什么莫大的勇气般,去推开了那扇窗户,风一下灌满了窗帘,吹起了她蓬松的白色长发。女孩努力的向外探出上身,在那一瞬间他们彼此认出了。莫里向她伸出了手,他带着笑容,有些夸张的做大了口型——“过 来 吧 。”
“——爱丽丝!”
他的爱丽丝,是一个可爱的姑娘。与最初的大胆的不同,在与他坠入仙境之后的几个、谁知道仙境的时间是怎么计算的呢——反正在一会儿后,她的好姑娘已经变成了不知所措的把自己团成一团蹲下的状态。在这个时候,比起称赞可爱似乎更有效果的是……
于是莫里与对方一起蹲下身子,伸出了一只手轻轻的放在对方的头上。女孩子轻轻颤抖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触碰有些不知道如何回应,从膝盖之间抬起头露出那噙满泪水的眼睛。赤红的虹膜倒映出自己的样子,他看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对人微笑了起来。
现在的样子有些滑稽,如同镜子相互映照着一样的两个人,一个哭丧着脸,一个却微笑起来。或许女孩是真的认为自己在照镜子,也许是被对方的笑容所感染,她还没等眼角的泪水收起,却已经开始尝试扬起自己的嘴角。莫里再一次满意的拍拍人的脑袋,弯起自己的眸子。
“我的好爱丽丝。——来吧,告诉我名字吧?”
他们的名字相同,第一个音节圆润得舌尖与口腔没有丝毫的摩擦,第二个音节却干净得如同裂开嘴角微笑一样。他轻轻的牵起对方的手,引导着对方前进,跨出一步的同时天空从夜晚变得明亮起来。
花儿们迎接清晨的来临,舒展着自己的四肢去迎接那第一缕阳光。风儿吹碎了它们的流言蜚语,吹进了茉莉的耳中,关于这个地方、关于爱丽丝的故事……优雅的花朵女士对自己的服饰评头论足,让茉莉觉得有些羞耻——明明父母告诉过自己,要见别人时必须要打理好自己才算礼貌……需要一身合适的衣服,她想起了自己的姐妹,想起了也许才不过是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或许也是几天前。
“这个世界到底会被爱丽丝指引到什么样呢。”
指引这个世界?爱丽丝?由自己这样的滑稽的小姑娘。花儿们的话灌进她的耳中,被身前的男孩子拉扯着前进的她稍微顿下了步子,莫里感觉到从身后来的阻力让他踉跄了一下。他摇摇晃晃几步后被女孩子扶稳,茉莉的表情看上去对于突然停下来有些抱歉,她眨了眨眼睛。
“对不起,兔子先——”“——莫里。”
她的嘴唇被对方的手指点上,让她把最后一个音节吞到了肚子里。他们两个人相互对视着,随后茉莉笑了起来,一头柔软蓬松的卷发因为她肩膀的颤动轻轻摆动着,大概是觉得对方的纠正强调格外有趣,她念出那个与自己名字没有什么太大区别的词汇。
“莫里。”
这个名字过于奇妙,她甚至觉得自己在咀嚼自己的名字。如果自己要叫住兔子先生的话,她不得不喊“——嘿,莫里。”之后她大概会觉得自己在叫自己,而上前一步。更不要说,自己说出什么“谢谢你,莫里。”“我很感谢你,莫里。”这样的话,听上去带着一些自夸的味道,让人脸红。她开始思考着少年是怎么很轻松的说出“我喜欢茉莉哦。”这样的话了,而当事人晃动着自己的耳朵,注视着自己,期待着被叫住的原因。
“……莫里,”她还是磕磕绊绊了一下“我们要去哪里呢?”
少年的轻轻歪了歪头,似乎他也不明白到底要做什么一样。在那一瞬间,他有稍纵即逝的困扰,但是又笑了起来。“……如果茉莉有想去的地方,那都可以。没有目的地,也没有目的。”
“我想……”莫里看见对方欲言又止的样子,但小姑娘最后只是摇了摇头说没有目的地是不行的,于是他们坐在了花田中,爱丽丝向白兔询问了哪一条小路大概是通向哪里。她是一个聪明的姑娘,莫里托着腮,他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去处——或者说,无论哪里也可以,没有什么差别——对于自己,对于这里的每一个人。
风依然吹拂着,在什么时候起,花儿再一次开始喧嚣了起来。在他们听来形成了轻声的唱和,掩盖了人的脚步声。莫里收敛起了平时的轻松,去侧耳倾听判断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小姑娘有些不知所措,她试着拉了拉对方的衣服询问现在的情况,在脚步逐渐逼近的下一个瞬间,自己的身边一切被黑暗吞噬遮掩掉了,与夜晚不同,她脚下蔓延出的黑暗延展到空间各处,茉莉能听见有其他人说话的声音,又是自己脑中浮现的念头——战斗,关于战斗,和谁?为什么?她感觉到不安,试图拽紧莫里的衣服寻求一些安全感。
“没事的,没事的,茉莉。”
他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自我安慰?茉莉感觉对方站了起来,拉起自己的同时拥入怀中。莫里抱住对方,没有过大的体型差距,也许没有办法做出很好的防护,他却能清晰感觉到女孩子的呼吸稍微急促的在自己耳旁,也许这将会是他们来到这里的第一场战斗。
到底会怎么样呢?莫里不清楚,他只是与茉莉待在一起,将视线投向了对面。仍然没有什么动静,黑暗让人恐惧,却也是最好的保护,当两个人在一起时,那恐惧大概也将消散了。所以——
他需要的,只是保护好对方而已。
那是闪烁着金色的,曾经仰望过的东西。
瑞雅并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被称之为迟到的爱丽丝,也不想去了解自己因为迟到而产生了怎样的后果。
兔子先生不见了,在一同前行的路上消失不见,当她推开那扇沉重的大门并且见到了公爵夫人后,一切似乎就变得不同了起来。
“坐直了!身为淑女又怎么能够东张西望的。”
那个金色的,闪耀着光芒的东西就坐在自己的对面,两人之间隔着一张长桌,它像是无限延伸的那样,红丝绒的布料平整地铺在上头,正中摆着一盆漂亮的百合,而自己的面前则是放着层层叠叠的盘子以及差点。
瑞雅差些以为自己回到了疯帽子的茶会现场。那里也是如此,令人摸不着头脑的同时,总是喜欢说些令人听不懂的话。
“你是谁!我需要去找十九——”
“闭上你的嘴巴乡下人。”对面的姑娘——因为她穿着长裙且有一头漂亮的金发,姑且这么称呼她,那个声音并不响,本来隔着那么长的桌子瑞雅应该是听不见的才对,但是不知为何句句话语都像是在耳边炸开那样,将大脑整一个搅和在一起,耳朵不是耳朵,眼睛不是眼睛,瑞雅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手应该往哪里放。
这个空间是宏大的,四周还有漂亮的观望台,瑞雅只在书和纪录芯片那种东西里看见过,这应该叫做剧场,然而整个剧场的布置奇怪的很,它是一整个环形的,没有舞台,只有她们二人坐着的椅子和桌子在正中央,观众席也不是向内聚拢,而是越往外就越来越下沉的。那样的话根本看不见舞台中央才是。
“我在和你对话!”
愤怒的姑娘将茶杯放了下来,陶瓷制品的声音听得人有些头疼,瑞雅只好收回目光重新去正视那个坐在自己对面的姑娘。
“是了,是了——就是这样。”她像是很开心的样子,大约是因为自己的说教有了起色,瑞雅歪了歪脑袋,有些无法理解状况,在不知道对方底细的情况下,最重要的就是不能暴露己方的信息情报,所以她才一直没有正面回答过对面的人,“现在,我邀请你一起喝茶。”
对面的人端起了茶杯,有什么像是电流一样的声音窜过耳边,那像是摩斯电码一样的东西,对面的少女张嘴时便会溢出,瑞雅听不清她对自己讲了什么,此时此刻,即便隔着那么远,瑞雅依旧能够看见,也被它深深吸引了注意,那个漂亮的陶瓷杯上的浮雕和花纹。
与橱窗内已经碎裂的东西不一样,那里有漂亮的釉色,有可爱的花纹,更有好闻的红茶香。
那些曾经在小说残本和被人们评价为毫无用处的电影磁盘上出现的,抬头仰望高层建筑时偶尔瞥见的大家小姐的东西一样。
穿着漂亮裙子的淑女拿着和自己头发那样白的杯子,涂着粉色唇膏的双唇,轻轻抿上一口,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她们通常梳着自己看不懂的发髻,那些毛发柔顺而干净,从不掺杂沙子也不会被汗水黏在一起,带上一两朵宝石做成的,毫无意义而沉重的花朵,别上用珍珠装点的贝壳胸针——
那是她曾经仰慕过的,曾经希望过的东西。少女伸出手,试图去取那个杯子,她想要将它据为己有,试图接近所期望的梦想。
可是皮肤所触碰的到的地方是一片虚无,那里的杯子像是一个虚影,指尖摸过的地方变为了一片焦黑,漂亮的红色丝绒布料也被染上肮脏的黑色,泛着黄土的腥味。
她并非属于这个世界,她不能被花朵所装点,也无法戴上漂亮的胸针,更不会有人与她搭话,对面的少女还在说些什么,她如同一名带着皇冠的公主,背后冉起晨星,她滔滔不绝谈吐得体,端着红茶杯时不时喝上一口,然而说出的话却一个也无法被捕捉。任何一个单词都无法被听见。
光芒将少女的影子不断拖长,那张桌子像是在瞬间崩塌了那般,所有的用具和花朵都朝着她这里压过来,花瓶咕噜噜地滚下来,里面的百合忽然变成了荆棘如小刀一样划开了少女的皮肤,如绳索那样缠住了她的手脚。红茶不再是满溢香味的液体,反而成为了滚烫的水珠,将她的裙角浸湿。
蓝色的湖面中浮出鲜红的油彩面具。
玫瑰色的镜面中倒映了翠绿的面颊——
——请把这盅酒摆在那桌上; 倘若哈姆雷特击中第一或第二回, 或在第三回合里取得胜利而停赛, 那么, 炮台之炮将一齐鸣放, 朕也将敬酒为他祝贺, 并将在杯中投入一颗珍珠, 它比我国四位先王皇冠上所戴之珍珠还更名贵。
“这是从东方越过海洋送来的东西,它的香味柔和,你却用它浸染衣角。”对面的少女说着,捻起一块饼干,“你难道没有学过,有人与你说话时需要直视对方,你不知道没关系,我可以教你,但是你的态度令我恼怒,如同这块饼干一样难以下咽。”
“你又知道些什么。你又凭什么职责制作这些的人,你分明就不知道手中的那一粒碎屑需要经历多久才能出现在你面前,小麦如何种植,黄油如何提取,厨师练了多久才得到的一身本领,你又如何知道我在怎样一个世界摸爬滚打,我不期望与你一同入席,只希望能安然回归。”
金发的少女站起身,她并非站在陆地上,而是直跨上红丝绒的地毯,她扬声说道:“你不该用你的价值观评价他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而你!则是错在以己度人。”
白发的少女抓着红丝绒地毯的一角,摇摇欲坠,她同样仰着头颅,任由饼干的碎屑砸在脸上,使得她狼狈而下等,“你并不知饥饿,你也不知贫穷。”
“我无需知道!我的学识与教养让我知道如何应对,我的领土上并不会出现那样的情况。”
“只是你不知道,并非代表它不存在。”白色长发的少女狠狠地拉扯着那块布料,将稳稳站立在上面的少女一同带下深渊,“就如同你,你在我看来便是贫穷的,你不知疾苦,也不懂人心,你既不知物资匮乏的后果,也不明白如今地位的珍贵!如果是我与你对调,我将会用荆棘刺穿你的喉咙,用银器刨开你的心脏使你不能再说话,使你不能继续前行。”
“你为何对我有如此大的敌意!”
“你又是为何将我与我的同伴分开!”
“人与人之间的隔阂终究无法消除吗。”
拿酒来吧! 让隆隆的鼓声传信於号角, 号角传信於炮手, 炮手传信於苍天, 苍天再传信於大地: 本王今日将为哈姆雷特(少女们)开怀痛饮!
来, 开始罢! 裁判们, 请看好。
被称之为‘爱丽丝’不过是巧合。
瑞雅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这么认为,并非是兔子选择了她,也并非是她选择了这个世界,就如同青虫和公爵夫人所说的那样,她能选择的路有两条,要么留下,要么往下走,去面对这个世界可能存在的残酷事实。
或许别的爱丽丝都认为这只是一个奇怪的异世界,又或者有人和她一样认为着背后藏着的必然是血腥的过去。
坠落。
身边落下的是舞台的碎片和各式各样的小道具。后背砸在地上的感觉一点也不好,似乎是有什么东西的碎屑嵌进了身体,瑞雅捂着嘴角,愣是没有叫出声来,刚才的对话还在耳边回荡,她不知道有哪里出了问题,但是似乎那位大小姐本来并不应该对自己那般凶狠,她们一开始似乎是以友好为开端开始的交谈。但是那就像是精密仪器的齿轮那般,只要有一个地方出现了裂痕,整个机器都会立刻崩塌。
似乎是自己的责任。
但是瑞雅已经没有那个空隙去想这种事情了,那位‘爱丽丝’所说的话也并非全部都是错误的,即便自己有听岔了的部分,但是自己确实没有道理去指责别人。
凭什么对方就一定要了解自己和底层人民的一切?又凭什么要来了解自己的伤痛,那都是毫无道理的,活的像一个需要被救助的人并非是自己的目标,将他人变为加害者,将自身变为受害者也是没有任何逻辑可寻的。
兔子先生呢?
瑞雅原地打了个滚,避开了从正上方砸下来的东西。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见的?
环顾四周,除了那些从半空中砸下来的东西之外,有的只是一个像是人偶一样的……兔子?
“爱丽丝小姐,我必须很遗憾的告知您,我与我的战友对这次的对决有着绝对的自信。”
那只‘兔子’伸长了手臂朝着瑞雅行了一个礼,他的下巴像是体现人偶那样僵硬,四肢的球形关节若隐若现,胸口的怀表被好好地藏起来,露出的一点点光泽让人能看出那是被保养过的高级品。
“但是为什么,我没有理由和你们——”
“你错了瑞雅。”伊莎贝拉的步子轻盈,在鲜红色的地板上几乎不发出声响,“从一开始或许我们还有回旋的余地。”她说着,人偶兔子便缓慢地举起了手中的长剑,“但是现在,我们必须分出孰高孰低。”
那就像是一场荒诞的喜剧,女二无法听见女主角的全部话语,将她所有的语句都变为了恶毒的讽刺,她不知道自己的周遭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像是一只被豹子围住的猫,只会弓起背脊竖起全身的毛发来威胁他人。
‘你是我的东西,遵从我的意愿就是你的工作。’粗糙的,湿润的,散发着恶臭的东西从深不见底的黑暗中涌出来,如同淤泥,又像是沼泽,从脚跟开始缓慢地,一点点将人吞噬,‘过来我的孩子,我可爱的孩子——’
“如果你愿意认输,我也不必要——”伊莎贝拉垂下手臂,她看着那个站在面前的少女,白色的长发上沾着木屑,瞳孔放大的样子像是迷途的羔羊,“瑞雅,认输吧——”
“不要——!”
站在中央的少女尖叫起来,那并不是对着现在面前的对手,而是面对着别的什么。
巨大的,如同生了锈的盾牌,边缘将厚实的木制舞台硬生生切出一个口子,不认识的兔子先生行动迅速,将自己的爱丽丝带离了那面盾牌的周围,即便如此它也割断了那位女士的几根发丝。
‘你杀了我,也逃不出这个世界,你永远不会变成那群贵族,你永远只能是肮脏的妓!’
“爱丽丝——!!”鲜红色的颜料从切口处倒灌进来,尖锐的长枪横在三人中间,其前端划出的光亮带走了剧场内原有的昏暗,机油和零件的味道混合着血腥味和白色的皮毛,那双耳朵晃了晃,最终停留在视野的前方,“抱歉,来晚了。”
——TBC
【谎言与真实的魔女】-曦辞 染-
性别:女
年龄:目测15岁
身高/体重:165cm/40kg
血型:B
生日:4.14
种族:亚人种狐族
所属地:书塔
能力:在左手背上显示表达内心想法的文字
属性:雪
身份:魔女
性格:有些自卑,内向。害怕在人群面前说话。
喜好:神秘学。读书。冬天。千屈菜。
【经历】
曦辞从四岁起发现,自己的手上能够显现出内心的想法。小孩子,不觉得这有什么。但随着长大,手上的字给她越来越多的麻烦。她开始拒绝别人触碰她的左手,在最热的天气也不会脱下长袖衣服。周围的孩子们一开始只是对她好奇,慢慢的,因为曦辞拒绝解释,变成了反感、厌恶,最后变成孤立和欺凌。曦辞从来不敢反抗,也不想和别人提起,内心的压抑慢慢增多,她开始无意识的自残。
某天她拿起刀时突然有了一种想法,“如果把左手上能显示字的那块皮肤割下去,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吗?”结果,手背上的字意外的被划了出来。曦辞平时看过一些关于魔法的介绍的书,意识到这是所谓“魔力”。她有些恐惧,但是手背上新出现的字暴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想成为魔女,想变得更强,不想再被欺负了。”
于是,曦辞最终选择正视自己的内心。她准备前往永恒森林。在半路上进了一家小茶馆,遇见了乔伊和茶馆老板弗洛妮。当时是第三次魔女狩猎的前夕,乔伊打算把弗洛妮带到书塔里去,结果说的太大声被曦辞听见了。曦辞于是请求她把她也带到书塔,但是乔伊怀疑她是间谍一类的。弗洛妮读出了曦辞的情感,认为“这孩子没有恶意”。见识过弗洛妮的能力有多犯规的乔伊,决定相信她。
进入书塔以后曦辞成长的非常快,变得开朗了一些,并且和乔伊交上的朋友。但依然不愿意露出左手,大概是因为对以前的生活恐惧吧。
【杂谈】
千屈菜的花语是孤独。
手臂上有很多伤疤。
不太喜欢梦境的魔女,因为觉得“没有经过那些死人的同意就去看他们的记忆,太没有隐私了。”
耳朵很好捏。但是如果被某人突然无故捏耳朵会非常暴躁。
擅长塔罗牌。
【嘻嘻嘻嘻....还真是世态炎凉】
【不要向我求饶哦,要杀你的可不是我是神啊....】
【白衣!祷告完一起去吃三明治吧!】
穆兰德帝国的一场瘟疫过后,他和他的妹妹侥幸存活了下来。但是年幼的他又怎样保护他的妹妹在这混乱的世界中存活下去呢?在面对无情的施暴时他只能一次又一次的用自己的躯体去保护自己的妹妹,每一次的伤痛没有让他放弃生存下去,而是越来越坚定的认为只要忍到长大,自己就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自己的妹妹然后一起幸福的生活下去!毕竟有“神”会庇护他们。
但是当那些所谓的教徒们将他的双眼划瞎时,将他妹妹的呼吸夺取时,他醒悟了,他恨,恨这个无情的世界,恨那个高高在上的神。。。
血混着泪在流淌,将他原本湛蓝的瞳孔染成了红色,他拿起身边唯一的一把武器…木棍,迎着那些教徒的枪林弹雨冲去,即使千疮百孔他也要将那些教徒碎尸万段!他做到了,木棍一分为二一半在教徒的脖颈上,一半却没入了他的心脏……在他含着恨意快要闭上双眼时,他似乎看到了一袭白衣踏着血污向他走来。
“你还想要活下去吗?小子”他不记得当时自己是怎样回答他的,但是根据后来他还活着判断,他因该是回答了想吧。
十年之后,他十九岁了,穿着一袭黑色风衣,腰间是两把做工精致的左轮,他再也不是那个弱小的男孩了,他现在是令异教徒闻风丧胆的黑衣教教主--Black Killer
他成为了白衣教主最信任的左右臂膀,但却是个无信仰者,他对白衣教主说过
【白衣,我不信什么狗屎神明,我所追崇的不是神,而是你!】
吃我肉、喝我血的人就有永生,在末日我要叫他復活。——約翰福音 6·54
“主啊。”
加略人猶大注視著自己的指尖,於彼得慌亂前聽見那位聖人割開自己喉嚨的聲音。聖人並未發出痛吟,也並未停下手中的刀具,間或是神的孩子不會疼痛。
“主啊。”
肉片被一片片削了下去,十二份,接著是杯中瓊漿似的鮮血。猶大知道那是自己的幻想,他不過是有那麼一個期望,他想看見他的主遲疑。這就夠了,他想。
“主啊,您為何要做到如此地步。”
人會遲疑,但聖子不會。猶大低下頭去,在嫉妒與悔恨的火裡任憑自己燒灼。世人的彌賽亞聖潔的臉龐沾染上燭火的光,他吻了每一個門徒,猶大的額頭因而疼痛,冰冷的觸感在皮膚表面停留了片刻,接著刺進腦髓。
“那些活下去的將為世界傳播福音,那些離開的將與我們永在,無論哪種方式,這都是永恆。”
“您甘願我們去死嗎。”彼得張開他有些乾澀的口,詢問彌賽亞。
“這不是死,而是試煉,彼得。我將完成神恩,而在你們飲下我的肉血之後,我將在你們之中,你們也將在我之中。”
“您先前說過,我們中有一個惡魔,那個叛徒呢?您也要放任他,讓他成為永恆的一部分嗎?”
“彼得,他將與我們一同去往永恆。不要恨他,要愛。”
加略人猶大知是自己的陌路,明日,猶大將會變成出賣神的惡魔,只有在今天他依然是主的門徒。只有今天。聖人將酒杯遞到每個門徒的跟前,方才還破碎的身體現在已經開始恢復成往日的模樣,這樣一個怪物竟是人間的救主!
若是他閉上眼,恐怕會有人告訴他這是一場夢,猶大擦拭著兩鬢的冷汗,在其他門徒的注視下、在彌賽亞那多少帶著點悲憐的眼神下第一個飲下了杯中物。綻放在舌尖的並非腥哭的血液,而是猶如葡萄酒般的佳釀。
“好孩子,猶大,好孩子。”
背叛者抬起頭,終於是理解了聖人的意思,他看到其他的門徒們也飲用下了那些血肉,在昏暗的室內,他空空蕩蕩的心房更沒有立場,他痛苦地因為那良藥和自己的屈辱的貪欲而倒了下去,全身的血液就像要離開這句身體——他掃見自己的手掌,才意識到自己的身軀原來是這般枯扁,好像有人將靈魂提早抽走而去。
唯有心,唯有心臟,在越發強烈地跳動。
聖人俯瞰著他們每一個人——又或是平視,神子竟彎下腰來,與他們這些倒在地上的門徒平視,可那又如何,神即便在平地上,也在俯瞰人啊!
“讓魔鬼從心裏出來吧,我的孩子。”
“這是背叛者的罪。”是雅閣將臉埋於手中,是他在半啜泣而說出的話嗎?
“是所有人的罪,我的朋友。明日,我將完成神恩。”
第二天清晨,在客西馬尼園,背叛者吻了彌賽亞的唇。
我不是挑選了你們十二個門徒麼?但你們中間有一個是魔鬼。——約翰福音
被稱為吸血鬼的疾病從有紀錄以來,便一直緊緊圍繞著世界的歷史。本文主要介紹緋色心臟的基礎世界觀與名詞。
介紹
起源不明、以蓋隱為代表,名為吸血鬼的生物頻繁的活躍在人類史上。從現代科學的角度來說,毫無疑問是一種傳播性疾病;從歷史學的角度來說,又無疑是為過去增添神秘色彩的特殊身分。在現代數量約為人類人口0.5%的特殊族群,以血族或是吸血鬼慣稱的人群,今天也在對世界產生著影響。
吸血鬼們緬懷過去,與此同時人類卻在不停的向前——這個世界大抵上就是講著這樣的故事。
故事的舞臺
儘管故事主要發生在現代的A國,但因為吸血鬼壽命之長、加之世界的歷史因吸血鬼這一存在產生變化又互相影響,故事實際穿插於歷史與全球。
解釋
吸血鬼
從有紀錄以來就存在於人類中的特殊族群,以鮮血為食,雖然也不是不能進食普通食物,但若是沒有吸收血液三天以上就會因衰弱而死亡,沒有在一天內進食血液則會產生飢餓感。動物血雖然能夠暫時緩解飢餓,卻無法解決身體逐漸虛弱的問題。
年紀越大,血統純度越高的吸血鬼越容易受陽光影響。但是,吸血鬼身分也代表著體制上的增強——患者不但會增加力氣,也不會再患其他疾病,同時,成為吸血鬼幾乎代表著無盡的壽命。
人類以科學的眼光稱其為吸血病患者,但這個稱呼被吸血鬼們所不齒,在一些國家,稱吸血鬼為吸血病患者是一種歧視行為。
在古代,吸血鬼的情況因為地區的政治綱領不同而在記載中有不同的習性和殺死方法。實際上,吸血鬼即便割掉頭顱也還有存活的餘地,少數能夠有效殺死吸血鬼的方法是在陽光砍下頭顱,又或將其肢解。
吸血鬼無法以生育的方式產生子嗣,多數通過初擁擁有“後代”。
乙型吸血鬼
即便“感染了相同的疾病”,也不是沒有可能會在轉化過程中死亡,更有一些人轉化成了完全不是吸血鬼的東西。中國傳說中的狐狸精,東南亞的飛頭蠻,歐洲傳說中的狼人都屬於這類。乙型吸血鬼通常不會再傳染其他人,但有乙型吸血鬼出現的區域,乙型吸血鬼的表現性狀相同的可能性很高。科學家未能解釋這種現象,多數認為乙型吸血鬼是因為環境不同而產生的變異。
在吸血鬼初擁過程中,有大概6%的機率會變成乙型吸血鬼,還有4%的人會直接死亡。
很多吸血鬼社群並不接受乙型吸血鬼,並且認為他們不能算是吸血鬼。
初擁(感染)
初擁的過程並不能完全為科學所解釋,儘管科學家們一致達成了吸血鬼是一種病毒的觀點,但病毒本身以現在的科技還無法研究。有科學家稱在活體解剖吸血鬼的過程中發現如果吸血鬼體內的病毒解除了空氣就會快速凋亡,該研究真實性存疑,且該科學家的研究正當性被質疑。
初擁的方式通常為——被稱作父母的那一方吸取孩子的血液直至對方進入瀕危失血狀態,這時父母將會餵食對方自己的血液。轉化的過程一般有三天左右,在過去醫療不發達時,轉化失敗通常就是死亡的代名詞。
吸血鬼的社會地位
不同國家的吸血鬼因為各國的政治綱領不同而有變化,在一神論尚還風靡的國家,吸血鬼們因為宗教原因而受到尊敬;在一些共產主義國家,吸血鬼被形容成強大的盟友,但也有一些共產主義國家極端厭惡吸血鬼;而在自稱自由民主的A國,吸血鬼被認為是少數族群,進行特殊關照。當然,還有一些國家視吸血鬼為害。
群眾對吸血鬼的態度多半取決於該地區的政治因素和歷史因素。
在吸血鬼內部,輩份要比年齡更為重要。
血獵
儘管在以前曾經因為一些歷史因素出現大量的血獵,但隨著時間流逝現代已經消亡,只有一些不知道是否靠譜的知識流傳了下來。
一些國家有反對吸血鬼的組織,但因為殺死擁有護照的吸血鬼同樣屬於殺人的範疇,很少有人實施。在一些地區還存在著針對吸血鬼發動恐怖襲擊的恐怖組織,但通常並不成功且誤傷無數。
宗教
在一神論的宗教裡,吸血鬼通常與先知產生聯繫,因而在這些國家吸血鬼的古代地位非常之高;而在一些多神論國家,吸血鬼通常與死神聯繫在一起,因而多少有些不受待見。
迄今為止最為出名的吸血鬼中,除了被視作始祖的蓋隱之外,就是基督教的耶穌了。
歐洲的貴族們
因為宗教的影響,吸血鬼這一身分成為了尊貴的代名詞。歐洲貴族中有許多名聲遠揚者是吸血鬼,這其中包括喬治三世和德古拉伯爵。
為了延續人類血統那一側的純正性,貴族吸血鬼很少轉化其人類血緣意義上的子嗣,通常,貴族吸血鬼會讓孩子們長大成人並老去,留下子嗣,他們很少會對有人類血緣的孩子進行直接干涉。只有少數時間,這些吸血鬼祖先會因為極端寵愛某個孩子而選擇將他們留在自己身邊——儘管那意味著對方有一定的機率直接死亡或是成為乙型吸血鬼。
貴族對吸血鬼祖先的稱謂有時是父親母親,有時是祖父祖母,這要看家族的習慣。
成為吸血鬼對貴族而言是一種十分特殊的榮耀,這意味著在接下來的幾百年乃至幾千年裡,該吸血鬼都要隱姓埋名,作為家中的守護神常住於此,不婚嫁,不分家,甚至不與外界交談。對於外界來說,這些成為吸血鬼的人通常已經可以當作是死亡了。
魔法
魔法是追溯人類史之初的神秘產物,越是年歲大的吸血鬼越有可能會使用魔法。不知為何,似乎在吸血鬼社群中流傳著血統純度約高,越具備魔法能力的說法。
魔法很少存在能直接殺人的類型,通常都以時間極為緩慢的詛咒或是施法為主。
供血者
在現代社會因為供血行業的發達,吸血鬼們沒有必要狩獵人類,而是通過募集志願者的方式獲取食物。私人血液供應基金會的鏈條十分發達,另一方面,黑市也有著大量的血液供應。
被吸血鬼吸血會產生強大的快感,因此有些人會自願成為吸血鬼的供血者。被吸血鬼吸血時神智會陷入恍惚,並產生一種興奮感,一些人會因吸血進入性高潮。有一些人會對吸血鬼的唾液有戒斷反應和成癮症狀,但這樣的情況很少見。
雙胞胎
雙胞胎於吸血鬼有著特殊的意義,在一種說法中,蓋隱和亞伯並不是普通的兄弟,而是雙胞胎。在一些說法裡,雙胞胎之於吸血鬼是半身,能夠彌補本就不完整的吸血鬼,而在血獵那裏,雙胞胎被視為一種特殊能力。
現代社會
在一些國家,隨意增加吸血鬼是違法的。吸血鬼增加子嗣需要向當地的政府提交申請。
在一些國家,在未經求對方同意的情況下用牙齒接觸獲得血液也是違法的。
“怎么会?”may确确实实中了可可的能力。虽然可可也被中了砾的能力,所以睡着了。但是may中的能力是不会失效的啊。莫非这是使用者失去意识,能力就解除能力?那也太弱了点吧。游很惊讶,但并没有慌。如果是这样子的话……只要自己让对方的爱丽丝失去意识,可可就会醒来了。
“啊,既然是睡觉,那肯定就会醒吧。”毫不在乎地解决的疑惑,这个男人走到游的面前。好快?? 刚刚被may踢中之后明明后退了十步的距离,这才一次呼吸的时间,就到了自己的脸上。 但是may却没有做任何动作,只是动动嘴回答了游的问题。
仅此而已。
砾乖乖地站在may的后方。实在是怕游突然反咬一口,这样子胜负与否就非常难说了。“一点点困意能让我睡多久?眨眨眼罢了。”
砾的能力是让自己的困意转移给他人,中了能力人必定会昏睡,但是昏睡的时间与意志力,本身的抵抗有关。
May一看到水谷可可对自己使用能力的姿势,就猜到可能复制了砾的能力,所以从一开始,就做出了防御。在中了能力的一瞬间,狠狠的咬了舌尖,让自己清醒。再加上may的能力本来就出众,导致可可的能力只生效了不到半秒。也就是说他早就醒了,而且给了砾表演的时间。现在想想有点后悔,的确不应该让自己的爱丽丝到处嚷嚷。
“我也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战斗结束,明明你已经没啥赢的可能了。那就让你失去意识吧。”游也心灰意冷,面对may的战斗能力,自己的确没有多大胜算。眼看may的手刀就要往自己的脖子拍去。但是may的手碰到自己时却软弱无力,紧接着变倒下了。
游第一反应就是去抓may的脖子。突然倒下,可能是可可的能力。如此机会,自己怎么可能浪费?
胜负的天平又要改变了吗?答案是否定的。游的攻击被挡了下来。May没有防范,但是站在may背后的砾却看在眼里。在may出手的时候,砾就感觉到了不对。跟游不一样,游是接近绝望的,所以并没有刻意去挡may的攻击。但是砾却紧紧盯着may和游。毕竟这个节骨点,不能有任何意外。但意外还是发生了,may的攻击速度变慢,脚也慢慢软下来。这个时候砾赶紧跑过去挡住了游的攻击。虽然两人战斗能力相差甚远,但因为这招抓脖子并不是刻意蓄力的一击,所以砾挡的还是略微轻松。
游再次震惊,may就算了,这个爱丽丝是什么情况,抵挡自己的攻击,易如反掌?自己已经如此不济了吗?一边想着,收回了右手,同时左手直拳迎向砾的右腹。May因为砾上前抵挡攻击,已经被砾撞到一边了。这次,砾确确实实只有一个人,没有人能保护她。
结束了吗,砾用行动回答了这个问题。砾很清楚,自己力量层面上是绝对不可能赢得了游的。但在这个距离,根本不可能逃得掉,那么,就只能迎战了。
以柔克刚。
砾没有去抵挡游的左直拳,而是稍微俯身,让游的拳头从自己的头上穿过,忍受着经过耳朵的拳风,砾用右手抱住游攻击的左手臂,右手抱住游的脖子,形成一个环抱的姿势。然后用出了她最熟练,也是唯一认识的投技。 彭——猝不及防之下,游被砾压在了身下。第一时间想反抗,但是却因为被锁住了脖子,不能立刻起身,自己的胸前还被两团东西被压着,着实难受。游现在的感觉除了难受,就是无比的震惊。虽然跟may有过碰撞,但自己体力还是很充沛的,这个小妮子,不仅抵挡自己的攻击,还有余力把自己压在身下,实在是……与此同时,游再次发起攻击。虽然左手被锁住了,但右手还是自由的,立刻使出了右拳忘砾身上砸。
还是被稳稳的接住——May挡下了砾的攻击。“啧!”may能在一瞬间醒来已经是既定事实了,但攻击被挡了他还是很不爽。被压在身下,还被两个人包围,形式对自己非常不利,这次真的走到绝路了。他已经想象的到,当砾解开投技,离开自己的一瞬间,自己面对的是may疾风骤雨般的攻击。
“怎么样?”可可抬头,眼泪汪汪的看着游。“嗯,他们确实睡觉了。你的能力奏效了。”水谷可可舒了一口气。“那就好了。他们两个真的太强了……没想到这么倒霉遇到这个组合。”要不是刚刚临睡的时候给两人施加了幻觉,可能真的就输了
原来刚刚砾从棺材里出来,给可可上了能力的时候,可可在睡着之前,凭借自己最后的意识,点了may和砾。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瞄准,精确无误的命中两人身上。在最后一刻,可可用出了昏睡和幻觉,让砾觉得自己已经用投技锁住了游,而may准备干掉游的结局。然而事实是两人都睡在地上,可可还很好心的给两人盖上被子。
“这样一来,战斗就结束了吧……”可可闭上了双眼,她再也不想经历这样的战斗了。话音刚落,满是玩偶的睡房逐渐消失了,又能看见外面的花田。
终于结束了。
(漫画的结局是可可组中了幻觉,砾组胜。文是砾中了幻觉,可可组胜。但其实不冲突,其实我的想法是 两方都以为对方中了幻觉,自己胜利了。其实根本不知道到底谁赢)
3717字
众神的哄笑声充斥了整个空间,珂旭忽然站了起来,双手做了个下压的动作,示意大家安静:“我有事想对大家说。”
女神眨眨眼,内心已经有了预感。
珂旭创造人类的时候,想到了种族的繁衍并且在构思繁衍方式的同时,也为男人和女人之间的这种行为,订立了应该遵守的规则。
如果一个男人想要和一个女人生育子嗣,就要先和她建立一段牢不可破的紧密关系,再使其怀孕。在女人怀孕还有照顾幼儿的这段期间,男人应当负担起寻找食物,以及保护家庭的责任——这就是婚姻。珂旭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婚姻的守护神,而他会想要与某位女子成婚,以身作则地示范如何担任丈夫这个角色,也是意料中的事情。
女神垂下眼睑,等待着那一刻的降临。
“你们见到我时常看顾优泽,关心她的身体状况,就认为我对她抱有爱恋之情,这实在太过武断,太想当然。”珂旭表情严峻,态度比任何时候都要无情:“男女之间除了爱情,还可以是亲情——就像兀烈卡卡对瑞图宁……”
女神别过头去,她的心脏“砰——砰——砰——砰——“地用力跳动着,强烈的不适感从她的胸腔蔓延开来,落到了她的胃部——她的视线不由得落在了兀烈卡卡背后的巨锤上,似乎正有个力大无穷的人,拿着这把沉重的武器,一下下地击打着她的心脏,指挥着其他器官折磨着她。
她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但她忍住了,并没有马上就哭出来。她扶着珂宁的手臂,站了起来:“珂旭,你这么说实在是太伤人了。我知道你一向……”,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正在发抖,心脏正在片片碎裂:“我不想用言语去刺伤你,可是,珂旭,看在你我共同创造了这个世界的份上,请听我说一句话,说话之前必须审慎在审慎,有些话说出来了就收不回去了。”
珂宁和兀烈卡卡担心地注视着女神,而沃玛兹则审视着珂旭,女神猜测沃玛兹绝不可能猜到她敬告珂旭的原因,甚至连她也说不清自己的动机与理由。
女神教导她的信徒:“发怒之前,先感受绿叶。”,这天她离开湖畔来到这里,是为了和她的亲朋好友们聚会,她深爱着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根本没想到自己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竟然会产生想要破坏些什么的欲望——不然,她一定会在自己的袖子里头,藏一块鲜嫩的绿叶,应不时之需。
“我是个讲道理的人。”女神对一旁的兀烈卡卡说。
“瑞图宁当然是最讲道理的。”兀烈卡卡手握成拳:“你刚才怎么不让我教训教训哪个小子啊?”
“那你可以告诉我,珂旭做错什么了吗?”女神问。
这时候,她已经完全恢复了冷静,她已经破坏了聚会的良好气氛,再眼睁睁看着别人去破坏珂旭的美貌,就实在是做得太过了。
“他让你不开心了啊!”兀烈卡卡说得理所当然。
“珂旭没有义务要让你的姐姐感到高兴。”女神叹息道:“何况他伤害的是优泽的心啊!”
兀烈卡卡因疑惑而沉默:“珂旭说:他对优泽,就像我对你,我对你不够好吗?”
“你对我实在太好了。”女神说:“珂旭和优泽的事,你不明白。”
“什么?!”兀烈卡卡脸上写满了纠结:“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自己懂不懂?”
女神决定用沉默作为回应,不论兀烈卡卡再怎么尝试引她说话,她都始终紧闭双唇,也许她应该向优泽学习,那么她的烦恼也许会减少一些也不一定。
“我想我的造物和我们一样,分阳性和阴性。阳性的那些,我会称呼他们为男人——他们像我一样,刚强、坚定、外向,会为了实现目标勇往直前;阴性的那一部分,我会称呼她们为女人,我希望他们能像水一样,润泽万物,待在她们身边,会使男性感到放松——她们在我的计划当中,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她们会承担起孕育子嗣的重要工作。”珂旭说这句话的时候,分外的神采奕奕,女神永远都不会忘记他在那瞬间散发出来的光芒——虽然珂旭总是闪闪发光的,但在那瞬间的他,着实分外不同。
女神询问自己,不同到底是怎样不同,自己又为什么会在突如其来的愤怒时忽然想起了珂旭造人的这一幕。她想,在珂旭介绍“女人”的时候,她似乎能从他的眼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怎么会呢?
珂旭关心的,从来只有优泽。
兀烈卡卡按照女神的意愿,留她一个人在星空下,尽情地做她想做的事情。她终于找到了一棵橡木,她把手指按在绿叶上,闭上眼睛,安静聆听周围的声音。
悠扬优美的乐声逐渐由远及近,她认出那是珂宁的声音——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懂得善用音乐的影响力。
“请宽恕我的粗鲁,我的朋友。”女神的声音充满了悲伤:“我暂时仍然不想看到你的这张脸。”
珂宁并没有停止歌唱,他默默转身,继续演奏着曲调柔和的音乐,想透过这种方式,协助他的知己平静心绪。
女神加入了演唱当中,两人的默契,几乎超过了拥有心灵感应的双胞胎——只是几乎,不论珂宁嘴上抱怨了多少次,和他最默契的永远都是他的双胞胎兄长——每次珂宁打算做些会触怒珂旭的事情时,珂旭的预感总会变得奇迹般准确。
女神再次变得沉默,愉快的心情,就像朝露一样,在阳光下,蒸发得一滴都不剩。
“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何那么伤心吗?”珂宁眼中充满了担忧。
纵使一个人的心灵完全由冷酷无情的珂旭所制成,也不忍心拒绝回答他的问题:“我只是感到疑惑,珂旭为何突然否认了他和优泽的恋情?过去,他对这些无意义的猜测,总是选择无视。”
“可能他堕入爱河了吧?”珂宁漫不经心地说,似乎一点追根究底的欲望都没有。
女神的声音轻得近乎无法听见,但珂宁还是听清了,她说:“会是谁呢?”
“这个w问题,我倒是没有想过。”珂宁若有所思地说:“他并不是那种喜欢躲躲藏藏的人,我相信他总有一天会说出来的。”
女神突然明白了!
人人都说珂旭爱着优泽,她对这两位神祇将要走到一起的这个未来,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何况,优泽从各方面来说,都与自己旗鼓相当,两者的教义甚至有着重叠的部分,看着她和珂旭成为一对,心里虽然还是会有些不舒服,但仍然可以接受。
如果珂旭爱上了一个不如自己美丽,不及自己温柔,不但弱小到需要珂旭额外的保护,而且因为境界不同而缺乏共同语言的……
女神不认为她会对比较弱小的女神,或者众神的受造物们用“差劲”这个形容词,那完全不是她瑞图宁会做的事情。
没有任何个体应该被看轻——女神提醒自己,她努力地在脑海里搜索着恰如其分的词汇……
,稚嫩?不是!
黯淡?也不是!
乏善可陈?当然也不是!
——自己怎么突然变得刻薄起来了呢?
女神摇摇头,想起珂宁还在身边,只好打起精神:“我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女神注意到一个细节,当她想象珂旭与优泽结婚的时候,心里会产生不舒服的感觉。既然连优泽都会带来不快,那么谁和珂旭在一起,不会导致任何负面想法的产生?
女神只想到了瑞图宁,只有春之女神瑞图宁,只有宽恕者瑞图宁,兀烈卡卡之姊瑞图宁,其他人都不行!
“你们一个是我的弟弟,一个是我的朋友。”珂旭忽然从天而降,四周因为他的到来而变得光芒万丈:“假如你们关心我的感情生活,可以直接向我询问。”
“那么……”珂宁的眼里终于显露出了一点兴味。
珂旭的体型逐渐缩小,外表也发生了一点变化,这种变化在他的视线与女神的蓝眼睛同高的时候格言兒子:“我爱慕的女性是瑞图宁,我总想告诉她这个事实,但我们每次见面都在谈论库瑞比克的發展,比起解决我的个人情感问题,我认为我们应当把着眼點放在更迫切的事情上,但我有可能把事项的优先顺序弄错了,而这本来不应该发生。”
女神——瑞图宁眨眨眼,再眨眨眼,她想要确定自己是不是正在做梦:“珂旭,你是认真的吗?”
“你们都说我不懂得开玩笑。”珂旭即使在告白的时候,看起来都像在讨论世界大事。
“你比我想象中更了解自己。”瑞图宁说:“大家说你爱的是优泽,你为何不澄清?”
“珂宁一定会追问说如果连优泽都无法打动你,哪还有谁能享有这份殊荣?”珂旭一抬头,正兴致勃勃地看热闹的双胞胎弟弟就在对他笑。
“那有什么问题?”瑞图宁少有地坚持。
“我必须预先做好计划,找个最合适的时间,不然就太冒昧了。”珂旭皱起眉来:“万一你喜欢的是珂宁,或者沃玛兹,我需要留出空间让你思考,要如何拒绝我的求爱。”
“你就没考虑过我有维持独身的意愿吗?”瑞图宁问。
珂旭点点头:“我尊重你的选择。”
“别太认真,我擅长开玩笑。”瑞图宁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哪些等待我尋找措辭婉拒你的时间可以节省下来了,你可以把它用在更有意义的事情上。”
珂旭目光炯炯地注视着瑞图宁:“你的意思是……”
“你不考虑和我约会吗?现在就去。”瑞图宁握住了珂旭的手,她认为他的皮肤正在发烫。
珂旭点点头,然后陷入了沉思。
一旁的珂宁早就已经离开了。
“那天,你为什么突然就否认自己对优泽怀抱着温柔的情感了呢?不怕珂宁非要问出你心上人的身份了吗?”
“你以前从不加入他们的讨论,当你也开始说珂旭和优泽很登对的时候,我认为我应该做些什么,改变你对我们的印象。”
雅丽蒂亚放下与毛笔,站起身来,跳起了赞美瑞图宁的舞蹈。从书写第一个字,直到现在,她脸上始终洋溢着愉悦的微笑。
腹中饥饿将雅丽蒂亚唤回现实,她整了整身上的斗篷,踏着轻快的步伐,走向大门。
这个故事应该能让哪个又冷又硬的沃玛兹牧师相信,瑞图宁和珂旭才是最般配的一对了吧——雅丽蒂亚美滋滋地想。
来自森林世界的雪原,信仰冬雪的雪精灵牧师瓦列莉亚女士,还在楼下无忧无虑地和别人拼酒——而她所不知道的是,已经有人为她准备了大量的“精神食粮”,打算在未来三天,把她切底撑死。
PS只要想到雅丽蒂亚牧师创作这首诗歌的时候,把自己当成珂旭,就觉得好沙雕啊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