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线线索:
【主线公开情报】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55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5516/
【活动报告】学院联合会的内部报告,报告指出在国内乃至海外各地都发现了超高校级介入的暗中组织活动的迹象,并要求联合会尽快对此进行调查和作出应对(出处:麻生宙希枝 话题4陈述1)
【入侵报道】一篇关于某研究中心遭到入侵的报道,报道中研究中心的代表声称他们多年的研究成果在入侵中被夺走,但对于该中心和研究内容的具体情况却只字未提。(出处:深海透 话题4陈述1)
【地磁电波】一篇研究地表电波系统的报告,其中讨论了利用地球自身的磁场进一步加强电波强度和覆盖率的可能性。(出处:佐崎良見 话题4讨论1)
【世界██】某本笔记的残页,内容为“……以——自己的名字命名,能够让世界回归原点的魔法……”,其中“魔法”二字是将原来的文字涂抹后加上去的。(出处:川端由纪子 话题4讨论1)
【脑海中的声音】 在之前的地震时曾有这样的声音进入脑海中“……我们……联合会……救……等待……相信……超…………”(出处:佐崎良見 陈述24)
【脑海中的画面】在地震之中,脑海里有出现过向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表达自己想要的才能,男人说“欢迎你参与■■■■■■,祝你能够实现愿望。”另外,在与男人握手时,他身后的远处,有某双被众多身影簇拥着的眼睛注视着自己。(出处:麻生宙希枝 话题4讨论2)
【墓地】墓地中埋葬的棺材中躺有除了黑间久郎以外至今为止所有死去的人。棺材里的人毫发无伤,身着初次来到这所学校时的服饰。棺材整体无法受到外力影响。(出处:佐崎良見 陈述26)
【断面】学院四周的景观沿着界限边缘突兀地分割开来,向边缘外查看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要是想往外走也只能原地踏步。(出处:永生 まもる 陈述5)
【某保安的简历】某个保安求职时投报的简历,简历中提到的个人经历和永生まもる说过的自己的经历非常相似,然而这份简历写的却是永生以外的人。(出处:奥蕾莉亚 陈述w)
【关于平等院】在建筑物内的角落堆放着传教资料,查阅后发现一个名为“平等院教团”的秘密教派,教主是“超高校级的教宗——平等院玄真”。从这些资料中发现自己一开始收到的那封邀请函的寄语就是出自这个教派的信念。(出处:奥蕾莉亚 真相)
--#尸体及附近:
【冻伤+】死者身上的冻伤并非来源于接触低温物体,而是由在低温环境中逗留了一段时间后造成的,产生于死前。(出处:深濑弥成 陈述1)
【死亡时间】死亡时间为30分钟内。(出处:深濑弥成 陈述1)
【跌打伤】死者身上的外伤多为擦伤和淤伤。(出处:深濑弥成 陈述2)
【勒痕】死者身上绳子捆绑处可见勒痕。(出处:深濑弥成 陈述2)
【外伤+】擦伤、淤伤以及勒痕等外伤都是死前造成的。(出处:深濑弥成 陈述2)
【脏乱的衣物】死者身上的衣物有些凌乱,还有许多摩擦痕迹。(出处:深濑弥成 陈述2)
【撞击伤】死者头部后方有一处撞击造成的明显伤口。(出处:深濑弥成 陈述3)
【撞击伤+】头部的伤口似乎是被坚硬钝器扑打造成的,产生于死前。(出处:深濑弥成 陈述3)
【绳子】捆住死者用的绳子,似乎与仓承之间里能找到的绳子一致。(出处:永生 まもる 话题2讨论2)
【遥控器】死者身上衣袋内发现的遥控器,只有一个按下后没任何反应的按钮。(出处:深濑弥成 话题2讨论1)
--#钟表屋:
【挂钟指针】把所有指针都绕一整圈逆时针归到12点时,会改变暗门的开关状态,原本开着就会关上,原本关着变回打开。(出处:佐崎良見 陈述2)
【暗门】关闭的时候暗门处于看不出摸不出的状态,被木头纹路隐藏的很好(出处:佐崎良見 陈述2)
【图纸残片】壁炉内(用工具之类的挑出来)发现了某种图纸的残片。(出处:深海透 话题1讨论1)
【图纸残片+】尽管因烧灼缺损大半,但残余的部分中能发现某些在之前拆解的炸弹中看到的构造。(出处:深海透 话题1讨论1)
【激光切割台】修理室有一台激光切割台,台面有残余的热量,似乎刚刚被使用过,台面上残留着金属碎粒,其中一些似乎是红色的。(出处:深海透 话题1讨论1)
【切割台标签】切割台的标签上写着使用该设备的注意事项,像是要求环境干燥无粉尘,并需要配备消防器材以防失火意外等。(出处:佐崎良见 话题1陈述3)
【开关影响】调整[现在][过去][未来]模式的开关也能够影响暗室以及暗室内。(出处:佐崎良見 话题2陈述8)
--#暗室:
【诡异的气氛】尽管和第一次进入暗室时相比有所减轻,但暗室内仍让人感到十分阴冷和呼吸困难。(出处:麻生宙希枝 陈述1)
【炸弹工作台】暗室置物架和桌面上放着一些材料和工具,还有外型与今天骚乱中出现的炸弹相似的原型品,均不会爆炸。(出处:麻生宙希枝 陈述1)
【焦痕&粉尘】在靠近入口的地面和墙壁上有爆炸产生的焦痕,许多粉尘也在那时候被吹进了楼梯间。(出处:麻生宙希枝 陈述2)
【门口血迹】尽管被焦痕和粉尘覆盖了部分,但还是可以看出门口的地面上有一小块血泊。(出处:麻生宙希枝 陈述2)
【台阶的痕迹】暗室外楼梯间从靠近门口处一直到底部的台阶上有散落的血迹和摩擦痕迹。(出处:麻生宙希枝 陈述2)
【台阶的痕迹+】能够看出是有什么东西沿着台阶滚落留下的痕迹,从大小上来看应该与死者体型大小相仿。(出处:川端由纪子 陈述3)
【楼梯间门锁】暗门向楼梯间一侧打开,且这一侧有锁,锁体外壳有图示说明这扇门上锁后从外部只能在以特定方式拨动挂钟指针后才能开门,从内则可以随意开门。(出处:麻生宙希枝 陈述4)
--#其他:
【目击证言】在“特殊学裁搜查”时,你目击到了爱丽丝前往钟表屋的身影。(出处:川端由纪子 陈述2)
【挂钟的血迹】在发现钟表屋炸弹的同时,你曾注意到开关附近的墙边有些许血迹,但现在却因为爆炸产生的焦痕而无法辩识。(出处:深濑弥成 陈述2)
【住人之塔爆炸现场】住人之塔六楼门外发生过爆炸,尽管规模要比其它地方大不少但房间门依旧纹丝不动,现场发现了炸弹的残片。(出处:佐崎良見 陈述14)
【住人之塔爆炸现场+】爆炸的中心位于门把处,炸弹的残片中发现了类似天线一般接收信号的构造,其它炸弹中未发现类似的东西。(出处:佐崎良見 陈述14
【历史登记册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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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线公开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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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Hugh Williams-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5408/
2-阿利森·麦金利-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4898/
3-阿洛伊斯·德怀特-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4918/
4-艾德里安·西维尔-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4909/
5-伊蒂克·伊万琉斯·库兹明-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4906/
6-名取 秋-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4950/
7-Moore-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5008/
8-方舟-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5119/
9-莉蒂雅·佩雷斯-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4895/
10-马士革-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5473/
11-Loid Cygrique-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4924/
12-阿格蕾丝·拉德万斯卡-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4903/
关于守护神:
- 守护神没有在人设纸上表明的。
- 两校守护神未到上限。
- 非特殊情况+合理设定,布斯巴顿的角色要高于六年级才会守护神(布斯巴顿六年级参加OWL考试,以此为基准);德姆斯特朗缺少相关官方设定,默认同霍格沃茨一样,非特殊情况+合理设定,五年级以上才可以学习(设定)。
关于阿尼玛格斯:
- 两校现已停止招收阿尼玛格斯(*注册/非注册都已停止)
1901《辛丑条约》签订的那一天,出生在安徽
1911 辛亥革命,随亲人迁徙到山东
1912 清朝灭亡,家庭溃散,被卖到地主家
1915 日本出兵山东,被无名药郎相救
1917 苏联十月革命,随无名药郎游客欧洲
1918 苏联国内战争,辗转回中国北京
1924 北伐战争,与药郎失联,已有身孕,流离
1927 加入井冈山
1929 儿子被拐,只知被卖去了苏联
1930 辗转至东北开药店
1931 九一八事变,辗转至山西
1935 华北事变,得罪了高层,逃离至自治区
1937 曾回国寻找失联的亲人,无果,回自治区
1939 二战开始,在自治区偶遇儿子,却又失联
1945 国内抗战胜利,因高层左右,无法回国
1946 在自治区安定下来,开了药店,名食之居
自称是药王孙思邈的后人,但实际上只是一种宣传的噱头罢了。调药技术渣的一批,但厨艺真心不错。
祖上是徽商,因此非常有经营头脑,奸商一个。
看起来很年轻,但已经是个45岁的大婶儿了,十分热心肠,喜欢凑热闹。
和青楼的人比较熟络,因此常常借着送货的机会跑去青楼玩。
喜欢照顾小孩子,和年龄小的小朋友非常合得来。
常常和青楼的朋友们聊起故乡的事情。
一直在寻找儿子,每个礼拜要去教堂转转,虽然不信教。
赌场是最向往的地方,但从来没进去过,听说很豪华。
经常在军阀征收地租的时候跑去青楼避难,但一般都被少将的手下抓回来,乖乖教地租。曾经试图给少将下药,结果少将吃high了,从此每个月都要额外给军阀包办晚宴的中国菜。
和黑帮一点也不熟!一点也不熟!很少接触的团体,但经常收到黑帮下的单子,一般交给店员处理。
医院是常客,经常来食之居采购药材,自己并不精通西医,因此常常和医生发生争执。
酒吧是竞争对手,经常抢客人,自己很能喝酒,但不喜欢喝。
和开*店的梅老板非常熟络,经常在一起小聚聊天。
青楼就像自己的家一样,渴望着能和大家回到故乡,但似乎并不可能,高层阻挠。
至今仍和各个党派有些许瓜葛,党派的竞争似乎牵连到了自己和家人,但并不知情。
很想回到故乡。
你好,欢迎观临食之居。
【布识贰】
“♬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只有风儿在轻轻唱~♬”
“这首歌很棒呢,梅德。”
“您喜欢就好,夫人。”司机露出了憨厚的微笑,“长途跋涉,您是否觉得无聊了?”
“啊,并没有。”女人抚了下嘴角,曼声说道。“这月色很美,让人心情轻快。”
司机也愉悦的回应道:“是的,夫人。难得满月,这银色的光亮总是觉得平静安详。”
“♬水面映着银色月光~一阵清风,一阵歌声~♬”
“嗯,正是如此。”
汽车缓缓开过哨所,车窗被敲响了。
年轻卫兵的脸出现在车外。“吉尔古德夫人,少将派我们出来迎接。”
“夫人,到了。”司机停稳车,卫兵们礼貌的后撤三步。司机跳下驾驶座,轻手慢脚的打开车门。
“那我就在此等待您,夫人。”
“麻烦你了,梅德。”
“欢迎您,我美丽的女士。”一进门,那位传说中的伊碧中将就笑着迎上来。
“巴库一别,真没想到能再次见面。得知您要来的消息,我简直坐立不安,日夜期盼。”
“您这是说的什么话,能够见到您是我的荣幸。您身居高职,还能够记得我这样的小人物,真是不胜惶恐。”
“从今往后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需要拜托您劳神,军方在此地也是初来乍到,事务纷杂混乱让人头痛。”
“那是自然。”
“啊,瞧我竟这般聒噪。自从听闻您要来的消息,有个人无论如何也想来见您一面。想必你们会聊的很愉快,那我就不在这里碍事,先行告退了。”
“您务必路上小心。”
“明白明白。啊,对了。”少将回过头来。春日青色的美丽眼睛里闪烁的满是温和与笑意。
“重回到阳光下的世界感觉如何,纳斯佳。”
“喜不自胜。”
少年士官沉默的跟在女人身后,他死死的盯住眼前的身影,眼圈慢慢的红了。
“军衔!”女人猛的停下脚步,大声喊到。
“啊…”被这声音吓了一大跳,但是军人的反应还是让少年立正站好,高声回到:“…上士!”
“年龄!”
“19岁!”
“出身!”
“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邦明斯克州!”
“家庭状况!”
“母亲,姐姐!和…一个妹妹。”
“…妹妹?”
“是的,43年2月出生的,叫阿芙罗拉。”
“阿芙…”
“对的阿芙,非常可爱。”
“可爱…那,父亲呢。”
“父亲…父亲是格里戈里耶夫中将。于…于1942年10月…”
“…为国家…捐躯。”
“啊…格里戈里耶夫中将。”女人的肩膀耸落下来,看着很悲哀的样子。“…原来那个时候就去世了吗。”
少年吸了吸鼻子,努力的把眼泪憋回去。强装出微笑来,走上前去想要抱住女人的肩膀,却突然僵住了。
“咔哒。”
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的眉心,响起的是拨动保险的声音。
帽子下的女人终于露出了疲惫的笑腼,“…这不是一点都没长进吗,纳多尔?”
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吉尔古德夫人?”年轻的赌场老板瞄了眼手中的照片,漫不经心的摊撒在桌子上,双腿搭叠,陷进椅子里,全然一副懒洋洋提不起精神的模样。
“是。老波兰贵族后裔,二战期间迅速崛起的军火商。势力范围遍及北欧,东欧。与核心国,轴心国都有商业往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来此地,并且与伊碧少将进行了深夜会晤,莫非…”
少年换了换交叠的脚。“嘛,初来驾到,找军队庇护也挑不出什么错来。也许是听了什么风声,又或是想开发点新的商线也说不定呢~不过嘛,既然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门被敲响了。
年轻人停下了说话声,“让他进来。”
“是”
“打扰了,家主。吉尔古德夫人送来拜贴。”
“啊,瞧瞧,说什么来什么,这手脚很麻利嘛。”
年轻人微笑起来。“来让我看看,手书‘致我亲爱的辉夜先生~☆’哈哈哈哈,这么暧昧吗这个女人!”
“越来越多麻烦的人登场了啊。”辉夜托着腮愉快的眯起了眼睛。“尊贵的夫人光临鄙舍,怎么也不好失了礼数…吩咐下去赶快做准备,我呢,也得换身正式的衣服才好呢。这位吉尔古德…”
少年站起身,羽织被风浪卷起一个小小的角。
“…不是很有趣嘛。”
——continue ——
【2037字,一個有點迷的線索卡】
一定很痛吧?愛麗絲同學。
川端由紀子俯下身去,看著躺在地上、好像睡著那般神情安逸的少女。對方淡淺色的短髮上黏了一層薄薄的血跡,雙手被反捆在身後,臉上也留了些傷痕。要說起來,並不是什麼安然的死相,只是她五官僅剩的屬於靈魂的那部分還未散去,卻帶著不同於生者的寧靜。
為什麼是你呢?愛麗絲同學。
如果不是你的話,又該期待誰死去呢。是隨機的嗎?是偶然的嗎?還是說……必須要有人死去呢。
由紀子看著死去的少女的臉,凝視著對方臉上僅有的光輝,想象著那張臉變得成熟,變得衰老,還有成長的機會,還帶著生氣的模樣。哪怕腦海裡這一切都是假的,在現實中這那一切也都是假的,由紀子卻無來由地終於察覺到了什麼。
那是心微微刺痛的感覺。
“由紀子……”
“嗯,我沒事的。”由紀子抬起頭來,看向身旁長髮的少女,未希不知道為什麼沒有再戴先前標誌性的紅色的髮夾,取而代之的是幹練利落的馬尾,“來調查吧。”
兩人很有默契地繞開了愛麗絲的尸體,懷著各自的想法打量起四周。這間大掛鐘後的房間略有些幽暗,要藉助外來光源才能看得清房間裡的細節。地上,或許是被人刻意為之,散落著不少破舊的鐘錶和各式工具。
房間不知為何和讓人感覺到陰冷,空氣不大流通。
不知道是出於什麼理由,沒有通風管道。或許是因為這建房間原本的作用是倉庫?由紀子想著,走近工作台附近,地面上的鐘錶看來為數眾多,她試著將其中一個拾起,卻被身旁的未希以極小的音量打斷。
金髮少女輕輕拉住由紀子的衣袖,以沙啞的嗓音說道:“炸彈。”她指著桌上一兩個被拆開來的東西說道。
“和之前發現的一樣嗎?”儘管不用看由紀子也知道答案,卻還是問了未希這個問題。
“一樣,定時式。”未希拿起其中一個,遞給由紀子,她的動作中並沒有什麼威脅性,以至於在她做出這樣的舉措時,由紀子楞了一下。隨即她明白過來未希的意思,那是不會爆炸的原型品,僅僅是與早些時候的炸彈外形構造相仿而已。多半是在那幾次爆炸案之前,安置炸彈者的實驗作。
“在這裡嗎……”
由紀子想起在第一次爆炸後開始的特殊搜查,確實也曾經看到愛麗絲前往鐘錶屋的身影。也就是說那時候起碼愛麗絲還活著嗎?由紀子狐疑。她打開手錶裡的死者檔案,划向死者檔案。究竟是在什麼情況下,愛麗絲才會在那麼短的時間內被捆住,隨後窒息死去呢。
她搖搖頭,向身旁的未希問道:“未希覺得安置爆炸的人和殺死愛麗絲同學的人會是同一個嗎。”
【應該存在足夠的時間差吧,兩者之間。但是,也不一定就是同一個人。】
未希的雙手靈巧地拆開了炸彈,火藥露出內部的雌蕊,很快就被完全抹消性能。由紀子站在一旁,等待未希完成這項事情後,兩人又再度環繞起房間的四周。他們走上樓梯,在燈光照耀下,能勉強看到樓梯上還存在著什麼液體的痕跡。未希蹲下去抹了抹:“還是粘的。”
那也是當然的,畢竟在第一次爆炸開始以後,愛麗絲應當都還活著。就好像得到什麼確認的證言似的,由紀子略微放下心來。她低下頭去,仔細辨別那些樓梯上的痕跡,樓梯表面似乎並沒有被破壞,只是有摩擦的痕跡。
“萬書目錄。”由紀子對戒指說。她等待著所有那些知識回到自己的腦海,再去重新分析地上的血液。痕跡從樓梯上方開始,直到樓梯最下方結束。她知道那是什麼東西沿著台階滾落,順應重力從高處往下的痕跡。
從大小來看,留下痕跡的應當與死者體型大小相方。由紀子又想起愛麗絲頭髮上粘著的血跡,那樣的顏色和她淺藍色的頭髮真是一點都不搭。由紀子想。她又看了看那道落痕,卻聽到未希在上方叫了她的名字。
很少聽到未希叫自己的名字呢。她想,應聲走了上去。未希站在暗門前擺弄門鎖。
“這個是……?”由紀子小聲問道。
【門鎖好像在外部需要用某種方式開鎖,內部卻可以隨意開門。那個鎖的結構似乎和撥動外面的指針有關。】
“這樣啊,那也就是說除非知道如何正確地打開房間,剩下地進入的方法還有在外面等待裡面已經存在的人開門嗎?”
【應該是吧,不過不知道隔著那麼厚的鐘還能不能聽到外面的聲音。】
“要試試嗎?”
未希點了點頭。似乎沒有過多地討論,由紀子先行走出了暗室,兩人關上了暗室的門。在由紀子敲過門之後,未希很快再度開了門。
“怎麼樣?在裡面能聽清楚嗎?”
“清楚。”
“也就是說也有可能是其中一個人知道如何進去,另一個則是被邀請進去的嗎……那麼知道如何進去的是哪一方呢,會是愛麗絲嗎……”
【會不會是有什麼人誤會了炸彈案的意圖,以為兇手想要殺死所有人呢?或者說,愛麗絲知道些什麼,所以被……】
“這個就不清楚了,估計還要看看其他人的調查結果吧。”由紀子回答道,“說起來有一點讓我有點在意,不知道未希是怎麼看的。”
“什麼?”
“我剛剛查看了樓梯上的痕跡,基本上能得出來那個血液的痕跡是愛麗絲她滾下來的時候產生的摩擦痕跡,但是……”由紀子摸了摸臉頰,“說起來很奇怪的事情是並沒有在樓梯上看到鞋印。”
【哎?】未希略有些吃驚地消化了一會,【在那個痕跡產生之前,兇手就已經走了嗎?”】
“看起來似乎是那樣,不過我想也沒有多少差別。”
【嗯…】未希搖了搖頭,隨後,她像在確認什麼一樣又看了眼那座宮殿。
“沒有通風系統呢。”
[色欲位]
性别:可切换
属性:混沌·恶
性格:如孩童般好动爱玩,极度残忍
特殊能力:Dream Angels
●操控「爱」。令他人对其产生欲望,并渐渐陷入疯狂。肉体被榨干后,榨取灵魂。(精神力强的个体对其抗性较大,如高阶恶魔、天使、龙等)
●变成任何样子(体积与本体不可相差过大)。甚至可以液化,被打散也可以复原。
其它:
●对各种生活方式都有很大兴趣,以变成不同形态体验人生为乐。居无定所,常在地狱和人界往返。
●看起来活泼俏皮,大多数时候似乎都很快乐。对他人的中伤和加害似乎毫不在意,实则恰恰相反,睚眦必报。
●没有一般意义上的道德观念,为了取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极度轻视生命,包括自己(因为具有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不死的属性)
●行事随心所欲,毫无章法可言,总是临时做决定,少有会提前计划的时候。但运气似乎很好。
●对钱没什么概念,因为几乎没有自己掏钱的机会。也对物质条件没有特别的执念。
●虽然长久以来都过着纵情享乐的生活,但因为种种原因,总是孑然一身。希望着能有个寿命极长又足够好玩、不会让人腻味的跟班。
●在人类的传说中被描述为为引人堕落、杀人如麻的人类公敌。但传说都是虚无缥缈的事情嘛!
佟欧·阿兰莱特,是牧的造物。
牧在苏醒之后,模仿着“人类”制造自己的仆役。但是当他试着创造的时候,他发现尽管身为存在高于人类的“上古之神”,能让造物拥有自主思考的能力和灵魂也是不容易的事情。因此他尽可能地完善了一个拥有灵魂的存在,随之像复制黏贴一般做出了许多共享一个灵魂与大脑的仆役。
每一个佟欧之间的思维都是互通的。任何个体都可以去读取另外一个个体的想法与感知,类似于一个人拥有无数个身体。
在主脑安全的情况下,复制佟欧并不困难;但一旦主脑死亡,所有的佟欧都会随之失去行动能力。
全球知名的电子竞技游戏为「最终荣耀」
(原型“虚荣-Vainglory”)
目前已有十届世界赛,现处于第十一赛季。
以触屏主机为主要游戏方式的多人在线竞技游戏,最常见的是用手指动态、手势来操作英雄,相对于鼠标、键盘的操作更加地快捷和低容错率。
常见模式为单线路+双方野区的3v3,与三线+4野区的5v5。
牧·德其·蔡伦尔是目前已知的上古之神。
上古之神并非真正意义上神话中的,只手遮天的神明。上古之神是一种超乎人类认知的异常生物,牧的表现为不死,人类所了解的常规物理规则对其不起限制作用,以及控制人类或动物的心智,对四大元素(空气,水,土地,火焰)亲和。在“生命之树”刚形成的时候他就早已经存在,或者称呼他为外星人也不为过。他们在生命之树上定居。
牧算是个殖民者,但只是占用了一部分的地区,创立了名为亚特兰蒂斯的王朝。后来因为暂未知道的原因他的朝代覆灭了,而他沉眠在了海底——S海域上的群岛还有些许他王朝的遗骸,而深海中的未知基因是他、或者他的臣民们“消失”的遗体留下来的。
上古之神死后并非真正的消失。他们会化作一种超过人类视界的高维泡沫,不受大气、引力的干扰,四处飘散。但“水源”在他们的家园或是宇宙中大部分的星球上都没有,而无法适应海水带来的压力的泡沫们被迫留在了深海,以至于后续被A国潜艇发现。
牧,或者说任何一个上古之神的本体都不是人类可以看到的。与其说他将自己外表化作人类,不如说在精神正常的人眼中只能看到牧的这个样子。牧方才苏醒不过数十年,失去了力量的源泉的他无法将真正的形态展露在凡人面前。拥有异常视界(比如超越了红绿蓝的视野)的人,或者精神异常的人,或是有着足够古神基因的人会看到比较接近牧的真实的模样。
科技是21世纪的发展情况。高层有着更加先进但未公开的科技研究,包括可能引起恐慌的新式武器,或是违背道德的人体改造。
目前已知A国着手人体改造,在世界各地有设立似乎与自己无关的注册公司或福利机构来做做样子,掩盖自己所进行的科技研究。
人体改造是他们悄咪咪进行的研究之一,原料是来自S海域(详见3L)的未知基因。因为在导入白鼠胚胎之后发生了极其夸张的能力加强,因此A国想借此制作军队。
本杰明属于第一批人体试验的幸存者,当时采用的是直接往十多岁的孩子脊髓中导入基因。其他的同批人体试验成功,但排异反应死亡,情况类似不可控的骨癌。
第一批人体试验的五年后,他们进行了第二次的人体试验。采用的是在过去的动物实验成功率略高的受精卵的基因导入。第二批人体试验的实验体全员在成功出生后,没能活过一个月。
第一、二批的实验者在死后没能留下尸骸。
总结了无数次实验过后,他们发现直接导入最开始的细胞是无法承受这个能量的;太过年长(十岁)的孩子则会排异,且越年轻接收的越好。于是他们选择了1-3岁的孩子进行骨髓移植的实验。
夙枭属于第三批人体试验。当时所有的孩子都成功了,虽然相比第一、第二批来说得到的超能力弱的多。然而这首次成功的实验体们,除了夙枭,在夜里的一次恐怖袭击中全军覆没,连实验记录都被销毁。
在第三次人体实验的五年后,他们进行了第四次更为完善的人体试验。其中诞生的孩子,是真真正正的“武器”。
大家好,这里是本杰猫。
总的来说想写这个东西是因为梦到了才写出来的,做的梦的具体内容其实就是C1了(。)
*原创神话体系,有参考克苏鲁的呼唤相关设定
*在阅读情报前请注意情报前面的剧透提醒
“为什么选择我。”
再一次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场景也意外的熟悉。两个人坐在桌子的对面,却不是在昏暗的地下室,而是位于C国东海域的一个小岛的室内花园中。
这整片土地似乎都是蔡伦尔氏的领域。除了许多长得一模一样的管家、仆人和牧本人之外,这里没有其他更多动物,甚至连本应在海滩边驻足的海鸟都似乎因为畏惧什么而远离了这片岛屿,这难免让本杰明觉得渗人。但相比起牧在C国海岸线时给他展示的场景,这根本什么都不算。
桌子的上面摆着一个三层的甜品塔。最高层放着几块小饼干,中层是五颜六色的马卡龙,最下层是正方形的蛋糕切件。牧在本杰明的对面倒出了两杯冒着香气的红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张口问道。
“要加糖吗?”
本杰明摇摇头。他不觉得他能吃得下或者喝得下什么,尤其是在他因为太过慌张随手拿起吞下了一整个马卡龙并被甜齁之后,那个名为佟欧的保镖有些不满地大喊了一声,这把本杰明吓得够呛。尽管牧挥手示意他退下——本杰明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为什么只是看挥手佟欧就知道牧要让他干什么——但佟欧一边离开这被蔷薇篱笆隔离的下午茶圣地一边吼着什么这是浪费,马卡龙是给贵族们配着茶品尝一整个下午的绝好甜食。
在那小旅馆之后,本杰明觉得自己似乎是晕过去了。他被海风吹醒的时候躺在牧的私人游艇甲板的太阳椅上,而牧在他的面前坐着栏杆扭头看着海平面,丝毫不畏惧颠簸会把他甩到水里。
哦对,他是什么不得了的怪物,就算掉到水里恐怕海水也要让开给他开路。本杰明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低头看着牧递到面前的茶,犹豫了几秒并接过。
“以我了解,你们这个种族的所谓‘科研人员,把我称之为……‘上古之神’。”
牧终于没有在本杰明的脑子里搅拌,而是选择用物理上方法与其交流。佣兵终于理解为何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便觉得这个男人给自己了恐怖的印象,恐怕是早在那一刻开始自己过于常人的敏锐就察觉到了牧的真正面目——那个布满了角质与触须的怪物。
“还记得我跟你讲的故事吗。”
本杰明点了点头。那个什么深海中的基因,什么可怕的人体试验。就是这一切让他沦落到今天这一步的,相关的故事又怎么可能忘记。
“那些混在海水中的基因,是我,与我臣民的尸体。我们在死后本应回归无垠的宇宙,但海水淹没了我们,这种在其他星球上相当罕见的氢氧化合物阻止了我们的离去。
“因此,我们留在了海底,然后被你们这个种族发现。”
似懂非懂。本杰明看着牧拿起杯子喝了一小口茶,不紧不慢的模样。
“当我的血液在你们的体内流淌的时候,无法死去的我在深海从梦境中苏醒。你们——自称人类的种族,所触碰的力量就像你们所说的‘神明’一般,不是这般脆弱的身体有资格承受的。
“只是看到我的全貌的一角,你便已经失去了理智,对吗。”
胡乱点头。那就像是来自最黑暗的深渊中的恶魔一般的形象深刻地印在了本杰明的脑海里,如无意外从今以后佣兵不再能有任何一个安稳的睡眠,黑暗也不再是能让人安心休息的好去处。
“无知是对你们的保护,在未知的海域上扬帆远航会让你们灭亡。我将回收我的力量,亚特兰蒂斯的王朝将再度为我而建。”
那在传说中的史前文明,居住的是那在精神错乱的时候看到的怪物吗?本杰明忍不住抱住了手臂。他有些发抖,连精神都无法承受的话,又能用什么抗衡呢。
“而你将会作为承载了我的血脉的人类,留在我的身边、成为我的助力。人类应当敬仰吾等,而非试图与吾等齐平。以你们的词汇来描述,你便是我的——”
“——信徒。”
“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直接付钱不就行了吗……我不过是个佣兵,你也不需要把夙枭扯进来。”本杰明忍不住抬起头来反驳。在最深的恐惧中他也仍旧无法忘怀那双金色的眼睛,与自己共处十五年的少年即使是在诀别的最后一刻恐怕也还记恨着自己。他看向安静又优雅的牧,那与怪物相差甚远的外貌,在他眼中却已是令人心生想要逃离的愿望。
“人类会背叛金钱。”牧将一块方糖放进了自己的红茶中。“人类会背叛任何事物,唯独无法背叛恐惧。
“从开始我就想要将你回收。苏醒不过数十年的我失去了远古之时的力量泉源,想要侵入拥有我的力量的你的思绪,并不像对付普通人类一样简单。
“我只是没有意识到相较于你的同族来说,你足够残忍。无数孩子死在手下你也没有一丝动摇,就连佟欧也讶异你当时躲在暗处时所表现的冷静。唯独你收养的那个孩子会让你的心境出现裂痕、让我能轻易入侵。”
原来那雇用自己与其他同僚去炸掉孤儿院的人竟然也是他,而背信弃义的黑衣人便是那个跟在他身边的“保镖”。虽说听起来牧想要毁掉一切亵渎了他的血脉的存在、这样做于他而言也无可厚非,但是……那种从很久以前就被觊觎的感觉……
本杰明抓紧了衣服试图抑制自己的颤动,但一切忍耐都无济于事。最终他无法忍受地站起身,踏着石板路向离开蔷薇篱笆的小路走去。
他们进行“下午茶”的场所是在牧拥有的这个小岛上的,一个漂亮的室内花园中,被蔷薇篱笆隔开的桌台。在那郁郁葱葱的植物墙与摆放着桌椅的桌子之间,还隔着小河一样的东西——或说这个茶会地点就是在篱笆围起的人工湖之上,鸟笼一般的装潢让蔓延而上的枝叶为饮茶者塑造了一丝阴凉。回到花园的路需要通过同样用蔷薇作为墙壁的走道,而头顶按照一定间隔设置的弓形铁丝与围墙一样密密麻麻爬满了藤蔓植物,纵使烈日穿过了玻璃花房透明的墙壁,也不会让走过的人感觉到太过耀眼或灼热。
本应当是一个让人觉得幽静愉悦、随意散步都能心情好起来的地方。本杰明在踏入甬道的瞬间,微妙的震颤感让他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周围的场景在他眼中开始转化,顶着漂亮的白色花蕾的蔓生植物颜色逐渐变暗,随后变成像肉块一样的色调。整条通道都变成了似乎由血肉铸造成的墙壁,花蕾变成了逐渐睁开后盯着入侵者的眼眸,。粘稠的、混着小肉块的液体顺着凹凸不平的肉墙表面滑落,或是直接从天花板滴到地上,粘稠到甚至能拉出带着腥红的血丝。本杰明差点跪在地上呕吐,然而那像肉一样柔软的地板让他根本不敢用任何地方去触碰,就连迈开步子后退的勇气也彻底失去了。
“——唯独无法背叛恐惧。”
身后传来了温柔的声音,说着威胁或是提醒的话。一双纤细的手轻轻覆盖上了本杰明的眼睛,那些令人作呕的场景在牧给他带来的黑暗中渐渐淡去。
再睁开眼的时候,那可怕的肉墙甬道变回了幽静的蔷薇小径。牧牵起了本杰明的手,把愣在原地的佣兵领会茶会桌前坐下。
“已经见过我原初形象的你,恐怕已经不能再回到人类本身无知又美好的视界了。”
牧将加了牛奶的红茶放到本杰明面前,而后者手还在颤抖,拿起刻着文字的金色勺子在杯中机械地搅拌着。
“——唯独留在我身边,让上古之神的血脉共鸣、让我封闭你的感官,才能让你的视野中是稀松平常的事物呢。”
夙枭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靠近。他更在意的,还是本杰明在向他冲过来。他从礁石上站起来向旅馆里跑去,甩开了本杰明抓住他手腕和袖子的手、全然不顾方才背叛了自己的师长想要说些什么。
金发的男人愈来愈近。本杰明可以看得见他稳稳当当地往这边走,后面跟着那个发胶不用钱一般的白毛挑染保镖。本杰明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什么,为什么明明约定的是沿海岸的另外一处码头,但他驾驶着那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私人游轮出现在这边,并且方才上岸就直接向着夙枭藏身的旅馆走过去。本杰明顾不得太多了,他直接用力扯坏了洗手间的单间的门锁,看着坐在马桶上抹眼泪的夙枭。
“快离开这里。”他压低声音说道,生怕稍微大声一点就会被那个金发的男人听到。“想要抓你的那个家伙,在这边……”
夙枭完全不想听他的话。他只是哼了一声扭开头,似乎把本杰明这句焦急的提醒当做是让他能听话的玩笑。本杰明简直想要冲上去抱住他大声道歉,用整条街所有口味的冰激凌去祈求他的原谅,但是现在并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他像解决以前的僵持那样处理眼下的情况。
“对不起、夙枭。求求你听我说——”
也许只是小孩子闹脾气而已。本杰明忍不住用右手抓住了左胸前湿哒哒的衣服,甚至拧成一团。应该不是真的讨厌自己,不是真的怨恨自己……对吗。他可以理解自己的苦衷的对吗。
恳求的话还在口中,身后的木地板便传来吱嘎一声。那人似乎不只是路过,而是专门找上门来似的停了下来。这一认知让本杰明因为刚飞奔完一段路、还没平缓下来的心脏再一次加速跳动,猛然转身以自己阻挡住夙枭。
金发的男人微微歪着头,睁着左眼饶有兴趣地看着矛盾还没缓解的两人。那是只像是浅滩海水般清澈的眼眸,若是哪块宝石有这样的色调,足矣拍卖出惊人的价格。但现在本杰明没有心思去欣赏。他后退了一步让自己的身子堵在卫生间的门口,任凭发梢上沾着的海水滑落到眼睑中也不敢眨眼缓解难受。
“我……我不接这个任务了!”他几乎是大喊着对着男人说道。本杰明可以亲手炸掉一个孤儿院,让一群孩子丢了性命;可以为了生活而让其他被明码标价的家伙在枪下咽气。
“定金我会还给你的。拜托了!这个孩子,请你放过他!”
但身为一个父亲,又怎么可能真的将自己的儿子推入危险的深渊呢。
或许有那么一段时间他屈服在欲望之下,但是又一次的,夙枭将自己拉出了满是泥浆的深渊。自己手上沾着的鲜血污物早已洗刷不清,纵使以鲜血祭奠也不可能被天堂接受。夙枭的存在早已超过了赎罪的意义,那是存在于这个可悲世界上,自己最后所能寄托的、柔软的光芒。
“你在害怕。”
可怕的沉默之后,金发的男人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他轻声地说着,依旧是那么好听又清晰的声音,但只让本杰明觉得毛骨悚然。
“面对着死亡与未知毫无畏惧的你,竟然真的而因此而害怕了。”
金发的男人又向前走了一步。他不再像最开始时与本杰明见面的时候一样,而是将双眸都睁开许些。男人右眼的色调是令人惊异的血红,所带来的压迫感让本杰明不得不扶着门框才没有下跪求饶,但为了保护身后的人、颤抖的身形还是丝毫没有移动。
走到本杰明面前的男人,伸出手,轻轻撩开了佣兵的刘海,看着他的绿色眸子。
——在恐惧的最深处,你所隐藏的是什么呢。
直接响在脑海里的声音。那种感觉比咬到花椒或是面对着熟睡的孩子安下炸弹还要糟糕,就像是有什么爱恶作剧的孩子拿着铲子钻进自己的脑海里,把埋藏着记忆的花园翻的乱七八糟一样。那不是疼痛亦或任何一种本杰明曾经体会过的感受,但强烈的程度让他简直想要把昨晚上吃的焦炭披萨吐出来。
永远无法忘记的,在十岁的,本该唱着歌儿无忧无虑生活的年龄,他被扔到了垃圾堆里。
在第一次见到夙枭的孤儿院地下的装置的时候,他早就那是干什么的了。他并没有太多的知识储备,对世界的了解几乎全部来自于自己的经验。——有什么比亲眼看过,甚至亲自尝试过那些装置更加的让人印象深刻呢?
本杰明最不愿意回忆的,就算在噩梦中也从未浮现过的场景在脑中飞快闪现,仿佛是传闻人将死之前会遇见的走马灯。他想起了刺入皮肤的针,想起了全麻褪去后浑身的剧痛,想起了被迫咽下的味道恶心的药物。他想起那些穿着白大褂用口罩遮住脸的医生们对自己嫌恶的表情,想起他们将自己装进麻袋里扔到生化垃圾中,甚至还被别的孩子用过的针头戳伤了手臂。他想起在垃圾焚化之前挣扎着用最后的力气爬出了那该死的地狱,在沙漠中拖着随时可能昏迷的身子,毫无意识只是本能地迈着步子走了三天三夜。甚至是这样清晰的回忆也让他记不起来自己究竟如何从高温脱水与可能的合并感染的情况下存活,只知道脱离正轨的生活从那刻开始。
所以在见到夙枭那双明亮的眼睛的时候,他完全可以想象这个孩子经历过什么。那些甚至连当时十多岁的自己都难以忍受的苦楚,一个三岁的孩子都要承受,却也依旧有着如此天真的、毫无创伤后应激反应的心灵。强烈的对比让本杰明每次见到他的时候都忍不住地心疼,又心甘情愿地将所能得到的最好的东西给予给他。
为什么忘了这一点,为什么神使鬼差接下了这个可怕的任务呢。
本杰明在极度的痛苦中叫喊出声。走马灯的最后是一片漆黑,黑暗中在发着微光的是背对着他的夙枭。他在这个想象的场景中飞快地向前跑去,而听到了脚步声的夙枭转身回头,动了动嘴唇。
——在恐惧最深处的,是这个可怜的小白鼠呀。
本杰明没能听到本应从那嘴唇中传来的,“欢迎回来,老师”。夙枭的光辉被什么抹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脑子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恐惧。本杰明猛地睁大眼睛,他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金发男人绝非自己或者任何一个人类能够对抗的存在。
他知道自己有很多不得了的能力。没有人能活着在脱水的情况下走完整个沙漠,没有人能清楚地看清一公里外树木上趴着的苍蝇,没有人能清楚地感知到蜻蜓停在荷叶尖上的颤动;更有甚者——没有任何一个人类能够做到瞬间的空间转移。然而他知道使用这一能力的代价是自己精神的错乱,或是其他器官叫嚣着用疼痛来抗议,而结果是他甚至不能确定空间转移的目的地。
但任何一个地方,都比留在这个金发的男人身边好。
用尽最后一点力气集中精神、将夙枭移出自己所能感知的范围。在意识到他从自己撕裂的空间中离开后本杰明终于忍不住,在生而为人无法抵制的力量之前下跪。他捂住嘴生怕真的因为恶心而呕吐出灼喉的胃液,另一只手撑着地面来支持无力的腰肢;他的大脑已经被搅成一团乱麻,像是放进了什么高功率的搅拌机似的。取代了夙枭身影存在的是无法详细描述的视野,就算闭着眼睛,也什么都能看见。
骇人的怪物在自己的面前。那个怪物似乎是人——或者长着人形,但他有着不止一双眼睛。三双,或者三双外加一只,谁知道呢,本杰明想要努力地将脑海中的画面移除,但所能出现的只是更加详细的描绘。怪物的下颚完全不是人类该有的样子,甚至连电影中的死灵都算不上——那不是去掉皮肉的骷髅,本应该是牙齿的地方是一根根延伸出来的、漂浮着的触须,整个头像是章鱼一般。他的一根覆盖着粗糙鳞片或是角质的手指点在了本杰明的眉心,就算不愿意去观测,可怜的佣兵也能看到怪物手心还有一只眼睛在打量着他。
本杰明猛然睁眼。他无法再忍受观摩那个怪物所带来的恐惧与压抑了。那是来自于骨子里的恐慌,就像婴儿看到蛇与蜘蛛也会害怕一般。那不是源自经验的所判定的、应当远离的危险,那是存在于基因记忆中的畏惧;这也不是什么勇气可以克服的情绪,只要见到就已然手足无措,何来抵御之说。
他抬眼看向金发的男人。令他更加恐惧的是,怪物与金发男人的身形重叠。像是电视信号不好导致的闪屏一般,俊美的人类形象与那古怪又阴森的怪物在本杰明的视界中交替闪烁。他在刚才已经用光了力气去喊叫,而此刻只能跪在地上,抬起头,睁着满是惊恐的绿色眸子,死死地盯着金发的男人无法移开视线。
——吾名牧·德其·蔡伦尔。
那该死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被入侵大脑的感觉糟糕透顶,但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于人类诞生之前,吾等便存于世上。
——人类的举动涉及到了他们无法掌控的力量。就像贫民不应踏入国王的殿堂,他们没有资格,也无法承受那深海之下的力量。
“牧……”本杰明迟钝地呢喃着那一音节。他甚至不知道这个声音用的是什么语言,但他能听得明白,他能理解话语中的每一个含义。“蔡伦尔……”
——那个孩子只是个稍微强大一点的人类。
——真正得到吾等力量的,吾想要回收的存在,是你啊。
——本杰明·格洛格——
——人类不应当在自己不能掌握的地方走得太远。
金发的男人坐在玻璃椅子上。被玻璃房子圈住的,宛如温室一般的室内花园会让所有狂热的植物学家瞠目结舌。上午十点的光辉穿过了玻璃板,毫无遮拦地投向巨大以至于有些怪异的草本植物,投射在男人头发上的被无数绿叶遮挡为斑驳的余光。他闭着眼睛,背直直地、没有靠着椅背,像是任何一位舞蹈演员一样注重着形体的端正。黑色的包颈紧身衣外是宽袖的白色风衣,镀上金边的装饰让人觉得这休闲的装束中多了几分神圣——尤其是在衣物正中央的金色十字架。短裤、金边的白色长袜与黑色的皮鞋让人觉得他像是什么宗教中给人带来幸福的圣子,亦或是某个宫殿中娇惯的皇族子嗣。
——他们会为之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男人像是一尊精巧的蜡像一般,似乎连呼吸的动静都没有。若不是因为拜访者的脚步而睁开湛蓝色的左眸,谨慎的麻雀都会乐意在他身上驻足歇息。那打扰了这份静谧的拜访者西装革履,衬衣上打着标准的领带结,但白色的挑染发丝与过度使用发胶似的怪异发型让本应正经的形象变得有些滑稽。
“牧。”顶着那撮白毛的男人稍微低下头,避免视线直视着仿佛在假装是橱窗展示物的金发男性。他像是在履行中世纪的骑士应有的礼节,右手握拳摆放在左胸,敬以崇高者应有的谦卑。
“亲爱的佟欧。”坐在椅子上的、被称之为牧的男性伸出了左手。而那装束滑稽却又举止得体的男人,如同牧所希望的一样,牵起那被阳光晕染成金色的手、低头轻吻手背。“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吗。”
“吾观察到,您的目标已经在路上了。”
佟欧后退了一步,稍微抬眼看着牧将手柔缓地放回腿上。“在三个小时前店铺刚开始营业的时候,他租了一辆银色的KAROLLA,将夙枭放在了后座,从居所开往他与您约定的码头。因为从接近C国的另一边海岸线出发,他所要驾驶的总时长大约有四个小时,Milord,您也应该动身了。”
“诚挚的感谢,亲爱的佟欧。”
牧从玻璃椅子上站了起来。黑色的皮鞋踏在室内花园的石板路上,轻盈又安稳的步伐发出清脆并有节律的声响。佟欧微微侧身为牧留出了向前行走、回到门边的道路,随后便在几步开外跟在牧的身后。
——回收不应当由人类占有的力量。
本杰明手心出汗。他会伪造驾照,也会开车,甚至在一场车战中用过一个漂亮又幸运的漂移逃过一劫。非常认真地研究过夙枭身体强化与承受能力的本杰明,在使用可能会导致普通人心脏骤停的电流攻击了夙枭之后,向这无辜的孩子灌入了足量乙醚。这在手术中被用于全身麻醉管制药物很轻易地就让受惊的夙枭陷入了沉眠,如果顺利的话他可以在夙枭醒来之前就完成这次的任务,得到这笔钱……但无论如何本杰明只觉得一切都向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夙枭是装睡的。
他在扣下电击枪扳机、那带着电的钢片儿贴上了夙枭的胸口时,他看到那双眸子猛然睁开。借助着太阳的光芒而在夜空中耀武扬威的月亮离他们是那么的远,但那折射下来的余光足以让本杰明看清楚,那双金色的眸子里写的满是疑惑与不解。
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只是作为诱饵而已,那个男人已经说过了。并不是什么会涉及到性命的可怕事情,本杰明一边开车一边安慰着自己,如果自己去解释的话,夙枭一定可以理解。那一箱钱足够让夙枭创造一个只要不动用高层资源调查就不会露馅儿的假身份,甚至绰绰有余,如果能够得到的话足以以此为契机,让他进入高等学府,随后能像个普通人一样走下去。
本杰明觉得自己就像是动画片里内心挣扎的人一样。他的大脑里有一个小天使和一个小恶魔在吵着,互相扭打成一块儿,谁都不肯相让。在越是靠近C国东海岸的时候两个小人儿吵得越凶,以至于在能看到海岸线的时候本杰明反反复复踩了好几次刹车。远处平静的海面上有着几艘游轮,载着无法理解自己苦楚的上流人士,欢声笑语。
本杰明羡慕极了。他也希望自己可以是个什么大人物,能够不用走这种更加罪孽的道路来赎去自己毁掉了一整个孤儿院无辜生命的罪。如果他是什么有钱的大人物,那么想要让夙枭脱离这整个骇人的人体试验的怪圈,简直是如同眨眼般轻易。说到头来,小恶魔吵赢了、自己被诱惑着去做这种简直是往心口上捅刀的垃圾事儿,还是因为自己太废物。本杰明长叹了一口气,挂起了档位、踩下了油门。
这条沿海公路只有一个小栏杆,一根一根营养不良的铁柱子左歪右倒地牵着细细的铁链。栏杆外有大概两米高左右的落差,因为特殊的地形、落差下海中潜藏的礁石与令人惊异的深度,这一持续下坡后能通往平坦海滩的路段无法被用作码头,只得这么意思意思插个危险的示意牌来警告路过的车辆。但此刻本杰明无心去关注更多的事情了。
他没有加大乙醚的用量,也没有在路上再次用药确保夙枭的昏迷。因为药效过去而苏醒的家伙除了惊诧和不解外还多了理所应当的愤怒,他没有在意窗外的环境、身处何处,直接伸手绕过驾驶座上坐着的人的颈子、另一只手去试图将档位挂到刹车。
本杰明被勒的说不出话。他不得不一只手试图阻止夙枭在挂挡上乱掰的手,同时要试着扯开阻碍自己呼吸的臂弯。这样下来糟糕的是不再有空余的精力去应付那开始打转儿的方向盘,慌乱之中甚至不知道自己踩的是刹车还是油门。
脆弱的栏杆被奔放的银色卡罗拉突破防线,停歇的海鸥被惊吓至鸣叫着飞散。在感觉到失重的瞬间本杰明才意识到事情变得更加糟糕了。坠落没能持续太久,车身就撞上了坚硬又突出的礁石,没有系上安全带的夙枭在强烈的撞击途中松开了对本杰明脖子的凌虐。
“夙枭!!”
本杰明看着划破了车身的石柱重重地磕在了他至亲之人的后背。夙枭吃痛地发出了一声闷哼,睁大的金色眼睛看着本杰明;被击碎的玻璃毫无规则地炸开,划破了夙枭手臂上的衣服,弄伤了他向本杰明伸出的、本能的求助的手。
礁石减缓了坠落,但最终残破的车还是掉进了据说有超过十米深的海水之中。涌入车厢的苦涩海水迅速淹没了两人,毫无遇险经验的夙枭剩下的只有慌乱和拼命挣扎着想要从破碎的窗户中出去。本杰明迅速解开了抑制自己行动的安全带,先尽可能用力踹开已经被撞击到变形的车门,游出去后用尽全力去扯夙枭这边的门。
他或者夙枭都不太擅长在水中的活动——虽说有专门练过,但因为本杰明自己不擅长,因此无法太多地教导这个孩子。他将门锁还能活动的、没被礁石击穿的后门拉开,拽着夙枭拼命试着抓住自己的手,向不算太远的水面游去。
我应当责备夙枭。本杰明想。他冲破了水面,也扯着定然被礁石撞伤的、还对自己的行动不解的家伙一同离开了危险的水下。他将我俩置于危险之中,任性,胡闹,不可理喻的举动。
本杰明伸手搂着夙枭的腰,踩着水像岸边游去。借助水的浮力,这个快满十八岁的家伙轻飘飘的,就像自己第一天见到他、将他抱到怀里的感觉一样。
——“对不起。”
虽然满脑子想的都是责怪他的话,但一开口说出来的便是道歉。本杰明无法对着那双失魂落魄的眼睛说出半点责骂的话语,更何况自己的行为绝对问心有愧。被海水弄湿显得狼狈不堪的夙枭紧紧地搂住本杰明的脖子,听到道歉更是用不解的视线看向将自己迷晕的人。
“有人……出很大的价钱,让我抓你去当诱饵,因为你是……改造人。”
本杰明托着夙枭,示意他借助礁石爬上去。夙枭犹豫了一下照着做了,仅仅两米的高度对训练有素的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尽管同时他还承受着可能断了肋骨的疼痛。
“我很抱歉我这么做了。”
本杰明跟在夙枭后面爬上了公路边。被撞的七歪八扭的栏杆挂着摇摇欲坠的链子,若是它们有灵魂肯定在内心里骂了这对开车的家伙几百次了。佣兵脑中的小天使狠狠地踹了恶魔的屁股,无论如何那双澄澈的金色眸子都会让本杰明乖乖投降。
就算在极度的震惊、对自己的怀疑之下,夙枭第一个想到的求助对象仍旧是自己。在水面下的时候本杰明看得见那皱着眉头,充满了惊慌与求助意味的眼眸,自己是他在任何时候的唯一一个支援与后盾。倘若就连自己也背叛了他,那么他该……多么失望啊。
“——所以你答应了!”
他该多么绝望啊。
夙枭脸上的液体,不知道是刚才沾上的海水,还是忍不住溢出的眼泪。他的眉头皱成了一团,不敢置信地看向微微低着头、噤声的本杰明。“所以你答应了,你答应把我卖了!你把我用那该死的电流弄到休克,又不知道给我加了什么药,甚至就快要把我送到别人手里了!”
本杰明低着头。他不敢辩解,不敢提高声调,只能小声地、几乎细不可闻地道歉。夙枭恐怕已经气的要说不出话,转身就沿着马路跑起来。
大概还有一公里就可以到能够临海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小旅馆,夙枭应该会在那里休息、冷静一下。本杰明想。现在自己追过去恐怕只会被他狠狠甩开,稍慢一点跟过去、给他点冷静的时间或许会好一些。
他低着头,一边快步走着,一边盘算着道歉的话。头发与衣物因为潮湿而紧紧地贴着他的皮肤,难受之余也没有祈求太阳以外的更好的方法。
他抬起头,能清晰地看到他记忆中的旅馆。还有五百米,他甚至可以隐约看见夙枭坐在一个沙滩的礁岩上发呆,有服务员在他旁边绕了一圈,似乎是不知第一次问夙枭需要什么帮助,但又一次被拒绝了;有穿着泳装的几个人在沙滩上晒着太阳,喝着似乎是西瓜汁一类的东西,而旁边不远处的小一艘看起来像是私人游艇的船,慢慢地正在靠近小码头。
本杰明突然从快步走变成跑了起来。
他看到游艇的甲板上站着向他支付了定金、想要抓走夙枭的金发男人。
夙枭从来没有做过噩梦。
他没有忘记在小的时候经历过的事情。在后续的十五年内对本杰明的旁敲侧击让他明白那是一种惨无人道、把性命当作玩物的人体实验,但至今夙枭想起这些事也没能感受到本应在孩提时期拥有的本能的恐惧。在他读过的课本中有提到三岁之前人类的大脑未能发育完全,因此几乎无法记得此前发生的事情,但他却能记得清清楚楚——每一根刺破皮肤的锐利针头,每一口苦涩又干巴巴的“小饼干”或是带着无法描述的怪味的水,每一次因为注射、摄入药物和培养皿而难受的恨不得要将胸膛中快速跳动的疼痛切出,还有那天晚上将他从与世界隔离的“地狱”带出来的男人。
他那时以为世界是一片黑漆漆的,但很快他就见到了阳光。没有关系吗?他想。妈妈们说过外面的世界危险甚至致命,只有墙内的一切是为了让他们过得更好而建筑的。
他趴在日后成为了他的父亲与导师的男人肩上,眯着眼睛看着逐渐亮起的地平线。没有关系吗,那不是来自房间里的光芒,不会让自己受伤吗?那赤红色的、圆滚滚的发光体,在地平线上露出了边缘,又突然像吊针药物袋上摇摇欲坠后滴落的水珠一样,从遥不可及的彼方猝然跃入漆黑的穹顶,照亮了周围的一切。
这里是天堂吗。夙枭惊奇地睁大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喝着甘甜的清水,吃着香口的甜食。曾经以为自己所住的地方是自己读过的寥寥几本童话故事里描述的云上理想乡,但与这个有着昼夜与四季更替的无垠土地相比,那里根本什么都不算。
如果让夙枭选择,他绝对不会再回到自己记事开始就在的那个屋子里。那绝对是不好的记忆,但夙枭并不害怕。
他的导师,他的父亲,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用尽全力在保护他。夙枭可以感觉的到本杰明的拼命,而他所能做的就是当个听话又懂事的孩子。他读过无数远超于他的年龄可以理解的书本,曾经在初中的课堂上纠正了老师的错误。从构成物质最小的粒子的知识,到浩瀚宇宙中未曾探索的领域,那经过人体改造的大脑帮助他成为了优秀于同龄人,甚至超过大部分人类的佼佼者。
他能够感觉自己受到过的来自大部分人的尊敬。他明白本杰明口中的“为你好”与曾经小房子里妈妈们的同三个字是不一样的含义。带着笑容的女人们让陌生的家伙给自己注入可能致命的药剂,那满是谎言的话语为的是满足他们的一己私欲。
一切都过去了,现在生活在慢慢变好,除了偶尔会感觉十分缺少生活的必需品——金钱。逃离了那片领域已经有十五年,本杰明便是他远离噩梦的契机与屏障。
夙枭知道自己可以拿起枪,为了两人的生活而扣下扳机。他知道自己早就已经面对过死亡——尽管在很小的时候他只是以为那些不幸的孩子们只是永远地睡过去,也因此他完全可以原谅本杰明当时的屠杀,或许死亡对那些没有未来的孩子们来说也是不错的归属。他也亲眼见过为了混口饭吃而在灰色地带出生入死的本杰明,甚至有帮过因为要对付的事情太多而疲惫不堪的父亲,处理过堪比限制级电影场面的现场。
他学过枪械,从沉住气来进行超过五百米的狙击,到与目标要脸贴脸的枪斗术;他学过格斗,从堪比特工一般能最快制服住对方的防身格斗,到像街边的小混混或是地下拳击场一样以给人疼痛为目的斗殴。人体改造给他带过痛苦的同时给予了他极强的体能和感知力,他明明可以胜任任何一个危险又刺激的工作,但本杰明一直不同意他去做这些脏活。
他说夙枭还小,自己还可以保护他,那么就不需要弄脏他的双手。他说夙枭是无辜的,是应当像个正常的孩子一样,找一个正经的工作、过完生老病死的一生,这让夙枭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帮本杰明做饭。他完全知道自己的父亲在太平盛世已经接不到什么好赚钱的活儿,有仇人的金主都更喜欢那些名声在外、受到同行吹捧的佣兵,而无法与人好好交流、也缺少了学习机会和文凭的本杰明,只得去做一些扫地洗盘子之类最低级又赚的最少的体力活儿。
但很遗憾,人体改造似乎并没有加强做饭这一方面。夙枭在现在——十八岁生日的前三个月,已经修完了好几科四年专业的科目,如果他有个合适的身份他肯定可以得到任何一所知名学校的学位证,但他做的饭就和五岁小孩随随便便往锅里放东西做出来的一样。尽管如此本杰明并没有任何抱怨或者嫌弃,这个任劳任怨将自己带大的男人每次都会把他自己那份吃的一干二净,无论夙枭自己有多么下不了口。那本食谱被翻了又翻,但夙枭做出来的东西总是千篇一律地口味清奇。
——他超希望能为本杰明做些什么。整整十五年活在那令人心疼的残破羽翼之下,夙枭也想像曾经他对自己的那样保护他,他自信自己有这个实力。那只来自本杰明的、可爱的粉色猫头鹰钥匙扣夙枭一直随身携带着,似乎已然是个护身符。
他是那么信任又心疼自己的父亲,自己的老师。那个总是做噩梦的男人,半夜醒来在床上发呆,随后在屋里踱步许些又睡去——无论在过去数年中的暂居的任何地方的任何屋子里。有好几次夙枭都跟着爬起来试图安慰本杰明,但本杰明的回答只是摸摸他的头,回答“我没事”,而下一次再清醒的时候就会更加放轻脚步。本杰明也从来不会谈起噩梦的事情,但每次试图提到的时候夙枭从他的眼神中看到的平和,让夙枭相信他并不畏惧那些噩梦,最多的只是令他不适,为此夙枭选择就算因为过于敏锐的感知,注意到了每一次本杰明的惊醒,也会继续闭上眼睛装睡。
他太熟悉本杰明的动静了。那第一次将自己惊醒的步伐,那在地下室手电筒光辉中的奇迹相遇。今天也一样,他做了噩梦,去了一趟洗手间,然后又自以为没有弄醒自己,悄然地走回了床垫旁边。
那凑到了自己旁边,似乎要再度躺上垫子、陷入沉眠的身影。夙枭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抹幸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