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什么一定要在非常喜欢某人的时候表白呢?
如果是两情相悦的前提下倒还好,然而事实是无论这份心意是否是无望的,人总是会忍不住告白。能够拼命忍住不去表达爱意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即使没有对心仪之人倾诉爱意,当事人或多或少也会让其他人知道自己对某个人的爱……就算是告诉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也算是输了哦?为什么一定要说出去呢,为什么总忍不住要示好呢……
冬天的校舍楼顶在风吹之下冷得女孩子们哇哇叫。但即使如此,学生们还是很喜欢在午休时间溜到房顶聊天。这所学校和其他的有所不同,校舍的屋顶是供教师和学生公开使用的,因为四周有非常高且结实的铁丝围栏,所以即使是在房顶偷偷摸摸玩篮球大概都没有关系的样子。昂利•特里森也和其他学生一样,即使是寒冷的冬天也喜欢午休时候上房顶来吃午饭。
天已经冷到下雪了,校舍房顶的换气室顶棚上积累了可观的雪量,女孩子们叽叽喳喳高兴地凑到一起捏着小雪人,带着玩乐意味的较劲谁捏的最好看——明明在日本这个国度,雪已经是非常常见的事物,然而女学生们依然对此乐此不疲,可能这也正是女孩子们的可爱之处吧。作为一个还算普通的来自美国的小男孩,昂利•特里森在日本高中适应得很好。无论是语言交流方面还是人际交往上,可能凭着良好的教养、体贴的性格和讨人喜欢的脸,昂利轻而易举地在这个日本高中混得还不错。白悠然地晃着腿在学校屋顶的台沿边儿上远远地瞅着昂利•特里森这么想到。
刚才同班的女孩子兴奋又羞涩地对昂利说“昂利君,请,请问你可以来帮我堆小雪人吗?那、那个,我的手很不灵巧所以……”,少女红着脸还没解释完,一如既往温柔待人又乐于助人的昂利便非常通情达理地从白旁边站起来过去帮忙了。昂利就是这样的人,无论做什么要求他都不会拒绝,你根本看不出来他真实的心情是愿意还是不肯。作为班级,或者说校级最最神秘,同时成绩也是最好的白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发掘了自己的新爱好——那就是观察昂利•特里森。白的名字当然不是只有白一个字,然而这并不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况且所有人都只会叫他白,白的身上充满了谜题和神秘带来的魅力,当然了,这些事情白本人并不在乎,目前来说,白在乎的事情只有昂利•特里森。
昂利并不是从高中一开始就在这所学校里就读的,似乎他高中第一学期还在美国,真亏他能够在已经形成了默认的校园社交圈子雏形后,加入这个团体并且一点排斥期都没经历过。果然是脸的原因吗?还是说家世、性格?也可能昂利•特里森这个人本身的存在就很难让人讨厌……白的牛奶已经喝到底了,他咬着吸管随意地吸了两口。
唉,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昂利的呢?白在心里深沉地叹了口气,契机是什么,因为班主任拜托成绩最好的自己来指导刚加入的转学生学习吗?他回想起昂利第一次来学校那天,班主任微笑着把指导新同学学业的任务安排给自己,他本人倒是并不在乎,不过那时的白也发现,对面那个家伙也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虽然其他人看不出来,不过白可没有普通人那么迟钝,昂利•特里森温和礼貌的微笑之下藏住的是礼貌而客气的疏离感。白敢打包票,那个叫昂利的家伙根本不在乎指导学习这件事,只是班主任他这么安排了,那个家伙就这么欣然接受罢了。是从那时候开始喜欢上他的吗?
白想起自己那时候一时兴起,在放学后空无他人的教室里留住昂利,带着三分恶意七分好奇的态度直接戳穿问转学生真实的想法,然而那个家伙只是温柔地笑了,他说“没有啊?老师特意安排白同学给我补习,我很感谢的。真的非常谢谢老师的一番好意,啊,所以说白同学你不肯吗?”昂利停顿了一下,露出认真思考的模样,“嗯……如果白同学觉得麻烦的话那就算了吧,没关系,我不会告诉老师的,成绩方面我会自己好好努力的!”虽然非常矛盾,但白认为昂利的一番对班主任的感激也是发自真心,然而……
“白同学不用太在意这件事啦,我觉得两头都没关系的,让老师责怪白同学什么的我不会做的啦。”转学生又贴心地补充了一句。那时候白开始初步了解到,昂利•特里森是一个有趣的家伙,该说是温柔好呢,还是冷情好呢,昂利这家伙透出一股“什么事情丢给他就行了,他会全都处理好的”的风度。这到底该说是傲慢还是温柔呢?白认为昂利的这一点非常有趣。所以,自己是在那时候就对他陷入爱河了吗?白无法确定。
不过因为那次放学后的闲谈后,白和昂利无意识中拉近了距离。白本人对这个现象当然是大欢迎,然而他不太清楚这个转学生为什么因为那件事反而和自己关系亲近起来了……白并不是一个笨蛋,倒不如说反过来,白是一个脑子想当好用的聪明男孩儿。然而自诩能看破许多人心的他,在昂利•特里森身上有许多疑问无法看破。他想起曾经初中时候有一个老师对他说,白,你太聪明了,并且凭此自然而然地自负,你总有一天会发现,人心是非常复杂的,你不要太骄傲。那时候的白没有太当回事,首先,白那时只是个初中生,他还很小,有些话不太明白;其次,他那时候也是真的聪明,或许彼时的他的确没有把自己已经看破许多的老师的忠告放在心里。然而在认识昂利•特里森之后,白反倒常常回想起那个快要记不清名字的初中老师对自己所说的,这算是某种心理暗示吗?
也许自己对昂利•特里森抱有的特殊感情的确是一种自我暗示。白在脑子里飞快思考着,因为自己把昂利看作是特别的,所以日积月累的暗示下来,就莫名其妙喜欢上那家伙了吧。
白不为人知地轻轻叹了口气,给自己的心意随便敷衍了个理由。这时候的昂利还在另一头帮女同学堆小雪人——昂利的手的确很巧,在他专注的注视下,圆滚滚的雪人身体巧妙地被捏好了。昂利仿佛对什么都很认真,捧起一小团雪,一点点在掌心捏实,用指甲盖小心翼翼地修整外幅的形状,在这过程里脸上还浮现出温柔的微笑……每一个动作都让白不停心动。
心动,原来这就是心动。昂利•特里森的每个动作都仿佛带着蛊惑似的,白沉迷于其中贪婪地吮吸品尝——哇,这就是变态吗?非常不合时宜并且不解风情地,白为自己对昂利每个动作都忍不住盯着看得出的评价是变态。的确很变态啊,昂利的每一个动作他都想看清楚,昂利的每个表情他都不愿错过,无论昂利有何反应他都想去触碰……并非是物理上的触摸,而是贪婪地想要昂利的所有反应都有自己的干涉,这,怎么想都是变态了吧?以前的白并不是十分理解那些对喜爱的明星进行跟踪和偷窥的变态粉丝是怎样的心理,简单粗暴地认为那些人只是在抒发性的渴望罢了……然而自己这样算是和他们相同吗?昂利的每一个动作都会牵动自己,只要能够注视着昂利就会感觉到幸福和满足……自己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了吧?然而除开心动的滋味和幸福的感觉,只要注视着昂利,白的内心就会感觉到隐隐作痛……
这并不是真正的痛苦,然而,一旦注视着令他喜欢的昂利•特里森,心中揪住的压迫感总会出现,这就是喜欢吗?喜欢昂利•特里森,是一件如此甜蜜又痛苦的事情吗?那么这到底是因为白和昂利•特里森这两人的特殊关系性,还是说喜欢这件事就是如此浓稠难解呢?
昂利手里的工作已经完成一大半了,本以为他们会和其他女孩子差不多,捏个雪娃娃出来,没想到昂利别有用心地捏挤出了兔子的雏形……啊啊,真是让人怜爱啊。两只翻弄着雪团的手冻得发红。白敏锐地瞧见昂利的指尖似乎有些不听使唤了,昂利仿佛笑话自己似的和女同学讲了什么玩笑话,然后轻轻地放下雪兔子,把两只手凑到自己嘴巴“呼啊呼啊”地吹起热气,又像是测试灵活度那样捏起了自己的每个指头尖……
为什么会这样呢,那边的那家伙每一个动作都让自己心怦怦跳,光是注视着他就感觉自己快要脸红了,胸口胀满了温暖和痛……好想要让他离自己的距离再近一些,好想要把他的一切都看清楚……为什么会这么喜欢那个人呢?
帮同班的女生做好了精致小巧的雪兔子之后,昂利的成果自然是得到了女生们积极的反馈,在小少女们一人一嘴“好可爱”“作弊啦作弊”“我想拍”“嘘”之类的快活闲聊里,昂利微笑着退出来回到了先前坐着吃午饭的地方,也就是白的身旁。
“啊——好冷好冷。”昂利拍了拍衣袖,大大咧咧坐下去。
“这么冷的话就不要去啊?”也不知道白这家伙到底是出于坏心眼的恶意建议和试探,还是这个人纯粹天生如此,总之他这么搭话道。
“唔——不过捏雪人还是挺好玩的,我很开心。”转学生拆开了刚才还没吃两口的热炒面面包,“喔不错不错,这个还是热的欸,我好感动~”
“那不是当然的吗,”白放下被自己吸干的牛奶盒,把一旁的便当盒打开来放在自己膝盖上,“为了不让它凉掉我刚才可是一直抱在校服里啊?”
“什么你做到这个份上了吗——”少年快活地笑着,“那这个炒面面包太珍贵了哇哇哇不敢下口了都!”
那你就不要一边这么说一边吃啊,白在心里温柔地吐槽了一句,心里又得意又肿胀。
“你的便当还是这样吗?”昂利凑过头来,用刻意的夸张模样打量着白放在膝盖上的便当盒,“为什么你们日本人冬天的便当可以吃冷食啊我好不明白——”
“有那么无法理解吗?”白停下筷子。
“当然有啊,倒不如说为什么会觉得吃冷便当理所当然啊?那可是冷掉的米饭和鸡蛋卷噢!”
“有焙茶不就够了吗?”不是很在意,白无所谓地挑了挑眉。
“总有一天白君会因为肠胃问题痛不欲生的。”
“不会有那一天的,”白有些好笑地拿起保温杯,准备倒出一份热茶,“很不幸的是我们大和民族早就吃惯了冷食,钢铁打造的胃会传承世世代代……”
“哈哈大和民族真是了不起哦”昂利一副非常自觉的模样伸出手来要接白倒出的焙茶。
“我说你啊,”就算是习以为常的日常,白的心还是被被柔软地撞了一下,无论多少次,恐怕也无法习惯这疯狂心跳的滋味吧,“要是我哪天不带焙茶的话你就渴死了吧?”
昂利点头道谢,捧起杯子吹了口气,慢吞吞地嗦起温和的茶水:“嗯——但是白君每次都会带的嘛?”
像是突然被呛到了似的,昂利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从咳嗽声里能听出来这个倒霉的家伙气管好像呛进了不少水,转学生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放下杯子痛苦地不受控制咳嗽,生理性的眼泪也被呛出,折腾了好一会儿才顺过气来。
在此期间白只好也放下便当轻轻从后背帮昂利顺气,虽然他觉得这没什么用,无论是拍后背还是顺气,茶水呛到气管的刺激不是靠这样简单安抚能缓解的,所以他真的也只是意思意思做点事。倒是昂利刚刚被热茶搞得要死不活时挤出来的几滴眼泪……想要摸一摸它们,感知一下到底是什么温度,这个念头会不会太过变态了?
“喂”
“嗯?怎么啦?”
“昂利•特里森”白莫名其妙叫了昂利的全名。
“……有什么事情吩咐小的吗,白同学,”少年的确被这个突然的称呼笑到了,配合着他,“白大人?小人昂利•特里森定会效犬马之劳?”故意挑一些文绉绉的说法回应道。
白注视着昂利,而此时,昂利也是注视着白的。虽然对比起来,白知道昂利此时只是习惯性地有礼貌听人说话看人眼睛,而白……白并不一样,白是,只对昂利一人的,专注到喘不过气来的注视。
天很冷,昂利的鼻尖看起来小小的,意外的没有泛红,肤色十分匀称,显得这个人在冬天也十分清爽似的。注视着昂利的白感觉自己喉咙有点干。
如果突然亲上去的话……
这样的念头突然间冒出来,没有任何前因后果,顶多只能说氛围合适,但总的来说是非常荒唐的突发想法。然而这个点子刚一出现便占满了白的思考,他的心脏开始疯狂跳动到有点难受、有点痛的地步,心中充满了一股说不出的酸楚和激动,难受之中混含着幸福,头脑开始发热……
如果就这样亲上去的话……
啊啊,好想,好想,好想好想这么做啊啊!
白别开注视着昂利的视线,“没什么。”
“欸——好吧——”
在昂利还没来得及说出更多话之前,有一双手突然粗暴地抓住了他的,紧紧地、毫无章法地,昂利的手突然被什么人乱七八糟的困在手心里了。他抬起眼,下意识地和始作俑者对上视线——
“我……”白狠狠地握着自己,脸上不再有平时那副游刃有余的笑脸,看起来严肃极了,正式得仿佛要对他说一件关乎他此生最重要命运的话:
“我爱你。”
啊——
啊——
如果要说人生能体验死亡经验话那一定是这一秒钟这一瞬间此时此刻喘不过气来好痛苦想要自杀想要大叫想要哭想要笑好煎熬好难受好痛苦好想死好想死好温暖好痛苦好难受好像消失好想尖叫
“嗯,”他听见昂利轻轻地说,在自己的手中他冻得冷冰冰的手活动起来,凉幽幽的指尖回握住自己的手,主动和他掌心相握,他又听到了一遍,昂利说,“嗯。”
End
好的写完了!其实这个故事我一开始是想写两个人两情相悦心意相通的瞬间,看来写完已经不太像是那个感觉了(。
我果然还是不会,罢辽罢辽,是我太菜,我看淡辽.jpg
--储藏室--
【消失的铲子】储藏室中原本放置铲子的地方一把也没有剩下,之前试图寻找挖掘工具的时候它们便已经不在这里了。
【减少的手套】挂在墙上的工作用手套少了一副。这种手套十分厚实,且耐脏耐用。此外,减少的那一副手套的挂钩上残留了一些血迹。
【结实的绳子】储藏室中放置了许多结实的绳子,似乎最近被取用了一段。
--VR世界--
【死者的死状】从死者脸部和血管颜色来看,是缺氧而死的。手指尖与手掌侧面有擦伤。身上除了手机和随身物品之外,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物品。
【通话记录】死者的通话记录中有一条十分奇怪,似乎在他向其他人呼救之前,曾与日隈雪斗进行过较长时间的通话(死者为来电接收方)。
【VR衣柜】VR世界中的衣柜,内部留下数道沾着血迹的抓痕和敲打痕迹。此外还有【荧光痕迹】、【绳子的痕迹】。
--衣柜附近--
【衣柜】这个衣柜原本似乎是放在城墙附近的,放置了巡城人的工作服,但现在,内部的工作服已经全无踪影了。柜子看上去十分结实,并且避光效果很好。
【荧光痕迹】柜子的里侧在暗时能够隐约看得出有无色荧光笔留下的痕迹。想办法辨认的话会发现痕迹只是涂鸦,没有特别的含义。
【绳子的痕迹】柜子的外侧能够隐约看得出被绳子绑缚过的痕迹。
【柜内的锐痕】柜子内的底部隐约看得出一些锐器留下的浅浅痕迹。
【偷书贼·下午•小巷】
【Marion·Aside】
“你们不要过来啊。“言灵尖叫着,拖着自己的半边身子吃力地奔跑,一页页的书页四散在身后,宛如凋零的花瓣一样脆弱,醉人。脚步声慢慢的靠近巷子内,命运的时钟在靠近,稳定交错的步伐奏响在石子路上。是两个人,是两个人在接近。
一双利爪如箭一般的速度从转角处出现,墙壁的表面被干净的削去,仿佛用奶油刀切去的黄油表面一样丝滑,利索。这致死的攻击卷起烟尘。手臂上印满扭曲的文字,在纸白色的肌肤上蔓延,黑白交错的生物站立在巷子口,由文字组成的脸狰狞地笑着。
“被它逃掉了,Aside。”少女从生物身后转出,悠悠地走着。身上穿着简单的紫色长衣,没有浮夸的装饰;金色的长发垂在身后,没有精致的造型。一切都是那么普通,只有那右边绿色眼睛旁延续到脖子的文字。跟Aside身上的文字一样扭曲,诡异。她默默地捡起地上散落的书页,仔细的端量着。上面写满东洋的文字,密密麻麻,复杂但是美丽。可以推测是东方国度的书籍。我曾经是如此痴迷书籍,不仅痴迷里面的剧情,也痴迷不同文字的美。以前在父亲的书柜上看到过。他曾大肆炫耀着他的藏品。
然而现在都已被大火吞噬,那些书,那些回忆,家人。。。。。。曾经属于的人类世界已经离她太遥远了。
Marion拿出她口袋里的火柴,在侧面搓起一道火花。Aside只是默默地蹲坐在旁边,用空洞的眼睛注视着。Marion把纸张用火点燃,让烟徐徐地升起。而烟则有了意识般开始找寻方向,绕进了不远的房门里。“少了书页的书是不完整。不管是50页,2页,还是1页。它们会尝试找寻对方,与对方结合,拥抱。“Marion看着火光慢慢把纸张吞噬,看着青烟为她指明逃离的言灵的去处。
“这种【爱】,也往往成了它们最大的弱点,Marion。”Aside起身,活动了筋骨,踩过了焦黑的书页,走向烟的去处。
而Marion只是跟随,因为她知道,她必须这么做,一如既往。
1
今天镇上很热闹。
格尔斯从市场上买回今天的食材时没少听到那些性质高昂的镇民们热烈讨论的声音。
——听说有人把王城里的圣剑拔起来了。
——只有命定中的勇者才有资格拔起圣剑。
——勇者注定会用圣剑打败深渊里的魔王的。
……诸如此类的讨论。
不过勇者注定和一介生活在边境的小镇上的小小医师半点关系没有,格尔斯很淡定的回到家,将东西放好,给自己泡了一杯热茶。
他看了一眼挂钟上的时间,估摸着自己一直负责的那个病人该来他家做例行检查了。
一切都如常,医师大人悠悠地慢啜着沁人心脾的清茶。
“医师先生!”
果不其然,熟悉的家伙的呼唤声传了过来。
……从窗外。
2
格尔斯的家有两层,一层布置为医馆,开不开随他心情,二层才是他的生活居所,由此我们可以得知他现在在二楼喝茶。
但是他的病人的声音是从窗外一个非常近的位置传来的。
妈的,又来了。
格尔斯在心里翻个白眼,看向窗口。
他的病人正熟练地推开他家二楼的窗户,熟练地翻窗进来。
“医师先生,我来做检查了~”
病人带着热情的笑容向格尔斯打招呼。
“好,快去躺到楼下病床上,我这就给你开刀。”
格尔斯放下茶杯。
“都说了我脑子没问题!智力测试我测出有150诶!”早已经和格尔斯混得很熟的病人立马看穿了医师的杀意,“我不走正门是为了避人耳目。”
“避人耳目?”
医师眯起眼睛来狐疑地打量自己的病人,对方也大方地任由他随便打量。
“我是从家里偷偷翘出来的。”
他诚恳地解释道。
3
病人的名字叫阿兹西·尤利,尤利这个姓氏在古语里是“百合花”的意思,百合花代表着祝福和纯洁,这是一个非常高雅的姓氏。
实际上阿兹西作为地方贵族的独生子勉强是能担得起这份高雅的,他看起来也和那些整天忙于工作中的糙男人也不同,露出来的手腕细得堪比少女,长得也非常清秀,难说没有一两个正值青春的女性会挂念一下阿兹西。
可是阿兹西有病啊。
作为负责监管阿兹西健康问题好几年的医师,格尔斯越是和阿兹西相处就越是觉得惋惜。
多好的年轻人呀,可惜有病。
身体有病倒还好,总有治好的机会。
可是脑子有病显然是治不了的,太可惜了,多好的小伙子,长得貌美肤白的,却是个神经病。
4
“等下等下格尔斯先生你倒是别着急到我家里去告密啊!”
翘家的阿兹西急忙拉住想要离开的格尔斯,他虽然是个病秧子,力气竟然还挺大,柔弱的医师完全无法和他抗衡。
“……我能姑且问问你是又犯了什么事吗?”
想了想,格尔斯决定先问问情况,他手臂被阿兹西扯得有点疼。
“嗯,是这样的~”看自己姑且稳住了医师,我们的尤利先生也松了一口气,他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一副“这个故事很长”的表情。
今天医馆不开门,于是闲着无聊的格尔斯也坐了下来,打算听一听这个很长的故事。
“我把圣剑拔出来了~”
故事结束了。
5
“上周不是国庆日吗~我父母带我去了趟王城~”
“王城很大,趁着他们应酬的时候我一个人去了趟纪念广场~”
“所有人都知道的,王城那边有一个缅怀勇者的广场,当勇者死去的时候,他持有的圣剑也会被归还到广场中石鞘中。”
“平时那个广场不让人随便近,而我呢~”
阿兹西酝酿了一下,用一种“我就很棒棒了”的口吻继续说下去:
“我一直很想试试去拔一次圣剑的,所以就拔出来了~”
听了这个故事,格尔斯不知道该怎么搭腔。
他也酝酿了一下,最终还是面无表情地棒读:“哦,那你好棒噢。”
6
“那么你圣剑呢?”
本应该和传说中的勇者半点关系的医师提问道。
“我根本就没带回来。”说到这里,勇者先生看起来有一丝惆怅,“我只是想拔一次,谁知道圣剑有那么好拔呢?比土豆还好拔。”
“你拔过土豆?”
“是,小时候出去玩的时候拔过。”阿兹西点点头,“但是重点不在土豆,重点是我当时根本没有做好当勇者的心理准备。”
“哈哈哈,叫你手贱。”格尔斯笑好大声。
挨过医师嘲讽的笑声,阿兹西隐忍地继续说完:
“所以我将圣剑插回去了。”
7
圣剑啊圣剑,你堂堂一把斩杀不知道多少魔物、结束了多少届魔王生命的人类至宝,怎么会想到自己会有人被嫌弃的一天呢!
“我又不会用剑。”勇者大人坦然面对自己的短处,“虽然我爸是个战士,但他用的压根就不是剑……我也没学。”
“我知道,你是个娇气的贵族公子。”格尔斯随口调侃了一句,他也有点好奇,“不过听说圣剑承载着过去的勇者的经验与记忆,你拔起剑时有感受到什么吗?”
听他这么一说,阿兹西便认真的回想了一会儿:“……好像当时确实是有点感触的。”
“什么?”
“胸闷,头有点晕,喉咙里痒痒的,身体里很痛……”说着阿兹西用手捂着嘴咳了咳,竟咳出了一手心新鲜的血迹,“就像现在这样的感觉。”
主治医师格尔斯瞬间失去了好奇的表情:“这只是你犯病了而已。”
8
在做完例行检查后,格尔斯照常给阿兹西开了些药。
“圣剑真不长眼,竟然会挑选我这种病秧子去当勇者。”阿兹西收下了药。
“它确实没有眼睛……说起来你既然把圣剑插回去了,为什么勇者出世的消息都传到我们这种边界小镇了,你还偷偷翘家出来?”格尔斯给可怜的病秧子倒了杯热水。
“诶~我想是因为,我把圣剑插回去后,国庆日当天又举办了让那些年轻有为的皇室贵族尝试拔剑的活动的原因吧。”
“……所以,”听到这里,医师觉得他全都懂了,“你的意思是圣剑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别人拔起来了吗?”
“聪明!”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阿兹西笑眯眯地打了个响指。
9
“不过思来想去,让别的小孩替我背锅我也挺过意不去的,于是打着来做检查的借口翘家出来了~”
“?不要扯上我啊!”格尔斯怒。
“我这不是扯上你。”端着茶杯,就着温度适宜的热水将药吞下的阿兹西解释,“是我不能没有您呀,医师先生。”
他的声音突然放得异常轻柔,让医师先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了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我身体这么弱,独自上路的话等我吃完药就是我的死期啦,只有最熟悉我身体的医师先生才能救我~”
阿兹西站起身来,向前走了一步,带着可怜兮兮的恳求神情逼向格尔斯。
“求求您啦,要不然我就不翻窗了,堂堂正正地从大门口走出去。”他把一只手搭在医师的肩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翠如祖母绿的双眼里倒映着格尔斯的影子,“如果贵族的嫡子是从您这里失踪的话,那您多少也会觉得有点为难吧?”
而格尔斯心里和面上都是拒绝的:“你好好威胁,不要钙我,我是有婚约的人了。”
10
圣剑一定是瞎了眼,阿兹西·尤利这家伙到底哪里有当勇者的资质,他不会用剑,经常吐血,性格还烂死了,比起勇者肯定是魔王这个职业更合适他。
迫于淫威不得不收拾行当中的格尔斯在心中愤愤不平。
实在是太可惜了,他在心中不知道多少次这样感叹,阿兹西这样的人太残念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家伙离死期不远了,一定能成为一代明星,成为无数人心中的英雄吧。
如果不是因为阿兹西·尤利快死了,格尔斯也不会顺着这个任性的家伙胡闹的,轻易地被这种小儿科的威胁所动的。
那么,今天勇者大人死了没?
※其实12月就写好了但没及时放过来
※9102年了,搬过来,假装自己真的填完了这个坑(……)
※就不艾特小百合和高桥了,我还要脸.jpg
那一天终究还是到来了。
奇怪的是,她并未产生过多感想。来时路上,她绕去花店买了一束白花。店员问她是要送给谁,她愣了愣,看着店员熟练的包装手法,语气如常:
“参加葬礼。”
店员更是一愣,点了点头,只说了一句“请节哀”,便不再多问。
于是她拿着花走向会场,九月的阳光依然毒辣,一颗两颗汗水从她脸旁滑下。她没有选择捷径——坐公交或赶地铁,为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可能只是心血来潮吧。
就像一个月前她在海边寻见正在小憩的他,却偏偏不叫醒,只是看树阴在海风中洒落一地,斑斓光点在他不曾蹙眉的脸上摇曳。
心血来潮而已。
弥生小百合走进会场。
会场不大,似乎是葬礼专用的房间。门口有接待,她便签上自己的名字,并附上早已备好的奠仪,这才落在人群后,在门口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
耳旁不时传来几句交谈,大抵是原来学校的领导和同事寒暄与安慰。她恍惚想起初见时他写满了不高兴的脸,这才知道原来他也是有这样的人际关系的。
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这是应当的。
而她自始至终未曾上前去问候,因为她不知该以怎样的身份介绍自己,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们的交集仅限于那块不大的孤岛和那噩梦般的十几天。
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一段振动将她拉回现实。弥生小百合从衣兜里拿出手机,消息栏上写着“龙以棠”,问她葬礼是不是开始了。
她回了一个“嗯”。
随即,做法事的和尚从她身旁经过,后面跟着一对中年夫妇。她便收起手机,抬眼望去,也恰好望见了那抹醒目的红色,在整个坐席的最前排。
高桥九歌。
小百合想起不久前她们两人的单独见面,在一家小酒馆里。起初九歌还很拘谨,客套话说了许多,小百合便也一一应过去。不一会儿,啤酒端上来,高桥九歌拿起酒杯就直往嘴里灌,一仰头半扎就没了。弥生小百合有些惊惑,正想问她喝这么急不怕胃疼吗,就见红发女孩用手指迅速擦了擦眼角,哑声说:
“……我们以前读大学的时候经常来这儿吃饭,这儿离学校近。”
“记得是他大三我大四的时候吧,他交了第一个女朋友,但是好景不长,分了。我就拉着他来这儿吃饭,答应他下次打工发工资了,就请他吃这里的大阪烧。”
“可我这么多年老是忘。后来我去当了记者,他留校读研读博,交情渐渐也就淡了不少。”
高桥九歌又喝了一口酒。灯光温暾,在她脸上投落些许阴影。像树阴。像日食。像她眼角的微红化作晶莹。
小百合看着这样的她,呛人的油烟在肺里积郁。只是积郁。
“之前在岛上的时候,我问他,如果我们能活着逃出去,他最想做什么。你猜他怎么回答的?”
“他说,他想好好吃一顿,然后睡个好觉。”
她沙哑地笑了两声。
“是不是很像他会说的话?所以我也说,我说……”
“‘到时候出去了,我请你吃大阪烧’。”
暖黄色的灯光混着油烟刺激干涩的眼球。
“我他妈真是个混账……”
高桥九歌低下头去。
隔着低矮的装饰木板,隔壁桌掺杂酒精的欢闹漫了过来。像一阵海潮,迅疾淹没了红发女孩隐忍的呜咽。
弥生小百合未曾出声,咽下了一口酒。微苦。
这一次,她自然也没有和高桥九歌打招呼。这个会场不大,但终究是有一个圈子的。她原本就不属于这个圈子,因此也不能贸然踏入。
况且,无论她踏入与否,葬礼都会顺利进行下去的。
再后来,弥生小百合独自踏出了会场大门。
她身后的会场里关着那样一群人:眼眶红肿的中年男性,数度失声痛哭的中年女性,背过身去不停擦拭眼泪的红发女孩,以及满面悲伤的学校同事。
而她就像一个格格不入的无关人士,平静地等待,轮到自己了,便缓步上前,依照礼数,在骨灰盒前献上纯白的花束。
四四方方的盒子前摆有一张黑白照片。
男人舒展眉眼,笑意浅淡。
她却没能多看一眼。
他们确实没有关系,她心想。
于是,弥生小百合再度掏出手机。一条未读消息挂在消息栏上:二十分钟前,龙以棠回了她一个表情,是一个可爱的拥抱。
她笑了笑。九月的日光毫不留情,转瞬便蒸发了仅有的一痕温热。
夏天结束了。
克乃西特透过年越荞麦面蒸腾的热气望着他的同伴和他们身处的这家小店。于他而言,后者在今年除夕之前,只是他认知里的一个词语,虽然他对实物也并没有多大兴趣。实物只不过是词语与概念状态的叠加,当知道了所有的词语和概念状态,余下的只有可穷尽的不同组合而已。
现在克乃西特眼前的组合是荞麦面店、狭小、荞麦面、喝醉的客人、他的同伴帕勃罗。
他的同伴让这个组合有趣了不少。
大约是性格相异的缘故,即便是来自同一位作者,克乃西特与帕勃罗都相交甚少。现下会同在荞麦面店中,应该要归功于结伴而行来共度新年的其他言灵。新年的参拜就像荞麦面店一样,对于克乃西特是一个普通的词语,并没有特殊的意义,而帕勃罗则因为寺庙的严肃所以敬谢不敏。两人就这么搭伙闲逛着到了荞麦面店里。
只是两人都不是好谈话的人,分别坐在两碗盖着蒲鉾和天妇罗炸虾的荞麦面前,无言地听着隔壁座的醉鬼吵吵嚷嚷。克乃西特并无物理的身体,荞麦面入口,得到的只是“比普通年越荞麦偏咸”这样的形容。相较于他的意大利朋友蹩脚的握筷子方式,克乃西特似乎更好奇文学禁止令下的人类生活,或者是这个醉鬼嚷嚷口中的生活。
“跑不完的业务……还挣不到几个钱……老婆也跟人跑了……窝窝囊囊儿子都瞧不起……”
“到底为什么要这么辛苦……”
“每天劳劳碌碌到头就只有醉死……醉死……”
这醉鬼越说越是凄凉,到了最后竟一头栽在了汤碗里。动响吵闹的,不仅是克乃西特和帕勃罗这俩坐得近的,连在后厨的老板娘都惊动。老板娘急匆匆地走来,一面对着四座鞠躬道歉,一面将这醉得不省人事的客人搀出了店外。约是等帕勃罗举起碗将汤一饮而尽的时候,老板娘才回来。
“醉成那样……也不知道能不能平安回去……大过年的真是……”在老板娘的絮叨声中,克乃西特放下筷子,朝同伴点头致意过后,便推开门走入除夕的风雪中。
没走几步,克乃西特就看见那人倒在一家店的门松边。他站立看着那人瘫拥着门松的底座,口角留下酒水和唾液,迷迷糊糊地蹭上松枝。
“要是有钱就好了……”克乃西特听到那人念。他缓缓蹲下,将那人手中的酒瓶拿开,在口中念起感召的吟唱来。
正当克乃西特要张开手掌幻化出玻璃球的时候,他的手腕被人从后抓住了。
“我的朋友,这不必要。”是帕勃罗。克乃西特站起身来,载体水蓝色双眼中的疑问代替了他的问题。
他的同伴幸运地没有插入一个多余的问题。帕勃罗解释道,“因为生命就是这样严酷的,幽默感要在生活的绞刑架下学会的。”
克乃西特没有想到帕勃罗会这样回答,他一向喜欢有人同他讨论。“瞬时的学会也是一样的,不论是概念,或者说你口中的幽默感。”
“一样么?”帕勃罗不以为然,“你脑中荞麦面的概念与刚才那两根筷子夹的、烫口的,是一样的吗?”
克乃西特望入帕勃罗的双眼,那一双含笑的眼镜游荡在玩笑中,却又在这除夕夜里显得格外有神。
“不一样嘛?”克乃西特将这个问题抛回给同伴。
“自然不一样,克。”帕勃罗似乎来了兴致,扬起了声调,“巴赫对于你来说是公式,是守调和答题。但是巴赫只有这样吗?”
“当然不止。巴赫的作品还有其背后的意义架构与承载的社会意义。”
“太严肃了,太教条了。”帕勃罗摆摆手,“是超越你所知的言语能形容的美,是指尖划过小提琴和键盘的颤抖……”
帕勃罗口中如诗的抑扬顿挫被寺庙里新年的钟声打断,克乃西特将目光从他的同伴脸上移回脚边的醉汉,而醉汉恰巧也在这钟声中醒来。此刻克乃西特再是有一颗普度众生的佛心,也不可能在对言灵有恐惧的人类面前施展技能。
克乃西特在除夕钟声的末尾里无声打量着身边的同伴。然而对他的同伴而言,先前的句子就像是这刚开始飘落的飞雪一般,落在地上就不见了。
“荞麦面的口味如何?”
“不知道。似乎偏咸。”
克乃西特透过年越荞麦面蒸腾的热气望着他的同伴和他们身处的这家小店。于他而言,后者在今年除夕之前,只是他认知里的一个词语,虽然他对实物也并没有多大兴趣。实物只不过是词语与概念状态的叠加,当知道了所有的词语和概念状态,余下的只有可穷尽的不同组合而已。
现在克乃西特眼前的组合是荞麦面店、狭小、荞麦面、喝醉的客人、他的同伴帕勃罗。
他的同伴让这个组合有趣了不少。
大约是性格相异的缘故,即便是来自同一位作者,克乃西特与帕勃罗都相交甚少。现下会同在荞麦面店中,应该要归功于结伴而行来共度新年的其他言灵。新年的参拜就像荞麦面店一样,对于克乃西特是一个普通的词语,并没有特殊的意义,而帕勃罗则因为寺庙的严肃所以敬谢不敏。两人就这么搭伙闲逛着到了荞麦面店里。
只是两人都不是好谈话的人,分别坐在两碗盖着蒲鉾和天妇罗炸虾的荞麦面前,无言地听着隔壁座的醉鬼吵吵嚷嚷。克乃西特并无物理的身体,荞麦面入口,得到的只是“比普通年越荞麦偏咸”这样的形容。相较于他的意大利朋友蹩脚的握筷子方式,克乃西特似乎更好奇文学禁止令下的人类生活,或者是这个醉鬼嚷嚷口中的生活。
“跑不完的业务……还挣不到几个钱……老婆也跟人跑了……窝窝囊囊儿子都瞧不起……”
“到底为什么要这么辛苦……”
“每天劳劳碌碌到头就只有醉死……醉死……”
这醉鬼越说越是凄凉,到了最后竟一头栽在了汤碗里。动响吵闹的,不仅是克乃西特和帕勃罗这俩坐得近的,连在后厨的老板娘都惊动。老板娘急匆匆地走来,一面对着四座鞠躬道歉,一面将这醉得不省人事的客人搀出了店外。约是等帕勃罗举起碗将汤一饮而尽的时候,老板娘才回来。
“醉成那样……也不知道能不能平安回去……大过年的真是……”在老板娘的絮叨声中,克乃西特放下筷子,朝同伴点头致意过后,便推开门走入除夕的风雪中。
没走几步,克乃西特就看见那人倒在一家店的门松边。他站立看着那人瘫拥着门松的底座,口角留下酒水和唾液,迷迷糊糊地蹭上松枝。
“要是有钱就好了……”克乃西特听到那人念。他缓缓蹲下,将那人手中的酒瓶拿开,在口中念起感召的吟唱来。
正当克乃西特要张开手掌幻化出玻璃球的时候,他的手腕被人从后抓住了。
“我的朋友,这不必要。”是帕勃罗。克乃西特站起身来,载体水蓝色双眼中的疑问代替了他的问题。
他的同伴幸运地没有插入一个多余的问题。帕勃罗解释道,“因为生命就是这样严酷的,幽默感要在生活的绞刑架下学会的。”
克乃西特没有想到帕勃罗会这样回答,他一向喜欢有人同他讨论。“瞬时的学会也是一样的,不论是概念,或者说你口中的幽默感。”
“一样么?”帕勃罗不以为然,“你脑中荞麦面的概念与刚才那两根筷子夹的、烫口的,是一样的吗?”
克乃西特望入帕勃罗的双眼,那一双含笑的眼镜游荡在玩笑中,却又在这除夕夜里显得格外有神。
“不一样嘛?”克乃西特将这个问题抛回给同伴。
“自然不一样,克。”帕勃罗似乎来了兴致,扬起了声调,“巴赫对于你来说是公式,是守调和答题。但是巴赫只有这样吗?”
“当然不止。巴赫的作品还有其背后的意义架构与承载的社会意义。”
“太严肃了,太教条了。”帕勃罗摆摆手,“是超越你所知的言语能形容的美,是指尖划过小提琴和键盘的颤抖……”
帕勃罗口中如诗的抑扬顿挫被寺庙里新年的钟声打断,克乃西特将目光从他的同伴脸上移回脚边的醉汉,而醉汉恰巧也在这钟声中醒来。此刻克乃西特再是有一颗普度众生的佛心,也不可能在对言灵有恐惧的人类面前施展技能。
克乃西特在除夕钟声的末尾里无声打量着身边的同伴。然而对他的同伴而言,先前的句子就像是这刚开始飘落的飞雪一般,落在地上就不见了。
“荞麦面的口味如何?”
“不知道。似乎偏咸。”
· 有部分可能引起不适的情节。
我没有母亲。
或者说,我从没见过自己的生母。父亲从没提起过她。我猜她有浅色的头发,不同于父亲,而和我一样;也许还有羽翼。为什么她会离开我们?是与父亲感情破裂,还是说已经不在了?我一无所知,也没向父亲问过。
因为在我鼓起勇气询问前的某一天,父亲领着一个女人回了家——确切来说,她抱着父亲的手臂,整个人好像粘在他身上。为什么她和父亲贴得这么近?这是亲昵的表现,我想,但我不记得我见过她;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父亲冲我笑:“别怕,阿斯特*。来和妈妈打个招呼。”
*辰星(阿斯特里斯科斯)的昵称。
我不知道这个词的意思,但隐约觉得它指的应该是母亲。可她没有翅膀,也没有犄角和尾巴,和我见过的任何一个恶魔都不一样。她怎么可能是我的母亲?
我没有动。但那女人冲我笑,走过来搂住我,(大概是对父亲)说道:“这就是你儿子吗?真可爱,和你长得好像哦。”
骗人。我和父亲一点也不像,惟一像的只有犬牙都很尖。我不耐烦地挣扎着想离开她的怀抱,然后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蹭到了我的脸颊,使我不由得放慢了动作盯着那不同于温暖柔软的肉的玩意——
那是她项链的挂坠,一枚纯黑的宝石。
天使石。给予人类负隅顽抗勇气的魔石。魔法少女力量的来源。
但妈妈早就超龄了。我把她的挂坠举起来,盯着那颗通体黑色的宝石。这块石头已经给不了她任何魔力了。那为什么还要留着它?
妈妈听到我这么问之后,显出一瞬间的错愕,然后露出一个羞赧的微笑:“毕竟它是爸爸妈妈契约的道具啊。就像是证婚人,或者婚戒一样,还是很浪漫的纪念品呢。”
“那算什么啊。和恶魔签订契约,成为恶魔的眷属,那不是被禁止的事情吗?”
“正是因为被禁止所以才更浪漫啊,”妈妈好像完全没被我的话影响,只顾自顾自地说着,“毕竟我们是相爱的。人们可是能为了爱克服一切困难的哦,阿斯特。”她放下手中的活,把碎发拨到耳后,露出红透了的耳朵,冲我笑:“等你长大就会明白了。”
然后她一声痛叫,捂住侧腹跌倒在地。
又来了。想必父亲又和人类发生了战斗,又把对他的伤害转移到妈妈身上了吧。我叹了口气蹲下,开始施法。每次都这样,根本已经是习惯了吧;我也早就习惯妈妈的惨叫了。这也难怪:无论是被转移到她身上的伤害,还是我的治疗魔法,都会带来剧痛。她身上传来食物的香气,既有我主食的焦虑,也有父亲主食的痛苦。
“这也是可以克服的困难吗?”我看着妈妈被疼痛扭曲的脸。她在地毯上挣扎着,痛苦地扭动,浑身汗湿。但她在喘息的间隙抬起头,被泪水模糊的双眼看向我,气若游丝却无比坚定:
“是的,阿斯特。是的。”
我并不明白什么是爱。我对于这个词的所有理解都来自妈妈。按照她的标准,她无疑是爱着父亲的;但无论如何我都不相信父亲同样爱着她。但她却宣称他们是相爱的。这不正说明她并不理解爱吗?所以,我又怎么能相信她对爱的定义呢。
她为父亲承担伤害和治疗的痛苦,为他和我产出作为食物的情感,得到的不过是她所谓的“爱”而已。从第一次发现父亲已经惯用这种战术时,我便开始怀疑他们的关系并不对等。妈妈倒是一直在为他申辩,说他与魔法少女战斗也很危险,说她并不比他更辛苦。
不过实话说我怀疑父亲最近的战斗力下降了。当然也可能是现在的魔法少女变得更强了——妈妈的受到的伤害明显比以前更多,即使我的治疗魔法更加精进,也常有一口气治不全的伤;现在身上根本就是新伤叠旧伤了。
她明显因此更加虚弱,有时甚至需要用父亲给她的能力来保持清醒。令我欣慰的是父亲良心发现地对她更亲昵了,经常小心翼翼地为她按摩,或者在房间二人世界。
我当然知道那代表什么。我生理功能健全——而且又不傻!
直到那一天——我在自己的房间里,关着门,团在被窝里,仍然听见妈妈的声音。持续太久了——再说无论是和平时相比,还是据建议音量而言,都太大声了;绝对不对劲。
何况那听起来和她治伤时的声音一样。根本就是惨叫。
绝对不对劲。
我想到治疗魔法也许会有什么帮助,硬着头皮爬下床,出了房间。妈妈的声音小了;后来几乎听不见,只剩微弱但仍痛苦的抽气声。我摸到他们的房门口,两腿发软。
门没关上。我战战兢兢地,从门缝望进去——
父亲、在咬、妈妈。
尖利的牙齿咬住她白皙柔软或者伤痕累累的皮肉,然后猛地撕扯下来——直到露出底下的白骨。
我闻到恐慌的味道。鲜血的味道。痛苦的味道。
妈妈颤抖着,表情被痛苦扭曲,涕泪横流。大半个身体已经只剩骨头,但——是因为父亲的魔法吗——依然意识清晰。
我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血流的声音。
“不要……不要,我不想死啊……亲爱的……”
我听到妈妈抽泣着求饶。我感到全身的血液都涌向头部和下体。
这绝对不对劲。
“不要害怕,甜心。”父亲——舐着她的耳廓,声音低沉,“我会心怀爱意地把你全部吃掉的。从情感,到肉体,还有你的灵魂。全部全部。”
他抚着她仅剩的一片背肌,眼神宠溺——更像看着绝佳的大餐。
我模糊地感觉到自己把手伸进了裤子。
这绝对不对劲,但是——
当然这并不是爱——妈妈直到最后一刻都满心恐慌、从她身上不断传来痛苦的味道——
我感到手在颤抖。有什么液体从我的鼻孔里流出来。
这绝对不对劲。这当然不对劲。
但是、父亲很愉快——
我知道这不对劲,但我——我分不清自己是因为什么而流泪——
也许因为床单上大片的红色烙得我眼睛生疼?
也许我觉得妈妈被父亲欺骗很可怜?
也许我因为自己的父亲是个混蛋人渣而愤怒?
但我——隐约地,确切地,觉得是别的什么原因……
啊啊……我还想看更多——我也、我也想……
我也想……
欺骗、
虐待、
利用、
杀害——
自己心爱的女人……
素材tag:西幻/异能/战斗/奇幻/冒险/魔法/科幻/玄幻/网游/美术生/现代/黑手党/日系/治愈/日本妖怪/精灵宝可梦/潘多拉之心/龙之谷/最终幻想14/日本神话/北欧神话/希腊神话/印度神话/西洋占星/中国星宿/八字紫薇/塔罗占卜/生日命数/七政四余
星座相关(日座only 部分领养):狮射/蝎牛/瓶鱼/羊射/羯牛/狮处/秤双/蟹蝎/瓶狮/牛处/蝎鱼/鱼蟹/瓶秤/双秤/蝎蟹/处处/蟹鱼/秤瓶/蟹秤/羯羊/蝎瓶/蟹射/秤蟹/处瓶/鱼蝎/蝎射/牛射/射羊/射鱼/羊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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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美报名:】 已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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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有社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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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 17人
甜 17人
苦 12人
辣 17人
咸 16人
清淡 9人
【对企划玩家的建议】
请尊重其他玩家,礼貌交流。任何剧情请事先和对方沟通,征得对方的同意。请勿【擅自】伤害/杀死其他玩家的角色,或绘制/描写露骨R18场景发到公共场合。
请适当地把角色和其作者(玩家)分开看待。
退企和转场外麻烦请【告知企划主】,非常感谢。
【关于企划群】
进群需要申请。请先发过角色人设,关联角色后再加群,验证内容请填写角色名字。
Q群只是方便交流,并非必须,即使不想加群,依然能无障碍玩企划。
【必看须知】
1、企划主只是个单人客服,在线时间不多,通过申请和回答问题的效率很可能不够高,请多多包涵。
2、官方群【倾向于严格管理,禁止灌水刷屏/多次腿图,主要用于回答玩家提问,和发布通知。】
玩家可以在群里约互动,但互动具体细节请私下小窗探讨,请勿事无巨细,全都发在公屏。
类似“欢迎,再见,晚安”等内容和表情图片请适度,勿刷太多。
【请勿讨论与本企划无关的内容】请勿聊网游、个人生活、其它企划等。
对于灌水刷屏的玩家,企划主很可能会显得冷漠死板/不近人情,提醒无效后可能会禁言处理,请多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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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进群后请把ID改为角色名字,意在方便玩家之间互相辨认。不支持语C。如果要玩语C请私下小窗,或自己另外建群交流。
4、假如有玩家在企划主不在线时随意刷屏,影响其他玩家,企划主上线看到后,会对其禁言处理。
感谢您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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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注意的是,大陆上的智慧种族只有人类和非人类,普通龙类仅算作是动物的品种,并没有高度智慧。具有高度智慧的是【带有龙类特征的非人类】。就像带有猫特征的非人类与普通猫并不是同种生物一样。 与存在野生猫一样,同样存在野生龙类,也有一些被驯化了的陆行龙类和飞行龙类作为交通工具。
有吸血鬼和精灵吗?也可以说是有类似的非人类,但和传统意义上的吸血鬼和精灵不太一样。可以把他们解释为带有吸血蝙蝠/花草树木特征的非人类。在寿命,身体能力等方面相对于其它品种的非人类也没有什么突出的。生活习性方面欢迎自己设定,合理即可。
“……我感到难过。”
八百语冬清颤抖着唇吐露出这句话时,天还没有亮。棘园不在房间里,她的被子翻起一角,露出被盖住的床单。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是快要天亮了还是刚刚到深夜,自己那不注重身体的室友不在房间是经常的事,桌子上还未收起的纸张和上面划掉的字句证实了冬清的所想。
她没有爬起来的打算,困意希望她闭上眼睛,甚至堵住了她口中没有说出的话语。这微小的悲伤撒在身上的感觉不糟,自窗口散落的月光或是因所有者匆匆离开而留下的灯光,约莫和这些是同类的东西,认识到这件事的话接下来的事也不想继续下去了。
——我在因为什么而伤心……?
八百语不清楚,将来的八百语冬清可能也不会清楚,在琐碎的未来的碎片借月光的掩饰刺入她的身体前,她对于那些事全都是木然且无动于衷的态度。
“接下来该怎么办?”的焦虑和她挥手再见了,但这并不意味着“我知道该怎么做喔”会拍拍她的肩膀说“我来了!”。
困意和迷惘的感情战胜了她胡思乱想的、扭曲的情愫,啊啊地张着嘴也没法用力从深海中脱出。在发光的二极体星星之下,她也无法战胜水压抬起头来,若是这么一来就一步都踏不出去了。
☆
她坐在医务室的床旁边,面前是被慰问礼物包围着躺在床上的棘园香蜂。
她原本是想要说些什么的,可是周遭太过于安静,导致所有他心中的字句都没有组合在一起的可能。
八百语冬清是幼稚的人。
天真地想着些或许从最初就无法实现的东西,乒乒乓乓地做着乱七八糟的梦。
舞台少女们是一同成长的同伴,她执着地不想视任何人为敌,却也想要变得比其他人要更厉害。
会被骂是肯定的事,她的目标不纯,不纯到近乎要玷污他人对顶点的追求,不纯到自己都会疑惑自己想要做些什么。
在被小柳用木刀狠狠地打了一下后她也没能明确自己的心意、感情,以及其他舞台少女所需要的,而自己不敢决绝地说自己拥有的。
不知道是为了推她一把让她有所进展,还是单纯地给予能够磨砺的苦难,新的Revue开始了。
☆
八百语冬清是想要逃跑的。
Revue对她开的“玩笑”或许太大了些,有些绝望地攀爬上肩膀的是沉重的水压。在这只上还有慌乱无比,怎样也解不开的“谜题”。
“……”
你觉得自己会赢吗?八百语冬清。
你觉得自己能赢吗?八百语冬清。
脑内回荡的杂音像是在耳边嗡嗡叫的苍蝇,让她感到很烦躁。
她确实没有自信、不敢面对,对自己的实力怀疑至极,对他人眼中的自己怀疑至极。只是……
——是什么在每天白昼死去,却在夜晚重新诞生?
“99期生,棘园香蜂。”
四周的镜子折射着两人的身影,将那“骄傲”的天才优雅美丽的动作铭刻在舞台之上,铭刻在冬清的瞳孔中。
那两把剑的模样有些令人毛骨悚然,仿佛肯定了她是某种会让人感到恐惧的事物。
像是魔女、像是死神、像是梦魇……
很美。
八百语冬清在招架的同时感叹道。
——是什么有如火焰般燃烧,但当你死去,它就变得冰冷?
不过也正是因此,她多少会感到难过。
在射出的箭被迅捷剑劈断的瞬间跳起躲避,告诉自己说这份用于观察动作的“心不在焉”还是有必要的。
仰起头看向她的背影的事,多少也觉得足够了。
目标是强大且孤高的Polaris,于此处重生的“复仇者”的身姿十分夺目。
——让你燃起烈火的冰块是什么?
“……我会做到的。”
由八百语冬清射出的弓箭擦过那人披风的边缘。
好好地告诉她吧。
在这之后。
在这之后。
“我喜欢你。”
好好地传达给她吧。
“这次我不会逃也不会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