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阿伯拉德是从半个月前就开始不正常的这件事,泽万比谁都要清楚。
起初他不明白除了自己、学业和亲友之外还有什么能让阿伯拉德如此上心,以至于就算在梦中、在意识思维里也都是这件事的影子。虽然泽万确实相当在意,并且他原本就有喜欢在疏导的时候潜入对方思绪的习惯,但在与阿伯拉德结合之后他反而很少这么做了。前者是出于好奇和有趣,后者则是坚持自己的原则,他认为即便关系再亲密,每个人都享有隐私的权利,阿伯拉德是他的搭档与战友,亦是恋人与伴侣,即便如此他们之间也可以独享秘密。所以泽万并没有太多干涉,相反只是饶有兴趣的准备看看阿伯拉德究竟打算做什么。
“我、有点事……”
破天荒地,阿伯拉德第一次在两人的图书馆约会中请假,他看上去很为难,鲜少在他人面前露出太多表情的脸上甚至浮现了极其复杂微妙的神情。泽万用探究的目光将阿伯拉德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最终浮现一个略显生硬的笑容。
“知道了,去吧。”
阿伯拉德如获大赦,明显松了一口气,先前的他就像是偶尔没完成作业,又必须要独自面对班主任的乖乖仔。
“那等会见,晚上回来和你一起吃饭。”
泽万点点头,他突然莫名感到有些不耐烦,但这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还未等它真正成型,就被泽万扼杀在萌芽状态,他甚至立刻就为自己居然会有这种情绪开始感到震惊。
“阿德。”
被阿伯拉德笔直地注视着眼睛,泽万为自己刚才没有真的用思维探究对方感到庆幸。
“下午没事了早点回来好吗?想吃你做的鸡肉沙拉。”
“当然,”阿伯拉德习惯性地附身凑在泽万的耳旁说,同时挑起对方的辫子嗅。这是他尤为钟爱的东西,每天都要摸一摸才会满足,“我会想你的。”
“好啦,快点走,去做你自己的事。”泽万心情好了不少,他懒洋洋地说着,同时轻轻推阿伯拉德的肩膀,好让他离开自己。就连只见过影像的母亲都敢保证阿伯拉德的人品,泽万这个曾经进入到阿伯拉德思维深处的人,又怎么会真的不信任他?
阿伯拉德看上去还想说点什么,但想了想还是作罢,最后只是选择亲吻泽万的额头后转身离开。泽万微笑着目送阿伯拉德远去,然后扭头朝向旁边从刚才起,就偷偷对自己和阿伯拉德指指点点的两个低年级哨兵送上一个营业性质的微笑,接着也趾高气昂地走了。
按照原定计划泽万继续前往电子图书馆,他原本准备在那里与阿伯拉德共同消磨整个下午,只不过现在是个人独享了。泽万告诉自己,在这之前他也是一个人,所有人都是孤独的,任何人的出生和死亡都是独自承受,没必要和谁每时每刻都黏在一起。他现在会觉得寂寞,也只是觉得没有人会在他需要的时候准备好营养饮料而已。
如果晚饭不是鸡肉沙拉,我就要教训那只笨熊。在心底暗自发誓,泽万叹了口气,终于开始重新阅读。
晚饭当然是鸡肉沙拉,这点毋容置疑。阿伯拉德比泽万预计的回来得还早,他甚至在泽万回家之前就已经完全打扫了一遍屋子,还给两个人共同养的植物浇了水。泽万在进宿舍门的瞬间有些恍惚,他突然觉得自己已经和眼前的人结婚,他是刚下班回家的丈夫,而高大威猛的妻子早就准备好了一切等待着他的归来。泽万总算心情开始变好,不仅没有太为难自己的大个子,甚至还在吃饭前赏了他一个吻。
“我喜欢你做的沙拉,味道刚好。”泽万知道阿伯拉德的味觉比自己灵敏太多,他也知道对方做饭都会做两份,属于自己的那份会被事后单独再处理一下。泽万忍不住开始顺着自己进门时的想法继续延伸思维,但却怎么也想象不出自己的伴侣是女性、或者是除了阿伯拉德之外的人的样子。
泽万抬起头,对着对面落座的阿伯拉德挑眉,这明显不对劲,虽然知道阿伯拉德有事情在瞒着自己,但知道这点并不会让自己的心情变得好受一点。这还是呆熊第一次无视自己,泽万清了清嗓子,终于如愿以偿地看到阿伯拉德从已经被捅到稀烂的蔬菜上抬起了头。
双手手肘撑在桌面,泽万将自己的下巴垫在手背上,笑吟吟地问:“今晚你想做吧?”
阿伯拉德提供的夜宵是热可可,泽万在拿到杯子的刹那就意识到对方绝对把自己的玩笑当了真。不过那算是玩笑吗,在泽万自己看来反倒是认真的情绪多了几分。
“泽万。”阿伯拉德终于肯坐在泽万的身旁,泽万将脸埋在水杯里,本不想轻易就搭话,但看到对方期期艾艾的目光还是忍不住“嗯”了一声。
“我有东西——有礼物想给你。”
泽万没有回答,在这转瞬即逝的、连半分钟都不到的时间里他已经快速理清了思路,也就想起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他终于心情完全好了起来。
“说吧,准备了什么?”泽万仰起脸,努力让自己不要现在就露出笑容,但这么一来他就需要绷紧了劲儿,反而让自己看上起像是在皱眉。
用大拇指的指腹将泽万唇角的可可沫蹭掉,阿伯拉德下意识地放在了嘴里,但这个味道太甜了,甜得他受不了,甜到他回忆起小时候吃过的熟透了的浆果。
见泽万明显是期待的态度,阿伯拉德立即开始不安,他想拉着泽万的手,最后还是先从他手里取过水杯,然后放在茶几上。
“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看?”泽万有些新奇,会是什么呢?阿伯拉德会准备什么礼物,来庆祝两个人结合后的第一次生日?
“闭上眼。”
阿伯拉德瓮声瓮气地说,泽万配合地闭上了眼睛。他以为阿伯拉德会松开自己的手去取准备的礼物,没想到对方却将手指插入了他的指缝,并开始用指腹磨蹭他的掌心。
“不要睁开。”说这句话的时候,阿伯拉德已经凑到泽万的面前了,他的呼吸全部喷吐在泽万的身上,泽万开始感到了痒。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泽万的眉间,转瞬之间他就开始坠落。
泽万睁开了眼睛,他知道这是哪里,这里当然只能是一个地方,阿伯拉德的思想中、头脑里,他内心的深处。不过不同的却是,这里并不是冷杉树森林,而是某个热带雨林,是与之前见过的精神图景完全不同的景象。
在泽万思考的时候,他余光看到什么巨物来到了自己的身侧,紧接着就感到自己的衣服下摆被轻轻拖拽,他转头看到那只熟悉的科迪亚克岛棕熊正站在自己的身侧。
“这个场景可真熟悉,”泽万自言自语,他知道阿伯拉德必然会“听见”,“如果你又在我准备去见你的时候悠哉地睡觉,那我们今晚就要好•好•谈•谈了。”
棕熊偏了偏头,看上去并不理解泽万在说什么,只是一味地想要拉扯他前进,见他不为所动后,甚至绕到他的身后用鼻子轻顶他的腰。
“知道了、知道啦,”泽万转身摸了摸毛茸茸的熊脑袋,“但这次我拒绝走路,你要背着我,听见了吗?”
森林发出了沙沙的声音,泽万权当这是阿伯拉德的首肯,在他这么想的时候熊不仅俯下了身子,甚至伸平了胳膊供泽万踩踏。泽万心疼棕熊,再怎么说这也是自己的东西,最终还是选择自己翻身跃上了熊背。
“现在,给我展示你想让我看的东西,我的哨兵。”
翘起嘴角,泽万躬身贴在熊的耳畔说,同时轻柔地爱抚着熊的脖颈。这是只威猛健硕的棕熊,直立起来超过三米,但泽万对待它的态度仿佛它只是一只幼犬。泽万自是知道这是阿伯拉德给自己的特权,所以也就心安理得的享受着。
棕熊一路慢行,泽万倒也不急躁。思想里的时间与现实流动并不一致,他坚持认为就算等阿伯拉德把想要做的事情全部都做完,他们出去后他依旧可以继续喝那杯暖融融的可可。
这座森林光线与雨水都十分充足,在任何角落都向到访者展现着勃勃生机,泽万看到了认识的和叫不上名字的各种动、植物,坐在宽厚温暖的熊背上显得这像是一次免费的观光旅行。
一只红胸脯的鸟落在泽万的肩头,他伸出手指后,鸟儿就很自然的跳着站到上面。泽万观察着鸟,鸟也偏着脑袋看着他,泽万笑了轻声问:“我猜你会想得到一个带魔法的吻?”
转动着黑亮亮的眼珠,鸟扑扇了几下翅膀,泽万轻轻举起手指,鸟如同他想象的那样用喙啄了一下他,最后化成一缕带着红色的青烟消失了。须臾之间,森林的景象快速褪去,他发现自己被熊载着来到了一座湖旁,棕熊在这里停下了脚步,泽万想着这里就是目的地,同时看到了湖对面的人影,
“好呀,第一次是让我跑着找你,现在又让我游泳去见你?”泽万唤出了自己的精神体,继他在某一次的疏导与关联时发现了自己可以在阿伯拉德的思维里这么做后,这还是第一次继续尝试。阿伯拉德似乎给了他相当大的权限,任他在自己的脑袋里做任何事情。
但那并不是阿伯拉德,泽万在即将抵达湖畔的时候终于觉察。那不可能是阿伯拉德,那个人身姿窈窕、肤色白皙,体态匀称又略显纤细,还穿着不合时宜的奇妙服装。泽万认得那样的服饰,他曾经在书、在无法追溯年代的古卷中见过这样的装扮。那个种族远离凡尘,在自己的国度过着被人向往与猜测的生活。
泽万知道那是什么,原本就存在于精神图景中,能拥有人形外表的存在除了“思维者本身”与“防御机制”外,不做他想。看起来他真的是被邀请到了相当深层次的地方,在这里哪怕蝴蝶扇动一下翅膀,带给阿伯拉德的都是飓风般的影响。
“我曾经梦见过你。”
不知何时出现在泽万身后的阿伯拉德说,他当然可以这么做,毕竟这里是他的世界,他才是主宰。
“我无数次梦见过你。”阿伯拉德的声音是从未听过的缥缈,泽万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落在了那名精灵身上,现在他终于看清了对方的样貌。他看到了“自己”。
“我一直想象着与你见面,我从很久之前就爱着你。”
阿伯拉德消散在湖水中,化作了水的一部分,又从湖面浮起,形成人的模样阻在泽万身前。泽万没心思看这种简单的把戏,他想的只有阿伯拉德将自己作为“最终防御机制”这一事实。防御本能为人类天性,攻击性越强的哨兵其防御反应与之成正比,每个人心中都有这样一个“最后的防线”,它守护着这个人作为“人”的根基。
“我是为了你与相遇才降生的。”
阿伯拉德说着,牵起了泽万的手放在嘴边亲吻,泽万用余光看见那个精灵装扮的“防御机制”也在看着自己与阿伯拉德。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这个“防御机制”究竟在这里了多久?泽万开始想要自嘲,什么多久,本能与生俱来,形象则是被潜入者最重要的人,都已经被告白到这种程度了,自己究竟还要多不解风情?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对吗?”泽万眯着眼睛问,看上去像是狡黠的猫。
庄严地点着头,阿伯拉德说:“给你我的一切,今后我对你毫无保留。”
“从此我会在你的思维里畅通无阻,你将再也没有任何隐私可言。防御机制也不会抵抗我,我想要毁掉你的话轻而易举。”
“随时准备为你奉献生命。”阿伯拉德柔声说,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无法抗拒的磁性。
“这和死亡并不同,你知道的,‘井’——”
泽万的话语被阿伯拉德的吻打断,他迷迷糊糊地回忆,这是自己第几次在这只蠢熊的脑海里与他接吻?
一吻终了阿伯拉德才舍得放开泽万,他的目光紧锁泽万的眼睛,距离近到泽万能在那双如海洋般的蔚蓝眼睛中看到自己。
“无法与你相伴才令我恐惧。”
果然,除了自己、学业和亲友之外没有什么能让阿伯拉德如此上心,也就只有自己才能自如往来阿伯拉德的梦中和意识思维里。
“那好吧,”泽万几乎快要笑出声,他搂住了阿伯拉德的腰,仰着头用鼻尖蹭阿伯拉德的鼻尖,“还不快点放我回去,我还等着和你度过美妙的夜晚呢?”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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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轴依旧是过去,为什么摸鱼都是过去我也不懂……
昨晚刷TB才意识到今天是(熊的)老婆生日,立刻赶了一篇文出来,但是还是没写完总之让我先发出来然后慢慢改!看在我DeBuff的份上,我不想睡凉台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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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的次日我终于改完了,今天还领了证,那就当结婚纪念日的礼物吧(揍)!描述了一下防御机制,虽然还是有点说的云里雾里,嗯,下次再说吧(喂)~
ps这里是支线1~
男性15名,女性15名,收满为止,若人设期间人设溢出会考虑扩张收人的数量。
扩张的要求是男女双方多出的人数相等,可以达成配对。
目前进度:
男:16/15 【暂时已满,扩张考虑,加了一个陪主持人吃泡面的】
女:14/15
请使用e站私信发送人设纸,成功过审后会给M01orF01的编号。
并且请过审的成员记得申请参与企划,参与后请统一把作品名改成【编号+姓名】。
在多方要求下企划组还是设置了官方群……不强制要求入群,入群请输一下自己的编号就可以了 LASTKISS:801534935
私信如果没有回复请尽快再发送一次,e站吞私信(.)
【r18g(?)有讓人很不舒服的情節,並且很中二,繼續填充媳婦兒時間軸】
源夕月拾見死去的蟬。
小小一隻,蟬翼上極為複雜的紋路,在還沒徹底乾枯前成為一面不甚乾淨地透鏡。躺在地上,幾隻細小的腳好像承受不住肥胖的身軀似的而朝了天,一副市井藝人的滑稽派頭。就這麼死去的夏蟬稱不上可憐,甚至有點讓人厭惡,但要是將其掃到一邊去,又顯得薄情。
蟬畢竟為一個夏天鳴叫過呀。
她在那兒看了會兒,隨後決定不再留意了。樹蔭下起了陣涼風,她便在那兒做坐一會兒。隔著障子,幾個大人談話的聲音從屋裡隱隱約約傳了出來。夕月不感興趣,但也不排斥,“派兵”、“守城”等等字眼,她不將自己當作一無所知的孩童,但也不認為那就是“小孩子”該管的事。比起來,死蟬倒是要來得更有趣點。
“夕月小姐?”她聽見一聲輕喚,接著是女僕的木屐敲在地板上,故作矜持卻掩不住浮躁的腳步聲,“您在這兒嗎?島津夫人想見見您,說是家中沒有女兒,想為您送上一份薄禮。香音小姐已經去了,也請您快些去。”
“我稍後去。”
“是,那我回去了。”又是一陣腳步聲,看來是巴不得快些回去,夕月不忍輕笑。一半是為對方急切的樣子,一半是那幅不打上心的姿態。她也不打算失約,只是會比往常遲到些罷了,院子很大,到時候就算遲到一會兒,也能推說是迷路,只要不同下人走同一條路即可。
夏末的陽光刺穿了樹木的脊梁,化成碎石路上的光斑。源夕月選了一條平時不大走的路,她輕身翻上屋頂,在房脊上跑了幾步,引得屋瓦發出一陣驚叫。哪怕是已經見了幾天的房屋,現在又因高度的不同帶回來一種新鮮感。她在夏風中撩起自己的長髮,三步併作兩步,又偶爾跳過房屋間的間隙。
大概做了那麼幾次之後,多多少少也膩味了,她便跳下屋頂。一聲小小的嘶叫從她已認不出的房間裏頭傳來——聲音的主人自然是她不認識的,也不像人類。她原本想老鼠,但聽起來又不大像,隨後,她聽到一陣子痛苦的呻吟,這自然便是人聲了。
“喂,裡頭有人嗎?沒事吧?”夕月問到,卻沒聽到有人回答,她便拉開那道紙門。
小小一間三疊和室暴露在面前。和室中央的,是個比自己還要小上幾歲的孩子,手裡握著一隻死去的動物。說不清楚那隻死獸是什麼東西,或許是貓,或許是狗,看大小總歸是那類東西,只是皮膚都被剝去了,變成血肉模糊的一團。
造成這一切的兇器,似乎是那孩子的手指,還有一雙筷子。
“什麼呀,原來三疊是能住人的呀?”
這是源夕月的第一反應。
緊接著,筷子便被擲過來了——似乎只能用那樣的說法。投擲的技巧不算漂亮,但能將筷子當作武器使用也已經是件值得稱讚的事了。只是擊中的軌道太過狹窄,稍稍閃身便能躲過,甚至稱不上什麼威脅。
身後傳來了竹枝折斷的聲響。夕月笑了笑,又往裡頭邁了一步,陰暗房間裡,棉被有些發潮的味道刺得她鼻子不大舒服。“筷子是用來吃飯的喔,小先生。”她那麼說,不過是想看看對方的表情罷了。隨著她走進這閉塞的小屋,更多生活的跡象從這個狹窄的空間裡頭透出來。
她看到邊緣被摳得有些發白的榻榻米,散落在草蓆間、大抵是鹽巴的顆粒發出點點晶瑩的光,棉被上粘著些血污和毛髮,但並不骯髒。角落裡頭,放著幾卷書和蠟燭。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是怎麼在這裡讀書。
“這裡這麼黑,你眼睛要壞掉咯?小弟弟?”夕月踏過棉被,想看清書上的標題。這裡頭除了那些角落裡的物件外,找不到第二個比筷子還硬的東西。要說是囚禁,似乎也不像,但對方的行為確實是被限制在這三疊房間內了,“島津家原來還有個小公子?我怎麼沒聽說過。”
“別在這裡待著,我會殺了你。”
“就憑你?”夕月輕笑了一聲,倒也不惱火,只是覺得這孩子有些有趣,“嗷,你要是妖怪神仙,倒是能做到。”她彎下身去,輕鬆提起那孩子的和服衣領,男孩顯然沒有料到,悶哼了一聲,卻也沒有惱怒的意思,“怎麼,你還真想殺了我不成?”
“不想,我是怕我殺了你。”
“那玩意也是一不小心殺的?”夕月嗤笑,做成那種樣子,怎麼看都是故意的。
“是一不小心——我在吃飯,阿菊養的貓就給鑽進來了,我手上拿著筷子,就沒忍住。”他眨眨眼,夕月才看到那張不及巴掌大的臉上幾道傷疤。沒有那些傷疤,說不定還是個俊俏的小公子,現在只顯得有些嚇人。
“呵,那倒是挺厲害的。不過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忍不住就要殺貓的傢伙。筷子扔得挺好的呀,有練過?”她推開紙門,卻被房間主人叫了停。少年拉住她的袖擺,叫她止步。
“別了,他們不讓我出去的。我也不該出去,讓我回去吧。”
“為什麼?”
少年的鼻間悶哼一聲,他揉揉雙眼,沒再看夕月了,半晌,又說到:
“他們說我是惡鬼附身,拿到道具就想殺人的。”
對這說法,夕月只是輕輕一笑。
“怕什麼,你敢殺不該殺的人,我就把你給揍回去。”
(很久以前寫的,發出來填充一下媳婦兒時間軸,卑微。jpg)
打開香音家的門時,蕪木稍稍向後退了一步。大概是在正愣神的檔口,他突然聽到了香音一句:“小映來了啊。”於是身體便機械性地向著聲音的源頭走過去了。
驚愕的原因是呈排山倒海之勢的雜物佔據了書桌的邊緣,看情況應該是不小心灑落的,但是房間的主人無暇顧及。大量紙張覆蓋了地板,其中一些是漫畫紙,另外一些,蕪木也說不清用途,最大的那張報紙蓋在房間主人的身上。
“來看看你有沒有在好好吃飯,笨蛋。”他一面稍稍向裡走了些,一面從手提袋裡拿出來豪華的便當盒和食具,“就放在這裡了,是漢堡肉和花椰菜。不喜歡吃的話可以留下來,明天我回來收的——要記得吃飯喔。“
”嗯嗯⋯⋯好啦好啦。“她似乎是想爬起來吧,卻只是在地板上動了動肩膀,報紙隨之發出奇特的擺動,”但是,那個,感覺沒什麼力氣吃飯啊⋯⋯“
”你該不會從昨天起就沒吃飯吧?“
”我也有點忘了⋯⋯是不是昨天早上的時候?還是前天晚上的時候?大概是五點的時候是吃過一次⋯⋯只是那個時候覺得還是吃一點東西繼續下去比較方便繼續畫下去⋯⋯”香音雙手合十,對著蕪木的方向做出一個拜託的手勢來。
這傢伙真是讓人無話可說。
蕪木將餐具和便當放下,看了眼地上的原稿。明明都將原稿紙好好地進行了編號和標註,卻會因為太過匆忙而將原稿丟到地上,這樣的反差讓蕪木哭笑不得。明明是喜歡畫漫畫的,到了這種時候,卻好像剛剛完成的原稿並不重要,只有手中正在進行的工作才是人生的唯一似的。不過,那張原稿紙大概也很快就要變成地上的一員了吧。
“我把地上的撿起來了。”蕪木說。
“麻煩了!”對方嬌小的背影頭也不抬。蕪木也就如自己所說那樣,開始整理對方的畫稿。
自己喜歡的是普通的女孩子嗎?這一點,蕪木並沒有答案。香音是個奇怪的女孩,但也是個普通的女孩。和同齡人不一樣,她做著自己喜歡的事,一個人在家裡畫著漫畫,甚至沒有去上大學,這份決心,一般人大概也不會有吧。在這點上,香音確實是個奇怪的女孩。
但如果說起平時的香音,就變得普通過頭了——香音會在意奇怪的事,食量很小,沒什麼特點,又會在緊張的時候怯場,是再普通不過的女孩子。相貌方面,雖然可以說得上清秀可愛,但絕對不是絕頂美人,身材也很嬌小。已經二十多歲了,看起來卻還像少女似的。
就是這樣普通又不普通的香音,蕪木映次朗喜歡了七年,並且現在仍然在喜歡著。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又是因為什麼原因,一定要讓蕪木說的話,其實也道不出個所以然。青春年少,人難免會在身旁鎖定那麼一兩個對象傾注多餘的感情和精力。少年人心尖上燃著一把火,或是將之賦予銀幕上的影星,或是化作對身旁少女的幻想,但蕪木卻並沒有做出什麼舉動。
說到底,是因為害怕對方逃開吧。蕪木想。究竟是出於什麼原因沒能告白呢?如果早些說了,現在香音和自己會不會現在已經結婚了呢?無論怎麼想,都沒有什麼答案可以說服自己。
或許只是因為日積月累,沒有了所謂的戀愛的熱度,也就再無所謂告白。
“快要畫完了!小映,要是撐不住的話就快回去睡覺吧?”
或許,像現在這樣和對方平淡地度過也是不錯的主意。蕪木將疊成一摞、按照頁數整理好的原稿放在桌子上。
“不去睡嗎?沒關係嗎?每次都要小映陪著直到交稿,我也會不好意思的。”香音小聲地埋怨著,手並沒有停下來。粉色的中長髮在燈光的暈染下,發出淡淡的光澤。
“嗯,反正我也沒什麼事,實驗報告也交了。”蕪木回答。
是笨蛋的人,或許是自己也說不定。
拥有可以将主观触碰(感知)到的“无生命物”转化为星星的能力。
星星可以隐藏。
吉总是不记得她把什么东西变成了哪一颗星星,经常取错东西。
星星拥有实体,向外丢出星星也是一种攻击手段。
*不过总是不小心把重要的东西扔出去。
被转化的物品实际大小与被转化之后的星星大小没有关联。
虽然听起来是很鸡肋的能力不过某些时候很管用也说不定,比如说搬家之类的(?)情况。
势力 · 群雄争霸
【田党】
前391年,田和自立为齐君。放逐齐康公于海岛,使食一城,以奉姜姓之祀。以田和为首的党羽,污蔑季姜杀父弑君,一路追杀……
【齐姜】
季姜被田和追杀,结交了许多伙伴,同时寻找自证清白,解救阿姊的方法。
【物外(中立)】
在党派相争时,也有一方超然物外的存在,或看破世事,或隐忍不发,或自有筹谋(如神祇等)。
【山海】
神祗:无所不通、阴阳不测,变化之极,妙万物而为言,不可以形诘,圣而不可知,如后羿。
精怪:除人类和神祇以外,存在于天地中的超自然生命,精灵更偏向大自然事物的化身,或是人因执念幻化而成。
【炎黄】
人类:灵长类动物的总称,炎帝神农氏和黄帝有熊氏被认为是中华民族人类的祖先,后相互融合,黄帝就成了我国多民族国家的共同祖先。
种族 · 山海炎黄:
【炎黄】
人类:灵长类动物的总称,炎帝神农氏和黄帝有熊氏被认为是中华民族人类的祖先,后相互融合,黄帝就成了我国多民族国家的共同祖先。
【山海】
神祗:无所不通、阴阳不测,变化之极,妙万物而为言,不可以形诘,圣而不可知,如后羿。
精怪:除人类和神祇以外,存在于天地中的超自然生命,精灵更偏向大自然事物的化身,或是人因执念幻化而成。
※捅刀不成只好来发糖了……
※字数:2399
※其实没啥好看的,全是聊天记录,over
(上)
她见过一颗星星。
漆黑的夜里嵌着那样一粒光。唯一的光。
但她醒了。睁眼仍是一片黑暗,没有光,也没有星星。
于是她怔怔地想:星星究竟去哪儿了呢?
男人还未归来。
少女揉了揉暗暗作痛的太阳穴。地板既硬又冷。长时间维持相同姿势令她的身体有些发僵。通过玻璃门相连的两个房间里,现在只有她一人。纯白的日光灯和墙壁将整个空间无限放大。她拢了拢厚外套,稍微动了动,接着又靠了上去。
明净的玻璃门上既已留下了皮肤的印迹。
那应该叫什么呢?油脂?她不清楚。
但她的目光未曾离开那扇房门。
雨果已经出去很久了。两小时、三小时……她没有仔细记,不过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已逾零点。走廊深处的那一幕像是狠狠刻在脑海里:铁锈味、暗红色、面色惊恐的金发男人、那串她听不懂却又无数遍重复的喃喃自语。
优月不自觉蜷了蜷身子。
雨果仍未回来。
她不可抑制地想到很多种可能性,想起叶卡捷琳娜再三的催促,想起那个即将走出黑暗的可怖声音。
假如、如果、假设、万一、可是——
真岛优月一脑袋撞在玻璃门上。
这一撞颇有些狠,撞得她眼冒金星,不过她也因此清醒不少,骤停的思维遂将那些与“死亡”相联的可能性抛诸脑后。优月揉着脑袋,心想真疼啊,疼得她想哭,她还从来没这么“自虐”过。
她又想,其实她完全可以不必等他的。她没有理由等他,不是么?
她并没有忘记之前雨果是如何对待她的,那个冰冷的态度仿佛自心底、从血里渗出。冷血动物。她无数次在心中斥道。冷血动物。吸血鬼都是冷血动物。
冷血动物。
冷血。
……那么多血。他流了那么多血啊。
优月攥紧袖口。她无法忘记循着那段血迹向前走去看见的是什么、是谁,更无法忘记男人惊惶的目光与躲闪的动作,那样一个挺拔修长的男人,蜷缩墙角时竟也像小动物一般。她想哭,却不是因为被他伤害。
不知不觉间,那扇紧闭的房门似乎再也不会被打开了。
没有人从外面回来。
雨果再也不会回来了。
开门声唤醒——确切来说,是惊醒了她。
少女下意识从地上跳起来,重心不稳而打了个趔趄,不过堪堪扶住了玻璃门。这堪称滑稽的一幕令少有表情的金发男人微微瞠目。
“……你干什么?怎么还没睡?”
“……”
少女的脸一瞬变得极奇怪。她紧紧拧起眉头,却又全无威胁或怒意。那双有些红肿的眼睛里刹那晕起雾气,但她立刻擦去了,并迅速拉上深色浴帘。
“没什么。”
她若无其事地回答他:
“我去睡了。晚安。”
关了灯,浴帘上映出男人一如既往的颀长身影。不时的轻响隔门而来。
有没有血、认不认得出她、回来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些已不重要。
至少,今晚不再重要。
少女闭上眼,很快便沉入安眠。
(下)
第二轮表演完毕之后,优月并未如想象中的那般感到释然。相反,因为哭得太用力,她一时不能对“突发情况”做出恰当反应——推开大门,她看见了静立门后的雨果。
而男人反倒更坦然,见她出来,便走上前,向她伸出手。掌中赫然一张干净的手帕。
“演得不错,”他淡淡说,“手帕记得还我,别随手丢了。”
真岛优月踌躇了片刻。她打量了一下他平静的神色,又看向他递来的手帕,垂眸想了想,这才不客气地接过去。“……我以为你早离开了。”语气埋怨,鼻音浓重。
“我不差这几分钟。”
雨果双手叉腰。他又恢复了上台前的衣服,当然,不仅是他,她自己也是。这也是“魔法”的方便之处。
他望向那扇大门背后的舞台,他们之前修修改改、最终定好的场景既已消失。顿了顿,男人重新看向她,突然问道:“你为什么哭?还是因为……想起了你的家人么?”
“……”
万万没料到他居然又提及这个话题,少女不禁牙痒痒,想咬死他。她磨了磨后槽牙,飞快擦了擦眼角,攥住手帕,然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是啊,我就是想他们了,不可以吗?”
索性破罐破摔。
但话一出口,她又想起了他给的手帕。从他下场至表演结束大概还有二十分钟,男人似乎一直在门外等她——思及此,她不免暗暗后悔起来,只好又懊恼地别过脸去,补充道:
“一半吧。有一半是在想他们。”
“那另一半呢?”
他继续问她。其间,他绕过她,关上了通往舞台的大门。一声低响后,他又问:“还有另一半是什么?”
一边在心里期待他深究,一边又不愿他继续再问,但事实上男人的确如她所愿了。
少女回头看向紧闭的大门,心想自己三分钟之前还站在那里面,站在她和他规划的种种剧情里,最后动了情。这个“动情”,最初仅是“义务”和“必要”,但她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沉湎剧情,因此她的确哭得很厉害。
好像要把这些天来所受的“委屈”、所尝的“辛酸”、所历的“恐惧”、所受的“担心”一齐发泄出来。她从未体会过如此复杂的情绪,心底的海啸不可抑制地吞没了她的回忆,并吞没了她自己。
随即,她将纷杂情绪都关进那扇门后,回头看他,眯细眼,轻声说:
“另一半,是因为你。”
“原来如此,”雨果点头,“挺有意思的……演戏。”
优月心下无奈。她心说这个人肯定又不知道她究竟想说什么。每次都是这样,好奇地刨根问底,又自顾自地得出结论。但她其实也不想再解释了,听不懂就听不懂吧,这才是她知道的雨果。
……可她到底知道他什么呢?
少女陷入沉默,男人也不再开口。舞台上表演的动静被隔在门内,场外便显得安静太多。它兀自在空气中浮沉,与光尘一同发酵。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很久,也许只有十分钟,雨果微微移开目光,忽然说:
“你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那个房间之后会有其他人类住进来,我只是回到原来的房间了。”
“等等,你的手帕……”她“啊”了一声,急忙叫住他,“之后我洗好了再还给你吧?……呃,是哦,要换搭档了,以后我需要摇铃找你了,是吗?”
“差点忘了,”雨果伸出手来,“直接还给我就好,不麻烦你。如果你有需要,就摇铃铛,我会来的。”
说罢,他偏了偏头,略有诧异:“我以为你不会再碰那个铃铛了。”
优月叹了一口气。
“……我会碰的。”
她望着他的碧眸。
“我会碰的,”优月重复一遍,柔和地笑了笑,“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嗯,那下次再见。优月。”
雨果收起手帕,转身离开了。
她的视力其实并不好,可她偏偏窥见了一粒光。
它就藏在他的眼底,透亮得像一颗星星。
唯一的星星。
Concentrate the ore with mineral processing equipment to reduce process costs. Vibrating screen equipment, like the automatic center vibrating screen, is widely used in mining, coal, petrochemical, water conservancy, electric power and other industries. The following Zhejiang Golden Machinery Factory introduced different Screening Equipment.
The spring is the support for the screen box and acts as a buffer and protector. According to the principle, the self-centering vibrating screen can be divided into two types: bearing eccentric type and pulley eccentric type. According to the classification of the support structure, it can be divided into suspension self-determination.
Each application is unique in its screening needs, although each application relies on its screening media to successfully separate materials. Popular screening media include woven wire cloth, polyurethane, rubber or polyurethane and steel wire cloth or a combination of polyurethane and rubber. Each screen media offers producers different options in terms of productivity and efficiency, and efficiency is the key to creating a fast return on investment.
A resonant screen is a shielding device that operates in a resonant state. The utility model has the advantages of large processing capacity, high screening efficiency, compact structure, simple transmission mechanism, stable operation, low energy consumption, easy adjustment of amplitude and frequency, and low noise. The disadvantage is high manufacturing precision, uniform ore and low price. Resonance screens are mainly used for screening, dewatering, desliming, and de-intermediation in coal preparation plants, and are also used in a few metal ore dressing plants.
Heavy-duty vibrating screen: This vibrating screen is relatively strong and can withstand large impact loads. Suitable for screening large or dense ores with a maximum mass of 400 mm. This machine can replace the bar screen which is easy to block as the screening device before the crushing. It can also be used as a cleaning device for large ore with a large amount of mud. In recent years, such vibrating screens have been widely used in many large foreign concentrators before being crushed. The sieving machine is multi-layered for screening the final product, which not only improves the crushing capacity, but also reduces the impact of the water-rich powder ore on the crushing oper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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秃鹫曾经和我说过,每个生命都有被藏掖在表皮之下的真实,而将这名为真实的血肉啄咬出来便是他的使命。
我鄙夷地反驳他说。
【你不过是吃人肉来维持生计而已,何必说得那么高尚?】
他哈哈大笑,什么也没有辩解。
本来也没什么好辩解的,事实就是如此。
秃鹫是个记者,如果要冠上什么前缀的话,那么“无良”是再适合不过的了。丝毫不在意当事人的感情,不在意调查的手段,不在意会引发怎样的舆论,只要能够接近真实,他就会不择手段。
我说他比身为妖怪的我还没有人性。
他回答。
【没办法啊,因为我对人类实在是太感兴趣了,所以不得不先把自己人类的身份剥夺才可以好好观察啊~】
语气和我遇到过的愉悦杀人犯完全一致。
***
白河十岁那年便失去了双亲。
那天晚上,他在自己的房间里等了很久,也没有人和他说吃饭了。
他觉得好奇怪,想问点什么,可家里也没有人。
他终于受不了了,打开了冰箱,想找些东西吃。
门是在这个时候打开的,白莲就杵在门外,低着头动也不动。
为什么爸爸妈妈都还没有回来呢?为什么姐姐站在门口不愿意进来呢?为什么会有陌生的叔叔说着“遗产……家属……”呢?“遗产”又是什么呢?
白河小小的脑袋里装不下那么多,他只知道当白莲俯下身来紧紧拥抱自己的时候,感到无比的安心。
***
白莲能记事的时候,就和很多小朋友生活在一起。
那时候除了玩,就是偶尔在教室里上课。一日三餐都会有阿姨照顾,每天最期待的就是发点心的时间。有时候会有叔叔阿姨或者大哥哥大姐姐来看望,白莲一开始还很认真地记住他们的脸,但其中大部分都再没有回来过,少部分也就回来过一两次,于是她渐渐地放弃了这样的努力。
白莲多希望有人可以每天都来看她,每天都叫出她的名字。
或许是谁听到了白莲这从未说出口的小小心愿,在她八岁那年,来了一对没有孩子的夫妇。
***
有这么一个家庭,夫妻俩一直都没有孩子。
在商量了许久之后,他们从孤儿院领养了一个女儿,并给她起名叫白莲。在这之后一年多,幸福再次敲响了这个平凡家庭的大门——夫妻俩有了自己的孩子,是个男孩儿,也就是白河。
新生儿的降临让老夫妻二人乐开了花,但同时也意味着更多的开销,这对一个积蓄无多的家庭来说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所幸白莲乖巧懂事,在夫妻忙碌上班时完全承担起了照顾白河的责任。
如果一切都这样发展下去,那便是个无需复述的平淡故事。
是一场车祸,把所有辛苦积攒的快乐全都撞了粉碎。
***
其实对于父母的突然去世,白河并没有太大的感触。
从出生开始,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姐姐在照顾,是姐姐送他去幼儿园,是姐姐带他去放风筝,小刀割破了手是姐姐贴的创可贴,新学期的书是姐姐包的书皮。
只是在那之后,姐姐能和自己相处的时间渐渐变少了。她开始渐渐变得像自己父母曾经那样,只在早餐和晚餐的时候出现,有时候甚至晚饭都先不吃,回到自己的房间就睡了。
直到有一天白河趁姐姐睡觉的时候偷偷溜进她的房间。白莲正安静地休息,她的呼吸长而均匀,稍有憔悴的脸庞和略显杂乱的长发诉说了她的辛劳。白河看了一会儿,突然跑回了自己的房间,他怕自己哭出来。
第二天,白莲吃着味道并不算好的饭菜,吃了很多。
***
白河出生的时候,白莲害怕过。
她知道自己现在身上穿的新衣服,上学前喝的牛奶,房间里摆放的玩具,都应该是这个孩子本应享受的。她是个替代品,她这么告诉自己。
她在童话里看过,不是亲生的孩子会遭到养父母怎样的对待。
只是出于惶恐,只是为了证明自己在这个家中还有着存在的价值,她揽下了几乎一切能够帮助父母所能做的事情。
这就是一个好姐姐的真相。
和童话里不一样的是父母待她依旧视若己出,这让她的内心感到宽慰。
于是她真正的以一个家人的身份,成为了一个好姐姐。
和童话里不一样的是这样幸福快乐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多久,她又一次被夺走了几乎一切。
她抱住的不是白河,是仅存的闪耀着的碎片。
***
不知从哪天开始,白河发现姐姐脸上的笑容逐渐多了起来。这和平时展现在白河面前的笑容不一样,平日里姐姐也会笑,但笑得很平淡,不会像现在这样,满面春风阳光灿烂。
父母逝世后,白莲很少这么笑过,而最近却这样笑得过于频繁了,白河心思细腻,不可能没有察觉。
何况白莲已经到了吃着饭也会傻笑出来的地步,再迟钝也能猜出是遇了什么好事。
又这样过了些时间,白河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声。
白莲先是小小不好意思了一会儿,然后幸福地说道。
【姐姐啊,遇到了一个人,我喜欢他,而他也刚好喜欢我,你说巧不巧?】
白河心里咯噔一下。
巧,实在是太巧了。
自己身边明明只剩下姐姐了,却终究也要被夺走,上天就这么作弄人吗?
长年以来,因为父母的过早离开,和与白莲的依存关系,白河对于白莲的爱或许已经越过了亲人之间所应该有的距离。
越是祈求就越得不到,越是渴望就越留不住。
白莲当时为了不让白河在失去父母后过于悲痛,并没有告知白河自己与白河没有血缘关系的秘密。
这个秘密成了规矩白河感情的一条线,让他发乎于情,止乎于礼。
可就算早些知道,结局也不会有所改变,因为白河是直到此时才察觉自己内心的感情,那已经迟了。
对自己禁断的感情的责备,对自己没能早些察觉本心的懊悔,自相矛盾的复杂情绪裹挟着他整个人沉了下去。
他还能做什么?
只有逃避罢了。
***
欧歌不知为何似乎很不受自己女朋友弟弟的待见。
尽管表面上白河并没有做什么,可欧歌总是隐约能感受到一丝敌意。
或许这个沉默寡言的少年一下子不适应有人突然闯入他的生活吧。他看着白河不动声色地吃饭,心中想到。
不过他不是非常在意,他相信自己阳光温暖的性格会逐渐溶化这尴尬关系的坚冰,毕竟白莲也是因此才会喜欢上他的。
太阳不断地释放光和热,所以这世界才会有花,有草,有云,有树,才会有芸芸众多的生命,才会有万般的美好与快乐。
他正如他的名字一样,欧歌,讴歌一切光明与美丽,他爱这个世界,于是他也要让这个世界充满爱。
他是如此相信,也是如此行动的。
***
白莲和白河提起三人一起去郊游的时候,白河在内心挣扎了半天。他又不想见到白莲白河两个人情深深雨蒙蒙的样子,又不希望欧歌和姐姐独处——天晓得会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抱着这种矛盾的心情,白河终究还是跟着一起去了。
当然还有另一件事情想要做,已经在心中酝酿了许久。
趁白河回租到的车里拿东西时,白河终于行动了。
【呐,姐姐为什么会喜欢欧歌呢?】
与其一直在心里纠结不如直接问出来的好。姐姐喜欢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心思烦乱的自己根本观察不出来。能从姐姐这里得到答案的话,如果是令人信服的答案的话,自己或许也会释然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白河发问了。
他并没有意识到他问出这个问题时已经放弃了。
他已经释然了,只是需要一个契机察觉到而已。
白莲并没有察觉到白河的这些心思,自从遇见了欧歌之后,她不知不觉中便疏忽了对白河的关怀,虽有愧疚,但实在不忍割舍现在的幸福。
她也想找一个机会和白河解释,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现在正是机会。
【其实姐姐也一直有些事情没有和你说,正好都告诉你吧。】
【我呢,是被爸爸妈妈收养的孩子……】
她一脸平淡地述说着,说着一个白河完全不曾了解过的姐姐。
白河愣住了,他不知道的竟然有那么多,宛若身处糖果屋中的孩子,不知道屋外大雨倾盆。
【……欧歌是个非常善良阳光的人呢,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感觉所有的悲伤劳累都消失了。我啊,见到幸福就会不小心陷进去,所以这段时间都疏忽了你的感受,作为姐姐真是太失格了,抱歉!】
白河摇摇头,白莲的笑容如此甜美,他怎么舍得打破。
【姐姐……不会不要我吧。】
鬼使神差,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这种愚蠢的问题。
可在知道了一切真相后,他真的好担心,如果并没有血缘关系,那么“姐姐”是否会为了自己的幸福离开自己呢?
【噗,你都在想些什么啊!】
白莲忍不住笑出来。
这怎么可能呢?
【你们在聊什么啊这么开心。】
欧歌拿着相机来了。
【来来来,正好给你们姐弟拍张合照!】
照片里,年少的白河并没有笑容,而是有些拘谨,他站在白莲的右手边,左手紧紧拽着白莲的衣襟,那是他唯一的依靠。白莲则没有他弟弟的那种怯懦的表情,她笑得从容而幸福,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
没有多久,就到了那一天。
夜晚。
突然的爆炸,尖叫,狂奔的人群的脚步声。
白河也在这些人之中。
祭月日,白河,白莲和讴歌三人正在公园河边赏月,天空突然出现了长着翅膀的人型生物。
彼时的白河刚刚上完厕所出来,只看到狂奔的人群。他虽然第一时间想着的是姐姐,但在人流的裹挟下也只能不断远离河边。
等到人群散开逃跑,他好不容易赶回到河边时,所见到的能动的生物尽是可怖的怪物。
他们似乎还在咀嚼什么——
白河大脑被恐惧占据,不由自主地发出大喊。
这叫声吸引了怪物们的注意力,他们将目光聚集而来。
【白河!白河!】
熟悉的声音叫醒了他,是欧歌。
【你在干什么,快走啊!】
白河开始跟着欧歌逃跑。
【姐姐呢?】
【白莲现在在人民广场,那里有警察保护着,很安全的,我们也去那里。】
白河心里松了口气,没注意到身旁的墙壁开始倒塌。
【小心!】
他感到自己被人推开,在地上翻滚了几圈,集中回注意力发现欧歌的半个身子已被压在墙下。
【快走!别管我!】
他想开口却被欧歌抢了先。
【白莲对你来说很重要吧!你要照顾好她!】
什么啊,你在说什么啊欧歌。
白河大脑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该做什么。
【快走啊!怪物要来了!】
欧歌大喊着,白河却一动不动。
【啪嗒。】
一块碎石击中了自己胸口,那是欧歌扔过来的。
【走啊!白莲交给你了!】
白河触了电一样,突然拔腿飞奔起来。
他一路跑到白莲面前,气都不喘。
白莲的目光能让他窒息。
他突然好恨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爸爸妈妈不用那么努力挣钱,或许就不会死于车祸;如果不是自己,姐姐也不用每天辛劳,日渐憔悴;如果不是自己,白河也不会……姐姐也不会伤心到绝望。
他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他死了。
只是自己手中好像还握着什么东西。
那是欧歌扔过来的碎石,他无意识中把它捡起来了。
那不是碎石,那是欧歌的怀表。
已经被他得手捂热了。
虽然知道里面藏着什么,他还是打开了它。
照片里,年少的白河并没有笑容,而是有些拘谨,他站在白莲的右手边,左手紧紧拽着白莲的衣襟,那是他唯一的依靠。白莲则没有他弟弟的那种怯懦的表情,她笑得从容而幸福,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那一刻,他复活了。
于是眼泪流了下来。
只是眼泪里看不见白莲。
白莲已经离开了。
***
我坐在花坛上,抬头望天,心中有事。
如果是秃鹫的话,是不是能弄清楚白河他们之间来来去去的纠葛呢?
只不过他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最后一次是告诉我说要调查一个什么神秘的事情——虽然他每次都会这么说。
结果这次说完就没下文了。
我猜他大概是再也不会给我讲一些有趣的故事了。
秃鹫自己又有什么故事呢?
我想。
字数:2008
日格老师和日格都超好555555我就不一样了我只会写沙雕文
顺带分享一下日格老师对于这一个分组搭配这个kw的评价,真的超好笑
“我一個純情殘疾人 你一個純情女作家 我們怕是要 當場表演 柳花明坐懷不亂”
xswl!!!
1
“啊。”
玻璃门那一侧的房门被打开,花明站起身,见着一个双眼被布条蒙着的男人。
大约是已经接受这个诡异的世界观了,他神色平静,甚至没有理会自己,直接径自坐了下来,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先,先生您好?”
那人呆了片刻,将身体转向花明的方向,以温和的声音微笑着悠悠回道:“啊,您好。这次表演就麻烦你了。”
“哪里哪里……我才是……”
总之,试着和对方交流了一番,发现是非常好说话的好人。只是总觉得哪里有种熟悉的感觉。
是在哪里见过吗?是曾经认识的很重要的人吗?是在什么时候擦肩而过了吗?
……果然,必须得这么做了。
“那个,日格蒙德先生啊……”
“还有什么要确认的事情吗?”
“——金给诶可哇嘞!!!”
“???”
看着对方茫然的表情,柳花明确定了。
糟糕,搞错了。太尴尬了。
这个男人,不是9s的反色paro设定啊。
2
.
上略,两人相互熟悉后非常迅速地准备好了剧本。
因为暴雨而被迫紧急在小镇中过夜的恋人,运气挺背,只剩下最后一间单人间可住了。扮演女方的柳花明一边翻动着先前拍摄的照片,一边向由日格蒙德饰演的男方介绍照片中的美景。夜深人静之时,柳花明起身亲吻对方的脖颈。在她睡去后,日格蒙德伸出了手……
“然后一通乱摸,ok!微r向这个要求顺利完成!我真是天才——!”柳花明转着笔,一脸得意洋洋,尽管这个剧情俗套得叫人无语哽咽。
“……柳小姐不会介意吗?”
“啥?”
“我们才认识不久吧……”日格蒙德叹了口气,稍微抬起头,“真的没问题吗?”
他双手相握,置于膝上。声音也好神情也好,都是和先前讨论剧情时相差无几的——那种平淡的,有温度却并非温暖的模样,像是一块被人戴久了的玉。
这让人生出距离感。
柳花明呆呆地看着他,手中的笔也掉在了地上。这时他突然动了起来。
糟糕,写爽文剧情兴奋过头了,怎么办日格蒙德先生好像生气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她以为他是要站直了走到自己面前,接着噼里啪啦带来一大段思想教育工作,或者揪着自己的领子开始怒吼(当然啦,后者是不可能的,过于ooc啦。她这样想,并且惊讶于自己还能分心去想这样的事情)。结果他只是捡起了笔,精准无误地递回自己手上,然后坐回原位,就连表情都没变过。
她没克制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事没事!你是不知道啦,反正我们中国这边关系好一点的女孩子都会这样。嗯——什么袭胸啦摸大腿啦,太常见了!”
日格蒙德哑口无言。
柳花明笑容灿烂。
接着,她伸出手,一把握住他的,说道:“反正也只是演戏,我就把先生您当成我闺蜜就好……了……”
……
这个手感……
——是成年男人啊!
“……对不起,我高估我自己了。”
3.
“我总有一天要让你看到这些。”
柳花明将手扣在日格蒙德的那双上,视线汇集于他蒙着布条的那双眼睛。
她知道他看不到,但她还是露出了笑容。
先前的剧情一帆风顺,接下来只要把最后的这段擦边球搞定就结束了。……不止这个表演,连同一起排练的时光也是。
花明亲吻对方的脖颈后,默默躺回床上,脸上毫无波动心里默唱着佛教动起来。老实说,和男性还是女性同床真是什么大问题吗?都是两只眼睛一个嘴巴,更何况日格蒙德先生是个正直的好人。
“我这边要开始了,记得不要动哦。”正直的日格蒙得先生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呼吸带着温度落在上头。
所以没没没关系系系……
“忍一忍啊,很快就能结束了。”正直的日格蒙德先生犹豫片刻,随后传来了布料之间互相摩擦的声音。
嗯嗯嗯嗯对您说得太好了古人说心静自然凉我心超静我现在就凉……
“等一下!果然还是不行……!”
糟糕。
……
因为是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会吓一跳的事情,就好像,知道考场有老师会监考,没想到是校长监考,是这样的。就是这样的。是这样没错的。
“花明?”
不对。不对。不行不行不行。是我的错不能逃避。表演因为自己得增加情节了。可是没有准备过。要说话吗?说什么?做什么反应?这里根据一般剧情走向只能交给日格蒙德先生了。给他添麻烦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怎么办。
——然后,柳花明被日格蒙德紧紧抱住。
4.
“别逃跑。”
这是说给那群人听的。
不如少女那般柔嫩,带着岁月风霜和茧子的手轻轻地拍着对方的脊背。
这是做给剧本之外的柳小姐的。
5.
“日格蒙德先生呜哇哇哇噫呜呜噫——!”像是要回应台上那个安抚性质的拥抱一样,柳花明一下台立刻熊抱住日格蒙德,“对不起刚刚还是没忍住!先生您临场发挥太强了!太强了!您超棒的我爱死您了!”
“你也辛苦了,当时吓到了吧?”他自然而然地发问。
她抬起头,看见对方一如既往地微笑着,除此之外还有些担忧和困扰。没有任何的可见负面情绪。
他哪里是玉,他分明是卡尔西法。
“……先生您真是太温柔了呜呜呜呜呜!”
“稍微冷静一下?”
柳花明,25岁,中国人。
现在在异国他乡,对着一个年长自己7岁的男人——
产生了女儿看父亲一般的心情。
*卡尔西法:是天上掉下来的星星被哈尔捡到之后获得了他自愿给予的心脏而诞生的恶魔,不过比起恶魔更像是普通的小精灵,不仅可爱而且还没做过坏事,甚至身为恶魔却要天天给哈尔烧洗澡水,太惨了
(后日谈)
花明:!!!先生晚上好啊!
日格蒙德:啊,是柳小姐啊,晚上好。
花明:恋爱要加油哦!买你们的股了!绝对要在一起哇!
日格蒙德:嗯,你也是啊。
花明:?我和谁?
日格蒙德:……(人设纸上的迟钝系原来不是白写的啊。)
一些话:
市河是非常温柔的孩子,能力所限没有将他的温柔写出来真的感到很不甘心!还想写一下两位孩子的见面的,也没有能写出来,真的非常对不起糕老师。同时非常感谢糕糕老师!梗都是糕老师想的,画的也超强,糕老师又强又可爱!我跳起来亲
————————
“那么,秦小姐。”市河朝秦棠伸出手来,秦棠回应了他,她又触碰到了陌生的温度,这份温度顺着手掌一路延伸,直直地笼罩住她的心脏,使她再次开始浑身僵硬。
市河温柔地握住了她,他说:“请不要害怕,一切都可以交给我。”顿了一会,他又轻轻地补充道,“相对的,我也拜托秦小姐了。”
这句话让秦棠回过神来。她明白他们互相托载着对方的性命,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尚且能够被宽容的情景了,这个舞台上将要发生的东西已经在之前被规划出来,以便下方的眼睛细细品尝。这是一支不容失误的舞,她是伴曲里的一个音符,她怎么能让自己毁灭一首舞曲?
“好的,”她的声音还带着一丝颤抖,“我们开始吧。”
“开始吧。”市河公礼轻轻地说道。
他们的双手握着彼此,一同朝着前方走去,像是共赴一支舞。她的男伴握着她,他们即将出演一场盛大的节目,或者在这满溢了光的舞台上死去。
市河与她走到了光下。
“我送您回家吧,前辈。”市河公礼说道,拉开了这一次的演出的序幕。秦棠的身子软下来,又被市河有力地撑起。
如果想不到要说些什么,您可以说一些您生活的东西。市河在她耳边悄悄说,又朗声道:“您喝醉了……我送您回家。”
秦棠回忆着公司周边的东西,一句话不经思考地脱口而出:“真想吃楼下的小笼包啊。”为了让这句话具有酒气,她刻意说得磕磕绊绊,走得也跌跌撞撞。
“明天我买来带给您。”市河公礼即刻回应了她。他走得格外稳。在昏黄的路灯们的注视下,他们开始闲扯些别的,秦棠索性将公司里的那些烦心事都说了,而市河则是恰到好处地回应着她。秦棠甚至可以感到市河热切地望着她,而在她回望过去时,他又将眼神闪躲开来。市河在努力扮演着一名动情的人,而她,就像市河公礼之前安排的那样,只负责神智不清就好了。她觉得自己像一件扭曲的衣衫,正努力地想要站成一个漂亮的稻草人,以配合着赶跑那些饥肠辘辘的乌鸦。
他们到了演出处。秦棠知道他们到了,因为市河公礼的身子突然绷紧了,在房间里彩排的时候市河用一点水点在地板上定位,每每靠近那滩水时,他的身子总要绷紧。而现在换成了站的笔直的路灯,水和灯一样都是能发着光的东西。她故意一个趔趄,让市河公礼扶住了她,两个人有了借口在路灯下停留,并且彼此相看。
“前辈,请不要动……我想您脸上沾了一点东西。”市河对她说,昏黄的光照在他的侧脸,她顺着光看他浅色的瞳孔,那双眼睛里的感情过于真实,使她不禁真的相信了他所说的一切,不由得带着傻笑地凑近了搭档。
于是市河公礼的手指轻轻拂上了她的脸侧。这是第二次表演了,可她依旧为人体拥有的炽热温度而感到惊讶。市河也凑近了她,两个人的鼻息交缠着。她用余光确定着地上的两个影子,影子像鼻息一样,逐渐靠近,最后粘合成同一片阴影。
一切突然安静下来。他们默契地将这粘合的时间延长了。秦棠感到市河的手指有点微颤,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来,覆上市河的手。
市河被这突然的触碰提醒,他直起了身,影子重新分成了两块。那只手在秦棠的脸上再次轻蹭了一下,便离开了。
“好了。前辈。”漂亮的男孩子笑了起来,剧本中的“后辈”为自己悄悄达成了目的而窃喜,而现实中的扮演者则为自己的存活而长出了一口气。这份笑容发自真心而格外灿烂,“我们走吧。”
他们便依偎着,走向谢幕。秦棠尽职尽责地继续扮演醉酒的女人,而市河公礼也可靠地一直托着她走着。朦胧的灯光再次发挥作用,烘托着最后的表演。
“这是真的吗?”秦棠忍不住轻轻地问。
市河公礼听到她的问题,转头看了她一眼。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他的温和阻止了他,市河公礼静静看着自己的搭档,只露出了一个笑容。他再次伸出手去,握住秦棠的手,像是上台时一样带着她离开了这片并不真实的街道。
“辛苦了,秦小姐。”市河公礼说,“秦小姐做得很好,我想之后秦小姐的演出也会顺利的。”他们坐在床铺上,隔着玻璃门遥遥地交谈。
秦棠轻轻摇了摇头:“我什么都没有做……辛苦你了,市河先生。”
“没有的事。”市河回应道。
“市河先生为什么能演那么好呢?”秦棠感到一身轻松,她开始找话题与市河打趣,“难道是把对方的脸想成梦中情人的脸么?”
“啊……”市河公礼愣了一下,他因这样的假设笑了出来,“没有哦。不过这是很有意思的提议,也许下次我会尝试的。不过如果能直接和她搭档就更好了。”
“原来是在这里认识的么?”秦棠有些吃惊,“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嗯……她是很厉害的人,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事情,”市河说道,他的脸上因为想到了谁而变得柔软起来,“我想如果是她的话,说不定能带大家一起走出去。”
“走出去……”秦棠重复道。
“是的,秦小姐,”市河说,“我们都不会死的。”
“已经有人死了么?”秦棠突然意识到了这点。她没有再见过Moran了,自那次表演之后。
“如果一直没有见到的话,那非常遗憾,可是……”市河公礼愣了一下,但他只能继续说,“非常遗憾。”
秦棠有如被重物击中。她愣了半晌,想轻松地说出一句“原来如此”,但是她发现自己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秦棠想,这不应该,她已经感到轻松与庆幸,她幸运地活过了两轮,还在新的搭档那里得知了有一位可靠的人,“能够将大家一起带出去”,她可能不会像Moran那样永远留在这里——但是Moran已经将要永远留在这里了,“非常遗憾,可是……”。非常遗憾。
她张了张口,发出了一个单音节:“啊……”
市河公礼发现了什么,他试图过来安抚秦棠,像他一向做的那样。但在他跨过那个玻璃门之前,秦棠阻止了他。
她差点尖叫出来,但她及时控制了自己。她反复地说:我没有事,没关系的。请不要过来……请不要过来。直到男人的脚在那条线之前停下。暧昧的气氛被真实的死亡一刀劈裂,人与人的距离重新被一条直线画了出来。温和体贴的男孩不知所措,在那条线外看着她。秦棠捂住了脸,她多希望这时候抬起脸来看见的是那张熊猫表情包一样脸,然而不可能了。甚至表演结束以后,市河也不会再出现在她的隔壁。她将迎接一个新的陌生脸孔,全新的组合与故事,以满足观众的需要。
“那么,晚安。”市河公礼意识到这是一个不适宜进一步交谈的气氛。他担忧的眼神在秦棠身上转了转,最终只说出一句礼貌的告别语。
“晚安。”秦棠喃喃地回复他。
是的,该说晚安了。这黑夜不会是光,它无法聚集在一起,往人的眼中烧出泪水,再一并流入那瞳仁大小的黑洞。这是最后的时刻了。一切都将归于原处,所有的东西无所隐瞒,重的飘浮,轻的沉底。该说的话尚且还衔在人中往下一厘米的地方,不知会去往何处。
她曾经跨过那道线。在跨越过那条线之后她曾经如燕子一般轻盈。可是她再也做不到了。沉甸甸的现实把梦境扯碎了。
秦棠轻轻呜咽了起来。
——
辛苦企划组了,这篇文章无需记分了qwq非常感谢!
Chapter1-关于最后一隅
字数:2604
关键词:最后一次的吻
【玛丽,能帮忙把你手边的文件夹递给我吗?】
玛丽转过头,伸手去拿桌面上散乱A4张上面搁着的孤零零的文件夹,却被另一人的手挡下了去路。那人的手和她的主人不同,是女性中不多见的骨节分明的手,本人倒是穿着工作服白大褂也看出该有的都有。
“我帮你拿了吧。”周一楠的座位就在玛丽隔壁,她探身过来,将手轻轻放在文件夹上,看上去漫不经心又有些刻意地将玛丽的手和文件夹隔开了。“拿去,东西不知道自己拿啊——”而让帮忙的来人早已不知去了哪里。
“下午开会别去了,翘个班吧。”这一出让周一楠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多了一点点别的什么情感,随手把文件夹放到桌角,“我请你吃饭。”她有些焦躁地在身上的白大褂四个口袋里寻找和摸索着烟盒,想缓解这空气中滋生的尴尬,事实上尴尬的人可能只有她吧,玛丽看上去还是老样子,温温的,好像在笑着、好像什么都知道的表情。她的皮肤很白,甚至过白了。周一楠的中学语文老师曾经解释过“肤若凝脂”这个词的意思,周一楠听了简直想吐,哪有人的脸像油脂那么白、那么腻。但是周一楠认为玛丽真的配得上这个词,皮肤真那么白、那么润、那么透。
“你把烟戒了我就和你去。”周一楠的这位办公室情人显然不给面子,法医和警方的会议不是请情人吃个饭就能翘的,两位法医都缺席,怎么都说不过去。要讨论的东西,也不是翘班就能逃避的。“戒烟是不可能的,就算对牙不好。”周一楠找到了烟盒,点了一根烟,冷不丁地来了一句怪话,就像是另一个次元来了暗示。
“没劲啊,翘了吧玛丽,这案子都追了这么久了,什么也没查到,就连——”她梗住了。
也没找到,她在心里想着。她的这番话让她想笑话自己,把开会的文件全塞到了文件框里,嘿,什么都没查到不正是因为己方的无能吗,而且我又——
玛丽还是笑盈盈地看着她,日光灯的冷光落在她的红发上都不能减少这颜色的饱和,就像是某些鸟类在显微镜下有特殊鳞片结构的羽毛,在光线下会异常饱和;就像是周一楠在母校时头顶飘过的枫叶;就像是朱砂、就像是血。
“怎么,叫你戒个烟脾气这么大?”对方没有管她吞下去的半句话,而是回到了戒烟上。
又失态了。差点忘了,怎么就是记不住呢。
“呃,我不会戒的。”她把办公室的窗帘拉开,让阳光代替日光灯的颜色。
“那你以后得肺癌可别怪我没劝你呀。”
“不会,得肺癌不更好吗。”她真想把这深红色秀发的主人拥入怀,嗅着她洗发水的味道,可惜这情境不允许,随时可能有警察进来商量开会的事。她只能想象着,任由香烟的味道和办公室里灰尘的味道在自己的鼻腔里扩散。“活着多没意思呀,玛丽。”
“得了肺癌谁照顾你啊!”
“你陪我呗。”
“做化疗头发都没了,我才不陪你呢。”
“嘿……”
她笑了笑,将身子在靠在窗台上。一边用一次性纸杯接着弹下来的烟灰,一边偷偷看着另一人的眼眸。像是北京的秋天一夜之间把全城的叶子都吹黄了红了,再一股脑塞进了那人的眼波里。
要不然怎么有一个词说,暗送秋波呢。那人的眼睛曾是锐利的,平静的,看见巨人观的尸体也不起波澜的;也曾是温暖的,柔软的,含情脉脉的。她望着她,一如既往。平淡又复杂。当然周一楠的认知库里只能匹配到“美”和“爱”两个关键词,但她甚至对这两个词已经体会颇深却仍然不解其意。
一根烟快要烧完了,她和恋人短暂而安静的独处也被周一楠口袋里传来的电话铃声打破。她把烟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接了电话:“好的,我知道。下午的会议——”
“下午的会议你还是去吧,把材料看看吧。”沉默了许久,玛丽还是开了口,她的手在外套上无意识地摩挲。周一楠通过行为心理学当然能知道她在不安,但她贫乏的感情和贫瘠的词汇库使她不能挤出合适的词说接下来的话。
但是,也是时候了。
“玛丽,你的尸体找到了。”
周一楠把烟用力摁灭在纸杯里,把纸杯底烧了一个洞。
“你知道?”
“我知道。”
“下午的会议本来是想讨论你失踪的事,现在不用了,尸体找到了,直接看现场就行了。”
周一楠简直不敢看她的脸,因为她不知道会看到什么表情,她更不知道如何应对。但是周一楠毕竟是周一楠,她接受了包括八年学医经验的二十年唯物教育,这使她并不能完全相信灵魂和死后的世界,她甚至认为眼前的玛丽是一个因为自己的懦弱而产生的幻象,她还是望着她,望着她的秋波,望着她的羽毛,望着她的凝脂,贪心地望着她,自私地希望这个影子多停留一会,哪怕一根烟的时间。“解剖……你来看吗。”
“去陪你。”
原来我心中的她,是这样的。周一楠暗暗想着,并希望这个影子多留一会。
自从玛丽独自查案失踪后,周一楠就无数次想象玛丽尸体的模样,这些想象甚至会随着时间推移而变化,我需要测她的尸温吗,她会有尸斑吗,会巨人观吗,会尸蜡化吗,骨骼会钙化吗等等等等,甚至想象过玛丽头骨的样子,还想着,她眼窝一定很深,鼻梁一定很高,牙齿也很齐,她一眼就能认出来。
她终于见到了尸体。她见过恋人的大笑的、委屈的、波澜不惊的、一触即发的、虚张声势的、真情实意的、单纯的、复杂的……各种样子,最后还是见到了,死了的样子。
甚至没什么特别的,她的尸身被藏在冷库里,所以保存的很好。冷冰冰的,一动不动的。没有周一楠想象中景象那般夸张。白皙的皮肤上覆着一道薄霜,就连睫毛、嘴唇也是。像撒了糖,却没有任何血色的唇是她曾吻过的。眼前的玛丽和记忆中的玛丽只有一点点区别,当然还有身后的不知是幻影还是灵魂的玛丽,在周一楠的心里,都是相似的样子的。周一楠一直认为人死了之后就和物件没什么两样,今天看来,也不全是。她的尸身躺在那里,就像是睡着了,她简直想附下身去给她一个晚安吻。
但是她没有,她向来不肆惮最坏的结局,所以在玛丽失踪的次日,见到她如往常一样在办公室等着她的时候,看到那个用科学难以解释的存在,她早已在心里默默下了定论,原来你死了。接受死亡本应该是个痛苦漫长的过程,但是对于周一楠,像是一根冰冷的刺扎在背后,却早有防备,周一楠认为,迟早的事。迟早的事,所以显得现在更加珍贵。她将这场超自然的戏演了下去。为了不戳穿,她办公室里的恋人不是实体这件事,她得小心翼翼,不要失态才行。
是时候了。
代替吻的是手术刀,落在了毫无温度的皮肤上。不知道是考虑身后幻影的想法,还是自己的想法,今天的动作较以往更加轻柔。
不知道是否风吹过,头发有被抚摸的触感,又伴随着一个柔软的按压。
是吻。幻觉也会吻吗,不会吧。她想着,半合上了眼睛,享受这超自然的一隅。
结束了。幸好我能送你上路。
她缝合好尸体,身后的人影已经无影无踪。
恋人的秋潭一样的眼合上了,发丝依旧深刻又饱和的红,像是尸检报告上周一楠按下的红戳。
【一】
一条龙死在了深处的沼泽,于是,不知道何时从何处的沼泽深处生长出了奇妙的生命。
即便是从泥沼与污秽中诞生却不知为何带着甜甜的味道,无形无状不明正体的生命里可以听到遥远的海的深处鲸鱼的歌声,也可以闻到百合花的香气。
小小的生命呼吸着静谧的空气,饮用着吸满月光的露水,某一日,变作了一个人形的少女。
她用苔藓染色自己的长发,用芦苇遮蔽身体,沼泽的水中映出她的脸,映出她身后的天空,映出她碧空一样的眼睛。
她听见飞鸟的声音,听见虫的声音,听见树木的声音,她的语言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所思所想只有她自己懂。她离人的村庄和城堡很远,不过她从风里听到了人是怎么生活的。
某一日,一只白鸟降落在了她的沼泽,将她教导成一名女巫。
于是她有了“吉”这个名字。
别的女巫追赶白鸟,白鸟将吉丢到了其他的世界。
【二】
来到新世界的吉降落在未被开发的森林里,不同于魔力的磁场让她觉得很愉快。她逐渐忘记世俗的教养,自由地徜徉在密林中。
为找寻新能源的小队进入传闻有不明飞行物降落的密林,研究员安渚在与队友失散后发现了精灵一般的少女。她自称“吉”,安渚被她迷惑心神,隐瞒了她的存在。
吉跟随安渚离开密林,来到现代社会。两个不同的生命体相爱了,他们一起生活。
某一次交配之时吉感到需要获得后代,吞掉了安渚。
身体中长出和人类相似的种子,在消化完恋人的同时破体而出,用人类的方式诞下了一个并非黏块而是人类婴孩形象的女婴。
身体因为即将死去陷入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