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鹤野
评论/随意
(好恶心的流水账啊……
白乐今年二十七岁,在一家小企业工作,未婚,独居,房租每月三千。
白乐最近过得很不好,他觉得自己快要被辞退了。这本没有什么奇怪,昨天下班之后,隔壁工位的同事再没来过,母亲电话里唠叨着的三舅家的侄子成了新出炉的无业游民,或许这本来也是奇怪的,但失业的人多了,似乎也就不奇怪了。
白乐习惯了早起晚归,习惯了把自己捏成一个不会说话的螺丝钉,地铁过道里总有卖唱的歌手,一年前的他会低着头匆忙麻木地从他们面前走过,但时过境迁,现在他也会忍不住停下来多看两眼。一个面容憔悴的男人,杆子一样杵在流动不息的人群里,歌手抬起头和他遥遥地对视,他神色麻木,眼底冷冷淡淡,白乐却像是被那毫无温度的目光烫到了一般,他低下头,莫名其妙地说了个含混的“抱歉”,歌手拨弄吉他的手停顿了一下,声音不知应和了从何处而来的空茫的话语,他说,没关系。
最终白乐还是被辞退了,他抱着自己的箱子站在写字楼大门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头看一眼。就像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倒下了,就像一阵麻醉扎进了皮肤,令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似乎也就那样一瞬间,对于白乐来说,失业之后的事情都顺理成章,流畅得像是开了倍速的无聊电视剧,演员的台词不再拖沓,乏味的剧情飞快地溜走了——白乐很快就离开了那座漂泊了四年的城市里,坐着动车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他拖着行李,拖着自己,走过长长的隧道,走过坑坑洼洼的石子路,走过幼年和同伴叫嚷着奔跑过的旧桥梁,走到蒙着厚厚尘垢的大门前,推开,将古旧的尘埃吸入肺中,他放下行李箱,走到厅堂前,对着两张黑白照片沉默良久,说:爸妈,我回来了。
父母离去后,这座位于小镇边缘的独栋小楼就此闲置,白乐一头扎进繁华都市里,祝福短信在手机里堆砌了一年又一年,清一色的右边的绿色聊天气泡,向前看不到头。
许久未回的家里落满灰尘,塑料防尘膜上盖着厚厚的灰尘,虫蛀鼠咬的缺口明晃晃,白乐撕下那些乱七八糟的灰色塑料膜,敞开门,打开灯,拧开水龙头,流出红褐色的锈水。这座小楼有三层,一层是客厅厨房,二层是卧室,三层是阳台和一间小仓库,白乐四处收拾,陈旧的物件搬出来,又不知道要移到哪里去,空地上越来越拥挤,直把他逼上三楼的仓库。夜色渐浓,倦意和厌恶感也如同潮水涨起,淹没他的胸口,直堵到喉咙,白乐在仓库里盘腿坐下,拿起箱子里放着的旧书本,无所事事地读到明月悬空,直到饥肠辘辘、难以为继。
小城市的生活节奏很慢,没有四通八达的地铁,没有纵横交错的高速路,白乐和久未谋面的朋友坐在烧烤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在哪里高就呢?过得怎么样?有女朋友了吗?家里人身体都还好吧?每一个问题都看似无心,但白乐全都不知如何作答。松弛感和无趣感并存,模糊地拉扯出一种名为疏远的东西,白乐愈发沉默,于是朋友们也愈发沉默,最后白乐笑了一声,拿起塑料杯子,满上啤酒,举起来随意地划了个半圆,玩笑似的说,都在酒里了。
他的生活就这样慢慢滑进洼地了。白乐摇摇晃晃地走在小路上,乡野里的星空低垂,沉重又轻盈地压在他头顶,那么繁密那么触手可及,白乐忽然想要爬到高处,距离那星空更近一点,于是他回到家,顺着楼梯向上爬,路过仓库时脚下踩到了不知道从哪里滚落的玻璃瓶,白乐身体一晃,重重地摔在地上。这一摔把他最后吊着的一口气也摔散了,白乐就趴在一片纷飞的尘埃中嘶哑地笑起来,把自己像摊煎饼一样翻过来,映入视野的不是星空,只有一个挂在天花板上明明灭灭的灯泡。
灯光闪烁一下,两下,三下,白乐转过头,看见一点深遂的黑色凭空凝聚,纠缠成一片扭曲的油彩,如同视网膜上的光斑旋转着扩大。
白乐只觉得是自己喝多了,他闭上眼睛,在一片狼藉中糊里糊涂地陷入昏睡,直到第二天中午,阳光切在他的脸上将他唤醒,白乐睁开眼私下环顾,仓库里什么都没有,除了昨晚自己摔倒时打翻的箱子,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东西。
但就如同种子埋入土壤,那些奇妙的视觉碎片存放在白乐意识的角落,悄无声息地扩张,最终驱使他在夜晚将临后走进仓库。他推开门,打开灯,而后一个漆黑的黑斑就那样映入他的视野。
一个深遂的、全然漆黑的黑洞,绞碎了周遭所有的光亮,它就那样沉默地存在于此地,在堆满了闲置物品的凌乱的仓库里,好像一出烂俗的地摊故事般荒诞无理。
白乐皱着眉,揉着眼睛,小心地走进仓库,上上下下地观察这个凭空出现的黑洞。它是一块不规则的椭圆,中间漆黑,边缘混杂着扭曲的颜色,漂浮在半空中,从侧面看过去也是薄薄的一片,如同一张漂浮的A4纸。
白乐看着它,如同被蛊惑一般下意识地伸出手,在接近时又停下了,转而抓起一个旧瓶子,瓶子的前端伸进黑洞,没有从另一端露出来,白乐的手抖了抖,那塑料瓶就整个掉进了黑洞,然后就是四下寂静,再无声响。
白乐在楼顶坐了一整晚,仓库的门开着,他靠着水泥墙壁,坐在一片枯死的盆栽之中,目光穿过窄窄的门,落进没有尽头的黑洞,觉得自己的视线在其中被扭曲、撕扯,扯得他的头颅隐隐作痛。深夜的电话打给了寥寥几个人,对方接起来的时候,白乐又觉得无从开口。喂——喂。晚上好。嗯,啥事啊?白乐沉默须臾,嘴巴张开又合上。我家仓库里有一个黑洞。然后就是无聊的寂静,白乐仿佛能听见对方的脑子里有齿轮在转动,试图拧出一句委婉的安慰。小白啊,我知道你失业了压力有点大。对方的声音平稳低沉,似乎有些颤抖,像是在压抑着忍俊不禁的冲动。白乐觉得无趣极了,于是他也礼貌地笑了笑,说,谢谢哥关心。
白乐在晨光乍亮时睡着了,再次醒来已经是正午,窄门后空空荡荡,只有乱七八糟的杂物和空气里飞舞的金色尘埃。
那个突然出现的黑洞在白日里又会突然消失,白乐在家里无所事事一整天,夜幕降临后又跑上楼,打开门的瞬间,那块黑色仍旧在那里,如同一块被突兀涂抹上去的黑色颜料。
白乐在楼顶抽了一支烟,打电话报了警,打开门时白乐看见警察脸上古怪的神情,他努力无视心里微妙的不快,但警察将仓库翻了个遍,把柜子挪开又放回去,白乐看见他们穿过了黑洞又从另一边穿出来,身体毫发无损。白乐就站在楼梯上看着,看着仓库逐渐变得一片凌乱,看着他们投来愈加怪异的目光,最终什么都没说,只塞了两盒烟给他们,说辛苦兄弟跑一趟了。
于是一切又像是掉回了原本的轨道,平直的、枯燥的、一成不变的生活,白乐去过几次人才市场,最终都是无功而返,他的履历写得密密麻麻,全挤在一张纸上,又显得轻飘飘,桌子后的男人摇着扇子,看看简历又看看他,目光在学历那一栏上转了又转,X大出来的?男人说,怎么跑回来找工作了?
白乐努力微笑。之前的工作不合适。
男人看着他灰败的脸,叹了口气,将简历递还给他。
那么我这儿也不合适。男人说。小伙子,你该去看看医生。
应该去看医生吗?生理的,还是心理的?白乐在心里发问,他接过那张轻飘飘的简历,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步行街上人来人往,他穿着白衬衫,打着领带,空气闷热,白乐又扯下了领带,坐在花坛边上,任由自己的灵魂一点点蒸发出体外。他坐了许久,街对面奶茶店里的女孩也注视了他许久,最后一个穿着米色长裙的身影飘然而至,递给他一张铅笔速写,上面画着一张穿着正装的男性,手肘搭在膝盖上,眼神被镜片模糊,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
女孩是白乐许久不见的幼年好友。白乐的双亲还在世的时候,女孩就住在他们家斜对面,女孩一家搬走后,白乐的父母也相继去世,白乐离开了家乡去外地上大学,家乡的一切好像就这样被抛在身后,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了。夕阳坠至地平线的另一端,在温暖而厚重的暮色中,女孩和他一起顺着河道边的小路慢悠悠地走,白乐觉得那些死去的岁月又一点点活了过来,顺着金色的河水奔腾直下,流进女孩的眼底,有火光一点点烧进白乐的瞳孔。他低下头,女孩关切地问他怎么了,白乐说没什么,眼睛进沙子了。
白乐的生活被金色的河流冲刷成新的模样,多年前青涩的好感在此刻再次生根发芽,白乐看着女孩姣好的面庞,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什么事情都不懂的小姑娘,白乐觉得自己也在她的眼底看到了同样的东西,同样的向往和默许,秘而不宣的信号隐藏在略显亲密的动作里,偶尔触碰的指尖会窜起火星,相视一笑的瞬间会默契地移开目光——白乐已经相信一段新的关系悄悄地连接了他们。
但越是默契,越是隐而不宣,某个空洞就越是肆无忌惮地扩张,白乐觉得自己坠在一张细密的网中,无法阻止挣扎和下陷。他需要新的东西来吸引女孩的注意,于是他又打开了仓库的门,黑洞依旧无声漂浮,白乐愣了愣,他觉得这黑洞似乎比以前大了一些。
他又开始观察仓库里的黑洞,他向里面投进各种东西,一支笔、一本书、一个箱子,然后是摔炮、信号灯、烟花,无论什么东西,投进去之后都再无声息,就像从世界的一层掉进了另一层,而白乐始终不敢将自己的身体放进黑洞,哪怕只是伸过去一支手指头。
白乐邀请女孩来自己家的那一晚,他犹豫了很久,直到女孩看出他的心不在焉,询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白乐苦笑一声,说,或许我是真的出问题了吧。他向后靠在沙发里,说:我家的仓库里有一个黑洞。
白乐观察着女孩的表情,那是一张无可挑剔的、甜美的、微笑着的脸,她是如此地从容,一张面具天衣无缝,白乐在那张脸上看不到哪怕一丝的疑惑、迟疑甚至同情,直到此刻,白乐才猛然察觉到她并非表面看起来那样天真烂漫又懵懂无知,她完美得毫无瑕疵,是现代丛林里最高明的猎手。
猎手说:什么?
白乐忽然就丧失了所有的语言,丧失了表达的欲望,也丧失了带女孩上楼一探究竟的勇气。在他一无所有的生活中,女孩是他最后的挚友,他不愿意睁开眼睛去看他们之间是否横亘着那一层屏障,不愿意看女孩对着旋转扭曲的黑洞视若无睹,一切都无所谓了,白乐不想再追求那毫无意义的共鸣,他想要逃离那漆黑的空洞,想要拥有一个踏实的、牢固的囚笼,想要一条锁链,像没完没了的水电费和永无止境的工作一样,拴着他的脖颈,像拖着一条狗一样拖着他往前走——什么都好,谁都好。
沉默压着他们,直到白乐从神游中挣扎而出,他做起来,就要开始思考如何剖白心迹,但女孩也在沉默中酝酿出了一个新的话题,她神秘地开始翻动自己的包,白乐不忍心破坏她的雀跃,于是他看着女孩掏出了一张红色的请柬和一包喜糖,她开心地将婚礼请柬塞到他手里,欢快地说:我要结婚啦!
白乐没有说话,女孩这才发现自己从未说过未婚夫的事情,当即掏出手机翻出照片递给白乐。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这是他送给我的花,这是我们的婚纱照。女孩絮絮叨叨,言语中掩盖不住兴奋,看见白乐怔愣便伸手推了推他。小乐哥,你走的这些年我特别想你,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啊。
白乐移动僵硬的眼珠,瞳孔倒映出女孩微笑的面庞。他脚下一空,坠入了没有尽头的黑暗,他像是在下坠,四肢被泥浆缠绕,又像是腾空飞起,轻飘飘地无处可依。
白乐说:好,我一定来。
女孩离开之前的十分钟,白乐靠在沙发里,看着老旧的电视闪烁着过于鲜艳的光,说,我不明白人究竟是如何存在的。
女孩静静听着,白乐便也如同自言自语般继续。
我有时候会想,人活着,到底是在怎样活着,十年之后,百年之后,闭上眼睛,所有的一切就全都消失在黑暗里,什么都不记得,谁也不记得。
一切都没有意义,所有的东西都会归为尘土。
碌碌无为的人生,本身就是一场虚无。
白乐送女孩上了出租车,站在路边和她挥手告别。他回到家,走上楼梯,一级又一级,他打开仓库的门,看着原本只有半米直径的黑洞已经扩张到足足一人高的大小,它漂浮着,边缘如同呼吸一般起伏,白乐伸出手,指尖没入黑绸缎般的虚无,没有疼痛,没有任何的触感,甚至不如一阵风吹过皮肤那样有存在感。白乐向前走,从手指,到手腕,整个小臂,然后抬起腿,脚尖没入黑暗,然后是小腿,大腿,直到半个身体都伸进了黑洞,白乐也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于是他就像找到了新玩具的孩子一般笑起来,他不欣喜也不失落,好像这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普通的尝试。白乐向前走,黑洞啃食了他的脸,吞下了他的后脑勺,最后的一根发丝也融进黑暗,杂乱的仓库里满地狼藉,黑洞也依旧慢悠悠地旋转着,四下寂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什么都没有发生。
“呜啊啊…还好有宗一哥的麻花,不然达娜都不知道会闹到什么时候了!”宿舍里,伊莎沮丧地吸着果汁,拿了一颗麻花嚼在嘴里,“都怪我,就不该去买什么可乐可乐味的乐四薯片……”
“那两个人肯定是串通起来的骗子!”莉唯咬牙切齿,“拿超市卖不出去的怪味薯片加价卖给别人,真是无耻!”
“宗一哥,今天上午你去道馆的时候,我们在商店街购物。”洛蒂补充道,“伊莎她想去买薯片,结果路上碰到一个红发男,跟她推销15块一份可乐可乐味的薯片。”
“我当时觉得太贵了,他就说是最后一份的限量款要加价,一直跟着我推销。可到了超市门口,发现没有开门,只有个女孩子在叫卖摆摊,一包那样的薯片居然要卖九十块……可是当时达娜特别想吃,我就只好买了。”
“而这个薯片,”莉唯拎起粉色的空包装袋,“居然是烂树果味的,我们几个尝了一片就吐了,达娜也很不高兴。你回来之前,我们还在商量一起去讨个说法呢!”
“我也同意,不过在动手之前,我倒是有个主意,让这两个骗人的家伙吃点苦头。”翘脚坐在一旁的宗一说,“看来我为试胆大会准备的把戏能提前出场了,对吧,千治?”
伦琴猫一直注视着狼吞虎咽吃着麻花的月亮伊布。此时他站起身来应了一声,龟脚脚则在一旁偷笑。
“原来是恶作剧吗?”听完宗一的计划,莉唯半信半疑,“虽然也有可能被发现,不过那俩人如果真的相信的话,应该会被吓个半死,说不定还能把钱讨回来。”
“那我们就去超市附近蹲点吧。”洛蒂说,“等你的好消息啊,宗一哥。”
因为天气炎热,下午两点钟的商店街反而是人最少的时候。百无聊赖的少女关了喇叭,靠在土王的大尾巴上,边喝汽水边刷手机。看见自己的哥哥空着手从远处走过来,便大声抱怨道:
“好热啊~摆摊这么久,嗓子都喊累啦!老哥,要不我们今天就收摊嘛,反正钱也赚了好多。”
“真的诶,有好多钱!”做哥哥的点着摊位上的钞票,“还是妹聪明,居然想到反过来用豆音上的反诈骗视频里的手法赚钱。”
“我也是第一次尝试那个‘价格战‘嘛,没想到好多人来买,我果然是天才,嘿嘿。”少女沾沾自喜,“好!作为奖励,今晚就久违的去打小钢珠吧!啊,在那之前,商店街的那个茸茸羊包包也要拿下!”
然而两人的喜悦还没持续多久,一只火恐龙从角落里跳了出来,抢走了Rosa的汽水和三包薯片,他们顿时乱作一团。Rosa追着火恐龙大喊大叫,试图把他从高高的货架上赶下来。Blu本想赶过去恐吓一下火恐龙,但见土王无动于衷,而火恐龙轻轻一推就把自己的迷布莉姆打飞到了布丁堆里,只好退居二线,在货架下面张着手,希望妹妹能快点把火恐龙赶下来。
等一位长袍的青年匆匆赶到时,零食已经散落一地。一桶棒棒糖七零八落地掉到地上,几包巧克力掉在路边。火恐龙爪子一挥,又甩下来两瓶汽水。若不是Blu接住,估计要炸得满地开花。破破袋忙着捡地上的薯片包装吃,黏黏宝懒洋洋地嚼着一包摔碎的巧克力。兄妹俩大呼小叫地在货架下面忙活,但是完全阻止不了火恐龙。
“阿太,快住手!”少年惊呼道。火恐龙抓着一袋吐司回到了他身边,乖乖被收进球里。而狼狈不堪的兄妹俩终于得救似的爬回来捡自己的摊位。
“对不起,对不起!”高大的青年连连鞠躬,“阿太他太饿了,咱一时没有看住。”
“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吗?你看看我们这都乱成什么样啦!”Rosa大喊。
“就是!”Blu跟着附和,但看见对方魁梧的身材,声音立刻低了一半,“你得赔钱”也变成了软绵绵的威胁。Rosa倒是迅速换了一套技巧,可怜兮兮地哀叫着:
“我们俩兄妹好不容易出来做生意,赚两个小钱,你家的火恐龙就把我们摊子给掀了。你……你这么大的个子,欺负我们俩兄妹。今天你不给我们个说法,我就把你发在网上曝光!”
黏黏宝附和着呜呜叫,土王懒洋洋地转了个身,嚼起了地上的薯片。宗一早有准备,他驼背揣手,用关都口音说道:
“这位小兄弟和小妹妹,莫着急,咱是懂规矩的人。你们赚钱也不容易,咱就多买一些你们的零食吧。这些面包我都要了,还有这些薯片。”
“真的?”Blu马上抱出来好几大袋面包。
“那个红色的薯片给咱多拿几包吧。”
“那个啊,”Rosa眼珠一转,“那个是多洛克限定的可乐可乐口味薯片,价格要翻倍哦~只剩下那一包了。”
“是这样的吗?”宗一问,“那里还有一包红色薯片呢。”
“呃……对,剩下最后两包哦~”
“还有旁边那一包,那个绿色的薯片下面。”宗一指着货架中层。Rosa不情不愿地把那包薯片抽了出来。
“不是把所有粉色薯片都藏到最底下了吗?见鬼了。”Blu在一旁小声嘀咕。
“怪我干什么?明明是老哥整理的货架!”Rosa瞪了哥哥一眼,压低了声音说,一面又清点了一遍薯片。视野范围内已经没有红色包装的薯片了,看来剩下的那些都被牢牢压在了最底下。
“这一次真的,真的是最后一包了哦!两包一共是一百八十块钱。”少女有些不耐烦地将薯片摆到宗一面前。
“好的,“宗一说,”可以顺便帮我把那三包拿过来吗?”
薯片堆里,竟然平白无故地多出来三包红色薯片!Rosa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丢下宗一,跑到货架前面,开始扒开薯片。货架太大,少女自己险些掉进薯片堆里。可是她奋力扒开眼前的薯片,只能看到蓝色、绿色和黄色包装的薯片,一包红色的都找不到。
“会不会……会不会是闹鬼了?”站在一旁的Blu憋了半天,结结巴巴地说。
“胡说!”少女有些气急败坏,她不顾被翻得一片狼藉的薯片堆和自己凌乱的头发,指着宗一的脸大叫:“你……就是你!穿着土土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肯定是你偷偷藏起来我们的薯片,还想诈骗我们,是不是……!”
“冤枉,冤枉啊!咱可不敢干那偷鸡摸狗的行当。”宗一举起双手,示意袖子下方空空如也。
“我不信!”Rosa不依不饶,将头上的夜视镜取下来,“可恶……等我仔细看看,你肯定在里面藏了什么机关!要么就是宝可梦搞得鬼!”
“小妹妹,咱真的没有骗人。你若是不相信,可以检查一番那货架。”
“说检就检!我一定会揭穿你的把戏!”
少女嘴上不饶人,心里其实已经有些发怵。但她还是戴上夜视镜,上下打量着堆满薯片的货架,希望能找到什么机关或者是窝在薯片堆里的小型宝可梦。然而她无意中扫到两团手状的东西,五指分明,混在薯片堆里缓缓蠕动着。
等候在一旁的Blu只听见妹妹突然花容失色,不顾形象的惨叫起来,吓得后退了两步,一脚绊倒在土王尾巴上,摔了个屁股蹲。Rosa丢了夜视镜,连滚带爬地逃过来,一面叫着”好恶心啊!“”会动啊!“一面拉着哥哥的胳膊不放手。
”出了什么事?你们没事吧?“宗一及时出来救火。看见兄妹俩挤成一团瑟瑟发抖,他知道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呃……没什么……没什么。“Rosa支支吾吾。现在她说什么也不想靠近薯片半步了。
“看两位的反应……我已经猜到了。”宗一眉头深锁,“咱其实跟家里的师父学过一些讲究。两位这样,怕不是被饿死鬼盯上了!”
“饿死鬼……”Blu结结巴巴地说,“都、都什么年代了,还还还有人相信什么饿死鬼……”
“不是咱乱猜,实在是妹妹的反应,跟咱家那边的大叔实在是像。”宗一说,“那大叔子,骗了人家钱去买酒赌博。第二天晚上吃饭,竟被活活噎死了——去收尸的时候,说他那脖子上,两个鲜红的手掌印,肉都掐红了!”
“啊啊啊!住嘴!你不要再说了!”Rosa吓得大喊。
“妹妹别怕!咱今天碰上了,不能见死不救!”宗一挽起袖子,一个山羊跳过土王的背,直接往薯片货架前面冲。兄妹俩眼睁睁看着他在薯片堆里淘了一阵,钻出来,表情凝重地看着兄妹俩。
”看……看什么看?!”Blu大叫。宗一摊开手心,里面赫然躺着一截白色的东西,像是根断掉的骨头。
这下兄妹俩都掩饰不住惊恐的尖叫了。
“见血了。”宗一面色阴沉,“这只鬼身上背了人命的。你们是不是之前得罪了什么人,好好想想。咱怕是有人给你们下蛊了。”
“肯定是那个蓝头发的女孩。”Rosa带着哭腔说,“那些人都乖乖掏钱,只有她,犹豫那么久才买了一包薯片。还有和她一起的那个黄毛,对我们骂骂咧咧的……肯定没安好心!”
“这位大……大哥,”Blu差点双膝跪在地上,“看你很……很了解这个,你一定要救救我们兄妹俩。我今年五十还没过半,下面还有两个小的,我真的不想死……”
“小兄弟可别客气。”宗一摆摆手,“咱不是专门学过的,可不敢给你们指点。你们还是找师父去吧!”
“别别别别别别走大哥!求你了!”Blu赶忙死乞白赖地抱住了宗一的大腿,“帮人帮到底,你一定要负责任啊!!!”
看着两人可怜兮兮的样子,宗一叹气,掏出一块石头:“这样吧……咱身上正好带着一块宝物,师父开过光的。应该够保你们二位,消灾除恶。”
“真的?这石头就给我们了?”Blu问。
“虽说如此,但咱这护身的宝物只有一块,可不能白白给出去。”宗一竖起三个手指头,“这样吧,不多不少,咱就收三百块钱。”
“这未免也太贵了吧……”Blu小声嘀咕。
“难道你俩的性命不值这三百块钱吗?”宗一反问道,又意味深长地加了一句:“破财消灾嘛……再说这不义之财,也留不住呢。”
“好吧,好吧!我们给钱就是了!”Rosa求饶道,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请把护身符给我们吧,大哥哥!“
宗一将石头递到她手上。Rosa也将手伸向腰包,作出掏钱的姿势。但是,她突然一把夺过宗一手上的石头,撒腿朝远处商店街跑去。Blu将几只宝可梦收回,也紧紧跟在后面,转眼间就消失在小巷中。
不远处的咖啡店露台上,三位舍友看到了这一幕。莉唯当即冲下楼追了过去,可是被宗一给拦住了。
”不必出手,千治、克吾和将也会把他们赶回来的。“宗一看着空空如也的超市门口和散落一地的零食,”既然他们不相信我,之后的报应只会更惨呢。“
作者:诸子百
免责声明:笑语
(世界观为架空现实背景下世界观,大部分地方与现实三次元世界不符,文中地点皆为虚拟。中间有bug,我不知道怎么修改,请谨慎观看)
舞台霓虹灯照在台上,活动还没开始,通红的地毯上已经沾满零星碎屑,台下更是挤满了人,每人穿着蛋黄色T恤衫,背部清晰印着“太阳城公司”五个字样,一片的黄色自觉分成两拨,接着音乐响起。
黄色波浪集体响应音乐的号召,富有节奏的拍起双手,动感节奏迎着几位身着礼服的领导走向红毯,与此同时无数闪片倾泻而下,在无数黄色波浪的注视下他们挥舞着双手朝台上走去,那是如此的光彩瞩目!
紧接高台侧有人登上,那人黑色的裙摆低调且不喧宾夺主,她手拿演讲稿站于台上。
“今天是我们太阳城网络科技——” 台上那人话说一半话筒被摔在地上,强烈的断音盖住现场音乐声。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台后人员始料不及,连忙切断音乐。
尽管没有话筒的辅助,台上出现的第二道声音吸引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你这个小三,你不得好死!”
一个女人发疯模样冲向台上摔掉黑裙主持人的话筒,推推搡搡中夺过演讲稿踩在脚下。
“臭婊子,勾引别人老公!” 那个女人嘴里咒骂着,声音简直洪亮,手劲也是大到惊人,双手抓紧对方精心扎好的丸子头死死不放,扯下头花抓扯后脑勺的那撮头发,依旧在嘟嘟囔囔那些难听的话。
“呵,我就知道得找上门。” 人群头前排的传出声,。台下大呼中竟没有人敢上去劝架。
“听说啊,台上那个实习生跟陈总监好上了,他那婆娘没寻思这么疯癫,直接来打架。”
“真有血性。”
“有血性白搭吊用,还不是被小狐狸精拐跑了。”
“陈总监有老婆我咋不知道?”
“处好长时间,孩子都大个了,她叫,她叫——”
-1日前-
“她叫葛迎春呀,小葛!”
一处荫蔽处树脚下传出私语。 一个穿碎花体恤的大婶挥舞着扇子挤眉弄眼指着楼上3层指指点点:
“陈家小子那小媳妇,记得不?”
“记得,初中毕业就结婚的那媳妇?”
大婶抓起小马扎凑过去,努起嘴扇子靠脸小声道 “我前几天看见...”
不远处的小个子女人拎着菜,还没到门口半米远,瞧见碎花大婶喊了一声
“哎?张婶儿好啊?”响亮的嗓门一下子轰上碎花大婶的脑门,急忙中断对话。女人穿着普通,马尾辫子竖的老高,带着一包一包菜走上前辫子一晃一晃的,仔细寻思才看出她那么年轻。
“屋外头凉快哈。” 小个子女人路过打声招呼匆匆进了居民楼大门,
碎花大婶瞅到她手里的菜,大包小包鱼呀肉啊,小青菜大闸蟹真是足够丰盛的,感叹了么句
“噢哟!买这么多,小陈儿有客啊。”
“哎呀,有!”小个子女人暂且撂下手里的菜,笑盈盈回答“孩子幼升小上重点小学不得打点点儿,婶不说了哈。”
小个子女人说着进了电梯口直至关上门,那帮大婶又自觉靠拢想听下面的话题。
“你刚刚说看着么了?”
“我那天接外孙,他学校不是离什么少年宫近么,大晚上瞅见那个小陈跟个小姑娘的走一块,哎哟又搂又抱的”
“那不就是什么,出轨了么。”
“是呀,可怜这小春了,为了孩子也得忍忍。”
“我看小春昨天去少年宫那边买东西接小孩,估计早就碰上哩!”
“就是说呀,刚上小学能说分就分咯——”
电梯内寂静无声,几个大婶的声音加起来隔着厚重梯门也能一清二楚,葛迎春开启电梯,电梯缓缓上升,数字不断变化着开门后来到了家。
他们家在3层,是一栋入户电梯样式居民楼,她的丈夫她们口中的小陈当年全款买下作为婚房。他当年的承诺在葛迎春眼里历历在目,虽然这是6年前的事情了。
电梯打开,葛迎春抬头看到玄关悬挂的结婚照,六年之久的相片即便天天擦拭也开始逐渐发黄。她走进客厅迈过地上各个角落洒落的玩具,穿过走廊的绘画墙将菜放置厨房,回过头正与卧室相对。
葛迎春深吸一口气,她深知楼下那群老太婆狗嘴里吐不出什么好东西,见不得谁家好便空口造谣,这种事情已经屡见不鲜。
即便如此,,,那些话已经将她的心牢牢拴住,一直盯着那扇门,脑子里忍不住的快速回忆这些年与他相处的日子。
‘当时我初中没有毕业,与他在网路相识。他,跟我说他是网络公司的员工,尔后我们坠入恋爱接着奔现,我初中毕业后逃出家门只身一人与他同居,之后他日渐飞黄腾达从小小的员工到如今的财务总监,刚相爱的出租房到如今这样大的房子,我很爱他。’
叮——
小灵通铃声响起,葛迎春接起电话对面传来嘈杂的声响,扑通一声重物沉水后才听见小陈焦急的声响:“喂,我约的人快到了,你赶紧做。”
哔——
对面说完利落挂掉电话,屏幕上被迫中断通话页面返回到手机页面,手机壁纸则是二人恋爱时的合照,当时非主流风盛行,初中的小葛厚重的斜刘海遮掉一只眼睛伸着剪刀手,不算清晰的画质中也能看出甜蜜气息溢出。
屏幕熄灭,葛迎春知道这次晚饭非比寻常,她的儿子陈开聪小聪一早被放在奶奶家,生怕会影响这次的聚餐。葛迎春手很巧,在脑子放空的功夫将全鸡很快拾掇出来,鸡肚子割开长长的口子塞进五香料放置在高压锅内,这是一道炖鸡汤,她丈夫爱吃这个,每回归家吃饭的大事,她总会做上这道菜,都说好吃。
葛迎春有个毛病,这个毛病从小就有,脑子常常跟不上手,心里想着啥就干着啥,刚才她看了卧室下一秒腾出蒸锅直接推开了卧室的门。
结婚6年,她不敢相信他会这么做,可正因为6年,两人的感情正在悄然变淡。他们二人的卧室在葛迎春日日夜夜的收拾干净的像新房一样,只有几处怎么擦也擦不掉的儿童画,小聪1岁的时候就爱在卧室里乱涂乱画,纠正了三四次才见好转。顺着小聪的蜡笔痕迹,半个看不出是小老虎的小老虎隐藏在衣架后面,衣架上是他平日上班常穿的上衣。
他在公司职位不算低,他说去公司就要穿好品质的衣裳这样公司脸上才有面儿,这种大衣可不敢轻易机洗,一年也就两次送去干洗。葛迎春摘下大衣,大衣是皮革材质的,被她保养的锃亮光滑,在寻常的阳光下大衣口袋闪出不寻常的光,光亮微弱却又十分扎眼。
葛迎春忍不住伸手去抓,那个手感温润不像平日里出现在家里的触感,冰冰凉凉似是玉的质感。她拿了出来,竟是一对翠色耳环,雨滴状的翡翠映射着好看的光芒,这是她未曾拥有过的配饰。耳坠子上刻着花朵的图案,葛迎春不愿意多碰上几秒,在她的眼里这不是一对简单的耳饰,这就是脏东西!
葛迎春盯着看了不到一小会,又塞回大衣里。她想要选择没有看见,无视它,就当未曾发生。
可晃眼的光历历在目,简直是扎透了她的眼,直愣愣插进她的脑子里裂开一条长长的疤瘌,留下道重重的印记,再也忘不掉。
两个小时后,天已经黑了下来,葛迎春趁着人还没来的功夫将客厅里里外外角角落落的玩具已经收拾完毕,小聪婴儿时期喜爱的阿贝贝老虎也被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一顿忙碌中外面电梯门声开启,她来不及换下围裙急着过去迎客。
迎步进门的是她的先生,站在门侧带着人出来。他跟那人率先出来,有说有笑的充斥着整个客厅。这人葛迎春自然熟悉,每回的吃饭那人总在,据他说这人是他的领导,都经这人的牵线才办了好多事,都叫他大表哥。
大表哥不愧是大表哥,左手明晃晃的金劳十分夺人眼球,大表哥乐呵呵的进,一歪头看见葛迎春杵在那,大手一拍身后人的肩膀,直接抓到面前介绍 :
“弟妹啊,这是实验小学的副校长。”
葛迎春手也没来得及擦干,随便抹了一把后背要和副校长握手。
葛迎春面前这个身穿制式西装的男人,年纪看着也不小跟自家爹像是一个岁数,头发黑白掺杂,细框小眼镜贴在鼻根,整个眉头没有松开的时候,仔细看他的额头不断冒着细密的汗珠。这位副校长瞥向大表哥一眼点点头,轻轻握了她的手随即抽离。
大表哥块头很大,咧着大金牙左右端详那一桌子好菜,另一只手不经意搭在葛迎春的肩膀,摩挲着她的肩头:
“弟妹这手艺越来越精进了啊!都好菜!”
葛迎春扒拉下他的手很快保持距离,她脸上笑意逐渐僵硬,招呼着 “哥坐,都坐啊。”
葛迎春抬眼正巧与自己丈夫对视,触及短短几秒的对视他竟移开眼神,背对着大表哥腾出了位置,坐在了桌侧。那位副校长也跟着乖乖坐在桌侧,双手不敢乱摆,眼神也没敢乱瞥。
“弟妹也别忙乎了”
大表哥再一次的靠近,他搓热的双手欲要二次触碰,葛迎春眼疾手快后撤几步反握大表哥的手
“多亏有咱哥能让小聪上这么好的学校,这不得走一个?”葛迎春给陈使眼色,在酒局中摸爬滚打大的陈心神领会,从桌下拿出啤酒利落的倒上两杯递给葛迎春。
“好,好!”大表哥接过她的酒杯立马笑逐颜开,“我给弟妹面子,走一个。”
大表哥与座上的副校长连着陈跟葛迎春四人碰杯,葛迎春向来不惯喝酒,一口闷的豪爽姿态惹得大表哥又是一串连连叫好,缠着倒满一整瓶酒后才舍得让葛迎春下了酒桌。
葛迎春听到由远及近的有碗筷酒杯碰撞的响声,又听着又近及远的夹盖着锅咕噜作响声。
小火慢熬的老母鸡汤最为补身子,熬煮两到三个小时是鸡汤最鲜美的时刻,那种无法言语的鸡汤鲜味之前常溢满整个客厅...可此时在逐渐充斥烟酒气的客厅里彻底吞没。
葛迎春昏昏沉沉中推开厨房的门,愈来愈大的咕嘟声在她进来的那一刻戛然而止,很显然,她错过了鸡汤的最佳时间。
咕嘟,砰——
一锅鸡汤重重甩在了地上,锅内大部分鸡汤瞬间泼出不断蔓延。葛迎春被这样的声响激得立即醒酒,连忙抓起一旁放置得拖把企图挽救逐步变糟得景象。
拖把一来一回,鸡汤中洒落的香料暴露空气后开始发苦,只剩一只炖的稀烂的老母鸡躺在锅里。
“这也太难收拾了吧..."葛迎春嘟哝,过于软烂的全鸡简直就是一碰就碎。这么多年的家务活就没有像此刻这般狼狈过。
‘天已经黑下了,客厅里也亮起了灯,她下意识的望向半开的厨房门外,或许是喝酒的缘故,琉璃灯盏下的光亮怎么着也照及不到厨房的这个拐角,那是暗漆漆的一片。
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这时的她差点忘了,这么多年的他,怎么会光顾过厨房?
“真矫情..”葛迎春在骂自己,她撇下拖把索性摘下围裙,褪下家务手套徒手抓起地上的碎鸡,
“这么些年,,这么些年,,满脑子都这些破事!”
这一捧想起了起早贪黑永无止境的六年家务。
这一捧想起了哇哇大哭的陈开聪,吵着买这买那的陈开聪,闹脾气撒泼的陈开聪,幼儿园父亲节活动没有到场的陈开聪爸爸!
说什么工作忙碌?
说什么应酬加班?
不只是一次,也不会只有这一次!
全是在鬼混!
我选择了闭眼,可我的眼睛却仍能睁着。
葛迎春用手将所有洒出的鸡汤,不,厨余垃圾全部刮进了黑色垃圾袋里,破碎软软的触感是她讨厌的,当一点一点的碎渣亲手带走,这种感觉已然释然。
“今晚,我相信你会来。”
一切貌似归为平静,声音从葛迎春脑中响起,说话的女人自见面袒露的气质使她印象深刻。
“那个小东西不介意的话,你可以拿上,或许对你也或许对我们,都有帮助。”
葛迎春摸到口袋中的硬物后,她有些犹豫。像是做了多么大决定那样,就像是平常那样,习惯性的望向厨房外,烟酒气肆意扩散,只是开了半扇的厨房门,不少味道悄无声息占据这间原本窄小的空间。
可她本就不喜欢烟味。
葛迎春拿出口袋里小巧的玩意,原来是一个小型遥控器,边角频繁闪烁的红光吸引她出了客厅。葛迎春拎着带有鸡汤的垃圾袋走出了这间小小的原本只有她的“庇护之所”。
短短时间里,远远看去桌子上密密麻麻摆满了大大小小高矮不一的空酒瓶,三个人沉浸在划拳中丝毫没有来意葛迎春的到来。
遥控器的红灯被手掌全然盖住,微弱的“滴”音从玩具老虎中传出却被这些子噪音掩盖的无影无踪。
“葛迎春!”
声音从背后响起,葛迎春回头,那个女人向她走近,是那天短暂见过一面的女人,她跟那时的装扮不一样,耳上也没有当时的翠玉耳坠。
这个女人,那时说过自己的名字,貌似叫,范...
“范润芝,就你部门的小姑娘,小陈啊你真是好福气。”大表哥喝的酒气醺醺,咧出黄焦的大牙“富校长,你别看这小子老实,家里一个,公司一个,网上还一个,福气不浅呐哈哈哈哈!”
大表哥笑得十分大声,轰的窃听器一震一震的,许久后才恢复平静。
“富校长你别介意,大表哥就是心直口快,我们都是粗人...”又是一阵碰杯声 “就刚刚那事儿!咱们仨就是一条船上的蛐蛐!”
“我们是专业做这个的,只要给了这个,嘴比打上胶还严实!”
葛迎春与范润芝坐在附近家乡鸡快餐店内,范润芝在本上涂涂写写,认真的样子吸引着葛迎春的注意力,葛迎春十分羡慕有文化的女孩子,更何况在知道她对自己没有恶意对那个男人只有别的目的后,更欣赏了。葛迎春托着腮盯着遥控器的红光,“我们不如演出好看的...”
副校长也喝上了劲,满脸通红只顾着点头,一时起兴点上烟送进嘴里,直呛两口唾沫:“咳咳!”
通讯器上传出猛烈的咳嗽声占满耳机,范润芝忍不住摘下耳机,朝身后退去。
五光十彩的灯光照着她差点瞎了眼,险些迎上葛迎春扑过来的巴掌。
“你在楞什么?他快来了。” 葛迎春小声提醒,反手故意扇空,一跺脚拉扯开了距离,气喘吁吁的指着陈总监的鼻子大吼,“姓陈的你给个说法!”
这声音可比耳机里乒乒乓乓的喧嚣声响多了,范润芝默默捂住半边耳朵。
葛迎春的大喊声字正腔圆并且震耳欲聋,不用凭靠话筒也能听的一清二楚。陈总监此时此刻无地自容,可他站在台下不愿上台,台下甚至还有在偷偷拍照的员工,他不得不遮住半截面容回应:
“葛迎春你闹够了没有?”
葛迎春见状扯着嗓子喊得更凶了 “六年!”
“这六年你就是这么对我的。”最后一句,她的语气没有了先前的激动,她从包里翻处一打文件夹,在这大庭广众所有员工及其所有领导面前晃了晃。
“到时候我就把这个东西掏出来。” 透过店内微弱的灯光,范润芝看清了文件的名字——《太阳城网络科技公司第一季度流水账本》。
“你怎么拿到的?!” 陈总监看见文件夹彻底坐不住了,可是得顾得如今还算体面的形象,始终没敢走向台上。
台上的灯光紧急关闭,除了大堂自带的亮光外,舞台中央凭空冒出一团红色的光,葛迎春此时将包里的所有文件全部倾泻而下,燃烧的火机扔进垒成小山高的文件中央,火势不算大,陈总监终于坐不住了,他走上舞台,,他没敢动手他终究舍不下这点薄面,任凭葛迎春下台,他如同一只四肢退化的野兽,对着葛迎春的背影不断吼叫,
“葛迎春你就是个疯子!疯子!”
台下大表哥走前还在笑,照常笑着,在笑什么谁也不敢打包票,习惯着勾肩搭背的离开。
他不顾透过不断升高的火焰下的点点手机闪光,脱掉那件皮革大衣,试图破灭这座信息堆砌的山脉。火焰在不断的煽动中即使扑灭,可文件下的星光闪闪还在继续。
之后,公司员工有人报警,此时葛迎春早已投案自首,她收拾完自己的行李望了一眼这个生活6年的家,拖着箱子向楼下走去。三伏天刚过空气中甚至连风都是热的,但对于葛迎春来说是意外的凉爽,除了...行李箱里塞下的东西过于重了,她小胳膊小腿实在有些困难。刚出小区便是一个大大的斜坡,没有意外的,箱子在此刻挣脱了双手,葛迎春一路小跑追着行李箱,箱子摊在员工餐厅的门前撞在电线杆上,三五个银行职员恰巧在门内走出,其中一个女生热心的将箱子扶起,葛迎春急忙接过箱子,女生笑得含蓄又文气,与自己这样没上过几天学的妇女比起简直是天差地别,葛迎春忍不住的盯着她的胸牌看,胸牌上写着这位女生的名字:
“吕信芳”
-end-
负责这起简单案子的是一个毕业不久的小警官。
“我投案自首,我在太阳城公司纵火。” 葛迎春将包放在审讯台上扯开一个大口,里面整整齐齐塞着大大小小的文件夹,“另外,我要举报。”
1日前家乡鸡店内,葛迎春拍了拍桌上的文件 “这只是复件,他看到这个文件一定会有反应,他放在家里的东西全是重要资料,密码我全都知道。”葛迎春搅了搅杯里的可乐,她已经好久没有喝过这种甜腻腻的饮料了。不过,她还想要尝尝更甜的 “接下来,我要搞个大的。”
“我要举报的是,我的丈夫陈世俊先生。"
泳装买都买了,只在游轮上的露天泳池穿一回未免有些可惜——抱着这种想法,熟悉的三人小分队再次出动,目标直指大海。
有了第一次泳装回的经验,这次别说防晒霜,黑兔昙甚至从游轮上顺了游泳圈下来。不过比起游客众多的沙滩,艾沫莉特更希望这次能去安静一点的地方半歇半玩。
“实话呢?”麦娅发出灵魂质问。
“实话就是陪你打水仗打累了,我想歇一歇安静玩水游泳。”
确实,麦娅很清楚,艾沫莉特就是这种人,闹起来的她可以比你还疯,但疯完以后要安静下来充电,不然就没法再疯下一波,或者,会变成演下一波疯。这并非是艾沫莉特对朋友有意见,或者是单纯地喜欢安静,如果一直不出去疯她也会难受。人类,很神奇吧!
艾沫莉特这人其实挺麻烦的,也好在麦娅和昙不怕麻烦。
三个人对着旅游团发放的手册东看西看,挑来挑去,最后在导游的建议下选定了利特岛。
顺着热闹的普莱岛海岸线出发,路过显眼的灯塔,驶过跨海大桥,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事实,空气中的氛围逐渐变得平静。
随后出现在眼前的是白色的沙滩,蔚蓝的天空与大海。
艾沫莉特试探性地脱掉凉鞋踩上去,在这炎热的夏天,大太阳底下,沙滩竟然带着点凉意。
麦娅蹲下来捏了一把沙子,放任它们从手指缝间滑落:“好特别的颜色……”
“据说白色的沙滩是由珊瑚、贝壳的碎屑构成的,因为碳酸钙含量高才显得是白色。”艾沫莉特回道。
“本来听说沙滩是白色的,还想着会和雪地一样,实际上看起来好像也不是一回事?”
“漫反射光跟折射光的区别吧,”昙在吹泳圈的间隙搭腔,“百闻不如一见,确实是特别的颜色。”
余光扫过沙滩,不远处有件红色的物体吸引住了艾沫莉特。
“那是什么?”
“好像是小孩子堆沙堡用的小塑料铲?对了,我们要不要堆沙堡玩!”麦娅眼尖,指着远处棕榈木搭建的海之家挥手,“去那边问问有没有工具可以租借?”
“这个好,我还从来没堆过沙堡。”艺术细胞开始活跃的昙摩拳擦掌,将吹好的泳圈递给艾沫莉特,跟着麦娅三步并两步向海之家小跑过去。艾沫莉特抱着泳圈在后面悠闲跟着,趁两人专心挑选玩沙道具的间隙找老板租了一把大遮阳伞。
“水桶、铲子、模具……等等,那个像迷你摩天轮的东西是什么?”艾沫莉特看着那堆五彩缤纷的塑料制品大为震惊。
“好像是沙漏!过滤沙子用的。”麦娅边解释边动手,手边已经堆起了一小块沙堆,“我还特意挑了这个模型!感觉你会喜欢。”
艾沫莉特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瞳孔地震。
玛 雅 神 庙。
“现在小孩子真幸福啊……”
“谁说不是呢。”说话间昙已经弄出了城门的雏形,小心翼翼地挖开门洞,完成度不可谓不高。
“你们这样搞的我很有压力啊!”艾沫莉特开玩笑碎碎念着,给两位一门心思沉迷创作的伙伴撑好遮阳伞,思索片刻还是走向了之前就很在意的那把红色塑料铲。
刚弯腰准备从沙堆里拿出那把塑料铲,脚下的沙滩突然滑了出去,艾沫莉特失去平衡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嘶……”
定睛一看,眼前的沙丘带着红色的铲子缓慢的蠕动,这幅场景似曾相识。
……卡菈的沙丘娃也是这么动的。
她恍然大悟,赶紧道歉:“对不起!踩疼你了吗?”
野生的沙丘娃终于露出黑色的眼睛,和艾沫莉特对视十秒,举起小沙丘手指向一旁的告示牌。
“拟态动物宝可梦出没……谢谢你提醒。”沙丘娃满意地窝回了沙子里。
艾沫莉特叹了口气,索性改变目标回到海之家,找店员开始点起烧烤。
“五花肉串、鱿鱼串、烤鱼……啊,烤生蚝,要三个,可以的话再给我三张便签纸可以吗?要三种颜色的。”
等她端着金属盘和烧烤回到麦娅和昙堆沙堡的地方,一座带花园的迷你欧式城堡已经完工了。
“不愧是你俩。”艾沫莉特给两位建筑师递过烤串,三个人就地坐在遮阳伞下开始吃下午茶烧烤。
“那个铲子怎么样了?”
“是沙丘娃。”
“你没摸到铲子吧?”麦娅闻言担忧地直起身子,艾沫莉特的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了海地鼠的身影,“没有,在我摸到铲子之前,它自己先滑走了,还给我指了告示牌。”
“那就好那就好,摸到铲子的话会被操纵去堆沙子哦,一定要小心。”
昙举着鱿鱼串划了个圈:“麦娅是不是摸到过?”
“你怎么知道的!”
“听你的语气很像经验之谈。”
“……大意了,总之真的很危险,不要碰,”麦娅吐了吐舌头,“我可是肌肉酸痛了一整天。”
吃完烧烤的三人站在艺术品前沉思。
“这沙堡是不是还缺什么?”昙拽了拽兔耳朵,麦娅点头赞同。
艾沫莉特慢斯条理地拿出纸巾将挑了三根吃烧烤剩下的竹签,将便签纸有粘性的一头卷上去粘好,递给两位同伴:“喏,小旗子。”
“哦哦哦!就是缺这个!”
麦娅火速将旗子插上城堡最高点,昙后退两步找了个视线完美平衡插下,艾沫莉特则将小旗子插在了城堡门口。
三个人又跑去海边捡了点贝壳,结合吃剩的生蚝壳在花园里堆出了一小片五彩斑斓的贝壳花坛,完美的沙堡堆砌完成。
不知道什么时候拍好照的昙和麦娅又拿起自己的冲锋枪.水枪ver开始了新一轮战争,艾沫莉特笑着回到海之家,提前找老板点好了三人份的晚饭,慈祥地看着他们两个人在沙滩上玩闹。
眼前的大海反射着光芒熠熠生辉,仅仅是看着就会感到快乐。
并非妄自菲薄,自己没有艺术细胞,就算真的留在那里堆沙堡,自己应该也只会倒扣模具造出完美的,一模一样的玛雅神庙,仅此而已。尽管如此,能够这样看着两位友人的作品诞生,就像看着这片和自己无关的大海,她仍然会感到快乐。
这只是自我满足,艾沫莉特选择欣然接受这份满足感。
人类,真的很神奇。
即便有一天注定要分离,这片海也一定连接着所有人吧。
她不算渺小的世界,今天也绕着自己眼中熠熠生辉的大海旋转。
“行行好吧,少爷,烤坏的树果便宜卖了。送你一颗尝尝,喜欢的话,这一车你都带走吧。”码头集市旁,哭丧着脸的老农从手推车上拿起一颗树果递给宗一。
蓝橘果已经被烤软,薄薄的烧焦外皮下是格外饱满香甜的果肉。宗一想起,很多地方都会将树果蒸煮或者做汤,作为酸甜可口的开胃菜:“老大爷,这树果是你自己烤的吗?手艺可真好。”
“行行好吧,少爷,烤坏的树果便宜卖了。送你一颗尝尝,喜欢的话,这一车你都带走吧。”哭丧着脸的老农又从手推车上拿起一颗树果递给宗一。
“你的树果多少钱?我多买一点。”宗一心想,老人家大概是急着卖完树果早点回家。
“只卖十块……不,少爷,帮我去湖心岛,帮我找回丢失的传家宝,帮我找到丢在路边的传家宝,帮我找到这个样子的传家宝。”宗一感觉手心中塞进来一个东西,是一块蓝色的木片,雕刻着一个古朴的图腾。“如果你要去湖心岛……记住!看到鬼火,就要往反方向跑,越快越好!”
“老大爷,我只是个游客,明天可能就不住这里了。实在抱歉,这件事您还是拜托警察吧。”宗一将十块钱交到老农手中,看着他打包了三袋树果,悻悻地拉着空车转身离开。他突然想起木片还没还给老农,正欲转身,一只枯槁的手却率先抓住了他的手腕。
“记住!看到鬼火,就要往反方向跑,越快越好!”老农两只凹陷的眼直勾勾的盯着宗一,仿佛要勾走他的魂。宗一准备递出木片的手又被推了回去。
而等宗一回到宿舍后,电话响了起来。
“宗一哥,我是圭太。今天晚上湖心岛的试胆大会马上开始了,你还过来吗?”
“哦哦哦……不好意思,我马上就到!”来不及思考为何晚饭前就要集合,宗一匆忙抓起背包往湖心岛赶去。来不及装箱的半麻袋烤树果就充作干粮了。
等宗一匆匆搭车到达湖心岛门口时,鸟居门口只剩下圭太一个人在等。宗一匆匆招呼圭太一起出发,圭太愣了一阵,不过也很快跟上了。
沿着破旧的石板路一路向前,宗一内心默默感叹旅行社的独特品味。尽管他知道人工湖是个最近才建成的景区,但沿路看见的风景,不论是杂草丛生的木牌,还是路上坑坑洼洼的破洞,都营造出一种即将发生怪谈的气氛。石板路走到尽头的时候,天色转阴,密林中升起了浓雾,登时让周围变成白茫茫一片。
天色已经开始变暗。凭借着以前的经验,宗一知道该找路出去了。担心圭太害怕,他从球中唤出千治,希望借助他的透视眼来寻找出路。一条星星尾巴顺从地搭上了他的脚腕。
“没事的圭太,千治会认路,我以前在山里迷路的时候就是他带出去的。”担心圭太害怕,宗一回头和他聊起了以前在村里探险的趣事,一面跟着那条尾巴慢慢向前。果然,当迷雾稍微散开时,面前豁然开朗,森林中间出现一条笔直的土路。泥土中间留下了深深的车辙印,还有纷乱的烈焰马蹄印。宗一意识到,这或许是老农拉车时遗失钱包的地方。
圭太不知何时不见了,宗一于是让千治留在原地,自己将那木牌掏出来,沿着大路慢慢行走,一面观察着地面。他希望能找到与那木牌类似的东西,可是走了不知多久,都一无所获。那车辙路仿佛一条深色的毯子,一路向前延伸,忘不到头。
又不知走了多久,宗一嗅到了空气中某种烧焦的味道。泥路上那湿漉漉的车辙此刻仿佛变成了岩浆,翻涌着诡异的红光。远处来路上,森林边缘,伫立着一个燃烧的影子,四重蓝紫色火焰幽幽舞动,周围平静无风。
是鬼火!
宗一的两条腿如同中了诅咒,自顾自地向反方向奔去。他一直回头听着那鬼火,见它静静立在原地,自己却不慎迎面撞上一大团毛绒绒的东西,顺势一歪倒在路边,包里的烤树果也散落一地。
惊魂未定的宗一从路上撑起身子,面前的大毛团回过头来,原来是一只火爆兽。他来不及反应,火爆兽突然伏地朝着前方嘶吼,背部燃起冲天火焰。接着,他顺着车辙痕迹猛冲向前,与另一团东西扭打在一起。
宗一认出那另一边的是只紫色的火爆兽,个头比那普通的火爆兽大上一圈,却被他压在身下,狠狠抓了几下。宗一本想趁乱逃走,可眼见那紫色火爆兽被咬住脖颈,痛苦地连连呼救,又觉得于心不忍。手边没有东西,宗一慌乱之中随手抓起一块石头就朝两只火爆兽扔去,却没想到扔出的实际上是包里的烤树果,堪堪落在那两只火爆兽前面,摔得皮开肉绽。
或许是树果的香气引起了他们注意,那凶猛的火爆兽停止打斗,转身向远处林子中跑去。那只巨大的火爆兽一瘸一拐的挪过来,一口吞下了烤树果,又继续朝宗一靠近,寻找着附近散落的烤树果。
宗一松了口气。原来没有什么怪谈,只是这只饿坏的火爆兽不小心烧坏了老农的树果罢了。他看见火爆兽已经吃饱喝足,就又往书包里掏出来几个树果。火爆兽一一吞下,把头埋进宗一的臂弯里,亲昵地蹭着他。
“宗一哥!”不知何时,圭太站在了车辙路的另一头,声音有些沙哑的呼唤着,“宗一哥,快回来吧!我们该走了!”
宗一回过头时,却倒吸一口冷气:身后哪有什么火爆兽的影子?自己一条腿悬在断裂的桥板外,稍微活动一下就会掉进海里。
宗一一下瘫在地上,四肢发软。他看见自己的伦琴猫急匆匆地跑来,跟着是圭太和先前那只紫色火爆兽。几人匆匆将宗一扶起来,让他靠着火爆兽的背离开。
“抱歉圭太,让你担心了。我不该擅自乱跑的。”回程路上,宗一愧疚地拍拍他的肩膀,“要不是你的火爆兽救下我,我可能就……”
“宗一哥,没事就好!当时我也吓一跳呢。火爆兽这家伙,一直不太听我的话,还好他关键时刻很可靠。”圭太的脸色明显有些发白。
“他其实还挺听话的,还吃了很多烤树果。”宗一摸了摸身边高大的火爆兽。他摸到自己怀里居然还有一个树果,就掏出来伸给她,不想她把头撇到一边。“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紫色的火爆兽呢。”
“咦?诶?你是说这一只吗……?”圭太非常惊讶,“这只火爆兽不是我的宝可梦,只是她一直跟着我们。”
“她刚刚把我包里的烤树果吃光了,可能饿了很久了。”宗一端详着火爆兽,“这么亲人,不会是被人抛弃在这里的宝可梦吧?”
“真的诶,好可怜的火爆兽……”
“不如……不如圭太就收服她吧。”宗一说,默默将手中的树果收了起来,“我能看出她跟你很亲密,而且你也有火爆兽,应该能做朋友吧。”
“是这样吗……宗一哥说的也对,那我就试试吧。”圭太拿出高级球,火爆兽仿佛听懂了他的话,轻轻用爪子触碰按钮,被收进球中,“虽然刚刚见面,不过火爆兽,就请多指教吧!”
听说了昨晚的惊魂事件后,室友们都吓得够呛。连导游也特意赶来道歉。宗一没有多想,早早睡下。第二天,他想起老农的事情,便早早起床,去集市归还木片,却不见老农的踪影。
“你是他什么人?”隔壁摊的卷发小伙,嚼着草秆问宗一,满脸疑惑。
“昨天我才见过他,还在他这里买了烤树果呢。”宗一说,看着面前的人越来越疑惑,“他给了我这个木片,叫我去湖心岛找东西,但我没找到。我是来还他东西的。”
“湖心岛?你……你说你看到他了?”卷发小伙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向后退了一步,“他、他上周在湖心岛运货的时候失踪了。我们几个找了两天,只看到在海边断掉的车辙印……还有他的车,掉到山下,都摔成烂木片了……”
宗一大脑一片空白。他愣愣地看着卷发小伙拉着车逃走。才想起来自己该去找圭太。
“宗一哥,我正准备找你呢!”一进宿舍,圭太就迎上来,“昨晚的事,我……我一夜没睡好,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我也有话要和你说。”宗一将老农的事情,还有自己昨天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圭太听着,不安地搓起了手。
“宗一哥……我这边……我这边是这样的。”缓了一阵,圭太结结巴巴地开口:
昨天下午,我突然接到宗一哥的电话,说试胆大会快开始了,我就到鸟居门口等你。你来之后,我们一起往里走。周围起雾之后,我有点害怕,就把勒克猫和火爆兽放出来,抱着球球往前走。
我跟着勒克猫金色的眼睛, 沿着小路,走到了高处一个山坡上。这时候我突然发现前面是只伦琴猫,不是我的勒克猫。身后的火爆兽也变成了一只特别大的紫色火爆兽。我一开始很害怕,但她没有伤害我的意思,还和球球一起玩,我们就在原地玩了一会。
后来,我看见我的勒克猫急匆匆的跑过来,一直着急的叫。伦琴猫立刻就跑下山了。我跟着往山坡下看,发现你在往断桥边上跑,马上就要掉下去了!我当时真的吓坏了,可很快看到我的火爆兽拦住了你。之后他又跑开了,你往前扔了什么东西……这个时候,紫色火爆兽突然往山下走,我也跟着下山去救你了。等我们下去的时候,火爆兽也跑过来了,你马上就要掉下去了,我就过去扶你。之后你就让我收服火爆兽,我们就回来了。
“等等,你没给我打过电话吗?”宗一也有些发怵。
“我真的没打过电话……”圭太说,“这么说宗一哥也没给我打过电话……”
“那紫色的火爆兽一直和你在一起,那我看到的又是……”
“回去的时候,我看到你拿一个木制的精灵球逗了逗火爆兽,还以为你要收服她呢。”圭太说着,拿出一串项链。“啊对了,宗一哥,这是我今天带火爆兽去检查身体的时候,乔伊小姐在她身上找到的挂坠。”
“怎么会?”宗一拿出那块木片,上面的图案和项链上点缀的石头如出一辙。他又开始翻找背包,在角落里摸到了那颗“烤树果”,是一颗用树果壳做成的精灵球,颜色和木片一致,背面也雕刻着相同的图案。
宗一将精灵球扔出,紫色的火爆兽跳出来,亲昵地蹭了蹭宗一。
“宗一哥,你也有只火爆兽!”圭太扔出高级球。
两人面面相觑,看着面前的两只紫色火爆兽,体型和外貌都如出一辙,仿佛是复制粘贴出来的。
“所以说……从一开始,就有两只火爆兽?”
“是双胞胎吧?”宗一说。
“是双胞胎吧。”
“行行好吧,少爷,烤坏的树果便宜卖了。送你一颗尝尝,喜欢的话,这一车你都带走吧。”码头集市旁,哭丧着脸的老农从手推车上拿起一颗树果递给宗一。
蓝橘果已经被烤软,薄薄的烧焦外皮下是格外饱满香甜的果肉。宗一想起,很多地方都会将树果蒸煮或者做汤,作为酸甜可口的开胃菜:“老大爷,这树果是你自己烤的吗?手艺可真好。”
“行行好吧,少爷,烤坏的树果便宜卖了。送你一颗尝尝,喜欢的话,这一车你都带走吧。”哭丧着脸的老农又从手推车上拿起一颗树果递给宗一。
“你的树果多少钱?我多买一点。”宗一心想,老人家大概是急着卖完树果早点回家。
“只卖十块……不,少爷,帮我去湖心岛,帮我找回丢失的传家宝,帮我找到丢在路边的传家宝,帮我找到这个样子的传家宝。”宗一感觉手心中塞进来一个东西,是一块蓝色的木片,雕刻着一个古朴的图腾。“如果你要去湖心岛……记住!看到鬼火,就要往反方向跑,越快越好!”
“老大爷,我只是个游客,明天可能就不住这里了。实在抱歉,这件事您还是拜托警察吧。”宗一将十块钱交到老农手中,看着他打包了三袋树果,悻悻地拉着空车转身离开。他突然想起木片还没还给老农,正欲转身,一只枯槁的手却率先抓住了他的手腕。
“记住!看到鬼火,就要往反方向跑,越快越好!”老农两只凹陷的眼直勾勾的盯着宗一,仿佛要勾走他的魂。宗一准备递出木片的手又被推了回去。
而等宗一回到宿舍后,电话响了起来。
“宗一哥,我是圭太。今天晚上湖心岛的试胆大会马上开始了,你还过来吗?”
“哦哦哦……不好意思,我马上就到!”来不及思考为何晚饭前就要集合,宗一匆忙抓起背包往湖心岛赶去。来不及装箱的半麻袋烤树果就充作干粮了。
等宗一匆匆搭车到达湖心岛门口时,鸟居门口只剩下圭太一个人在等。宗一匆匆招呼圭太一起出发,圭太愣了一阵,不过也很快跟上了。
沿着破旧的石板路一路向前,宗一内心默默感叹旅行社的独特品味。尽管他知道人工湖是个最近才建成的景区,但沿路看见的风景,不论是杂草丛生的木牌,还是路上坑坑洼洼的破洞,都营造出一种即将发生怪谈的气氛。石板路走到尽头的时候,天色转阴,密林中升起了浓雾,登时让周围变成白茫茫一片。
天色已经开始变暗。凭借着以前的经验,宗一知道该找路出去了。担心圭太害怕,他从球中唤出千治,希望借助他的透视眼来寻找出路。一条星星尾巴顺从地搭上了他的脚腕。
“没事的圭太,千治会认路,我以前在山里迷路的时候就是他带出去的。”担心圭太害怕,宗一回头和他聊起了以前在村里探险的趣事,一面跟着那条尾巴慢慢向前。果然,当迷雾稍微散开时,面前豁然开朗,森林中间出现一条笔直的土路。泥土中间留下了深深的车辙印,还有纷乱的烈焰马蹄印。宗一意识到,这或许是老农拉车时遗失钱包的地方。
圭太不知何时不见了,宗一于是让千治留在原地,自己将那木牌掏出来,沿着大路慢慢行走,一面观察着地面。他希望能找到与那木牌类似的东西,可是走了不知多久,都一无所获。那车辙路仿佛一条深色的毯子,一路向前延伸,忘不到头。
又不知走了多久,宗一嗅到了空气中某种烧焦的味道。泥路上那湿漉漉的车辙此刻仿佛变成了岩浆,翻涌着诡异的红光。远处来路上,森林边缘,伫立着一个燃烧的影子,四重蓝紫色火焰幽幽舞动,周围平静无风。
是鬼火!
宗一的两条腿如同中了诅咒,自顾自地向反方向奔去。他一直回头听着那鬼火,见它静静立在原地,自己却不慎迎面撞上一大团毛绒绒的东西,顺势一歪倒在路边,包里的烤树果也散落一地。
惊魂未定的宗一从路上撑起身子,面前的大毛团回过头来,原来是一只火爆兽。他来不及反应,火爆兽突然伏地朝着前方嘶吼,背部燃起冲天火焰。接着,他顺着车辙痕迹猛冲向前,与另一团东西扭打在一起。
宗一认出那另一边的是只紫色的火爆兽,个头比那普通的火爆兽大上一圈,却被他压在身下,狠狠抓了几下。宗一本想趁乱逃走,可眼见那紫色火爆兽被咬住脖颈,痛苦地连连呼救,又觉得于心不忍。手边没有东西,宗一慌乱之中随手抓起一块石头就朝两只火爆兽扔去,却没想到扔出的实际上是包里的烤树果,堪堪落在那两只火爆兽前面,摔得皮开肉绽。
或许是树果的香气引起了他们注意,那凶猛的火爆兽停止打斗,转身向远处林子中跑去。那只巨大的火爆兽一瘸一拐的挪过来,一口吞下了烤树果,又继续朝宗一靠近,寻找着附近散落的烤树果。
宗一松了口气。原来没有什么怪谈,只是这只饿坏的火爆兽不小心烧坏了老农的树果罢了。他看见火爆兽已经吃饱喝足,就又往书包里掏出来几个树果。火爆兽一一吞下,把头埋进宗一的臂弯里,亲昵地蹭着他。
“宗一哥!”不知何时,圭太站在了车辙路的另一头,声音有些沙哑的呼唤着,“宗一哥,快回来吧!我们该走了!”
宗一回过头时,却倒吸一口冷气:身后哪有什么火爆兽的影子?自己一条腿悬在断裂的桥板外,稍微活动一下就会掉进海里。
宗一一下瘫在地上,四肢发软。他看见自己的伦琴猫急匆匆地跑来,跟着是圭太和先前那只紫色火爆兽。几人匆匆将宗一扶起来,让他靠着火爆兽的背离开。
“抱歉圭太,让你担心了。我不该擅自乱跑的。”回程路上,宗一愧疚地拍拍他的肩膀,“要不是你的火爆兽救下我,我可能就……”
“宗一哥,没事就好!当时我也吓一跳呢。火爆兽这家伙,一直不太听我的话,还好他关键时刻很可靠。”圭太的脸色明显有些发白。
“他其实还挺听话的,还吃了很多烤树果。”宗一摸了摸身边高大的火爆兽。他摸到自己怀里居然还有一个树果,就掏出来伸给她,不想她把头撇到一边。“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紫色的火爆兽呢。”
“咦?诶?你是说这一只吗……?”圭太非常惊讶,“这只火爆兽不是我的宝可梦,只是她一直跟着我们。”
“她刚刚把我包里的烤树果吃光了,可能饿了很久了。”宗一端详着火爆兽,“这么亲人,不会是被人抛弃在这里的宝可梦吧?”
“真的诶,好可怜的火爆兽……”
“不如……不如圭太就收服她吧。”宗一说,默默将手中的树果收了起来,“我能看出她跟你很亲密,而且你也有火爆兽,应该能做朋友吧。”
“是这样吗……宗一哥说的也对,那我就试试吧。”圭太拿出高级球,火爆兽仿佛听懂了他的话,轻轻用爪子触碰按钮,被收进球中,“虽然刚刚见面,不过火爆兽,就请多指教吧!”
听说了昨晚的惊魂事件后,室友们都吓得够呛。连导游也特意赶来道歉。宗一没有多想,早早睡下。第二天,他想起老农的事情,便早早起床,去集市归还木片,却不见老农的踪影。
“你是他什么人?”隔壁摊的卷发小伙,嚼着草秆问宗一,满脸疑惑。
“昨天我才见过他,还在他这里买了烤树果呢。”宗一说,看着面前的人越来越疑惑,“他给了我这个木片,叫我去湖心岛找东西,但我没找到。我是来还他东西的。”
“湖心岛?你……你说你看到他了?”卷发小伙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向后退了一步,“他、他上周在湖心岛运货的时候失踪了。我们几个找了两天,只看到在海边断掉的车辙印……还有他的车,掉到山下,都摔成烂木片了……”
宗一大脑一片空白。他愣愣地看着卷发小伙拉着车逃走。才想起来自己该去找圭太。
“宗一哥,我正准备找你呢!”一进宿舍,圭太就迎上来,“昨晚的事,我……我一夜没睡好,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我也有话要和你说。”宗一将老农的事情,还有自己昨天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圭太听着,不安地搓起了手。
“宗一哥……我这边……我这边是这样的。”缓了一阵,圭太结结巴巴地开口:
昨天下午,我突然接到宗一哥的电话,说试胆大会快开始了,我就到鸟居门口等你。你来之后,我们一起往里走。周围起雾之后,我有点害怕,就把勒克猫和火爆兽放出来,抱着球球往前走。
我跟着勒克猫金色的眼睛, 沿着小路,走到了高处一个山坡上。这时候我突然发现前面是只伦琴猫,不是我的勒克猫。身后的火爆兽也变成了一只特别大的紫色火爆兽。我一开始很害怕,但她没有伤害我的意思,还和球球一起玩,我们就在原地玩了一会。
后来,我看见我的勒克猫急匆匆的跑过来,一直着急的叫。伦琴猫立刻就跑下山了。我跟着往山坡下看,发现你在往断桥边上跑,马上就要掉下去了!我当时真的吓坏了,可很快看到我的火爆兽拦住了你。之后他又跑开了,你往前扔了什么东西……这个时候,紫色火爆兽突然往山下走,我也跟着下山去救你了。等我们下去的时候,火爆兽也跑过来了,你马上就要掉下去了,我就过去扶你。之后你就让我收服火爆兽,我们就回来了。
“等等,你没给我打过电话吗?”宗一也有些发怵。
“我真的没打过电话……”圭太说,“这么说宗一哥也没给我打过电话……”
“那紫色的火爆兽一直和你在一起,那我看到的又是……”
“回去的时候,我看到你拿一个木制的精灵球逗了逗火爆兽,还以为你要收服她呢。”圭太说着,拿出一串项链。“啊对了,宗一哥,这是我今天带火爆兽去检查身体的时候,乔伊小姐在她身上找到的挂坠。”
“怎么会?”宗一拿出那块木片,上面的图案和项链上点缀的石头如出一辙。他又开始翻找背包,在角落里摸到了那颗“烤树果”,是一颗用树果壳做成的精灵球,颜色和木片一致,背面也雕刻着相同的图案。
宗一将精灵球扔出,紫色的火爆兽跳出来,亲昵地蹭了蹭宗一。
“宗一哥,你也有只火爆兽!”圭太扔出高级球。
两人面面相觑,看着面前的两只紫色火爆兽,体型和外貌都如出一辙,仿佛是复制粘贴出来的。
“所以说……从一开始,就有两只火爆兽?”
“是双胞胎吧?”宗一说。
“是双胞胎吧。”
作者:江橼
评论:随意
“尊敬的随便哪一位同志,你好。”
我从储藏室的角落扒拉出一支笔芯,不太下水了,写起来断断续续的,勉强凑合。
“无论你现在心里是怎么想的,都请保管好这封信。或许,这将是我存在过的唯一证明。”
再次对着笔尖哈气,在膝盖上捋平废纸,继续写。
“众所周知,历史是不可改变的。穿越到过去的追溯者如果改变了历史,那么他所来自的未来也将不复存在。”
“那么,大胆假设一下,如果我改变未来呢?”
“以现在、现实为基础,去改变未来,是不是就能得到正确的前进方向?”
除了正文,我还稀稀拉拉的写了一些碎碎念,不过这都不重要。这些话不会影响我那接近于无的高大形象。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作为一名未登记在册的研究学者,我决定亲身验证,或许是让人类活下去的唯一可能性。”
说实话,我没想好结尾。3023年,人类已经很少用纸笔书写,自无纸化时代后,纸张逐渐成为了奢侈品的代表。
能够把昂贵的纸张随便团成一团扔进垃圾箱,可见这家人末日前的生活何其富足。
尽管,现在他们的大别墅只剩下一间储藏室。
我坐在地上,背靠储物架,面前本该是门的地方,变成了一黑色旋涡。
一如童话故事中所描绘的星空,五彩斑斓的黑中隐约闪烁着光点。
“虚空之门……它选择我一定是有理由的。”
即便我小学都没毕业。
“那么,就这样吧。我拯救个世界先。”
“你最伟大的先遣者,无名氏。”
我把写好的信郑重折成四方块,压在储物架的边角,一个既能被人发现,又能躲避风雨的地方。
收拾一下形象,拿五把叉顺顺毛,再戴上跟大黄抢来的围巾,我准备好了。
虚空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可怕,像我祖奶奶用过的老款洗衣机。
它转起来的时候,从外面看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深呼吸——
说不清心里啥感觉,反正在有更多感觉之前,我已经踏入旋涡。
一阵微不可查的引力将我吸入,置身于无垠星海。
明明是非常科幻瑰丽的场景,却被出现的三扇门所破坏。
破旧的木门,沉重的石门,以及需要掌纹解锁的大铁门。
我知道我必须选一个。
是回到过去改变历史,让地球远离末日;还是留在虚空,在漫长的时光中寻找拨动命运之轮的办法;亦或是前往未来,结束末日。
嚯,那还用说,选择前往未来啊!
我当即就要伸手去开门——
“等等。”我突然想起来,“要结束末日的话,是不是得学很多东西?”
以电影电视剧的经验来说,能够结束末日的主角无一不是武能打异形,文能搓核弹的狠人。
我一个小学鸡去了能干啥?
从头开始学擒拿吗?
怕不是等我学会了,世界早就毁灭了。
可是我留在虚空的话就不一样了,在这里的我不死不灭,无论过去多少亿年,我都可以扭转时空,去往任意我想去的地方。
笨蛋如我,即便领悟扭转时空的方法需要很多年,我还是选择了石门。
做出选择后,三扇门便都消失了。留我一个人悬浮在虚空之中。
我或坐或立,或者倒立散步,望着旋转的宇宙发呆。
直到不知道哪一天,我突然学会了坐标。
说出那颗暗淡星球的坐标瞬间,我有些想哭。
我的太阳系第三行星,你现在在哪儿呢?
我寻找了一百年,又往前推了一百年,又往后推了一百年,仍旧没有找到我的宝物。
于是我仿佛疯了一般将宇宙的时间轴拧成麻花,一点一点掰开来寻找她。
在这段时间里,我还学会了“开门”,对,一如当初降落在我面前的虚空之门一样,我可以将门的地址对接过去和未来。
等我找到地球,就往最优秀的人类面前投放虚空之门,让他们去未来寻找结束末日的方法。
一次不行,两次,一个人不行就三个人,十个人,一百人……
未来与命运可能性纵横交错,但总会有全部走完的一天。
我一边畅想未来,一边寻找着宝物。
终于,我在两亿三千万年前,找到了那颗璀璨的星星。
我迫不及待的投放了门,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进去,又或许我投放的地方是大海或荒漠,所以每隔一段时间我都改变一次投放位置。
改变未来是极其困难的事情。我深知这一点,也从未想过放弃。
一次又一次看着地球逐渐变得灰暗,停止旋转或化为尘埃,我也没有停下过尝试。
一次又一次扭转时空,一场又一场实验。
直到,我看到虚空之中,出现了另一个我。
另一个我也在三扇门前抉择,也选择了石门,陪着我一起留在这里,与宇宙作伴。
而这一瞬,地球亮了。
她像快要熄灭的油灯突然加满了油。
我知道,未来被找到了。
嘿,不愧是天选的高材生们!结束末日这么高难的任务都被你们完成了,真了不起!
我欣喜的趴在空中,尽最大努力靠近地球,像猫咪抱着它的毛线球一样。
“现在,你不需要我了。”
可是我好想你。
这个季节的多洛克阳光明媚,而借宿的酒店也正好位于慕拉岛这么一个静谧的,远离喧嚣的岛屿上。卡莱拉并没有像室友那样立即前往周边地区进行探索,而是找上了先前约好的圭太,来到酒店的海滩旁,打着遮阳伞,懒懒地靠在沙滩椅上喝着冰饮...
———当然对于阿罗拉人来说!这是不可能的消遣方式。
卡莱拉在来的路上就一眼看到了酒店沙滩上的栈桥,判断出这里是个能够钓鱼的好去处。所以真实的情况是,她并没有管圭太是不是真的会钓鱼,先一步去前台租借好了两副鱼竿,带着鱼竿,敲响了圭太所在的寝室的门。
“圭太!!在吗!!我们去钓鱼————”
圭太能看到的,则是手持鱼竿,背着保温箱,叉着腰等待自己出门的卡莱拉。
“阿罗拉——酒店附近的就有栈桥,保温箱和鱼竿也借好了!来看看能钓什么上来吧?而且宗一亲好像有举办什么烧烤的活动....真想尝尝手艺...”
卡莱拉的脑子里已经开始浮现所谓的关都庙会景象以及那些地方小吃,像是海边的炒面,海边的烧烤或者是五彩缤纷甜甜刨冰....
“卡莱拉!我也想去!但是你站在这个地方不挪开我没法出去!”
炭烤海鲜即将送入口中的幻象被话语所打破。
“啊抱歉抱歉,然后圭太你会钓鱼吗?需不需要教学?”
阿罗拉本就是海岛,因此钓鱼可以算是人人都会的技能。但如果是城都的情况就不好说了...
卡莱拉带着疑问将手里鱼竿塞给对方,自己则从箱子中捞出冰水猛的大灌。
“嗯!我爷爷教过我!而且要做料理的话,食材果然还是越新鲜越好!”
圭太接过鱼竿似懂非懂地说着。而一路跟随地球球似乎得知了今日的活动之后开心地喷起了火。
今天的垂钓,势在必得!
卡莱拉看着酒店提供的高级鱼竿与种类丰富的鱼饵,燃起了对决(?)的动力。
为了不惊扰海底的宝可梦群,两人稍稍拉开了点距离,在这栈桥的两侧抛下钓竿,看着精灵球的浮标,在这水上沉沉浮浮。
卡莱拉紧紧盯着浮标,感受着手里钓竿传来的震动。然后———
从钓竿传来了同之前不同的拉扯感,这是有东西咬钩的讯号!
卡莱拉控制着卷线器,将鱼线收收放放,紧紧盯着线与竿的链接之处,深怕中途线因为弹性耐力的不支断开,到手的猎物飞走,竹篮打水一场空。
伴随着小心翼翼地操作,“它”也越来越近...
是章鱼桶?是太阳珊瑚?难不成是拳海参或者啪嚓海胆...?
卡莱拉手里的绕线器卷得越来越快,而下一秒,对方为何就即将揭晓....
猛地收手一拉,一个红色的,有着金色背鳍,随处可见的某个宝可梦瞪大了他那呆滞的眼睛,不断的蹦跳着。
———是随处可见的鲤鱼王!
卡莱拉叹了口气,仔细检查发现和平常看到的毫无区别之后,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回了海里。
见几次钓起的不是道具就是鲤鱼王后,卡莱拉决定放弃垂钓,看看同伴的那边的动静。
“圭太———你那边有什么收获吗———”
“嘘...嘘!”圭太那边似乎暂时还没什么动静,因此十分在意周围的声音对海里宝可梦所带来的影响。而球球也是十分在意且焦虑的探出脑袋走来走去。
即便是小小区域之内,抛下鱼竿也有千差万别这点也是钓鱼的乐趣所在。
略过一会儿后,圭太的那根鱼竿也终于传来了动静。
而卡莱拉则按耐不住想指导的心,慌忙转身朝着圭太的杆看去。
“线!收线!!”
两人都不是第一次垂钓,自然在这方面不须多教。精灵球的浮标时远时近,而二人的心也随着那颗球上上下下。
不要,不要鲤鱼王....这是卡莱拉的心声。
希望这次不会脱钩!这是圭太的心声。
球球见浮标越来越近,也从稍远的地方慢慢凑过来,好奇的朝着钓竿看去。
一个带有许多灰色尖刺,主体发紫的宝可梦被圭太吊起。
看到不再是那熟悉的红色的身影,卡莱拉松了口气。“太好了...不是鲤鱼王。”
“但这个是什么?是不是脱钩或者钓上了海里了什么东西?”钓竿上的“东西”只是刚浮出水面,尚未看清全貌。就算是被错认成垃圾也不稀奇。
圭太微微用巧劲一甩,这个“东西”便落到了栈桥之上。
黄色的类似两个圆球部分和鱼线相连接,而圆球的两侧像是眼睛,画着两个紫色的小叉。
“是宝可梦....?”卡莱拉不太确定地自问自答,掏出了图鉴朝对方扫去,成功显示地播报内容让二人松了口气。
“是没见过的宝可梦呢!”
“名字是啪嚓海胆,然后尖端会带电....凯欧卡!”卡莱拉正准备趁着对方还在昏厥的状态下冻住对方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机会。但看着跃跃欲试的圭太和球球,嘴边的指令变成了其他内容。
“.....静观其变吧!”
刚刚进入战斗姿态的凯欧卡帅了不到一秒,又回到了懒洋洋趴在地上的状态。没错,这里的战斗,应该是将啪嚓海胆钓上来的圭太的与球球的表现时间。
“圭太!对方是电属性宝可梦并且现在还在昏厥状态!让球球进行攻击!”
没等圭太下令,激起斗志的球球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猛地朝对方撞去。
在球球的撞击之下,啪嚓海胆的尖刺断掉,啪嚓海胆也从昏厥中醒来,朝着球球发出了道道电击。
而球球则唤出了烟雾将自己整个遮挡住,让啪嚓海胆的电流无处可去。
而那些电流确实没有扑向球球,而是落在了...仍然有些潮湿地木质栈桥上。找不着目标的啪嚓海胆结束了放电后正打算溜走,而浓雾之下喷出的小型火焰打了个措手不及。
当然最惨的还是在栈桥上的训练家,潮湿的栈桥传来了阵阵麻酥酥的电流,原本就有些炎热的岸边在火焰的燃烧之下更显燥热。这份炎热也让人稍稍冲昏了头脑。
但战斗【逃跑】还在继续....要是错过了现在这个时机,啪嚓海胆就真的跑掉了。
“圭太,球!球!!”看到到手的新宝可梦要飞了,卡莱拉不由得显得有些焦急。
“啊?对!”
圭太慌慌张张地掏出精灵球朝着啪嚓海胆扔去,球摇晃了几下,以咔哒声收尾。
“我收服啪嚓海胆了!!”
“你成功了!圭太!”
在圭太正式收服了啪嚓海胆后 ,时间也渐渐进入傍晚,海风给这里也带来了阵阵凉爽。
看到对方成功收服新宝可梦,卡莱拉表现出了一些羡慕。但钓鱼的乐趣就在于随机,自然也不会对此有怨言....
不不,还是想要新的没见过的宝可梦!
“好啦!今天虽然没钓到食材,但是有啪嚓海胆也是个不错的结果!我们收拾收拾回去吧!”
卡莱拉故作潇洒,喊起了同伴们的名字,但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的凯欧卡好像变得有点点不对....?
“凯欧卡?”
六尾可不会因为来到了新地区因为晒太阳而化掉。但面前看起来软绵绵的部分肯定不是六尾的身体部分,而且软绵绵的,看起来就很想摸。
但也确实传来了凯欧卡的声音。
说不定是什么亲人的宝可梦...卡莱拉从箱子里掏出了两份橙橙果递了过去。
看到了树果的白色棉团飞起,露出了蓝色身体。然后在卡莱拉的手中啄食着。
“真是乖孩子啊....那这个吃吗?”见对方吃完了树果还没有离去,卡莱拉从保温箱里又摸出了木子果朝对方递去。
青绵鸟乖巧地继续啄食着,而卡莱拉则谆谆善诱地开始了诱导。
“要不要来做我的宝可梦呢?到时候树果任吃,而且我朋友是树果养育专家,肯定之后也能为你提供不错的食物....”
卡莱拉小心一字一句地讲着,时不时确认起面前青棉鸟的态度。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点头】后,她掏出了精灵球进行试探。
但青绵鸟巧妙地避开了卡莱拉投掷出的精灵球,轻巧地来到她的帽子上,一脸困惑地看着众人。
“什么嘛....你只是馋嘴想蹭饭啊。那么在你玩腻了离开之前,我们就一起行动吧。那家酒店的饭~可是好吃的不得了哦?不过都给你白吃了,晚点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就帮帮忙不要吃白食————”
“啾!”
虽然没有钓上来成果,但获得了同伴,也可以说是收获颇丰的一天...吧?
反派突击!!
结束了在八十星(?)酒店优先悠闲的下午茶,卡莱拉和圭太决定去往商店街购物。
“呐圭太,来了当地果然,要买当地的小零食吃!”卡莱拉故作深沉,同一旁的圭太说着。
“是呢!果然这种适合就该和球球一起买些小零食吃!”说到零食圭太两眼放光。
“go,go——!”提到好吃的卡莱拉也两眼放光,快步向前。但是越往前,震耳欲聋的电子乐声与奇特的叫卖声便越加响亮。
而抱着霜奶仙的,头戴贝雷的浅蓝色头发少女同圭太擦肩相撞,但迎来却是一句。
“没有……零食哎?”
她有些困惑地小声念着。
“嗯嗯?什么没有?”
“什么!超市的零食被人抢光了———”
和被撞到的少女相比,卡莱拉和圭太二人反倒是发出了更大声地哀嚎。
同二人参加而过的少女又转了个方向,朝着超市的方向迈去,犹豫不决是否进入超市之中,和周围的人来人往的人们形成了不小的对比。以旁人的角度来看,可以说是相当奇特了。
抱着像是雪白奶油一样的宝可梦的少女围绕着广场走了一圈又一圈,但看起来好像毫无目的地。或许是打算进入超市之中,但也并没有朝着那边迈步而去。
和安安静静的她形成对比的,则是再超市门口,头戴奇怪帽子,身穿蝙蝠衫的一男一女。
“大甩卖!还在担心买不到零食吗!现在不要999,不要180,只要99就能买到豪华多洛克大礼包!心动不如行动!”
而一旁年长不少的男性则是很随意地扶着不知从哪弄来的小桌板小声吐槽“我说,Rosa,这价格真有人上钩吗...”
少女时代没有回答他,或许对话的声音都被我震耳欲聋地电音所掩盖。
在桌底下略前方的地方,灰色妙喵则是拼命地挥舞着小旗子,以此来吸引人们的目光。
这番操作虽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但不合理的价格劝退了不少人,有人因此没有几人在此驻足。
银发少女挣扎了一会儿,犹犹豫豫地掏出了自己的钱包。正打算购买被称作是“豪华”大礼包的六包零食...
“等下等下!六包零食怎么可能这个价格!就算是旅游城市也太不合理了!这比不讲川柳的大木博士还要奇怪!”卡莱拉立马开口说道,试图阻止少女就这么落入陷阱之中。
“果然跟过来是对的!这薯片价格完全不合理!”圭太也再一旁附和着。僵持住的场面让银发少女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买还是不该购买....
这时的卡莱拉和圭太才看清在这里摆摊的二人是谁。似乎在记忆的某处,在游轮上曾见过两人。
“你们是————”
见自己的身份被认出,少女索性放弃思考,拉着一旁地男性摆起自认为很酷的造型,开始了自我介绍。
“没错!我们就是!”
“偷蛋的坏人!(送奇怪蓝色寿司的好人!)”
“——是切萨雷自卫队啊!”橙发发少女不甘示弱地大声喊道。
“比起反派怎么感觉在负责吐槽了...”头戴蓝色帽子的男性说着,而妙喵旗子不知何时,多出来“就是 就是”的字样。
少女不为所动,继续说着。
“哼哼!土王挡住了入口,你们也没法进入超市。破破袋也阻止你们过去!想要买零食的话,你们就不得不接受这个价格!这可是我和Blu想出的绝妙计划,为此我们可是斥巨资购买了所有零食!”
“Rosa,最后那句其实不说也行。”
【就是 就是】妙喵又一次地挥舞了旗子。
不过很可惜,Blu的吐槽全部被巨大的外放音乐所掩盖。
卡莱拉倒是很忠实地做出了对应的举动。将手伸向侧身,掏出属于雷啾的那个精灵球将其放出,指指音响便顺着指令对其使用了十万伏特。
到底是电器机械,被这么一电之后音响就再也发不出声来。
没了那震耳欲聋的音乐,对话也变得轻松不少。
“哼哼!圭太,我们上!把属于大家的零食给抢回来!”
“好!球球,我们上!”说着圭太也趁势掏出精灵球,放出了球球。
对战,一触即发。
虽然这边已经如火如荼的进入到战斗状态,但蓝发少女还是没理解状况。
“总之帮我们打倒这群人就能获得特产薯片了!”见少女没反应过来,卡莱拉以最短的话语进行了解释。
球球小步小步朝着不断制造垃圾的妙喵走去,二人【二宝】激烈地争论着,谁也不服谁。最终演变成了一场一对一的战斗。
“加油,球球!”不熟悉宝可梦对战的圭太,选择了使用声援的方式参与战斗。
火球鼠球球则是快速一闪,先发制宝地扑向妙喵给予对方一重击。回来的时候才发觉,这只妙喵原本为粉色,只是因为灰尘太脏了而变得如此。在这一下撞击之后,球球身上也沾上了不少灰,整个火球鼠显得有些脏兮兮的。
但妙喵并没有因为这一击而劝退,反而是用起了自己最为擅长的精神攻击,一下子重创球球。
“球球!这次换火焰试试看!”
球球应声,朝妙喵喷出了炽热的火焰。
少女不知干什么合适,最后选择了利用自己的宝可梦来扰乱对手。
“霜奶仙,协助那边的火球鼠,对妙喵使用天使之吻!”
妙喵没能同时抵挡两方的袭击,虽不至于昏倒,但也进入到了混乱状态之中。
“等下,你们怎么一次上两只,不讲武德的吗!”少女有些急忙得说着,也掏出了自己的精灵球。
“那我可就让粘粘宝上了!龙息!”
粘粘宝张开嘴送出强烈吐息,龙息成功的攻击到了球球,而进入混乱的妙喵则将这一次的精神冲击用在了才刚出现的粘粘宝上。
“啊啊!不是这边啦妙喵大人!!"
“球球,你可以的!站起来!撑住!”圭太的话语与羁绊比想象中的更有力量,在她的呼喊之下,球球浑身是伤但仍一瘸一拐得支起了身子,仿佛在说还没有结束。
“用超强极限暴焰弹解决坏人!”
画没说完,摆出火系
"啊呜呜,霜奶仙,对了,对那边的火球鼠进行装饰哎!”
着急的少女看着目前的情况发出了悲鸣,有些手足无措地把同霜奶仙下令。
白色的霜奶仙散发出自己所特有的咸甜香味将球球包裹,给予它又一次地安慰与力量。而摇摇晃晃的球球努力站稳,又一次地喷射出火焰,这一次的火焰,是球球的最后一击,炽热的火焰比之前猛烈。或许是提前认知到黏黏宝是龙属性,火焰攻击效果不佳,这一击砸在了妙喵身上。
....混乱状态之下的妙喵在这一击之下,彻底倒下。
但球球也没法继续撑着对战,蜷成一团倒下。
现在,又一次变成了一对一的对战。而现在的对战双方则变成了霜奶仙和黏黏宝。
不过蓝发少女并没有打算参战,抱着霜奶仙朝着圭太和球球的方向跑去,检查起球球的伤势和寻找伤药。
而卡莱拉则同二人背对,思考起该如何解决散发恶臭的破破袋和....倒在地上的巨型甜甜圈。
“那是什么啊挡在门口挪不开的...”卡莱拉掏出图鉴识别着未知的巨型甜甜圈,而雷啾也在处理了音响来到训练家的身边,??“
没等BLU反应过来,Rosa就抱着妙喵消失在了广场,留下了一堆残局给BLU收拾。
一旁的卡莱拉和雷啾也步步紧逼使BLU无法脱身。
浅蓝头发少女和圭太也凑了过来,将BLU团团围住。
“请给我薯片。把薯片卖给我。”不用说能看出,少女对零食相当执着。
“不准高价卖出!!还有,垃圾也得全部清理干净!”这是卡莱拉的训斥。
“清理干净!”这是抱着球球的圭太的复读。
看来,在BLU将这一切复原之前,是没法逃过这三人的监视了……
而以原价购入零食的三人一人拿了一包不同口味的薯片开心地吃着分享着,监视着BLU完成打扫。
不知这算不算不打不相识,在这场事故结束之后,卡莱拉才想起自己还不知道少女的名字。
“刚刚真是多谢了——呀,原价买到零食可真是太好了!可以把名字告诉我们,暂时一路前行如何?”
开心的霜奶仙将自己的鲜奶油装饰过的树果递交给了每个人,通过这种方式来表示自己的开心。而少女也露出笑脸,回答了对方。“好,我是彤云。之后还请多多指教!”
圭太则将薯片和刚刚拿到的树果相结合一起吃下,含含糊糊地说着自己的名字。
“我是卡莱拉!之后也请多指教啦?”
看来最后受伤的,只有切萨雷队罢了。
黄昏亦为逢魔时。
这是从大人们那里听来的,黄昏,以及夜晚的故事。
绝对不要在这时间前往孤岛,孤岛四面环水,是牢笼,也是监狱。用水,将岛内与岛外二者隔离开来。但这并不长久,仍需日月之力把控加强水的效果。
而黄昏这一特殊时间,不属于光也不属于暗,不归属索尔伽雷欧也不归属于露乃亚拉,无人看管,自然也就有了可乘之机...因此在这个时候很容易看到本不该看到的东西。
卡莱拉手持薯条,一遍挤着番茄酱一遍和彤云故作神秘讲着
。
“那我们为什么买薯条?”彤云一遍吃着薯条,一遍表示着自己的不解。多洛克地区的薯条是粗薯,有着金黄色人手指粗细金黄有着酥脆外壳的薯条,在黄昏地暖光之下显得更为诱人。
“听说湖边和薯条很配...?而且我也想试试能不能靠这个吸引点海鸥或者类似的宝可梦呢!”卡莱拉晃了晃薯条,满不在乎的说着。
从研究员那边接到了将怪声一探究竟的委托后,卡莱拉学着他讲述的故事的那样购买了两份薯条,坐在这和彤云分食着。
虽说是听来了怪谈,但卡莱拉始终相信这世上并没有什么灵异与鬼怪,多半是什么未知宝可梦作祟。
彤云点点头表示赞同,但怀里名为面包的狗仔包好像察觉到异样,开始低声叫唤,膨胀起身体。这也引发了卡莱拉的注意,
“彤云,面包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在这风平浪静之时,狗仔包的这个反应多少有些奇特。
彤云好像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同似地,继续吃着薯条。
而卡莱拉则掏出图鉴,朝着两人的前方扫去。
“他们不是说,这儿会有电海燕或者长翅鸥的嘛。就算拿薯条勾引怎么一个也没看到?来吃晚饭了———”
“被吓跑了吧?因为那个奇怪的吼声。”彤云紧紧抱着狗仔包低头说着。
“嗯?可是我这边什么都没听到啊?”
卡莱拉有些困惑,但还是竖起耳朵认真听着岛上的动静。
图鉴半天没有发出声响,过了半会儿传来的则是一句又一句的error警报。
“错误,error。错误,error。无法识别!无法识别!”不是图鉴里已知的宝可梦,也不是未知的宝可梦。它真真切切地找到,捕获了什么的动静,但并不知是何物。
“等下等下?!彤云,前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卡莱拉有些紧张地一把抓住对方的肩膀,而另一只拿着图鉴的手则来回移动希望图鉴能够识别出什么东西。
图鉴的报错声持续响着。没有停歇,干瘪的机械音不断重复着同样的内容,令人生厌,直到夜幕的真正降临才停止。
“这不是完全没读出来....?肯定是我打开方式有问题。彤云,你也来试试!”卡莱拉收起了自己的图鉴,用手肘戳了戳一旁的同伴。
好像从刚才开始就没什么动静,就是安安静静地吃着薯条。这里的薯条真的有那么好吃吗?就算是再好吃也不至于如此?外力也没有产生什么动静。
“彤云,彤云?!”
彤云没有回复,而是抬头仰望天空。不知什么什么时候开始,她胸前抱着的宝可梦变成了自己不认识的模样。
不是已知地那三只,是一只棕色的,和面包狗相比更为狭长的存在。全身棕色,但仍具有部分特征。身上也散发着好闻的小麦香气。
卡莱拉如测试般将图鉴朝着面前不认识的宝可梦指去,这次图鉴正常的响起了播报。
“麻花犬,妖精属性,狗宝可梦,狗仔包进化体。皮肤表面遇高温会变硬。”
“什么嘛,这不是还没故障。狗仔包居然悄悄进化了,可真是好事情。刚刚的报错得记录一下报告给博士。”卡莱拉小声抱怨着,朝图鉴看去,显眼的红字爬满屏幕,但上面的符号犹如未知图腾让人看不明白。
“不不果然还是故障了吧....彤云救救我!救救我的图鉴呜啊!”悲鸣声响起,卡莱拉脑子里全是图鉴坏了怎么办。
“唔,让我试试?”彤云没太理解自己的同伴为何如此激动,只是有些狐疑地照对方说的打开了图鉴。但好像没有什么奇怪的报错声,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文字浮现。
咆哮声打断了电子音的介绍,将声音盖了过去,那咆哮声越来越大,一阵接着一阵,似战吼,诉不平,倾哀怨。伴随着声音,巨大的黑影也朝着二人袭来。
没事,能被识别就是宝可梦,是宝可梦的话打一架就知道结果如何了..万一遇到什么多洛克传说宝可梦也不是不行。
“我就默认你这东西是恶作剧的幽灵系宝可梦了!管他识别出来出不来,八成就是障眼法!彤云,我们上!打趴下就破案了!”
卡莱拉掏出宝可梦球,派出了自己唯一恶属性的卡马拉。
夜晚的卡马拉圈状的花纹泛出了...同以往不一样的红光。
本不该如此才对,但今日血月当头,再加上情况紧急,自然卡莱拉也顾不上那么多。她本就是一个劲儿往前冲就忽视逻辑和细节的人,自然也没有发现这有什么不对。
“恶之波动!”
卡马拉释放出的骇人气场对对方可以说是毫无影响。
黑影只是越来越近,它没有攻击,也没有别的动作。只是朝着岸边,两人所在的地方俯冲而来。
“破坏光线!”
而麻花犬的发出的强烈光线击穿了对方的右翼,使它不得不放慢速度。
“那么这次奇异之光!”
卡马拉身上圈状花纹亮起,红光一点点扩大聚集汇成球状,围绕着那黑影上下浮动,就像是黑幕上挂着两个血色月亮,久久没有散去。但这也让黑影产生了混乱,战吼化为一声悲鸣,然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麻花犬因为刚才的一击暂时没法动弹,乖乖坐在彤云怀里。彤云抚摸着怀里的麻花犬,并没有移动。对黑影的下落并不吃惊。
卡莱拉则带着卡马拉立刻冲了过去,确认起对方究竟为何物。
巨大的翅膀与黄色利爪。但翅膀末端的颜色和以往的不太一样,冠羽也有所不同,但大体的造型怎么看都是———
“勇士雄鹰的,地区形态吧!”
天知道这实习研究员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但疑似勇士雄鹰的宝可梦好像并不服输,直勾勾地瞪着来的一人一宝可梦。
“哎哎?瞪着我干什么?又不是我喊你吓人的,我才是受害者咧!行啦,给你薯条然后我们和好?”
卡莱拉摸出了被自己吃的只剩几根的粗薯喂给对方。期待着对方的反应。
对方仍然紧紧盯着,看来并不是一点薯条能够收买的。
卡马拉再次出击,利用哈欠使勇士雄鹰进入到睡眠状态然后进行捕捉z
见对方进入睡眠状态,暂时没法造成威胁,卡莱拉赶紧呼唤同伴前来探查。
“那只勇士雄鹰情况如何了?要不要治疗一下?”彤云虽然没有看到这勇士雄鹰的真面目,但却先一步得知了其真身。
“诶?彤云你不是没看清吗?”
彤云将能够恢复体力的树果小心递过去,带着困惑地语气说着,“但是图鉴从一开始就说了是勇士雄鹰啊?我还在想卡莱拉你那么急急忙忙地过去是怎么一回事呢。好像被什么东西附体了那样...我和冰淇淋都很担心你。”
....冰淇淋?那不是霜奶仙的名字吗?
卡莱拉猛然回头看去,发现彤云怀里抱着的还是那只麻花犬。为什么她的图鉴没问题,为什么她所看到的和我看到的不太一样?脑子里冒出来一个又一个的问题。
黑色的雾气不知何时出现缓缓升起,缓缓包裹两人。
“彤云,你为什么抱着麻花犬喊冰淇淋?不应该是面包吗?”
“可我抱着的是就是奶霜仙?”
“嗯?”
困惑和黑色的浓雾一起不断膨胀,但卡莱拉放弃思考,决定先面对造成骚动的罪魁祸首。在尚可能够看清勇士雄鹰的时候,先一步地朝着那只扔出了两枚精灵球。
红光被黑雾所遮挡,无法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法从声音判断到底是抓住了还是没抓住。
所有的一切,只能交给浓雾散去后定夺,一探究竟。
伴随着太阳的缓缓升起,浓雾散去,剩下的只有扔出的精灵球以及面面相觑的二人。此时彤云的怀里抱着的,不再是麻花犬而是之前所见过的奶霜仙。
“难怪用的是恶之波动和奇异之光...是月亮伊布啊。”
“哎?你看到的是什么?”
“白色的。不太出来的那孩子?”
对方应该说的是凯欧卡,但一般并不会将它带出门才是。
“我今天根本就没把它带出来才对...?”
“诶(诶)?!”
似乎旧的问题还未解决,新的问题就已经出现。地上的两个精灵球正静静躺着,等待着掷球人将它们开启。
打开之后所看到的还会是那勇士雄鹰吗?
或许,只有打开精灵球的人才能见证了。也无人知晓,在那天夜里两人所看到的,是否是真实的同伴。
作者:凰
评论:笑语
(PS.我想写一个少年冒险的热血故事,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卡斯普利塔站在道路尽头,张开双臂。
因坎尼们在他身边不远处盘旋着、尖啸着,爆发出炽热的白光。这些女妖愤怒得几近发疯,外来人闯进了她们的栖息地,惊扰了她们长达千年的安眠,而现在她们却只能在空中徒劳地掠过,连闯入者的一片衣襟都碰不到。
尽管如此,她们依然有着足以致命的武器。她们的形态,一团看上去像风一样的光,与破旧的书本纸张上绘制的那些不同,她们的光来自月亮升起之前,是从虚空之中分裂而来的最本源、最纯净的能量,能将看见她们的一切生物的眼睛灼烧成空洞。
所以闯入者们全都紧闭着眼睛,在脸上蒙了厚厚的黑布,这样他们就不必在女妖们面前失去他们的眼睛——即使这意味着同时他们也会因看不见而随时可能坠入深渊。
因坎尼们仍在尖叫着,将狂怒的光芒如千万根针一般四射开,卡斯普利塔的皮肤在厚厚的衣物下开始感到刺痛,塞着棉花的耳道也渗出血来。很快他就听不见那些尖叫声了,当然,他什么也听不见了,除了自己的血液在血管中奔涌流淌的声音。
他的心跳很快,血流声如同海潮,让他呼吸急促,却也让他慢慢平静下来。无形的阻力抵在他的鼻尖和脚趾上,他摸索着试图继续往前走,发现自己无法前进哪怕一寸。
这意味着他到了,卡斯普利塔想着,找到了,终于到达了。前往虚空的大门就在道路尽头,这是从千年前传下来的指示,而在人们已经逐渐把它当成一个用来哄孩子的故事、一个找不到源头的传说的现在,卡斯普利塔触及了这扇门。
然而让他自己也没想到的是,这并未让他感到多么兴奋。卡斯普利塔深深吸气又呼气,疑惑为何除了胸腔处那剧烈跳动的心脏所带来的雀跃之外,自己的身体与思绪都如此平静,平静得简直不像个历经千辛万苦、失去了不知多少个同伴才走到终点的冒险者。
因为这里不是终点。不知为什么,卡斯普利塔这样想到。这里不是他的终点,这是那些死去的人的终点,却不是他的,他抵达这扇门前不是为了就这样转身离开的。
于是他再次深呼吸,退后几步助跑,在因坎尼们变得绝望的叫声中用力往前一跃,向上坠落。
为这一次坠落,他准备了整整五年。不只是他,那些在起点等着他的人,一个个倒在他身后不知生死、一路与他一起走上来的人,每一个人都准备了整整五年,为这一刻,他们等得太久。
五年前的这一天,深黑的月亮第一次开始闪烁,长者们惊惶失措,派出手下的学生奔走相告,劝人们待在屋里不要出门,更不要去直视那闪烁的光芒。
那时卡斯普利塔刚满十二岁,是那一年长者新接收的学生之一,外貌普通,资质平平,但脑子机灵又会说话,格外讨人喜欢。和同伴一起穿行在房屋中,挨家挨户嘱咐居民时,一个老人在窗帘后面叫住了卡斯普利塔。
“孩子,”他喊到,半个身子都在阴影里,“你进来,我有话要问你。”
卡斯普利塔从没听过那么嘶哑难听的嗓音,他和同伴一起看向老人,都停下了脚步。“是你,不是你。”老人对卡斯普利塔点点头,又冲他的同伴摆了摆手。
同伴与卡斯普利塔对视了一眼,神色中流露出一丝犹豫,但不知为何,卡斯普利塔想都没想就做出了决定,笑了笑让同伴先离开,自己推开那扇斑驳的旧木门,走近了老人的屋子里。
现在想来,那或许是一种预感,一种要到应验之后才会记起,然后恍然大悟的直觉。正是这种直觉让卡斯普利塔走近了如同一座图书馆一般的屋子,结识了这个世界上拥有着最丰富的知识的人——那个名叫怀森的老人。
而在漫长的、艰辛的五年之后,也正是这种直觉,让卡斯普利塔在路上走到了最后,跳进了通往虚空的大门中。不过这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在卡斯普利塔走进老人的房间,在小圆桌边堆满了书籍的角落里找到一张颤颤巍巍的破椅子坐下时,他还完全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些什么。
“我问你,孩子,”老人说道,拎起一个茶壶往桌上的杯子里倒茶,“外面怎么回事?”
“月亮在闪烁。”卡斯普利塔回答道。老人把装满了茶水的杯子捧起来向他递过去,卡斯普利塔赶忙接过道谢,并在同时意识到两件事。
第一,这张桌子上只有这么一个杯子,而这个房间中在他目光能触及的地方也没有能藏下第二个杯子的位置。
第二,老人的手在微微颤抖。
一些洒出的茶水沾在老人枯瘦的手指上,而他没有去管,只是坐倒在卡斯普利塔对面的圈椅里,从怀中摸出一卷纸展开,急匆匆地翻到纸卷最底下,瞪大了眼睛去看那上面的内容。
“一样……”老人喃喃道,声音低到卡斯普利塔差点儿没听见。“……您说什么?什么一样?”卡斯普利塔下意识问道,他想要探过头去看看老人在看的东西,但考虑了一下,还是没那么做,只是握着冒热气的茶杯,等着老人碎碎地念叨着查看那些纸卷。
当杯口的气雾开始变得稀薄,向空气中散去时,老人终于抬起头来,看向卡斯普利塔:“你是哪个长者的学生?十四还是十三?”
“是长者十二,”卡斯普利塔说道,在提到师长时换上了尊敬的表情,“我今年刚成为他的学生。”
“哦……”老人若有所思地点着头,视线又落回铺在膝盖上的纸卷角落里。一会儿,他又重新抬起头,神色怪异:“他们还教你们关于月亮的事吗?”
卡斯普利塔想了一下,看向他:“是的,我们会学习有关月亮的一切,包括传说起源、物质组成和人文影响。”
老人听了他的回答,忽然间笑了一声,嘴角堆起的皱纹透露出嘲讽。“我就知道,”他说道,表情变得不屑,“他们手里那么多东西,却只敢教你们这点'知识',一帮懦夫。”
轻蔑自这番话语中满溢而出,然而卡斯普利塔并未就这样因对他的师长的辱骂而感到愤怒,他没有错过老人话里潜藏的那一丝不甘。
没等他仔细去思考,老人再次开口了:“你就不好奇吗?为什么月亮会从圆形变成一个弯钩,又从弯钩变成圆的?”
卡斯普利塔愣了一下,刚要开口就被打断了。“你不好奇为什么月亮总是黑色的,而天幕却是白色的吗?”老人继续说着,盯着卡斯普利塔一点点睁大的双眼,“你不好奇为什么当你看着我时,我的影子总是跟着你视线望过去的方向转吗?”
“你就不好奇,照亮一切、让你看见一切的光到底从哪儿来的?”老人又说到,布满血丝的眼睛居然亮了起来,就好像一只发现了猎物的山猫,神采奕奕地紧盯着坐在对面的卡斯普利塔。
卡斯普利塔在这样的目光中隐约感到坐立不安,而与此同时,老人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比他的眼神更让人难以直面,卡斯普利塔开始觉得如果他不在现在离开,那么接下去要发生的事将会永远改变他所相信的一切。
于是他稳稳地将一口也没喝的茶杯放在小桌上,脑子里想着搪塞的说辞,准备站起身离开。
但是他离不开。一部分的他想着“必须离开”,而更多的他则告诉自己“我想留下”,两股意识在他的脑海里较量着,最终的结果就是他的身体依然牢牢地粘在那把吱呀作响的椅子上,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等待着老人对他做出命运的判决。
老人看着他放下茶杯,顺势端过去喝了一口,平稳地说道:“你就不好奇,那轮深黑的月亮究竟是什么吗?”
就是这个了,卡斯普利塔呼出肺里的气,心想到。
他当然好奇,好奇得不得了,从学会独自思考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好奇这一点,已经好奇了足够久了。
人们看见卡斯普利塔时,通常都会认为这孩子沉默寡言,看上去经常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只有当和人交流时才能知道他有多会说话。实际上,这完全是因为卡斯普利塔总在观察。
他观察每一个人的表情与动作,观察他们在做不同的事情时的表现;他观察山石与草木,观察每一天都在变化的黑月,也观察其他人看着黑月时的表情。他太善于观察,因而遗失了表现自己的能力。
而就这些年来他观察到的来看,卡斯普利塔确信,他不是唯一一个对老人提出的那些问题感到好奇的人。于是又一件让他好奇不已的事出现了:为什么人们明明会思考这些问题,却从来不将它们提出?
所以他留了下来,坐在老人对面,等着答案展现在他眼前。尽管他知道有时答案也会不尽人意,但他还是留了下来,因为他想要知道。
在好奇了那么久之后,没有什么比真相更重要了。
所以他渐渐知晓了一切。他知道了月亮每日变化并非像书籍上所写的那样,是它在呼吸,而是因为他们的世界在旋转,人们感知不到这一点,但却无法否认它。
他知道了天幕并非是“天”,而是包裹束缚着这个世界的一层“壳”,能看见月亮的地方则是“壳”的缺口。
他知道了照亮一切的光并不来自月亮,也不来自壳,而是来自每个人的双眼,人们看到什么,就照亮什么,因而他看见的一切阴影都藏在物体之后。
他知道了太多太多,到最后,他甚至还知道了黑月并非“月亮”,那从壳的缺口中透出的不是能照亮世界的光线,而是漆黑一片的虚空。
这真相显然不属于会让人乐意接受的那种,即使是好奇了这么多年,卡斯普利塔也依然一时震惊得忘记了呼吸。但好在,这时他已经不是一个人,他的身边聚集了足够多的同伴,这些同样因好奇而求知的人围绕在他身旁,与他一起分担着真相的重量。
在这之后,有限的世界已经不足以满足求知者们,他们渴望着更多,更多的真相,以及在真相背后的事物。
因而在足够久的计划之后,某一天的正午,他们结伴踏上了前往虚空大门的旅途。这不是一场探索,他们知道自己要往哪儿走,向上爬,爬到壳的边缘,爬到那个缺口上,那里一定就是大门所在的地方。
但明确的目的地并不会让这趟旅程轻松上多少,他们在众人怀疑的目光中出发,经过道路两旁长者们铁青的脸,翻上尖利的石壁,穿过密不透风的森林,在暴雨中发烧眩晕,在急流中沉入水底,在从未有人涉足的高山上与野兽一同掉下悬崖。
他们一步步向上爬着,不少人中途放弃,更多人陆续死去。越发稀薄的空气让卡斯普利塔难以呼吸,他与剩下的同伴互相搀扶着,不断摔倒又站起,受伤又痊愈,终于到达了因坎尼女妖的领地。
这时,距离卡斯普利塔走进那个老人的屋子,坐在桌边捧着茶杯,刚好过去了整整五年。
在出发前夕,老人把一本破旧的书交给他们,告诉他们这上面记载着一路上或许会遇到的状况,只不过,这些内容全是他从一块千年前的残缺石板上抄录下来的,并不一定对他们有用。
站在女妖们面前,卡斯普利塔知道老人又一次说对了。他们一路上从未遇到过书里记载的那些神话版的生物,连路过的沼泽都改变了形状,但只有这一样——这些女妖们从未变过,依然散发着不可思议的光芒。
因坎尼,这个词在千年前有着“炽热、明亮”的意思,老人也从未亲眼见过,所以他并不知道,她们就是光。光的女妖守护着深黑虚空的大门,而求知者们蒙住眼睛、塞起耳朵,小心翼翼地沿着缺口狭窄的边缘前行,稍有不慎便会掉入深渊。
锐利的尖啸声撕扯着空气,灼热的光线刺破皮肤,求知者们前进着,不知道在哪里才会摸到那扇门。长者们立在地面上,冷眼旁观,怀疑者们焦急有担忧,而老人独自坐在屋里,慢慢喝着一杯茶,盯着半空一言不发。
终于,在卡斯普利塔自己就要开始怀疑时,他来到了道路尽头,触及了通往虚空的大门。
于是这一刻,他往前跃去,向下坠落。
U兔的多洛克旅行日志 2
雪野由兔和奈加純在休息区的长椅上坐着,翻看今天拍的视频和照片。在这里偶遇网友兼现在的室友过后,雪野由兔很是激动地拉着奈加純在景区里玩了一圈。
雪野由兔在征得奈加純的同意之后把两人的合照po到了社交网络上。
U兔:
和小純@純爱吃饭 在普莱岛人工湖遇见了!!!今晚还要一起去普莱岛的「乐水之庆典」哦!超级期待! [图片][图片]
傍晚,太阳缓慢地沉入地平线,点燃了西边天上的一大片云朵,人工湖微澜的水面又把云朵切成一块一块的金色鱼鳞,折映着独属于黄昏的光。
天色渐沉,人工湖边陆陆续续地摆起了各种各样的小摊,景区路灯和点缀在小摊上的彩灯亮起,夜晚的普莱岛又迎来了与白天不一样的活力。
“小純!快来这边!”雪野由兔的精力好似用不完一般,才坐着歇了没多久,又继续拉着奈加純到处跑。她在每个小摊面前都停留,好奇地询问摊主贩售的都是什么食物。
两个人各端着一杯苹果汁,一边拿着苹果派边走边吃。因为已经腾不出手来拿相机,雪野由兔索性把它挂在了脖子上。有盛装打扮的打普拉斯群沿着人工湖游行,人群簇拥着它们,为它们唱歌。看见这一幕的雪野由兔赶紧把手里的苹果派塞进嘴里,拉着还在仔细品味的奈加純加入了游行的队伍。她们跟着人群簇拥着拉普拉斯群的游行花车,不熟练地哼着刚学会的歌曲为它们伴唱。
“呜呜呜,庆典……真的太幸福了!”奈加純被盛大庆典的热情打动,本地人纷纷给游客们送上美味的苹果酒苹果派苹果糖,用丰收的喜悦来盛情款待外来的人们。奈加純脸上泛起微醺的红晕,举起手里的苹果酒:“干杯!”
雪野由兔一边跟着游行队伍一边光顾湖边的小摊,不停地举起相机拍照,然后把食物塞进嘴里。她经过「酸苹果大赛」的小摊,加入挑战者的行列,拿起相机拍摄,挑起一块酸苹果,咀嚼两下,然后面无表情地重新叉起一块给旁边跃跃欲试的奈加純。
“好酸!!兔兔大人——”
看着奈加純被酸到五官都皱成一团,雪野由兔的整蛊目的已经达成,她一边把甜甜的苹果糖递给奈加純,一边对着镜头比了个耶:“整蛊小純大成功!”
小插曲以雪野由兔喝三杯苹果酒的“惩罚”结束,两个人跟着人群,送游行的花车回到湖心岛。
“要开始了。”刚刚还无比闹腾的雪野由兔安静下来,举起相机开始录影。奈加純也噤声,心跳加速,期待接下来的盛景。
四周的灯光骤然熄灭,刚才还灯火通明的普莱岛一下陷入了黑暗,云层飘过遮住了仅剩的月光,而代替它的是夜空中燃起更璀璨盛大的焰火。
出门旅游,必不可少的态度之一便是重在参与。意思是说,不管对导游也好宣传也罢,各种地方的各种项目多少还是要试一下的。套用一句某地名言那便是——
来都来了。
因此,在听完导游在趁着早餐时间大家都在场时发布的活动公告后,叼着面包片的小信和捧着饮料的十月对视一眼,同步扭头看向小唯。而自认已经算是走南闯北很有一番见识实际上对所谓的怪谈没有很感兴趣的小唯则耸了耸肩,起身去找导游乔凡尼要了张宣传单。
带着复数份宣传单回来的小唯给二人分发下去——导游说反正量大有优惠下次还能用,所以超量印刷了,可以多拿两张做手账或者日后送给朋友当推广带动生意也很好。
“要我说,多半就是事先安排好的npc,像鬼屋那样。毕竟湖心岛那边虽然湖是人工的,但加上周围的草地森林也算是个半开放的自然景区了,晚上灯光不够的情况下随便谁从背后窜出来都够吓人一跳的。如果敬业一点的话,没准还有幽灵系宝可梦?它们对于吓唬人可是很有一套并且乐在其中。”这是扫了两眼宣传单便兴致缺缺的小唯。
“明知不保真但也要掺合一下是对掏钱旅游这件事的尊重!就当感受一下氛围嘛!”这是相反很有兴致的十月,也不知道有多少成分是为了不白花钱而致力于参与每一个活动不落空场。
而小信,则左看右看,然后摸了摸怀里的精灵球,“没关系,我的风妖精很毛茸茸,可以把我埋进去,不管是藏起来还是治愈心灵都很合适!”
时至夜幕降临,报名参加活动的游客们逐渐抵达湖心岛景区,有室友或者朋友一起结伴出行,也能偶尔看到两个打算独自挑战的勇士。众人在被刻意布置但没完全布置、选用微弱又惨白的灯光下不自主的压低声音,一群人的窃窃私语更给这个以怪谈为主题的试胆大会额外增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息。
导游在前方分发手环和活动地图,并再三强调着安全问题。
小唯:“总之,你们两个人的精灵球都有好好带着对吧?即便如此,你们的宝可梦也都不是善于战斗的类型,如果发现我们走散、迷路、或者身体不适,就直接让宝可梦带你们出来。十月有超能妙喵,小信我把沙奈朵借给你,超能系的宝可梦在看破幻象和感知方面很有一套,如果出现了感觉不对的地方不如直接听它们引导的路线。活动挑战失败不要紧,安全才是第一位”
看到二人用力上下点头后小唯将沙奈朵的精灵球交给小信,然后三人一同领取了紫色的手环,从活动入口踏入了森林。
最糟糕的情况终究还是出现了,打头阵的小唯即便再三回头关注,但是不知不觉间似乎还是有什么存在模糊了他的感知。站定打算休息检查路线的时候,发现一直用余光确认跟随的两个人实际上只是幻象。
虽然没法确认其他人究竟在哪里,但是手环上显示队友状态的绿灯仍亮的十分平稳,考虑到幽灵系宝可梦的神出鬼没,在组织方刻意指挥下在暗处不知不觉引导把人引开也真不是件难事。既然是有组织那还是比较令人放心,一边感慨自己把沙奈朵交给小信是个再正确不过的决定,不然此时恐怕已经要担心的放弃活动了,一边查看地图后朝着湖边某个打卡点走去。
远远地似乎感到脚下有震感传来,但似乎又不是地震,很快便停止了。考虑到也许是游客打算放弃活动丢出宝可梦使用技能,小唯朝着透过树木已经隐约可见湖面反光的方向思索片刻,还是打算继续前往打卡。
在预设的小桌旁盖完章,小唯正在规划下一个打卡点的路线,又一次感受到了脚下的震感。这一次的震颤十分强烈,似乎就在附近,而伴随着震感传来的还有并不清晰的低吼声。
捏着地图思索片刻,出于在外历练多年的习惯,小唯还是打算前往一探究竟,毕竟当宝可梦发出叫声时,多半有着各种情况。无论是战斗、威胁、还是受伤,对于人或宝可梦来说都不是一个好的结果。
“好吧,看来我的活动是要失败了。但是……风速狗!”
相比于可能身处危险或需要帮助的存在,无论对方是人还是宝可梦,区区活动打卡的成功与否完全不值一提。
相比于人类,宝可梦们往往有着更敏锐的感知,其中犬类宝可梦更是在听觉和嗅觉上极为出色的种类,换句话说,适合追踪。
被呼唤而出的风速狗先是在空中嗅闻了片刻,又侧耳倾听着什么,最后趴在地上将耳朵贴在地面。然后向小唯俯下身示意上来带着前往有一定距离的感知地点。一阵熟悉的颠簸后,被放下的小唯借助风速狗向空中吐出的火花认清了那些带来震动的存在。
那是一群宝可梦,头、胸和尾部的大量灰白色体毛蓬松而遮盖住了大量的辨识特征,但身上的红色底色和黑色条状花纹却让小唯觉得格外眼熟。
“或许是新的地区形态?不管是什么……带回去让博士看看吧。风速狗,准备战斗!”
在被吹飞(?)至海滩开心堆沙堡后没多久,我们收到了导游的热情邀请,前往西斯塔的湖心岛参与据说是旅行团精心策划的夏日试胆活动。
在游轮上围观旅游团其他游客交流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了,这个旅游团大多数成员,好像都很喜欢怪谈这类的东西?
“所以……我们之中有比较怕这类的吗?”在坐船前往湖心岛的路上,我歪头看向自己的两个同伴。
黑兔昙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指向苍炎刃鬼。
麦娅·奥特则是一脸严肃地举起了烛光灵。
想想也是,反倒是我,艾沫莉特·卡瑞特,没有带任何一个和幽灵沾边的宝可梦出来,会显得自己比较怕这类东西。
“要说怕幽灵什么的,艾沫的专业也会有人怕幽灵吗?”麦娅又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双肩包,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同行里还真有,来帮忙的当地工作人员大部分都挺怕的,我们这行在外人看来是扒人祖坟嘛,”看到她探究的目光,我又补充道,“我是完全不怕啦。”
实际上考古是对先人充满敬意的工作,我导师家里也有养鬼斯,而且说到幽灵,比起害怕……
“我其实一直很好奇,”我伸手从烛光灵的火焰上掠过,“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有这么多幽灵系宝可梦,人类的幽灵却很少见?”
“我们和宝可梦的差别到底在哪里?”
“艾沫这种奇妙想法真的很科研人员,”昙晃晃脑袋,“不是也有不少幽灵系宝可梦据说是人类的幽灵变成的吗?”
“这倒也是,还有一个问题,幽灵和超能力有没有关联?”
“停停停,再聊下去要变成学术讨论了!”麦娅三步并两步走到船头,没等船停稳就率先跳上岸边,昙和我紧随其后。我们到的不算早,整个湖心岛森林里影影绰绰透露出旅游团布置好的昏暗路灯和其他试胆小队的灯光,氛围真是没话说。
似乎试胆过程是从湖心岛一端,也就是这里开始,没有固定路线,穿过森林到达另一头设置的终点就可以了。
我在麦娅和昙的嫌弃中拿出了手电筒,装进特意准备好的纸灯笼里并邀请烛光灵入住掌灯,两位随即露出满意的笑容。
就算是我这种科研脑也是懂情趣的!大概。
我曾经从电视、杂志和网络上看过不少关于夏日试胆的活动,自己实际参加还是第一次。也好在是和他们两个出来,我完全不用去想这里需不需要表现出害怕。
我们一行人走进森林,不知是氛围使然还是为了体验情趣,三个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下来。
严格来说现在应该算傍晚,还不到深夜。天空灰蒙蒙地还残留着些许太阳的在地平线下的余光,还能隐约看到云层,这倒显得树林愈发阴郁了。各种树木的枝叶交杂,从阴暗地枝条间隙望去也只能看到绵延不断的另一层树林。
湖心岛还算凉爽,不时有微风穿过林间,引得树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但很快就被仿佛要包裹住我们的蝉鸣抵消。
仔细一想,比起鬼,我可能更怕蝉。
沿着漫长的林间小道,我们走走停停,倒也顺利到达了森林边缘,隐约已经能看见就在这时,我们三个人的手机同时响了起来。昙被这一声吓得兔耳朵立起来一瞬,她的那对长耳朵真的没有意识吗?
我一目十行看完短讯。
“也就是说,现在这里没有布置幽灵系宝可梦?”
“应该就是这个意思。”麦娅点头。
“那, 那不就是说,短讯里说的周围的传言都是真的?”昙的兔耳朵耷拉下来。
我安慰道:“你往好处想,这说明没有幽灵宝可梦刻意吓我们了。”
“我可以说件事吗?”麦娅举起手,“从刚才开始,我就一直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
“?!”昙直接躲到了苍炎刃鬼背后。
原来指苍炎刃鬼的那个手势是这个意思,并不是不怕幽灵的意思吗!
正当我想问出于安全要不要回程,一道影子快速从头上掠过,与此同时到来的还有仿佛怒吼的声音。
那道影子又扎入林中,这下不止麦娅,连我也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这边了。
麦娅让昙站在我和她之间,放出飘飘球询问道:“鸟类宝可梦?”
“也有可能是虫类,速度太快我没看清。”我放出七夕青鸟。
随着月亮之力和磷火的光芒照亮林间,那道黑影受到惊吓又一次从我们头顶掠过,这次倒是看清了,确定是一只大型鸟类宝可梦。
“勇士雄鹰?”昙从我和麦娅之间探出头来,大概是确认了不是幽灵,她火速振作起来,麦娅补充道:“而且还是洗翠地区的特殊形态。”
这种时候她们到处取材所积攒的资料,真是我这种实验室人无法触及的厚度。
被点名的宝可梦也不再躲藏,光明正大的在我们头顶盘旋,时不时俯冲一下。
反复几次后,我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麦娅,你包里这次装的是什么?”
“没装什么啊,准备待会试胆完放的烟花、仙女棒和……呃,和准备给我们当夜宵的三份快餐。”
昙锐评:“我猜有薯条。”
“赞同。”
“快餐没有薯条就像宝可梦中心没有乔伊小姐!”麦娅恍然大悟,“你是说,这只勇士雄鹰是冲着……”
“它一直在冲你哦,”我举起手虚空划了一圈路线,最后稳稳地落在麦娅的双肩包上,“我打开啦?”
“开吧开吧。”
我们把一袋薯条放在地上后撤到一旁,那只勇士雄鹰果然对我们失去了兴趣,一头扎进纸袋里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麦娅抱着肩膀啧啧称奇:“没有任何生物能拒绝去码头整点薯条。”
“也不能让它一直在这里吧?看短讯已经给大家造成影响了。”昙见它快吃完了,在旁边试探性地拿出另一袋薯条,这次它竟然没有用俯冲,而是较为温和地降落在我们面前,优雅地由昙一根一根投喂吃下。
看来本性没有它的吼声那么凶。
“打包带走?”当然不是指薯条,我摸出宝可梦球向两位示意,毫无疑问,全票通过。
至于后来我们放烟花的时候吓到了这孩子,发现它意外也有胆小怕火的一面,又花了我们最后一袋薯条哄好它就是另一件事了。
那晚的快餐真的没有薯条,也真的仿佛没有乔伊小姐的宝可梦中心,索然无味。
消耗我的薯条,勇士雄鹰,加入队伍!
波莉踮着脚踩在树根隆起的土丘上,竭力用手够着枝头的苹野果,突然间一颗圆形阴影极速坠来,顷刻间就来到鼻目之间,痛感也随之如期而至。波莉一个踉跄坐倒在地上,揉了揉有些红肿的眉骨,在地上摸索半天捡起一颗树果,有些懊恼地向树冠中小声呼道。
“提布莉姆——拜托啦,小心地把果子放在背包里可以吗?
提布莉姆以一颗稳稳掉在背包敞开的拉链口中的苹野果作为回答。波莉舒了口气,转头看向不远处一棵靓莓果树。“好像还没有尝试过用靓梅果做食用染料…不知道会附带怎么样的风味呢……”波莉自言自语,刚抬脚想要转向靓莓果树的方向,脚下土壤骤然一陷,原本均匀的土块因急来的震动略略松动开来。
“提布布——!快抱好树枝,不要动!”波莉急忙扳住了苹野果树的树干,转头向树冠中喊到。地下传来的震动来势迅疾,片刻后才堪堪停歇。波莉急忙把提布莉姆抱下树来,有些犹疑地按开手机。
“多洛克也有地鼠宝可梦吗…?那个震动的方向…”波莉戳开索伊的SNS,正打算点开聊天框,倏地看见索伊五分钟前新发布的照片。熹光薄暮下白发少女依靠在拉普拉斯的背甲上,湖面映出绚烂的晚霞,好像融化的橙味棉花糖。
“——这是…!索伊姐也在湖心岛吗!”波莉背起背包,将提布莉姆放在背包顶上。“提布布,我们去当面找索伊问问看好了。实在是很在意啊…这样的震动……”
波莉跟着地图的指引向河堤赶去,半晌过后迎面遇上绿发佩礼帽的纤小少女。波莉小跑着上前:“叶莉芙——!真的好巧啊,居然能在这里见面。”
叶莉芙挥着手回应了波莉。“下午好呀,波莉很着急的样子呢,是有要紧的事情吗?”
“很急也没有啦…我打算去河堤找索伊姐!刚刚我好像遇到了不太寻常的事情…有点不太放心让提布莉姆待在林子里一起摘果子了。想要听听看索伊姐怎么说。”波莉回忆起方才突如其来的震动,有些苦恼地解释说。
“是这样吗…刚好我接下来是空闲时间,要一起走吗?”叶莉芙接过话头,似乎对提到的“不寻常的事”很感兴趣。
波莉雀跃地答应下来,两人并肩走向河堤,远远看见索伊衔着笔杆似乎正用标注笔在备忘录上涂涂改改。波莉遥遥向索伊招手:“索伊——”
“赶上了…我刷到了SNS发现你也在这里!”波莉往侧边走了一步,露出身侧的叶莉芙。“这是叶莉芙,找过来的时候顺路遇到了!有些事情想要问你来着。”
波莉小步凑到索伊跟前,好奇地看向索伊合上的笔记。“索伊姐你是在这边调查吗?”
“那当然…!”索伊即刻截上话,打着哈哈将备忘本收了起来。波莉不假思索地应声。“真辛苦啊……不过说起来,索伊姐有碰到奇怪的事情吗?比如说像是微地震的情况…”
提布莉姆踩着背包的高点趴在波莉头顶,荧蓝的帽子一颠一颠,纤细的小手向上张开,似乎也在勉力比划当时的情景。“我的可食用染料用完啦,就想在林子里采一点树果来用。结果就遇到了奇怪的地下震动…土壤都有松动呢,提布莉姆也被吓了一跳呢……多洛克也有地鼠宝可梦吗?”波莉一边回忆当时的情景,一边尽可能把重心往前移以免提布莉姆摔下来。
“啊…!”索伊摩挲着下颌思索了一阵,还没来得及听到索伊的答复,叶莉芙恍然间想起来了什么似的。
“说到这个…确实有人跟我说也有其他人遇到了!”叶莉芙隐隐有些兴奋,她微微凑近两人,带着吊人胃口的语气开口,“关于活石像的怪谈…你们有听说吗?”
“欸欸欸…居然和怪谈有关系吗?”微妙的惶惑混杂着兴奋和好奇,波莉凑上前道。“完全没有听说呢…叶莉芙来讲讲看吧…?”
“那我就开始了噢…如今湖心岛的岸边,仍有不少当年人工造湖时期留下的,由大小碎石铺就的堤岸。拉普拉斯花车的训练员在祭典结束后,便在此处为拉普拉斯们清理背壳。他认真打理着每一位女士的背甲,与它们轻声合唱……”叶莉芙换用了一种介于叙话和念诵之间的语调,斜阳下隐隐透出诡吊的色彩。
“忽然,他脚底的岩石震动不停,把人掀翻在地,他听见那些灰白色、坚硬的岩石们,发出了不详的颤动低吼声。那些石块趁着夜色挪向远方,直至再度化为堤岸的一部分,震颤持续片刻,便又重归安宁寂静,唯有水面上留有涟漪……”
波莉跟叶莉芙一同坐在石雕长椅上,一边听她讲述怪谈,一般有些怯意地环抱着胳膊搓了搓耸立起的鸡皮疙瘩。
提布莉姆突然再度躁动不安起来,跃下背包来在两人间隔中徘徊不定。波莉正准备询问情况,与先前如出一辙的震动再次汹汹袭来。索伊脚下重心一倾,向后坐倒下去。润水鸭不住地在旁边扑腾着翅膀,似乎也早早就有所察觉。
波莉慌忙扶着石椅站起身来,地下涌动的震感游逐渐远去,还没来得及扶,索伊已然拍着手心黏着的碎土站起身来,气压显然已经低到可见的地步。索伊解下眼镜上当做挂饰的精灵球,放出了狙射树枭。
“…斑林!攻击震源的位置!”狙射树枭几乎是与索伊当即发出的指令同时俯冲下来,丰实的羽毛紧紧贴在一起,不肖片刻就追上了游移的震动。低空俯冲携来的风劲疾猛烈,在狙射树枭近乎贴地疾飞的时刻达到顶峰,土层受不住上下同时到来剧烈冲击,从土屑到整块的硬土哔哔剥剥地分崩离析,狙射树枭感应到地下愈来愈近的震动,向下震翅腾飞向上空。土层终于不堪重负地碎裂开来,倏地拱出一颗黏着土屑的白色云朵,随即赤红的身体一跃而出,继续向前极速跑去。
“这…不是地鼠?这不会是……”叶莉芙远远望着着从窜出的宝可梦,有些惊异地喃喃。
与此同时,相同模样的赤身白尾宝可梦接二连三地从洞口窜出,向着林子深处狂奔而去,卷土扬尘几乎遮蔽视线。
“卡蒂狗…?还是洗翠模样的卡蒂狗,这还真是…”索伊还在气头,但仍立即辨认出了宝可梦的身份,当即将背包挎在了肩上。“这样放任怪谈的主人公活动的话,也会有很多麻烦吧。要跟过去看看吗?”
“能找到卡蒂狗这样做的答案也说不定。”波莉和叶莉芙对了个眼神。跟上索伊沿着上空狙射树枭追赶卡蒂狗的轨迹向林中赶去。
“湖心岛边的树林…原来有这么深吗……”波莉沿着卡蒂狗踏断的矮灌木和倒伏的野草,尽可能避开刺藤快步向前。
“斑林的速度放慢了,应该是有发现,我们就快到了。”索伊仰头看向领路的狙射树枭,笃定地向身后两人传话。
“那边的岩壁好像有缺口…是卡蒂狗们的巢穴吗?”叶莉芙有些气喘,看向不远处在树木的遮掩下隐隐露出入口的石壁。
波莉小心翼翼地挪到洞口,头顶的提布莉姆并没有传来危险预知,暗暗舒了口气就向两人打了个SAFE的手势。三人压轻了脚步走入洞内,接着透过枝叶打进来的微弱阳光,看清了洞穴内凑在一起是三只卡蒂狗。卡蒂狗敏锐地嗅到了闯入者的气味,戒备地拱起脊背发出警告的吼叫。
“Tibu——!”提布莉姆被噪音激得躁动起来跃下背包落到卡蒂狗之间,旋动身体将辫子抽甩向卡蒂狗,狙射树枭也落入洞中蓄势待发。见势不妙,卡蒂狗四散向洞穴岔路奔逃而去。
“欸——等等!”波莉急忙上前抱回提布莉姆,按亮了手机的手电筒就向其中一条岔路追去。阳光随着路途的深进越发稀薄,无机质的冷白灯光映出坑洼不平的土路和岩壁,除了空气中溢散的尘土,跑走的卡蒂狗似乎了无踪迹。
突然,脚下传来了硬物的咯感和轻微的“喀拉”声,波莉停下脚步,有些紧张地把手电光对向地面。“……这是护符?!这边是有人居住的吗?”
“但是…好旧的护符啊,编绳的颜色都已经差不多褪掉了…”波莉拾起地上的护符,一边凑近端详一边喃喃自语。
骤然燃起的星点火光在洞穴深处显得无比耀眼,伴随着卡蒂狗怒意的吠叫扑面而来。波莉慌忙蹲伏下身堪堪躲过。“提布莉姆!使用「和睦相处」!”
提布莉姆的安抚并没有完全消解卡蒂狗的敌意,波莉释放出仙子伊布的动作点燃了卡蒂狗的警报神经,灼燃的火焰从赤红的毛发尖端绽开,卡蒂狗直直向仙子伊布冲撞上来。
“布丁!快闪开!”仙子伊布借力在石壁上一个蹬跃躲开了卡蒂狗,却仍被火焰燎到了小块毛发。波莉沉下眉,表情愈发凝重起来。
“不得不认真打一场了吗…”
“——提布莉姆!使用「魔法闪耀」!”当即立断,波莉下达了指令。盛放的光芒在岩洞中赫然映开,魔法光束让卡蒂狗一时动弹不得。
“就是现在…布丁,使用「高速星星」!”仙子伊布一个跃身跳到了卡蒂狗的斜后方,激射而出的星形光线直直击打上火焰渐熄的卡蒂狗。卡蒂狗一个踉跄竟是顶下高速星星的冲击向波莉扑来。
“「念力」!拜托了——提布莉姆!”荧蓝的念力拢住了卡蒂狗,使得它的动作微微有些迟滞,卡蒂狗胡乱甩动着脑袋,一面尝试挣脱念力的干扰,一面仍然执着地追向波莉的方向。
“Yibu——!”仙子伊布扑跳而来挡在波莉与卡蒂狗之间,翻动的触角架住卡蒂狗的扑咬。“布丁!守住!”波莉掷出谜拟q的精灵球,焦急地喊到,“——小Q,「暗影爪」!”
突如其来的暗影爪从后方袭来,漆黑的影爪破开火焰轮的阻挡将卡蒂狗掀翻在地,卡蒂狗挣动着扑腾两下后又被提布莉姆用辫子抽打了两下,终于力竭躺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波莉从半块岩石充作的临时掩体后站起身来,从挎包中取出一颗精灵球碰向卡蒂狗的额头,红光闪烁片刻后终于宁息下来。波莉舒了一口气,从背包中取出用防水袋分装的宝芬,分给三只宝可梦,依次揉揉脑袋。“真是辛苦你们了…大家都做得很好喔。”
波莉按开方才收服了卡蒂狗的精灵球,疲惫虚弱的卡蒂狗趴伏在地面上,蔫着头发出呜呜的叫唤。
“提布布,使用「治愈水滴」吧。”波莉轻抚提布莉姆的魔女帽。提布莉姆走到宝可梦间,扬起小手撒出晶莹润亮的水珠,缓缓淋落在经历了一番苦战的宝可梦们身上,沁入皮毛或布面后又消失不见。卡蒂狗站起身来,抖弄了一番毛发,又向波莉身前凑去。
波莉下意识后退半步,反应过来卡蒂狗并没有敌意的同时任由了它的动作。卡蒂狗拱开波莉的挎包,衔出了一枚编绳已然褪色的护符,歪过头喉间发出一声轻吠。
波莉眨眨眼,后知后觉蹲下来同它平视。“原来你是想要护符吗…?是主人留下来的很重要的东西吗?”
卡蒂狗没有应声,默然蹲坐在地面,云朵似的尾巴微微翘动。波莉卸下背包摸索一阵,找到包装用的彩绳,试探着取下卡蒂狗口中的护符,穿在绳上在它脖间松松系扣成一个蝴蝶结。
“恩…目前材料有限,先这样吧…说起来,应该给你取个名字呢……”波莉抚摸着卡蒂狗腮边柔软的毛发,思索了片刻。“…裴吉,可以吗?”
卡蒂狗站起来左右踏了踏前脚,尾巴愉悦地摇成一朵云花。波莉微笑着站起身来,想起什么似的又有些紧张地按亮了手机屏幕。“…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索伊和叶莉芙她们会不会等着急了…”于是叫上宝可梦们快步向石窟洞口小跑过去。
“大家——等很久了吗?”波莉向站在石窟洞口的两位招了招手。
“没有啦,我这边的情况…”叶莉芙侧过身,背对众人坐着的卡蒂狗刻意将头别向黑漆漆的岩壁,尾巴绕着臀部紧紧贴在身侧,在无风的岩洞中仿佛一座真正的石像。叶莉芙耸了耸肩,对波莉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微笑来。
仙子伊布用触角揭开宝芬口袋,拣出两颗来上前分别递给两只卡蒂狗,闪亮的润蓝色大眼睛友善地眨了眨。叶莉芙的卡蒂狗垂下头嗅了嗅 ,衔起宝芬递到了裴吉面前。裴吉从后方走上前来,湿润的鼻尖轻轻挨了挨卡蒂狗的侧脸。
“啊哈哈…这孩子还是对我意见很大呢,抱歉抱歉。”叶莉芙双手合十低下头。
“没关系啦,就算刚开始还会闹变扭,如果是叶莉芙的话,以后一定会和它成为心意相通的伙伴的!”波莉弯了弯眼,用愉快的语气如此说。
“说起来…我这边发现了石窟里面好像有居住的痕迹,这些卡蒂狗曾经是有主人的吗?”波莉示意向卡蒂狗脖间的护符,“但是这个很旧很旧了…实在不像是临近年代的样子。”
索伊蹲下身,若有所思地看着褪色的护符:“石窟里面还有一些风速狗的毛发,但是颜色已经相当暗淡了…不过我想应该是这些孩子的父母。”
索伊似乎有所发现地用手拈起了护符的系绳,捻出一根暗淡的棕黑毛发,半晌后站起身来。“这个护符上一任的主人,应该是洗翠风速狗吧。”
“关于洗翠风速狗和卡蒂狗们的事,我稍稍向本地人打听到一些传闻。”叶莉芙拿出一根乌色的稻草,不似普通干草般柔软,而是硬结而有零星黑屑,似乎曾被什么浸润又板结在一起。“以及有一些我自己的猜测…”
“很久以前…有一位旅居至此的洗翠居民帮助当地人疏治水利,留下了一对风速狗人工湖的地区生活,为当地居民巡逻提防“水怪”们的侵扰。所以它们才会成为湖心岛的活石像…这样的怪谈主角。”
“至于风速狗们…”索伊沉吟片刻,有所保留地没有续话。
无言的缄默蔓延在岩洞内,片刻后索伊开门打破了沉默的氛围。“不管怎么说也只是猜测而已。也快要晚上了,我们回去吧?”
波莉点头应答。三人正打算离开,一声怯怯的呜咽突然从脚后传来。扭头看向身后,竟然是最后一只卡蒂狗,从岩洞中探出身来,又游移不定地跟在索伊脚后十几公分的位置徘徊。火稚鸡和波加曼好奇地探头看向不远处的卡蒂狗。索伊思索片刻,取出一颗精灵球,贴近卡蒂狗,尝试引导它进入球中。
完全意料之外的,卡蒂狗张开嘴将精灵球吞进口中,梗着脖子做了几个吞咽动作未果,润水鸭急忙扑腾着翅膀赶来拍打着卡蒂狗的脊背,想要叫它尽快吐出来。
“…这可不是苹野果啊…!”索伊未曾料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展开…慌忙想要按着卡蒂狗的上腹辅助呕吐,精灵球终于滚出喉咙口,却卡在了上下颌之间动弹不得。卡蒂狗甩动着脑袋努力未果,颓然趴倒在地上,两只爪子交叠耷在鼻梁上,眼底冒出来要掉不掉的泪花,被索伊两手整只抱起。
“快先去宝可梦中心啊啊啊——”
作者:亱煌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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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灵运七年仲夏的某一天,花逢君的小酒馆迎来了今天的第一位,也是他的最后一位客人。那是个健硕的黑发男子,身着九都最经典的武士装束,腰间别着柄漆黑如夜的太刀,斗笠压的很低,看不清脸庞。
花逢君有些诧异地打量着陌生的刀客——就连本地人都鲜少能找到这间异常偏僻的酒馆,何况是远道而来的旅人。他旋即露出礼貌性的微笑,和煦问道:“客官需要些什么?酒食还是打尖?”
刀客缓缓扫视着周遭环境,用流利的苍卫语漠然答道:“找人。”
来我这人迹罕至的桃花林找人?找的怕不是人吧。
“坐。”花逢君没有指出对方话里潜藏的意思,指着柜台旁的桌椅做出“请”的手势:“客官远道而来,不妨先歇歇脚,试试我这儿的桃花酿如何?”
刀客点点头,取下佩刀将其放至桌角,而后坐下,沉默地看着花逢君为他取来两个酒盏与一坛桃花酿。
坛开,淡淡桃花酒香从中钻出,弥散在空气里。
“掌柜可姓花?”刀客忽然开口道。
花逢君愣了半秒:“是。敝姓花,名逢君。”
“无字?”
“无字。”花逢君点点头肯定道。
刀客好笑似的哼了声:“不像苍卫人的性子。”
花逢君没有接话,为他倒上满满一盏:“客官贵姓?”
“渡边。”刀客伸出双指在桌面轻敲三下:“渡边谟渊。”
“九都人士?”
“对。”
“苍卫语说得不赖。”
“过奖。我少时喜爱钻研各地语言,自学了不少。”
花逢君又为自己满上一盏:“渡边先生远道而来,所寻何人?”
“红衣墨发,黑绫覆眼;手束金铃,行步不作响。掌柜可识得此人?”
呵,我知道一个这样的家伙。我要不要告诉他,他要找的人可能就在楼上。
花逢君表情不变,嘴角依旧蓄着淡淡的笑意,向他举盏致意:“先生为何寻此人?”
渡边谟渊抬高斗笠,露出半张血肉模糊、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咬过的狰狞面孔。他随意地举起酒盏,猩红的眸子却死死盯着花逢君的眼睛,盯得后者脊背发凉。
“他杀我爱徒。”低沉的字句从齿间被一一挤出,像群细小的蜘蛛攀上花逢君的后背,挠得他浑身一颤,香醇的酒液险些越过酒盏的束缚,洒落在桌面。
好你个绯君!人家寻仇寻到我这儿来了!你自己要死别拖我下水啊!
“抱歉。我先自罚一杯。”花逢君赔笑道,举头将酒一饮而尽。
渡边谟渊垂眸,望向盏中淡粉而剔透的液体,似是梦呓般念着:“无妨。”他将酒盏举至唇边,浅抿一口。香醇的酒液淌过唇舌、缓缓滑入喉间,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桃花香,轻柔地安抚着渡边谟渊烦躁不安的灵魂。
“好酒。”渡边谟渊诧异地望着手中的酒:“很少遇见酿得这么香甜的果酒。”
花逢君为自己满上一盏:“不妨多喝些,我这还有许多。”
渡边谟渊将盏中酒一饮而尽,漫不经心般道:“花掌柜酿的酒既如此香醇,为何不在城中置办一间酒馆,能赚不少钱。”
花逢君抿了抿唇,为渡边谟渊满上酒盏。“等一位故友来赴约。我若离去,他来寻我时寻不着了怎么办?”
“没有书信之类的往来?”
花逢君摇摇头:“只是临别时半开玩笑似的,约定在一万次日出之后相见。”
“等了多久?”
“二百七十八年零二月又十三日。”
渡边谟渊扯了下嘴角:“我有些好奇,什么样的人能让你这般执着。”
“他……”花逢君半垂着眸子,嘴角不觉勾起:“似江上初生的金轮,总吸引着人想靠近。”
“这让我想起美尼亚的一句俗语。‘越是光芒万丈的人,越容易燃尽生命。’”
“嗯……他没落得好下场。”
“既然知道了,为何不走。”
“再等等,要是他活下来了呢?”
渡边谟渊好笑地摇摇头:“太过执着可不是件好事。”
“渡边先生也是。”花逢君垂眸浅笑着。
花与酒的香气交织混合,充斥着不大的酒馆。
刀起,寒芒闪。
漆黑的太刀覆上狰狞的紫黑色火焰,将面前的花逢君骤然撕裂成两半。
“他同我说过你。”花逢君依旧笑着。断成两半的身子化成片片花瓣飞向空中,在不远处重新凝聚成人形:“你的徒弟背负着强大的诅咒。”
“可她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渡边谟额头渊青筋暴起,双目赤红:“她做错了什么?!只是被选中为容器,就应该去死吗?”
“我很抱歉……”花逢君紧抿着唇,向渡边谟渊抬起手。“他答应了我,会让我见到那位故人。”
“所见皆实,所念皆真,所愿皆现!”
花香渐浓,白雾荡漾。
黑炎腾空,流光飞烁。
人影错,血雾浓。
(2)
夏夜,蝉鸣,花火大会。
渡边谟渊又看见了那个娇小的身影。
女孩扒着粗糙的树干奋力往上攀爬,力图让自己处于一个相对较高的位置。庙会拥挤,人潮不断。她的目光越过层层人海,最终落在谟渊身上。
“师~父~父~”她欣喜地挥舞着手臂。
渡边谟渊微微点头,示意自己也看见了她。
而后,红色的小小身影跃下树干,奋力拨开人群,飞入谟渊怀中,并将头深深埋入后者的胸口,大口深吸着对方的气息。
“初阳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似的?”渡边谟渊抬手摸了摸徒弟毛茸茸的小脑袋,全然没发觉自己的嘴角浸出了一抹不明显的笑容。
“可初阳今年才七岁!”浅仓初阳微微鼓着腮帮子争辩道。“要长到十六岁才成年呢!是初阳这辈子活过的两倍还——要长!”
“好好好。”谟渊点点头,任由她牵起自己的手,拽着自己在人潮中钻来钻去。
苹果糖,捞金鱼,章鱼烧,狐狸面具……这些东西对极少出门的初阳来说,是一种不可多得的快乐。她兴冲冲地跑到每一个摊位前,好奇地打量着它们。
不会有人讨厌这么一个乖巧粘人的小猫咪做徒弟的。渡边谟渊如此想到。
他看着自己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看着……自己?
渡边谟渊愣住了。
“师父父?”
轻柔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眼前。喧闹的人群骤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素白的墙壁,与身下的一张陈旧的榻榻米。
初阳歪着脑袋坐在他面前,一脸担心地伸出五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师父父真是的!这么冷的天还要出门。冻坏了怎么办?”她蹙着眉,担忧地伸手探向谟渊的脸颊。
好奇怪……
渡边谟渊看着逐渐放大的面孔,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我去给初阳准备了礼物。”他听见自己如是说道。“这是我们度过的第一个圣灵夜,我想……应该要有些仪式感。”
他变戏法般从背后拿出一条系着金铃的红色发带。“初阳最喜欢的红色。”
“还绣着金色的火焰!”初阳瞪大眼睛望向那条发带,欢喜地扑向谟渊:“喜欢!”
下一刻,场景陡然变化。
小小的身影站在十步之外。
她上半身大幅后仰,以一种诡异的方式站立着,一点点转过头看向渡边谟渊。
她脸庞煞白,瞳孔紧缩,双唇无声翕动。呼吸带出的暖湿空气化成稀薄到几乎不可见的白雾,迅速消散。
她艰难地抬起手,向着渡边谟渊所在的方向。
“师……”
似有泪滴从她眼角滑落。
霎时,她的胸口豁然被撕裂出一个巨大的伤口,但未见鲜血从中喷涌。一只白皙的手从伤口中钻出。她痛苦的哀嚎尚未在喉间凝聚,另一只手便紧接着伸出,抵在女孩瘦小的身躯上,将伤口扩大至整个躯干。
散发的头颅从伤口探出,旋即是胸部,腰腹,大腿,小腿——
一个活生生的成年男子从女孩的胸口钻了出来。
一个活生生的成年男子从那瘦小的女孩的胸口钻了出来。
一个活生生的成年男子从那瘦小的、年仅十三岁的女孩的胸口钻了出来!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怪物?!为什么……为什么会从初阳的身体里钻出来……
渡边谟渊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正舒展身体的赤裸男人,握着刀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他想移动自己的双脚,想将怪物的头颅砍下来,想保护自己的徒弟,想做些什么。可他能做什么?他的双脚甚至不听自己的使唤,再无力支撑自己的身躯,一屁股瘫倒在地。
他听见自己的哀嚎。
他的视野分崩离析。
周遭景色再度变化。
他从黑暗中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