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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DE B :: ???
“‘亲爱的勇者,你能收到这封信件,说明你为了成为真正的勇者已经做好了准备’——什么啊?现在的诈骗手段已经愚蠢到了这种程度吗?”
一架移动的马车上,只读了前两行字就懒得继续读下去的少女,随手就将信件撕成碎片,丢进了退向远方的风里。
“……这种手段都过时我十年前就玩过了……真丢人。”
或许是因为马蹄与车轮的噪声沸反盈天,少女完全没有像平日一样注意言行。空旷的货车车厢里只有她和一些空麻袋,大约是装货用的吧。
不过,车夫的耳力却比她想象地还要好。
“什么?”
“嗯?我没在说话哦。”
少女捏着嗓子换了一副轻柔的语调回答。
车夫也没太在意,见少女换了一个离自己更近的位置,兴致勃勃地提起了新的话题:“王城离河轮镇很近的,马车过去也就一个时辰不到。走路倒是要走半天,还好你遇到我。”
“是啊,真是谢谢先生了。”
“客气什么。有小姑娘能陪我在回家路上聊聊天我也挺开心的。”
车夫大约是住在河伦镇上的农夫吧,每周都会赶来城里的集市售卖作物。少女就是在集市上遇到他的,并且购买了摊子上最后两根玉米。
虽说,她的初衷只是想躲避搜捕她的官兵而已。
少女庆幸忙碌了一天的车夫根本没有注意到今天城里新贴上的通缉令。最近几个月,她利用「药师伊莎贝莉」的身份,还有不同的男人那里骗到了大笔钱财。美少女的皮囊果然好用。
伊莎贝莉虽是药师,打扮却犹如舞娘一般充满着异域风情。尽管胸部稍显贫瘠,可白皙又细嫩的腰肢十分吸引眼球,恰到好处的肉感也十分想让人忍不住伸手摸一摸。修长的四肢被衣服覆盖着,却在丝质的布料下若隐若现。半张藏在面纱之下的脸更是让人浮想联翩。这让少女不由得赞赏了一番从事人口贩卖的友人的好眼光,同时也得意于自己的姣好身材。
——是的。伊莎贝莉是真实存在的女性,而这位被通缉的少女则是盗用了伊莎贝莉的身份。
少女身为常活动在王城的犯罪分子一员,自然有着独有的地下情报网。几个月前,在她与那位朋友喝酒的时候,无意得知了伊莎贝莉的事情。她用一顿酒钱向朋友买来了伊莎贝莉的照片和身份证明,然后就使用着伊莎贝莉的身份直到今天。
在这个没有明确的身份证明的国度,假冒成另一个人变得极为容易。首先拿走姓名,其次再装扮成相似的模样,最后只要把本人“处理掉”就好。虽然记忆方面的问题有点麻烦,但大体上麻烦的只是人际关系而已。倘若人际关系本身就接近于零,或是手动把人际关系变成零,那麻烦也几乎不存在了。在这样的情形下,不合群者与外来人口就成为了少女的主要目标。
不过眼下,「伊莎贝莉」既然已经被列入了黑名单,就必须尽快转移活动区域,并物色一个新的身份了。少女……盗贼从年幼时期就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除了少女,她也曾扮演过男人、小孩甚至是怀孕的妇人,这些人中有大半都挂在了公告栏上。
下一次扮成什么人好呢。伊莎贝莉渐渐将视线转移到车夫身上。五分钟前他刚刚讲述完自己的妻子死于难产和兄弟死于瘟疫的故事。
“这么说来,小姑娘去镇上是要做什么啊?”
察觉伊莎贝莉的眼神,车夫看了她一眼……不行这家伙长得太歪瓜裂枣了会卖不出去的。更何况干农活的力气应该挺大,万一失手未免也太得不偿失。
“我是去找爷爷的。”伊莎贝莉脑中进行着小剧场,嘴上的瞎话依然张口就来。她抽抽鼻子,酝酿情绪:“其实……我的父母被魔物杀死了………亲人只有住在河伦镇的爷爷了。”
“……天哪…………”
“我没关系的!!我已经答应妈妈要坚强活下去了,所以不会再流泪了!”
“呜呜……”
伊莎贝莉望着涕泗交下的成年男人艰难地维持着自己的戏。
“车夫先生……”
“这、这真是……呜…这么柔弱的女孩子……呜呜小姑娘你把脚边往左数第三块木板搬开,下面有个暗格……呜、里面藏了一小袋金币……请拿走吧!你比我更需要它……呜呜呜……”
伊莎贝莉当然没有客气。
除了金币,临别之时车夫先生还特意回屋找了几件夫人过去的衣服和干粮给少女。除此之外,他也讲这个镇子上几户老人独居的房屋告诉了她。伊莎贝莉谢过了他,最终选定了一户被环绕果树与菜园的独栋作为第一个目标。
“那么,干完这这一票就让‘伊莎贝莉‘消失吧。”
天色已晚,而这栋房屋却迟迟没有人点灯。看来是个不错的机会。伊莎贝莉叼着面包,轻巧地越过栅栏。她环顾四周,确认周围没有人后,直接堂而皇之地敲碎了窗户,翻了进去。然后……
“唔!”
铺面而来的恶臭,让毫无防备的伊莎贝莉顿时吐了一地。
“哈哈……哈哈哈!!呃、呕——”
第二天,魔法师捷伊出现在了冒险者工会里。
“想不到,演老头也挺辛苦的。”
森林中某处偏僻小道上,假扮成捷伊的盗贼正奋力将母熊兽人的尸体从陷阱里拖上来。在扮成老头的这几周里,他总是不得不弓着背走路。不仅如此,用嘶哑的声线大喊大叫也比想象中的麻烦。
几分钟后,兽人的尸体还是停留在原地一点没动。捷伊干脆地放弃了,泄愤似的踩了两脚她的肚子。兽人的皮毛油光锃亮,怕是一直用骗来的钱大手笔地吃喝享乐——虽然自己也没资格说她啦。哎、说来制衣的原材料是兽人的话,会不妙吗?
正胡思乱想着,捷伊忽然注意到身后传来了动静。
“哦?你醒啦?”
他热情地挥挥手想与对方打个招呼,而对方却将弓拉满对准了他。
“别动!”
“是是是。”
捷伊敷衍地举起双手,不过他并没有听从克里斯蒂娜的话,很快又蹲下身开始对兽人动手动脚。他像是完全没有任何戒心,把后背对向克里斯蒂娜,说不清是挑衅还是无意。
“都说了别动。你要对牧师太太做什么?”
“嘛……只是找找有什么能用的东西吧。”
捷伊丝毫不把克里斯蒂娜的威胁放在心上。搜完了背包,他又转而翻找牧师身上的口袋。
“放回去!你这是偷窃。”
“嗯……是不是呢……偷死人可不算偷?”
他坏心眼地故意放慢了语速,确保每一个字都敲进克里斯蒂娜的脑袋,然后用余光偷偷窥视少女又气又怕的神情。
“是你…杀了她?”
“那—倒没有。”捷伊赶紧摆摆手否认,这锅他才不想背。“她是被魔物杀死的。还有他也是。”后半句指的则是一旁的战士。
“……。”
克里斯蒂娜迟疑了一阵,没有立即回话,看起来是在回忆昏迷前发生的事情。捷伊突然来了兴致,夸张地扭动着四肢手舞足蹈:
“想不起来的话我帮你啊?今天是旅行的第四天,一路上都挺顺利的……不过,在中午遇到了大体积的魔物……就像这——样一样长着藤蔓样的触手……哦哦它还有口臭!”
“然后呢?”
“然后我就趁着另外两个人不注意……哦你也不注意……就把你弄晕啦—!”
克里斯蒂娜冷下脸:“……这我知道!可我明明记得截止至我昏迷前……那个魔物应该已经快不能动了才对。” 勉强回想起之前的记忆,克里斯蒂娜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她又重新将箭矢对准了捷伊。 “就算我晕倒了,你也不帮忙…他们也、不会…战…死……”
哦~在害怕呢。捷伊露出一副“哎呀哎呀你看看你”的表情,半晌才想起来自己的脸部被毛发挡着,克里斯蒂娜大概看不见。
“我劝小姑娘还是不要太小看魔物哦……啊,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我把牧师也用药迷晕了的关系吧?”
“什……!”
“不过她就没有小姑娘你这么好命咯。你是在树丛里睡了一觉,她我就直接丢到了魔物面前啦——。然后……”
说到这,捷伊忽然“啊”了一声。终于找到了。
“别乱动牧师太太的东西!!”
克里斯蒂娜把弓拉得更开一点,关节都泛青了。捷伊才不理她,径自把牧师的外套撕开了,从里面摸出一个布包。
他展开布包,抽了其中一条项链出来,故意在克里斯蒂娜面前晃了晃:
“你确定吗?”
克里斯蒂娜立即变了脸色。
“那是……!”
“你也真是不小心呢。在陌生人身边睡得这么熟,东西被偷了都不知道……而且都半天了还没发现,扑哧。”
“……你还给我!!”
“我~才~不要!现在是我的了。”
捷伊将项链向上一抛,收在了拳中。他仿佛是有预感似的,随即一个后空翻抱着搜到的东西躲开了克里斯蒂娜的箭。
“好啦好啦别气啦。反正牧师也已经死了,也算是帮你报仇?”
“我才不需要你帮这种忙!!就算偷了我的东西,她也还是同伴啊?”
“唔,是的吧。所以我也帮她报仇了哦—”捷伊用脚踢了踢旁边战士的尸体,“不过他运气比较差,牧师不是死了嘛就没人能帮他解毒啦。所以他就在痛苦中…‘嗝~‘的一下翘掉了。”
“呜……”
“嘛嘛,你也别急着难过。反正那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虽然你的运气挺好的,不过差不多也……”
“你闭嘴!!”
克里斯蒂娜大声呵斥,打断了捷伊的话。她大概真的是气极了,反手就从被抽出一支羽箭搭上弓弦,可还没来得及拉满弓,羽箭却从中间断成了两截。
“……我说什么来着?”
捷伊做作地叹了口气,摇摇头,不知是在为谁而感到悲哀。下一瞬,他却凭空从克里斯蒂娜眼前消失了。
“那么——猜猜看我接下来要对你做什么?”
还没来得及意识到这句话是从耳边传来的,克里斯蒂娜的喉咙就被身后的一只手扼住了。紧接着,她的武器也被打掉,双手被反剪在身后。
“……钱的话,我身上没有……都在包里……”
“卟卟—!那些地方我早在你昏迷的时候就翻过了啊?全部都是空的,你还真是睡得彻底。”
就像是回答错误的惩罚一般,捷伊把克里斯蒂娜的双手绞得更紧一些,尔后刻意贴近她耳边低语:“你身上也是,我连你内衣的牌子都偷偷看过了。品味不错嘛?”
“你……!!”
“那么,稍微给一点提示吧?”
也许是享受着克里斯蒂娜的反应,捷伊又一次凑近拼命逃开的克里斯蒂娜压低了声音:“我有一个人口贩卖方面有点渠道的朋友哦。”
“……。”
“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大小姐……应该会有一个好价钱吧?”
“……。”
“……。”
“……。”
捷伊耐着性子等了片刻,克里斯蒂娜却没有再说话了。
“我说你啊——…唔。”
他蓦地感受到温热的液体落在了自己的手背上,顺着手臂淌到了肘部。
于是他忽地松开了手,然后猛地用力击在了克里斯蒂娜的后颈上。少女就这样再次失去了意识。
“哭起来就没劲了啊……而且一会儿可能也挺麻烦的,还是晕过去比较方便……“
他慢悠悠地转过身,扣在克里斯蒂娜脖子上的手却始终没松开。他又忘了自己的脸被毛发覆盖着,朝着一个方向恶作剧似的抛了个媚眼:
“你说,是吧?”
SIDE B::th
“所以?我的人呢?”
贫民区的一间酒吧里,一位青年猛灌一口啤酒,重重地将玻璃杯砸在了木板桌上。在他对面坐着一位被白色毛发遮盖头部的长者,正是他的质问对象。
“卖了。有人出了比你更诱人的价钱。”
“难以置信…枉我辛辛苦苦跑到那么远的地方来收人。你居然敢让我白跑一趟……??”
嘈杂的环境中,二人聊天的语气简直就像是谈论市井八卦一般,可内容却令人细思恐极。然而,在这间充斥着整个王城最底层的人群聚集地中,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罕见的事。
“嘛嘛~作为赔偿,这顿酒我来请吧?”
老人这么说着,招手向酒吧老板要来了更多的酒。青年则没好气一掌拍掉:“哪有那么便宜!!就那一单你都快能喝两年了!”
“那个嘛……”
老人犹犹豫豫地挠了挠头。或许是太碍事了吧,纠结再三,他忽然将假发一把摘下。
“事先告诉你,我现在身上只剩下一顿的酒钱了。”
“?!”
青年显然被吓了一跳,酒醒了不少,迟钝的大脑慢慢开始运作:“也是……差点忘了你的秉性。”
“对吧?”
“并不是在夸你!……好不容易到手的钱,多少也捂个三四天吧??”
“嘛~嘛。钱那种东西,没有了的话就再从别人那里拿就好了啊!……不过老头我可不想再扮了,更何况我也不会魔法,丢烟雾弹冒充魔法效果的把戏我已经厌了。”
他这么说着,抬起胳膊将藏在袖子里的物什倒在了掌心之中。
那是一枚穿在链子上的指环。
“咦?这也是那个大小姐的?你还有没卖掉的东西啊。”
“是哦。我问了一下,似乎这个是能证明那个小姑娘身份的东西。“
他拿起那枚指环,用指腹摩挲着上面的花纹,仔细辨认刻印在内壁的名字。
“……J之后的话,是K吧……
“克里斯蒂娜・米切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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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吧.jpg 是个文盲(。
真·克里斯蒂娜的去向欢迎自由理解
最后阅读感谢!
日记(2):2016年8月31日 新生开始
换洗衣服、洗漱用品、电子设备,还有……久助转过看向房间角落,那里是陪了他多年的篮球,他探出身子把那个有些破旧的球抱在怀里,心中默念道“跟了我这么多年,就不把你单独留在家里了。”单独找了个背包,把篮球、护腕和篮球鞋放了进去,觉得少了点什么,又把几年来整理的世界球星资料一股脑全放了进去,杂七杂八一大包,掂掂重量竟然比装衣服的包还要重。反正也没机会和别人一起打球,久助失神的看着那一包“宝贝”想到,这次去的高中是全日本最严格的高中,很多老师都和父亲认识,怎么可能有机会打球呢。高中三年在家长的管制下,他不得不奔波于各种学科竞赛和辅导班,就算天资聪颖如他也抽不出时间找小伙伴好好玩耍。别人都说久助是个书呆子,碍于他家世好成绩好从未在他面前表现,但他自己知道哪些淘气的男孩子都有些看不起他。是啊,这么大的男孩子那个不是风风火火恣意青春,像他这样每天埋头苦学,周末又见不到人影的人,当然是个怪胎。
恨父母管得严么?其实久助一直在思考,自己喜欢的事情做不了还要被同学在暗地里嘲笑,是不是都是父母的错。但要真说限制人身自由倒也没有,母亲不仅给他请了全国有名的篮球教练每月上课,甚至NBA东西部打决赛那几场父母还会帮他请假飞去美国看比赛。这一点让很多喜欢篮球的孩子很是羡慕,纷纷对久助说:“你看你家长对你多好,这么支持你的爱好,我要是你啊可得感谢爸妈呢!”他们的表情真的充满了羡慕,每当这时久助都会偷偷看向父母的脸,他们精致的笑容完美得挂在脸上,在听完其他孩子的赞美之后不急不慢地说:“家里有条件当然要宝贝儿子开心,我们做父母的应该无条件支持孩子的爱好才是,”从背后摁住久助的肩膀“好啦和你的小伙伴们说再见吧,家里今天来了客人,我们还得回去招待呢。”然后带着久助转身离去。客人不过是一个说辞,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母亲就总是管家庭教师叫客人,久助隐隐觉得自己在父母微笑的脸后发现了什么,却一直分辨不清。
所以只能每天趁晨练的时间练练运球和投篮,看不了太久电视就把每个人的信息记录下来晚上偷偷脑内复盘,就这样过了很多年。这些年他从一个小豆芽长到了一米八,耐力和弹跳力在男生里也算是出类拔萃,可却没有真正的和同龄人打过一场球。本希望考到远一点的高中可以远离父母的控制,但当他准备偷偷报志愿的时候父亲却对他说“我们已经给你报好志愿了,你就去我们俩的母校就好,那里学习风气好,对你大有帮助。”他多年来习惯的接受此时成了他懦弱的理由,没有任何反抗的点了点头,他转身上楼,却呆坐在桌子前不知所措。
很快,一个暑假就过去了。明天就要去新学校了,久助想,罢了,也没什么不好,不就是多几年控制么,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不差这几年…
“久助,明天去菱才报道,爸爸妈妈要出国三年,你可别惹事……”后面妈妈解释了很多关于他们为什么出国这么久和一切琐事,可久助却一点也听不进去。一直优雅待人的母亲不停地说着,皱起的眉头预示着这个高级知识分子对突如其来的任务表示的不满。可这都不重要,久助颤抖的手抱住怀里的球包,他心想“他们不在……菱才是家门口的高中……我可以……自由三年?”
人生第一次,有了自由的可能
日记(1):2008年6月15日 雨后初晴
雨后的傍晚总是很美的,红艳的晚霞铺洒在天边,路边的积水也倒映着青葱的树木,但穿着白色衬衫的久助却低着头,紧张得咬着下唇,思忖着如何开口向母亲请示明天去看学校举办的小学生篮球赛。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同龄人出去玩了,上一次不在家看书的休息日还是和父母一起去大学的科技讲座。天哪,想起来就觉得头疼,面无表情的听众乌压压的在台下坐着,同样严肃的讲师像一台设定好时间的电视机,机械得讲着久助听也听不懂的理论。
“久助,走路要抬头挺胸,”身边穿着西服套装的女人温柔的说道“明天妈妈给你请了一个朋友补习英文,今晚早点休息。”这句话轻飘飘的传到久助耳朵里,却似有千斤重,让他当场愣在了原地。又是补习,又是上课,明明每次都考年级第一,为什么还要不停地补课?一股怒火冲上心头,他抓住母亲的衣服下摆大声说道:“母亲,为什么你就不让我休息一天,整本书的单词我都背完了为什么还要补习!”涌上心头的委屈和不解让他勇气倍增,从未忤逆过家长的久助盯着母亲的眼,那双眼里温柔的笑还未褪去,一层寒意已从眼底浮现,瞬间让他起了一身冷汗。不动声色的吞了口口水,久助硬撑着不肯让步,母子二人就这么僵持在路边,麻雀扑棱着翅膀飞过两人身边,叽叽喳喳的喧嚣过后是凝固般的沉默。
久助的母亲井之头幽幽子是知名的学者,和同为书香世家的丈夫在外人眼中琴瑟和鸣,年纪轻轻的就联名发表了多篇论文。她优雅而聪慧,做事永远井井有条又滴水不漏,无论是媒体还是其他学者对她的评价一直很高,说她和丈夫是学界未来的希望。但只有久助知道,生活在这样一个家庭中是多么的压抑和无助。每个人都严谨得宛如机器,连洗澡也要规定时间,身为学者的父母对自己的学业要求的不仅仅是年级第一这么简单,每周末都把补习班安排得满满的,想出去找同学玩都没时间。之前无意间看到小伙伴们打篮球,觉得这个游戏非常有趣,结果母亲也只是买了篮球让他在家里玩,并说玩一小时篮球就要背一篇国文课文。于是久助只能在院子里孤独的练球,羡慕的看着其他孩子在路上愉快的运球、奔跑。
“宝贝,你不好好学习难道以后要靠打篮球生活么?”幽幽子将双手搭在儿子肩上,慢慢的蹲下知道两人平行对视“家里不是学者就是教授,你不要给我们家丢脸啊。”相同的话不知道说了多少遍,每当久助想做点自己喜欢的事的时候,家里人都会这样说,如果他执意去做其他事,就会被锁在小黑屋里一天一夜。那个屋子很小,四面墙光秃秃的,甚至没有光,被锁在里面就像被关进了棺材。而到了时间父母会把他放出来,做一桌丰盛的饭菜并对他说父母都是为了你好,好好学习有什么坏处呢?久助很怕小黑屋,更怕父母端出一桌美味佳肴后微笑着看着他,就像看着实验用的小白鼠一样。
晚风轻轻得吹过,幽幽子重新牵起久助的手,她依旧目不斜视的向家的方向慢慢走,并说:“妈妈知道你喜欢篮球,妈妈怎么会阻止你的兴趣爱好呢。后天妈妈给你找篮球老师,你在家好好学,怎么样。”问句的形式确实肯定句的语气,久助知道自己再一次失去了勇气,再一次失去了自己做主的能力。
也许他的人生只能过这种被父母设计好的道路。
本文字数:1696
第一篇900
第二篇800
我算了算现在的分数好像不够升到六级的,所以我来丢人写文上七级了OTZ
幼儿园文笔!!幼儿园文笔!!幼儿园文笔!!
不小心点进来请紧急右上角!被沙雕文笔气到吐血我不付医疗费的(°ー°〃)
第一篇只是丽贝卡的梦而已我不会拿私设调戏企划的!乖巧.jpg
第二篇放飞自我大概会被队友打死opz
—【○○的梦】—
我做了个梦,梦见我死了。
但那个人大概不是我。
梦中的少女有着与我相似的眉眼,桃红色的长发像傍晚的霞光照在云朵那样温柔缱绻。但她身后却长着恶魔般的翅膀和尾巴,她是恶魔吗?……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大概会比我更受老人们的欢迎,如果她是真实的话。
我看着她召唤出了两把挂着剑穗的剑,和身旁背着巨剑的同伴迎上了前方来势汹汹的亡灵大军——
在这场厮杀开始之前,我就清楚地知道我是在做梦了,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不过睡着和醒着对我来说似乎也没有差别。我从来无法改变或停止我的梦境,所以我看着她——看着和我相似的那个人破开一具又一具亡灵士兵的胸膛,利落地砍断靠近的敌人的脖颈,她甚至还有余裕地对着不远处的同伴嚷嚷:“太丑了,真是太丑了!这群亡灵士兵怎么长得比你还刷新下限!”“你也没见过多少人。”那边手握巨剑的战士的声音低低地传了过来。女孩听到这话惊诧地睁大眼,朝那边看去——“小心。”战士手腕一转,掀飞了几个迫近她的敌人……
战斗持续了很久,我开始想:为什么这场梦还没有结束?
——终于,那个手持巨剑的男人倒下了。这场战斗也快结束了吧,我看着惊惶地叫着“阿克斯——”的少女用双剑劈开一条路跑了过来,死死地护住同伴的尸体,这么想着。
亡灵大军由尸体组成,就算被破开胸膛,刺破心脏,也没有一滴血能流出来。这场战斗里会流血的——也就只有他们两人而已。现在腥红的血液撒了满地,这名少女的死去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果然,爷爷奶奶们曾说的故事都是骗小孩的,没有哪一个人可以独自应对成千上万的敌人,就算是勇者也不行,况且比起勇者来,她更像魔王一点。强行支撑着的少女被身后的敌人一刀切断了翅膀——她终于倒下了。可是她仍用自己的身躯保护着同伴的尸体——胸前不知何时被划破了一个大洞,纤细的手臂和小腿被无知无觉前进的亡灵们踩得稀烂,原本美丽的脸庞也被亡灵的铁蹄踏过,再也看不出来原本的样貌。这场战斗结束了,他们没有等来同伴的支援,也没有上演故事里的感人情节,就这么以惨烈和失败告终。
——啊啊,我终于要醒了。醒来时,我听见了不属于那名战士也不属于和我相似的少女的声音,那是来自另一个男人的,撕心裂肺的恸哭。
我做了个梦,梦见我死了。
但是那个人一定不是我。
—【与瑞卡西维尔相遇后的故事】—
丽贝卡在第一次遇到西维尔时,就感觉:这个人大概很喜欢钱。实际相处后丽贝卡发现:这个人确实很喜欢钱,不仅喜欢钱,他还只赚女人的钱。……但是被宰的女人们似乎还挺……乐在其中的?
自从和西维尔组队之后,总有源源不断的女人找上门来,请求西维尔的治疗,而且她们都没受什么伤。……这些小伤口明明只要舔舔就好了,丽贝卡搞不懂这些人在想什么。更神奇的是,有几次前来治疗的女人,身上根本就没有伤口。西维尔只是挂着营业笑随意地挥了挥他的白木杖,女人们就付了高额的治疗费满脸通红地回去了。
“……我都没感觉到你身上有魔法波动。”事后丽贝卡瘫着一张脸对西维尔说。西维尔听后用丽贝卡认识的老人一般的怜爱的眼神,摸了摸丽贝卡的头,把她的呆毛拨得晃了晃:“乖,你不需要懂。”
他真的只做女人生意,有一次一个男人浑身是血的倒在路边,西维尔头都没转一下就走过去了。丽贝卡看见了这个男人,但是丽贝卡没有良心,她把男人的钱袋扒拉出来拿走,也学着西维尔一样,当做无事发生地走了。
瑞卡入队之后,西维尔一如既往地做着治疗女性的活计。丽贝卡问她西维尔躺着都能挣钱到底是什么原理。瑞卡想也没想,说:“出卖色相。”说完她沉默了一瞬:“……”丽贝卡也:“……”丽贝卡想了想又问:“如果我是男人,也能这么挣钱吗?”瑞卡沉默了。又过了一会儿,瑞卡用怜爱的眼神看着丽贝卡,摸了摸她的头:“你只要会抢劫就够了。”“……哦。”
同样作为牧师的瑞卡也有她的挣钱手段,但是和西维尔不太一样:她男人女人的生意都做。原来在还没遇到西维尔和丽贝卡之前,她会把伤员挪到特定的地点再进行治疗。等到治疗结束后再趁机敲一笔……啊不是,收取相应的治疗费用。但是因为瑞卡容易心软,总是把肥羊放跑。后来组了队情况就好多了:伤员在瑞卡的治疗地点醒来时总是能看见面色苍白的丽贝卡举着被电流环绕“噼里啪啦”响的法杖,把周围的岩石炸的稀碎。然后瑞卡的职业收入就直线上升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很短小的一篇,但写到心塞(泥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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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SC】无人知晓的角落
拉杰罗静静的坐在能看见霍格沃茨城堡的一棵树下,等着雷·卡特的到来。
他虽然有些不甘心,但其实在他心里已然明白,菲林·斯内克是不属于自己的天使,对方的身边早已经有了可信赖的天使在守护。
如今找雷·卡特的决斗,只是让他的心里能够接受一些,毕竟他要为自己那个并不怎么讲理的傲慢与自尊找个合理的理由来消解这件事情。
雷·卡特并没有让他等多久,大概也就过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对方的身影便远远地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内,除了隐隐的怒气,在雷的脸上他大概也看不出别的什么。
诶呀呀,守护天使这下真的生气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海中突然自嘲的这么想着。
看着雷一步一步的走向自己,拉杰罗露出了礼貌性的微笑。
“欢迎,欢迎,‘怒气冲冲’的守护天使先生。”
“我来这不是为了跟你说笑的,拉杰罗。”雷并没有理会他的调侃,而是一本正经的看着他,握紧了手里的魔杖。
“Relax,放轻松,这位先生。”拉杰罗仍然保持着绅士般的嘲讽“看起来你跟菲聊的很不错,他重新回到你的怀抱了吗?”
“这个不需要你来关心,你也没资格问他的事情。”内心之中对眼前这个人有很强的怒火,恨不得放一个不可饶恕咒将对方杀死,哪怕为此被关进阿兹卡班都没有问题。
只是,他不能,所以他不得不压下心里的狂怒,只通过巫师决斗来解决问题。
“没问题,不关心就不关心,以后我也不会再问了。”拉杰罗皱了皱眉“只不过,你可要把他看好了,如果以后你不再守护他了,那么我就会把他抢走,不论任何方式。”他说的很轻松,也很愉快。
“说这么多,你只是为了这句话吗?”尽管雷非常想赶紧开始决斗,但他还在忍耐着。
“当然不是……”拉杰罗深情款款的看着雷“其实,除了菲之外,我还想要你,亲爱的守护天使先生。”
“……”雷没想到这个人竟然说出了如此无耻的话,这让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除你武器。”他的魔杖中射出了一道锐利的光线打到拉杰罗旁边的草地上“这是警告。”
“哈哈哈哈哈哈……”拉杰罗笑的弯下了腰“我这么说,你还真信了,我对你才没什么兴趣,少自大了,你这个白痴笨蛋。”
两三秒钟之后,他重新恢复了镇定“让我们,来决斗吧。”他优雅的重新拿好手中的魔杖,做好了决斗的准备。
R1——
“除你武器。”vs“除你武器。”
魔杖中射出的光线被两个人敏捷的躲开,他们礼貌的互相之间打了个招呼,当做是一种绅士的行为。
R2——
“塔朗泰拉舞。”vs“锁腿咒”
咒语几乎是同声喊出,雷纵身向左侧翻滚出去,躲开了“锁腿咒”的攻击,稳住身形,向拉杰罗看去。他虽然避开了咒语的攻击,但对方显然就没有他这么灵活的身手,被咒语擦到。
拉杰罗的双腿立刻狂乱的舞动,影响了他的身体动作,让他大部分的精力都在保持身体平衡之上。
虽然只有短短的几秒钟,但在决斗的时候也是极为致命的硬伤。趁着拉杰罗分神的时候,雷向前快速跑动,用手揪住了拉杰罗的领子,用魔杖指着对方的头。
“现在你准备好接受惩罚了吗?”雷的语气听起来平淡,却有满满的威胁感。
“请,该承受的惩罚我不会逃避。”拉杰罗显然知道对方所指的是什么。
下一秒,雷扔了自己的魔杖,拳头狠狠的打在了这名布斯巴顿虚伪好学生的脸上,拉杰罗感觉自己被打的地方火辣辣的疼了起来,恐怕已经肿了起来。
而后,他被雷猛揍了几下,痛苦的倒在地上。对方的拳头如雨点般的落了下来。
“以后离菲林·斯内克,远一点!”
不知道打了对方多少拳,雷并不清楚,他也不想去数出打了多少拳。看见对方痛苦的倒在地上,他的眼睛中毫无怜悯。他将自己衣服上的尘土弹扫干净,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拉杰罗,用袍子擦了擦手上沾着的轻微血迹。
在对方走后,拉杰罗慢慢从草地上爬了起来。幸亏从始至终周围没有任何人出现,也就没有人看见他的这一副狼狈的样子。他用袍子擦了擦脸上的血迹,仍然能感受到脸上火辣辣的疼。
“……”活动了一下手脚,他慢慢向布斯巴顿马车的方向走去。
打的真够狠的,他脑子里想着,看起来确实够资格当一个守护天使。
别了,我的天使,祝你们幸福。
回到了马车之上,他找到了一些冰块,做成了冰袋敷到伤口上。
当然,会有人好奇他的惨状,毕竟他的身上伤口很多,但都被他用不小心从扫帚上掉下来,撞到树上作为借口搪塞了过去。虽然明眼人能看出来他到底怎么了,但因为他就是不肯说出打他的那个人是谁,也就没有什么办法。
“嘿,拉杰罗,听说你被人揍了?”拉杰罗正一个人在窗边发呆,忍受着伤口疼痛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好事者跑到了他这里,是一名红头发的妹子。
这个人他认识,是希雅,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虽然说是朋友,不如说两个人的关系更像是损友,会互相之间进行毫不客气的言语攻击,但却都以此为乐。
如果说他是一只隐藏起自己本性的诡蛇,那么对面的红发希雅就是一只狡猾的狐狸,看起来彼此很是相处融洽。
“谁说的?你一定是听错了。”拉杰罗毫不客气的反驳道,在狐狸的面前,他从不掩饰。
“那你身上的伤是?自己摔得吗?”狐狸掩面,嘲笑着他。
“是啊,不小心从扫帚上掉下来了,撞到了树上。”
“原来是这样啊……”希雅看着对面那个死不认账的拉杰罗就觉得好笑“那你这一身伤,还怎么去见你的那位小天使?”
“不去见了……”拉杰罗沉默了一下“恐怕以后也不会去见了。”
“怎么?那个人拒绝了你?”女孩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布斯巴顿的学生都很优秀,特别是拉杰罗竟然也会被别人拒绝。
“嗯,也许是我不应该去追逐。”一向对事情很执着的拉杰罗这次竟然有些干脆的放弃了,倒是让希雅感到了些诧异。
狐狸伸手去摸了摸拉杰罗的额头,换来了对方一记白眼“我只是摔伤了,并不是生病。”
“确实没有生病,但为什么感觉不像是你?”希雅重新坐回了原位“你不是一向都不肯放手的吗?”
“当一个人的心自始至终就不属于你的时候,再怎样也没有办法。”拉杰罗干脆的承认了自己的失败“所以,你要加油哦,当遇到对的那个人的时候,不要放手。”
“这还用你说?”面对拉杰罗难得的真心话,希雅却并不领情“我可不像你这么惨败。”
“那我就等着看了,你现在有目标了么?”
“管好你自己吧……”狐狸狡猾的笑了笑“一只被打败的蛇。”
“尽管嘲笑好了,你这只没有接触过真实情感的狐狸。”拉杰罗此刻心情不好,说话一点情面都不讲。
“我才不是那种会被情感所束缚住的人。”希雅满不在乎的笑了笑,拿起了放在桌上的书本随意翻着。
“曾经我也以为我不会。”拉杰罗同样笑了笑“所以,我还是那句话,当你遇见了你就知道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老好人了?”像是第一天认识拉杰罗,希雅上下打量着对面的男孩。
“别会错了意,我才没有那么好心。”拉杰罗静静的看着明显是来看自己笑话的希雅“我只是等着看你这只蠢狐狸的笑话,给自己增加一些有趣的笑料罢了。”
“那是不可能的,你不要妄想了。”希雅很肯定的讲到。
“嗯,那我就期待了。”嘴角微微上扬,看起来相当好整以暇的拉杰罗喝了一口放在桌上的红茶。
“那你就慢慢期待吧,我要去为三强做准备了。”希雅放下了手中的书本,转身向房间的门口走去。
“这么有信心自己能够被选上吗?”听到对方提到三强争霸赛,拉杰罗也只是稍微晃了晃有些酸痛的肩膀“明明才刚刚投进去。”
“那当然了,不然是来这里闲逛的吗?”说完这句话,希雅已经走到了房门外面,脚步声渐渐的远去。
“当然不是闲逛的,你这个悠闲悠闲的女人。”拉杰罗慢慢给自己上着他以前从 家里带来的疗伤草药,被打伤的地方恢复速度提高了很多。
在三强争霸赛之前的小插曲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落下了帷幕,人心在无人知晓的地方慢慢的改变着,只是有好有坏罢了。
【成为冒险者的理由】
上篇4422 + 下篇4582 = 合计9004
下篇走【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8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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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DE A :: 克里斯蒂娜・米谢利尔
在野外露宿的第四个夜晚,克里斯蒂娜依旧迟迟无法入眠。
离开王城之后一路向北,短短两天的路程克里斯蒂娜所在的小队却花费了将近三天。不过这也难怪,仅有四人的队伍里同时包含了老人与妇人、还有从未长时间徒步旅行过的自己。即使缩短了睡眠时间、一日三餐也尽量从简,脚程上的差距却仍是无法靠这点努力来补救的。
如果要去讨伐魔王,这样的日子就会一直持续下去吗?虽然心怀憧憬,但是克里斯蒂娜却已经开始想念家里那张布置着纱障的柔软双人床了。
“弓箭手小姐,没事吗?……是白天的伤还在痛吗?”
注意到克里斯蒂娜翻来覆去的动作,在离她不远处休息的兽人牧师轻声询问。那是一只有着红褐色皮毛的母熊兽人,据她自己说,她已经是四个孩子的母亲了。
“唔、我…我没事……抱歉吵醒你了。”
担心继续吵到其他还在休息的人,克里斯蒂娜同样压低了声音向牧师道歉。总不能说是土地太冷太硬睡不舒服吧?出于自尊,少女并不想给同伴留下娇生惯养的印象。
“不介意的话,弓箭手小姐要不要靠过来睡?夜里的树林还挺冷的,我的皮毛很暖和哦。”
“诶?可以吗?”
几乎是反射性地,克里斯蒂娜猛地从地上爬起身来。尔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究竟暴露了什么,下意识用双手封住了嘴。见状,牧师不禁笑了。她移动身子留出一片空地,招呼克里斯蒂娜靠过来。
“没关系的。看到你,我总是想起我家的小女儿。这个地方可是她的专座哦?暂时借给你用的话,我想她也会同意的。”
“…那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克里斯蒂娜小声道了谢,然后蹑手蹑脚地挪了过去。
“软乎乎的好舒服……”
“是吧?”牧师的身体微微晃动着,应该是在笑吧。母熊的躯体柔软又暖和,克里斯蒂娜忍不住向着脸侧的毛茸茸埋得更深了一点。
“牧师太太真是非常棒的母亲呢…”
“若是弓箭手小姐希望的话,我也可以唱摇篮曲给你听哦?”牧师就像是安抚自己的女儿似的,伸手轻拍少女的背脊,“话说回来,弓箭手小姐也是十分勇敢的女孩子呢。这个年纪就敢只身出来冒险,是有什么一言难尽的苦衷吗?”
“唔……”
是苦衷吗?也称不上吧。克里斯蒂娜想起出门时,侍卫先生叮嘱多次不要告诉陌生人太多自己的事,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才好。
“怎么了吗?……要是不方便说的话,不用勉强也可以哦。”
“……。”
“还是说,是之前受的伤又在疼了吗?要不要我再帮你看一下?”
见克里斯蒂娜不回答,牧师担忧地想要靠近查看她的伤势。身上的重量很快提醒她克里斯蒂娜正倚在自己的身上,于是牧师硬生生止住了动作,只半撑着上身望向她。克里斯蒂娜顿时就被这一望击溃了。
“……不不,我没事。请牧师太太放下心来!我只是不知道该怎样对牧师太太说而已……不过……”
不过。在摆手否认之余,克里斯蒂娜抬头扫视一圈周围。太好了,战士与魔法师都沉浸在美梦之中,谁也没有醒来。上了年纪的魔法师老先生甚至还呻吟着翻了个身,从喉间发出了一声像是打嗝一样的鼻鼾。
于是少女长舒一口气,放松神经,重新在牧师的身边趴下。然后,她开始讲述这一个月来所发生的事。
克里斯蒂娜是出身在名门望族的孩子,她的父亲正是米谢利尔家族的一家之主。
直至十七岁,克里斯蒂娜都从来没有离开过王城。而王城之中的风景,她也不曾完全知晓。作为父亲唯一的女儿,过去的十几年中,她没有一刻不是沐浴在他人的视线之下的。无论克里斯蒂娜做什么、去哪里,身边总是会跟着三人以上的随身侍卫。
“你能想象吗?在闹市区吃饭的时候,隔壁的几张桌子全部坐满了穿着铠甲、不苟言笑的家兵。明明应该是吵闹的地方,却安静得连热汤‘咕咚咕咚’冒着泡的声音都听得清晰。”
“……那一定非常可怕吧。”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许多。这份以宠溺为原点的爱,随着时间流逝渐渐演变成过度保护,压得克里斯蒂娜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逆反的种子悄无声息地生长,最终,在克里斯蒂娜十七岁生日的隔天冲破了土壤。
在克里斯蒂娜的三个随身侍卫中,有一位是与她年纪相仿的少年。不仅如此,二人的关系甚至可以用青梅竹马来形容。在克里斯蒂娜年幼时,那位少年就作为她的玩伴被兄长带进了米谢利尔家——想来兄长当时也是经过层层筛选才为妹妹挑出这么一个玩伴的吧。可不论如何,有了同龄人的陪伴,即使几乎没有出过家门,年幼的克里斯蒂娜也度过了一个满载美好回忆的童年。时至今日,克里斯蒂娜仍将少年送给她的一支陶笛小心翼翼地存放在梳妆台的暗格里。
所以,当克里斯蒂娜在生日的隔天得知父亲与几位哥哥临时要出远门之后,她立刻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央求那位随身侍卫带她离开。侍卫先生答应了。
“啊呀,真好呢……总觉得,是散发着罗曼蒂克气息的故事呢。”
“才不是呢!!那个家伙也只是敷衍我而已……”
侍卫先生答应了——说是答应了,可实际上,他也仅仅是带着她住进了王城的旅店,然后每天陪她在城里四处乱逛而已。不仅在克里斯蒂娜拉着他玩乐的期间时刻戒备着周围,也会限制克里斯蒂娜在城里活动的区域。在克里斯蒂娜逛遍了东西两城之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本质上与从前并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我想去王城之外的地方看看。想试着像书籍上的主人公一样,在满月的夜晚往女神湖里投下自己宝物,然后让神明赋予自己实现愿望的机会。克里斯蒂娜试着告诉侍卫先生自己的想法,可对方却只是随口应着,用烤薄饼转移了话题。
“那时我也考虑过要不就连他也一起甩掉好了……虽然他一定马上就会追上来的。但冷静下来想想,我确实还对独自生活有些畏惧……
“直到……”
大约是一周前。在侍卫先生像往常一样,为撒娇使性子的克里斯蒂娜外出寻找售卖栗子蛋糕的商店时,克里斯蒂娜无意间撞倒了侍卫先生的行囊。而在克里斯蒂娜手忙脚乱地收拾散落一地的私人物品毁灭罪证的时候,一沓信件吸引了她的注意。
放在最上面的,是一封由国王发出的勇者邀请函。虽然明知不应该,克里斯蒂娜在做了长达五分钟的思想斗争后,仍旧展开了信纸。就这一次,就看着一封。克里斯蒂娜一边反复默念,一边却将手伸向了第二封信。
然后,她愣住了。
片刻后,回过神的克里斯蒂娜忽然把刚刚收拾好的背包重新打开,从里面找出了第二沓、第三沓、还有更多的已经被拆开过一次的信。她将这些信封全部散落在地上,依次查看着寄信日期。这是二十三号的、这是二十四号的、二十四号还有第二封……最远是在出逃的第二天,最近则是今晨。每一天,侍卫先生都收到了至少一封的信件。而每一封,信封的背后都烙印着克里斯蒂娜再熟悉不过的家纹。
那个瞬间,克里斯蒂娜领悟了。并且仓皇地逃走了。
但这又有什么用呢。反正,很快就会有人把狼狈的自己带回米谢利尔家。剩余的自由时间,只有在侍卫先生找到自己之前,或者说,是在哥哥们找到自己之前而已了。心灰意冷的克里斯蒂娜,紧紧拽着那层由憧憬与希望编制的薄纱,好让它不被夜间的凉风吹落。但她的力气还是太小了,有什么从她的手中打着旋溜走,克里斯蒂娜反射性的一抓,这才发现自己误把那封邀请函也带了出来。
“……如果逃到城外的话,就算是米谢利尔家……也没那么快……能找到我的吧?牧师太太……还有另外两位勇者先生……你们愿意…和我一起旅行……真是……太好了…………………………”
“嗯。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哦。”
牧师这么说着,又一次摸了摸已经睡着的克里斯蒂娜。
“喂!喂!醒一醒!”
隔天早上,克里斯蒂娜是被粗暴地晃醒的。她睁开眼,面前是魔法师不断扫着自己腹部的长魔杖。
“我说,老爷子你对克里斯蒂娜也温柔一点嘛?还有就算是用魔杖这也是性骚扰哦。请注意一下。”
魔法师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先生,外貌上长得有点像拖把。他的头部几乎被白色的长胡须、长眉毛、长头发完全覆盖住,露出来的皮肤上则布满了沧桑岁月的痕迹。从发间露出的耳朵轮廓来判断,老先生似乎是一位精灵。不过他比克里斯蒂娜高不了多少,克里斯蒂娜猜想。这大约是因为他总是娄着背的关系吧。
而另一旁正擦拭着佩剑的男人,是这支队伍唯一的战士。战士是一位正值壮年的健硕人类,肤色黝黑。尽管他左半张脸被一道可怖的疤痕贯穿,但他的言行举止都让克里斯蒂娜觉得,战士其实是个人品不输于侍卫先生的友善好人。
见克里斯蒂娜坐起身来,战士将克里斯蒂的弓箭递了过去。说来她睡前是放在那个位置的吗?紧接着战士就解决了她的疑惑。
“昨天战斗辛苦了。你的弓有一头的弦线有点松动了,正好看到就顺手帮你加固了一下。武器的保养对冒险者也很重要哦?”
“啊……学到了,非常感谢!!”
果然是好人。
从前克里斯蒂娜上弓术课的时候,老师多少也有提到有关保养与修理的知识。只是在米谢利尔家,这些事向来由哥哥或者侍从负责。久而久之,克里斯蒂娜就忘记了它的存在。
“战士先生就像兄长一样呢。”
“哈哈,克里斯蒂娜可真会说话。以后武器方面如果哪里再有问题的话,你也可以来找我哦,我好歹还有个铁匠的副职呢。”
“感、感激不尽!!”
战士爽朗地笑了起来,向克里斯蒂娜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摸摸她的头。这时魔法师煞风景地从两人中间冒出来,举起长魔杖,毫不留情地有装饰的那一端把他的手拍掉。
“呿、呿。别磨蹭了。委托的任务地点离这里还有点距离吧?再不出发天黑前就到不了了!”
“……捷伊老爷子也要对自己的武器友善一点哦?武器永远是你最坚实的伙伴啊。昨天那种事我可不想再遇到第二次了。”
「昨天那种事」指的是遭到哥布林袭击时发生的事。
由于队伍的配置,战斗的时候通常是战士一人在最前面抵挡攻击,克里斯蒂娜躲在有利位置,魔法师通常也会躲在另一个方向,而牧师则会随意选择一个人跟随。不过,由于当时遭到的是突袭,毫无防备的四人在不知不觉中被对方的攻击冲散了。最后反倒是魔法师与克里斯蒂娜待在一起。
克里斯蒂娜此前从未亲眼见过魔法师施放魔法,不由得趁着射击的间隙偷偷用余光打量对方。在魔法师将要吟唱完咒语时,战士默契地迅速从攻击覆盖区域中撤出,尔后魔法师充满气势地一声大喝,同时用长法杖底部一锤地面——意外就在这时发生了。
可怜的魔杖大约是经过使用者长期的摧残,这一锤反而将法杖底部敲断了。于是法杖也因此没能拿稳,魔法不知释放向了何处,扬起一大片沙尘。
哥布林就趁着这个机会朝着克里斯蒂娜的方向发动了进攻。
克里斯蒂娜原本想躲开。可谁知魔法师却突然来了一句,“啊……腰好像闪了动不了了”。情急之下,于是她只得先奋力撞开魔法师。这时再想躲,当然已经来不及。
“魔法师爷爷也要多注意身体啊……”
“多管闲事!”
魔法师一边说着,一边又反手用魔杖挠了挠背,然后拄着它率先朝南边走去。牧师与战士对视一眼。
“……嘛,虽然他这么说。不过刚才战士先生修理弓箭手小姐你的武器的时候,魔法师老爷子也有帮忙哦?”
“是哦。他就是那样啦,别太放在心上。”
克里斯蒂娜大概还不知道,她算是会把心理想的事情都反映在脸上的类型:“这样啊……”她刚想再说些什么,远处就传来了魔法师暴怒的声音。
“你们在那边多嘴什么!还不快点赶路?”
“啊是是是……”“这就来了。”“…马上……!!”
匆忙将睡觉的毯子胡乱塞进背包,克里斯蒂娜小跑着追上了大家的步伐。此时的她还全心全意地相信着,自己找到了值得托付的同伴。
——所以,直到被人拖入树丛并夺去意识的时候,克里斯蒂娜都没能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 TRPG – COC (7版) ]
兰德尔・米勒(1920s)
• 28,176cm,7/6(巨蟹座),A型
• 天主教神父,有学习过医学相关知识。
• 住地:美国 - 洛杉矶
• 故乡:美国 - 芝加哥
• 基本概要:
父母皆是天主教徒,从小就贯彻个人信仰,然而在最初的事件中更换信仰变成克苏鲁的狂信者,后经历过各种事件(*其余模组),而变成了[只要信仰能被打破就能更换信仰]的狂信者。实际上希望可以有人带自己脱离这个泥潭,在“信仰”和“信仰”中摇摆。
• NPC情报:
在本次模组中为NPC,没有想到会碰到曾经的收留过的好友摩西・格林,发现对方在经历了和自己类似的事件后却更加坚定了对上帝的信仰而心存困惑(*一定程度上可以理解为嫉妒),但是也因此希望对方可以拯救自己。(角色视角)之后却发现自己不会被任何人拯救,而只是他人寻求救赎的工具后帮助邪教徒,最后被布兰登・伦纳德所救。
HP 11 SAN 45
MP 11 LUCK 65
STR 35(7) DEX 75(15) POW 55(11) CON 55(11)
APP 65(13) EDU 80(16) SIZE 55(11) INT 75(15)
MOV 8
技能:
侦查/聆听/心理学/人类学/急救/历史/图书馆使用/神秘学(*前模组奖励)/魅惑(7版)
布兰登・伦纳德(1920s)
• 22,185cm,11/18(天蝎座),B型
• 罪犯 - 独行罪犯。
• 住地:美国 - 旧金山
• 故乡:法国 - 科西嘉岛
• 基本概要:
自幼母亲因为意外去世(名门),父亲是前军人,右眼因战争而失明,在其眼中是勇气和强大的标志,把父亲当作敬仰的对象。同时父亲对其也十分苛刻,即将成年之时被推出家门,并要求到五年内没有做出什么值得称赞的成果的话就不用回来了。于是17岁便凭借跟着父亲学习的能力和出色的理解力成为了出色的杀手,认为强大不限于任何形式的限制,出色的人总是出色的。除此之外虽然[出生于教堂附近],但是[不相信神的存在],认为自身才是获得任何东西的原动力。面对强大的人会打从心里的尊敬,相反也会对弱小的人毫不隐藏自己的轻蔑态度(有时还会有过激的言论)。
• PC情报:
在本次模组中为PC, 开始时因为性格导致和其余人分头行动后和兰德尔(NPC)合流,因各种原因(*骰子),被对方搭救了3次后在对方“遇险”的情况下决定和摩西・格林等人一起搭救对方并破坏仪式 。后发现兰德尔本身的目的是完成仪式后决定帮助对方达成对方的目的,之后变为对方的[狂信者]。
HP 12 SAN 70
MP 14 LUCK 70
STR 60(12) DEX 70(14) POW 70(14) CON 55(11)
APP 65(13) EDU 60(12) SIZE 65(13) INT 60(12)
MOV 8
技能:
侦查/聆听/潜行/闪避/斗殴:格斗/射击:手枪/锁匠/说服/技艺:表演
“埃布尔森”
• 兰德尔在模组里召唤出来的黑山羊幼崽。
[ HOGWARTsmore 7 企划 ]
• 兰德尔・米勒: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5303/
• 布兰登・伦纳德: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5256/
*埃布尔森在后日谈内为[埃布尔森・兰德尔・伦纳德],布兰登的儿子。
剧情作品汇总(待更新)
[ 现代AU ]
• 兰德尔・米勒
• 布兰登・伦纳德
*埃布尔森在本篇内为[埃布尔森・布兰登・米勒],兰德尔的儿子。
剧情作品汇总(待更新)
任务【成为冒险者的理由】
字数3619
——
兽人的小镇数量同样很多,既有繁衍许久世代传承的老部落,也有出于各种原因而被毁坏的废弃部落,当然,更有在革命运动之后诞生的新独立部落。
不过艾虎对于他曾经那个废弃部落没有多大的感情,他的爷爷带着幼小的父亲在这个人类小镇扎根,从此融入了这贫困辛苦的氛围。
所以艾虎自出生起就晓得他要跟人类在一起了。他被母亲教导,绝对不能去伤害人类的孩子,我们能有现在的生活多亏了人类的善良。
人类是善良的。艾虎这么相信着。
*
【孩提时期】
所幸,这个小镇虽然穷,但是粮食比较充裕,每个家庭都抚养着五六个孩子,养大了就可以跟着父亲去田里干活,小一点的就放在家里让母亲带着。人类孩子很多,但兽人孩子却只有这么一个。因为这个镇上的兽人也只有一户。
“艾虎——出来玩啦!”一个领头的棕头发孩子在屋外这么喊道,然后另外五六个孩子也跟着大声喊了起来。艾虎力气很大,碰到野兽可以让他去打,碰到障碍可以让他去搬开,而且打他他也不会还手,所以艾虎小的时候在孩子混得特别开。
艾虎抖了抖耳朵,看向正在缝制皮衣的母亲,目光中带着渴盼。母亲皱了皱眉,但仍旧点头了。
艾虎马上高兴地喊道“来了——!”说着从衣柜里翻出一条麻布背心套上,兴冲冲地往屋外赶。
“呐呐,今天我们玩什么?”某粉发女孩子问道。艾虎也好奇地歪了歪头。
“嗯……果然,还是勇士斗魔王吧!我们上次不是打到幽影泉了吗?”一个黑头发兴高采烈道。他们口里的幽影泉是村外的一个脏水坑,是因为上周下暴雨积起来的水,命名者是那个棕毛孩子。
“哦哦!!!”孩子们又喊了起来。
艾虎也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虽然他要扮演被孩子们围殴的魔物:邪恶的黑纹老虎。
黑头发男孩推了艾虎的腰一把,“大笨蛋,笑什么呢,赶快去就位!”
艾虎又点了点头,转身往水坑迈开大步。棕头发望着艾虎,嘟囔了一句,“要是我们也有这么高就好了,这样我们就是真正的勇者了吧?”
一边的粉头发女生悄悄地笑了一声,结果被棕头发少年狠狠瞪了一眼。
“拿起装备——!准备,全军出击!!“黑头发男孩扬起一把40cm左右的自制玩具木剑,遥指艾虎。
棕头发哼了一声,也拿出一把小木剑,不过比黑发男孩的短了一些。接着小女孩举出一根木棍,一头绑着一颗圆石,足足一米长。
“我已经成为魔法师了哦!“粉头发女孩得意地昂着脑袋说,立刻惹来其他孩子的向往目光。
棕头发又哼了一声,大步往艾虎的方向走去。
黑头发少年向女孩摊了摊手,“别理他,其实他也是大笨蛋。“粉头发女生低下头,还是有些难过。
……
在所谓的幽影泉。
男孩子们纷纷拿出各种小武器,没轻没重地往艾虎身上招呼,艾虎只是笑呵呵地全部承受下来,偶尔避开几个要害打击,或是轻轻地拍一下他们的手腕。
粉毛法师像模像样地念着咒语,然后就开始挥舞法杖,“将力量祝福赐予给尼可!“尼可就是那个棕头发的男孩子。
尼可什么也没感觉到,但确实是更加卖力去打艾虎了。
黑头发少年盯了一眼尼可,又盯了一眼粉头发女孩,喊道“瑞拉,我快没血啦!“瑞拉正是粉毛法师,而这个黑发少年叫加尔。
瑞拉愣了愣,“我……我没有学恢复术啦!“
艾虎笑笑,从尼可身边挤开,靠近加尔并轻轻按了一下他的脑袋,没有说话。
这孩子的头发很顺滑。艾虎这么想道。
黑头发少年立刻识趣喊道,“不行啦,被暴击了……!现在马上向神学就可以了嘛!”
瑞拉哦了一声,蹲下来闭上眼好像在祈祷,但其实有在悄悄眯着眼睛地观察战局。
艾虎没有再去触碰加尔,推开几个小朋友,重新回到尼可身边挨打——大家默认他攻击最高,被他攻击可以更快结束战斗。
尼可往后退了几步,接着爬上了一块约一米高的石块,大喊一声“看我必杀技……落空斩!”艾虎有些想笑,不过这次游戏马上就要愉快地结束了……不对!
尼可没站稳,要摔下来了!
艾虎心里一紧,赶紧跑了过去。所幸他们相隔的距离不远,所以尼可才没有落在脏水中或是碎石堆上——而是落入了兽人的温暖的怀抱。
——好吧,在孩子眼里,这或许是兽人的抱杀。
瑞拉尖叫一声,“恢复术!恢复术!恢复术!神明啊、恢复尼可的体力吧!加尔你也赶快去救他呀!”
加尔想问那三个恢复术有几个是给自己的,不甘心地叹口气还是转向跑去打艾虎。
尼可红着脸挣脱了怀抱,低着头冲着艾虎的胸膛来了一剑。“战…战斗结束!我已经终结了邪恶的……邪恶的黑纹老虎……大陆今天也可以恢复和平……”
跑到半路的加尔语塞。不行,不可以这么快结束——这样风头不都被尼可抢光了吗!“不行!”这么想着,话立刻就出口了。
尼可奇怪地看了加尔一眼,炸了眨眼。平时不都是这么结束的吗?
加尔说道,“攻略了幽影泉之后,就是魔王的宫殿啊。我们为什么不一起将游戏打通关呢?”说着还可怜巴巴地看了眼艾虎。
艾虎配合地说道,“啊,是的。今天正好是魔王的低谷期呢,不趁今天讨伐掉魔王,他会在今天过去后变得更强哦!”
孩子们齐齐发出惊奇的声音。
尼可愣愣地看了眼艾虎,又望了一眼表情坚定的孩子们,他迟疑了片刻,最终似乎是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
……
*
【人类青少年时期】
孩子们纷纷跨入青春期,第二性征的转变尤其明显。但艾虎的外貌变化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只是很明显地可以察觉出来他修理毛发更为频繁了。
在艾虎的卧室里,一个黑头发的少年正在伏在艾虎床上痛哭。
“呜……他玛德为什么会这样啊!明明尼可以前一点都不喜欢她的啊。”他一边嚎啕大哭,一边用劲垂着艾虎的床。
艾虎从门外进来,在床头柜上放下两杯冰水,叹口气伸出毛绒绒的爪子,用肉球拍了拍他的脑袋。艾虎也听说瑞拉在尼可房中过夜的消息了,也早就知道加尔对瑞拉的心意了。
“别想了……你不知道尼可的心,你总知道瑞拉的吧。她喜欢谁,你…不是早就清楚了吗?我不懂太多的弯弯绕绕,就觉得你还是多看看其他女孩吧。玛丽也很好看啊。”
加尔抬头,泪眼朦胧地看向艾虎,眼眶红红的,抽噎道:“我真的想不明白啊……我…我好不甘心。尼可、尼可是比我好,比我高,比我壮,他一直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是……可是……我不想和他做朋友了。”
艾虎的手覆上加尔的脸,用毛拭去加尔脸上的泪水,“别想了,以后我当你最好的朋友吧。”
加尔愣住了,突然地笑起来,眼眶里又涌出来泪水,“好啊。”他应道,用两只手掌勉强抱住了艾虎的大手。
*
【人类成年期】
瑞拉和尼可结婚不少年了,并且很快有了很多孩子,只是前几胎全部都是女儿,今年终于生了一个男孩。这本来应该是件大好事,可是却有些不对劲……这个男孩子,是黑头发的。
“这个孩子,和加尔小时候一模一样啊。”一个闲话很多的长辈这么说道。
在艾虎的卧室里,一个棕头发的男人在艾虎床上默默抽着烟。
艾虎从门外进来,在床头柜上放下两杯冰啤酒。棕头发男人举起杯子狠狠灌了一口,连着骂了好几句脏话。
艾虎静静听完,也叹了口气。他知道尼可是过来倒苦水的……这两个男孩从小就亲近艾虎,什么事情都愿意和艾虎讲。
“MLGB的。干他娘的瑞拉,我就知道这娘们是个贱/婊/子。骗了我又去搞老子兄弟。”尼可狠狠骂着,却一直在辱骂自己妻子。
艾虎默然。他也是刚刚才知道当初是瑞拉先勾引的尼可,后续的事情更是全由瑞拉掌控,可怜的尼可就像是一个木偶被瑞拉操弄着。事后瑞拉要求尼可,或者是要挟尼可负责,尼可答应了。
各家都有各家的烦恼啊。艾虎也有些替他们两位操心。不过自己作为兽人,在人类私事的方面没有任何发言权。
黑发并且功能健全的男子,这个小镇里有不少。没有人敢肯定这是谁的种,加尔也早就和玛丽成婚并有了孩子,婚后生活似乎甜蜜幸福。不过尼可很笃定,这一定是加尔干得事。
不过就尼可刚刚抱怨来看,尼可婚后生活算是相当不愉快了。真是不幸的孩子啊。
艾虎伸手想去摸尼可的脑袋,被他不耐烦的躲开了,“干嘛呢……当我还是孩子吗?”
悻悻地收回手,艾虎低头仔细看了一下尼可的脸庞,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沧桑与成熟,又带走了他曾经的腼腆的中二。
反观自己。艾虎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仍旧在日渐成熟强大,他肯定自己在将来可以跑得更快,跳得更高。
“放下现在的生活,我们去战斗吧。听说魔王要出现了。“艾虎邀请道。就在前几天,那名白发少年也这么邀请了艾虎,并且他答应了。
尼可将烟头扔出窗外,站在窗边远眺天际,苦涩道,“啊啊,真是让人烦躁啊,这一生。我哪里还有这个力气这个时间啊。我还有孩子要照顾,我还有父母要照顾,我还有……有兄弟在这里啊。”
艾虎不知道怎么接话,他知道自己父母完全不需要自己照顾,起码在一百年内是这样的。
尼可转过身看艾虎,他的表情在逆光中模糊不清。“去干翻魔王吧。你一定能成为很棒的勇者的——从小你就是我心里的最伟大的勇士啊。”
呃?艾虎哑然。
*
【离开小镇的那天】
镇上的居民们都来送行了,镇上的包工头送来许多金币,这是他这几年来的工钱——一直拖欠着没给。艾虎就留了五十个,多余地交给了自己的母亲。
加尔混在人群中一直凝望着那个高大的身影,有些迟疑。
一个棕发男子搭上了他的肩膀,“很傲岸,是吧?”
“是的。”加尔由衷道,撇过头不去看尼可的脸。
尼可叹口气,挤过一个白头发的孩子,到艾虎身边给他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祝你好运,兄弟!”艾虎很高兴,却没敢用力地去抱回去。
加尔又深深望了一眼尼可。你的身影,也很高大很傲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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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定和报名方法请见: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750/
*如有缺漏则默认为没有代表学校前来霍格沃茨。
*如有更换/更新,会在标题栏标注。
[ 布斯巴顿魔法学院 - Beauxbatons Academy of Magic ]
——主席——
[ 布斯巴顿学生会主席 ]
• 男主席:兰德尔・米勒 -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5303/
• 女主席:希雅・马赛 -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5594/
——级长——
[七年级]
• 男级长:迭戈・瓦莱罗・尼古拉斯 -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5401/
• 女级长:/
[六年级]
• 男级长:贝尔纳·赫帕提卡 -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5706/
• 女级长:阿奈·坎迪丝·阿米尔·德·莱菲布勒 -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7139/
[五年级]
• 男级长:/
• 女级长:伊丽莎白・德佩兰 -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5523/
***
[ 德姆斯特朗学院 - Durmstrang Institute ]
——主席——
[ 德姆斯特朗学生会主席 ]
• 艾丝翠德・林奈乌斯: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5270/
——级长——
[七年级]
• 玛莱雅・伊万诺维奇: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514/
• 乌加特・阿维尔巴赫: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5784/
[六年级]
• 赫尔悉・科尔德: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5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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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级]
• 安卡・阿维尔巴赫: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5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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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49字,寫了快一萬多字的馬多克斯騷話,寫馬多克斯使我禿頂。如有不合適的地方,全是馬多克斯瞎扯。全篇都是對話……】
馬多克斯從書房的沙發上抬起頭來,用他的機械義眼爬過維蘭塔略有些捲曲的黑色短髮,穿過維蘭塔那層皮膚,在摯友金色的眼眸裡於年輕的靈魂上進行一次叩問。他的童年好友在此刻像個真正在迷茫的孩子,少了平日的神情自若。
這剛剛好。
“你沒有錯,我的摯友。”
馬多克斯舉起手中的茶杯,等待著紅茶散發出香甜馥郁。上好的伯爵紅茶茶葉,味道極佳,還添加了些溫和的柑橘香氣。
“但因世上人眼中視界狹窄,只能看到對立的二元而再無其
他,在你的身上,他們只看到亞希伯恩和非亞希伯恩兩種特質。”
這是個猜測,馬多克斯並未去了解維蘭塔那位維多利亞姑姑,可他從年輕人的眼睛裡讀到了一切。
“實際上呢?真是如此嗎?你難道不是比亞希伯恩更真切地活在世上嗎?你難道不是也陪伴了他們相當長的時間嗎?那麼你是誰呢?維蘭塔·柯羅拉斯。你是以這個名字存在的概念,人物,孩子,正因如此你才能用這個名字囊括你的一切,你願意讓這個詞等同於亞希伯恩嗎?不,因為兒子必將推翻父親,這是新陳代謝,也是一切事物的規律。”
那個維蘭塔,這是那個維蘭塔!他竟如一個普通少年那般露出帶著些許不知所措的表情,就像一泉不可思議的蜂蜜酒那般沁人心脾!馬多克斯笑著,壓抑著那股幾乎就要衝上腦門的愉悅之情,在茶杯的掩飾下繼續說了下去。
“不用在意你與亞希伯恩的相似之處,因為你會超越,而亞希伯恩已死。也不要去期待死者復生,你,難道不就像你的家人從未了解過你一樣,從未了解過你的父親嗎?”
維蘭塔·柯羅拉斯似乎讚同這看法,他略傾身子,從那張長椅上坐直,那雙金目中燃起了冷靜的火苗。而馬多克斯在他身旁站了起來,他在這小小的書房中來回走動,把那團火苗吹得更汪。
“為他們留下比亞希伯恩更深的印象吧,讓維蘭塔·柯羅拉斯成為一個與亞希伯恩無關的名詞,如果維蘭塔的含義是最高級,那麼還有什麼東西能失之失色?我的摯友。要知道這世上需要超人。”
馬多克斯停了下來,他回過頭去看他的摯友,衝黑髮少年微微一笑。他機械下的雙眼不知為何濕潤了,真是煩人,可維蘭塔不會察覺,永遠不會察覺。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維蘭塔沉吟了片刻,他被說服了一半——馬多克斯能從他的眼睛里看出來。他們互相對視著,直到維蘭塔吐了口氣:“我想你最後這句話啊還是說過頭了,馬多克斯,我無非就是腦子好使一些。”
不,他不知道,親愛的維蘭塔。馬多克斯想。他不知道自己在說的是什麼。頭腦?那可不是維蘭塔·柯羅拉斯真正出色的地方。世上人千千萬萬,頭腦明清者數不勝數,可這個斯萊特林少年卻不知道厭惡自己的那部分才是真正可貴的地方——那可是難得的才能。正因維蘭塔那沒有感情介入的判斷方式,才有可能成就一種超人。
馬多克斯別開視線,為對方的存在感到難過,淚水的沙澀再度變得格外令人痛苦。但他在那個維蘭塔·柯羅拉斯面前,摘取義眼只為拭淚不是一個好選擇。這也是苦刑。馬多克斯提醒自己到。不管維蘭塔自己會不會發現,馬多克斯都得保持緘默——為了友誼,也為了這場遊戲的規則。
“你這就太過謙虛了,維蘭塔。像你這樣聰明的腦袋世上可沒多少個。你要為自己的聰慧感到自豪。要喝茶嗎?我親愛的朋友。”
“伯爵紅茶吧。”維蘭塔笑了笑,金色的眼眸又回到那座虛架的神壇,那副事不關己的態度再度浮現在他年輕的面龐上。
“當然,現在這天氣可不適合早餐茶,太冷了,可嘴巴又乏味。”馬多克斯為他的好友斟上一杯紅茶,在這書房裡,氤氳的香氣順著窗沿爬上玻璃,在上面結了一層霧,“過幾天要不要喝點俄羅斯紅茶?我早就想試試往紅茶裡加果醬和檸檬片了。”
“這就是阿萊尼亞家公子的興趣嗎?研究茶葉和果醬?”維蘭塔打趣道,馬多克斯挺喜歡這種玩笑式的惡意。作為回應,他放下茶杯,重新坐回那張有點過於柔軟的沙發椅上。
“那可不是,我是瞎子嘛。”
他總是那麼說。
下午四點三十分時小精靈端來了烤好的點心,現在已經涼了一半,金黃色的的蛋皮因為失去溫度而開始塌陷,攪亂了原本的口感。這一碟蛋撻老早就被冷落在了一旁,因為房間的主人無暇顧及而逐漸失去存在感。
“朋友啊,你最喜歡的棋子是什麼?”
兩個年齡在十幾歲左右的少年對坐著,書房的椅子顯然對兩個少年來說過大了,在下棋的時候絕對碰不到椅背。他們中間隔著一個巫師棋盤,此刻這個小戰場正在進行一場廝殺,維蘭塔的白騎士橫衝直撞,將另一邊的黑城堡給帶走。
“棋子無論缺少了哪個都沒法好好玩下去,所以沒有考慮過哪個更好。倒是你,如果問到了這個問題,心裡就有一個答案吧?”柯羅拉斯家的男孩說道,黑色的卒子衝出陣線,巧妙地繞過了白騎士繼續向前。
“不如說正因為沒有穩固的答案才能作為聊天的素材?我快check了,摯友。”
“我也check了,馬多克斯,小心你的王。”
倖存的黑白棋子僵持不下,抉擇只剩下兩個,讓步或是繼續下去這場殺伐。馬多克斯笑了笑,將黑王挪動了一步,隨即,這場棋局在白女王衝破防線、斬殺黑王的結局中迎來結束。
“毫無意義的優柔寡斷,是你輸了,蜘蛛。”
“確實如此,是我輸了。我的摯友。”馬多克斯伸出一隻手來,遵從棋手的禮節,與對方握了握手。
那盤蛋撻仍然無人問津,兩個兄弟般的少年馬上對棋局失去了興趣,他們從書房裡尋找合適的書籍來看,灰髪的那個攤開一本魔咒學,而柯羅拉斯家的男孩則看起來了一本關於魔藥的指導書。半晌,馬多克斯又開口了。
“我喜歡所有的象棋棋子,但我最愛卒子。”
“哦,你怎麼又想起來這個了——難道這個問題還有什麼繼續探討下去的價值嗎?馬多克斯?”
“嘛,我只是想,就像你說的那樣,維蘭塔,一盤棋子是一個軍隊,軍隊裡頭有階層,每個都在發揮出來各自的功用,但是卒子一旦走到棋盤的那頭去,就會引發一場革命,這場革命本身讓它變成一個女王。”馬多克斯捻開一頁書本,“於是從那一刻起卒子發揮出最大的價值。”
“好想法——但那可不是常見的景象,蜘蛛,且不要讓我提醒你你的棋藝有多糟糕,在一場比賽裡將卒子變成女王的局少得不能再少。”維蘭塔對這個想法報以一聲嗤笑,天才少年總是來得比常人多點傲氣。
“正因為不常見才有趣啊,不是嗎?我的朋友,因為那不是現實,現實的階級一次次被推翻,再一次次被建立,是個不可能有出路的死循環,但在棋局上——這裡只有棋子被吃掉的概念,老國王和王后可不會因為一個棋子而死去,他們只會被敵方所吃掉,這是場不會流血的革命,因為有更重要的敵人。”
“這我讚成,有階級存在必然會在有朝一日遭到革命的顛覆,歷史就是那麼運作的,可這又和棋局有什麼關係?”
“在棋局這個時日不長的新世界裡,這樣的革命方法才能存在,動蕩是新生的根源,我想你能夠明白的,這是個新世界。”
“——因為新世界的存在才能讓過往的體系消失。” “因為新世界的存在才能創建新的體系。”他們倆異口同聲地說道,但維蘭塔年少的臉上很快被一種冷漠的神色給佔據,他看著馬多克斯,好像在觀察一個得了癲癇病的人偶,後者眨了眨藍色的眼睛,接受了這種審查性的視線。
“你不適合做一個商人,馬多克斯,人們都知道這件事,可這不是什麼人都能做到的,你適合做一個別的什麼,總之不是一個統治者。”維蘭塔最終這麼說道,馬多克斯能感覺到那種快感,對這個斯萊特林的柯羅拉斯來說,這句話就像戳破一個美好的氣球,誰不喜歡這麼做呢?
“哦,我有想過出版一兩本殘疾人自傳,當然是出版到麻瓜世界去。”馬多克斯揮了揮手,“雖說我文筆不佳,但大家都愛看這種東西,噱頭足嘛。”
“別告訴我那是你的真實想法,蜘蛛。”維蘭塔停了下來,帶著點失望,這次,那種譏諷的語氣沒那麼強了。
“確實有百分之十這樣的想法是這樣的咯,我的朋友。那麼,輪到我向你傾訴了,摯友——我曾試著去救多數人,因為打從一開始我就明白我救不了所有人。”馬多克斯·阿萊尼亞敲了敲那本可憐的魔藥學,“……我在試著去救多數人的路上,意識到自己也無法去救多數人,於是只能轉而去試著救少數人,但那少數人也是很難救的……到了最後,我只能去救身旁的一兩個,可現在我也不知道能否做到這件事……”
他想說下去,卻為這句話本身所帶來的重量和自大而停頓下來,他義眼下的皮膚癢得出奇,想必是羞恥灑在臉上了。
“能救到的話就去試試看吧,蜘蛛。”維蘭塔輕聲笑了起來,“這可比你小時候說的什麼救濟全人類好得多。”
“嗷,拜託,那可是我八歲以前的歷史了。”馬多克斯鬆了口氣,他重新笑了笑,作為對方的回應。
“你的基金會近來如何?”
“被我父親拿去洗他的鈔票了,不過大體來說,還算不錯。平安夜那天有個晚會,要不要來看看?”
還算不錯是個謊言。
布萊茲攥緊那張墨綠色的信紙,在赫奇帕奇嘈雜的早餐桌旁又一次確認了信上的內容。這封信沒有轉折,沒有花哨的署名,也沒有在另起兩個字後發生的奇跡。信的末尾蓋了章,把一切都變成一種公事公辦、了然無私的證明。
他確認了幾次信的內容,在帶著奄列和紅茶香氣的餐桌後愣神,又將信拿起來,想再讀一次,找出點什麼不同的東西來,可是沒有,信只有三行,也沒有偵探片橋段上的隱形墨水,不會再多一個字。
他聽到身旁的列夫·安德森在桌子上推了推盤子,陶瓷碰觸木桌的聲音過分刺耳了些。“布萊茲,你要不要吃吃看這個茄豆?今天做的和平常的似乎不大一樣。”
“列夫。”
“怎麼啦?”列夫抬起頭來,嘴巴裡還塞著烤培根和牛油果,
“我媽出事了。”
“她出事了……”列夫重複了一次,好像在消化那句話的含義,“不……我的意思是,什麼?她怎麼了?”他推開培根,在呆滯之際往嘴裡又灌了些紅茶,之後才好像這才反應過來這件事有多讓人吃驚,“怎麼會,她不是身體很健康嗎?梅林的褲衩,她還好吧?”
“我不知道,”布萊茲心煩意亂,把那張信紙揉成一團,“我是說,信上寫著她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情況還是不容樂觀。”他再次展開那張紙,想從無用功裡得來奇跡,這時一隻圓的像鬼飛賊那樣的貓頭鷹滾落進一盤培根中央,在黃色的長桌上濺起一片粘膩的油漬。
“如果你不知道。”列夫用餐布驅趕那隻油乎乎的貓頭鷹,後者順勢吃掉了一條培根,并把一個花花綠綠的信封扔了下來,“最好的方法就是去看看她,畢竟窩在學校裡瞎擔心沒什麼用。她在哪兒?圣芒戈還是麻瓜醫院?”列夫湊了過來。
“圣芒戈,但他們沒說是哪個科。”布萊茲摸索著茶杯,想在自己因緊張而乾嘔前喝上一口熱茶,他的手失去力氣,抖得厲害,但列夫往他手裡塞了杯溫熱的南瓜汁,“謝謝。”他簡短地表達了謝意之後一飲而盡,“你知道怎麼請假嗎?列夫?”
“等一等,我想想——如果是因為家裡有事,你要帶著請假的理由去校長辦公室,然後跟那位懷特小姐說說看,她會通融的。”列夫如同一隻蒲絨絨那般癱軟在自己的椅背上,好像突然收到了一則惡訊的是他本人,“絕對可以……我記得安斯蒂斯以前就這麼做過。你要說好是哪一天,應當會有老師帶著你去圣芒戈。”
天花板今天灰得厲害,人們說這會是個雨夾雪天。
“謝謝你。”布萊茲洩氣式地低下頭去。一張滑稽的紙片從那隻胖乎乎的貓頭鷹曾攜帶的信封跳了出來,在半空中閃爍著“你不知道的霍格沃茨”幾個字,約莫是為了不影響他的心情,列夫把那張紙塞進了自己的口袋裡。
“總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不知是出於客套還是慰藉,列夫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布萊茲·路易斯又一次那麼對自己說。
當布萊茲·路易斯帶著點忐忑地心情走進校長辦公室,向那位和善的女性說明一切時,他展開了那張帶著骨頭與魔杖交叉印章的信紙。後者張大了眼睛,并問他是否需要一杯加了糖的熱茶。
幾幅校長肖像畫躲在辦公桌後交頭接耳,時不時對這個赫奇帕奇的六年生投來審視性的目光。
“不,那個就不用了……謝謝您。”赫奇帕奇的狼人站在門口寸步難行,他打定主意,要在這個空間裡盡力壓低自己的存在感,“情況您已經知道了,我想要在今天請假,可以嗎?不會太久,今天是休息日,我只需要半天時間。”
“真的不用嗎?”艾瑪·懷特和藹地笑了笑,但並沒再追問下去,這種留有餘地的說話方式讓布萊茲不禁鬆了口氣,“請坐下來吧,稍等,請讓我辦完些事情。你沒有什麼急事吧?布萊茲。”
“沒有,我已經向球隊請假了,現在唯一的急事就是這件……”他說到最後有些吞吐,最後還是在對方善意的注視下選擇了找個位置坐下來,這種善意對布萊茲來說有些灼人,弄得年輕的狼人臉上發燙,“您說的等您是指?”
“你還沒成年,不是嗎?讓一個未成年學生獨自跑出去是成年人的失職。”
“啊……原來如此。”他略微有些放下心來,接著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為不知什麼人辯駁道,“實在是抱歉,希望這件事不會打擾到您的日程,而且,我明年三月就成年了。”
懷特小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似乎想說些什麼,但這對話止於她手中的羽毛筆。而另一方面,布萊茲·路易斯已經坐在那張椅子上,等待時光流逝。
萬幸的是他最擅長在什麼都不做間浪費自己的時間,懷特小姐的辦公室內容豐富,打發時間起來並不難。儘管他知道隨意探勘他人工作的地方不是什麼紳士行為,但為了讓時間過得快點,這樣小小的無禮似乎還在容許範圍內。
這間校長辦公室被暖色墻紙所裝飾,並沒有想象的那般高高在上,肖像畫和古怪的儀器巧妙地掩蓋了房間的年齡,也增添了點閒適色彩,棱窗擦得乾淨,能輕易看到空空蕩蕩的天空和遠方的禁林。
不合時宜的想法在此刻突如其來地佔據了十六歲少年的腦海,布萊茲·路易斯在沙發椅上看到一家未來的診所,那家診所有著光照良好的落地窗,人們會在生病時坐在休息室加長了的沙發上等後,架子上也有著類似的小儀器,只是墻上沒有肖像畫。
墻上掛著肖像畫的醫院有圣芒戈一個就夠了,他突兀地想道。好像那個臆想裡的診所已經在某處實現,只等著他添置家具。
“對了,布萊茲,你已經決定未來的方向是治療師了嗎?”
這個問題太過突然,以至於布萊茲一開始沒意識到懷特小姐是在詢問自己,他倉促地點了點頭,在對方還未做出過多反應前回答了她:“是的,就像我很久以前就決定好的那樣。”他頓了頓,為自己這麼輕易地吐露心聲而有些懊惱,但艾瑪·懷特有種特殊的魔力,讓他比平時來的更健談一些,“明年——我的第七年,我可能會有幾個月更想去旅行增長見識。”
他為什麼要提這個?那是個完全無關的的話題,對方並不一定對他這種未來規劃感興趣。
“不管如何,那都是你的選擇。但是,你要記得一個治療師要在七年級的newt的魔藥、變形、還有其他幾門課上拿到E,你會平衡好的,對吧?”
布萊茲聽出對方話里的意思,或者,他以為自己聽出來了。當然,一個圣芒戈的治療師還是留在這裡讀完七年更保險些,他連忙懇首讚同對方的意見:“我不會在玩樂上花太多時間的。”
“有時候一場認真地玩樂能帶給人更多收穫,誠然,夢想需要更多規劃,但放鬆也很重要。久等了,布萊茲,我們可以出發了。”霍格沃茨的女校長放下那隻相當華麗的羽毛筆,他這才注意到那支羽毛筆純黑的表面上閃著點鈷藍色的光,和對方為出行而戴上的帽子很是相配。
“雖然已經晚了,但我很喜歡您今天的帽子。”布萊茲咕噥道,他有點心煩,一半是為了自己居然在這個節骨眼上在意起別人的服飾。母親的病情才應該佔據他的腦海,在短暫的擔憂過後,他好像需要不停地提醒自己才能重回那種焦慮。
“謝謝你的誇獎。對了,雖然以我的身份不該問起來這件事,但赫奇帕奇球隊準備的如何?”
他們穿過七樓的走廊,在一排盔甲前大步流星,懷特小姐步速很快,卻絲毫沒有攪亂呼吸的節奏,褐髪女巫顯然懂得如何讓事情有條不絮。反倒是身體健壯的布萊茲腳步有些不穩。
“嗯……我們在練習新戰術,大家都很期待比賽,菲碧——我們的隊長,是個了不得的空中飛人,……我希望這次能贏。”他幾乎是想到點什麼就說出來,導致整句話有些不大連貫,懷特小姐卻很滿意這句答復。
“加油啊,魁地奇能給學院加上不少分數。”
“嗯,我們都會努力的,努力可是赫奇帕奇最擅長的事情。”
懷特小姐莞爾。兩人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出了霍格沃茨被一層層符咒所覆蓋的範圍,濃霧漸消。布萊茲想起來野兔曾經解釋過霍格沃茨被多少道符咒所包圍,在外界看來又是如何神秘。在那些麻瓜們看來這裡真的會是一座廢墟嗎?於是這種想象變成了遠方的憧憧風景,一同消散在霧裡。
當他們走到一個更開闊的地方後,懷特小姐舉起魔杖,布萊茲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這個舉動。
“你坐過騎士公交車(Knight Bus)嗎?”懷特小姐問。
“沒有,那是什麼?”他乾巴巴地反問,“不好意思……夜浴(Night bath)?”
一輛公交車呼嘯著從空氣中疾馳而來,或者說,它是從空氣中跳出來的。這輛三層公交車停靠在他們跟前,擋風玻璃上用金顏料寫了騎士公交車幾個字——這幾個字讓布萊茲懊悔了起來,但他轉念一想,或許懷特小姐並沒有察覺到什麼。在他們愣在原地的檔口,一個高挑的男人開了車門。“歡迎乘坐騎士公共汽車,請問您要去什麼地方。”他語氣平直,聽起來不像在問話,顯然已經對每日重複同樣的工作而厭煩。
“圣芒戈醫院。”懷特小姐回答道。
“十一個銀西可,兩個人嗎?這邊請。” 等他們付過車錢,這個瘦高個子便帶著他們走向更里一點的方向,為他們指明了空出來的座位(或者是床,因為尺寸微妙實在有點難分清)。布萊茲坐在其中一個空位上,思索著見到母親時該怎麼做。
這輛有點跳脫的公交車很快駛離霍格沃茨的外圍,向著快速變化的街道盡頭去了。
十點半時,布萊茲和懷特小姐站在一家空蕩蕩的百貨公司前,前者思考著騎士公交車是否曾經飛過威爾士與英格蘭間的海峽,後者則看向櫥窗中的人偶。布萊茲對於圣芒戈輕車熟路,他們在短暫地詢問過坐在接待區後台的男性後,被告知布萊茲的母親現在躺在五樓魔咒傷害科的病房裡。
“如果您不介意,”布萊茲對懷特小姐說道,“我先上去一下,馬上就回來。”他朝她鞠了一躬,在她反映過來之前上了樓梯。
他有些侷促不安地向五樓的治療師說明了來意,不知為何那身霍格沃茨長袍在今天格外沉重,負得肩膀僵硬。先從病情詢問起來吧。他想,卻在推開門的瞬間停住了腳。床頭柜上擺著一瓶開得正旺的向日葵,黃得像太陽墜入房間,在蒼白的病房中構成一種奇特的不協調,使人聯想起梵高的畫作。
十二月不是向日葵應該開放的季節。
布萊茲·路易斯吞了口唾沫,在糟糕的可能性間躊躇猝步。不會有事的,他想,阿道夫·伊萬諾維奇不會在這時候出現在英國倫敦,沒有那麼湊巧,再說,他不可能是為了給吉妮·路易斯探病才跑來倫敦。
但當布萊茲望向房間的內部,他知道一切期望都已經落空。那個高大的俄國男人站在病房的角落裡,身上穿著不合時節的皮衣,銀髮上落了不屬於倫敦的雪。或許是因為聽到了開門的動靜,他回過頭來看了眼布萊茲的方向,隨後在那個位置僵住了。在良久的沉默和尷尬之中,兩雙眼睛互相在對方的身上游弋,卻遲遲不肯注視對方的面龐。
布萊茲·路易斯在此刻唾棄注視雙眼的禮儀。
“……布萊茲,你長得可真快,現在已經快趕上我了。”過了會兒,阿道夫說道,他向旁邊挪動了幾步,似乎是要給布萊茲留出一個床邊的位置,但對一個頭頂快要碰到天花板的男人來說,這點讓步收效甚微。最後他在沉默中走出了房間,似乎是在暗示要給路易斯母子留一點時間。
一等他關上門,布萊茲便看向床上的母親,後者坐在床上,氣色還不錯,只是在四目相對時欲言又止。
“我沒想到他在這兒。”他想等待一個解釋,但吉妮沒有回答他,只是疲憊而短促地笑了一聲,於是布萊茲便一口氣將心中的不安化作口頭的連珠炮彈,他詢問起來自己的母親,“你的病情是怎麼回事?信上怎麼什麼都沒說?我今天才收到信,你還好嗎?”他停了下,意識到自己的感情湧上腦門太沖了些,並以此為恥,那點焦急於是迅速退了回去:“對不起,我有點太急了。”
“我很好。”吉妮·路易斯從床上抬起頭,“阿道夫只是來看我的而已,他連續幻影移形了好幾次。”
“你的病呢?”他又一次問道,為對方跳過了最關鍵的部分而緊張。
“還算不錯,現在已經沒什麼危險了,除卻我沒法吃病房外的食物,其他都很完美。醫生說過一會兒就會出院。”
布萊茲低下頭去,想從對方身上找出一點不符合這句敷衍的特征,他看到她氣色不錯,嘴唇多了點血色,只是手上的肌膚被大量繃帶給纏住了。“是什麼樣的魔咒?”過了會兒他問道,“你要出院了嗎?”
“那可能還早著呢。”吉妮語氣輕快,露出一個虛浮的笑容,如任何一個少女那般明麗,這種笑容使她比同齡人都要來得更年輕。她沒事,如果真有什麼問題,她是不會露出這種表情的。布萊茲想,有了這個念頭之後,他便開始覺得對話變得輕鬆了不少。
“那就好好在病房裡休息吧。你中的是什麼類型的魔咒?難道有人在你的店裡瞎發咒語嗎?”布萊茲問。
“哦,要說起來其實還挺複雜的。我拿起來一個女巫以前做的東西,結果被上頭的詛咒害得不淺。能幫我切個蘋果嗎,拜託啦。”她使出一貫的語氣,布萊茲便投降了,他從床頭櫃上的果籃中挑出其中一個。床頭上已經有一把小刀,不知道是誰的。
“要切成什麼樣?”他問,“我先去洗個手。”
“小鳥形狀的,謝謝。把手伸過來。”倫敦的女巫說道,她抓起身旁的魔杖,敲了敲布萊茲的手,“旋風掃盡。”
布萊茲有種自己把手給塞進洗衣機裡的錯覺,他有點惱怒地看了眼他的母親:“我不覺得這個咒語對細菌有效果?”
“拜託,別像個麻瓜似的。”
“你也是麻瓜巫師啊。”他岔岔不平,卻還是為他母親削起了蘋果,“既然你沒事,那我待會兒就走了。我畢竟麻煩了懷特小姐帶我來這裡。”
“實際上我有點小問題要和你說。”
“嗯?”
“我要和你父親離婚了。”
布萊茲停頓了一會兒,繼續削起蘋果來,等待對方的下一句話。吉妮一半囁嚅,一半躊躇,最終在他削最後一塊時鼓起了勇氣。
“我愛上了別人。”
“這挺好的。”布萊茲說,“是誰?”
“我告訴傑洛米了,雖然還沒說對象是誰。我現在告訴你,希望你能祝福我們,可以嗎?”吉妮眨了眨眼,懇求他的理解。布萊茲把裝了小鳥狀蘋果的盤子推到她跟前,她拿起其中一塊,瞇著眼吃了起來。
“挺好的。”
“是阿道夫。”
布萊茲抬起頭,想從對方的神情裡辨別這是不是一句謊話:“為什麼?”他想找出來一點那是個謊言的證據,吉妮·路易斯不擅長說謊,他還記得他曾是個孩子時女人曾經說過的無數蹩腳的謊言,其中包括他父母的婚姻沒有出現任何問題,他們只是需要時間“分開一會兒”。
他在她的眼神裡確認了他最不想明白的事——她沒在說謊。
“其實我們已經彼此吸引有一段時間了。”吉妮躺在床背上,“只是一直沒有機會和你說?”
“如果您是為了——”
“不不,布萊茲,這件事和你沒什麼關係。”吉妮微笑著否認,拾起一片蘋果細細咀嚼,如同談及一件鄰家的小事,“我們只是彼此吸引。”
他花了點時間去體會這句話的意思。
但他咬了我,讓你的家庭四分五裂,你甚至因為後續引發的精神問題不能見你的女兒,而你對我說你現在愛上他了?布萊茲放下小刀,抬起頭來想搞明白對方的想法。他竭力去回憶自己曾經看過的麻瓜的心理學書籍,吉妮或許是因為對他的愧疚感而移情,也有可能是因為想要吸引某種注意力而醉心於某種特殊的加權,無論是哪種,都太超過了。
除非吉妮·路易斯自己騙了自己,可她又有什麼理由那麼做呢?再說,她並不那麼擅長隱藏自己的情緒,波濤往往在決堤前就已經動蕩不已,她會尖叫,會歇斯底里,還會在精神緊張時把東西扔得到處都是。她不是那種會隱瞞自己的意圖的人。
布萊茲·路易斯想抬起頭去看他母親的眼睛,但他退卻了:“多長時間了?”
“有三年了。”
“那是您的事情,我無從置喙。希望您能幸福。”
布萊茲·路易斯得到一個擁抱作為獎勵,一半因為他的體貼,一半因為他的讓步,他在吉妮·路易斯的懷裡思考著他該怎麼再去面對那個俄羅斯男人,家裡有一個狼人已經是件問題,現在還要有第二個——吉妮·路易斯似乎以為這樣就能解決第一個狼人帶來的所有問題。
他甚至有那麼一點想相信那兩個人是真的相愛了,那樣最好。
火在燃燒。自然的分子息爭於人類的壁爐,柴禾被燒得劈啪作響,將石頭壘的結實爐子照得發紅。冬季因火爐的存在更寒冷,在城堡外形成一種近乎神話式的幻想氣流,好像被寒風抓住的人會凍僵在城堡外的雪地上。只有更小的孩子們喜歡這個季節,因為他們跑得比風更快。
茶勺在精緻的瓷器裡頭叮噹作響,可可和肉桂粉的香味混合在一起,把鼻腔暖得發紅。格蘭芬多的變形學女教授坐在那張茶几後,巨大又怪誕的帽子仿佛一座後現代雕塑棲身於頭頂。
“帽子很好看,富蘭克林教授。”馬多克斯·阿萊尼亞以一句簡短的奉承作為這次會談的開場,“我來說明一下來意,一是我想與您談談看我那篇變形學論文,二是我記得我曾經和校長提交過申請,暫時動用您辦公室的火爐那麼一會兒。”
“謝謝你,阿萊尼亞。讓我找找你的論文。”她從文件中翻找著,抽出來一份由深綠色墨水寫好的論文,將其攤開在茶几上,“我記得那是一篇非常有趣的一篇論文,你未來的志願是什麼來著?”
“謝謝您,我還沒定好想做什麼呢,或許是個宇航員吧。您覺得文中的方法有可考性嗎?”
“就目前的研究水平來說,難以測量,但可以作為一個論點。首先,質量守恆是肯定你理論的大前提。其次的部分從第二段開始,由低熵至高熵——這是麻瓜的理論吧?從這種現象中,宇宙由有序走向無序,最終轉化為熱,不再有任何形式的生命存在的可能。雖然我不排斥麻瓜科學,但出現在一篇巫師的論文裡,我可是會酌情扣分的。然後重點是,這之後的……”富蘭克林女士的食指滑過一盤秀麗的字體,她揚起眉毛,就像品味一碟味道糟糕的糕點,臉上的笑容卻並未減少,“這之後的……”
“巫師的論點——或者說,人類最早的論點,那就是世界誕生於混沌之中,由無序走向有序,大部分的神話以這為起點開始,魔法的特征亦是如此。這是獨屬於魔法的邏輯,與麻瓜的科學邏輯是截然不同的存在,屬於不同的系統。”馬多克斯背誦自己曾經在那篇論文上寫過的話,機器義眼轉動著,猶如星盤,“以製作一頂帽子來舉例吧。”
“哦?”女教授輕聲笑了一下,似乎才為這個話題提起了真正的興趣,“如果你的論點不夠出色,我可是會為你的論文打上一個D哦。”
“那麼就請您聽我說了,麻瓜的製作——或者說,對物體形態的轉變,本質是將有序的單位(unit)打散,再進行重組,最簡單明了的例子,煉制鐵礦提高純度,之後再通過澆鑄將鐵變成自己需要的形狀,其仍然遵從一套規則。但是,巫師的變形術是不同的,我們能將兔子變成拖鞋,也能從杖間隨意地噴射出飛鳥,即便煉金術和魔藥學會遵從一定的規則,但變形術和魔咒學從來不需要去遵守麻瓜那有序的系統(Muggle’s logical system)。”
馬多克斯舉起手中的紅茶,向半空中不存在的透明人碰杯。火焰仍舊在燃燒。格蘭芬多的變形學女教授早有過“偏愛”斯萊特林學生的傳聞,但阿萊尼亞家的孩子並不在乎那些。
“巫師們——我們將物體的有序(低熵)變為無序(高熵),然後再從無序(高熵)變化到有序(低熵),這個過程才是魔法存在的真正價值。儘管純粹的魔法造物通常短暫,無法將這種形態一直保留,但是從這裡開始,巫師和麻瓜才能真正的分化開來。”
“你是說,兩者的邏輯體系從對有序和無序的應用與認知中區分開嗎?”莎朗微皺眉頭,“我可要提醒你,如果要是言辭過分,可是會被人誤認為是歧視麻瓜巫師的。譬方說,現在的我就對你的看法略有些懷疑。”
“哈哈,謝謝您的提醒,不過,請相信我對作業的公正性。同樣的,維持不同並沒有什麼歧視的意思。”馬多克斯笑了笑,提出了看起來最應當關心的問題,“那麼、您覺得我的這篇論文應該得到什麼樣的分數呢?”
“雖說理論有點看頭,但是無論是證明還是實踐可都不是你這個年紀的孩子眼高手低就能寫成的。別說是六年級,就算再給你五年也難達成,這件事你是明白的嗎?”富蘭克林女士放下那篇論文,好像已經在一個辯駁的戰場上取得了勝利,“你可以做得更好,再寫一稿,讓我看看新的那版會在A到O之間的哪一檔。。”
“五年?可我已經沒有時間了。”他喃喃。
“嗯?”女人抬起頭來,那頂巨大又形狀特意的帽子隨著她的動作而略有些塌陷。
“沒什麼事,謝謝您的指正,我會盡快完成那篇論文的第二版。如果可以的話,先麻煩您讓我用一下火爐了,與我的家人約好的時間快要到了。”馬多克斯·阿萊尼亞笑了笑,一如往常。
他從變形學辦公室中走出來的時候,列夫·安德森站在門口等候他。他們什麼都沒說,僅僅是在簡短對視之後選擇了同行。這是一對不大常見的組合,一個臭名昭著的赫奇帕奇六年級和一個被視為殘疾的斯萊特林六年級一同前行,兩人幾乎沒什麼交集,他們看起來似乎只是恰好在走廊上遇到,又恰好有著相同的目的地。
他們步調相同,當走上八樓的樓梯時,列夫·安德森說了第一句話,他說得很輕,以至停靠在窗邊的鳥兒們也沒能聽清他。
“布萊茲·路易斯的母親得了某種病,他去圣芒戈醫院拜訪了。”
“原來如此。”
他們腳步輕快地在八樓的走廊上來回踱步,重複三次自己的心願,隨後進入在掛畫旁出現的一扇樸素的門。列夫腳步沉重,馬多克斯則走得輕快,當那扇門關上時,早已在室內等候的一男一女從一把麻瓜公園長椅上站了起來。
男孩大概十四五歲左右,才剛剛開始經歷青春期的生長,褲腿的長度顯然追不上抽高的速度,他戴著一頂皮帽,雖然還是少年,帽子下的頭髮卻因為某種原因而缺少色素,看起來有些老態;少女則比男孩大上一點,體型幾乎與成人無異,只是要來得更纖瘦些,她有著健康的棕褐色肌膚,戴著富有異國風情的耳環,令人聯想起威爾第的阿依達。
“並不是所有人都來了?”馬多克斯在簡短地掃視之後問道。
少女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即便是不合群的渡鴉齊聚一處,其中也會有更不合群的。”
“卡信達,如果你能直接說出來會更好點,雖然我很喜歡你的聲韻和腔調,但老是用模糊的擬喻會使其喪失美感。”列夫·安德森看了看表,“我們並不像里秘密結社那樣總是聚會,上次的聚會已經有多久了?差不多也有一年左右了吧。”
“懷念。”少年說,儘管他說這話時面無表情,也聽不出語氣頓挫,“沒有見到馬多克斯也有一年,但文字更好。”
“但你還是來了,米哈伊爾,謝謝你。”馬多克斯擁抱了少年,輕輕拍了拍對方的後背。米哈伊爾臉色平淡,沒有多少起伏,雙肩卻在微微顫動,過了會兒,斯萊特林鬆開了他。幾個年輕人最終決定圍坐在一起,馬多克斯在話題的最中央。
“卡信達,你帶來了那樣東西嗎?”馬多克斯問,他們真正的話題從這句話開始,褐肌的少女並未如習慣的那般辯駁,她從一個巴掌大小的口袋裡掏出一張被金色畫框裝裱的油畫,在列夫和米哈伊爾的注視下將其平放在問話的人跟前。
畫面中央的男性很年輕,二十歲左右,肌膚幾乎可以說是蒼白,一頭灰髪,有雙明亮的藍色眼睛,繪者以一種細膩的筆觸勾勒了主人公的身形。不知是因為什麼原因,畫面的背景卻以後印象派的風格與寫實風的主人公分隔開來,油畫背景在流動,鈷藍和寶黃色形成的夜空盤旋成星海的旋渦。
“太棒了,謝謝你,卡信達。”馬多克斯極為滿意地看向畫中的青年,青年也回以其眨眼,兩者間由油畫的表面分隔開來,將相似的面容化為鏡像,卻是時空中同時存在的兩個唯一,“和我想象的一模一樣。”
“你明明經常畫抽象畫,但肖像卻能畫得像照片一樣。”列夫感歎道,他想湊近,仔細地看看那副油畫,卻被少女阻止了。
“別搞錯,是相機在拙劣地仿摹我,我只是用改換風格的方式阻止一場廉價的抄襲。”
“好回答,卡信達。”馬多克斯笑了笑,收起了那張畫,“我之所以請你們來這裡見面,是為了告訴你們一件事,我一生有幸,能與結社——不,應該說是CAT的各位相知相識,成為友人,事情我已經在之前的信件中說過了。很抱歉無法見證你們成人,我時日無多。”
沒有人哀傷,沒有人歎息,亦沒有人哭泣,這是場早就預定好的葬禮,只是幾個少年早被安排好了在這場死亡表演的特等席上而已。馬多克斯繼續說了下去。
“在我離開之前,我還想懇請你們在長大後將我的存在維持一陣子,不用太長時間,十年以內就好。我在離去前會為自己教好畫像,多謝卡信達的奪巧天工,”被提到的少女點了點頭,“諸位的想法也已經確立,接下來只需要在拼力在各自的領域大放異彩,將你們各自、也是我們共同的思考向世人傳播即可。”
“如果我們被他人視作愚蠢。”米哈伊爾問。
“儘管由他說去,年輕人有愚蠢的權力,這如生老病死一樣自然。”馬多克斯揮了揮手,“新東西總要過一段時間才能教人辯清是非。”
列夫·安德森若有所思,他抬起眼詢問盲眼的年輕人:“那麼在你離去之前,還需要再確認一次獨離主義(Uni-dividualism)的內核嗎?”
“內核就不用了,列夫,作為赫奇帕奇的你應該很擅長烹飪吧?”列夫雖然對突然提起來這件事抱有疑惑,卻還是點了點頭,“我雖然不太接觸廚房,但也在過去試著切過洋蔥。所謂思考者的意圖,本身如同洋蔥一般層層構成,儘管每一層看起來相差不大,只有大小差異,但到了洋蔥心時,整個洋蔥的形狀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你的意思是,即便是對我們藝研會,你也不打算訴說清楚?”
“不是這個意思,列夫,你知道麻瓜所謂薛定諤的貓箱嗎?雖然並不適合套在我們目前討論的範疇,但在洋蔥切到更裡的一層之前,切割者不會知道其內部實際的形狀,於深入至下一階段的思想也是同樣。不若說,只有在這種半未知的情況下,你們的可能性才是無限的。”馬多克斯鬆開疊合的雙手,就像放開一隻游隼,他的機械義眼不再旋轉,現在看起來像臉上的浮雕。
年少的藝術家們不再回話,這個話題到此為止。馬多克斯結束了他的告別詞,就像在放下件包袱之後終於有了能夠安心的理由。阿萊尼亞家的公子笑得輕鬆,看起來僅僅是個普通的少年而已。
“你真的要走嗎。”米哈伊爾在長久的沉默後再度開口,他不擅詢問,也不擅長別離,這種複雜的情緒在折磨這個東歐少年。
“是的,我無法阻止這件事的發生。”馬多克斯回答道。
米哈伊爾停頓了一下,他似乎是想真正地哭出來,但眉頭卻僅僅能做到略微皺起的地步,他在遲疑,好像在盤算該用哪種表達去面對這件事,但在那良久的考慮後,他只是點了點頭:“我很難過。”
“值得嘉獎,米哈伊爾,這表達是極大的一步!”如果米哈伊爾能漲紅臉,他或許就能表現出他的害羞來了,但他不會。作為象征性的鼓勵,斯萊特林的少年擁抱了這個東歐男孩,後者僵硬的臂膀不知所措,似乎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回應。
“打斷了你們感動的告別很抱歉,還有一件事,那些集會的傢伙們該怎麼辦。”在他們身旁冷冷看著兩人擁抱的少女插嘴道。
“卡信達,讓他們維持那副樣子就可以。”馬多克斯指出,“我們需要那樣的人實行第一步轉化,巫師世界要先認同自己的內部結構,才有其他的可能性。”
“他們不過是一群尋求刺激的小蠢貨罷了,尤其是那個野兔,她不過是在尋求認同感。”卡信達譏諷道,她瞇起眼審視馬多克斯·阿萊尼亞的視線,想從多個義眼中判明對方的真實意圖。義眼的擁有者沒有退卻,像過往一樣,他絲毫沒有對這份小小的惡意做出反應。
有求必應屋發出一聲輕輕的歎息。
“不用貶低他們,卡信達。要知道思想和知識只不過是一枚硬幣的兩面。我們——你們的目的是觀測世界從有序再度變為富含無限可能性的混沌狀態,在無序中尋找巫師本身真正的機遇,這與他們的目的不衝突,不如說,是同一樣事物的兩側而已。”馬多克斯·阿萊尼亞的雙手不知從何時起玩弄起一枚金加隆,他手指靈巧地轉動硬幣本身,讓其在指尖上跳躍、旋轉,“你們還記得各自對於那無序的定義吧?”
硬幣在他的掌心因速度化成球體,如同一個陀螺。
“那種事情怎麼可能會忘——那便是原初的黑暗大鍋,并態世界的啟程。”
“那即是靈與肉的交界線,限制趨於無的絕對自由。”
“那就是匯融和隔絕的阿比烏斯環。”
硬幣停了下來,跌落在馬多克斯·阿萊尼亞的手掌中央,再度變成一個二維平面。斯萊特林笑了笑,向他的朋友、合夥人、同盟者、思考者、門徒們鞠了一躬。
“正是如此,朋友們。”
這場小小的聚會很快落幕,米哈伊爾和卡信達不願多留,他們身著藍色長袍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有求必應屋的盡頭。列夫走得比平日慢了些,他腳步躊躇,顯然有些事情想問,但卻遲遲不肯開口。
馬多克斯讀出他的情緒,他僅僅是笑了笑,戳破了這個年輕的赫奇帕奇的情緒:“怎麼了?列夫。”
“你真的要死了嗎?”
“是的,最多再活一兩年。”他陳述。
話語的炸彈落在地上。列夫的臉逐漸扭成了一團,他平凡的五官化成惡鬼,嗓音仿佛卡殼的磁帶,在不斷地試圖尋找著那合適的音高中化成嘶啞的清嗓,最終,他怒吼了出來。
“這是背叛!”十七歲的列夫·安德森聲嘶力竭,在有求必應屋的屋簷下厲聲控訴盲眼的斯萊特林,“你背叛了我!馬多克斯·阿萊尼亞!我要留在這兒,成為大人,長出鬍鬚,慢慢消耗我的才能和真心,而你倒好,永遠的十七歲,永遠頭腦明晰,永遠是個少年。”
“我並不是想才變成這樣的。”馬多克斯平靜地回答他,“我也想同你一同前行,我的朋友,不要懼怕成長。”
“我該怎麼辦!馬多克斯。”列夫念誦斯萊特林的名字,就像念誦一道咒語、一道護身符,“靈魂想要逃跑!靈魂想要逃跑!”他抓著自己的前襟,就像要把什麼東西從咽喉摳出來那般用力,半晌,他又像個洩了氣的皮球那般癱軟了下去。
“好些了嗎?列夫?”馬多克斯問,他看著少年的臉龐,後者在驚懼和難過間游離,泫然欲泣,鎘綠色的眼珠因眼睛發紅而變得突兀。
“好些了,我失控了,對不起,我說得太過了點。你並不是想死才去死的。”列夫·安德森躺在地上,疲軟得如同沙灘上沒了骨架的一塊肉,“我想你這麼做是對的,在現在,在我心裡,你已經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就像一道留了一夜的剩菜,我等著他被哪個人倒掉,不那麼傷心了。”他眼睛濕潤、眼眶發紅,卻遲遲不肯哭出來,“你去死吧,你去死吧,那樣是最好的。”
馬多克斯也躺了下去,他不再高高在上,而像一個真正的少年友人。列夫·安德森在他身旁抽吸,北歐少年的身形遠比同齡人來得高大,他起伏的胸口像一隻獨立的生物,在以自己的方式進行活動。
“我很抱歉,沒法看到你的成長了。”
“我沒事,你安心地去死吧,這樣你就是永遠的馬多克斯·阿萊尼亞。我會用詩歌和鮮花、死去的愛紀念你。”列夫·安德森張開他鎘綠色的雙眼,他揉了揉自己淺色的頭髮,然後輕輕笑了出來,“你的意圖究竟是什麼?我能在你離去之前探明嗎?”
“我無可奉告,但如果你足夠努力,在我死前告知我你的猜想倒也未嘗不可。”
赫奇帕奇的少年踡縮在地板上,高大結實的身體如同胎兒,他在有求必應屋帶點灰塵味的地板上發出一陣狂笑,隨後,他向斯萊特林的盲眼少年挑釁道:“你等著,我會找出來的,馬多克斯·阿萊尼亞。”
“那我就拭目以待,列夫·安德森。”
一台老舊的巫師收音機趴在桌子上唱歌。這首歌由古怪姐妹金曲和女巫淘淘自動洗碗刷廣告交替組成,時不時還帶點電子產品的噪音——儘管準確來說,巫師收音機的運作原理並不是電磁。
希波克拉底劃開草蛉蟲的腹部,在不大好聞的坩堝旁等候。
收音機開始扭動天線,看起來 怪傻的,這個試圖博取注意力的行為被拉文克勞院的少女給忽視了,她咳嗽著用魔杖去調整那團火焰。布萊茲·路易斯坐在她身旁,讀著一本巫師醫患實例,眼神時不時飄向熬煮著魔藥的坩堝。
“今天是家長會了。”布萊茲突然提起來這件事,然後繼續低頭於那本書。
“我還沒在意過。”坩堝中央不停冒出氣泡,拉文克勞抱緊自己的腿,就像過去的故事書插畫裡隨處可見的少女,“反正梅爾叔父不會來,他巴不得死在家裡呢。”
“我的家人也……沒法來。”布萊茲幾乎是說出口就後悔了,他不應當同野兔談論這件事,這句話構成一種無形的炫耀,讓場面有些難堪,作為替代,他問了一件他更關心的事,“斯蒂芬妮,你在聖誕節時也是留在學校裡過吧?”
“今年要在假期時回去。”希波克拉底頭也不抬地回答道,這句話超出了布萊茲的預想。
“為什麼?”他問。
“有些事情要做。”她回答,“做完了就回來。”
布萊茲不再做過多詢問,一種預感告訴他不去了解希波克拉底在家裡做些什麼好。他舌頭乾澀,難以言說的情緒堵在他的咽喉裡,時刻提醒著他——對希波克拉底來說,他是多餘的,對野兔來說,他是好用的工具,只有那個身為完美受害者的斯蒂芬妮,才將他看做必要的同盟。
他開始反思他們的關係,這似乎並不是什麼健康的人際,只是他們先前都太過需要彼此,因此沒能察覺到這問題。他們似乎不算是情侶,也不能說是普通的朋友。這種模糊的界限開始讓少年人不安,他想起他的父母、卡玲·馬賽、還有阿道夫·伊萬諾維奇,那些成年人是怎麼處理他們的關係的?他愈思考便愈迷茫。
如果要改變點什麼,他就只能提出來。
在希波克拉底看著鍋中的魔藥時,赫奇帕奇的狼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前者在狐疑中抓起魔杖,看向她的同盟者。
“斯蒂芬妮,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布萊茲·路易斯小聲地問道。
“怎麼了?請說吧。”
“我們或許有可能將我們的關係公開?”他小心地選擇著詞組,等待著定奪者的反應,黑髮少女挽起一縷蓬亂的髮絲,似乎是想聽清楚他的話,於是他又說了一次,“我們或許可以將我們的關係公開。”
希波克拉底咀嚼著他的發言,並沒過太長時間便做出了回答:“布萊茲,這是個非常甜蜜的提議,但是不行,我目前還沒有那樣的想法。”
“為什麼呢?”他試探性地問道,“那並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不是嗎?”
“如果我們將之公開,按照俗世的標準,你我就將彼此相屬。”希波克拉底放下魔杖,就像對一個幼兒解釋為什麼天空會黑下去,她神色平靜,寶石色的眼睛裡卻悄然點燃了靜謐的火,“在我完成我該做的事情之前,我還不能做別人的東西,就算是你也不行,布萊茲。”
他失去了回答的力氣,那聽起來似乎是一句敷衍,這段對話不但使他變得優柔寡斷,與此同時,焦慮和困惑也冉冉升起。如果他是個拉文克勞,他或許能明白過來對方的話,也能寬慰自己——這沒什麼了不起的。
“我出去走走吧。”他說,希波克拉底沒有阻攔,於是布萊茲·路易斯便順著八樓的走廊小跑著離去。
熬煮魔藥的鍋子扔在持續吐出氣泡,色澤渾濁的液體發出一聲噼啪脆響。
“你應該在更公共些的地方等著我,拉文克勞的塔樓下方?這可不是什麼能公開的地方。”阿萊尼亞家做兄長的少見地杵著手杖,簡短地斥責了他最年幼的弟弟,“我收到你的信時已經吃完了早餐,你就不能當面對我說嗎?克拉倫斯?”
“如果我開始因疲憊而懶惰,就算一隻奇美拉追在我身後我也不想越過斯萊特林的長桌呀。”克拉倫斯·阿萊尼亞鏡片後的藍眼睛眨了眨,這雙眼睛和馬多克斯盲了的雙眼一模一樣,阿萊尼亞家的人多半有雙藍寶石似的眼睛,“你不上來嗎,我在上面等了你好一陣子,門環問的問題應當攔不住你吧?為什麼不進拉文克勞的塔樓呢?”
“我就當這是句奉承,可我親愛的弟弟,進入別的學院的公共休息室是件無比失禮的事。我們走吧,我想父親和母親應當快到了。”馬多克斯用手杖點了點地板,示意小男孩跟在他身後,他們走出城堡的西側,窗棱形成的影子在地板上化成一張網,將霍格沃茨籠罩於其中,“更何況,你有功夫寫封信并交給貓頭鷹,怎麼不能直接告訴我呢?”
“失禮嗎?”拉文克勞的男孩避重就輕,沒有回答兄長的問題。
“公共休息室的位置是個秘密,克拉倫斯,其他學院的學生不應當知道,即便我們同屬於霍格沃茨。”
克拉倫斯跟在他身後,因跟不上年長者的腳步而加快步伐,但卻仍維持著優雅:“我看不出來有什麼不妥。”
“那是因為你還年輕,我的弟弟。想必你也知道德姆斯特朗吧?”馬多克斯設問,卻並未期待十一歲男孩的解答,“我們的學校雖然與其交好,但至今仍不知道其具體位置,你看,四個學院之間也應當是這樣。”他竟像個普通的哥哥,為幼弟指點迷津,“巫師透過秘密變得強大。”
“那是因為古代的神秘主義嗎?”男孩問。
“並不完全是,不妨說,保有秘密只不過是神秘主義的行為,神秘主義是一種表現出來的特征,兩者是同一件事的不同部分。”馬多克斯看小男孩的眉宇,給予其鼓勵,“秘密的定義是掩蓋本意。”
“掩蓋本意。”克拉倫斯重複道,“如果目的不暴露,在對方看來,保有秘密者便有無數種可能性,是這樣嗎?”
“是,這無數可能是神秘的,也是使人恐懼的、不可名狀的,一個無聲施法者遠比一個高喊出咒語的人來得可怕。”馬多克斯解答地耐心,他們慢了下來,小男孩毛絨絨的黑色腦袋四處張望,像只警覺的小野獸。
“我讀了一本東方的書,”克拉倫斯在人群中尋找父母身形的時候說,他語氣裡有幾分炫耀,還有幾分自豪,“書裡有個策略家,他把自己的計策寫在紙條上,然後放在錦囊裡,等到需要的時候,他的盟友們才打開來看。我覺得這樣的策略是最高級的,因為它連自己的盟友都隱瞞了。”
“正是如此,克拉倫斯,你確實是個拉文克勞。”馬多克斯笑道。
男孩得意地緋紅了臉,他裝作是在擦拭鏡片,穿著皮鞋的腳卻在不停地摩挲著地面,兄長的誇獎讓他既害羞又開心,他抬起頭來,還想再說點什麼,但阿萊尼亞夫人從房間的那頭出現的身影讓他閉上了嘴。克拉倫斯有點害怕地看向馬多克斯,似乎想讓他做點什麼,但馬可欣已經抱向了他。
“克拉倫斯,我最愛的小克拉倫斯,媽媽好想妳啊!”對一個母親來說,這樣做作的表演顯得黏膩過頭,但這正是馬可欣·阿萊尼亞一貫的風格。兄弟的父親並沒有出現,取而代之的是他們的叔父威廉,他今天的打扮頗有些正式,一改往日的邋遢模樣。這位花花公子看來寶刀未來,現在正與某個格蘭芬多學生的母親眉目傳情,後者被她的孩子拽著走向魔藥辦公室。
馬可欣和威廉,這個組合顯然對克拉倫斯來說糟糕透頂。馬多克斯搖了搖頭,他輕輕咳嗽了一聲,隨後向威廉示意他要暫時離開一會兒。
是該給他們留點時間。
他提著手杖,決定在家長會結束前先回到餐桌旁等候,這會是個不錯的主意,現在那兒還沒什麼人,最重要的是,如果馬可欣和威廉還想見他,他們不必去到斯萊特林的休息室去。很快,他到了餐廳,卻見到一個皺巴巴、瘦小、長耳朵、身穿破布的影子坐在斯萊特林的長桌上,留下一個憂愁的背影。
“波羅?”馬多克斯脫口而出,
家養小精靈嚇了一跳,他那張好似被什麼東西揉過表面的大臉轉過來,兩隻碟子似的眼睛裡噙著淚花,看起來就像一隻因腐爛而出汁的大番茄。
“我有事情要告知您。”
這隻小精靈跳下餐桌,用骨瘦嶙峋的手指握住馬多克斯的手,隨後他又因為自己的骯髒而想抽開,可馬多克斯牢牢抓住家養小精靈的手指,盯著他那雙眼看。家養小精靈不得已,只好在這種對視下繼續說了下去。
“馬多克斯少爺,您千萬、千萬不能主持那個晚會!”小精靈高聲叫道,“平安夜!巫師!麻瓜!”
“哦,可我還是得主持每年都有的基金會的平安夜晚會啊,我親愛的波羅。是什麼事令你如此焦急?”
“我不能言說!”小精靈在跺腳,他少見地表現出這般怒氣,“我只能說這麼多。”他又軟乎了下去,恢復到一貫的卑怯姿態,“您的晚會會失敗的,現在取消了最好,馬可欣夫人在等待著您和克拉倫斯少爺回去,可您做不到!”
“哦,那麼就讓他失敗吧。”馬多克斯笑了笑,“你倒提醒我一件我還沒能做成的事情。”他轉身便告辭,腳步極快的攀上樓梯,向著八樓走去。留下的家養小精靈在原地抓耳撓腮,隨著嘭的一聲消失在了霍格沃茨的禮堂。
冬風在窗外呼嘯,前些日子下的雪已經化得一乾二淨,可馬多克斯·阿萊尼亞有一種預感。他知道馬上,雪就要再下了。
就像料想那樣,並沒多少人對八樓感興趣,他進入那隱秘的屋棚絲毫沒有帶來什麼難處,屋子里沒有人拒絕他。
“日安,我親愛的學生希波克拉底,我有一事相求。”
屋子此刻的主人正坐在地上,對著咕嘟作響的坩堝愣神。遠處傳來了什麼金屬掉落到地上的聲音,馬多克斯沒有理會那份噪音,只是等待著拉文克勞少女對這份邀請的回應。
“希波克拉底——不,斯蒂芬妮·盧瑟福,成為我的女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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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QA與詳解
Q:這個成員完全不同的秘密結社是什麼情況?CAT又是什麼情況?
A:首先人設紙上已經提過野兔的秘密結社創立實際上並不是出於她自己的意識,而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推波助瀾的人就是雖是同齡人卻被她尊為長者的馬多克斯·阿萊尼亞,野兔本人不知道。
CAT是藝術家思想家協會, Council of the Aritists and Thinkers的簡稱,是一幫電波NPC自己私下組建的……嘛就類似那種學校裡的章魚武士同好會吧!文里這些人就是藝研會,他們有在監視和試圖引導秘密結社的集會的走向。用麻瓜的概念來說,他們只是平常用”信箱“來交流的網絡結社,其產生目的是集結沒有意願接觸黑魔法卻有某種想法的一群人,至於是何種想法請自行體會,我概括不能(……)。要說起來,大概是一群電波非常high的中二Mad Artists NPC網聚,而且微妙地還都對共同的想法有不一樣的見解,並不是反派。
簡單概括一下,CAT也是馬多克斯搞的,他自己和自己玩校園社團斗玩得開心(……),而且這倆玩意本質上是同一個秘密結社。
Q:為什麼這篇的列夫個性這麼奇怪?
A:他在布萊茲面前只是更習慣用另一種模式相處,CAT裡比較放飛。兩邊的個性都不是假的,在不同人面前有不同的表現而已。
Q:新出場的NPC都是誰?
A:本篇出場的新NPC們有點多,除了列夫·安德森和馬多克斯的家人們外,又來了幾個新NPC,簡單介紹一下需要介紹的角色們
克拉倫斯:之前在03提及的馬多克斯的弟弟,拉文克勞一年級,普通的小男孩(?)
阿道夫·伊萬諾維奇:咬了布萊茲的狼人,三十出頭的俄國人,貌似是好人。
列夫·安德森:赫奇帕奇六年級,布萊茲的朋友(?),擅長寫詩,喜歡黃段子的少年。藝研會成員,也是秘密結社成員。
卡信達:拉文克勞六年級,擅長繪畫和雕塑,混血非洲裔英國人。假電波深柜姬佬。藝研會成員。
米哈伊爾:拉文克勞五年級,擅長寫劇本和文學研究,似乎是東歐人。接收、理解和表達感情都有點問題,愛好是喝魔藥。藝研會成員。
Q:馬多克斯的意圖和目的到底是什麼?
A:就像他自己說的是有很多層面的,至於具體有哪些可以慢慢體會。
總之肯定不是為了毀滅世界、也不是純粹為了搞事就對了,在學校裡的時候也不會對除了社團參加者的人造成影響。而且他在長成大boss之前就要死了,所以是什麼其實都沒關係了(……)堅持從01看到目前這篇的可以小窗來和我猜猜。
Q:為什麼文里變著稱呼希波克拉底、野兔、斯蒂芬妮?是多重人格嗎?
A:不是,這裡變換名字是指同一個角色在故事裡頭的不同位置產生的不同權力。
寫完之後INT-1-1-1-1-1
字数:8246
*
我再也不能待在它们之间 在这个小小的
无人地带 熬过我永无尽头的日子
*
91年2月,天气还很冷。早晨维斯特兰从屋子里放眼外面的世界,从窗子的这面望向外面,伸手在上面胡乱地画着。他好像听到了冰碴的声音,远处那高高垒起的黄色的干草堆,帕克光溜溜的脑袋从他眼前一闪而过——醒了,世界醒了。他从希亚尔塔森的专属摇椅上带走自己的衣服,厚实,不合身,上面充满了令人眼花缭乱的红色网格,衣摆的地方绣着一只小羊——没什么品味,可是谁也不在乎,在这个地方,穿成怎样都成。但他们是从哪里搞到这衣服的?他的父亲--希亚尔塔森小时候的衣服吗?还是他还没法走路的时候希亚尔塔森从什么市场里廉价购得的?记忆可真是不牢靠的东西,他一点儿也没印象了。93年他离开冰岛和希亚尔塔森去了伦敦,一早起来他也像今天一样先看看窗外,而转头他就丢了这件衣服,只感觉行李箱少了那么一点空间来容纳它。
维斯特兰披上衣服,把门打开,探出头去。是帕克没错,他的伙伴,渔夫的儿子,他们同岁。
“快进来!”帕克在他家门口的邮筒旁磨磨蹭蹭,他一感到外面的风,就缩了脖子催促,耳朵埋在乱蓬蓬的金发下冻得透红。
“喔,喔。”光头的小男孩在门前的脏雪上踹了两脚,不慌不忙地从门缝里钻了进去。
“喔,你爸爸呢?坏天气,本来我和苏她们准备去踢球——全泡汤了。哦,又是一堆脏雪。”
“苏?你的新朋友?”他把衣服随手扔回了摇椅上,忙从橱柜里翻出一个圆形的铁盒子,“我爸爸在厨房热牛奶呢。分量够我们俩喝,吃不吃饼干?隔壁家的路易斯给我的,他们刚刚从荷兰回来——我还没来得及打扫呢,太冷了……”
“越干净的东西弄脏了就越不好处理了,”他龇牙咧嘴,努力掰开盒子,“瞧瞧那堆雪。”
“喔,喔,是那家路易斯吧?有钱得到处旅行的人家,”帕克对雪的话题不感兴趣,伸手从盒子里掏了块饼干出来,“味道不错!可以给我的小妹妹也带一点儿吗?”
“喔,喔,鼻子,鼻子。”他学帕克,发出意义不明的声响,“当然啦,代我致以问候。”
“嗨,吃上东西可差点儿忘了,”光头小子一边把鼻子上的饼干碎渣蹭下来,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信封上留下一个帕克带着油渍的指印,“你看看,从你家邮筒里发现的,费佳准是偷懒了,没有塞进去,就掉在地上。”
费佳是负责他们这一块儿的邮差,俄罗斯人,很年轻,却总是生病,一张脸上毫无生气,昼夜不分地咳嗽,从10岁起就在这儿的大街小巷里流窜……维斯特兰一想起他,就知道人的鼻子还可以再大几倍,大得和费佳一样。后来,费佳总是准时到他家报到,因为至此之后,他家每个月就会雷打不动地收到一封信,两年共收了二十一封。
“准是给你爸爸的,我想。谁会给我们写信呢?就是写给我,我也看不懂,喔,写了也是白写。明天和我们去踢球吧?苏是我妹妹同学的姐姐,是学校合唱团的,没准儿你们认识呢……”
维斯特兰把折叠好的信纸从信封里抽出,摊在干净平整的地毯上。帕克的声音似有若无地在他周围飘着,“喔,喔,没准儿我们认识呢……”
一封来自伦敦的信,是写给他的,准确无误——他的名字被写某个人轻柔地写在信封上,维斯特兰轻轻地摩挲着,就像从哪本书上烙印下来的笔迹似的……谁呢?竟然称呼他为甜心!怪事一件……他只看了一眼,就遇到了许多看不懂的词。好吧,谁说不是这样呢,就是写给他也是白写。
可是这个词,这个词可有点熟悉了,这个词……
“妈妈,我的天,妈妈?”维斯特兰大叫了起来,吓得帕克在他的管风琴上重重地敲下了一个键,可怕的共鸣,他好像一个易碎的瓷瓶正准备从里到外裂开!
坐在炉火旁的男孩激动地从地上打着滚儿站了起来,手上紧紧攥着那封信,嘿,甜心!是该这样的,没准儿我们认识呢!他十分快乐地冲进厨房里,见到希亚尔塔森高大的背影便忍不住一把扑了上去,“爸爸!快来呀!”他快活地叫道,揪着希亚尔塔森的羊毛衫蹭来蹭去,“念给我听吧,这是世上最好的一封信了!快来吧,给我念念,这是写给我的——”
“基督耶稣!”帕克从琴凳上跳了起来,“喔,喔,你有个妈妈?……嘿?”
真是耸人听闻,帕克想,瞪大了眼睛,他和维斯特兰这小子从小一块儿长大,对他的全部事迹再了解不过了,全然没听说过他还有一个妈妈。鬼使神差地,帕克忽然想到,连他都不知道维斯特兰有个妈妈,那么是不是有人至始至终也不知道维斯特兰的存在呢?
念头一闪而过,他趴在厨房的门边,静静不语。
可人怎么会没有母亲呢?她终于显露出踪迹,诉说爱意来了。
一头不经打理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跃动着,牛奶的香气让人感到甜得发腻,好的、灿烂的阳光在那一层牛奶膜上面留下一道金边。小小年纪的维斯特兰觉得幸福不过就是这样,惊喜永远在下一秒等待着他,他感到害怕又高兴,快乐又惆怅。直到他长到16岁,他还很少体验如此复杂而无序的情感,因为越往后他越圈闭自己,在陌生而嘈杂的环境中读书看报进食,被动地听取各式各样的建议,面对二十一封使他脱离冰岛的信和他沉默寡言的母亲丽贝卡·卢修斯,还因为一些奇怪的原因遭到嘲笑——他们说他是不可自拔地深陷进麻瓜世界里了,维斯特兰念起咒语的时候有多么勉强啊!简直是丽贝卡的魔杖顶在他的头顶上,他激发潜能,才能憋出一句“清理一新”。他在教授们面前、同级生面前吃过的苦头还不够多吗?他念上一句咒语,就好像蚕食的是自己。
没到这份上,还没到这份上。他八岁的时候在身高上还没有像根无趣的电线杆似的耸立起来,他的思想更加活泛天真,有层由钝感形成的天然保护层。当他得到这封信时,他还只是要求希亚尔塔森像念一本童话故事集一样念给他听,而不是若无其事地揉皱它,转身丢进壁炉里。这到底是该死的偶然还是必然?
当他感到惶恐不安时——那是人生中最常出现的一种错觉,好像有人在敲打他的脑袋,可还有谁会像希亚尔塔森一样笑着摸摸他那颗不大灵光的头脑呢?他回忆起这一切,回忆起那件不知道去了哪里的红色网格外衣,回忆起邮筒里吐露着的半封信,回忆起门前那堆脏了的雪,心想,如果这不是宿命降临,不是无可挽回的悲哀的前兆,魔法又算什么?它创造了什么奇迹?扭转了什么局面?让什么本不该发生的事发生?
过去不可重返,维斯特兰·希亚尔塔森最多只能在那堆脏雪上再踩几脚,而那既不会让现在变得更好,也不会使过去更糟。它不过就是发生了,同时意味着无可逆转。该来的总会来,最多是迟到几秒。
“清理一新。”他在床和衣柜的夹道里,在丽贝卡的注视下,在人群的阴影中念起这个咒语,仿佛他的心里也是干干净净,无烦无恼。
维斯特兰总记得信上的最后一句话,他在新世界的晨光中毫无防备地听到它、接受它,走向它。或许心思缜密、八年间负荷超载的他的母亲丽贝卡,已然在上面施了什么他还未能破解的咒语。
我想这就是生活,你走着走着,突然之间,它消失了。可无论如何……
我爱你,就像爱一只小鸟。
*
我的手是搜寻的手,试探的手
祈愿的手,落空的手
*
93年35岁的丽贝卡·卢修斯终于从长达两年的禁足期中脱离出来,她如实做到了兄长要求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一己之私与一个普普通通的麻瓜通婚的代价。送维斯特兰·希亚尔塔森去九又四分之三车站时她还揣着那二十一封信,像揣着她的命,唯恐丢失。她说着不利索的话,替唯一的儿子把所有行李收拾好,嘱咐他在霍格沃茨里千万要听各位教授的话,遵守规矩。
“魔法是……不、不长眼的。”丽贝卡佝偻着身体,从她身上很难想象其二十岁时漂亮的体态与健谈的模样。她下意识把垂在耳边的发灰的发丝梳到耳后,语气平淡。而说着这些话时,她从来没有看过自己儿子的眼睛。
那眼睛和他父亲是一样的。指甲盖的形状、右耳上的痣、甚至有些驼背的样子……都会让丽贝卡·卢修斯在看到的那一刻双眼灼热,她尽量不去看。
可是当通往霍格沃茨的火车鸣笛,趴在窗上的孤独的身影像一幅定格的画面逐渐远去时,丽贝卡还是忍不住,提起裙子慌忙去追寻那双蓝眼睛。
维斯特兰清楚记得第一年送他上火车时,他的母亲结结实实摔了一跤。到了霍格沃茨,他迷迷糊糊地跟从一群人进行了分院仪式,丝毫不痛快地在礼堂的长桌上吃了些东西,他总在思考一个女巫摔跤会不会疼。丽贝卡·卢修斯看上去实在太过平静了,平静得像是一个常年在钢丝上行走的人,没人能让她掉下来。可如今她居然在火车站摔了一跤,他看得清清楚楚,周围甚至连个推她的人也没有。
第二年、第三年,丽贝卡·卢修斯自从跌了一跤之后就好像丢了魂似的,再次接手家族事务时犯了些离奇得不像她本人能犯的错误。她给维斯特兰写信,近乎恳求地希望他放假时能早些回家里来陪伴自己。她感觉自己生了场大病,或者是给什么人下了药,整个人魂不守舍。丽贝卡40岁那年,天天把自己关在房门里,平躺在床上,把二十一封信高高抛起,看上去就像一群白色的鸽子,她想。在她意识清醒时她施了漂浮咒,睡过去时就让它们全数砸到自己的脸上。
1998年,那一年维斯特兰熬过了O.W.Ls,许多科目都在及格的边缘,在猫头鹰把信丢在他脑袋上之前,他就知道不出意外,黑魔法防御术和魔咒学两门旁都该写着P(差)。
“他是未受教化的、浑然一个野人。”卢修斯一家尤爱盯着他的成绩看,并且不吝啬于讥讽他。当然,原因很有可能并非维斯特兰糟糕的和一切实践有关的成绩,他们多是有意无意提及他远在冰岛的普通麻瓜父亲,在血统问题上丽贝卡早已麻木地遭受着报复,现在该轮到他承受这一切了。
他还能做些什么?他什么也不能做。六年里他给希亚尔塔森捎去了数不清的信,没有别的,仍是说一些麻瓜世界的见闻和一点点想念。放假回到丽贝卡身边的他,喜欢去各种唱片店里四处搜罗,有什么自己特别中意的,也会捎带着信件一同寄过去,并在上面标注是第几首,于第几秒处展开了一段非同寻常的旋律。自从离开冰岛,他就再也没有碰过管风琴,当然,远走他乡使维斯特兰早已弄丢了许多东西,他企图捡起一点儿什么,于是他报名了合唱团——是由一位霍格沃茨的麻瓜研究教授提议创办的。维斯特兰只对这样的事感兴趣,这能让他忘怀不断纠缠自己的、期盼拯救的声音,和一些酒鬼的行径一样——只不过保持头脑清醒,他在那里消磨了大量时间。
至于那些信,他不知道那些信究竟去了哪里,如果去了冰岛又为何没有回信。掉进海里了?被人截住了?由于费佳的失误落进脏雪里被埋起来了?说实在的,说实在的……他无从知道答案,只是不断地把某些念想砸进无底洞:在16岁时他已经不会梦见海鱼了,也很难记起父亲那辆老旧而庞大的货车,还有帕克家牛奶的气味。时间会让记忆越来越碎,维斯特兰·希亚尔塔森终于挨到6年级了,于是便把还原一切的期望寄托在从霍格沃茨毕业后的日子里。
至于他的母亲丽贝卡,在12月份的家长参观日时,由于精神状况不佳,只好在兄长的陪同下一同前往霍格沃茨。无论怎样她都下了决心要见维斯特兰一面——再过不久就是春天了。
维斯特兰并不知道他们会来,正一个人在格兰芬多的休息室里烤着炉火。此前的一个月他写了信告知母亲,圣诞假期他会早些回去,要她不必担心。接到消息时他无奈地小跑着从城堡的楼梯上下来,而不慎在一个转接处下错了台阶,紧接着就把台阶上的人撞倒在地。
“抱歉……”他匆匆忙忙为自己的鲁莽道歉,而低头才发现撞倒的人是拉文克劳的斯特雷·伽利玛。
他和斯特雷是同级生,两个人偶尔同上一门课,碰上令自己为难的咒术,他私下里还去请教过斯特雷两三回。斯特雷·伽利玛是个算得上典型又不太典型的拉文克劳,头脑精明、气质沉静,却又擅长交谈,和周围的人都处得来。如果说维斯特兰在霍格沃茨总爱处处碰壁的话,那么斯特雷就是唯一可化解尴尬、帮忙解围的人了。
他弯下腰去把人拉起来,注意到斯特雷冻红的脸和他围巾上尚未消融的雪花,看来外面又下了雪……12月份距离过年并不很远了,在此期间冰岛有场盛大的烟花庆典……他在离开前胡乱地想着这些东西,没来得及解释什么,就往城堡大门的方向飞奔而去了。
斯特雷·伽利玛在高高的阶梯上驻足,脚下的厅堂宛若另一个世界,他明白圣诞之前热闹都将一点一点积蓄,而维斯特兰也像一滴水汇入海洋似的,跳入了这份热闹当中。他眼瞅着,直到格兰芬多的背影在古堡复杂的阶梯中绕来绕去,最终从他湖蓝色的眼睛里彻底消失。
今年的圣诞礼物又是什么时候寄到呢?斯特雷·伽利玛转移了视线,在正好的时机里拾级而上,远离了热闹的人群。
可并非年轻的拉文克劳所想的,投入热闹的人就意味着幸福快乐,意味着归属和迎接冬日里的另一种温暖。维斯特兰·希亚尔塔森本身就是一片巨大的荒原,是永恒的亟待死亡的土地,他一再顺从命运的指示,痴痴地等待着冰岛春天的到来,好让他为自己的一切行为作出合理的解释。
母子在霍格沃茨城堡外会面了,丽贝卡·卢修斯一个人立在广阔的白雪之中,身边没有兄长的踪迹,她一定是想办法支开了他,她不知道,这样一场会面究竟会把他们带往何处,可至少她得控制住局面。
看着已然长高的男孩踏着雪向她走来,她的面上吹来一阵寒风,丽贝卡颤抖着,感觉今年的冬天格外的长。
在寒风呼啸的晴朗的冬日里,维斯特兰·希亚尔塔森听闻了父亲的死讯。
丽贝卡回想起93年之后的每个夜晚,二十一封信失去漂浮咒的支撑,纷纷扬扬落在她脸上,让她宛如被施了钻心剜骨咒一样浑身痉挛,女人躺在床上歇斯底里大哭,只希望有人把她从噩梦里解救出去。
维斯特兰·希亚尔塔森把母亲丽贝卡送了回去,这一路上他们什么也没参观,霍格沃茨的一个又一个地点化成了地图上许多无意义的记号。互相拯救是徒劳的,人将在秋日死去,犹如一颗无花果。
“他是自杀的。”
*
用这双
惧怕丧失的手我把你抱紧
摸索着你的眼睛你的唇,就像一个盲人
像是丈量,像是迷失,像是在丈量中迷失
*
一个人死,就是熄灭了自己的光,周围的蜡烛除了觉得又冷一分,落下几滴烛泪,就算是终结,纪念,一场遗忘。
日子开始过得很快,一个人的离开带走了许许多多值得怀念的珍贵事物,余下的是生活的本来面目,乏味、无趣,甚至充满恶意。中伤他人是群体生活的调味剂,以往遇见这样的场合他总感到不耐,不论自己是不是话题的中心。现在他却感觉不到任何痛苦,似乎他们口中的那个人并不是他自己,不是一个活的维斯特兰。
他一味地练习咒语,并发现自己似乎是突然开了窍,手臂挥动的幅度变得准确无误、注意力也前所未有的集中。他突破了某层障碍,施展魔法开始变得得心应手起来。可惜突降的灵感天赋都来得太晚,他的梦想既不是成为一名优秀的巫师,O.W.Ls成绩单上的等级也不会因此有丝毫改变,他能指望从这件事上得到什么安慰吗?这甚至不比他养的金鱼又多活了一天更让他高兴。太晚了、不是时候、可或许就是这样,就该这样,他摆脱不了。维斯特兰没有来得及解救自己,更别提他人。
他在无人的盥洗室里对着那二十一封信施了“火焰熊熊”,那引诱他来到伦敦的白纸黑字化成一堆灰烬,最终落入水中,随着水流冲进了下水道。纸堆里的爱终于消融殆尽了。这是他唯一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一次施咒,尽管12月份昏暗潮湿的盥洗室冷得他双腿打颤,维斯特兰却久违地感到解脱,六年里他总是以为自己欠缺表达感情的需要,可那一刻他甚至忍不住想哭出声来、想一个劲地大喊大叫、大口呼吸,他想让水流也把他一并带走,带他回到故乡那一望无际的荒原里去,跋涉一生,冻死在山顶。
维斯特兰张了张嘴巴,嗓子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没发出任何声音来。
今年的圣诞假期他第一次没有回家,而是留在霍格沃茨的合唱团里练习他的管风琴。日子过得平静之外并不怎么愉快,期间他收到一堆来自卢修斯家族的吼叫信,内容基本上以辱骂维斯特兰·希亚尔塔森对母亲的不闻不问为中心展开。像这样一个古老而庞大的家族似乎没有任何个人隐私可言,你的一举一动全暴露在他们的目光之下,是一个任人掌控的傻子。
一切早该结束了。遵守规矩、听话,这是丽贝卡·卢修斯从十几年的折磨之中学到的,一开始她像篷布一样坚韧,最后成了柔弱的哭丧者。她屈服了,后悔了,她发出信件,去索要家族唯一的血脉,尽管是糟糕的混血,卢修斯一家却是尽可能地包容了,甚至送他到霍格沃茨学习魔法。可惜烂泥扶不上墙,这位混血的格兰芬多小子成绩一塌糊涂,麻瓜习性没有丝毫改变,一天到晚只会给他早就死了的麻瓜父亲写信。
丽贝卡·卢修斯是个傻瓜蛋、糊涂种。他们叹息。到头来谁也不爱她。
啊,永恒的花,含着虔诚的泪,恭恭敬敬辞别人间。他唱道,眼前浮现出了过往的日子,夏天的码头上许多跃下海面的渔民,泛着波光的蓝色的海面。没有魔法的世界永远停在昨日。
他趴在排练室里的管风琴上,浑身没有一丝力气,而昏昏欲睡中又感到有人在晃着他。他能感觉到来人是谁,因此感到格外安心。
“斯特雷?”
“是我。”
听见声音,他才从管风琴上撑起身体,“抱歉,上次……”
“这么晚了还在练习?”斯特雷打量着他那张疲倦的脸,语调轻松,“离合唱团正式演出的日子还很久吧?”
维斯特兰把自己的时间都用在这事儿上面,毫不遮掩地、带有义务性质地、假公济私地做着他的奉献。
“兄弟,时间多得不知道怎么用?”拉文克劳把一袋子玩意放在他面前,“好希望我妈妈知道我已经6年级了,不太适合玩儿烟花了。”
袋子里是斯特雷·伽利玛今年的圣诞礼物,维斯特兰探头一瞧,忍不住想笑。
“在冰岛,过年时会有烟火庆祝船游。”
“哦,那一定很棒。坐在船上看烟花,是这样吧?”他们一同收拾了东西,点上荧光闪烁,在没有一点儿亮光的走廊里悄声说话。
外边依旧是冰天雪地,城堡外那片大草坪上扑满了新雪,他们还不想冒险到禁林或者在黑湖旁放烟花,如果真那么做了,倒像是一起干了什么滑稽的恶作剧。斯特雷·伽利玛抱着他的圣诞礼物摇摇晃晃踩着积雪走在前面,落在后面的维斯特兰·希亚尔塔森回身看了一眼背后的古堡,想起他第一次看见它的时候还受着无知的蒙蔽,和一只蚂蚁偶然瞧见一头大象差不多。变化总是悄无声息的。他吸了一口气回过头,继续在无人的雪夜里蹒跚前行。
“在船上坐着或躺着,水里,天上都是烟火。”维斯特兰对单薄的情景做了一点补充,事实上他也没加入到船游的队伍中,大多是观光客才那么做。
“不错的享受,相信得花上不少金加隆。”斯特雷·伽利玛头也不回地向前走,一边举起手中的袋子摇了摇,“免费请人看烟火这样的好事可不多了。”
“嘿,”他笑,“麻瓜可用不到金加隆……”
维斯特兰难得感到轻松许多。这几天因为糟糕的腹绞痛他躲在被子里熬到天光大亮,腹痛麻痹了他的大脑,让他无法思考地在床上蜷曲着,疼痛总是深夜来袭,白天又消失不见,一切好像是他的幻觉。
他们是偷溜出来的,这会儿已经不早了,不过离上床睡觉还有一段时间。他想,不知为何自己会跟着斯特雷出来,也许过会儿自己就会疼得满地打滚,他还不太想在斯特雷面前出洋相,因为这似乎说明他是怕疼的。
女巫摔跤会不会疼呢?一些思想碎片,关于国王十字车站的片段像空中飘荡的雪花,使他视线模糊。这会儿已然是六年级的格兰芬多闷头走着,腹部开始隐隐作痛。
在一棵秃得不剩几片叶子的树下,斯特雷·伽利玛停下脚步,就地坐下。
放烟花不需要什么技巧,维斯特兰把那几个小玩意整齐地摆在雪地上,看样子是什么新的种类——斯特雷·伽利玛的母亲喜欢到处旅行,因此寄给斯特雷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是常有的事。他默不作声地布置几个烟花筒,完了便躺倒在树下,闭上了眼睛——在他弯下腰去的时候,几乎要跪倒在雪地上。
他听见斯特雷挥舞魔杖的声音,划开空气,干脆利落,喔,拉文克劳……每个动作都相当漂亮,充满仪式感……他闭上眼睛就能想象,一起练习的时候就是这样,斯特雷施展的是魔法,他好似挥着的是麻瓜的指挥棒。
与此同时,腹痛如同洪水猛兽般袭来,好像和盛开的烟花约好了一起行动一般。神思恍惚间,躺在雪地里的维斯特兰睁开眼,野地里的风把他吹得双耳嗡嗡作响,几乎要听不到焰火绽开的声音——这风要把他吹散架了,也把他吹得清醒了一些。他仓皇地望向深不见底的天空,那上面却显出一个陌生的漂亮女人的身影来。
他想从地上爬起来,确定自己不是眼花了,他的手用力一抓,想抓个石头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一个支撑点,他胡乱地想,却一把抓住了拉文克劳的袍子。
烟花一个接一个蹿升上天空,铺展开的却是一个女人的舞姿。身旁被他扯着巫师袍的斯特雷·伽利玛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抱膝仰望着天空的动作却让他突然变得十分渺小,小得就像苍茫雪地里即将融入土壤的一颗细沙。
除了今年,每年的圣诞假期维斯特兰都回家,斯特雷不回。那女人或许就是长期在外旅行的憧憬自由的拉文克劳的母亲。
噢,丽贝卡……他又想起那个在车站送行却跌了一跤的女人,想起被自己焚烧的信件和遥远的故土,疼痛使他难以呼吸……他感到有什么东西隔开了他和斯特雷·伽利玛,他是个天生的倾听者,斯特雷却喜欢缄口不言;他又是个愚蠢的宿命论者,本不会和聪慧过人的拉文克劳有什么交集:在每一个平凡的早晨里,他们在霍格沃茨的走廊里擦肩而过,出于礼貌点头致意,按点头之交的相处方式相处,不会再有更多了。
这场莫名其妙的烟花。维斯特兰·希亚尔塔森再次闭上眼忍受准时造访的腹绞痛,手上也渐渐松开,好似从未抓住过什么。
*
END.
翟行,新一代当红小生,年仅27就拿下了芳华奖最佳男演员奖。为人低调寡言,但语出必定惊人。微博上征战娱乐媒体的英姿,至今还深深印在他几千万粉丝心中。每当有不懂事的娱乐号造谣翟行本人绯闻,其微博评论下必定有老粉调侃,称“翟哥出征寸草不生”“造谣一时爽事后火葬场”,萌新粉丝则纷纷“求科普”,于是老粉便讲起那段讲了千百遍的历史,将翟行本人衬得无比高大,给他“冰箱男神”的壳子又镀上一层神化的外衣。一片绯闻报道底下,竟一片和睦融融,令人费解。
姓名:
性别:
性格:
人物背景:
在都市的职业:
武器/战斗模式(如果不是战斗神请说明所用的器物,没有请跳过):
服装:
发色/发型:
瞳色:
禁忌:
司掌:
象征:
备注:
翻开书籍,回忆起初次爆发于2008年的战争:那被诸神称之为“十年前的第一次克阿斯事件”的万事开端。那日、本应再普通不过——愚人节的欢乐气息洋溢在空气中。为了讨得妻子开心,而穿上黑色女仆装的宙斯,却在家中意外的遇见了波塔·莉莉,这个不知来至何方,为何而来,亦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皆为谜团,看似再普通不过的红发人类男孩。而宙斯也未曾想到,他的出现,召示着日前从未参与,听闻,哪怕是身为神王的他也丝毫没有经验的新型战争初次爆发。
根据波塔·莉莉自述,“他”是连接不同空间的钥匙,是连接着不同世界间的次元之门。随之,波塔·莉莉便告知宙斯,在另一个空间位面,存在着与“神都”互交,摇摇欲坠、几近碎裂的一片废墟——而波塔·莉莉称其为都市。存在于那对立空间的城市明叫Chaos,便是现今被命名为克阿斯的荒芜之地。若是那依附于克阿斯苟且偷生的堕落之神——邪神有意进攻脆弱的防线……神都的危机可想而知。
依靠着神王的直觉与判断力,宙斯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他凭借身为神都的主宰与能源供应体的便利性,迅速将消息传播开来。几近瞬间,这爆炸性的消息便人尽皆知。
一些神明决心出力协助宙斯,纷纷参与这场战争。在缜密的对策商讨后,他们决定将克阿斯总战场划分为不同的分支战场,每位神明负责特定的区域。相对的,区域内邪神的特性与威胁程度,也是指派实力不同神明的重要条件之一。
这是一场苦斗。
战后,哈迪斯决定与宙斯一并将邪神划分为四个等级。随着等级的上升,邪神的威胁度也会增加大块。而最后一个等级的邪神——几可称之为毁灭,他们还未曾遇到过。
在这之后,宙斯与哈德斯拟订了日后的作战计划。
也许仅凭如今神明的能力,无法保证神都的安全,他应当适当的借助某些已与外界隔绝许久的强大人员的能力……宙斯心底思忖。虽说,他并未将这一想法透露给任何人。
一切似乎重回平静。而水面下的暗动,又有谁可看穿呢……
目标:
现实目标:
1.文画合作,可以自由互动,文手和画手是处在一个平衡的关系基础下建立合作关系。
2.对自己的角色要处理明确,例如熟知角色背景和相关故事。
3.在ElfArtWorld的申清审核已经通过,一些能够板绘立绘(或者手绘扫描)的画手可以慢慢进行人设的绘制。全身大图就可以,笔触只要简洁干净。
4.要随机应变各种情况,企划群内做到和谐相处
5.后期可与其他企划进行互动。参与人员需向不知情者进行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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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
1.第一阶段-基础:都市内的神明和介入者(即围观者、外援等),首先做到平等相待,互相熟悉
2.第二阶段-建立:文画之间进行合作推进日常以及主线,注重故事性、画面感
3.第三阶段-投稿:在ELFArtWorld上面投稿,在lofter和微博投稿,有专门的人员负责制作长图。每人有各自分工(会之后具体安排)
4.第四阶段-作品/出本/游戏:这是最后阶段,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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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质:多元企划,文画平衡,各式平衡,希望的目标是各方向都有触及的企创,而不仅仅停留在“文”、“画”的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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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主线
平常主要走泡面番那种日常路线。
每一段时间会有一个大事件,被称为“克阿斯事件”。
克阿斯是独立于神谱都市(新希腊神话世界),但会和神谱都市体系不定时产生交集的一个不稳定的世界。
两个世界虽然是交互的,但并不能互相介入。克阿斯的神明对神谱都市无法造成威胁(除了末日。作为信仰神,克阿斯神明的神力属于较为低级的层次,很难对【概念】造成难以修复的伤害),而神谱都市的神明来到克阿斯能力会削弱(因为作为概念神的希腊神明,在克阿斯的相对的概念被他人取代,从概念中获取的力量有一定程度的下降,下降程度视神职与所在地点而定。宙斯作为众神之王,本身就是【希腊文明】的概念化身,所受削弱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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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腊神,由从世界原初中诞生的“混沌”卡欧斯、乌拉诺斯、盖亚、厄洛斯、尼克斯,到后来的宙斯、十二主神等,无一不是诞生于【概念】之中,其本身也是【概念】的化身。他们的存在不需要人类作为基石,虽能够享受人类的祭祀,但也能脱离人类、仅仅保持微弱的联系——就像现在。
尽管如此,他们也绝非彻底的永生不死——神力负担着神明的消耗,当神力耗竭,神明便会陷入昏睡。而神力的来源不是他们所象征的物体,更不是人类的祈祷,而是【希腊文明】的概念,那是由“众神之王”承载的希腊神明的力量核心。现如今,作为神王的宙斯正是所有希腊神明的力量来源,也是都市的力量来源。
假如宙斯死去,希腊神的神力将无法得到补充,都市中一切电器将首先失去能源供应变为废铁,接着众神的力量将渐渐流失,并将在三天后陆续陷入沉睡。与宙斯血缘关系越近的神明越依赖宙斯的神力供给,将越快消耗所有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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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阿斯(chaos)世界的神灵则完全不同。他们是人造的神、人捧起的神,这决定了他们的力量来源于信仰,即人类虔诚的祈祷与敬畏。无形的信仰之力通过法则的力量显现为具体的神力,使克阿斯的神灵免于面临神力消耗殆尽的尴尬局面。
克阿斯世界中存在神职,与希腊神的【象征】相似。神职决定了他们掌管的领域,以及向那些祈祷的信徒收取信仰,因此神职的多少和覆盖领域的多少决定了神明神力的多少。具有野心的神明在过去始终没有停止神职的争夺,直到“末日”降临。
“末日”的来临结束了克阿斯混乱的情形。她虽无法统治【弑神者】,但那些原本的神明依然拥有了女王。从此,本是一片混乱的废墟都市拥有了久违的秩序。女王将大权揽于一身,独自统治者克阿斯的神明。
克阿斯世界的神明,分以下三种:
1.失去了人类信仰,被人类遗忘,故失去了神格与神职,但依旧通过未知渠道保留着神力,打算利用其报复人类的“艾洛”。
2.已经死去,但因为人类的信仰重新复活,在种种原因下而扭曲的“爱多伦”。(这类神明往往拥有相比复活前相近的或者相反的神职,以及扭曲的神格和具有侵蚀性的神力。)
3.本身概念不符合这个世界,但想要强行入侵融入的“启示录”。(一般来说这类神都很强。)
4.邪神的女王“末日”。是最终boss,和波塔·莉莉一样是能够介入任何世界的存在。非常危险。
关于序列(Sequence):
是克阿斯的弑神者,能够杀死邪神的存在,与希腊神一样,都是概念的化身。从不介入人界的活动,自行发展出高端的科学技术——但这种置身事外的行为只是导致了信仰神的出现,和序列一定程度上的没落。
序列不能介入除了克阿斯之外的世界(也就是到了别的世界就是普通人)。是协助神谱都市世界的一批神明,两方有许多军事合作。
弑神者的女王是波塔·莉莉的女朋友苏娜(Suouna)。主要在人界活动,一般不会出现。但当末日开始企图介入神谱都市及其他世界时,会采取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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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塔·莉莉,本企划的男主,拥有着特殊体质的普通人类18岁少年,是唯一能在天界神谱都市短暂现身的人类。因体质特殊,平日无法在神谱都市出现本体,但能将空气作为“介质”,观察神明的每一天。
当新一次“克阿斯事件”即将发生前,会以直接出现的形式(被称为降临)出现在【天梯】前,其存在似乎便是在为神明介入克阿斯世界的行为提供帮助,但具体效果及成因不明。即便是对于神明来说,也是过分神秘的角色。
(重要角色,需要神明保护。但基本上不会在都市现形,极少出现在神明们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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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线推进方面:
每个人有自己的战场,每个战场都有各自的boss和小怪,根据走的路线不同形成了各个支线,而最终极大程度上会汇集到一个大的点(就是大boss),相当于分工合作进行剧情推进的工作。但每一次的战斗模式可以有改变(也可以没有)。最终会有一个大的讨论,最后去打bo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