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计3032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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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该洗洗了。”
他生怕对方没有听懂,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说辞:“我说你,该去洗洗了。”
这是归海青上下打量了一番,像是做出什么决定一样才郑重开口的。在某种意义上他说的一点不错,千真万确,面前的这个家伙是应该好好清洁一下自己——到不是说归海青有多么爱整洁,而是那人脏的太过分了一些。
他的头发,触感甚至比看起来更加糟糕,并且这种邋遢感并不局限于此。可以说他全身都是脏兮兮的,归海青看着这惨不忍睹的模样犹豫了许久,总算是以一副严肃口气将这个事实陈述了出来。他显然知道被这样要求后这家伙会拒绝,所以干脆直接一手抓住对方的衣领,一手提起一桶水开始忙活。
归海青当然没有给别人洗过澡,他就这样粗暴又蹩脚地将纠缠不清的发丝理顺,在意到被自己牢牢制住的人的挣扎后反倒用双腿夹住他的腰部,解下了那个扎起某人稻草般头发的发圈。
那很普通,就是平常用来束发的细绳而已,看样子还用得有些旧了,谁都能看见那上面浅浅的磨损痕迹,除此之外它便没有任何奇特之处了。取下它的少年把玩起这小东西,连压制住眼前人的性质也在那一刻消散掉了,他久久没有出声。
“……”
他托着下巴,专注的顾不上眨眼,那样子像是不把这东西的最里层看穿誓不罢休,但却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看些什么。
后来,他的眼睛像是捕捉到何物似的突然黯淡下去,那并不是沮丧,而是陷入了某种深层次的思考。夹在景箫腰上的力量也放松了些许——他总算是因此喘过了一口气,却在抬起头的时候看见了那双无光的蓝色眸子。足足有数秒钟,没有任何多余的色彩进入这两汪纯粹的蓝色之中,它们专注而又毫无波澜,像是某潭深不见底的死水——他怀疑起自己注视的是否真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非什么精致的人偶。
只不过相比被遗弃的玩物,他那柔软散乱的发丝也太过真实了——倘若这真是出自人手的被造物,那两块纯蓝色的琉璃中夹杂的温柔神情,便只能用鬼上身来解释了罢。
归海青凝视着躺在手上的物品,那个躺在他白皙手心中的小东西,他像是察觉不到身旁人的视线一般,重复着收束五指又松开的动作。那上面还保留着发丝的残温,或是某样其他的,但事后他本人怎样也无法想起那一时是什么吸引住了他,只得对着自己或者是询问起它的人耸肩糊弄过去。
思绪飘到了哪里呢,在短暂的走神后少年受惊般浑身一抖,从不晓得内容是什么的白日梦中醒过来。最初他还迷糊着,然后就被拧了一把大腿。
“…?”
他看见面前的人明显是露出了困惑的表情,毕竟从来不会有人会对着一个发圈发愣。“…没什么,”归海青将它挽在了手腕处,“最近有点容易发呆。”他这样解释,虽说这理由连他自己都信不太过,但总不能说“我看到它就失了智”吧。
…大概如此。他将最后这四个字咽了下去。
很快他们就回归正题,打闹似的开始争执起来,这小插曲还是在留有一个疑问的情况下不了了之了。
最后当然是顺利的完事——或许称得上顺利吧,虽然被逼着洗澡的家伙不情不愿,但至少在一场混战后达成了目的,少年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又心安理得地将下巴搁在景箫的肩上,顺带满意地说出“这还差不多”的台词。像是什么动物的本能一样,他又半无意识地拿脑袋蹭了蹭旁边人的脸。
“…那铃铛最后怎么样了?”他突然发问,提起早上的事情,不能确定这家伙是真不清楚还是假不清楚,还不忘补充一句,“你扭头干什么。”身上有个人趴着,这样是很自然的事情吧——很久很久之后归海青回忆起当时,觉得有点好笑,这句话在对方那儿肯定就只差说出来了。
……早上…吗。
对于那块废墟的清理工作也逐渐迎来尾声。在收拾最后一些零碎的建筑物残片时,同行者玩弄起在那一片狼藉中发现的铃铛,也说不清为何人总是会执着于一些本身不太重要的东西,他将铃铛有些变形的外壳敲打回原来的模样,坐在姑且算是空地的地方摇动着。归海青撑着下巴,注视着他的动作发愣。
要说随后发生的事,大概就没有那么和平了。
“我说……”在归海青想要开口提醒景箫,可惜还是晚了一步。不知道从哪来的小家伙突然窜了出来,以那个发出声响的铃铛为目标,和持有者扭打作了一团。当时的场景无非是“喂把铃铛给我一下”“给个锤子”一类的,起初归海青不太理解为什么要为了一个铃铛大打出手,他本打算去劝架——那自然是没有成功的,甚至还在略微保护住了(看似)弱小者之后被反咬一口,彻底卷入了战争。在那之后他就不知究竟是谁在打谁了,不知道谁出的拳头甚至还打到了自己稍微有点肿的脸——那是前些天在这里被揍出来的,如今没有彻底痊愈便又吃了一拳,看这样子又得痛几天了。
“…给我他妈的停一下停一下!”
归海青被地上的灰土呛得停不下来,在把这句话完整骂出来的时候他没忍住在内心狠狠感谢了一把自己。当全部的尘埃散去,最终呈现在眼前的景象本可以令他震惊的——但他实在没有力气了。
起先来挑事的罪魁祸首已经不见踪影了,也没有再看见什么铃铛。归海青乏力地瘫倒在地,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自己的腰部有被重物压住的感觉。他很快就发现景箫跨坐在自己的腰上举着拳头,手腕也被这家伙当做是惹是生非者的手死死抓住,如果再晚些制止,自己的另一半脸也要遭殃了,归海青愣愣地想,咽了口唾沫。俯视着自己的人也一副不清楚情况的表情,气氛瞬间凝固在了最尴尬的瞬间。
也就是说,真正该被揍的人早就拿着铃铛跑了,刚刚一直是他俩在互相打对方?
也就是说,他们这种愚蠢的行为不但两个人都没有发现,还很有可能被某人看到了全程?
“…大哥你眼神儿不好吧。”归海青面无表情地总结道,然后觉得这句话用来形容自己也挺合适。
“……”
两个人面面相觑,没有人再发话。
两个人面面相觑,没有人再发话。
归海青从景箫的眼神中读出了“还能咋样,被拿了呗”几个大字。不过好在最后还是把那块乱七八糟的废墟给整理干净了,收获也是相当可观的,今晚也可以暂且放下心来歇息了。夜晚总是比白天要宁静些,他懒散地靠在刚刚被洗干净的人身上,难得地感受到了一丝倦意。为了打破这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的氛围,对方比归海青抢先了一步开口。
“你头发有点长啊,要不要扎一下试试?”他一面这样说,一面打量着瘫在自己肩上的男孩。
“你过来。”
景箫示意对方把脑袋凑过去,取下了那个之前被那孩子盯了好久的发圈儿,他已经变得柔软的头发随着动作散开来,残余些还没有风干的水分,不再纠缠。归海青发现他把散发的模样比原先秀气了不止几度,乖巧地转过身任由他摆弄。
“虽然只有一点长度…你不剪掉吗?”
“这样就好。”
归海青捻起一小撮刘海,眯着眼轻声回答道。发尾被拨拿的触感是很明显的,好在发丝打结的不算严重,不然这一片祥和就要被抱怨声打断了。
室外寂静得很,除了两人发出的轻弱呼吸声与束发的声响外再也听不到其余的杂音,若不留心观察,还真的会错认为分秒的运转在这一瞬卡壳。
“…好了。”
不长的等待之后少年甩了甩脑袋,遂后不长不短地“嗯”了一声,看样子还算是满意,他又把视线对上另一人的,似乎是期待着他的评价。
景箫点头道:“挺好看的,要不就给你这么扎着?”
“…但是我拒绝。”归海青轻松将它解了下来,塞回原主人的手中,“散着头发很容易弄脏,你扎回去。”
对方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他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蓝眼睛的少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像是自己对着发绳发呆那时一样,他报复性质地捏了一把室友的大腿,从他身上爬了下去。
归海青回头瞥了一眼被自己要求躺在床上的人,在门边找了个可以靠着闭眼的地方,却只是从墙体裂开的罅隙间向外看去。刚才玩闹产生喧嚣的都如同泡影般消失,现如今只有一片空白。
那外面什么也没有,只不过是空荡荡的明日与可能永远也结束不了的绝望。
那外面是无际的夜晚与永远也接触不到的,天与山峦的边界线。
没多长,3121字,废墟收尾
病了一周半,我觉得我差不多死了
压扁的铃铛不要扔,裹上蛋液,粘上面包糠,下锅炸至金黄酥脆控油捞出,老人小孩都爱吃,隔壁海豹都馋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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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几天的天气相当不错。
景箫晃着个铃铛躺在已经被他们收拾得差不多的酒馆废墟上发愣,嘴里还嚼着两颗在火里烤酥了的黄豆。
他们在废墟里刨出了不少东西,有面粉有豆子还有酒,景箫对酒没什么好感,但这么久过去他也只会在别人喝酒的时候说句“喝酒误事”而已。倒是那一袋黄豆得了他的心,少年从里面捞出那么几把来扔进那个平时煮汤烧水的铁锅,用石子和树枝凑合着炒了炒,搞了个布袋装在腰上,没事就捏两颗出来嚼嚼,配着西北风倒也怡然自得。他手里的铃铛也是刚从废墟里刨出来的,它看起来应该是原先挂在酒馆门上的门铃,黄铜质地制作精致,同普通的圆铃铛不大一样,铃铛舌头是个小小的铜水滴,铃身是一圈花瓣似的裙边。酒馆被山石压塌之后它竟然没被压成一块废铁片,只是被压得扁了点,景箫找了块不那么尖锐的石头小心翼翼把它砸回了圆形,还想办法把舌头给捯饬回去了。虽然外层的花瓣被他砸得有点变形,这铃铛还是大概恢复了它原来的样子,除了连着门栓的铜环断了以外基本完整。
归海青在不远处一边整理淘出来的东西一边发愣,一言不发——他好像对这个地方还是不太喜欢。现在这座废墟上只有景箫一个人,这片小天地突然安安静静地成了他自己的。白色的云层从他头上流过,在少年暗红色的眸子里映出一片影子。
“初云”,景箫莫名想到了这个叫法。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十五岁,遇见一个名字奇怪的黑发姑娘,那姑娘说话文绉绉的,他连人家的名字都没记住,就记住她说,一年里最初的、雪刚停的那些日子,他们那里的人叫那时候是初云。
一年里最初的,白色无瑕的云。
景箫眯着眼睛,黄豆的香味在他嘴里弥漫开来,伤痕累累的铃铛在柔软起来的微风里轻响。他突然觉得有点累,想要安安稳稳地睡一觉——他很久没有这种安全的感觉了,寂静而安逸,连昆虫的叫声都听不到,就像回到小时候的感觉。
那是他不长的十几年生命里最开心的时间,他甚至在半梦半醒里不自觉地翘起了嘴角。
正因如此,打破这片寂静的人才显得尤为可恨。
海豹妖精站在景箫躺着的石头下面叫他“喂”的时候,他已经基本上睡着了。被人从梦里吵醒本来就让少年腾的升起无名火来,何况那个还没他一半高的白毛小东西还在废墟下面叉着腰一脸的理所当然。
“喂,”海豹妖精开口了,“能把那个铃铛给我吗?”
“……”景箫坐起来看着那个小东西,把烦躁尽量压下去,“我不叫喂,我有名字的。”
小东西点点头:“我知道,但我不记得你的名字了。”
景箫暴脾气突然上来了:“那你就喂来喂去的?这是请求别人帮助的态度吗?”
“少废话,你到底给不给?”小个子似乎上头了。
景箫彻底火了,一把把铃铛扔在旁边:“我给你妈给!”
之后的混战,成了景箫一辈子的污点之一,以至于后来他朝着哪个不记得名讳的神发了誓,他这辈子再跟妖精打架他就是猪。
这一天很快就又过去了。
“别动,不然会戳瞎你眼睛。”
归海青的手劲比景箫想象的大很多,那只瘦削而白的手捏着他的下巴竟然愣是把他没什么肉的脸捏出两团凸起来。
“我不动,你轻点。”少年被捏的声音发闷,他闭着一只眼睛,粗糙的布料正在他的伤疤上近乎粗暴的摩擦,他看在上午差点又揍了归海青的份儿上没挣扎也没反击,“捏得我疼。”
“我如果放轻了你还会跑吧。”
景箫看不清归海青的脸,挣扎着睁开的左眼只看见男孩细细的手臂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我不跑,你轻点……是真的疼。”景箫不敢挣扎,他怕他再挣扎会惹得归海青一使劲把他下颌骨捏折了。
“好,那你不准跑。”男孩依言放轻了力道,景箫终于觉得呼吸的自由被还回来了。
两人之间这场不大不小的战争是从晚饭之后开始的。最近这几天景箫不知是因为觉得找到了放心的同伴还是怎样,总是困得特别快。归海青从外面进来的时候景箫已经开始靠着墙打盹了,丝毫没有注意到那一大锅咕嘟咕嘟的热水意味着什么。
少年惊醒的时候,他的同居者正拖着一桶相当于平日里他们至少半天用水量的水进门。
“你半夜出去打水干什么?”景箫脑袋里一片迷茫。
“你该洗洗了。”归海青的语气十分严肃,好像在宣布什么重大决定。
“啊?”睡眼朦胧的景箫当下没听清也没明白。
“你,该去洗洗了。”归海青重复一遍以后举起了一块巨大且看不出颜色的布料——景箫本能地觉得那东西没比自己干净到哪去。
“我不要!”景箫瞬间清醒,噌地蹦起来就往门外跑。
“你给我停下!”归海青丢下布就去拽景箫的后脖领,伸手抓了个结实。
景箫挣扎着往前跑,拖着归海青和那桶水在地上摩擦:“你把我放开!”
“你先洗澡!洗完我就把你放开!”
然后景箫就被身后人一个虎扑给按在地上压了个结实,归海青好像怕他又跑掉那样坐在他身上,拿两个膝盖夹着他腰,男孩凸出的膝盖骨结结实实顶着他白天被人踹了的地方,痛得他龇牙咧嘴。
“拿掉拿掉快拿掉!”景箫忍不住一边呼痛一边去拍归海青的大腿。
“你不准再跑!”归海青抓着他头发。
“好好好我不跑你松开腿!”景箫已经顾不上等着他的是什么了,只想让背后这个让他感觉随时会要了他命的家伙赶紧离开。
“那你别跑。”归海青好像有点犹犹豫豫地把膝盖挪了个地方,却还不肯放松力道从他身上起来,手里又捏住了他脑后的辫子。
“我不跑我不跑,哎呦祖宗饶了我吧。”景箫被拽得梗起脖子来,归海青拽他头发的手劲不小,他不得不仰着脑袋防止男孩突然发难用那身蛮力把他头皮给揭下来。
男孩摸摸索索地把他头发上的发绳给取下来了,之后便没了动静。景箫闭着眼视死如归地等了半天却没等到哗地浇上来的凉水,偷偷睁开半只眼往后看,却看到归海青正对着他的头绳发愣。
“怎么了?”他心里奇怪。
他记得那东西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孩子送的——之所以说是孩子,是因为那时候他也还是个小孩。还没加入之前的佣兵团时他会接酒馆发布出的悬赏,经常在山野里四处乱跑,有一次他顺手救了一个长头发的小男孩,他自始至终只和他说过一句话,最后却把这个送给了他。到现在少年连他是出了什么事都记不太清了,就记得他始终不肯抬头,皮肤白的像象牙,头发却黑得像夜空一样。
“喂,我说你下什么神儿呢。”景箫伸手拧了归海青大腿一下,那里肌肉的手感好得他一愣。
“……没什么。”归海青好像突然惊醒一样,把景箫那个脏兮兮的发圈套到了手腕上,被他分明的骨节绊在那里,“最近有点容易发呆。你别动,我给你洗。”
那层布蒙到自己头上来的时候,景箫在心里叹了口气,恐怕自己以后要多一个克星了。
对景箫的大清洗终于结束的时候,少年觉得自己像是脱了一层皮,被归海青搓得全身无力。好事是归海青终于放开了对他的禁锢,景箫光着膀子趴在火炉边的地铺上瑟瑟发抖——他的上衣被归海青泡进了水里,要不是他据理力争估计这家伙连条裤子都不给他留。
这他娘的冬天还没过完呢!把人扒光是要杀人吗!少年在心里有气无力地骂。
归海青好像不这么想,他小动物一样把鼻子凑到景箫身上嗅来嗅去,最后满足地把下巴放在景箫肩膀上。
“这还差不多。”归海青拿脑袋蹭了蹭景箫的脸,没等少年做出什么反应就整个人放松了趴在他背上,压得景箫几乎气绝。
归海青身上温凉,大片的皮肤被裸露在没好好穿的上衣外面,贴着他的背让少年觉得寒毛直竖,那头半长不短毛茸茸的头发又在他颊边拱来拱去,景箫竭尽全力才把头扭过去。
“那个铃铛怎么样了?”归海青一边蹭一边发问,还特别不开心似的又把脑袋靠过去,“你扭头干什么。”
景箫瞥了他一眼,心想这家伙真够没常识的。
“那还用说。”他嘟囔了一句。
和那小东西扭打在一起之后,他再反应过来就是自己骑在归海青身上的场景,不仅归海青愣了他自己也愣了,俩人前后找了一番既没看到铃铛也没看到海豹妖精,显而易见那家伙趁脑袋不太管用的景箫跟归海青错误混战的时候带着赃物跑路了。
“……算了。”归海青又放松下来,甚至还像只动物那样眯起了眼睛,压得景箫噗咳吐出一口气。
“……你倒是……给我……起来啊……我要死了……”少年哪还有心想什么铃铛,只能在重压之下发出几近窒息的呻吟。
字数:10031
本来不应该相信深夜爆肝的自己,今天应该再看一遍的,改改遣词造句前后连缀啥的,还有可能ooc之类的问题没好好跟亲妈确认过。但今天已经累傻了,甚至左右不分,根本处理不来文字信息。
窗了狩猎,就这样吧(躺平)(请帮我把棺材板钉好谢谢)。
如果有任何问题锅都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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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遭了贼。
不是海豹妖精,不是兽人,又或者是其他随便哪个精灵或者妖精或者人类。这件事并非发生在他们之中任何一个单独的人身上,而是令人气愤地,降临在了他们所有人的头上:
他们囤积食物的大仓库被窃了。
第一个发现这件事的是弗洛丝缇。狗妖精就像过去的一周里任何一次那样,带着自己消耗不了的熏肉前往大仓库,准备用它们交换一点黑德也能食用的豆子之类的东西时,她灵敏的鼻子在空气中嗅到了不和谐的味道。若说这在开始时还并没有引起她的警惕的话,那么在打开仓库的门框上那一扇摇摇欲坠的门板之后,她所见到的、宛如飓风过境一般的景象使她不得不搁置一切她本来计划要做的事情,转而去将所有她能够找得到的人聚集到仓库前。
只可惜这事情不那么顺利。能够在整个世界都几乎被毁掉的灾难之中生存下来的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即便依靠狗妖精灵敏的嗅觉,弗洛丝缇能够找得到(而且能够保证在这个过程中不迷路)的人并没有几个,与此同时,在听取了这一情况之后,愿意跟着她一同前来的人则更少。狗妖精的努力并没有很见成效,但至少,海豹妖精是肯看在这段日子里与她一同狩猎并且制作陷阱的份上跟着去看看的。
好在这件事情在演变成幸存者之间的信任危机之前就已经被定了性:弗洛丝缇本人以狗妖精过人的嗅觉作出了“做这件事情的肯定是外来者,我闻到了不属于我们中任何一个人的气味”这样的证言,随后不久,抵达现场的巡林客浪歌也在附近的地面上发现了并不属于他们中任何一人的脚印。
“是狼人。”海豹妖精带着嫌恶的表情说,“肯定是狼人,除了这种该死的东西之外,不会再有其他用两只脚走路的狼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认得出这脚印是来自狼人的,不过他凭一种发自内心的愤怒与灼烧着的痛恨知道,这结果绝不会错,是以他的语气十分笃定。来到仓库前的幸存者们将信将疑地面面相觑,表情各异,不过大都将忧心或者忌惮写在了脸上。
狼人这个令人生厌的物种在灾难之前或许还并不那么常见,稀少的数量所能造成的戕害也非常有限,只能勉强算是一种不成气候的威胁;但是在灾难之星坠地,带来大群的狼人之后,基本上所有幸存下来的人都已经领教过了这种东西的厉害。在世界上的八九成智慧生物都因灾死去,剩下的一两成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时,相比之下基数有所增长的狼人就成了所有幸存者的心头大患。
狼人找到了这里——即便只是有这个可能性,也足够让人心焦了。这一次它们毁坏储藏的物品,下一次它们会毁坏什么呢?没人希望继续深想,更没人希望这件事真的发生。幸存者们在这个坏消息所造成的沉闷气氛中重新清理了一团糟的仓库,结果比他们预想得好些。他们的公共财产蒙受了一定的损失,不过由于所有人在身边都留有能够令自己安然度过这几天的物资,他们还不至于一下子便难以为继。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海豹妖精想。去追寻到底是因谁的疏忽而致使这件不幸的事情发生是一种毫无意义且耗费精力的举动,况且他们之中也不存在一个明确的责任人。但这丝毫不妨碍浪歌发誓,如果凶手落到了他的手里,在给它个痛快之前,他至少要联合所有其他人一起上去把那该死的黄毛杂种打出屎来。
另一方面,他也觉得,他不能让这群会直起身子的杂种狗再这么耀武扬威下去——未来镇是他们的地盘(他,勉强再加上一个文丘里吧。是的,他是在自己暗暗地划分地区的所有权),那群只是长得有点像人的蠢货不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绝不。
他不知道别人是否会想要对可能存在,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光顾的狼人做出对策,也不知道其他人会对一种神出鬼没的侵略者采取什么样的手段。单论海豹妖精自己,他是非常想要弄到一个捕兽夹的,这样下次那些该死一万次的混蛋自以为毫无破绽地潜入时,就会付出至少一条大腿的代价——前景非常诱人,但可惜,浪歌自己也觉得这并不现实。巡林客在过去的一个星期里基本已经探索过这片曾经叫做“未来镇”的废墟中的大部分残破的建筑了,他没找见几个店铺的招牌,废墟当中也并没有任何一堆瓦砾看起来曾经是一座猎人小屋或者冒险装备店铺之类的。或许就像那些更有学问的人推断的那样,这座城镇里原来的住户以农耕为主要经济来源,或许他们有制作捕猎用陷阱的道具,但并不常用,只是被束之高阁,然后在灾难来临的时候,顺理成章地连着保存它们的箱子一起被埋进一堆瓦砾当中。
浪歌也是看上了几座废墟、觉得它们有些亲切的(这一般是指他觉得那下面可能有些好东西),但挖开粗粝的砂石、移走沉重的石板和木材显然不是他这样的一个小身板能够胜任的工作,想来与他有着差不多体型的狗妖精和猫妖精也是同理,即便她们回应了他的求助,对瓦砾堆来讲都会是一样的结果。而他又不能回头去寻求兽人的帮助——文丘里确实足够高大健壮,但贪婪地兽人只会将所有他从废墟中找到的东西据为己有(“我凭本事找到的”),如果让他来“搭一把手”的话,海豹妖精就别想从那片可能有好东西的石堆里得到哪怕一粒有用的沙子。
他思考了半天,最终确认了自己无法可想,并因此泄气地坐在了废墟上,忿忿不平而且气鼓鼓的,就好像此时此刻他求助无门,因此整个世界都亏欠了他一样。本就不擅长、也不喜欢思考的海豹妖精坐在那儿,一边生气,一边思考着他还能凭借现在有限的条件做出什么样的陷阱来。巡林客的知识向他展示了许多种设想,但总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绳子不够长啦,缺少合适的弹簧啦,没有人手去收集合适的木材或者削尖木桩啦等等等等——他根本没办法将那些看起来非常不错、甚至仅次于捕兽夹的设想变成现实:这块贫瘠到几乎什么都没有的废墟正在处处掣肘他。意识到这个事实之后,本来就不算是有个好心情的海豹妖精立刻变得更加暴躁了。
但又能怎么样呢?他没法解决那些问题,生气和暴躁也不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巡林客只好在自己计划着制作的陷阱规格上一退再退,因为缺少的材料和环境的限制由杀伤性的陷阱退步到束缚性的,再退步到警示性的——这是底线,说实话,从这往后也根本没有继续让他退步的空间了。海豹妖精最后的挣扎是一个触发式的警报陷阱,并且相当不优雅的,在找到合适的示警用发声器(比如铃铛,铃铛,又或者铃铛)之前,在他无数次不得不退而求其次的计划之中,当陷阱被任何东西碰到而触发时,负责发出警报声的将会是一个从高处落地的木质破水桶——这东西虽然不至于到处都是,但浪歌还是很有把握他能从废墟中找到一个的。
或者什么别的东西。他想。反正只要是个物件,从高处落地就肯定都会出声的。区别只在于动静响不响而已。
不过归根究底,他还是得去翻垃圾。这一项认知令他感觉非常不爽,但事情不是会因为谁不爽了就会自动自发地产生进度的。海豹妖精清楚这一点,是以他虽然满心的不高兴,但还是决定站起身来,开始寻找他所需要的材料。
料峭的春风轻轻拂过,远处响起了点点铃音。
海豹妖精往那个方向猛地转过头去。
微风带来清脆的铃声。
空灵,悠远,仿佛潺潺流水一般的音色回荡在空谷幽林之间。环抱着羊肠小道的不是常见的树丛灌木,而是高耸入云,苍翠欲滴的竹子。与竹子相比,更加罕见的兰草生长在触手可得的路边,尚还羞涩地捧着自己的花苞,而一缕缕幽香已经隐约浮动在空气中了。
海豹妖精用力地眨了眨眼,向着铃声的来向看去。理所当然地,除了倾颓的屋舍与倒塌的断墙之类一如既往的景色之外,他什么也没看见。
幽深竹林中细长小径的景象只出现了一瞬,就好像那不过是他一时间眼花了那样——但那不可能是真的眼花:他要怎样才能从眼前灰败的景色之中看出青翠的颜色呢?
他隐约意识到了,这一闪而逝的景象是他残破过去的零星碎片之一。他敏捷地将那块闪着和煦光芒的残片抓进了手里,但接下来,他又不知道该拿它怎么办了。海豹妖精不惯于思考,不惯于多愁善感,更不惯于用过去曾经见过的一小点零碎的画面作为线索,逼迫自己从空空如也的脑海之中拼凑起过去曾发生过的一段事件来。于是,他所做的只是将那景象重新记到自己空白的大脑里,暂时将它束之高阁:他还有事情要做。
巡林客循着铃音在废墟中穿行,妖精精巧的尺寸和轻盈的体重让这件事情多少更容易一些,但矮小的身高也同时令他在障碍物的遮挡下无法一下子看到很远。他走到距离铃声很近的地方,不知第几次绕过一座瓦砾堆成的小丘,才终于看见了声音的发源处。海豹妖精的面前是一片显然被清理过的空地,进度过半,只是还不彻底。画着刀叉与装满麦酒的橡木杯的招牌安稳地被放置在一边,一半的废墟仍旧是废墟,另一半的废墟则被人力仔细地清理过了:无法使用的石块与瓦砾被堆在一边,可能还有些用处的木材被堆在另一边,不知用途但还相对完好的杂物在干净的空地上排列整齐,同样被妥善安置了的还有尸体——那些在灾难伊始时,便不幸被压在倒塌的建筑之下的可怜人们。
瑞图宁女神轻捷的脚步刚刚莅临这满目疮痍的北地,自东方吹来的风仍带着料峭的寒意。低温令那些尸身不会腐烂,是以空气中暂时还没浮现出什么令人不快的气味,只是人类被重物击破头部碾压致死的样子实在是有碍观瞻,却又着实吸引目光。海豹妖精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瞥了一眼,这一眼就立即令他心生厌恶,并且不在愿意朝那个方向看了。他拧过头去,向着尚未被清理、仍是一片混沌的那一半废墟的顶端——断断续续的铃声真正发源的地方——投去目光:
只在前额处有一绺白色的黑发少年踞在那队杂物的顶部,空茫地望着远方出神,他手中持着一只形状不大规整的铃铛——可能原本是门铃之类的东西——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那铃铛便听话地随着他的动作,有一搭没一搭地叮铃铃地响。
海豹妖精记得这个少年。弗洛丝缇曾经提到过,正在清理原本是酒馆的那座废墟的是两个人类的男性,想必这少年正是其中之一了——另一个白净些的青年人就坐在不远处,也发着呆,什么也没做,也没有向同伴搭话的意图。
平心而论,那少年在外形上便已经很容易引起浪歌的注意了:他额前有着突兀的一簇白发,虹膜是一种容易引发不祥联想的暗红色,仿佛正在凝结的鲜血一般,再加上时不时交替着盘踞在他眉宇间的冷漠与凶悍,这一切归总在一起,使他相当能给人留下负面的印象。浪歌凭自己的第一印象,已经早早地给他打上了一个难以接近的标签。但那又怎么样呢?他对自己说。这少年再怎么难搞,也不会比一个顽固而愚蠢的兽人更加难以应对了。
成功地与一个兽人(大致上)和平共处的经验让海豹妖精怀着满腔的自信向前走去。只不过,当他抵达少年所在的土堆脚下时,才忽地意识到了一个相当致命的问题:
这个少年,叫什么名字来着?
在最初的那一天里,这少年肯定是说过自己的名字的,海豹妖精也肯定是听到过他的名字的,甚至于在这之后的几天里,也还有别人在海豹妖精能够听得到的范围之中呼唤过那个名字的——但是浪歌不记得。
他向少年的同伴,那个曾自称“我没有名字”的青年人投以求助的目光,可惜对方显然只在专心致志地发呆,甚至根本没有注意到正大光明地接近到一个冒险者的警戒范围之内的海豹妖精——这一点,那位同样神游天外的少年人也一样,在场的两个人根本不肯分给他哪怕一丝一毫的注意力。
浪歌苦恼地抱着头思考了一下,即便只是近几天的记忆,到了关键的部分却也蒙上了一层恼人的雾气。他只依稀记得那是个两个音节、短促但拗口的名字,并且坚定地认为就是因为它太过拗口,自己才没有记住。
他隐约感觉,从前的他好像也认得一个有着同样风格的拗口名字的人,到最后,那个名字也同样没有被他刻在自己的记忆里。
是太拗口的名字的错,不是我的问题。海豹妖精这么想。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浪歌再开口的时候就理直气壮得多了:“喂,”他毫无顾忌地顺从自己的第一反应,选择了这个完全谈不上礼貌的字眼作为那少年的代称,“可以把那个铃铛给我吗?”
在他出声说话了之后,呆坐着的两个人才终于发现了几乎已经站在他们脚边的海豹妖精的存在。两双颜色不同,但空茫的神情异常相似的眼睛齐齐向着海豹妖精的方向看过来,又带着相似的疑惑神情转向对方,最后,暗红色那一双眼睛的主人才通过浪歌面对着的方向和那句话中的关键词意识到,这个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语气相当没有礼貌的小东西,想要交谈的对象是自己。
“我不叫喂。我有名字的。”少年不再去晃铃铛了,叮铃铃的乐音戛然而止,令他语句中明显不快的感情在一片寂静中更加突出。
海豹妖精点点头,理直气壮的语气仍旧不改,就好像这真的完全是那少年的错一样:“我知道,但我不记得你的名字了。”
这态度显然令那少年更加生气了,他语气之中所蕴含的愤怒更加明显:“那你就‘喂’来‘喂’去的?这是请求别人帮助的态度吗?”
愤怒是会传染的。不幸的是,不论是海豹妖精,还是黑发红颜的少年,显然都是很容易愤怒,且很容易被传染的那一类。
“少废话,到底给不给?”原本便由于遭窃与狼人等等原因接近燃点的浪歌显而易见地暴躁了起来,而回应他的是更加暴躁的少年:
“给你妈给!”
黑发的人类少年在盛怒之中睁圆了双眼,自废墟上站立了起来。他不算高,但与连一米都没有的海豹妖精相比,他站起身的那个动作堪称拔地而起。再加上地势的因素,站在高处的少年完全是俯视着站在低处的浪歌。这个享有极大优势的视角并没能让他的心情好一些,少年仍旧没有更改自己原本的打算:他随意地将手中的铃铛弃置在身旁,然后迈开步子,气势汹汹地向着海豹妖精扑去。
黄铜制的铃铛落在地上,当啷一声响。
微风带来清脆的铃声。
竹林的深处有一座小屋,同样是用竹子搭成的。它同周围的竹林一样苍翠,同周围的竹林一样散发着清香的气味,同周围的竹林一样,在风吹过的时候会发出低沉的飒飒声响。
但与竹林不同的,微风拂过小屋是,还会自屋檐下带起清脆的铃声。
不知是谁对他说,他可以住在那。他可以在那里学着做很多事:学着认字,学着狩猎动物,学着与森林和植物共处,学着做一个巡林客。他觉得这点子当真不坏。
一晃神的时间里,黑发的少年已经欺近了海豹妖精的身前,被劲风裹挟着的拳头自上而下沉重地下落。浪歌愣了一下,紧接着,他做出的闪避动作与其说是他主动的,不如说是下意识的反应。他惶急地移动着自己的重心,让整个身体向着侧面翻倒过去,暂时地降低高度——险之又险,不过他没受伤。人类少年的拳头几乎是擦着他的头发丝掠过去的。
即便是战斗的初学者乃至门外汉都可能会知道,在如此接近的距离之下,体型较大、站得较高的一方显然会占据优势,而海豹妖精两样都不占。他处于劣势的一方,却显然并不打算坐以待毙:他是巡林客,是荒野林木间出色的猎手,他所善于等待机会,在无暇等待时,也不介意自己试着制造一些。
他有些别扭地向着侧面倾倒,而不是更顺势而为的后方,就是为了让自己不至于在劣势的基础上失去更多地利。少年的一拳落空,而下一次的攻击还未到来之时,海豹妖精已经以一种难看的姿势跌在了地上。他没有纠结姿态的好坏,甚至顾不上摔倒在地而产生的疼痛,便已经紧接着缩起身体,将自己团成了一个球——这个动作使他又以毫厘之差,避开了俯下身来、想要抓住他的脚的少年的手掌。
下一个瞬间发生的事情,对人类,或者任何一种身高超过了一米以上的双足行走动物来讲都有些匪夷所思了。将自己团成一团的海豹妖精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成功地在原地滚动了小半圈,在几乎完全没有移动的情况下更改了姿态,让自己的双脚落了地,然后顺理成章地站起了身,在向前冲过了头的少年转回身来,继续向他发起攻击之前,成功地猫着腰向着土堆的高处爬了一小截。
浪歌转回身来,飞快地盘算着自己该怎样向对方发动攻击。现在他们互换了位置,站在较高处的人变成了海豹妖精,可他所能取得的优势仍旧有限——即便站在高处,与人类相比过于矮小的身高使他仍旧只能达到与少年平视的高度。更别提他与身高配套的短手短脚了:双方都赤手空拳的话,少年只需要用一根手指抵住他的额头,就能让他完全碰不到自己了。
有那么一瞬间,海豹妖精想要拔出自己腰间的匕首,但下一个瞬间里,那个少年转回身来,怒气冲冲地寻找着下一个可供进攻的位置时,他便打消了这个想法。少年没有犹豫很长时间,便决定张开双手,左右开弓堵住海豹妖精向两侧躲避的去路,将他直接抓住好好修理一通。这时,站在高处对浪歌而言反而没有任何帮助:这是个与少年的身高正相合的高度,他甚至不需要弯腰,只要向前走一步,就可以将海豹妖精纳入自己的攻击范围。
事实上,少年也的确是这么做的。他上前一步,向左右伸直了手臂,仿佛要给海豹妖精一个大大的拥抱一样——可能他想要做的动作与拥抱也没什么本质性的区别,只是它显然并不代表善意与友好。在少年判断他够得到自己的目标之后,那两只手臂便飞快地向着中央的海豹妖精剪去,铁箍似的意欲将这个气人的小混蛋困在中间。向上爬是个错误的决策,起码不太正确,这让海豹妖精陷入了一个相对危险的境地。只可惜,浪歌也不是只会乖乖站在原地的稻草堆——他是个巡林客,一个足够灵巧的巡林客,他不可能就那么乖乖站着被抓住。
要知道,一个人的劣势绝不是绝对的。海豹妖精的身材决定了浪歌在力量与攻击范围上低人一等,甚至在长途奔袭的速度与耐力上也不占优势;但另一方面,短小的体型令他有着轻盈的体重和在狭小空间里灵敏活动的自由:他在那双手臂迫近时出人意料地向上跳了起来,面对的方向甚至就是想要将他按住狠狠揍一顿的少年。他避过了那双将要擒拿他的手掌,在手臂与手臂之间的缝隙间闪转腾挪,又接着低下头去,在向前迈步的少年双腿间的缝隙之间穿过,一溜烟地跑下了废墟的土坡,在空地上站定,转回身去,又觉得气不过,还向着少年做了个鬼脸。
这一下可算是彻底点燃了战争的狼烟。本就生气的少年被海豹妖精的一个鬼脸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立刻放弃了原本的地形优势,也下到平地上来,一边骂一边追着海豹妖精四处乱跑,而后者则从地上捡起各种各样的杂物,向着自己的追击者不断投掷。一时间,本来被理得整整齐齐的空地上变得鸡飞狗跳,在场的最后一个人有些茫然地看着这一切,有些理不清为什么几句话的功夫,整件事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但这样是不对的。青年人想。首先,这无用地耗费了本该用于劳作的珍贵体力,还可能令人受伤,对效率造成影响;其次,这片空地上的东西都是他们好不容易才从废墟之中整理出来——他们不应该就这样平白地破坏这份劳动成果,即便堆在地上的那堆破烂里没什么有用的东西。
在场唯一一个没有被愤怒控制的人尝试用语言劝解产生争端的二人,但那两个人兴之所至,完全没有听得进别人的话的意思。迫不得已,他能使用的方法也只有试着以武力介入这场武力争端了。青年人注视着几乎一刻不停地运动着的两人,思忖着合适的时机来插入这场丝毫谈不上文明的交流。起初,他还有些犹豫,但当他下定决心时,这件事就变得分外简单:产生争端的两个人似乎都没有将他视作一个障碍,他站在那,就仿佛是一个死物,完全不会引起少年或者海豹妖精的警惕——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过这帮了他大忙。
青年人同样下到空地上去,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四处乱跑的海豹妖精就在偶然间凑了过来,并且试图把他当做一块石头或者其他什么东西,用作对抗少年的掩体。只可惜浪歌没问过掩体的意见,在他试图转到青年身后时,视角却不受控制地陡然提升了起来。
海豹妖精毫无防备地被青年人从地上一把抄了起来,然后单手夹在了手臂和身体之间。
“停下吧,别打了。”浪歌听见青年人这么说,然后在下一秒,他确信少年根本连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浪歌被青年人用一只手夹在怀里,全身都被牢牢钳住,完全动不了。他看着那人的另一只手挡在自己身前,巡林客和少年人之间的那一小段空白里。那位一直在追着他打的好对手却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只是一个劲儿地要追着那个毫不懂得尊重的小混蛋揍——青年人的手臂挡在他们中间,可少年人的拳头浑不在意地直落在自己同伴的肢体之上,皮肉相击的沉闷响声和自青年人身上传递而来的不自然的抖动令什么都没感觉到的浪歌也不禁牙酸。
得了吧。海豹妖精想。这家伙生气起来竟还六亲不认的,看来他的同伴也没法阻止他。毫无愧疚的浪歌丝毫没有这一切的起因完全是他自己的自觉,径自开始考虑脱身的方法:首先,得叫这个本不该掺合进这一场混乱,却还是伸手将他抓住了的人松手——
这很简单。他的手脚没法乱动,可他还有牙齿。
从做出这个决定,到脱离青年人的钳制只花掉了海豹妖精几秒钟的时间。他是有点愧疚的,因为那青年人至少在行动上是想帮助他的,却被他在手臂上深深地刻了一个牙印。他咂了咂嘴,口中没有血腥味,便觉得事情还没有坏到头,算是有寰转的余地。他可以过后用点什么补偿那个没名字的青年人,但现在嘛……
海豹妖精几乎是贴着地皮从青年人的身边滑开去的。少年人没有继续跟来,反而跟试图阻止他的青年扭打在了一起。浪歌保持在一个足够谨慎的距离上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这两个人竟然势均力敌。这个发现令他又有些不太开心。浪歌忿忿不平地从地上捡了点小石块之类的杂物,假装自己有个弹弓,向着那个想要打他的少年砸过去,砸中了几颗之后,才觉得多少消了气。
然后,他终于想起了自己本来的目的。
海豹妖精转过头去看废墟的顶上,黄铜制的铃铛在阳光下泛着灿灿金光。
这是个拿走它的好机会,而善于抓住机会的巡林客不应该错过它。浪歌这么想。
铃铛来得不怎么光彩,但海豹妖精不是很在意这一点。他终于又是以一种愉快的心情在整理绳子、捡来的木片,临时削出的木桩之类用于制作陷阱的道具了,鼻腔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歌谣,就连文丘里嫌他吵,咆哮着威胁他要把他囫囵个儿吞下去,也没能破坏他的好心情。
他只要一摇,铃铛就叮铃铃地响。他喜欢这个声音。他意识到,这声音能令他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而在维持生命的需求不那么急迫的时候,他也是很乐意做一些这方面的追索的。
浪歌到底还是没有忘记自己本来要做的事情。他整理好所有的工具与材料之后,便仓鼠搬家一样,一趟一趟地将他们搬运到大仓库的门前,分批分次地埋下机括,绑好引线,开合着因为地动山摇的灾害而有些变形,也因此不太灵光的门板,不断地测试着放置触发点的合适距离。
整个陷阱的布设耗费掉了他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到暮色四合的时候,他终于认为一切都完美地达到了他的标准,于是便庄重地从海豹皮的包袱里拿出了铃铛,小心地将那个金属的物件捧在手里,在一种肃穆庄严得没必要的气氛下,几乎是仪式性地屏着气,将它加入了整个系统之中。
以现有的条件来讲,一切都是非常完美的。海豹妖精满足地端详了一会儿他的杰作,又让自己的视线重点照顾了一下那颗黄澄澄的铃铛。它显然是被压扁过,埋在了土里,上面还有些泥土的污渍,还有被石块敲击、粗糙地休整过的痕迹。但它在海豹妖精的眼里,又显得那样的可爱——就连刚出生的小兔子都没有这么可爱了。
浪歌转过身去,假装自己并没有很在意那个铃铛。他又仔仔细细地将所有暴露在外的线头遮掩好,确定自己已经完成了所有的工作之后,才又回过头来,凑到陷阱的最终端边上,蹲踞在铃铛的旁边。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碰了碰那颗饱受疮痍的黄铜制品。
叮铃铃——
微风带来清脆的铃声。
山茶开至荼蘼的季节里,有淙淙的山泉灵巧地自竹林间蜿蜒而过,细长的竹叶悬在清澈的流水之上,随着微风袅袅婷婷地摇摆。曾有不知是谁说过这景象是美的、自然的,清新而富有生机的——或许如此吧。他无可无不可地想。这画面出现在他的脑中,他想起不知是谁对他说过的那些话,但要问他自己有什么想法,他只觉得那条山溪的水冷得刺骨,但里面生着的小鱼烤起来很好吃。
他过去一定是在那里生活过。浪歌已经能据此笃定这一点了。但这仍旧不够,仍旧不能回答他所想要知道的、有关自己的一切问题。于是,他再次伸出手——
叮铃铃——
微风带来清脆的铃声。
不知是哪年的那一年,竹林开花了。
那不是个很好的景象,也不像是个很好的预兆。
海豹妖精有些忐忑,但仍再一次地伸出了手。
叮铃铃——
微风带来清脆的铃声。
枯黄的竹枝上悬挂着垂头丧气的细小白花,空气干而冷,地面上却结了一层白霜。白霜之下,是被猛兽巨大的利爪翻出沟壑的殷红土地,大片的鲜血倾泻在本应干硬的地面上,让它变得柔软,从而留下了足迹。凋落的竹花被碾进带血的泥土之中,沾上深沉丑陋的颜色,风中浮动着的血腥气浓重得仿佛能化成红雾,沾了血的竹枝凌乱地东倒西歪着萎顿于地。一切都肇事者这里肯定发生过什么,但不论是什么,流了这么多血的东西都已经不在了。
叮铃铃——
微风带来清脆的铃声。
不知是谁对他说,他该向善,因为妖精总是向善的。瑞图宁女神在创造他们时,就已经将善良的立场写进了他们的骨血与灵魂。何况,向善总是好的,能为自己挣得福报,也能帮助身处困境的人:要是说话的那人不是向善的,那么海豹妖精就不会有机会……不会有机会怎么样?
叮铃铃——
微风带来清脆的铃声。
他从沉积在地面上的雪白竹花之中,殓起几块被嚼碎的骨头。
向善不是好的。他在竹花的大雪中得出结论。向善不会让他有得吃喝,不会令他感觉愉快,也不会有福报。
就像神祗从不注目于这个没有法术的世界。
叮铃铃——
烈风之中,铃声戛然而止。
他将小屋埋葬在烈火之中,整片正在枯萎的竹林则是殉葬者。它们还没有来得及结出种子,来年这片土地上将不再有竹笋重新生发。这是不合巡林客的规矩的,但他不在乎。
他将他的铃声埋葬在竹子的灰烬之中。
然后,他发誓自己绝不应该忘记:竹林的那一篇血迹中被留下的足迹,是狼人的脚印。
海豹妖精收回手,抱着膝盖在原地坐了一会儿,有些颓丧。
他早该想到,过去的记忆不可能全是些美好的事情。
D2 On Air Show DAY 1 201506011
片头播放过后出现了纯白的布景,身着休闲西装的主持人(以下简称MC)坐在高脚凳上,对面四张椅子的嘉宾席上是D2的全部四位成员,从左到右,以崔夏卯-佐焺基-姜生-浪白渱这样的顺序并排坐着。
崔夏卯顶着一头火红的头发,耳边繁琐的银饰一晃头就叮当响。他穿了一件宽松的黑色V领长袖,V领上面还有和衣服连起来的一条布料像choker一样绕过脖子,下面是白色吸烟裤,脚上蹬了双puma厚底球鞋。旁边的佐焺基一身黑,版型宽大的五分袖黑T恤胸前印着红黄色的AC/DC图案,下摆塞进了黑色紧身破洞牛仔裤里,腰间一条银闪闪的细腰带,下面一双黑色马丁靴,额前绑了一条黑色发带,在银白色头发下十分显眼,左耳上盘绕着一条银色的蛇形耳饰。
再一旁的姜生虽然比起佐焺基要矮,但有着少年特有的长手长脚感,一缕浅棕灰色的卷发在脑后规规矩矩地扎成一根细长的麻花辫。他穿了宽松的红色高领长袖白色T恤的两件套(领口下面有个小小的羊头刺绣)、版型硬挺的黑色九分阔腿裤和白色球鞋,因为骨架舒展,撑得衣服更加硬阔挺拔。最右侧的浪白渱头发梳成半长脏辫散落下来,每条辫子尾端绑了看起来疑似卡地亚的白金色戒指。他穿了白色套头衫,领口和袖口有彩色条纹,中间一条横着的绿色长方形写着大大的PLAYBOY,套在里面的白衬衫领子也被规矩地压下去。下面的黑色运动裤被束进长袜和老爹鞋里。
MC:不知尽头的无限魅力,D2的一切都给大家展示的D2专门节目——D2 on Air Show!(四人海狗拍手)大家好,我是D2 Show的MC,宇宙巨星Eric Jeon。哎一古,今天的嘉宾是我对面这四位精气神十足的最火热新人,一会儿会最初公开他们的新曲R.E.K.T.的bonus版本mv。各位基本是完完全全清清白白的综艺菜鸟啊(笑)…
SG:是的,今天是我们作为D2出道的……(比了数字侧头看向崔夏卯询问,对方点头)第五天,我们可是十分信任着前辈来的这个综艺节目。
Nero:是完、完、全、全信任着Eric哥,才决定把这个节目作为我们的第一场综艺!
MC:(假装惊恐擦汗)这是综艺菜鸟吗?已经开始开起我的玩笑了!不得了啊我的后辈们。我的压力突然倍增了!那么让我们meet冉冉升起的新星男子组合!在五天前刚刚以新曲R.E.K.T.出道,备受瞩目的我们公司的忙内团 - D2!
【四人一起海狗鼓掌】
MC:那么我们先来了解一下组合的名称吧,D2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啊,Haru!
HR:我们的组合名来自Double Duet,代表我们四个人像是完美和谐的两倍双重奏一样的团队和友谊精神。因为有两个D,所以就叫D2了,方便记忆。
MC:啊,背书背得真好!(笑)现在组合名字也了解完了,wuli成员来自我介绍吧,那我们按年龄顺序,从最左边Haru开始吧?
HR:(镜头切到Haru脸部特写)请大家多多关注我们的新曲R.E.K.T.!我是Haru,是D2的大哥,今年22岁。(屏幕右上角出现个人硬照和基本信息的文字)是队里Vocal和作词担当。
SG:大家好。我是焺基。21岁。(镜头切到焺基脸部特写,屏幕右上角出现个人硬照和基本信息的文字)是队里的身高担当。(剩下几人笑)
MC:(笑着)没了吗?
SG:其他担当的还有队长、说唱、主舞、编曲、做饭………
Nero:停停停。
SG:……但是因为太多了,说出来会把其他成员比下去,所以我就不说了。(假装真诚地微笑)
Yang:(佩服地拍了拍焺基肩膀)哥太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MC:说起来,有个很多观众朋友们一直在关注的问题——真是有点难问呢(看PD眼色)啊,一定要问?那么,焺基这是第二次出道了对吧?
SG:是的。大家可能也知道,我是参加选秀节目《On the Way》,作为九人男子组合STA9的一员出道的。但是因为合约危机,去年包括我在内的很多成员都很遗憾地解约了。很幸运我得到了在康老师的赏识,来到了KLS Entertainment,作为D2的一员在今年重新出道。相信这次会和成员们一直走下去。
MC:啊啊,感谢焺基提供讲解~相信D2一定会魅力满满地继续下去!下一个下一个。
Yang:(镜头切到Yang脸部特写)啊,我是Yang,今年17岁。在队里负责Vocal。(屏幕右上角出现个人硬照和基本信息的文字)
Nero:Yang的舞也跳得超厉害!比起焺基哥,Yang大概是主舞吧。
HR:(脸埋在袖子里偷笑,另一只手呼噜呼噜Snake的后背)
SG:(冲镜头摆手)请大家无视他的话。
Yang:没有,焺基哥练习比我久,经验也比我多,我还有很多要向哥学习的地方。
MC:Yang听起来有点方言口音啊,不是首尔人吧?
Yang:嗯,我是庆尚南道的。
MC:果然啊!那么其他三个人都是哪里人呢?
HR:我和焺基是水原的,(四人全景镜头,Nero有点疑惑地小声“嗯”了一声,又马上反应过来安静下来)Nero是首尔人。
MC:是老乡呢,你们两位?
SG:是的,其实我和Haru在水原是高中同班同学。
MC:这也太巧了吧!这是什么TVN电视剧发展啊(笑)
SG:是的,我也没想到,之前Haru来D2出道练习生选拔的时候我正好在玻璃后面看,被吓了一大跳。
Nero:好了好了知道两位哥友谊缘分一线牵,但是我还没有自我介绍。(焺基翻了个白眼)
Snake:啊我隐形眼镜滑片了。(棒读)
MC:那就让我们迫不及待的Nero xi赶紧来吧。
Nero:(镜头切到Nero脸部特写)大家好,最帅气的MC哥好,我是Nero,是D2的黄金忙内和rapper。(屏幕右上角出现个人硬照和基本信息的文字)
MC:Nero的头发就非常有rapper气质呢,感觉马上现在现场就可以来一段。
Nero:啊,这个,今天的造型做的是我们上舞台的风格,所以不管是头发、衣服还是眼妆都比较heavy…
SG:不要趁Cody怒那不在就信口开河。他平时完全比这个穿得还要浮夸十倍。对眼睛很不友好。
Nero:(瞳孔地震)
HR:不要转移话题,来 一 段!来 一 段!(每音节跟着拍大腿,Yang也加入了进来)
Nero:(揉揉鼻子)那好吧。(局促地清唱表演了一段R.E.K.T.里的说唱,气氛瞬间down)
MC:(拍手喊cut)好了我们今天的节目就录制到这里…(拿起剧本佯装起身要走)
HR: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Nero:(太过气愤以至忘了敬语)是佐焺基!你怎么不给我配beatbox!我们在舞蹈室没有配乐自己练的时候都是你配节拍的!你是故意的!
SG:我今天上综艺太紧张,忘记了。(转向镜头,真诚地眨眼)
MC:哎一古,气氛在打闹中又回来了呢。那么就让我们借机进入今天的主题-成员自介书!大家都知道自介书是什么吗?
Yang:自己介绍最喜欢的书?
HR:我们Yang看小说都看傻了。(举手)正答!
MC:哦?那就让Haru来试试。
HR:自我介绍书。
MC:正解!关键时刻还是要靠大哥啊。今天由于时间原因,我们今天只能做一位成员的自介书,将由抽签的形式决定是哪位。但是其他的成员也需要踊跃为自介书提供信息哦!
【一个透明箱子被拿了上来,里面有四个红色塑料球】
MC:为了证明真的是随机抽取、没有私心,就请D2的成员来抽取吧!
HR:那就让wuli Nero来吧。
Nero:啊好紧张好紧张!(接过箱子暴风晃动,然后拿出一个塑料球打开)ㅗ...ㅗㄹ…………
SG:Pabo,你拿反了。(越过Yang帮Nero把纸条正过来)是Haru哥。
【所有人兴奋感叹】
HR:怎么就抽到我了!抢走了镜头真是不好意思啊(假装娇羞跺脚)
Yang:(假装干呕)
MC:那么wuli Haru,第一问,姓名!(旁边电视大屏幕的纯色背景上出现了姓名二字)
HR:崔夏卯。(话音一落,屏幕上出现了名字)啊,我还会写名字的汉字。
Nero:哥真的很爱显摆。
HR:我会写,你会写吗?
Nero:(噎住)
HR:(埋头开始在题词版背面写名字)写好了。是夏天的夏和卯兔的卯(举起题词版)
MC:虽然我也不太懂,但是Haru的汉字好像很漂亮规整呢。
HR:其实我到五岁前都是在中国吉林长大的,原本是华籍朝鲜族,但是很小的时候就移民来韩国了。
MC:原来如此,又得到了关于D2的机密(?)情报!下一个,出生年月日?(屏幕之后都跟随着变换)
Haru:1994年12月24日。是平安夜。(笑)
MC:下一个,个人简历照片!Haru来前面这里。1、2、3!(咔嚓)啊,照片出来了。
Snake:这个生无可恋的默认表情真的是抓得很好。
Haru:喂。(推了一把)
MC:那么下一问,绰号!这个需要我们成员们来举报了啊。
Nero:五花肉!因为哥老是喜欢吃五花肉,请客也都是吃烤五花肉。
HR:不要装什么嫌弃了,每次去吃烤肉都是wuli Nero吃得最欢。Cody怒那都叫你油皮少吃了,你每次还要黏上来跟我吃烤肉。
Nero:哥!是我们举报你,不是反过来……!(剩下三人快乐笑瘫)
Yang:还有……阿布吉?
MC:哈哈哈,这个好!这个是为什么呢?
Yang:因为全身散发着大叔的气质,颓废的眼神啊什么的也很像。
【屏幕上文字】*绰号:五花肉大叔*
MC:哈哈哈哈哈,本来是想要Haru在这两个里面选一个放入自介书的,但是看来后台工作人员已经帮我们整合好了。那么Haru的绰号就是~五花肉大叔!下一问,身高。为了D2 Show我们节目组专门斥重金买来了最先进技术的器材。(从屁兜掏出卷尺,四人笑出声)Haru,到前面来吧。
HR:内。(起身上前,肉眼可见地使劲挺直)
MC:Haru觉得自己有多高?
HR:前阵子量了的话是183cm……?没准现在又长高了 kkk。
Nero:扑哧。
MC:来,踩上……诶诶,什么啊,超过190了啊?!Haru吃的哪个牌子的矮子乐啊拿出来分享一下?
(下面三人爆笑)
SG:哥你尺子没拉直。
MC:啊啊,抱歉抱歉。(重新调整)现在是……186?
Nero:啊,哥长高了好多呢。(拍手)
Yang:你看他的鞋底。
Nero:当我没说。
MC:下一项,体重!这里有体重计吗?啊?没有?难道要我举起称重吗?(PD在镜头外点头)啊这个节目真是的。
HR:(跃跃欲试)哥来吧。
MC:(正面抱起Haru举了一下,一口笃定)65kg。
HR:(拍手)什么啊!没错!!
Nero:嗯??哥大发啊大发!
Yang:好想把Eric哥带回家做称重器。
MC:这位小亲故想法很危险啊,PD我需要随身保镖。(笑)下一问,有自信的身体部位?
HR:嗯…皮肤吧。我的牛奶皮肤。(故意摸摸脸)
MC:仔细看看皮肤真的很好很光滑,跟我年轻时很像!(其余人笑)那么成员觉得Haru最有魅力的身体部位?
Nero:这个问题,阿木列多gay呀。不过大概是……嘴唇?
MC:啊Nero说别人gay,自己却说出了最腻歪的答案。
Nero:啊nia啊nia啊nia。Haru哥的M字嘴很有特色。
Yang:毛。
Haru:(笑出声)YangYang kiyo。
MC:???
Yang:我觉得Haru哥胳膊上的汗毛很帅。
MC:吓死我了,Yang xi说话要说全啊。那么我们焺基呢?
SG:(沉思后)眼睛。(Haru侧头看了他一眼)
MC:诶~再多解释几句嘛。
SG:没什么好说的。
【屏幕上文字】*最有自信的身体部位:牛奶皮肤、嘴唇、手毛、没什么好说的眼睛*
Nero:(拍了拍Yang,指着最后一条开始笑)
MC:如果一定要选一条放进自介书里,Haru选哪个?
Haru:那就,眼睛吧。照顾一下我们丧失了语言能力的焺基。
MC:好,那么我们有了Haru最自信的部位——下一问,身体秘密!
Nero:不是啊我说哥这些个问题都是谁想的啊,好肉麻(摸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MC:我不知道,你去问作家(字幕:*甩锅*)
HR:我……带美瞳的时候会流眼泪?
MC:这个可以,所以今天没有带美瞳啊。Nero xi有没有什么要举报的?
Nero:之前练舞的时候站在他后面,发现Haru哥有两个发旋,大发。
Yang:啊,还有,Haru哥是扁平足。
SG:Haru是近视眼,因为不喜欢戴隐形又不能戴框架,所以大部分时间都看不清。
MC:孩子们举报得好积极呢!现在要我们Haru本人决定一个放入自介书。
HR:扁平足吧。大家看好了,我扁平足还跳舞得这么好,完全是舞担的水准。真的不是混子,是实力派。(找到镜头,wink)
MC:OKOK,那么就扁平足。下一问,特技!
SG:虽然不知道这个算不算,但是Haru哥是我们中唯一还在坚持上大学网课修学分的,主修哲学系,平时神志不清的时候就会张口闭口西西弗斯、潘洛斯阶梯、无限猴子,可以在10秒内让人睡着。
Nero:很会照顾弟弟们吧。Haru哥真的很照顾我,会和我一起练和声,课业上有什么不会的他能帮也会帮我,还总请我吃烤肉。
MC:我看五花肉这个绰号其实应该归Nero吧。
SG/Yang:扑哧。
Nero:你们今天就是在故意全员针对我!
Yang:Haru哥在玩黑帮游戏的时候,非常会说谎。演技大发。
SG:是的。所以每次就算他说得完全有理有据,我还是要投他凶手。
Nero:不知道因为焺基哥这么瞎投,我们好人阵营输了多少次了。
MC:了解了,那么来选出这之中的一个吧。
HR:我们Yang Yang说的那个我很自豪啊。就说谎演技吧。
MC:诶,Haru很偏心Yang啊,这几问都选了Yang的答案。
Nero:哥太偏心了!就是因为Yang长得可爱!
HR:这就没办法了,那你就努力长得比他可爱吧。
MC:那么我们偏心眼子的大哥,最后一问,人生座右铭?
HR:人生没有目的,只有过程。是尼采说的。
自从固有形象形成之后,偏见也就诞生了,例如身为吸血鬼,你得遵守一些认知规律。
比如说,不管你是否喜欢,白天不能出门、不准吃蒜、不准使用银质的物品。
至于是否吸血,那倒是无关紧要。经过了几百年的进化,吸血鬼的主要食物已经变成了类似培根和红酒的组合,其过程和某种黑白相间的动物把他们的菜谱从肉类换成竹子的方式差不多。
而就在吸血鬼忙着更换菜谱的时候,王国里发生了一场大战,在大战结束后,吸血鬼们发现,他们的生活中多了一个名叫税收的玩意儿。
一批戴着小圆眼镜的先生们不期而至,他们自称是来自王国的税务专员,在对天气进行一番毫不客气的评价之后,他们会从随身带着的小包里拿出一份官方文件。文件里面用不容置疑的语言命令道:现在所有的城堡都在王国的领土范围之内,那么就有必要来讨论一下这些城堡的由来问题。鉴于大部分的城堡都属于战前的非法侵占资产,王国相信自己有权进行回收。但在文件的最后,内容又用委婉的语气指出,如果吸血鬼们能够按时缴纳一定的城堡税,那么当局可以考虑在历史遗留问题上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为了支付价格不菲的城堡税,吸血鬼也开始琢磨起了如何做生意,有吸血鬼想到了家庭旅馆的点子。关于吸血鬼的认知上,一直存在着许多误区,但有一点毫无疑问:他们一向自恃清高,有着自己的小圈子,对待外族的态度冷淡,不近人情。
可这群冷漠的家伙却要开旅馆?
而且, 考虑到吸血鬼城堡都历史悠久,以及因为缺乏资金而长年失修,旅馆的住宿的环境着实是不容乐观。
吸血鬼城堡无疑拥有足够的历史积累,那些古董的家具看起来都十分精致,但一直都在吱吱作响,虽然有种古典的调调,(有的城堡的家具发出的吱吱声甚至还能组成一曲咏唱调)但让人怀疑有随时坏掉的风险。服务员的态度不佳,如果你在入驻时签名的时候字迹不够秀丽,或者恰巧讲的是不那么优雅的东部口音,他们连搭理你都不愿意。同样糟糕的还有食物,吸血鬼的厨师们也许听过了一些当下在王国内流行的菜谱,但烹调过程完全是....这么说吧,随心所欲。而且根据顾客的反应,吸血鬼的旅馆普遍缺乏一股人情味儿。老实说,这倒怪不得他们。基于这些原因,大部分的吸血鬼旅馆经营之初业绩惨淡。
但凡事都有例外。
在王国的西部,临近国境边界的地方,有一座吸血鬼城堡,和其他的恢弘城堡比起来,这座城堡小巧的构造十分讨人喜欢,因最初修建时的施工问题,第一座塔尖稍微修歪了一点,城堡的拥有者似乎对于这种失误毫不上心,以至于后面修成的几座尖塔也是随心所欲,城堡也因此而得名呲牙堡。由于城堡的附近是王国内少有几个极光观测点,这里常有游客光顾,得益于此,旅馆经营的还算不错。
洛林·马瑞安·图赛是呲牙堡的一员,是一只战后出生的吸血鬼。有着尖尖的牙和还算白净的皮肤,一头黑发长发打理的恰到好处,而自出生之日起,她就有了晕血的毛病。
放在以前,这可会要了吸血鬼的命,到了现在,则更多的是面子问题。这个的毛病虽然没有威胁到洛林的生命,但确实影响了一些事儿,由于缺少了红色素摄入(这和营养不良还有挑食没什么关系),洛林的瞳孔更接近湖蓝色,而不是其他吸血鬼那样是那种红宝石色。
比起瞳孔颜色的问题,晕血更多的则是影响了别人对她的看法。一个晕血的吸血鬼?这可比带着快餐进高档餐厅还要尴尬。你是吸血鬼,你可以不吸血,但你总得和血有某种关系才行,最好还是在能够是一种食物水平的关系,你说西红柿?不管怎么样,晕血可不行。
在还小的时候,洛林读过了一本书,上面说,如果想要改变别人对待你的态度,那么你就需要采取一些实际行动,而一个守规矩的人往往能给别人留下良好的印象。
和几个兄弟姐妹比起来,洛林相当的守规矩,这确实也取得了一些成效,呲牙堡的那些年长的吸血鬼对洛林的印象十分不错,给她授予了一枚小巧的奖章,那是一种类似于参加社区服务时发的那种印着笑脸的小玩意儿。但也仅此而已。
根据规矩,吸血鬼的每一位氏族成员,都必须为家族事业服务。放在现在,这句话的意思是:每一名氏族成员都得从为家庭旅馆出力,并且的从底层干起。
呲牙堡的经营者们将其称为锻炼,并一致认为这种说法这可比人手不足听起来好听多了。
在从家政学校毕业后(经营旅馆的吸血鬼只开这一种学校,它们主要是教授一些服务员的基本技能,如何把纸巾折成漂亮的六边形,学会如何用眼神进行冷漠的暗示,在做清洁的时候怎样不动神色的偷懒等等,学校本身也是在城堡里面。),洛林换上了素领的裙子,外面再套上了荷叶边装饰的长裙,戴上了蕾丝头巾,系起了白色的领带,还披上了吸血鬼一贯喜欢的那种黑色的披肩,就是你在电影中能常看到的那种,成为了呲牙堡旅馆的一名服务员。
于此同时,家庭旅馆正在进行某种缓慢的变革,不是大刀阔斧,而是采取的一种更加平缓的步调,在一批年轻吸血鬼(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并不算改革派,只不过因为年轻,对培根的喜好更加狂热。)的努力下,旅馆的情况开始出现好转。吸血鬼们还建立起了旅馆协会,尽管没有哪位协会成员会承认,但点子确实是从人类那里来的。并提出了一个决议:对吸血鬼旅馆进行等级评定。为此,协会的成员们成立一个专门评定委员会,并设计了一套繁杂的评定标准,从餐盘的种类到到窗帘的款式,菜品的种类和登记用签字笔墨水的等不一而足。
而整个评定的曼妙之处在于:协会里的每个成员只需要出一笔小钱,那个印着五滴血图样和“王国最佳旅馆”的大牌子,有可能挂在你家的旅馆门口。美中不足的是,旁边一行吸血鬼旅馆协会认定的小字显得有些碍眼。
虽然说不出什么实际意义,但他们就是想要。
前提是你能搞定评定。
主导评定委员会的,是名叫多金的吸血鬼氏族,多金氏族的威严堡旅馆是所有吸血鬼城堡中最大的一座,得益于特殊的地理优势,威严堡在经营之初,就颇受当地的贵族欢迎,那些贵族好像不怎么在乎多花一些钱。这让威严堡收益颇丰,到后来还开启了分店,买下了好几座小一点儿城堡。因为有着出色的成绩,多金氏族几乎是毫无争议的承担起了这个的职责。有几个小一点儿的氏族曾提出过抗议,抗议很快便以城堡被收购而告终。
在这其中,担任评委会评定专员之一的,是阿卡迪亚·不满意·多金小姐。
阿卡迪亚和洛林的年纪差不多,平时只穿精致的纯白色的礼服,随身带着小本子,老是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阿卡迪亚小姐有着一头闪耀的金发,看起来像是风吹过的麦子,如果再稍微联想一下,还能想到烘培而成的面包。阿卡迪亚的外表漂亮的惊人,这是一种进行过精心修饰的美,需要一整队的仆人、化妆师、裁缝、鞋匠和经过数个小时的精心打理才能达成。迎接这样一名评定专员,让很多吸血鬼旅馆都觉得很难办,因为在她说“不满意”的时候,你很难弄清,她到底是在说你的旅馆,还是在说她的名字。
严格意义上来说,阿卡迪亚小姐的性格刻薄并不是她的错,既然你是做评定专员这行当,那么多半不能给别人什么好眼色。经由她评定的旅馆,评级都不太好看。
在一个不是太特别的下午,阿卡迪亚小姐和她的随从们来到了呲牙堡。
“我不满意。”这是阿卡迪亚小姐到达呲牙堡后说的第一句话。
接着,她脱下了手套,用手指在登记处的桌台上抹了一下。若是人类看到这一幕,会自然而然的产生这样的联想:如果手指上沾染了灰层,那么就证实了,这个旅馆的经营者肯定是疏于清理,旅馆的评级自然也就会下降了一个档次。
实际情况稍微有点儿不一样。
在关于吸血鬼的诸多传闻中,有一点很少被人提及,在他们的性格之中,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偏执的意念,这种天性随着氏族的血统一直流传了下来。关于灰尘这点,评委会制定了一条十分相当微妙的标准:一个优秀的吸血鬼旅馆,应该具有足够的历史厚重感,但同时也要保证适当的清洁。
而在评委会的吸血鬼们看来的,再也没有比灰尘更能传承具有历史厚重感的东西了。
阿卡迪亚小姐检查的并不是桌面是否干净,呃,好吧。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也算是,但她更看中的是桌面上灰层的厚度,她有一套自己的标准,如果灰尘超过了这个预想的厚度,那么你就是疏于清理,但是,如果桌面过于干净,哈,你这可是在抹杀历史的厚重感。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麻烦。
盯着手指看了一小会儿后,阿卡迪亚小姐又用手指在窗帘和展柜上抹了一下,接着轻轻的哼了一声。不管是桌台,还是窗帘或者展柜,上面积累的灰层都恰到好处,厚度无懈可击,历史的厚重感和整洁俱重,误差不超过一只蚊子腿。
在检查完了灰尘的厚度之后,阿卡迪亚小姐来到客房,检查了旅馆的住宿环境,合理而舒适,接着又跑到了餐厅,查看了桌椅的布置和餐具的摆放,尝了尝食物,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就连一般吸血鬼旅馆会忽视的顶层,呲牙堡旅馆也做了漂亮的特别装饰。(这里其实是呲牙堡内观察极光最佳场所)
和多金家的威严堡相比,呲牙堡不过一家小旅馆,连它大小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但这也成为了它的优势,如果你的地盘足够小,那么在打理起来,花费的功夫也要少很多。
阿卡迪亚·不满意·多金很不高兴,(如果你的名字恰好叫不满意,而且又是一名刻薄的评定专员,那么这情况一定很憋屈。)在对呲牙堡上上下下审查一番后,阿卡迪亚小姐有些泄气的回到了前台,呲牙堡的服务员和管理者们也全部到齐,等着听评定专员给出最终结论。
一定还有什么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看来阿卡迪亚小姐还不愿意放弃,这时,她注意到站在一群服务员之中洛林。
就是这个。
“我听说过你。”阿卡迪亚小姐走到了洛林的面前。
洛林望了望四周,发现这位评定专员小姐正盯着自己看,“我?”
“对,就是你。蓝色眼睛、黑头发,真没想到,那个传闻中的“晕血鬼”,居然这个旅馆的服务员。"阿卡迪亚小姐对于自己的发现颇为满意。
“我得重新考虑一下。”说着,阿卡迪亚小姐把手放在了背后,对洛林上下打量了一番。“我听过你的故事,在众多吸血鬼氏族里面,有一名年轻的吸血鬼,她的瞳孔是湖蓝色的,有晕血的毛病,这可真是....多么耻辱。天啊,一个晕血的吸血鬼。”阿卡迪亚小姐摇了摇头。
“我真想不出来,你们为什么会让她去给客人服务。如果在上餐的时候晕血怎么办?把餐盘掉在地上,然后在客人面前晕倒?“边说着,阿卡迪亚小姐踱步到了一扇窗户的旁边,只要发现了一个突破口,之后的事儿就好办了。”这里把给我的第一印象并不怎么样,不过我得承认,你们旅馆的布置、餐点确实是...”说到这儿,她转过身子,背对着窗户。在光线的照耀下,阿卡迪亚小姐的一头金发仿佛散发出了面包的香味儿。“不那么让人不满意,但是,你们居然用晕血的吸血鬼来当服务员,看来我先前的评价太高了。是啊,只要稍微再留意一下,这呲牙堡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要不是附近的刚好是景点,你们的生意应该也不怎么样。”接着,她并拿出了一个记录用的小本子,准备宣布评定的结果。
刚才还站在阿卡迪亚小姐面前的洛林,此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看,呲牙堡酒店只能拿.....”
起初,是一声尖叫,接着是玻璃破碎的声音,紧接着是血,以及一些零零散散的叫嚷声,其中还掺杂了一阵乐不可支的笑声,好像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似的。
在一阵不太愉快的晕眩后,洛林昏了过去。
事情进展的有些快,让我们先放慢速度,来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阿卡迪亚小姐发表那番言论的时候,洛林悄悄的绕到了她的身后,在阿卡迪亚小姐说到"拿"字的那一刻,洛林抱住了她的腰,把阿卡迪亚小姐整个往后提,越过了头顶,接着洛林身子向后倾倒,阿卡迪亚小姐也跟着顺势摔了下去,在这个过程中,十分不凑巧的,阿卡迪亚小姐的的脑袋撞到了身后的那扇窗户,玻璃碎了一地。
在把时间往前回播一些。
早在一年之前,作为呲牙堡旅馆服务员主管的图赛太太认为,家里的那群年轻吸血鬼还需要补补课,因为家政学校只教会他们怎样去服务客人和打理旅馆,却没有告诉他们遇到了难缠和无礼的人改怎么办。这世道就是这样,有些人明明知道这儿是吸血鬼旅馆,但还是抱怨这儿抱怨那儿,还特别聒噪,一点儿也不优雅,因此有必要给那些先生们(有时候也有小姐,不过特别少)一些教训。
为此,呲牙堡破天荒的请了一名贝托族的老先生来对服务员们进行指导。贝托族是瓦伦西大陆上十分受尊敬的一个种族,他们因为摔倒而受到启发,发明了一套名为Tapa-tapelo的技艺(Tapa-tapelo在贝托语中本意,是摔倒时候发出的无意义的喊叫),这套肢体技巧对那些不安分的的客人特别有效。呲牙堡的服务员们被赋予了一种权利,当他们判定客人的行为属于无理取闹后,他们可以使用这种技巧让那些客人们安静下来。
在接待阿卡迪亚小姐之前,图赛太太给旅馆的服务员开了一次特别会议,她告诉服务员们,评定专业需要区别对待,即便阿卡迪亚小姐说了一些过分的话,也不要随便使出Tapa-tapelo。不知道是因为疏忽,还是其他的原因,这个决议选在了在早餐的时候宣布。
洛林没有听到了这个决议。
因为晕血的缘故,洛林没法想像和其他吸血鬼吃一样的食物,她的食物是那些提供给口味温和的餐点,(值得一提的是,在口味进行改良之后,吸血鬼的饮食成本比其他种族的饮食开销要低得多。)而用餐的地点也不是氏族聚餐的长桌。因此,听到阿卡迪亚小姐的言论后,洛林做出了自己的判断,并使出了一记漂亮的Tapa-tapelo。
这么一看,在早餐宣布决议确实不是什么好主意。
至少你得保证人都到齐了才行。
当再次醒来的的时候,洛林发现自己正躺在卧室的柔软的大床上,她慢慢的坐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之前的晕眩感正在逐渐消失。
”你的气色看起来还不错。”
这是一个相当轻快的声音,如同从柔顺丝绸上滑过的豆子。
在床的对面有一张平庸的椅子,坐在那儿的是吉伦特·文卡,洛林的堂哥。
虽然冒险精神和吸血鬼两个词儿根本就不搭边,吉伦特·文卡却坚持的要把它们连在一块,他喜欢白日里出们散步,在餐点中加入蒜泥,用银质的鼻烟壶,至于城堡,在大战爆发之前,吉伦特把它卖给了一个人类领主,用换来的钱给自己造了一艘船,并驾着它去环游世界。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吉伦特在氏族中的评价一直都不太好。吉伦特有一头洋气的银发,但因为长期的不修边幅,如今看起来已经不那么吸引人了,更不消说,在这头银发上面还戴了一顶款式令人绝望的帽子。
”发生了什么事儿?“洛林问。
“哈,不用太担心,只不过是你的晕血的老毛病。”吉伦特漫不经心的说,“不过,堂妹,作为主角,你错过整场戏中最有趣的,在你将阿卡迪亚小姐使用那个叫啥来着...哦对了,在你用了Tapa-tapelo后,她的脑袋不巧碰到了身后的玻璃窗户,飞溅出来的血液可把那位小姐的随从吓坏了,我可头次见到脸色那么那么白的吸血鬼。其实还挺滑稽的。”
洛林揉了揉脑袋,“我就说其他人怎么都没有动静。”
“对区别对待评定专员的决议是早餐时候提出来的,严格来说,这其实算管理失误,不过,我更愿意将它看作是旅馆服务员对于刻薄评定专员的一次反击。”吉伦特高兴的说,“承认吧堂妹,你的骨子里潜藏着反抗精神。”接着,他把身体往后一靠,整个椅子只有一只腿还立在地上,这是年轻一代的吸血鬼们常玩的一种平衡把戏,”也许没有那么深,说不定是在头皮。“
洛林不太清楚自己是不是有反抗精神,但她得承认,在对阿卡迪亚小姐使出Tapa-tapelo时候,她的心情还不错。”那位小姐没事儿吧?“洛林问。
”正如你所知的那样,咱们的恢复能力都特别强。虽然脑袋撞上了玻璃让那位金发的小姐一时间妆容失色,但并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不过,我觉得你给她的印象应该不太好。“吉伦特道。
“那评定的结果怎么样?”洛林问。
“说道这个,评定委员会的主席,威严堡的波什伯爵是到底个讲道理的主儿,他觉得吸血鬼之间有点冲突会在正常不过。”吉伦特慢悠悠的说,”对于你把他女儿摔到玻璃窗上去这件事儿,他决定既往不咎,不但如此,他在来信的时候还说了,考虑到阿卡迪亚小姐可能会把对你的偏见掺杂到旅馆的评定中去,他会隔段时间再派另一位评定专员过来。”
”不算糟糕?“
”虽然波什伯爵没有什么意见,但伯爵夫人可不怎么高兴。“吉伦特说,”跟伯爵信件一起寄过来的,还有伯爵夫人的一封警告信,在信的最后还提出了个要求,想要咱们把你交给她。“
这让洛林有些不解,”伯爵夫人找我有什么事?“
”按照她信上的说法,她好像想要把你送到帕加隆女子学院去,呃,好好管教一番。“
“噢,帕加隆女子学院...”
洛林知道这个名字。
几年之前,洛林的二姐菲林深受流行吸血鬼罗曼小说所毒害,异想天开的想去和一个人类的年轻人去私奔,在逃跑的时候,还试图在对方的脖子上咬伤一口,以为这样能把他也变成吸血鬼。之后事情就有些糟糕了,这一口下去,不但让那位年轻人一命呜呼,菲林也因血液中毒晕了过去。正如之前说过的那样,如今的吸血鬼口味已经发生了改变,吸入纯粹的血液对于现在的吸血鬼来说,就和直接畅饮工业酒精一样致命。
事实上,一个老派吸血鬼绘指出,其他种族的家伙想要变成吸血鬼的,所需要经历的步骤比那些小说写繁琐的多。首先,你要写一份申请荣誉吸血鬼的书面材料,除了个人信息外,还要提交一篇你对吸血鬼文化以及历史认识的论文,在完成之后,将它提交给吸血鬼设立在王国首都的使馆,等待那里的吸血鬼官僚们对你的材料做出评定后,再将反馈意见交给你。
考虑到吸血鬼的寿命都很长,以及令人堪忧的现代官僚制度,大部分申请人都没能熬到结果出来的那一天,得益于此,几百年来,通过的荣誉吸血鬼数量一直维持着零的记录。
在后来,洛林的家人们收到了一张来自称是帕加隆女子学院的信件,里面介绍说,帕加隆女子学院是一所历史悠久的培训学校,常年以来,已经让不少走上离经叛道的年轻吸血鬼重新变回到正轨,信件上配了一张瞟了的插图,画了一只装束典雅的吸血鬼,看起来就像是淑女。图赛家认为这正好是菲林所需要的,便将她送了过去。
在经过了几年的的培训后,精神恍惚的菲林被送回了呲牙堡,那个曾经热爱罗曼小说的二姐形象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紧张兮兮的陌生人,只要稍微有一点儿动静,菲林就会大声尖叫,并把自己一直锁在房间里。
”不妙。“洛林说。
”正是因为如此,我提了一个新的建议,“吉伦特说着,并将一张折叠起来的纸片交到了洛林的手里,看起来有些陈旧。
”打开看看。“
洛林将纸片打开了,是一张录取通知书。
“第三公立大学?”
“没错,这是一所位于王国首都的公立大学,它招收任何种族的学生,吸血鬼也没问题。“吉伦特说。
”这和帕加隆女子学院还有伯爵夫人有什么关系?“洛林有些疑问。
"你可以想象为某种窍门。“吉伦特做了一个手势,“伯爵夫人的意思,无非是想让你受到一些惩罚。一开始我想,既然伯爵没有什么意见,伯爵夫人的抱怨其实可以放在一边,但据说伯爵夫人的性格相当固执,你瞧,伯爵夫人的名字是司代丽·固执·多金,,所以还是回应一下的好。但自然也不会把你送到帕加隆女子学院去,所以我的建议是,为什么不让你去上大学呢?”
“我可没看出这之间有什么联系。”
“噢,我的堂妹,你得动脑想想,”吉伦特用手指指了指脑袋,“你一直不是都想离开城堡到外面出去看看吗?伯爵夫人在信里面说。如果呲牙堡如果试图把你藏起来,她就要翻遍城堡里每一个角落,我相信她很愿意这么做,而且因为到旅馆协会的缘故,把你藏在别的城堡里这个想法也不太妥当。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学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多金氏族的的影响力再大,那也只是在咱们的圈子范围内。”
”所以?“
”所以,我们可以这么说:洛林·马瑞安·图赛小姐趁着家里人不注意时候,偷偷溜走了。“
”我可不会这么干,而且家里不会同意的,姐姐就是和人类..“
”这个倒是不用担心,因为你一向守规矩,我去说服他们并没有花太多功夫。”吉伦特高高兴兴的说,“而且,作为一所公立大学,它对异族学生有着优惠政策,瞧,上面写着呢,异族学生的食宿费由校方补助。“
洛林突然想到了什么,“但是,”她说,“我并没有参加过入学考试。这通知书是怎么回事儿?”
”我可以保证,这张通知书绝对的正品这之中包含了一种相当巧妙的把戏。“吉伦特有些洋洋得意,”第三公立学的通知书用的是整个瓦伦西最好的羊皮纸,但是它的墨水要次一个档次,经过了几百年的风吹日晒,签名的印记现在已经看不清了,那么只要稍微填上几笔。事情就成了。至于有效性嘛,我已经委托这方面的专家问过了,早期的通知书当时还没有规定报名日期的说法,因此至今依然有效,而且几百年前的学生档案早已经丢失了,应该不会有啥问题。“
洛林看了姓名那栏,和吉伦特说的一样,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同时,她还注意到了下面的一行字。
”为什么是医学?。"洛林抱怨道。她曾经看过一本书名叫《当代实用医学指南》的大书,封面上面印着的血红色十字符号,里面尽是一些吓人的插图,让洛林好几天都不太舒服。
”堂妹,如果你要说服别人,那么请至少先准备三个理由。你看,远离伯爵夫人算一个,费用方面算第二个,而这是第三点,我让你的父母相信,医学院的学习将对你的晕血问题有所改善。“说到这儿,吉伦特抖了抖精神,“不管怎么说,去上学总没坏处。现在就看你的决定了。”
洛林点了点头,比起帕加隆女子学院,这个大学听起来好像靠谱一些。
“那么,就赶快做准备吧。”吉伦特欢快的说。
洛林很少做决定,而这次情况相当特殊。吉伦特则是高兴的认为,堂妹向着自己所钟爱的冒险精神迈出了象征性的第一步,必须要庆祝一下。为此,他送给洛林准备了一份的礼物,那是一对制作精良的十字形发饰,洛林用它改变了一下自己的发型,扎起了了两道辫子,在太阳的照射下,发饰反射着漂亮银色的光泽,相当漂亮。几天之后,带着打包好了的行李,洛林坐上了前往王国首都的马车。
别离的场景少了些感人的画面。
“知道吗,你可以大哭一场,然后再说点什么。”在离家的当天,吉伦特对洛林说。
“谢谢,不用。”
“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谢谢,真的不用。”
这是洛林第一次出远门。
有自己的个人主页以来第一次写,有点紧张呢(假的
问过经纪人,之前练习生的时候写的日记不会销掉,想查看的同学……不,我还是不讲了,希望大家不要去看,爱你们♥(ˆ⌣ˆԅ)
公司发了一盒莲蓉蛋黄月饼
塞在包里回家的时候在楼下遇到野猫,掰开抠出蛋黄喂,跑掉了
跑掉了…
在花坛边掰碎了喂给蚂蚁
妹妹下晚自习回来看到被吓到
还是祝大家中秋节快乐啦
难吃的月饼可以拿来喂蚂蚁
over
【第25号大道•下午•小巷】
【亚尔林•Yvonne·Ardere】
“你不要再追过来了啊!”男子惊呼道,奔跑再巷弄地隙缝中,扭曲的身体竭力地穿过缝隙之间。可是一到不满苔藓地红砖墙挡住了他的去路,白色的野花绽放再裂缝中。
“我撒手!我不干了,天杀的!” 男子跪倒在地上。
“没想到你这么容易就收手了,真是感谢你啊。”亚尔林从屋顶上跳了下来,落在了男子的背后。他扶了扶额头上的帽子,简单地打理了他的外表,走向男子。
“虽然你犯的也就是简单的杀人罪而已,但是还是要走程序的。。。。。。”话音刚落,男子从腰间瞬出一枚硬币,反转的瞬间将手掌化为了刀刃,猛地往亚尔林身上一刺。“让我得逞了,果然这些公务人员都是傻子。”可是,刀尖奇怪的触感让犯人开始怀疑了起来。
“不要太得意忘形啊。”亚尔林怒视着前面胆小的鼠辈,指尖微微轻触在刀尖子口上。“要不是我珍惜你的手臂,我就不用这样花力气计算了。”亚尔林叹息道,小偷惊慌着,他感受到刀剑有一股微小的力量,一股与他的力量相等的作用力。
“求你不要逮捕我,求你,不。。。。。。”犯人开始哭号,双手遮掩这颜面。
“这我可没办法。。。。。。“
犯人开始狂笑起来,仿佛变了脸似的,站在亚尔林面前。“你又懂什么了!现在的社会你有懂什么了!我从小被父母遗弃!从小被人欺负!混沌的世界让我变成了怪物!我是被害者啊,你凭什么逮捕我!我在是正。。。。“但是犯人的言辞开始动摇,脚步变得不稳。
“我懂你的感觉。“亚尔林说到,”我刚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因为人生地不熟,自己最心爱的。。。“
“最心爱的?“犯人疑问道。
“那是我一生的挚爱。。。”
“挚爱?”
“最心爱的。。。玩偶被小屁孩顺走了。从这时刻,我就意识到了,这社会的黑暗面。“
犯人没有回答,只是双手开始紧绷地颤抖着。“你这个混蛋!你居然侮辱我!“犯人愤怒地用左手揍向亚尔林,而亚尔林则是简单的将双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犯人瞬间被压在了地面上,强大地力量让他的眼球都快飞出,唾液飞散在地板上,如同喷发的井水一般。这跟之前的力量不一样,感觉不像是【钱流】,而是无数灵魂的呐喊,痛苦的述说着自己的遗恨,恶狠狠地摧毁这他的肉体。就这样,犯人瘫倒在了地板上。
亚尔林把他拷在了红砖墙旁布满苔藓的管子上,回过身去,甩了甩布满伤痕的手指们。
“你以为这有你会感到痛啊。”
然而,在亚尔林在离开之际,身后的男子开始蠕动,嘴巴被透明的内里撑开,白亮的核心闪烁着。
“什么天杀的。。。”
“请这位先离开现场,这边交由我处理。”一股女声从后边传来,因为黑短发的女子推开了亚尔林,直径前往变异的男子。
“欸,现在是执法时间,外人不可擅自闯入!”亚尔林抓住女子裸漏的肩膀,清晰的写字声从她身上传来,一行字从皮肤表面浮动到了亚尔林手臂上。“这是什么鬼。。。“
“重量。“女子读到,随即亚尔林被强烈的力量压在了地上,手臂如同被钢筋重压一般。
一阵闪光从女子身上发出,随后两人就消失在了眼前。
猎物从手中脱落,又卷入了什么奇怪的事件。。。。
不好
---------13号街---------
红发的女子满满地从沉睡中苏醒,烈日的阳光打在她的脸庞上。但是,双手被捆绑在木椅上许久,难怪腰酸背痛地。不对,已经过了多少天了,她的同事,路边的居民,倒塌的房屋,那只黑色的。。。
“哟,你终于醒来啦。”金发的女子来到了她的眼前,蓝绿色的眼眸打量着她的身躯。细长白嫩的手指划过她的肚子,一路来到她的下巴前,一步,一步。。。。。。
一股邪恶的笑容出现在眼前。
邪恶的笑容?
不好。
走丢了。
说出来多少有点不好听,但是这就是事实,颜也没有办法反驳,站在空旷的街道中央,除了出门做任务以外,不太出来闲逛的颜完全没有了方向感,如果换做在战场上她倒是还有点办法找到自己的同伴,现在。
到处都充斥着哭喊声和焦急的呼唤声。
想要一嗓子叫回走散了的两个人实在是不太可能。
再者,现在似乎,站在人群中如此冷静的思考也不是什么上上签。太过于显眼。自己还穿着一身制服,雨衣都没来得及脱掉,身上的尘土和雨水味大约是比血腥味还要浓那么几分了。
“啊,总之先回去?”歪了歪头,高跟鞋的鞋尖敲了敲地面,可惜那并不是什么敲三下鞋跟就能飞的神奇道具。
“大姐姐——”
更何况这里的状况更麻烦。不,她觉得不是讨厌小孩,只是讨厌叽叽喳喳有了自我思想,却不知大众心里,周围环境以及自制力为何物的家伙。
人类幼崽很好地诠释了这一特点。不,他们是这个世界的未来。自己的观点或许太过于反人类。
不知名的小孩拽着自己的衣角试图将她从原地拉走。
实在是不好直接把自己的雨衣从小孩手里拽出来,颜只能保持着往常的表情跟着走。
没办法,她不认路。
被不知名的小孩牵着走这样的事情要是放在平常,大约是要被当成某人的笑柄,颜没那么多心思去想这些可能发生的事情,她耳边的哀嚎和哭喊声越来越多,小孩带着她走到了临时集中点的中心。
伤员,业余医护人员,残肢,断臂,满地鲜血,甚至脏器。
也亏得小孩还能哭得出来。颜不知道另一边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满地狼藉,只好认命。
手上没有多带医护用具,伸出手,烟杆出现在掌心,现在她只有这个,也不知道大面积的使用会造成什么。
“前辈——”
嗯?
还没来得及给伤员看伤口,颜手上撕衣服的动作只到一半就停下了,那么声音由远及近,抬头一暼,甚至没看清楚来人的脸,只是一瞬间判断到,好嘛是行动组的人。
“下午好,拿着。”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从废墟里翻出来的急救用具塞进来人手里,颜接着自己原来的工作。
腹部的撞击,大片的淤青,怕是已经大量内出血了。到现在还有气没休克算是命大。
“有刀吗。”颜头也不回。
云启摇头,只是拿着急救箱不知所措。
“啧。”
随之而来的就是嫌弃的咂嘴声。
不知为何,云启觉得自己的前辈现在心情不好。
从长靴里抽出来的小刀本来是防身用的,没有消毒,简单来说就是不干净,容易感染,最好不要用在救人上。
可是颜管不了那么多,如同云启所感觉的那样她确实心情不好。
周围环境吵闹,无秩序,甚至可以称得上混乱,没有人站出来做表率,也没有人组织救援。说不烦躁那是谁都不信的。
这个临时点好歹还是设立在某个残垣断壁下,虽说四处漏风,但是好歹算得上能勉强遮挡视线。颜没有去细想时不时从远处传来的地震声究竟是什么,通讯器里的声音时好时坏,总不是好事。
烟杆落下的同时,她才想起来这个站在自己边上的人似乎应该是熟人。
“云启?”
那人露出笑脸,暖暖的,像是金毛幼犬还没变硬的肉垫一下按在心坎上。
抿了抿唇,唇线有一瞬间的下降,“还,好吗?”
后者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自觉地递上绷带。又看了看自家前辈手中的短刀,云启伸出手,轻声打了个响指,食指的鲜红色指甲上便燃起了火苗,不大,但是释放的温度却是真实的。
如果真的是三昧真火真火就太过于大材小用了,刀刃上闪过的红色和急速升高的温度证实了她的想法。
颜脸不红心不跳,手下一点颤抖也没有划开了那人的肚皮试图让淤血流出来。
接过那卷绷带丢给带自己来的小孩也就没有再去管善后。
“你看见戊戌他们了吗?”
“没有。”云启拉着颜站起来,伸手给拍掉了头发上沾着的灰尘,“前辈也走散了?”
也?
颜点点头,心里了然。主战场大约不在自己这边,所以云启现在才有空闲来管自己。
“云启——颜——这边——”
有谁在远处挥手,颜眯了眯眼睛,没看清楚,倒是云启先反应过来了。
“是约希亚,我们一起的,和阿尔走散了。”
你们三个行动组走散了一个,我这里一个医疗组和行动组走散了,利弊一下就明明白白。颜知道自己一个人行动怎样都不划算,也就跟着云启。
后者不知是有意还是下意识的,手往后一点点,精准地抓起了颜的手,小跑着朝约希亚那去了。
很暖和。
颜看了看云启的侧脸,略长的头发遮掉了他大半的脸,青年的骨骼还没有完完全全的长开,即便如此也已经比自己高出了一个头。耳朵后面的皮肤略白,大约是因为被藏在毛发下面不被紫外线照射的关系。被风一吹,隐隐约约露出来那么一点。
自己是成年人,他不是。
颜对着早就已经死绝了的神明发誓自己真的没有什么坏心思。
或许是注意到了视线,云启放慢了一点脚步回头来看眼,递上一个有些疑惑的眼神,歪了歪头。
颜想要撤回前言,这哪里是金毛幼犬,活脱脱一个大狗。
约希亚站在瓦砾前头,看着朝自己跑过来的两个人心理的想法不外乎感情真好和有点意思两种。
“没看到阿尔?”
云启摇头。
颜跟着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不知情。
约希亚叹了口气,看了看地上已经断了气的尸体,一只手捂住了身边还在哭泣的小孩的眼睛,约希亚没敢让她多看就把人交给了别人,好在多数都被埋在地里只露出一只青灰色的手来。
“不觉得奇怪?”
颜蹲下身查看了一下,表示自己没有头绪。这人死亡可能不超过半天,但是尸体呈现的颜色完全对不上号。只可能是遇上了什么意外的事故。
“或许联络一下情报组比较好。”约希亚试图打开自己的通讯器,无果。
“再远一点的地方还有一些类似的尸体,具体死亡时间判断就交给你了。”
“比起这个。”颜没有多做逗留,四周围都是平坦的地形,不适合战斗也不适合躲藏,“先安置好临时点的人比较好。”他们没有那么多经历去一一确定尸体的死亡原因。将自己的通讯器交给约希亚,“但是有什么东西的可能性很大,分头行动吧。”
背后的吵闹声并没有减弱,云启和约希亚并没有反对这样的决定,毕竟颜并不具备自保能力,如果真的出了事她没有多大可能逃得掉。比起一起去追究可能根本没底的事情,还不如先去安顿好伤员尽快撤离。
“——启——约希亚——”
颜刚转身还没多久,云启的通讯器里就传出了断断续续的话语声。
“喂?”
“离开那里——有——过来了。”
信息传递并不完整,只有危险讯号毫无保留地传了过来。
震动是从远处传来的。起先,三人都以为只是和之前一样的,从另一头传来的震动。
颜不慌不忙,只是想要去继续执行自己的职责。
“云启——!” 约希亚吼着。
黑影笼罩下来。谁都没有看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巨大的,像是被拉长了的人类的影子,那样的存在毫无预兆地出现了。约希亚没有看清楚,那怪物单手拖在地面上,另一只手就那样挥来。
靠的比较近的是云启。
灰黑色的影子和风压袭来之时他已经做出反应,千钧一发之际抽出的火尖枪头尾都裹着鲜红色跃动的鲜红色火光,试图将长枪挡在自己的身侧,可惜并没有来得及,只是减轻了袭来的撞击感。怪物挥来的那只手尖锐有力。碰撞在武器上发出刺耳的响声,或许是离得过近,云启觉得自己的耳边只剩下了尖锐的啸鸣。
这一击委实不是一瞬间的反应就能躲过的。
呼喊声和风声夹杂在一起。掀起的飞沙几乎要遮挡住他的视线。云启觉得自己大约是在地上滚了两圈,很疼,从身侧传来的疼痛感在一瞬间便被传递到大脑游走全身,就像是被云霄飞车甩出去了那样,没有安全装置,只是在一两秒的时间里,就从最高处,被拐着弯地甩出去。
偏红的短发飞扬起来,露出里面白皙的脖子,半边的听觉在风沙之中变得模糊不清,即便如此,或许是第三圈又或许是第二圈,云启的眼前模糊出现灰黑色地面的时候强行驱动着身体,或许情报会有不准确的地方,但是长期锻炼下来的柔韧度和反应速度并不会骗人,越是在这个时候就越是诚实。
右手握住长枪,单手接触着地面,及时调整好姿势的优势此时此刻显露无疑,弓步落地,本就尘土松软的地基被拉出两条深色的印子,握着长枪的右手顺势朝后甩去,鲜红色的枪声划出一道圆形的轮廓,云启生生停住。
额头似乎是被碎石擦破了,粘稠的液体流下来,遮住了小半边的视野,厚重的触感黏在睫毛上,并不好受。嘴角也是火辣辣的疼,只是波及了一下便如此狼狈。
前辈。
急着去寻找那个不具备自保能力的影子,可他站不起来,双腿不听使唤,好在并没有伤及骨骼的样子,摇摇晃晃地重新跪下来,咳了两声也只吐出点喝下去的清水来。
带着火苗的长枪斜着,底部落在地里,少年纤长的影子此时如蓄势待发的狼一般落在战场边缘,面容不似之前那般清秀,眼神中除了浮于表面的疼痛,更多的是沉淀在深处的狠厉。
仅剩的五感盯紧了约希亚的身影,他隐约间听见了颜大吼的声音,也听见了瓦砾倒塌的声响,但是视野中只能看见约希亚正一个人牵制着火力。神色诡异。
那怪物出现的突然,如果不是自己先挡了一下,大约现在这家伙就已经冲着临时安置点去了,约希亚记不清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云启的影子只是闪了一下就消失不见了,颜似乎也被压在了瓦砾下,耳边风声呼呼作响她也已经听不见了,因为过度紧绷的神经和高度集中的精神,情急之下,她也算是挡住了那只手,只是有什么细微的东西被忽略了。
有什么清脆悠扬的声音被遮过去了。
少年不用看也能明白,自己现在究竟是怎样的面目狰狞,犹如罗刹。他的半规管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了,肌肉组织也不再酸软无力,大脑催发肾上腺素的指令终于起了作用,云启站起来,视野外晃过的人影令人心寒。
随着震动而来的,是原先就摇摇欲坠的砖瓦结构的坍塌。
“跑——!”
拽起手边两个已经吓得哭不出来的小孩,在注意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之后,颜一反往常的氛围,只是声嘶力竭地下着指令,她自然不是什么指挥人员,更没有什么指挥的天分,但是在这样的状况下,能反应过来的似乎只有自己,随着自己的单音节在耳边炸开的是一小片空气。
曲起身子,下意识地将比自己小上两圈的孩子护在怀里,就擦着凹凸不平的沙地滑出去十米以上。
疼痛感袭来之时,沙尘迷眼,颜拼尽力全力也只能将自己护着的人狠狠地朝安全的空旷地段推。也亏得云启挨了那一下之后还能保持意识。
左侧肋骨怕是全部伤了,腹部皮肉伤先不说,内出血是个问题。
压根不是冷静分析的时候,女性爬起来,制服上血液混着沙尘滴落在地上,小片的鲜血填满了细小的地面凹陷。
站不起来。回头去看自己的脚跟,高跟靴本身并没有什么损伤,伸手去摸左脚的脚踝,剧痛从神经末梢传来。
“啊呀呀。”是骨折。“不过好像不是说这个的时——。”
犹如三角铁那般的声音,准确来说是铃铛。悠长而古老的铃声。即便是被自己的怒吼和坍塌声遮掩,也不能否认,消除这个声音的存在。
二十秒说长不长,说短,现在看来也不短。
女性半跪在地面上,只是愣愣地看着前方,眼底的最后一丝挣扎也在铃声中消亡,看上去桀骜不驯且永不消失的笑容随着嘴角的弧度一起沉了下去。苍白的脸上沾着瓦砾碎屑,只是颤抖着失去控制权,绿色的制服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在双膝下汇成一小滩触目惊心的漂亮景色。
响彻这一片区域的名字和后辈的称呼已经被淹没在了失重感和黑暗之中。
——TBC
要是ooc的部分请跟我说我作修改
幻觉的部分真是写得爽极了
但是我更喜欢飙车撵怪的场景
超帅的er
BGM:《I Don’t Live In A Dream》http://music.163.com/song/18529562/?userid=129510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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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互相沉默干坐着,壬亥更愿意去做点有意义的事。
任务结束到下一个任务提出之前的这段时间,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必要将时间用于“处理情敌之间的感情问题”。倒不如说就连思考这样的问题也在对他自身的生命进行无意义的消磨。
好吧,说得有点太过头了。
并没有谁在催促他,他就那样脚步如风地把自己挪到了资料室。是的,资料室,或许应该称之为图书馆,不过以他自己的定义来说,这里并没有能称得上图书馆那样的庞大书籍量,纸本书籍相比电子文件少得可怜,但对付这些末日里存留下来的人也足够了——很多人一生也读不了几本书,据说超过几千本就是罕见了。这里的书估计下来恐怕有上万——当然是算上电子资料。他娴熟地溜到医学资料的架子边。在他还未加入组织时,总是将零碎的休闲时光都泡在这个位置上,以习得必要的医学知识。
此时此地,理应没什么人。大家要么沉浸在失去重要之人的情绪中,要么就接着完成一些任务。壬亥对此什么也没表示。这里面或许有他认识的人,但也不重要了。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他向来只能说这个,多说一句话都显得多余,不具说服力。重要的只是让对方把情绪发泄出来,好让任务更顺利一点。
或许在末日的环境里,自己的某些部分也随之崩坏了。
门口传来脚步声。只是一个人,也没有掩饰自己的存在。壬亥将浏览的页数下翻,利用间隙瞄了一眼来人。
是离三烨。
作为同期进入组织的伙伴,他对于壬亥还说还是有那么点特殊意义的。如果价值的天秤还没有歪斜的话,他很乐意为这位伙伴肝胆相照。三烨是为数不多的他敢与之交心的朋友,在这个层面上,叫他做选择题,如果对象是弟弟,事情的结果是不分伯仲的。
“有什么事吗?这么急急忙忙的。”
壬亥停下翻页的手,看着那身白大褂由于惯性飘扬在空气中。三烨反而来了个急刹车,似乎是没料到书架里藏了个人。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一边说一边调整呼吸,他踱步走到壬亥的身边。
“据说下一场行动就快了,趁这个空当我有点问题想查清楚。”
三烨伸手指着书脊上的名称,开始逐个排除。
“已经接到通知了?另外,要是已经有要找的清单,我可以帮忙。”
把“我只是来消磨时间”吞下肚。一旦在亲密的人面前放松下来,就连平日里练就的措辞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不用了,我还在想该用哪本书。任务嘛……没有通知,只是我个人的直觉罢了。”
只剩下沉默。话题并没有如壬亥所想发展起来,他默默地点开通讯终端确认消息。正如三烨所说,一切都没有进行通知,除了伤患及死亡名单外。
“假如有一天……你的……死亡该如何。”
壬亥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话,内容则是非常不对劲,但是音量极小,并不像是说给三烨听的。
“你说什么?”
为了确认这一点,三烨开口询问。
“!”
那样子像极了游离在外的意识将将回到身体。意识到自己讲了什么话,壬亥少有慌乱地掩饰着。
“别在意!我只是在自言自语!当做耳旁风忽略吧。”
壬亥刚刚从死亡名单想起那些失去挚爱的人们,只是一瞬,便想起了令他深陷其中的男人。如果是他?壬亥想都不敢想。随即问出的话并不是想说的,他只是揣测着如果是三烨,答案又会如何。思考太多,便没忍住口舌。
被三烨提起才反应过来那是个多么沉重的话题,本想迅速带过,没想到三烨一本正经开始追问。
“你和谁发生了什么吗?”
事已至此,对朋友不应有所隐瞒。
“……”
最终什么也说不出口。
这段关系对着这样信任的人也这般如鲠在喉,让他左右为难。
壬亥的情绪已经暴露得过于明显了。离三烨没有继续盯着他看,转而继续寻找书籍。刚刚这个话题并没有影响到他发现壬亥的不同——他应该连自己的态度也不太关心才对,突然询问这件事绝对有问题。
“我不会说出去的,就当我是空气吧。说出来会好受些。”
“我跟戊戌变成情敌关系了。”
旁边传来什么声响,有几本书落地了。
——就当是吹风吧。
完全配合离三烨把他当空气,忽视耳边响起的惊讶声,壬亥算是把最近发生的各种事粗略地讲了一遍。
“……这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三烨扶着快要吓掉的眼镜。
“我脑子没问题,你耳朵也没问题。”
恭喜壬亥,学会抢答了。
“这……”
事实过于震撼了,三烨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出怎么接话。
“——”
正当室内回到寂静之时,两人的终端都响了起来。
只是眼神交流,他俩非常默契地将书籍放回原位,一边确认信息一边交错开身形。
最后的瞬间壬亥对他报以微笑,算是感谢他聆听烦恼的陪伴。
“抱歉,迟到了十秒零一毫。”
公事公办的态度,现在是最能方便沟通的方案了。
“哦,到了就好。”
相信对方也是如此。
那抹纷乱的红发实在是碍眼,估计又是换衣服的时候弄乱了。
“……”
以往这时候,对方会回头询问类似“我头上有东西吗?”的玩笑话,现在估计也是感受到视线,却没有任何作为。
“计划如何?”
“先小队行动,后汇合。”
简直一句话都不想多讲。只是,稍微有些异样。
管他什么异样。
抛开这些烦闷的问题,壬亥一边跟着坐上发配的车,一边思考起计划的内容。
在末日里,人数的多寡也有各种各样的利弊。就比如成群结队虽然集体战力得到提升,尤其配合得当的小队战力是人数较少的组别够不到的,反过来说,人少更具隐蔽性,行动力会大大提升。考虑到每个人的灵赋不同,还有招式与配合,勉强和不合适的人组队战力会大打折扣。这次去的地方有个据说是危险度极高的怪物,为此必须和别人合作才行。并不是缺少经验,而是担心对于那些没有经常演练的同伴,壬亥没有能够配合得当的自信。
“别乱想。”
工作状态,要时刻注意同伴的精神状态,这也是肯定的。
“那怪物我也没应付过,提前问过别人也没得到什么情报。”
“总之,做好各种准备吧。”
戊戌点了根烟,借此为契机便默不作声。
离出发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或许别组也有快到达目的地的人了,只是壬亥这边只有两个人,势必要绕过一些仅凭两人无法驾驭的区域。为了不影响车子的功能,在这满是尘埃的沙漠地带也要稍微歇火休息。否则机身会过热引起故障。壬亥自然是信任着研发组的改装。戊戌对此的态度则像个顽固的老头子,比起观念更像是迷信,就像曾经听闻的海船永远都会起一个女性的名字用来守护一样。壬亥对此不置可否。他信任父亲不会无故夸大登船的事实,但也唾弃他吸收了点糟粕。
“太阳,快下山了啊。”
壬亥不用看都知道,今天天气虽然很好,可是根本见不到太阳。
——在这漫天沙尘里。
但也无法反驳,因为透过这些沙尘的光亮在缓慢减少,呈现出一些橙红的颜色,算得上是末日里为数不多能看的景色了。可惜,今天的颜色比起温馨更倾向于可怖。
估算着时间,他摩挲着腕表,上面还留着一些痕迹——特意拜托维修时不要去除的痕迹。那是唯一能在此怀念的证物。抬起手看了看,时针指向天空。
“过了十分钟了,可以继续了。”
车身震动,发动机的声音被特质装置消去。
“夜晚前应该能前进到1/2吧。”
小声地自言自语。
“醒醒。”
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四面一片漆黑,不仅车内的灯,就连车外的灯戊戌也关闭了,显得透过月光的车窗外更为明亮。刚才戊戌的声音极低,应该是行驶范围内出事了。
『状况?』
壬亥用指尖敲打自己的手提箱,用只能让前座的人听到的音量,同时摸出了藏在箱子里的枪械。
听闻暗号的戊戌抬手做了点手势,眼睛适应了黑暗的壬亥勉强辨认出那是指代种类与数量。
『三只,黑团』
是能应付的东西。
『方案?』
这时戊戌轻笑出来。
“撞。”
猛踩油门,壬亥迅速抓稳扶手才没让后坐力把自己弹飞。极速的失衡感冲撞着心脏,对面的怪物发现并聚集过来,正好有两块石头挡住左右的方向。
“正合我意。”
轻飘飘地呢喃,越野在砂石的磕绊下急剧跳动着。
只是一瞬间的事。
车前盖已经飞了起来,但还不至于脱离机体,这份加固得益于拜托研发组开发的防御。冲击的一瞬间,戊戌猛打方向盘,右侧没人的车门也因为撞击怪物变得破旧,刚好掠过石头之间的空隙,而撞击的那三只怪物,除了中间被撞飞嵌进岩壁之外,另外两只都被车身碾压到石头上做成了果酱。
车子打了好几个滑转了好几圈,才终于稳固下来。一瞬间的失重感和连续打转的眩晕令壬亥不适,但也好歹忍住了骂人的想法。
“看,来了。”
戊戌一边收拾着刚刚弹出来的各种杂物,一边腾出手指着斜上方。
“……什么东西——!”
穿刺着几个黑团的刀刃往下坠落,那些黑团就像人间蒸发的架势消散不见。在那之上的是——
金发的少女。
“其实有八只,我想她应该能顺利解决的。”
打开车门,戊戌钻了出去,朝着人降落的地方挥了挥手。
一番沟通之后,了解到阿尔法特——其实打扮和性格也蛮强劲的——与队友遇袭,处理怪物时走太远了一时分开,导致现在单独行动中。
“三个人总比一个人好,就先跟着我们一起吧。”
戊戌交出提案,阿尔那边没有异议。
现在是夜晚,即使加入了战力也该考虑到第二天的作战,应该分配休息与站岗了。
回车上取了露营的关键物品,三人找了个附近岩壁的洞窟——看上去还有点人造物的痕迹,或许这串巨型的岩石是建筑腐蚀后形成的。
加入战力之后可以考虑的事增加了,首要的问题是确定方案——意味着可以选择较为危险的区域前进,走直线省下的时间用体力补偿就行了。
打开通讯器虚拟的地图,壬亥研究着附近的区域情报,而戊戌抱着生火用的物资进行堆砌——老实说那材料看上去像整齐的木头,就像是故意让人发现制作人怀旧的恶趣味一样,感觉有些奇妙。打火机将其引燃,围着三角锥形的火焰陡然升起,火苗高涨着升上天空。
阿尔趁此机会把刚刚准备的食物串架在火焰上。本来这事或许谁来做都没错,可是某个男人就连这种事也会搞砸,真是佩服他活到现在的勇气。
自知自己不能帮忙简单烹调食物的戊戌坐到火堆旁的岩石上,检查起各种道具。
壬亥望了眼洞窟外,车子停放位置的旁边就是那群黑团的尸体——不能食用了还真可惜。那车或许还能坚持一段时间,要做好不能继续使用的心理准备。说到底,为什么会采取那么鲁莽的办法,这对一向谨慎的戊戌来说根本说不过去。
幸好车子的物资不多,只是准备了一些生活道具以便不时之需,到时果断舍弃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阿尔对此有什么看法?”
漏听了同伴的对话。壬亥为最近老是出神的自己感到羞愧。看样子对话已经进行了一阵子才对。
“有些异常。”
有话直讲的态度也令人欢迎,不像有些人——壬亥回忆起之前任务的某位女性。老实讲阿尔真的各方面都很讨喜。
阿尔拿起烤串中的其中一个,呼了几口气,接着咬住一整个包进了嘴里。
“熟了。”
就连吃饭的架势也挺令人喜爱。壬亥想起幼年养过的宠物仓鼠。不,这么讲人家的吃相不太好。但是微微鼓起的面颊两侧令那张挂着疤痕的脸显得柔和许多。
反应过来该干什么,壬亥把手伸进箱子取出了一个瓶子。拧开盖子,上面有些芝麻大小的小洞。
“不介意的话,要不要试试这个,我自己调配的,或许会有些辣。”
“……”
阿尔盯着瓶子停了下来,愣了一会儿才被壬亥出声打破。
“怎么了?是不能吃辣吗?”
“不……谢谢。”阿尔接过瓶子撒了一点。
“我在想你箱子里都有些什么。”
事实上,阿尔只是觉得罐子的颜色很像谁的发色。
“啊……这个……”
拜托研发组改造的冷热双控箱,高温消毒和冷藏药物——以及加热和保存食物也行的功能。该怎么跟对方解释呢。
“咳。”
戊戌有些尴尬地抢回话题,闲聊倒是无所谓,只是先讨论完要紧事比较好。
“我也觉得,很异常。”
戊戌拿起一根烤串,但这次壬亥完全没有理会他,直接把香料放到了手边。
“这篇区域平时是没有怪物的,这说明或许有异变。”
“比如说?”
壬亥盯着手里的烤串,有些意外。材料或者说制作的技法变了,使之看上去——吃上去更像是肉丸或是别的什么,但是问及本质可能被回答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只要有个研发组的人跟他说是什么化合物他也信。
“比如说……我个人的意见。你们看看这附近以前的怪物分布,朝我们去的方向那边更远一点,才是黑团出没的地方。”
戊戌点开地图指了指,的确标明了出没的地点,那里距离这边行车也还要十几分钟之久。
“我的推测是,我们要去的地方,也就是我们要对付的怪物就是这个异常的部分。能让本来就强劲的怪物们集体迁移——还是看起来像是逃跑一般的迁移,很能够说明问题了。”
“很危险。”
“没错,危险等级估计比我们想象得要高,得提高警惕才行了。”
光凭星级来判断一个怪物的强度是不够的,谁知道一颗星的差距是多少,量变质变的程度也是会令人头疼,更别说前人的经历并不能通过主观臆想就能推测,每个人只能凭借迄今为止遇见的怪物作为参考,要是强上一个数量级也是会料想不到的。
戊戌三下五除二把自己那份烤串吃完,接着去准备休息了。今天壬亥白天睡过觉,理所应当守夜的人是他。最后把签子丢进火里处理掉,壬亥一边规划路线一边提防着可能潜在的危险。
无事发生。
坐进这辆外貌特别“风光”的车,开始启动时车子还吓他们一般震动着吐气,接着摇摇晃晃地拖着三人走。壬亥起初的担心渐渐被疲累取代,有些心悸地睡着了。
是夜,壬亥在一阵波动中清醒。周围谁都不在了,但是车灯还开着。他马上进入临战状态,提防着随时出现的敌人。现在的五感都有种奇妙的违和,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但又无法去除内心升起的不安。
——很不妙。
按理说还是待在车上比较安全,可是直觉告诉他不能。
就当做被内心骗了一把翻身下车,先躲在汽车的阴影里埋伏着,手里只拿着双枪——箱子是不可能了,只有等之后替换或是回收。虽然这样做的代价是丢掉了携带的医疗补给,还好身上也还带有少量子弹和医疗道具,不至于受袭马上崩溃。
在车上或许会被当做密室就这样被攻击致死,所以下不下车其实也各有选择。壬亥只能让大脑不停思考来防止陷入僵局。确认身后也没有生物,他缓慢地移动着。
脚底还有触感,可是却什么都看不见。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着实不多,他甚至连灰暗的反光也见不着。
——实在不对劲。
正当他快想到某个关键信息,有一个气息接近了他。
“壬亥。”
那声音他极为熟悉,日思夜想也不为过。
“沈——!……你来这里做什么。”
保持能观察到沈京以及他面对的方向,壬亥选择了侧对这个人。
——是陷阱吗?
他握紧了枪,在沈京说话的下一瞬,抵上了他的额头。
“别这么着急嘛洛仔。”
沈京笑着做出投降的姿势。
“我也是来前线看看有没有伤员的。”
——违和感越来越严重了。
“你好好种你的草,跑前线也没人保护你的。”
说话语气冲了点,要是平日里根本不会有这样的对话。这时的壬亥看起来就像假冒的一样。
——假冒?
考虑到这个的壬亥心中大为一惊,说不定这就是违和感的源头。
慢慢把保险拉开,填充子弹,细微的声响首先被沈京察觉,他向着枪口挪得更近了些。
“嗯?想试试我是不是冒牌货吗?”
壬亥没控制住眼神的惊讶,可能已经暴露心中的动摇了。
他咬紧嘴唇,最后只道了句。
“你说点什么证明你是他。”
“我在被你们俩追?”
没有指出是谁,但这条情报已经足够了。这是只有他们三个人——或许现在可以说五个人知道的事。
壬亥放下枪。
面前的躯体随着动作倒下。
“你不是他。”
刚刚扣动了扳机,现在的心情无比沉重。就算知道那是披着壳子的东西,也还是忍不住为此感到心痛。难以置信的表情挂在那张脸上是相当的不适合,脑门上的弹孔触目惊心,或许自己很久都不能忘怀这个画面。
赤色的血液染红脚下的土地,然后扩散开来,将真正的世界展现在壬亥的面前。
刚刚为止,沈京的衣服都是室内常见的白大褂。
违和感来自于此。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是他出勤的时候也得穿制服。不仅这些,壬亥看了看车的方向。现在的车如同之前那般破旧,不像刚刚为止都是崭新完好的车。
“我也还真是强迫症呢。”
没错……[幻觉]里,是根据潜意识做出的改变。自己没有见过沈京穿制服的样子——人不可能对没见过的事物做出想象,哪怕是幻觉,总是在认知之中的。而车,大概是因为自己不把它当成完好的就难以忍受吧。
看到了在遥远另一边的戊戌,壬亥悄声溜过去与他汇合。
进入预定区域的时候天色已经快黑了,戊戌打算就此停车步行慢慢踏进范围。阿尔说好像发现了队友在附近的信号于是就此分别。想来这时已经有些违和感了。
戊戌站在原地,任由面前的对象靠近自己。
——不应该如此。
眼罩下是难以置信的眼瞳。戊戌相当动摇,只是,唯有戒心束缚着自己的行动。
壬亥的母亲,就站在那里。
“你已经——不对,你还活着吗?”
声音都有些颤抖。她本来在那座吊桥上摔下去了才对。不说万丈深渊,至少最低的高度,也足以使对方连人带车摔得粉碎才对。
“对,我还活着,惊讶吧。”
是自己眼睁睁看着她掉下去,就连伸出的手也无法企及的速度。
本来为了防御而张开的外骨骼也像是停止了机能那样停止不动,戊戌很想相信眼前是真实,他一次次确认。
“是你吗?”
如果能拯救的熟人更多就好了,那孩子也不会再憎恨自己,过上相对来说快乐的生活吧。而自己的愧疚感与无力感或许会消逝一些。
“是我。”
——要是当时有能力救你就好了。
女人伸出手,避过锋利的机械,抚摸上戊戌的脸颊。她手的温度不是太高,但有一处的触感似金属般冰冷。
“还好吗?”
她的手慢慢移到眼罩上,似要掀开。
“让我看看你的脸……好久不见。”
“啊啊……好久不见。”
“对不起。”
或许对别人来说还有些复杂的感慨——壬亥就可能这样。他现在倒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在一瞬间确认了现状后,他动手了。戊戌盯着自己上方被四只机械骨骼穿刺的人体,血液溅落在他的脸上。
“永别了。”
人体撕裂开来,传来了不属于人类的惨叫声。
世界恢复原状,戊戌查看四周,发现自己已经不在车附近了。
实际上,刚刚过来的时候便已经走了很久才对。不知不觉之间周围全暗了下来,但却在自己的眼睛能力下稍微能见到一丝真实,反而没觉察到异样。第一个疑点在于阿尔下车时过于顺利了,本来约好应该谨慎一些,见到了队友才与他们接触汇合才对,第二个疑点则是——
戊戌心烦地叼着烟。
她的手指上有戒指。戊戌记得,那个款式相当熟悉。是在被报复前自己用积攒的工资买的。只可惜没送到对方手上就告吹了。
那是对方根本不会有的戒指。
不过,要是再迟一点发现,遭殃的就是自己了。整理好被弄歪的眼罩,想象了一下那怪物的利爪嵌入双眼,恶寒。
稍微苦笑了一下,反而开始宽慰心情一般想着为什么没有出现那个人之类的无聊事。
“喂。”
壬亥与自己汇合了。
“你也遇到了?”
指了指脑袋。
“对……”
看样子也是遇到了伤心事啊,这小子的表情都写在脸上了。
“集中注意力,现在要去寻找阿尔了。”
“是。”
——希望顺利吧。
现在想起来,车子开动的悲鸣声似乎掩盖了资料所说的噪音。
那怪物可就在附近呢。
Thickening Tank are similar in design to conventional sedimentation tanks but have steeper ground slopes. Tanks range in diameter from 6 to 20 meters and side water depth (SWD) can be between 3-4 meters. The slope of the ground varies from 1:4 to 1:6 depending on the type of sludge, the time required for concentration, and the storage of peak solids loads. Steep slopes reduce turbulence by providing more gravity.
Thickeners are acclimated in connected action applications involving liquid-solid break and sedimentation. There are three basal uses for thickeners:
Concentrate or access the body of the solid and aqueous admixture (feed slurry).
Clarification, including abatement of debris from the mixture.
A hydraulic break of a allocation of the debris is removed from the mixture.
In some applications, thickeners balance admired debris while added admired applications balance admired liquids. In addition, thickeners are an economical agency of alleviative water. Clarifiers are actual able in alleviative water.
Since the accommodation of the force clearing accessory is begin to depend to a ample admeasurement on the cross-sectional area, it is bright that the appliance of the clearing cone is limited. As beyond units were developed to handle college capacity, it was apparent that mechanisms were bare to move the underflow or carrion to a accepted underflow point. This led to the development of connected thickeners in the accepted agreement of 1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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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生物闪亮亮的瞳孔里映射着红色长发男子的脸庞,它偏了偏头,发出惬意的咪咪声,好像完全不在意空气中隐约弥漫的血腥味。
“这是一只猫。”他说。
“显然易见。十分钟前你就在说这句话。”
少女淡淡地道,她蹲在地上,仔细地凑近观察着每一滴零星的血迹,听起来对这个既定事实并不感兴趣。哲学家慢慢低下头,将眼睛凑近了那生物身上细小的毛茸茸。
“……小生觉得它的毛很软,很舒服。”
“这是当然的,因为它是一只猫。”
蝶野光平静地说。她蹲下身,捡起现场的一枚玻璃片,开始低声自语:“玻璃是从这个角度飞出来的,而血液是从上方滴落的,所以……按照溅射的角度来计算,真相应该是……”
“——而且很暖和。”
“它是一只哺乳动物,恒温的,东风平。”光放下手中的玻璃片,没再说什么,自顾自地转身去查看另一个角落,“你的不在场证明是什么?14:00至14:20之间,你在哪里,做什么?”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妙的寂静,而在几分钟后,就被红发男子再次打破了:“小生在跟明野松籁先生通电话。”
“是吗,我需要检查你的通话记录。”
等东风平反应过来时,少女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伸出戴着手套的手。他耸了耸肩,配合地一只手抱紧猫,一只手掏出手机。蝶野光动作干脆利落地打开来,将屏幕伸到他面前:“请解锁。”
“好。”
看着少女望着手机屏幕若有所思的样子,东风平又一次把事先投回到怀里的小猫身上,小猫看起来冻坏了,一个劲儿往他的怀里钻。他伸出手摸了摸它的毛皮,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它是一只闯进案发现场的猫。这是不是很重要的线索?”
“我知道。”
超高校级的侦探将手机递还给了他,转身就朝室外走去。东风平疑惑地看着她,一边将手机收起来,一边犹豫地开口道:“你要离开了吗……?”
“案件已经解决了。”蝶野光没有回头,语气里充满了一如既往的果决,“犯人不是你,可以走了。”
直到黑发的少女背影消失在视野里,东风平恕才重新将视线投回到怀里蹭着的小猫咪身上,他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雪又在窗外下了起来,一切都像没发生一样安静祥和。
“或许带着它回去,能够给松籁先生一个惊喜。”
他这么想着,抱着那个软软的生物,走出了那件屋子,心里开始盘算起如果要养这只宠物应该需要添置些什么,但他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也毫无头绪。
——他的话一定会知道的吧,毕竟明野松籁先生是神嘛。
远处是与他已经毫不相干的警笛声,而他回过头,看见侦探少女的背影朝着与他家相反的方向走去,她步履匆匆,坐上一辆轿车,很快就消失在了路口的拐角,或许是要赶往下一个现场吧。安宁的圣诞夜又重新踏入他的视野,街头的彩灯和圣诞树、教会的歌声和钟声、以及家里等待自己回去的人——
短小的跳音组成了短促的插曲,而经过插曲之后,一切又回归到原本的细水长流。
-Fin
给某个小朋友的生日礼物(2/3),很短并且意义不明的短篇,因为觉得光哥和恕哥理性系和哲学系的碰撞会很有意思,所以很早脑子里就有这样的一个情景,大概就是恕哥出现在案发现场被纳入嫌疑人行列,光哥解决案件的小鱼,你也可以称它为猫三部曲之二(……)
总之就是想表达光哥跟恕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的碰撞感不知道写出来了没有,而且恕哥的性格我不太把握的好,ooc的话就……我再赔一篇……?
意义不明的奇妙短篇,给某位小朋友的生贺的1/3(????)跟角色主线毫无关系,因为完全放空大脑而毫无逻辑,不建议除了本人以外的人观看
这是一篇充满蛇味的短打,你也叫它“送给兔的猫咪三部曲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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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法斯·摩根森捡到了一只猫。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霍格沃茨建造在森林深处,什么稀奇古怪的动物没有,别说从小动物到大猛兽,会说话的蜘蛛都有,一只猫算什么事。
但问题就是那是一只钻进了斯莱特林休息室的猫啊。
萨拉·查莉来回蹭着猫咪柔软的毛皮不断从喉咙里发出幸福的声音,拍着桌子叫嚷着“小索法小索法我要养!”,末了还要转过头,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盯着自己,简直好像他就是萨拉的衣食父母。
呃,前辈,你想的话就养,根本不需要征求我的意见的,嗯。
他话还没说完,红发少女就扑上来大力地搂着他的脖子用几乎可以勒死他的气势紧紧抱住,连声欢呼“小索法万岁!小索法万岁!”
啊,行,那您高兴就好。
很快,索法斯就意识到萨拉向自己征求意见的原因了。他早该想到这个人根本不可能有照顾其他生物的经验,不如说甚至会跟着猫咪一起捣乱才对。没几天,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就被大小猫一起搅翻了天,小的那个到处磨爪子磨牙钻来钻去,大的那个不但不阻止还在旁边鼓掌大笑,拿着相机卡擦卡擦,看起来巴不得把事情搅和得更乱。
好吧,期待萨拉能管事根本就是个错误。
最后这只猫就被丢到了索法斯的手上,萨拉哭哭啼啼地非常不舍得地把她的捣蛋同好交了出去,那场面叫一个撕心裂肺,看起来比她丢了新报道的底片哭的还伤心。
也对,底片丢了报道可以再写,对于能瞬间写出稿件的萨拉来说不是难事。
于是索法斯就开始坐在床上跟小家伙眼瞪眼,试图搞明白它到底在想什么。小家伙咪呜咪呜地呲着牙,一个大写的超凶。
“你到底是喜欢这里还是不喜欢啊……”他无奈地自语。
这只猫绝不是他寝室里唯一的猫咪,布雷特和莱纳斯的猫早就给自己划分了地盘,尤其是莱纳斯家的萝拉,老女士看起来一点也不好惹,早就把地盘占得牢牢的,也不许它碰。黎养的小蛇显然也不是好欺负的。结果等索法斯上完第二天的课回到家,就毫不意外地看见那小猫的嘴里叼着一只一脸生无可恋的鬃狮蜥蜴,得意洋洋地冲自己邀功。
完蛋了,这下刚来到新寝室就要被劳伦学长扫地出门了。他抓了抓头发,蹲下身抓住空中乱舞的小爪子,开始试图解救那只可怜的蜥蜴。小家伙咬的还挺紧,一时间索法斯也不敢拉得太狠,万一伤到那只蜥蜴就不好了。
那该怎么办呢?
他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劳伦学长的课比较多,没准他还能给自己多苟一下。
于是索法斯壮起胆子开始了跟猫的斗智斗勇。
他逐渐弯下腰,慢慢蹲在了地上,向那个耀武扬威的小家伙伸出手,友好地放在它的身前,压低身体,降到了跟它一样的高度,满是讨好和恳求的意味。
猫总裁对他不屑于顾并从喉咙里呸了一声。
“那你想要什么好呢?我是说,那是劳伦前辈的蜥蜴,不是你的食物呀。”
索法斯抓了抓头,而小家伙根本不领情,一个纵身跳上了沙发扬起尾巴,丝毫不管嘴里叼着的可怜虫正在发出无声的惨叫。金发的小蛇无奈地看着它,感到了束手无策。
——如果是拥有神奇的魔力的vil的话会怎么做呢……
就在他愣神之际,小家伙似乎是玩腻了,丢下嘴里可怜巴巴的无辜生物,扑上来在他怀里挠了起来。
“难道说你其实……只是想跟我玩……?”
索法斯抱着这份莫名多出来的重量陷入了沉思,他歪了歪头,一脸认真地对着猫念道。小猫挥舞着爪子,扑棱着跳出他的怀里,往房间外跑去。
金发小男孩只得跟了过去,他觉得自己仿佛一个看护问题儿童的护工,被小调皮耍的团团转。
当索法斯跑到门口的时候,他跟同宿舍的学长撞了个正着。黎抱着高高的书堆,惊讶地看着小学弟慌慌张张跑出来:“发生什么了吗,索法斯?”
“没有……那个……”
“说起来你见到劳伦了吗?”
“前辈的话……没有见到?”
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现在还在地板上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小蜥蜴,索法斯感到内心里一阵心虚。而黎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只是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低声念:“这样吗……”
索法斯心里惦记着那只捣蛋鬼,应了两句便追着跑出房间,可那休息室里哪里还有猫咪的影子,只看见顽皮的猫尾巴从门口闪了闪就消失了。
“等一下!”
他急匆匆地爬出洞口,背后传来萨拉懒洋洋的加油声,湖底的走廊上泛着窗外透进来的绿光,把楼道照得亮起晶莹的诡异绿色,而猫咪自然是早就没了踪影。小巫师抓了抓脑袋——谢天谢地,情急之下,他终于想起了自己是个巫师——索法斯·摩根森抬起魔杖,回想着萨拉之前交给自己的咒语,在空气中边划动边大喊:
“猫咪飞来!”
那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尽管这不是索法斯第一次使用魔法,那种从指尖迸射而出的奇妙热感还是让他感到无比新奇——在空气的嗖嗖声下,有什么东西飞过来,牢牢撞进他的怀里。他低头一看,这可不就是那只小捣蛋吗?
“你可不要再乱跑了……!”他忍不住低声抱怨。猫咪呲了呲牙,像是在嘲笑也像是在示威。
明明被抓住的是它嘛……!
索法斯抱紧了怀里不安分的家伙,眼看着就要钻回他的宿舍里,突如其来的灼热感从他的手臂下传来,他吓得手一松,猫咪就又掉在了地上,灵巧地点了几下,就像云朵一样消失在了楼道里。
这回无论索法斯怎么用咒语它都没有再出现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金发的丹麦小伙子百思不得其解,他费劲心思在学校里跑了一大圈,都没有任何那只猫咪的身影和线索。
可能这就是魔法世界的猫咪吧……还是说,他其实根本没有遇到过这只猫咪,一切都是梦……
男孩用混乱的大脑思考着,垂着脑袋回了宿舍。萨拉知道猫咪丢了倒也没有责怪他,只是惋惜地在地上打着滚闹了会儿小孩子脾气,发誓下次一定要做一个合格的有猫族。
他闯进自己的房间,在挂着绿色帷幔的四柱床上坐下,长长地叹了口气,今天真是长长的一天。
“怎么了,我亲爱的索法斯?”
柔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索法斯抬起头,看见劳伦正坐在书桌旁优雅地喝着红茶,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手里还拖着那只可怜的蜥蜴。
“没、没有什么,我有点困。”他对着受害者的正主再次感到心虚。
“这样啊。那就太好啦。”
劳伦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摸了摸他的头。黑发少年玩弄着耳边的鬓发,若有所思地转过头,一边用指腹摩挲着满是软刺的小蜥蜴一边看起了书。
一切发生的那样突然,又那样迅速地结束了。就好像梦幻一样。
丹麦男孩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在床上闭上了眼睛,他在霍格沃茨的小小冒险就这样突兀地开始,又突兀地结束了。
Fin?
当黎再次走进宿舍,看见躺在床上已经陷入熟睡的可爱后辈,又看了看坐在一旁不慌不忙喝着红茶的家伙,叹了口气:“把你惯例的恶趣味收一收,后辈很可怜哦?”
“嗯?前辈在说什么?”
面对着劳伦笑嘻嘻的脸,黎在心里腹诽了一下,开口道:“一定要我点明吗,那只猫咪是你——”
“我那是在陪可爱的后辈玩耍啊?”
“逗后辈要适可而止哦?”
“是是。”
黑发少年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摸了摸手中可怜巴巴的蜥蜴,挠了挠它的肚皮:“不过我很意外,索法斯竟然已经会用出那么完整的飞来咒了呢……真的,是个很努力的孩子啊。”
他托着下巴,看着睡熟的小学弟,露出了难以捉摸的笑容。
“欢迎来到霍格沃茨,亲爱的索法斯。希望你有一个快乐的魔法之旅。”
久违地发了点东西
满足个人私欲的一个前情
写不出十三小可爱画出来的伊莲千分之一的迷人
希望自己不要再鸽了
“久疏问候,普罗斯特小姐。”
芬温尔宅画像总是有礼而热情,她向沿途遇到的诸位先生及夫人们微笑颔首,在夕阳即将漫过她头顶的那一刻闪进了玻璃房。
像在逃离时间,她在心里吐了吐舌头。
花房里的休·芬温尔,她唯二的男性友人正弯着腰,小心而又散漫地用喷壶照料着他的药材,那株附子草花显然比在学校里见过的更为挺拔。
她目不转睛地瞧着青年打理植株,试图参考其中的手法回去好好招待她的小仙人掌。
看着看着,她又忍不住抬眼望向她的兄长,她望见淡橙色的夕阳在他的肌肤流连,拥抱他的身体,藏进他的发丝,芬温尔先生像是麻瓜读本上所说的赛纳西斯,女孩漫无边际地看着,想着。青年总是如此,在某些瞬间忽而惊艳得停住分秒。
“我美丽的小女士,有什么是我能帮到您的?”
“有点事情,一点点。”
她搓着袖角,轻声而乖巧地回答,眼睛偷偷瞟了一眼青年大拇指上环着的家族扳指。
“噢……”休拢了拢长发,将跌落至脸侧的发丝梳回耳后,“坐吧。”
他挂好喷壶,走上中央的圆台为小巧女孩拉开了单座沙发。伊莲踮着脚收好裙摆,收腹挺腰轻轻挨上坐垫。见女孩坐得端正紧张,休将沙发向前推入方桌后,轻点杯盘将桌上放凉了的松饼变为女孩喜爱的苹果派。
“最近喝什么茶?”
“想喝上次来时喝到的那个。”
“嗯哼。
“拉齐,泡壶花草茶送来,用伊莲小姐的茶具盛好。”
“好的,小主人,拉齐这就为您送来!”
休点点头,点燃了吊在头顶的香薰烛台。他坐到伊莲的对面,交叠双腿,在他面前是一串未成形的手链。伊莲好奇地注视着那一块“工作区”,身体稍稍前倾。青年挥手将他们收进棉绒小袋里,“布鲁妮缠着我用我们家的琥珀给他编一串手链,有些多余的石头,他们有这个荣幸成为普罗斯特小姐的配饰吗?”
“不用啦,我不太喜欢这些。”她看了几秒,下意识地回绝了,她对首饰并没有多少执着,只是那让她想起了休不知从何开始有了戴耳饰的习惯,他开始在耳朵上扣上一些橄榄石抑或是其也会为了布鲁诺或者是身边女性的需要为他们打造一对恰到好处的装点。
似乎是前几年的某一个暑假吧,去年,前年?
面对她的神游,休只是挑了挑眉毛,没有对此评论什么。他敲敲沙发椅,身着制服的家养小精灵立刻将茶具依次捧至两人面前。拉齐在为伊莲斟茶时略有犹豫,伊莲有些疑惑地回望这个眼睛大的像月亮石的小精灵。
“美丽优雅的普罗斯特小姐,需要拉齐为您切好苹果派吗?”
“啊……是的,麻烦你啦。”
“美丽优雅的普罗斯特小姐无需对拉齐这样的小精灵如此温和!能为您这样的人物服务是拉齐毕生的荣幸!”他惊恐地后退,嘴里连珠炮似的接连冒出诚惶诚恐之语。伊莲被说的也开始惊恐了起来,她求助地看向抿着茶水的芬温尔先生。
“拉齐,快把苹果派切好。”
“好的小主人!是拉齐疏忽了,拉齐罪该万死……”
“好了好了,你回去吧。”
他侧头看着小精灵“嘭”地消失,回头看向凝视着切的方正的苹果派的普罗斯特小姐。她似乎对于小精灵的热情仍然心有余悸,休用拇指揉了揉太阳穴。感到似乎一时半会儿都进入不了正题了。
“那么,”他将茶杯落在瓷碟上,“那一点点是关于什么?”
伊莲揪紧了裙摆。
空气突然变得有些凝重。
休眯起眼睛。
“我想报名去三强的游学……”她看着地板轻声说,“虽然不参加三强争霸赛,但我想着一定会有些别的收获的。也想试着逼自己把小毛病改一改,虽然我可能还是见到人说不出话来吧。
“霍格沃茨的学生会是怎么样的呢?打人柳又是怎么样的呢……还有不知道他们那里的魔药经验会不会改善一下我对于制作魔药的苦手……嗯还有……”
“总而言之,就是伊莲·普罗斯特小姐的100个好奇与愿望。”休总结道。
“是的。”
伊莲点头表示赞同。
休用魔杖轻点自己的手背,一下又一下,伊莲知道那是青年在思考。她晃荡着小脚,静静等待着。其实她也并不需要等待什么,她笃定青年会答应帮忙,他总是如此纵容。
就让她利用一次吧,就这一次。
“想去就去吧,”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会帮你说动你外祖母的,梵妮莎的话要不是毕业了估计也兴冲冲喊着要去你也不用担心什么,但是布鲁妮你要自己和他说,我不太擅长安抚他。”
“布鲁诺学姐呀……”
“他大概会尖叫着我的小宝贝离那些臭男人远一点吧。”
“嗯……但我的确爱哭怕人……”
“你不是想着去克服了吗?覆水难收,既然向我提议了,你就别想着后悔了,”休微笑着在她说完话之前出声,“去了霍格沃茨也不用担心,我有两个亲戚在那里上学。我跟你们说过的吧?那两位非常非常有趣的混血,丹和梅尔文·鲁法洛。”
伊莲被休过快的语速激的有些发懵,但她还是马上收拾好了自己的担忧,专注地听讲。青年说到丹时的声音让伊莲有些在意,不过还未等她仔细思索,一张照片及时的落到了伊莲的手上,她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捏住边角,上面是两位长相相似气质不同的男性,稍矮一点的那位戴着渔夫帽抱着一把小琴,而高一点的那位则握着一个柱状物似乎在唱些什么。
是麻瓜的那个……麦克风吧?
“就放心吧。“
休拍拍她的肩膀,而伊莲则睁大了眼睛打量着画面上欢乐歌唱的两人,她感到非常新奇。在她短而古板的经历里,还是第一次遇到未曾谋面就抢先令人感到雀跃又兴奋的男士。(当然,她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男士)
他们一定是相当可爱的男巫。
伊莲抿嘴笑了,酒窝陷进去了一个期待的弧度。
计字4611
我再重复一遍,再赶死线我就是弗洛丝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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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他们没能完成清理废墟的工作——虽然也并没有人给他们布置这个工作,人类大概总是需要工作才能够活下去的。景箫的大笑最终是停顿下来了,可那只是因为他的喉咙已经发不出更多的声音。他看到苍白的天空已经变得灰暗,显然是太阳已经偏西了。
然后少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泪水已经流了满脸。
蓝眼睛的男孩沉默地拿起那些清理出来的面包和肉肠,他甚至从另一边找到了一瓶看起来像是果汁的东西,也一并拿在了手里。
“把这些拿回去以后,我去打水。”男孩的声音很轻。
休息了整一顿晚饭的时间,似乎两人都终于是冷静下来了。
景箫沉默地吃着有些发硬的面包,不是因为气恼,而是因为尴尬。男孩打回来的水被他干掉了将近一半,他想都没想捧着那个桶牛饮起来,直到他看到男孩震惊的表情才被一口呛住停下了这智力缺陷一样的行为。
“……下午的事对不起了。”
半晌他扭头对着火炉旁煮着肉汤的男孩这么说。
“我才应该说对不起。”
男孩低着头,声音小得像是犯了什么错的小孩子。他正在用一柄断了半截的长柄木汤匙搅着锅里颜色不太好看的汤,那铁锅还勉强算是完整的,现在正在火上热腾腾地冒着气,似乎是这房间里最有活力的东西。
“下午,我没在骂你。”少年不知道说什么才是对的,只好将啃面包的头埋得更低,尽力去解释自己下午的行为,虽然那些事情确实也无法解释——他要如何解释,难道对这个男孩说,他出现幻觉了,他把他当做自己打了?
“我不应该咬你的。”男孩也将头埋进膝盖中间,他的腿似乎磕得不轻,带着那点战利品走回来时动作都是一瘸一拐的。
“我那样骂人,还打你,你没把我杀了都是好的。所以你打我,我也不生气。”
景箫索性放弃了和那块黑面包作斗争,拿着面包和男孩一起蹲在火边上。他已经脱掉了那身沾满灰土的衣服,只留下里面贴身的衣服,虽然有点味道,好歹还勉强算是干净的,缺点是就算在室内他全身也在一层层地起粟,临终的冬天威力依然不减分毫。
“你那是在骂谁?”男孩看着他坐在火堆旁取暖,半深半浅的蓝色眸子里映着橙红的火焰,少了些那种冰泉般的冷,多了些晴空一样的暖意,“你后来笑了,又是在笑谁?”
“骂的是我自己,笑的也是我自己。”景箫淡淡地一笑,把面包掰成小块扔进汤里,男孩动作停顿了一下,接着继续搅拌肉汤了。
“很可笑吧?”少年又笑了一下,继续往汤里扔着面包,“我要是现在告诉你,我是个疯子,本来应该被关进疯人院的,我觉得你都会信。”
“可是我本来不是这样的……本来,应该不是这样的。”他盯着咕嘟冒泡的汤,面包扔进去之后它的颜色竟然变得比原来好看了,泛起了脂肪的白色和腌熏之后的肉类特有的香味。
“你本来是什么样的?”男孩嘴角也带了抹笑容,不知是因为汤还是因为他。
“我本来啊……我本来,其实应该还挺聪明的,应该。”少年挠挠后脑勺,“我有个姐姐……她特别宠我。所以我还是挺对不起她的……嗯,她说我还是挺聪明的。”
景箫自觉说得前言不搭后语,脸上也发起烧来,他把这些归于火堆的作用,拾起一根熄灭的柴棍把火往中间拨了拨。
“你是挺聪明的,笨人不会发疯。”男孩不知从哪里摸了两个木碗,用长柄勺盛了碗热汤先递给了景箫,“喝点吧,你声音还是哑的。”
“谢了。”少年接过汤碗,先像小动物那样嗅了嗅,他在那里面闻出肉、血还有盐的味道,汤里还有起伏的小块肉肠和煮软的面包,这样的一道汤菜在末日里无异于美味佳肴了。
“那你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男孩盛好自己的汤,小口小口地啜着,“我那时候以为你要把我撕碎了。”
“……我听见你说,还不是被抛弃了。”他把声音压到最小,带着一半不情愿地回答。现在想来,那时男孩说的不一定是他,就算是他,也没什么错误,至于他为什么突然发了那么大的火,他也只能归咎于他自己疯了。
男孩突然噗嗤笑了,景箫端着碗直愣愣地看着他。
“我也是在说我自己啊。”男孩眼睛微微地弯起来,“明天要去山上走走么?山头上风很舒服。”
他笑起来真好看。
少年愣愣地看着火光里那张白净得像是瓷器的脸,脑子里呆呆地转着这句话,没去体会男孩话里具体的意思。
景箫在他们相互谈论着自己的时候睡着了,之后竟然成功地一夜无梦,头也不那么痛了。
第二天天刚亮的时候,他们就起床了。前一天晚上景箫坚持让男孩睡在床上,最后搬出他的腿伤来才成功地让他乖乖躺在床上,而他裹着衣服就着火堆睡了一夜。
男孩所说的“去山上走走”,是走到那座还戴着白帽子的山顶去采集已经所剩不多的残雪,用作水的储备。他的体力似乎用不尽那样,始终保持着匀速行进,就连衣服都比景箫穿得更加轻薄。而景箫穿着他那件昨天勉强扑掉了灰尘的臃肿外套,走着路竟然冒出了汗来。
“……等我一下。”他喘着气脱掉了外套,把乱七八糟的头发往后捋了捋,重新用那个发圈把它绑起来——他已经记不清自己上次剪头发是什么时候了。
“你的体力原来这么差么?”景箫重新跟上男孩的时候,他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看了少年一眼,又将目光挪开。
“以前没这么差的,可能是这次差点死掉,伤到元气了。”少年喘着气站起来,手摸上左侧锁骨上方的几个小窟窿,它们已经结了血痂,看起来再过几天就能恢复原状了。
“会留疤吗,那里?”男孩声音里带着犹疑。
“不会吧,这么小的伤口。”景箫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里已经泛起了微微的痒,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的被自己的恢复能力震惊了,慰晴曾经说这就是所谓“人类的顽强”,“就算留了也没什么,我身上那么多疤不差这一点。”
“呜喔。”男孩啃了啃手指甲,没对他的回答做什么评价。
景箫总有种错觉,从他看到那张被狂怒扭曲的脸之后,男孩的表情越来越丰富了。
他们踏上山头的时候空气再次冷下来了。好在今日的阳光比昨天好了太多,在这样的高度上还是有丝丝缕缕的暖意往少年皮肤里钻。
“我还蛮有点怀念这样的雪的。”景箫蹲下捻起一点被踩了的雪,那些白色的晶体很快便在他手上变成了冰凉的液体。
“为什么?”男孩背对着他,已经在另一边开始收集起没被人触及过的干净积雪,他似乎对这种事情相当的熟练。
“小时候在北方,我姐经常带我堆雪人。”少年有点不好意思的一笑,“那都是小孩子做的事情了,你小时候也应该堆过吧。”
“……没有。”男孩的声音很淡,出口后就被山头上丝丝缕缕的风带走了。
景箫有点尴尬,搓了搓黏在头皮上的头发,也蹲在地上开始收集残雪,半晌背对着男孩憋出一句抱歉。
“没什么。”他听见男孩这样咕囔,好在山头上足够安静,能让他听见男孩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
少年突然有种冲动,将那个绝望的循环打破的冲动。
他深吸一口气。
“景箫。”
“嗯?”男孩回过头来,蓝眼睛里全是迷惑。
“景箫,我的名字。你叫什么?”
少年仿佛鼓起了全部的勇气。
男孩在景箫视线所及的范围内站起来,缓缓放下手里的桶和沾满了残雪的勺子,像是看着一个素不相识的路人那样看着他。
少年觉得自己的手开始发抖。
男孩似乎在思索什么,而景箫只看到他眼中的温度越来越低。
最后男孩重新背过身去,只给他留了一个单薄的背影。
“名字?”男孩的手没有再次动起来,景箫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他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你觉得我像是有那种东西的人?”
景箫在寒风里愣住了。
“……为什么会没有名字?”
少年踌躇了半晌才问出这句话,昨晚他依稀记得自己在听男孩说话的时候陷入了黑甜乡里——今天早上他把这一夜好觉归功于男孩好听的声音,却忘了昨夜他说了什么,更不知为什么他会没有名字。
“……没名字怎么行啊。”
他没等到回答,又使劲憋了憋,蹦出这么句话来,等到的还是沉默。
“我是说,你不会给自己起一个吗?”
他有点头大,这个大男孩有时候像是有点缺乏常识一样——哪有人没有名字的?
“我没试过。”
男孩又把头扭了回来,那副冷淡的表情带了点迷茫,让景箫突然产生了一种想要揉揉他头发的想法。
“那,这样吧!”
少年好像突然决定了什么那样一拍大腿站了起来,风吹过他的里衣,在他身上吹起一层鸡皮疙瘩,他却还因为自己的决定带着股洋洋得意的神气。
“你只要不嫌弃,”他走到男孩面前,“只要不嫌弃的话,我给你起个名字吧。”
景箫看到男孩的眼睛里闪动着什么东西,赶紧又补充了一句:“就当做是昨天那件事的赔礼,毕竟我们回去还要继续去收拾那边对吧。”
之后是长久的沉默,时间长到让景箫发觉到自己刚才的话有多么的不知羞耻,脸上也不知是被风吹得还是羞惭得泛起了红色来。
他几乎就要放弃了,而男孩举起了双手。
“别放开我。”
接着他垂着睫毛,像是婴儿抓住亲人的手指那样握住了他的手。
那只手带着淡淡的茧子,磨着景箫的手心,又传递着另一个人的体温。
他突然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你先要有一个姓氏才行。”
景箫拿着根不知哪儿拾来的树枝在地上划拉——他会写的字也就那几个,姓氏更是寥寥无几,好在他的脑袋应该算是记忆力很好的那类,虽然写的不好看,字形在他看来也并没有偏离原状。
“这个字,念‘景’,就是风景的景——是我的姓。”他用树枝指了指远方又指了指自己,“你要是姓这个,就跟我姓了。”
“我不跟你姓,只有儿子跟爹姓的,我又不是你儿子。”男孩在一边低着头,右手牵着他的左手,左手用勺子把桶里的雪压扁,看起来是打算填新的一轮进去。
景箫差点被他呛死,想怼他一句却觉得他说的也没错,只好埋头在地上划了另一个姓。
“这个字念‘夏’,夏天的夏,这是我一个朋友的姓。”
这次男孩连犹豫都没犹豫:“夏天太热,我不喜欢。”
“……那这个呢?”景箫被噎得想打嗝,又在地上画了个字,“这是我认识的一个老先生的姓,那个老先生认识好多字——让他给你起名字的话,一定比我起的好听。”
“可是现在只有你在这里。”男孩闷着头,“这个字念什么?”
“归,归来的归,就是回去的意思。”景箫用树枝末端又戳了戳自己的头皮,总有那么几个地方时不时痒得难受。实际上老诗人教给他这个字的时候他也学得半懂半蒙的,“归”的含义太多了,现在他一下能想起来的只有这么一个意思。
“……那就这个。”男孩似乎犹豫了一下。
“你喜欢这个字啊?”景箫眼睛一亮。
“……嗯。”男孩又把头埋了下去。
“那你就姓归了!”少年颇有点兴奋地抹掉了另外几个字,“然后就是名字了……名字……”
景箫突然犯了难。
他贫乏的词汇难以形容他面前这个刚刚被冠以“归”姓的大男孩——冰,或是冷?那是他现在身体的感觉,并不是这个死死拽着他手不松的家伙现在的样子。柔?暖?那是生火的房间里给他的感觉,用来形容他完全是过了火。
少年捻着头发思索,不经意间对上男孩的眼睛。
半深半浅的眼睛,亮若寒星,一半如天,一半如水。
“海青。”
景箫脱口而出,而男孩像是没理解那样歪了歪头。
“你就叫海青吧!”少年兴奋地用拳头擂着大腿,“有种花叫海青花,花瓣的颜色和你的眼睛一样,都是半深半浅的。”
接着他像是宣布什么圣谕那样用手指着天空:“归海青,以后这就是你的名字了!”
临终的冬风卷过那只手,山头上静悄悄的一片。
“……我说你倒是稍微给点回应啊?”景箫有点得意忘形起来,丢掉树枝捏了捏男孩的脸蛋。
男孩的皮肤触手柔滑,像是他触碰过的最高级的丝绸,少年捏着他的脸愣住了。
“……谢谢。”
他听见男孩模糊不清地回答。
然后男孩拽着他往前走了几步,踏过白色的雪,之后笑出了声。
景箫第一次听到男孩的笑声。
“谢谢。”
男孩——名叫归海青的男孩笑得眼睛弯弯,微微抬起头来看着景箫,再次重复了一遍那两个字。
后来归海青问过景箫,海青花的名字怎么来的,景箫同样微微笑着回答了他。
“我姐姐说, 它们的颜色像是大海的青色,所以就叫做海青。”
“我没见过大海,但我觉得那一定是最美最舒服的地方。”
他还想说,我们一起去看看大海吧。
只是这句话他没说出来——总有一天能说出来的,景箫这样确信着,眼前仿佛绽放出海一般的原野之花。
先发一部分!
〇、
少年醒来的时候已是晌午。
他试着喊了几声,如他所料,无人回应。
床头柜上放着透凉的水和药片。他端起杯子,喝水吃药。
电视机飘着雪花,偶尔有一两个让人感觉很不妙画面闪现。
又关掉,遥控器被扔向沙发。
桌子上有一张他熟读过的字条,字条上是他母亲的笔迹:
『不要乱跑,我们跟其他人去探路,去去就回。』
落款写着“妈妈”和日期。
自那日期之后,已经过去了几日。阳台上她很喜欢的那盆花显出了枯颓,似乎预示着某种不可挽回的态势。
要是能回来, 早就该回来了。所谓的去去就回,也不过是一去不回的托词。
继续留在这里,当所有食物吃完的时候,就只能等着饿死那一刻的来临。
他开始收拾背包。
■■■■年■月■日,兴复镇一带灾害性天气与魔兽噬人情况越演愈烈,经镇代表会议讨论,决定组织所有尚存居民一同迁移(逃难)。
途经邻镇时遭遇魔兽袭击,队伍分散,大部分居民失踪。
Nameless机关下属情报组获得这条信息后紧急通知附近的行动组前去搜寻幸存者。
最终获救带回总部者三人。
一、
——两个月前。
Nameless机关总部。
病房。
“……那个孩子终于醒了过来,你也……”
白帆推门进来的时候,北山弥生正飘浮着立在病床的一侧,她飘浮在距离地面二十厘米左右高的地方。
即使这样她那头瀑布般的黑色长发也几乎垂到了地上,黑发中的龙角似树枝般伸展着,身后龙尾上青色的火焰永燃不灭,让她在这个纯白空间里展现出一种不可忽视的气势。
弥生在听到开门声的时候就收住了话,转身看向来人。空荡荡的病房里一时只剩下生命检测装置和环境维持装置运转的声音。
白帆猜到她讲的是前不久一次行动时遇到的事情,当时他们在清理魔物的途中意外接到情报组的通知,调转方向去营救一个长久以来一直依靠自制武器抵抗魔兽的小团队。那个小团队中有一个小男孩,因为生病和受伤的缘故一直昏迷着,听说上周终于转醒。
但是躺在这张床上的嵇天朔,至今还没有半分要醒来的迹象。
“我还以为这会儿没有人在。”
白帆语气轻柔地解释道。他推上门,把冷气隔绝在门外,随后抱着手臂靠在了门上。
“抱歉,不是故意打扰你们兄妹叙话的。”
弥生的右眼维持着日常状态下紧闭的状态,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左眼由低垂眼帘缓缓转至完全睁开,露出平静无波的银色瞳仁。她甩动了一下龙尾,点头以示招呼。
白帆习惯了她的少话,也点头回应,随后走到病床的另一侧。
就像他上次来探病时看到的那样,嵇天朔双目紧闭,看起来仿佛睡着了一样,脸颊与眉弓的伤口还敷着药,黑发毫无生气地垂落在苍白的枕头上。
白帆问:“他情况还是一样?”
“医生还是说,无法检测出他什么时候能醒。”
无法预测,也就是说,如果幸运的话,嵇天朔或许下一秒就会醒过来,像以前一样傻乐地向大家说自己并无大碍无需担心。
又或者,他会一辈子都需要像现在这样,躺在床上,无论身边的人是哭是笑都无法给出任何回应,只有检测仪能证明,他还活着。
白帆没有资格为这个现状悲叹,因为正是他与嵇天朔共同做出的抉择导致了这一后果。
在他将嵇天朔一人留在那里的时候,就清楚明白地知道最糟糕的后果会是什么。他还是决定了要这样做。
他突然回忆起柳尘音当时的眼神,拳头无自觉地握得更紧。
他不觉得自己的选择是错误的。对他而言,生命自有轻重缓急,又怎么可能一视同仁。
在那天开完会后的走廊上,他硬生生接下了北山弥生的一拳。经上古之龙加成的力量让他腹部一阵抽搐,胃酸反上了喉头,后退几步,背贴在了墙上,低头喘着气。
他做出了决定,就要承受相对的后果,接受嵇天朔家人的愤怒也是后果的一部分。
北山弥生的脸上从未出现过像这样悲痛的表情,这个时候他比平时更真切地感觉到了嵇天朔与家人之间感情的深厚。
他凝视着这份悲痛,心中的某个角落却觉得陌生。为亲人而悲伤的情绪,为了保护亲人甚至希望遇到危险的是自己,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止不住困惑地想着。
当他调整好呼吸和飘远的思绪,再抬起头的一瞬间,他的呼吸停住了。
柳尘音站在他的面前。
未等他说些什么,出鞘的剑就直刺他的脖子而来。
以前,曾有好几次他开玩笑惹她生气了的时候,这把剑都指向过他。他通常都会调笑着转移她的注意力,亦或是赶紧脚底抹油溜走。
但是这一次,他两件事都没有办法做到。他被柳尘音的神情止住了思考,说不出任何话来,也不想躲开她的剑。
“咔”地一声。
那把剑几乎贴着他的脖子钉进了墙里,离把他皮开肉绽所需要的距离不足一分。
柳尘音距离他很近,他能感觉到她剧烈情绪波动下的呼吸。她看着他,以盛怒的火焰、以憎恨的冰凉。
“为什么……”
她咬紧了牙。
“为什么……你为什么,让天朔一个人留在那里!”
银刃颤抖得很厉害。
他做下决定时就知道柳尘音肯定会生气。
她当然会生气。
他放弃了那么多普通人他把她重要的弟弟留在战场如果她不生气她就不是柳尘音了。
他当然是……知道的。
他早就做好了面对一切后果的心理准备,唯有在看到她表情的瞬间,有一点动摇了。
不该让她露出这样的表情的。
他伸出手,轻轻搭上剑刃。冰凉的触感让他从思绪中清醒了过来。
他略微地撇开视线:“保护你……这也是嵇天朔的希望。”
“就算天朔希望如此,难道你不明白吗?在当时的情况下,放弃我,由你们两人将普通人全数救回才是最恰当的做法!”
“我选择的,就是我认为最恰当的做法。我们是平级,我没有必要听你的命令。”
“那不是命令,而是合适的战术,天朔的能力不能使用过度,而我不介意在这种情况下成为必要的牺牲!”
“……成为必要的牺牲?”他重复了一遍,突然抬头,不再回避与她对视,“你是不介意成为牺牲。你考虑过其他人……你考虑过嵇天朔的感受吗?你是想要他一辈子背负着在战场上抛弃重伤的姐姐离开的自责与内疚吗?如果今天躺在里面昏迷不醒的人是你,你想过嵇天朔和北山他们两人会有多难受吗?你就非要无视那些想要保护你、希望你好好活着的人的心情吗?”
他的话音落下后,走廊陷入沉默。
他可能现在就会在这里被她杀掉吧。他想。
柳尘音沉默了很久,就好像全部的力气都用尽了似的,她慢慢地后退了两步,将剑从白帆脖子旁抽离,收剑回鞘。
她挺直了背,转过身,没有再多看他一眼,向着走廊的另一端离开了。
在她转身的时候,白帆觉得她眼角隐约有光闪烁了一下,抬头想要确认时却已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北山弥生突然开口:“我姐刚走。”
这句突如其来的话语让陷在回忆里的白帆愣了一秒,随后才反应过来,是指他来探望嵇天朔之前,柳尘音刚走。虽然明白了,但他还是没有弄懂她想表达的意思。
“我知道啊?所以我才会在这时候来。万一在你哥病房里吵起来的话不好吧?”白帆闭了闭眼睛,看起来好像有些疲惫。
“原来。你平时如果有这么‘善解人意’,根本也就不用和我姐吵架了。”
“嗯?我和你姐平时那不是友好地联络感情的表现吗?”
弥生嘴角略微抽了抽,放弃了继续说话的打算。
白帆又看了看嵇天朔,轻叹了口气:“觉得你这家伙就应该死去什么的……我也,并没有这样想过。快醒来吧,你不适合昏迷。有很多人都希望能再一次看到你傻乎乎的笑脸。”
7,542字
晚上,幸存者们聚集在了一座完好的房子里,有人在大厅的壁炉内生起了火,约娜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来,漫不经心地听着众人的自我介绍,还有一只“小鸟”不断大声重复着他人的自我介绍。
像是向陌生人说出自己名字这种事,约娜根本从来都没有做过,她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足够礼貌。
然后就听到有人说:“……那种东西我没有,怎样称呼都好”
——这样的话,到底应该叫这个白皮肤的人什么好呢?喂?你?前面的男性?还是……真是伤脑跟啊!
当室内暂时陷入冷场之际,“小鸟”的同伴,也就是在场的其中一个妖精开口道:“弗洛丝缇。”
“小鸟”大声喊道:“弗洛丝缇”
约娜围着这个妖精转了一圈,思考和对方一起玩的可能性。
“我叫莓雅莉。”唯一的高等精灵一说话,就把约娜的注意力全部带走了。
“我叫莓雅莉!”那只“小鸟”重复着精灵的话。
“我是约娜。”约娜看着精灵的眼睛,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与其说她是在向众人介绍她自己,倒不如说她是在向精灵一个人介绍自己。
约娜好奇地看着那只“小鸟”,“小鸟”也回看着她,当她以为“小鸟”不会重复她的话时,“小鸟”却大声地喊道:“我是约娜”
约娜是最后一个进行自我介绍的人,接下来大家开始谈起自己在这个镇子里头的所见,并且说起各自的打算。
妖精们打算前去狩猎,约娜本来也想跟他们一起,可是——
“我相信在树林里,仍然有一些野菜。”名叫莓雅莉的精灵温声细语:“虽然在这个时候,不太可能找到它们当中最为美味的那一些,但无论任何时候,吃一些菜总是好的。”
类似这样的话,卡塔玲娜之前也有说过。
约娜飞到了莓雅莉的身边,围绕着她飞了一圈,在她周围的空气里,闻到了草木的清香——这是卡塔玲娜身上的味道。
约娜在莓雅莉的正前方停了下来,学着卡塔玲娜的样子,做了个屈膝行礼的动作:“尊敬的小姐,我可以和您一起去收集野菜吗?”
“当然可以。”莓雅莉回答说。
约娜在得到允许之后,就坐在了莓雅莉的肩膀上,讨论起了明天一起出行的细节。
两个人都是女孩子,在自己的种族当中,都是年轻人,很容易就找到了共同的话题。
当聚会结束的时候,她们似乎已经成为了朋友——如果约娜足够大,或者莓雅莉足够小——她们大概已经手牵着手,前往了约娜在稍早以前找到的房子去休息了(她们当然还是去了那座房子,只是没办法牵手而已)。
当约娜清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不在之前休息的房间。她坐起身来,迷迷糊糊地对莓雅莉说了声:“早安!这是哪儿啊?”
“早安!我看你睡的那么熟,看起来似乎还在编织着甜美的梦境,所以就没有叫醒你。”莓雅莉注视着约娜,约娜能从她的眼神当中阅读出名为温柔和包容的感觉:“我们其实走了没多远,你想回去继续休息吗?”
约娜摇了摇头,拍动翅膀飞到了空中,开始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你有什么喜爱的蔬菜吗?”莓雅莉问:“或许我们可以一同去找找看呢。”
“我喜欢的蔬菜……”约娜双手捧着下巴,仔细回忆起来。
比起蔬菜,烤小鸟其实更能得到约娜的青睐。在过去的日子里,她总会和村里的伙伴一起,前往家附近的森林,利用巧妙设下的陷阱,抓捕小鸟。所谓:“小鸟”,当然是精灵们的说法,对皮可西来说,那已经是相当庞大的猎物了。小鸟的确非常美味,但她喜欢的,可能还有与伙伴们齐心协力,共同完成一件事的感觉。
约娜虽然喜欢吃死了的动物,但对植物也不太排斥。精灵们的双手有一种神奇的能力,他们总是能把平平无奇的“杂草”和果实,“变”成漂亮的图画,不仅如此,这些图画竟然还是能吃的,甚至还美味得可以让人暂时忘记了肉食的鲜美,享受起他们口中所谓的:“能吃的艺术”。
在这么多精灵当中,卡塔玲娜是最厉害的!
想起了卡塔玲娜,约娜才赫然想起,她面前还站着一个美丽温柔的精灵女性,她捂住了自己的脸:“说到喜欢吃的蔬菜,我就想起了以前吃过的特别好吃的,想起了这个就想起了以前和我一起住的人……”
“没关系的。”莓雅莉温柔地用手指碰了碰约娜的头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约娜点点头,用脑袋蹭了蹭莓雅莉的手指。
这瞬间,约娜甚至产生了一种她又回到了过去的错觉,但她已经回不去了。
“距离树林还有一段路,你想停在我的手上吗?”莓雅莉把手伸给约娜:“待会儿如果看到你喜欢吃的就告诉我,我们多收集一些。”
“我喜欢吃的……”约娜苦恼极了:“我不知道自己喜欢吃的菜叫什么名字。”
莓雅莉显然并没有被打败:“那你可以告诉我,它们长什麽样子吗?”
“我也不知道它们长在土里的时候长什么样子,不过如果你问我它们什麽颜色的话⋯⋯”约娜用用食指戳着自己的下巴:“如果只是说野菜的话,大部分都是绿色的,还有一些叶子事紫色味道事苦的菜,还有红色的然後事甜的菜,还有还有⋯⋯”
“你以前都不出去寻找食物的吗?”莓雅莉看起来似乎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是住在森林里的小妖精呢。”
“我是狩猎队的!”约娜挺起小胸脯,骄傲地说:“全村的人——不论是皮可西还是高等精灵都一致认同,约娜做的陷阱是最隐蔽也最坚固的。”
“这么厉害的吗?”莓雅莉禁不住笑了起来,她的笑容使约娜想起了挂在夜空当中的月亮:“不过厉害的猎人,也会收集一些自己喜爱的蔬菜和水果呢。”
“可我是一个皮可西啊!我人长的细小,力气自然也小,一次不能般太多东西。”约娜放弃似地躺倒在了莓雅莉温暖的手掌心中:“魂守教导我们,做人呢不能太贪心,不要想要这个又想要那个,最终可能两个都得不到。”
“他也会说这麽严肃的话吗?”莓雅莉薇薇瞪大了眼睛。
其实这都是约娜自己的理解,不过她想起了一个短语,叫做:“美丽的误会”,还是让这个误会继续下去吧。
即使约娜真的说错了,按照希斯的性格,应该也不会特意跑到他们这个世界来辟谣。假如他真的想要更正约娜对他教义的解读,也会等到她们两个死了之后,再亲自进行说明。倘若他真的忍无可忍,认为约娜的说法太扯了,要亲自到这里来教训约娜一顿——约娜觉得他也许会看在几百年来的小玩意、零食和令人捧腹大笑且富有创意的恶作剧的份上,协助他们这群幸存者解决当下的难题。
无论怎么说,约娜都是能够笑到最后的那个人。
莓雅莉用空出来的手摀住了嘴:“你是他的信徒吗?我似乎说了令人不快的话。”
约娜用力地摇了摇头:“不是啦,别看我只有你一个手掌那麽高,我其实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哦,我的信仰对象事瑞图宁女神。”
“看你对他的教义好像非常了解的样子。”莓雅莉说:“像我,只对吾神的教义和相关的神话稍有涉猎,对其他神祇的了解都相当片面,所以说你其实事一位相当博学的妖精嘛。”
“因为我们妖精的童年很长的嘛。”约娜眨了眨眼睛:“我是逃难的时候,才决定不要再当小孩子的。”
“约娜没有必要这样。”莓雅莉近乎耳语般说:“现在的情况非常严峻,这一点我也无法否认,但不需要为了这点而强行让自己长大。”
皮可西和精灵们世代生活的村子没了,和约娜一同生活在村子里的人都不见了;恶作剧之殿变成了废墟,卡塔玲娜也成为了一具不会笑不会说话冷冰冰的尸体……
“放心啦,皮可西长大了仍然会是皮可西。”约娜的声音有些慵懒:“虽然我已经不会一本正经地信仰魂守了,但我仍然会在生活中实践他的教诲,像我们这种时不时就要为大家制造点儿乐趣的美妙生物,有没有长大其实都一样啦!”
莓雅莉笑言:“看起來你們是個樂觀的種族。”
“你的命运让你能在世界上活多少天,你就只能够活多少天,多一天或是少一天都是不行的。”约娜坐起身来,用双手摀住微微发热的脸颊:“既然事这样的话,有什麽想玩的就去玩,想对谁恶作剧的时候,就要马上行动,不然等到我们必须要被神鹫带走的那天,就算有遗憾也没有办法了。”
莓雅莉用手指沾碰了碰约娜的头发:“很有道理。”
约娜似乎看到了有点眼熟的植物,她离开了莓雅莉的手心,飞到了那棵植物的旁边,双手双脚一起抱住了它:“这个我记得是能吃的!是不是?”
“是啊!”有一双形状优美的温暖的手伸了过来,握住了那棵植物的茎,轻轻一拔,就把植物连同其上的皮可西一起拿了起来:“你不是也认识一些能吃的植物吗?”
“以前见到一起住的精灵采择过,但我始终想不明白它们到底是怎么变成好吃的东西的,明明就这样啃下去的话……。”约娜张开了嘴,似乎真的要在叶子上大大地咬上一口,但途中就被一根白皙的手指给拦截下来了。
“煮熟了再吃吧。”莓雅莉温柔地说:“虽然也有一些不需要烹饪就已经非常美味的食材,但并不是我手里的这一种。如果你肚子饿的话,待会我找个果子给你吃好不好?”
“您真好。”约娜双手抱住了莓雅莉的手指,用力地亲了上去。
“有点痒。”莓雅莉笑了起来。
“莓雅莉小姐信仰的是精灵之神嘛?”约娜问。
“是啊。”莓雅莉点了点头。
“你可以给我讲讲他的故事吗?”约娜用脸颊蹭了蹭精灵的手指:“很久没有人给我讲过故事了。”
“好啊!”莓雅莉开始讲了起来:“在遥远的过去……”
莓雅莉说的故事,约娜从未听闻过。
村子里的精灵,偶尔会在流浪癖的驱使下,离开他们的故乡,前往世界各地旅行。卡塔玲娜也曾经为了成为一位伟大的诗人而外出冒险,并且在外面带回来了一个讨厌的丈夫,以及一箩筐诗歌、传闻和故事,但在哪些故事里绝对没有这一个。
约娜不知不觉就陶醉于故事情节当中,无法自拔,甚至没有想起那些已经从甜蜜化为苦涩的回忆。
在故事讲述期间,莓雅莉偶尔也能在一些边边角角的地方,发现到一两株部分或者整棵都能食用的植物。这时候,她就会把讲述暂停,蹲下身子,把那棵植物只给约娜看,告诉她可以在什么地方找到这种植物,怎样把这种植物和其他的植物区分开来……
“有几种植物和它长得非常相似,但它们当中的某部分是有毒的,所以要小心分辨。”莓雅莉说着,就把这株植物能吃的部分都择了下来,放到了她带来的布袋里:“我想我们还是需要一个藤篮。”
约娜提议:“我们一起编一个吧。”
“今天晚上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们就变一个好了。”莓雅莉看着约娜的眼睛:“你之前有试过编织篮子吗?”
“经常。”约娜骄傲地挺起胸膛:“精灵们都夸我做得特别精细呢。”
莓雅莉又继续讲起了刚才那个故事,约娜一下子就忘记了生存的烦恼,满脑子都是珂宁的终生幸福。
不过恋爱到底是些什么呢?珂宁在谈,爸爸妈妈也在谈,甚至连卡塔玲娜和那个凶巴巴的笨蛋都在谈,约娜不知道这种不能吃也不好玩的东西有什么好谈的,卡塔玲娜说想知道的话就去找个人谈恋爱,谈一次就知道了。
剧情告一段落之后,约娜亲吻了莓雅莉的手背:“感谢您的陪伴,还有您的故事。”
“你太客气了。”莓雅莉说。
约娜飞到了空中:“我想要在附近到处看看,希望能够发现到些什么。”
“你不和我一起吗?”莓雅莉问。
“不了啦,我怕我会忙着和您交谈,而忘记了做正经事。”约娜摇摇头:“不过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就算真的发现了什么好东西,怕是也搬不动,到时候您可以来帮帮我吗?”
莓雅莉薇一颔首:“当然没有问题。”
约娜:“莓雅莉果然是个好人。”
莓雅莉:“被人评价为好人的对象本身,不一定会感到高兴呢。”
约娜:“为什么呢?”
莓雅莉:“等你长大一点就会明白了。”
约娜“哦。” 了声,然后就快快乐乐地飞走了。
约娜在地上捡了一些粗细长度不一的树脂,按照爸爸妈妈教的方法,开始设置起了陷阱。这对她来说,其实有点吃力,如果莓雅莉——甚至只是那几位体型比皮可西要大一点的妖精同伴,能够过来帮忙搭把手的话,倒是能够轻松一些。
约娜相信,只要她开口的话,莓雅莉应该是不会拒绝的,只不过,她是个不吃小鸟的精灵,帮忙抓小鸟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想到这一点,约娜就放弃了向她提出请求的想法。
约娜“哼哧——哼哧——”地搭建了半个陷阱,然后就累得干不动了。她坐倒在一块表面光滑的石头上,逐渐放缓自己的呼吸。
“你看我发现了什么?”约娜轻轻拍动翅膀,来到空中,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个凭着种族上的优势,把自己隐藏在树干和枝叶间v 的生物。
忽然之间,一条长长的东西从某处弹射了出来,差点就要碰到约娜柔软的身体,所幸约娜并不是成天在家里帮忙缝缝补补的家庭妇女,她仅是稍微往上飞了一点点,就成功避开了那只生物的攻击。
“你是那个德鲁伊的动物伙伴吧,你竟然想要吃我?”
正如兽人不太可能注意到皮可西脸上长了雀斑,除非是能够跟动物交谈的德鲁伊,几乎没有人能够透过外表,将某只变色龙和其他同一种类的变色龙区分开来。可是对约娜来说,看清楚昆虫身上的个体特徵,其实并不困难。
约娜指着“自以为”隐藏得非常完美的昆虫,鼓起腮帮子说:“你信不信就算你累死了都抓不到我?”
长着猫耳朵和猫尾巴还能跟猫咪说话的是猫妖精,长着狗耳朵和狗尾巴还能跟狗狗聊天的是狗妖精,能够变成海豹的妖精叫做海豹妖精。但是,长着蝴蝶翅膀,大小也跟一只真正的蝴蝶差不了多少的妖精,却并没有被命名为蝴蝶妖精。
根据常理推断,即使约娜的种族真的被称为蝴蝶妖精,她恐怕也不可能具备跟所有昆虫沟通的能力——她不认为自己的意思能够准确地传达给那只可恶的笨蛋变色龙,不过谁在乎呢?
约娜从空中快速俯冲下来,又在变色龙的舌头几乎抓到她之前逃开。
“来啊——!来啊——!来玩啊!”约娜发出了如银铃一样的笑声,开始在变色龙眼前上下左右乱飞。
变色龙为了看清楚约娜,两只眼睛三百六十五度不停旋转,约娜想要知道,变色龙到底会不会眼花,但在变色龙眼花之前,她自己可能就先失去平衡变成人家的食物了。
阴影笼罩在约娜的上方。。
变色龙的影像突然缩小了。
约娜还有心情观察了一下这只变色龙,发现他们之前居然还是见过的。
约娜不需要怎么用力,身体就已经不断在往上攀升。
变色龙栖身的叶子也越变越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约娜疑惑极了。
约娜动弹了一下身体,发现自己竟然在半空之中晃荡了起来。
约娜动动翅膀,想要改变一下飞行的方向……
好像遇到了一些障碍?
“呜哇——”约娜后知后觉地惊慌了起来。
以前,她去狩猎的时候,总会和村民们待在一起。别看他们皮可西个个身材娇小,看起来风一吹就倒——当一大群皮可西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就会变成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那些小猫咪、小老鼠、小鸟儿、小虫子想要欺负他们,就要做好脱下一层皮的心理准备。
当然,他们也有打不过人家的时候,那就呼唤强大的精灵们啊!
“莓雅莉——!莓雅莉——!”
很可惜,当皮可西只有一个的时候,她的求救声就跟她的力气一样,小得可怜,甚至不足以把听力敏锐的高等精灵召唤过来。
“看来这次真的要去见希斯了啊!”约娜耸了耸肩,然后闭上眼睛,等死。
“莓雅莉——!莓雅莉——!莓雅莉——!”在约娜已经决定放弃之后,她仍然能够听见别人呼唤精灵女性的声音,但是这次这个声音并不是从她自己嘴里发出的,说话的人甚至不是一位女性。
在来到未来镇之前,约娜见过的陌生人就只有卡塔玲娜的老公一个。对于外面的世界,说完全不感兴趣绝对是假的,但长辈们告诉约娜,外面的世界对皮可西这个种族来说并不友好。
据说有一些由于生活过于安逸,人生缺乏意义——简单来说就是闲的发慌的无聊人士(绝大部分都是人类),有一些特别损人不利己的小爱好,比如将可爱的皮可西抓起来,用残忍的手法将它们杀死,并且制作成标本,供自己日后赏玩。卡塔玲娜甚至还听说过一些奇怪的谣言,据闻皮可西的翅膀拥有治病的功效只要每天吃上一些,就能增强自己某个方面的属性。约娜至今仍不知道所谓的:“某个方面”,指的到底是哪个方面,每次当她问起的时候,卡塔玲娜都会红着脸说:“你相信自己的翅膀有除了飞行之外的功用吗?既然都知道是假的了,就不要再问下去了。”
虽然卡塔玲娜的话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但约娜还是感到很好奇啊!不过现在就算想问,也没办法问了。
在昨天之前,约娜根本不知道认出一个刚认识的人到底有多难。现在他听见了那个人的呼唤声,却无法凭着声音分辨出那个人的身份。然后她想起了那只竟然胆敢觊觎她身体的可恶变色龙——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它应该是和那个名叫德特拉赫西的德鲁伊在一起的。
要找莓雅莉的那个人应该就是带着变色龙的德鲁伊了吧——约娜事不关己地想。
没多久之后,那只抓走约娜的捕猎者将她放了下来。
约娜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被美味的鸟蛋包围了!她开心地用双手抱住了其中的一个,用脸颊蹭了蹭她,打算把自己的发现告诉身边的同伴——可是她身边只有一只“小鸟”在对她虎视眈眈。
一只巨大而温暖的手捧起了约娜,把她带离了成为鸟屎的不幸。
皮可西身上沾满了泥土和各种脏污,衣服上还被鸟爪抓出来了好几个洞,所幸人并没有受伤。
约娜眼泪汪汪地望着年轻的精灵女性。
莓雅莉用手指轻拂着约娜的背部,小妖精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瑟瑟发抖,看起来可怜极了。
“已经没事了,我们不怕。”莓雅莉温升安慰着脆弱的同伴:“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都一起行动好吗?”
约娜点点头:“嗯。”
“那么我们回去吧。”莓雅莉说:“德特拉赫西正在等着我们呢。”
约娜飞到了莓雅莉的肩膀上,在她的耳边悄声说:”我想拿走这些鸟蛋,这个真的真的非常好吃。”
“不过在蛋里面,可能还住着可爱的鸟宝宝呢。”莓雅莉把自己的秀发从约娜手里拯救了出来:“你真的这么想吃它们吗?”
“想。!”约娜拼命地点着头:“在见着它们之前,我本来是没什么想法的,可是现在的话,如果无法在餐桌上见到它们,我在晚上都会梦见它们的。”
“这里有五个鸟蛋,我们只拿走其中的三个,把剩下的留给鸟爸爸和鸟妈妈好吗?”莓雅莉温柔地问。
“可是鸟爸爸和鸟妈妈差点儿就把我吃了。”约娜眼巴巴地望着鸟巢里的蛋,口水几乎都要流出来了。
“我不是来救你了吗?”莓雅莉用手指尖碰了碰约娜的脑袋。
约娜思考了一会,最终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莓雅莉赶开了还在惦记着皮可西的鸟儿,拿走了三个鸟蛋,动作利落地从树上跳了下来,德特拉赫西和他的变色龙政在树下等着她们。
有关于大自然的那些事,德鲁伊知道的总是比旁人多,之前是莓雅莉把能吃的植物一株株只给约娜看,但在德特拉赫西加入之后,她们两人都成为了他的学生。
“树皮也是能吃的吗?”约娜跳到了德特拉赫西的肩膀上,指着他刚收集起来的树皮:“不会吃坏肚子吧?”
“不会,我以前也吃过。”德特拉赫西说。
虽然德特拉赫西这么说,但约娜还是想吃点正常的食物。
在众人(主要是莓雅莉和德特拉赫西)的努力下,他们总算是找到了一些能够果腹的食物。在约娜的苦苦哀求下,莓雅莉将之前找到的那几个鸟蛋,还有一些约娜特别喜爱的蔬菜都放到了她们居住的小房子里,只把那些约娜认为不好吃也不难吃还有非常难吃的食物拿到了仓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