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药桥边阳关曲,未叙沧桑人又去。
我心但似章台柳,年年只为春风绿。
雁字回时月楼西,孤舟泣,怎道故人回眸成追忆。笑旖旎,曲旋低,舞遍谁家戏?
举盏对影影若离,漫鼓琴瑟音不齐,夜风问花声声疾。怅然矣,只伏膝叹:聚也无期,别也无期!
积雪销,长江流,春潮漫山似个愁,离人折杀章台柳。从别后,容渐瘦,何日重逢执子手?
仲夏夜,微风习,月光似水共千里,代我随君永不弃。天涯远,两心一,梦中聊解相思意。
三更雨,打梧桐,梧桐叶落伴秋风,风吹叶落点水中。凌波动,惊鱼梦,急将尺素匆匆送……
酒已阑,愁未尽,朦胧遍看苍凉景,红梅犹在人凋零。雪千尺,葬深情,纵是泣泪也成冰!
当思念慢慢被时间剥离
渐渐地 记不住你的呼吸
你的笑容、你的声音以及与你有关的一切东西
看海的人等不回远去的帆
最后和沙滩一起被海浪冲洗
当时的你曾为我哭泣
在电话里 看不见泪滴 却装满了心底
闭上眼 怎么也梦不到你的足迹
只有眼泪的陈迹 沾湿在心壁
我没有忘了你 只是想不起
悲伤像太厚的苔衣
覆盖了青石板上所有气息
好想见到你 你会在哪里
好怕见到你 见到了还是要别离
寝前悲风紧,梦觉愁雨淅。遥望长安千山蔽,何时相见期?
当年胭脂笑,如今难堪忆。流连绛洞人笑痴,谁解荒唐意?
三千回眸换来这一生
万劫苦等只为等一人
纵沧海桑田
有你只是一瞬
听月下明泉传来胡弦声
蒹葭河畔缦立的佳人
愿化作青丝布履
陪你踏红尘
雨涔涔 落英缤纷
发丝绕指牵走谁的魂
酒一樽 酹江月岂无痕
一圈一圈是缘分
白烛灯 余焰渐昏
书尽搁笔等你来问
长安城 夜雪乍冷
万树梨花迷离了初春
一月红梅二月风筝
三月杨柳都是你的天真
六月白莲七月星辰
八月栀子都是你的单纯
没有你 我又怎么画岁月的年轮
喜欢看你绽放的双唇
玫瑰样迷人
笑中带的迷是我一生的追问
求你别转身
陪我踏红尘
到三生石崩
蓬莱岛沉
凉月冷云,孤窗寒星,泼墨夜色似凝。秋气蚀骨人初静。霓灯微闪,细雨叮咛。
佳人可忆,时运不济,无奈顾此失彼。相思十里难觅。红袖不再,留情何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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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17年 秋入冬 塔國南端】
“祭司弗洛,你被指控違反教條,追求不該追求之物,尋覓不該尋覓之理,三個人目擊你與不明的黑影對話,並且在你物品間發現異樣的符文,你可認罪?”
階梯頂端,那石造的講台背後紅袍的審判官用手指敲擊桌面,輕得無法留下聲響,但是就那麼重複著規律的動作,一下,一下。每個人的目光都在階梯前那個被迫彎身下跪的人,雙手背反綁在背後,和脖子上的項圈拴在一起,雙肩被鉤子穿過,長桿握在後方兩個獵人手中,他們忽然加重了力道,令那被稱為弗洛的少年發出驚喘。
“能不能……稍微輕一點?我又跑不掉。”他小聲地說道,背後兩人移開視線,並沒有理會他。弗洛嘆了口氣,那雙灰藍色眼睛藏在陰影之下,雖然還映著石磚上的日輪圖樣,卻早就失了光,也因為疼痛而顯得虛弱,“還是那麼嚴厲啊……”
審判官拍了拍桌子,臉上難掩不安,“你可認罪?”他又問了第二遍。
弗洛搖頭。
“你可知道祭壇下是不允許說謊的?”在一片議論之中紅袍的判官直起身,加大的音量變得急促,“弗洛,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就算你表現積極,但是不斷地被不同的人控訴同一件事,我們不得不相信證詞有一定的真實性,況且此次證據確鑿,再問你最後一次,你可認罪?”
面前落下一塊揉皺的布條,以血為默潦草地寫著古語。他還是搖頭。
“你要為自己辯解嗎?”
少年的肩膀微微顫動,還沒人能看得到他的表情。審判官皺起眉頭,他就如同周圍旁觀的所有人一樣,滿是不解,更多的是害怕。他曾是如此殷切地想要為主上和教廷服務,從他有記憶起就在祭壇前仰望天空,太陽在霧後仍是那麼炫目,所有來自那一邊的都過於耀眼。他從未違反過任何一條規章,甚至能拋棄所有情感,親手抹殺一切存異心者——此刻卻為了自己發誓要徹底清除的罪行跪在此處受審,基於不存在的事實。
平時為了道德和善表現出包容,害怕的時候也是會不擇手段找理由排除潛在危險,眼前的也不過就是這類人。
他大笑,原本想要用來解釋的言辭都隨之消散。“不可在祭壇前說謊造假。”
“有什麼可笑的?”審判官大聲質問,揮手令獵人控制好犯人。後者將鉤子向下一壓,便把弗洛按在地上,他的笑聲止於一聲嗚咽。模糊的視線被紅色的布料佔滿,審判官在他旁邊站定,聽起來是被激怒了。“膽敢嘲笑教條,黑影的眷屬,終於還是藏不住你的本性。”就算無法看見,弗洛還是能感受到那些眼神——平時迴避他的眼神——從上方投來,包含著細小的釋然。
讓烈火將你們吞噬……
“祭司弗洛,面對指控與證據,你拒絕為自己辯解,因此我以審判長之權力,認定你為異端,根據教條,將被處以……”
“我自願做祭品。”
“什麼?”審判官本該為自己的宣判被打斷而不悅,但是這時被腳邊的人剛說出的內容分了心,他的影子籠罩在那少年的身上,覆蓋對方是綽綽有餘,心卻無法抑制地撞擊他的胸腔。
“我自願做祭品!”弗洛說,這次在寂靜間所有人都聽得清楚,“我仍是個祭司!根據規定我有這個權力在指控前自證虔誠,記得嗎?等我從祭壇上活著走下來,你們就沒有人有資格質疑我!”
審判官咬了咬下唇,環顧了一周旁觀者們。“根據規定……這是被允許的。”他停頓半晌,又開口,“好,弗洛,接下來你必須在他人監控之下才能參與狩獵,直到你過活九次獻祭,並且證明自己信仰並且唯一心向秩序,你的身份將被歸還。後天便是你的第一次獻祭,會有人為你準備。”語畢,審判官向後退了一步,讓獵人將弗洛提起來。
少年終於能離開地面,失去薄霧的保護,陽光使他覺得有些刺眼,那些他熟悉的臉和灰袍被照得蒼白,連邊緣都逐漸消失——主上,他的光,是否也在觀察這一切?他看向審判官的臉。“祝福大人的公正。”
“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我還能說什麼?”弗洛回答,緩緩揚起嘴角。
九次,沒有人能活過九次獻祭,他終是被判了死刑。
“住手。”
他們總是這樣說。
“已經夠了。”
他們將鐮刀從他手裡拿走。
“去把手洗乾淨。”
“但是——”他們將弗洛留在昏暗的地窖裡,被動物的骸骨環繞,有些無所適從,他是該跟著回去還是繼續處理那個被抓現行的異端,現行犯不需要受審,應該要就地處決。
雖然是這樣說的——弗洛閉上眼睛,呼吸已經盡可能地放淺了但那股腥味仍然揮之不去,他的手彷彿不屬於自己,對剛剛發生的事情的記憶也不屬於自己——金屬切割皮膚和肉被骨頭擋下,悲鳴在耳邊已經成為可以輕易忽視的背景。好熱,明明季節正在轉涼……胃裡一陣難受,弗洛彎下腰乾咳起來,再多一秒都要受不了。
他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人的?
“一無是處。”盤繞於耳的笑聲沒有來源,背後有東西潛伏在黑暗中,它的爪子在石板上挖出溝渠,去了左邊又回到右邊。睜開眼這空間中什麼也沒有,他聽見笑聲。
弗洛望向地上的另一個人。
“你也聽見他了嗎?”那人說,伸出雙手,拉扯側身的傷口,底下的肋骨斷了不少根,弗洛從不知道一個人的生命可以如此頑強——可是此時這種堅毅只是讓他感到煩躁。快死吧,他在心中不斷重複道,就這麼死去,自己就不用動手了。“來,可憐的孩子,來會真正愛你的主人身邊。”
“閉嘴!異端……”
“異端?誰?”那人尖叫,沙啞而刺耳,彷彿是另一個人的聲音。“愚者們,腦子裡裝的盡是用來哄騙的蹩腳戲言!他們本是一體,是一樣的!你們冠一個為王就也得冠另一個為王”弗洛感到暈眩,刀從他指尖滑落,跟隨的沒有落地的響聲。為什麼把刀放下了?他盯著自己的雙膝,粗布早已被浸染成黑色,周圍鋪滿更加柔軟的物體。好熱……
“心懷喜悅吧,你被指名了啊……”
“你在跟誰說話?”
弗洛倏地回頭,原本就緊繃的神經令他差點就抓起小刀跳到來者身上,只能慶幸自己現在連動都很困難,幾秒的停頓足以讓他回神,對方灰白色的衣服表明自己是教廷的獵人。
“你……還好嗎?”
弗洛微笑,一邊試圖站起來。“就快了,”他說,指了指腳邊的罪犯,“不知道為什麼,他……”
“哈?”獵人瞇起眼,有些困惑的樣子,“這不早就死透了?真噁心,你下手就不能乾淨一點嗎?不懂為什麼主祭會讓你這種問題人物上前線。”他去拉弗洛的手臂,後者也是一臉不解,還呢喃着解釋的話。“天——還好我發現隊伍裡少一個人。他們都已經準備好要燒這棟房子了,快點!”
“我……”弗洛本打算像往常一樣開些玩笑使對方放心,但怎麼也沒法再吐出一個音節,眼前突然變得一片光亮。他抬手,卻只能墜落。
你啊,本來是沒有資格成為祭司的,可是祭司長心懷仁慈,令人救你起來並撫養你長大,你的生命屬於教廷,最終要獻給領主,知道嗎?
“是,我知道。”
他醒來的一刻還以為自己身在殿堂,或上界,總之是另一個世界,直到視線中出現熟悉的面容,他心裡升起一股小小的失望。
“知道什麼?”叫做夏菲的醫者拍拍他的臉,“怎麼樣?你發燒了,居然也沒有人發現。”
弗洛嘆口氣,感到思緒確實比先前清晰許多,身體也不那麼沉重,大概是睡了很久。“只是不想說吧。”
“你自己也是,稍微注意一下啊,好歹也是從前學過些醫學的人。”
他翻過身,無視側身傳來的腫脹感,將臉埋在枕頭里——想要梳理的時候才發現記憶破碎到沒有辦法連接起來,僅有的畫面是自己將雙手浸在刨開的人體裡面,誰在他耳邊大笑?聽到是因為發燒而混亂也無法帶來任何安慰,那表示從頭到尾,一切瘋狂和輕瀆的話語都來自自己本身。
來,到我這裡來。那雙給予他擁抱的手很諷刺的比誰都親切溫柔。
“我……生病了嗎?”
“也不是很嚴重的問題,平常的話睡一覺就會好,是壓力太大呢。”她回答。“弗洛……我覺得你還是跟上面申請回來吧,自從你做了獵人後精神狀態越來越差。明明就是個連見血就暈的人,戰鬥也笨手笨腳,頭腦也不好使又沒靠山,再這樣下去的話……”
“沒事的。”他說,“身為不淨之人得比其他人更努力才行,矯正異端,要是他們願意回來就好了。”
“獵人和審判官全是群沒心沒肺的傢伙,天天就跟你講這些,也難怪你要崩潰。”夏菲揉揉他的頭髮,“給你簽一周的假條,就算沒辦法說服你,至少逼你好好休息再去工作,祭司之前我首先是個醫生,不準反對醫生。”
“這樣說話會被制裁的,不過你的話,是我也下不了手。”
身邊的人沒有回應,他側過臉,還沒看清為何就被人提起,兩柄長勾橫在他面前,主祭和審判長的表情一樣嚴肅。門外傳來夏菲的爭論聲,要他們不許打擾病人,卻一下被打斷,她不再敢說什麼。
“比我想像中的要快啊。”弗洛嘆道,“這次又是什麼?”他已經見過這種情況不下三次了,有人指控他行為不端正,恐怕就是當時找到他的那個同僚,雖然感覺對夏菲有些歉疚,但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深呼吸,低下頭並緊手腕等待鐐銬。
“祭司弗洛,跟我們去審廳一趟。”
窄小的視野中只有模糊的灰黑色。痛覺並沒有消退,可是相較起金屬器具伸進眼眶的那一刻,也就如此。他輕輕碰了碰繃帶,綁得有些太緊,下面空空的,右眼已經被剜去。他在地上翻了個身,一點光亮應該來自窗戶,陽光被霧過濾變得柔和——他心底有了些榮幸的感覺,無論被強安上了什麼指責,他遵守自己的誓言,他的一部分將被送到主上手上。
他閉上剩下的那隻眼睛,突然感覺到的那一股溫潤令他慌了手腳,以為傷口又開始出血,他再次碰了碰繃帶和周圍的皮膚,才發現手指上沾了的是更清透的液體。
還有八次,將來的每一次都會比這個更艱難。
視線隨著時間緩緩變得清楚,他的右眼本身就不好,真的失去了也沒有太大影響,他撐著自己起身,想著這些人至少還給自己一間房間。
“你居然還在感謝他們嗎?”
弗洛反射性地轉過身背靠牆壁,動作太快引來一陣暈眩,他環顧掃過四周,窄小的房間裡沒有別人。和地窖那時一樣,他對自己說。
“在這裡。”一眨眼,便見到一個身影出現在本來空無一物的地方,她淺綠色的瞳中充滿嘲笑,頭上長了深紅色的曲腳,兩條細長的尾巴點著地面。她略顯隨意地鞠躬。“你好,弗洛,知不知道我是誰?”
弗洛搖頭。
“真是的你們這些祭司,連自己朝拜的是什麼都不清楚嗎?”她說,“你們叫我偽神,又把我歸為古物一類,不過我不是很在乎就是。”
“請你離開。”因為恐懼而顫抖的聲線之中,他看到那女孩走向自己,卻沒有地方可以讓自己躲藏,對方伸出手,輕撫他的右眼眶。“和古物互動是被禁止的,我什麼都給不了你。”
“我可是你們的神的另一種形態啊。”偽神笑起來,“這麼不敬真的好嗎?但我可以給你破例,因為我比領主慈悲多了。”她的手指停在空洞的位置,然後用力按下去——弗洛因為劇烈的疼痛而掙扎,卻不敢叫出聲。
許久偽神終於放開手中的少年,後者捂著傷處蜷在牆角。“跟我交易吧?我能給你你想都想不到的力量。反正你都被當作異端,就算真的犯了異端罪也沒什麼差別,不是嗎?”
“我不是……。”弗洛小聲地回答,“我從沒有做過那種事情,將來也不會,我的主人只有領主。”
“我知道。”偽神回答,“全部的人都知道,他們都把這裡當戲看呢。領主也知道,但有什麼用?他不會給乖孩子獎勵,也懶得去懲罰犯規的人。你聽好了,我這是在幫你,外面的那些人想要你死,以至於能公然造假證,他們根本不怕,天罰不會降臨。不如——你來落實法律如何?”她試圖去摸弗洛的頭,卻被後者閃避。“躲什麼?你明明也很清楚。”她直直望進那隻空洞的眼睛,捧起他的臉,“你不是也很希望他們死?”
燒吧……
“兩根肋骨,我就給你所有你想要的,將那些叛教之人都殺死,重整教廷,就當是——為了領主肅清叛教者。”
弗洛沉默,那一層樓高的祭壇彷彿就在自己的眼前,他被綁在鐵架上,腳底是不滅的烈火,灰藍的天之中沒有一朵雲,幾乎呈現白色的太陽在視野的中心靜止不動。
左邊還是右邊?面前主持獻祭的祭司問。
救我,他的思緒最深處的一個小小的聲音這麼呼喊。
來吧,我從出生起就準備好了,他仍要如此和自己確認。
右邊。他回答,堅定無比。
“偽神讓我違反教條,成為真正的異端來整頓教廷——”弗洛將這話說出來,使自己也能夠聽清。“必須肅清背離教條者,這是身為審判官和獵人的職責。”
看看你,如此殘暴,還有個祭司的樣子嗎?真是令人不悅的存在。
“存異心是大罪。”
可是為什麼不管怎麼拼湊,心中都只能得出和古物相同的結論?回答我啊,快回答啊。血液積聚在眼周,指尖卻是僵硬冰冷的,呼吸壓在胸口很難受,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為什麼,估計是腦中試圖整理的想法太過雜亂且不可理喻。倘若一切都是主上的安排,他都願意懷著感激接受——誰來告訴自己這都是考驗,這荒謬的一切背後最終都有解釋……
“唯有在教廷中你能找到正途,去,謙卑下跪侍奉,誠心祈求赦免,執行你的使命。”
身披紫袍的大祭司背著光佇立在大堂中央,幾乎成剪影,一手握牧杖,一手握燒紅的鐵棍,高大如圍繞祭壇廣場的石柱。他們走了!去了殿堂!你被棄在麻袋裡,臍帶都還繞在脖子上,直到哭聲將人引來。你就不該出生,更不該被救起,褻瀆的化身,你能做最好的事情便是在祭壇上死去。
“混沌的兒子,為什麼你的眼睛仍是天的顏色?”女孩親吻他的耳朵。
有無形的東西裂開了,幾個細小碎片剝落,可是剩餘的卻未曾這麼堅固過。一聲巨響,手上的鐐銬和鐵鍊撞擊地面。“我的每一根骨頭要為下一次祭祀保留,想要的話就等吧!”
“不愧是它的人。”偽神站起身,“從一開始就沒了理智嗎……”她說,攤開雙手,掌中出現一顆山羊的頭顱,還滴著血,雙角黑得發亮。“沒有人活得過九次獻祭,就算你僥倖撐下,他們也絕對不會讓你好過。”
“就算如此。”他回答,“那便是主上賜予我的命運,將其圓滿是我此生的唯一追求。”
“他什麼命運也沒有給你,你對他來說根本微不足道,就和其他所有獻祭給他的靈魂是一樣的,不管你再怎麼充滿熱忱,他也不會因此而回應——如果你真的成為異端了他還會比較提得起興致,說不定還會親自來看看。”偽神翻轉着手裡的羊頭,好像那是個新奇的事物一樣仔細觀察,“你繼續否認——我等著你八年後匍匐在我腳邊哭著求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啊,真是令人期待,到時候你會剩下多少能供我取用呢?”她停頓,看向弗洛,和他的目光對上,接著用力折斷右邊的羊角,將其化成灰。
她抬起那個獨角的羊頭,“這個——就當作是我好心的邀請,這場宴會的席位會給你保留。”
頭顱落在弗洛的腳邊,深色粘稠的血濺到他身上。
房間再次回歸只有一人的狀態,弗洛甚至開始以為自己因為失血出現了幻覺,直到他再看到那漆黑的角,便將羊頭踢到門邊。他跪下,面朝太陽的方向,低下頭幾乎觸到地板。
“我唯一的主人,你卑微的僕人向你乞求,請你給予指引——”
哪怕一點都好……
【偽神:不是0san做不了好山羊!
聲音:人在棺中躺,鍋自天上來】
永远都会超过死线【。
一、
她并不清楚自己究竟能否算是清醒。她卧在病榻上,盯着窗外那一小块亮得令她畏惧的蓝,迷迷糊糊地数着剩下的时日。
自己还有半年左右的时间——这是她昨夜听到的语句。当时前来照顾她的人们背对着她,用极其细微的声音这么说着。这句话让她整个晚上都没能睡好,并思索到了现在。半年即是六个月,而每个月各有三十日——她艰难地算着数字,觉得这对自己来说太不容易了。更何况隔壁的房间从天微亮时起便不断地发出铁器叮咚作响的声音,一次次地打断了对她来说原本就不太简单的日期推算。
叮,叮——
那声音直至此刻也未曾停歇。
她不再去研究那只有手掌大小又毫无变化的天空,转而往屋外的方向看过去——几秒之后她颇显气恼地扁了扁嘴。她决定不再继续这么躺着,便耗了很多力气把自己的身体支撑起来,而后试着在地面上站稳了脚步。这一系列的动作令她的前发很快就被汗水黏到额头上,原本就不算轻便的衣物更是已经湿了一小片,紧紧地贴住了她的后背,让她感觉很糟糕。
这真是个要命的夏天。她这么想着,慢吞吞地挪出了自己的房间。她不知道自己能否像现在一样再从外面回到这里,但她知道这家里总有人会帮忙的。没有人会对她动怒,更没有人会责骂她,他们至多是看着她,然后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来;而他们当中懦弱一些的则会哭得整张脸都湿漉漉黏糊糊,倒和她现在的模样差不多。
她自己都忘记了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也许是从某个如今日一般的普通夏日开始的,亦或许她从出生起本就是这般。她回忆不起来,这就和让她算半年究竟有多少天数一样困难。
叮,叮——
于是那声音变得越发清晰了。
她决定不再想那些自己都无法确定的东西,又少许前行几步之后站定了身子,往跟前的房门轻轻扣了几下。从早上至今未曾停歇的声响便是从这扇门的另一侧传过来的。她等待了片刻,发现没有人来为自己开门,就用了些许力道把门直接推去了旁边。
“八代,我跟你说呐——”
男人在她的眼前忙忙碌碌,甚至没有看她一眼。在她开口的时候,他才将一块已经打磨过的金属小心地从手里放下,接着便急忙去看他早前点起来的炉火去了。此间她听到男人勉强靠鼻腔哼哼了一声,大概这就算是在回应她了。
“八代,”她觉得自已现在应该表现得有点儿生气,便又扯着嗓子唤了一遍。“我在和你说话呢。”
对方仍旧没有停下来好好听她说话的意思,而她也没了继续吵嚷的力气,只能老实地坐好等待眼前的人完成工作。这里比她自己的卧房要宽敞得多,甚至还有直通屋外的拉门,她每来到这儿都会把门推到最靠边的位置,好让自己看到整个外界的模样。只是八代的工作不允许这里太过敞亮,因此她经常才往外探出半个脑袋,就被对方提着衣领轻轻地拖回来了——譬如现在他已经将粘土抹在了铁片的每一处,而一边的火炉早已燃得通红,这个时候他就是不允许自己去碰房门的。
于是她逐渐就将对方一些主要的工作步骤记了下来,对她而言这要比算算数要简单不少。她估摸着现在距离八代理睬自己还有很久,而此刻坐着坐着她也觉得倦了,便直接躺倒在地上侧卧着蜷起身子,由着意识随那时而响起的打磨声沉到了最底处。
她喜欢待在这个地方,不止是因为这里有八代和大片的天空和云彩。尽管八代不完成工作就不会陪她玩耍,但她也从未讨厌过对方所做的事情——原本粗糙笨重的铁矿砂所融制成的小块,在经过男人的双手敲打研磨,接受了火造锻烧之后一点点变作被武士们当做生命般爱惜的佩刀,在她的眼里就入同神明造物。
不过无论她再怎么好奇,八代和家里的其他大人都严禁她触摸这些漂亮到令她有些害怕,却又令她难以移开目光的东西。她曾经缠着他们讨要过,最终只得到了木头做的仿制品。
“你至少也要喊一声哥哥才对……亏你能在这种地方睡那么香。”她是感觉到脸颊被谁给捏住了以后才醒过来的,她揉了揉眼睛,八代正低头看着自己。“抱歉,让你久等了。”
“因为八代被父亲赶出来了,所以就只是八代,不是哥哥。”房门不知何时照着她所喜欢的模样被大大地敞开了,使得她又看到了久违的天空和植着茶花树的院落。也许是因为时间不算早了,今日最后的阳光从云层间隙里漏下来,使得外边的一切都微微泛着红。“我是不是睡着了很久……现在已经是逢……逢……唔……”
“是逢魔时刻,”八代念完了她没能记忆完整的词语,“原来你还记得。”八代并不介意怀里的孩童得寸进尺一般地将脑袋搁到了自己的膝上,转而去整理她睡着时翻翘得有些杂乱的头发。“是啊,我被赶出来了,不过这没什么不好——对了,你之前是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
她这才想起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跑来这里的,“对……对!我告诉你呀,我大概很快就可以到外边去啦。”她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想要尽量将她的期待程度表现给对方看。
“你可以出去了?”
“是呀,还剩下半年,他们是这么讲的……!”她说到一半却发现八代的表情是被凝固住了,她知道这代表对方很不高兴。“你怎么了?”直到她觉得自己的膝盖都快跪得酸麻的时候,对方才想到了用以回答自己的句子。
“那不是指你可以出去……而是说明你快死了。”
结果八代这次说的话又令她摸不着头脑了。
“死是什么?”
她看到男人先是皱起眉头,然后长长地往外呼了口气——然后他险些就这么蹙着眉古怪地笑了出来,这真是令她摸不透。
“……就是你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到,”八代每次向她解释什么的时候,声音就同现在一样凉凉的,同时又很柔软。“感知不了世间的任何东西,更没办法像现在这样思考和对话——心里无法留下任何回忆,也看不到现在和将来,你无法再走进你熟悉的地方,不会有人再知道你。”
“唔,那么八代和父亲和母亲,还有这里的所有人都会不知道我吗?”
“会记得你,但是无法再见面了。”
“我也来不了这间屋子了吗?”
“是的。”
“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不知道了吗?”
“是的。”
“……我还是不太懂,”她性抓住自己的和服下摆,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虽然和大家见不到面一定会寂寞,但这好像又是挺不错的事情。”
“你说不错……?”
八代抬高了嗓音——她不懂他为什么忽然表现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好像被自己的想法惊吓到了:“你就要从这里消失了,还不明白吗?无论是我还是他们都无法再见到你,你的肉体被埋入地下,而灵魂也许会以另一幅模样经过轮回转世回到世间,可那就再也不是现在的你了。”
“八代说的话我越来越不明白了。”她摇摇头,“可是听到你这么讲……感觉这样一来身体也就不会每天都很难受了。”
男人愣住了。
“死是和他们说过的痊……痊愈是一样的意思吗?”
“……怎可能一样,怎么可能呢。”
他终于回答了自己——然后不断地,小声地将这句子重复了好几次,甚至带上了几分在自言自语的意思。这样的八代让她觉得有些陌生,于是她想说她懂得了,却还没来得及张口,就被对方抱了起来。无论是长辈们还是八代,他们都很少这样与她亲近,忽然腾空的感觉并不好受,她不得不紧张地抓住了对方的外衣,以防自己没坐稳摔到地上。
“我不该与你说这些的,”八代看上去有些后悔,“你会痊愈的,他们和我嘴里说的死亡,都是与你无关的事情,不应该是需要你来为之烦恼的事情。”他这么说着,便带她往门外的方向走。
“咦……?我们要到外面?现在吗?”
“是的。”
“他们说我还不可以出去哦。”
“我——不对,只要你自己认为可以的话,就没什么值得担心的了。”
她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打量起对方的神色来,生怕对方突然食言——尽管她嘴里方才还在重复医生和长辈的劝诫,可她却觉得连自己呼吸着的空气都变得清甜了起来,这一定不只是因为自己正被八代抱着的缘故。“对不起,”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而开始道歉:“我刚刚说八代不是哥哥……唔……其实不管是不是哥哥,不管有没有令父亲失望,不管会不会制作这些好看的刀具,八代什么时候都是我最喜欢的八代呀……哎呀,我说不清。”
她觉得自己越说越混乱,便有些懊恼地抿了抿嘴唇,决定什么都不说了。可是对方的心情却明显好转了不少,尽管直至她真正地被泛着红的落日余晖给照耀到,八代都没有再对她说什么。
二、
可令她无法理解的是八代从那次交谈之后就再也没理过她。
毫无征兆地,他再也没有回应过她。无论是她拖着虚弱的身体去一次次敲打他的房门,还是她想尽法子拜托身边的佣人,八代都没再给她任何回应——他似乎任何人都不愿意见了,在大人们为她更衣洗漱的时候,其中一人这般告诉她。只是这其中的理由他们也无法向她好好解答,除了那一成不变的锻烧和打磨声表明了八代还在那里之外,他们什么回应都得不到。
“八代先生……原本就脾性怪异,谁也不好擅自打扰他,更别说同他交谈了……之前又同家主大人争执不下……”
才不是这样呢——她一边听侍女给自己描述八代的怪异,一边心里揣着几丝不忿默默反驳道。可她知道自己和这些大人斗嘴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便一时安静下来,待到她们做完了自己的活计纷纷离去之后,才同从前一样偷偷摸摸溜达过去。八代越是紧锁房门,她反而去得越发勤快。直到夏蝉的声音尽数息止的时候,她忽然发觉自己不再需要每走两步就停下来调整呼吸,也不用时常通过倚靠墙面来恢复体力了。
果然八代说的话永远都不会出错——她觉得距离自己能够自由出行,能够正常地去到外边的日子不远了。
这么思索着,她又扣了一回八代的房门。她已经有些习惯了终日紧闭的房间以及没有人回应自己的日子,但她还是在敲完门之后试着拉扯了一下——出乎她意料的,下一秒她便久违的再度看到了屋内的光景。
这里仍旧保持着与她最后一次闯进来时别无二致的模样,各种完成的亦或者是等待调整的刀具,连同八代常用的那些复杂的工具一起整齐地排列在原来的位置,而唯独它们的主人没有出现在这里。她不管八代会不会生气,直接跑上前将它们挨个地摸了一遍,接着又去查看另一侧与房间分隔开的火炉——它还带着几丝温热,她觉得一定是因为对方不久前才使用过的缘故。
兴许他是出门购置材料了。她想起八代以前提到过,那些武器的原料大多是从更偏远的地方采集来,在进行熔炼的。八代不会亲自去找这些东西,便经常会去街镇与熟悉的商人们进行交易。若是等他回来,他一定又不会搭理自己了——她这么想着,又觉得自己今天的体力还算充沛,便一个人推开了靠近外侧的房门;她认为即便对方再生气,自己也必须在这之前主动同对方说上话才行。
她避过了在附近看守的族人们,并没有费太大的功夫,就成功循着上一次外出时所走的小径偷溜了出去——只是八代带着她去镇上的时候,她一路都是被对方稳稳地抱在臂弯里的,她早就不记得上一次亲自踏上外界的地面到底是多久之前的事情。满是尘土和泥泞的碎石路面怎么都不比家里平整干净的地板,弄得她一路跌跌冲冲,几次险些扑倒在地上。
她觉得家里很快就会发现自己擅自跑了出来,不过她仍相信他们是不会责备自己的,他们甚至会很高兴自己竟然能走这么远吧,她躲在树下,一边歇息一边心存侥幸地猜测着。
然而当她感觉体力恢复了些许,准备继续动身去找八代的时候,却听到身后传来了谈笑——似乎有谁正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或许是和自己一样想借这片树荫休息的。为了不被八代以外的任何人发现,于是她只能蹲回到地上,抱住膝盖等着他们结束谈话。她想了想这声音应该是属于两名同八代差不多岁数的人类,女孩子的那方听上去似乎十分开心,正不断地倾诉着什么;而另一边的男性时而接应几句,也会说一些令女孩子表现得更加高兴的话来——她本打算偷偷地听一下他们的谈话内容,可他们口中的句子她一点都不明白,那听起来非常深奥,同时却又有些黏腻,让她莫名其妙地感觉到紧张。
不过好在这样的时间并未持续得太久,很快她便没有再听到他们的声音了。取而代之令她不安的是一股难以形容的刺鼻气味,这使得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她扶着树干站起身子,而那无缘无故从自己身后弥漫开的气味也变得发浓重起来了——她忽然觉得这气味有点像是偶尔能在八代房间里闻到的味道,只是它远远没有自己现在闻到的那般腥那般稠。兴许是刚才在这里交谈的人们丢了腐坏的食物吧,她这么思索了片刻,觉得还是去找八代更为重要,便从树后边探出脑袋,准备赶紧重新找一条适合前进的路线。
然而当她真的仰起脑袋,却只能对着眼前所见呆愣着睁大双眼,发不出任何声音来了。
——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呐。
她看着静静地与自己相对而立的男人,一时间全然忘记了自己原本来到这里的目的,忘记了之前还想好的隐匿路线,也忘记了母亲曾教导过的,对他人应保有的礼数仪态,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的模样,就像要把他彻底刻印在记忆里面。
她觉得他是不属于现在的人——就仿佛是提前从初冬的细雪里走了出来。他的一切都被那寒冷和沉寂的时节染了色,染成了与那季节同等程度的白。原本不算合时宜的正装同羽织一并层层地披在他的肩头,意外的看上去轻盈得很,夏末的燥热和闷湿似是与他毫无瓜葛。
而他也是不属于这里的人。他的五官精致得让人觉得只能在名家的图画或者雕塑上才找得到,可他又是活着的。他用桧扇掩住了口鼻,导致她只能看到那对低垂着的眼来,可在她看来即便是贵族们费尽心思往藏品上镶嵌的那些贵石,也没有一种比得上对方的眼睛那般吸引人。
“雪白的……”
她不知不觉地将自己的想法喃喃着念了出来,一边还想象着对方藏在扇底的表情,那一定是自己从未在任何人脸上见到过的漂亮笑容。是不属于现在的,不属于这里的,沾染不上任何俗世色彩,也燃不起温度的笑脸。
而对方似乎并不介意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自己,他也同样看着她,轻轻地抬起举着桧扇手来,看起来也想要对她说些什么。
“——切不可听啊。”
她心里突然窜出了这样的一句话来,将她从那个雪白的世界拽回到了夏季湿闷的黄昏时刻。这使得她整个人猛地瑟缩了一下身子,倒仿佛是真的毫无征兆降临下来的寒冷刺激到了。“……对,对不起!”她只来得及断断续续地喊出这么一句,便逃一般地跑离了这片树林——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跑,也更加不知道自己究竟从哪里生出了那么多力道。
她几乎是全程奔跑着回来的——当她能够控制好自己的双足,勒令它们停下来的时候,她已经回到了家中。好在八代还没有出现在这里,而这一路上她也没再被别人注意到。她带着几丝侥幸稍微调整了一下呼吸,继而准备凭印象将八代的房间恢复成自己偷溜出去之前的模样。
“——为什么一个人出去?”
她才将手抵上自己之前摸过的工具,从背后传来的声音便一下子将她给拴住了。她知道是谁在向自己问话,可她不敢回头去看——最终还是她被对方强行抓住了肩膀才转过身去。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八代——眉头紧蹙,面色铁青,仿佛他所面对的并不是年幼的族人,而是不共戴天的仇敌。“你刚才去哪里了?”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抓挠着她的心脏,让她感觉到害怕。
“我……我去找你,走到附近的树林,被别人发现了……不过我自己逃了回来。”她不敢对八代说谎。
“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她的手腕被抓握得生疼,可她现在不敢随意挣脱开,更不敢胡乱哭闹。
“可是……我……上次我们……”
她辩解不下去了,而男人依旧紧紧地盯着她,待到她几近后悔地落泪的时候,忽的他又像是放弃了继续去追究这些,长长地舒了口气,继而把手松开了。他蹲下身子,令自己保持在了和她相同的高度上。
“这不一样!……对不起,我不应该这么对你说话。”
她看着八代对着自己低垂着脑袋甚至开始道歉,感觉到了不可思议。“八代今天,很奇怪。”她吸着鼻子,一边断断续续地说话,一边把脑袋埋进对方怀里去了。“八代是……不会说对不起的,会生气,会凶我,可是不会说对不起……因为八代承认的事情,就永远都会是对的……”
“不是这样的。”她的话被男人打断了,“……我有很多需要和你说抱歉的事情,可现在不是时候。”八代替她理了理衣襟,将她先前在外沾染到衣服和脸颊上的灰土抹去了。他站起身来又将门推开了,“我还需要出去一趟,这次你得听我的话。在我回来之前,你绝对不可以打开这扇门。”
她听八代说着想要令自己的放心的句子,却觉得更加害怕了。她忽然觉得八代开始变得同那位漂亮的,白色的人儿一样了——他们的眼睛,他们的轮廓,他们身上的气味,这令她不安极了,她甚至觉得八代只要现在踏出了这里,就会同那位与自己仅有一面之交的人一起远去。
她趁对方才迈出一小步的时候起身追了过去,而后抓住了对方的袖口。“不可以走,不可以走呐!八代要是离开这里,就会连八代都当不成了呀。”
这下她倒真的哭了出来;而男人垂着眼眸,不知道究竟看往了哪里。
“……可真是太像了。”他在她的抽泣声里沉默地伫立了片刻,才开口说话了。“太相似……太相似了,明明一面都没有见过。”
“你在说,说什么呀……?”
她没有再得到答复,只是感觉八代稍许花了点力气,便把袖口从自己的手掌里抽了回去。她从来不知道哭泣是如此难以抑制,如此消耗体力的行为,这导致她连再次伸手抓握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的视线被眼泪晕得辨不清任何东西,也越来越不明白对方究竟在说些什么,只是察觉到对方终于愿意回过身对着自己了——男人正在抚摸自己的脸,兴许是因为哭得太厉害,所以显得那只正在触碰自己的手掌有些冰冷。
“不过你现在会乱跑会哭闹,倒是让我放心不少。”她隐约听到对方这般说道,“等我回来吧,到了那个时候,我就还是你的兄长,还是被你天天唤来唤去的八代。所以在那之前——”
她感觉有什么东西降临了。
就像是尚未完全没入地下的夕阳忽地被隐去,整片天空都昏暗了下来,也找不到本应在夜里洒下光亮的星和月。她知道八代还在这里,可是即使她拼命地抹掉眼泪抬头去看,最终也什么都没看到。她想开口再去唤对方的名字,却又如弄丢了自己的嗓音;八代也沉默着未发一言,只有从耳边传来的窸窣声正向她昭示着她并未被独自从人世间隔离开。
“——。”
她听到有谁在耳边柔声地说话,用着她从未听过的语言,对她说着会令人感到安心的句子。很快先前降下的东西逐渐消失了,但此刻世界倒真的已经被夜晚给包裹了起来——她逐渐辨别清楚了眼前那些常年摆放于这屋内的工具和器械,也注意到了如往常一般从门外渗透进来的光。
一切如常。她所熟悉的东西全都整齐地堆叠在这里,除了她的兄长以外,属于她的一切都还在这里。她发现自己无意间已经跪坐到了地上,便缓缓地挪着发软的双腿往前爬行,努力伸手想要够到眼前那扇不知何时被牢牢合上的房门。当她用完了最后一丝力气,将指尖接抵上粗糙的门框边缘时,却又忽地失去了将它移开的念头——她知道无论自己再怎么用力,即便得到了八代甚至父亲那样程度的力量,这扇门她也无法再打开了。
·感谢蕉主任的整理,一百多人辛苦您了
·顺序芭→蕉→叶
·是连三位亲妈也记不住的庞大角色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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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格斯 艾维戴尔
斯芬奈博 兰提斯 斯蒂拉 罗德伊 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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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蕾雅 爱苏拉 施帕娜丝 梵瑞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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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尔佩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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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米兰格
实在不忍心看着这个组空下去(是你懒
把以前的旧文打包一下发一发好了,几乎全都是谈——恋——爱
【亚索x维尔雷亚】
[君死给勿]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眼神哀怨。来自精神疾病的折磨使她大部分时间都显得垂头丧气——她对于自己拥有一个双胞胎妹妹的幻想深信不疑,尽管这建立于她已经拥有的两个双胞胎哥哥的基础而上,所以她被扣上了心理疾病的帽子,而大部分人更愿意称她为疯子。近日来她似乎迷上了花瓣占卜,满地猩红的花瓣像是未干的点点血迹。
亚索刚走了两步,就感到湿答答的目光紧黏着他的后背,他甚至听见了那如梦呓般的低语:“——如果我妹妹还活着,她不会让我沦落到这种境地。”
“好吧,”他转过身来,声音嘶哑,“以后我来接你。”
听到这句话的温蒂盖尔亮起了眼睛。
他们家向来不缺小动物一样的女孩,这种类型在家里比比皆是,和对面两家威风凛凛的女人产生了鲜明对比。可能都是被宠惯的,他想,一边用余光打量着背后一惊一乍如同翻车鱼的妹妹……不过也没什么问题,反正他以后也不会再有人陪他回家了。
莫里塔利德曾不止一次地向他抱怨过他的寡言,按他的话讲上帝赐予人类声带并不是为了让它们僵硬成一条冰冷的大理石,再好的机器不常用也会生锈,更何况这世界上并不存在为人体器官所用的润滑油。他说这番长篇大论时亚索只是木讷地点点头,他想他还真是挺无聊的一个人,被摊上当弟弟已经是上辈子欠了五十个亿的巨额债款,大概也没有人愿意和他做朋友吧。不过莫里塔利德也好不到哪去,他自评幽默风趣,却连个所谓的前男友都搞不定。这几天从他床底下扫出的烟头和塞莫尔克的一般多,在这方面上,维尔雷亚可比他的那帮狐朋狗友省了太多的心。
在他想到这部分的时候,不可避免地重现了今早的回忆。再次缓过神来时发现温蒂盖尔并没有跟着他的脚步走,她站在两百米开外的十字路口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一个固定的方向。
他说:“看什么呢?”
温蒂盖尔望着那面的书报亭,她没少看书。虽然斯蒂拉的庞大书库并不只为她自己所用是件好事,但有时她这样的举动会让亚索搭不上话,然后他的话就更少了,听上去是个恶性循环,不是好事。然而温蒂的目光此时越过报刊亭,向着墙壁之后所不能见光的角落瞄去,世界真小,在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亚索忍不住扼住自己的呼吸。
“维尔雷亚,”温蒂盖尔艰难地从唇缝中挤出这个名字“对吧?之前跟你一起回家的那个……我记不太清人的名字,它们都长得令人头晕。”
“你答对了,很难得,我应该表扬你一下。”
“不,我记住他是因为你,”温蒂盖尔目光深邃,拧成一把锋利的匕首,又用一个漂亮的陈述句作结尾,“你喜欢他。”
“……我不会喜欢上我的最好朋友的,又不是米斯里欧。”一个多难笑的玩笑。
“真为你难过,哦,还包括着艾比的那份,”她不小了,只是身材让她看上去像个未发育完全的孩童。现在她努力地踮起脚尖,安慰性地摸了摸亚索的头,“答应我不要因为这件事去死好吗?我已经失去了艾比,不想再失去一个亲人,哦,我的意思是……”
“原来我也算是你的‘亲人’。”他还以为她的亲人就只剩下那个存在于联想之中的小鬼魂了。
“你没有她重要,”她把花梗揪得更紧了,“但是你也不能死。”
[苍白之焰]
最初在国境线边缘撞见维尔雷亚之时,亚索没有任何应对他的头绪,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他往丛林深处走。
理智告诉他,他必须得跟着这个人。那熟悉的,曾在通缉令上见过无数次的刺青正像针扎一般刺痛着他的心。最开始的时候稍微有点不太适应,只是一昧地应允着对方所抛过来的话题,不过他渐渐便在心底排练出了接下来所要说的话,交流起来便也算得上轻松自如。
“哦——”维尔雷亚意味深长地从头到脚地扫视了他一圈,这时他才看清陌生人身上那堆不合时宜的夸张服饰。五彩缤纷的彩带在不考虑色彩协调的情况下胡乱搭在一起,挂满铃铛的尖头靴一直都制造着多余的噪音,鼻子上还夹着一个过于滑稽的红色圆球。
“你是个戏子。”他得出了结论。
陌生人点头。
他的脸色很苍白——大概身体状况不是特别好,那张脸上所体现的是浓烈油彩都无法遮掩的疲态。没时间与大部队联络了,维尔雷亚想。两国交接之间的这片丛林危机四伏。暗藏在草丛间的不仅有两国潜伏的士兵,还有成群伺机而动的野兽。
而这家伙一看就不能打,在战斗过程中十有八九会成为他的负担。陌生人一直跟在他后面沉默不语,泥地上赫然是一句完整的话。
“你是个佣兵。”
“哦……”维尔雷亚这才如梦初醒,望着他被用过多口红涂抹得看不出伤痕的嘴唇,“你是个哑巴?”
陌生人又顺从地点了点头,拿起树枝又在地上写下歪歪斜斜的一行字。
“亚索……你的名字?”
两人直到夜幕降临都没能找到一个相对舒适安稳的落脚点,不得已只能在森林中将就过夜。维尔雷亚庆幸自己出门之前还特地背了个包。里面装着很多适合野外求生的用具,虽然没能装得下一整个帐篷,但好歹多了一条柔软舒适的毯子。当他正在钻研如何用两块鹅卵石摩擦碰出火星时,亚索凑过来,一个响指便让空地上的草熊熊燃烧起来。
“哇,”维尔雷亚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簇跳跃着的鲜红火苗,“你是魔法师。”
亚索没否认这句话,他跟着坐了下来,眼睛也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火焰。这篇大陆被一分为三切割开来,其中的人类又被一分为二,一部分人得到了能够扭曲世界的强大法力,另一半人则无缘得到上帝的眷顾。亚索属于前一种,维尔雷亚正好属于后一种。
“唉,真他妈方便。”维尔雷亚挠挠后脑勺,“你是只会放火吗?你要是能弄点水来让我冲冲身子就好了。”
亚索点头。
“唉,跟你待在一块挺寂寞的,除了点头你也不会干别的啊……虽然你是个挺有意思的哑巴,能听懂别人说话,还会魔法。”维尔雷亚托着腮,正百无聊赖地数着天上的星星,视野中便立刻跳出了一点多余的微弱光芒,那一点点的微小火星逐渐扩散占领了他的全部视线。
他再看向亚索的时候,空气中多了一股烧焦的气味。而他的斜上方,火焰此刻像是排列整齐的幼童般任由亚索调遣,那些灼目的光辉渐渐通过魔法组成了一行文字。
“我还有很多会的事情,以后慢慢,慢慢说给你听。”
【瑟凯x罗菲尔】(是看板cp了[互粉])
[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事情无法单纯地用好恶和情感来界定,很多决定也不是能够完全依据自己本来的意愿,一小部分出自深思熟虑左右逢原,而大部分都要归于人类的一种本能反应─冲动,气血上涌,失去控制,血液中的各种乱七八糟的元素一时失调,等到回过神来发现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罗菲尔被瑟凯推回她的宿舍时,就是这么想的。
第一个发飙的是艾茜,她原本窝在公寓里的沙发上,百无聊赖地边嗑瓜子边收看着昨日错过的偶像剧。听到这个爆炸性的新闻之后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伴随着电视中男怒女哀的背景乐,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你要搬出去住?和这个男人…?”她纠结一番还是把男朋友三个字咽了回去,“罗菲菲你认真的吗?你什么时候背着我们交了个可以同居的男朋友…你这迟报军情可太过分了!”
“其实也不算搬出去…就是住隔壁那间,平时相当于还在一起住嘛。”
嘉俄点头默许,之后又补上一句:“那没问题了,再说也不关我事,你想搬就搬吧。”
“这怎么不管你事?这明明就关乎到我们的个人利益!”艾茜咬着瓜子皮愤愤不平,“小嘉俄,要是只有我们俩住那房费就要一分为二了…就意味着我的一周三更要改为一天一更,我不要啊!”
嘉俄毫无反应:“那你就勤快点呗。”
“说得轻巧!”艾茜听完这话嗷地一声扑到罗菲尔面前,“我要代表人民群众惩罚这个见色忘义的小坏蛋…”说完她的手就伸到罗菲尔的腋下,一脸坏笑地要挠她痒痒。
罗菲尔看上去十分为难,就打算解释他们俩其实只是假扮男女朋友。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瑟凯一把抓住她的手,对她比了个毫无诚意还能飞出小星星特效的wink
“请不要伤害我亲爱的女朋友好吗?”瑟凯沉声道,“如果这位美丽的小姐有什么不满和怒火,那么就全发泄到我身上好了。”
艾茜:“…?”
罗菲尔:“……………”可真是太tm假了。
俗话说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吗,虽然这句话在日益先进的现代社会前者和后者不得不对调一下,但是也丝毫不影响它原来的意思。罗菲尔没谈过恋爱,但也不至于傻到和老电影里的那些大小姐一样眼眶湿润小鸟依人地挽住瑟凯的胳膊──达令你好棒啊人家超感动的,别开玩笑了。
趁着艾茜和嘉俄愣在原地的功夫,她迅速拽着瑟凯逃回了刚刚租下的他们二人的房间。家这个词可以被解释成很多含义,想到这以后就是她和瑟凯的“家”了,罗菲尔居然没有那种对新鲜事物的不适应感,似乎一切都是这么理所当然。
不过该骂的还是要骂:“你刚才是想干嘛,演歌剧吗?”
“唉,我也很为难啊!谁能想到你舍友这么吓人,一个个张牙舞爪的,”瑟凯捏着下巴感叹道,“我也没谈过恋爱,看来刚刚的话是适得其反了?”
罗菲尔警惕地望着他:“你没谈过恋爱?明明一看就一副花…”仅凭外表来判断一个人似乎不太好,于是她及时地闭上了嘴,试探着瑟凯的反应。
“花花公子是吧,唉我知道我知道,”瑟凯摆摆手,“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把这撮挑染给去了啊,可是还有点舍不得…”
其实挺好看,也衬你的眼睛。
罗菲尔想了半天,最后嘟哝出两个字:“白痴。”
[也许某天会情不自禁]
罗菲尔今日过早地离开了酒吧。
只因那个前几分钟坐在她身侧的男人让她感受到了过多的不适,上挑的眼角、细长的瞳仁、以及那些调笑的语言和意有所指的问题。尽管知道他大概只是嘴上说说,并不打算付诸于实际行动。但比起愤怒来说更多体现而出的感情却是厌恶,她对于那种擅长自说自话的轻浮男人向来没辙。
所以在他故作熟络地询问自己的名字和住的楼层时,她丝毫没有顾虑当场的气氛和对方的情绪的意思,不给对方留任何情面地转身就走。现在回想起那男人尴尬的笑容和僵在半空的手时,她虽说稍微有点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是不知从哪涌出的,大仇得报的快感。
仿佛所有的愤懑和悲伤,都通过这件小事发泄而出……当然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么多堆积在心里的情绪不可能仅因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而迎刃而解。说到底,被来路不明的人搭讪这件事带给她的烦躁还是要大于报复后的畅快。
可是当时面对着那个人提出的荒诞无稽的同居请求,自己怎么一下子就同意了呢?
当斯芬奈博好不容易从这尴尬的状况中调整回以往的心态,他所熟知的那帮朋友早就在那里围着酒保坐好了。
“活该。”
首先迎上门来的便是蕾贝塔的一句毫无同情心的抨击。
“蕾贝塔无论何时都很凶狠啊,对刚失恋的男人还这幅态度。”然而斯芬奈博的表情却和他这句洋溢着委屈之意的抱怨不同,他笑容满面地拉开了一旁空着的椅子,随即又朝着一旁独自坐着的女性吹了个富含深意的口哨,才肯将目光转回这群人的身上。
“你指望我们对你那仅存在了三秒不到的恋情说点什么吗。”来自菲利西斯的连珠炮便接踵而至,这种光景大家早已习以为常。毫不夸张地说,要是哪一天蕾贝塔没有大发雷霆,菲利西斯也没有与每个发表言论的人针锋相对。他们大概会觉得世界末日很快就要来临了吧。
“你差不多也适可而……”只是蕾贝塔这句提醒甚至还未来得及说完。
“菲利也真是残酷的男人啊……嘴巴这么坏可不会招人喜欢。哟这不是蕾嘉奈大人嘛,今天比平常还要更漂亮一些哦?是用了新的化妆品吧?好想尝尝你那唇膏的味道啊所以能不能明天和我出去约会呢?一天就好啦真的保证你会开开心心的~”
“你才是,不学会适可而止的话我真的会把你轰出酒吧哟☆”
明明她的语气和表情都显得十分活泼,那对眼睛却死寂得如同连一丝一毫的笑意都不曾存在过。即使是斯芬奈博看到了她这幅样子后也收敛了几分,点好了要喝的东西便乖乖坐回座位上了。
“我该说是小看了你呢还是高估了你呢,罗菲尔你都敢去骚扰啊。”
“嗯?罗菲尔吗?可是我没怎么见过唉。”不同于往日那副不醉不休的气概,这次斯芬奈博只要了一杯加了五勺砂糖的热牛奶,正坐在吧台旁拿着羹匙百无聊赖地搅拌着。
“罗菲尔姐是不怎么来这……当然,也有你天天夜不归宿的缘故。”格洛蒂娜像是为了掩盖那份莫须有的心虚一般,低头抿起了自己的那杯橙汁,“对了,你没有真的喜欢上她吧,毕竟罗菲尔姐她……”
“只有我不用哥哥来称呼啊我好孤单无助啊小蒂娜……“斯芬奈博听到这句话后,先是沮丧得让脸在吧台上滚了圈,再抬起头时眼睛里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里面:“啊不过知道会被无视也是早有预料,因为那女孩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在思念着另外一个人的样子啊,而且还是那种无望的单恋。明明那么漂亮的脸被糟糕的情绪糟蹋得一塌糊涂,简直是暴殄天物的行为……”
“……你这是第一次见罗菲尔吧?哪来那么多有的没的的推论?”
“从对视的那几秒推测出来的啊?别忘了我可是千万少女的朋友,随叫随到~女孩子们在想什么啊我光看眼睛就能猜到个八九不离十了。”
“哦?”蕾贝塔饶有兴味地抬起头来,“那你看着我的眼睛,能不能猜出来我在想什么?”
“蕾贝塔的心我怎么可能明白,别把自己擅自划进少女的那片圣洁区域啊。像你这种明明穿着这么可爱的小裙子身上却连一丁点女性荷尔蒙都不存在的人……卧槽卧槽好疼疼疼别扭我的手腕你这暴力狂魔恐怖娘娘!!!”
如果是在别的作品这种暴力蛮横的女生大概会被解读成为,但在这里,两人之间力量差的鸿沟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被填补上的。就在斯芬奈博不得不屈服在这绝对的暴力下时,一旁的菲利西斯却露出了“早就如此何必当初”的笑容,一边又在对蕾贝塔进行无休止的补刀。
只是格洛蒂娜身形一抖:“……恐怖娘娘?”
斯芬奈博一边擦着眼角的泪花一边忙不迭地向他解释:“就是我上周三带回来的那个女朋友……小温蒂,她的兴趣爱好似乎有点奇怪啊,反正我半推半就地被她逼着看了几集舞法天女,你们说现在给小孩子拍的片子是不是越来越神奇了啊?”
“可是,不可能啊?”格洛蒂娜看到并没有人愿意接他的话,才小心翼翼地将话题扭回罗菲尔身上,“因为艾茜姐是罗菲尔姐的好朋友,她就是因为和男朋友在一起了才搬出去……艾茜姐还因为这个跟我抱怨了很久。”
蕾贝塔正色:“格洛蒂娜,请不要相信这种信口开河的混蛋所说的直觉。”
“是真的啊……!!不相信谁也不应该相信我啊,我一周内交的女朋友可是比在场所有男性一辈子交过的女朋友还多唉。”
格洛蒂娜犹豫道:“呃……那岂不是更差劲了吗?”
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墨波丝突然尖叫着从背后抱住格洛蒂娜,“好啦,不要聊这种沉闷的八卦了!格~洛~蒂~娜!!我刚才看到了!!是上次那个男生送你回公寓的吧!!你们果然已经开始交往了对不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没……没有啦,我们还不是那种关系,普通同事而已……”格洛蒂娜似乎没想到话题会朝自己直奔而来,只能不知所措地做一些无用的解释。
“一直保持暧昧态度的话好男人就会像流水一样流走的,到最后剩下的可能只有斯芬奈博这种在酒吧里四处搭讪的大叔了!”墨波丝连忙捧住她的脸,逼她直视自己的眼睛,“这是我的恋爱经验啦!不要害羞了,快说,进展到哪一步了!!”
菲利西斯:“……前半辈子都在病床上躺着的人哪来的恋爱经验啊。”
“就,没啊其实……”格洛蒂娜多半已经被她逼得语无伦次,“就,很平常的……跟普通人都差不多……到这个时候就该……我,我不好意思说啊!”
于是今天的短暂聚会便在大家笑闹着的起哄声下落下帷幕,在与求婚这两个字挂钩的重大喜讯爆出之后,似乎其他的一切事情都可以烟消云散。这是开一打香槟来庆祝都不足为过的大好消息,特别是发生在格洛蒂娜身上,便有了更深的一层含义。
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罗菲尔本来做的计划是回到家倒头就睡,却在自己的房间里辗转难眠。以往的套间并不会陷入这种绝对的黑暗之中,那个人总是仗着电费全免这点优势,特地把灯开到最亮。而她只需踏出房门几步,就能看到一个男人在灶台忙上忙下的身影。系着花色夸张的围裙,翻炒着锅内廉价的食材。
只是这次没有人会等着她了。
【19岁组亲情向 迪涅罗 吉尔伯特 尼古拉斯 嘉莉】
[你的名字]
小学开学的时候,迪涅罗看着他的名牌快要笑死了,说我以为吉尔伯特就是母亲取过最烂的名字了,没想到到你这还能烂得再上一层楼,她是不是灵感枯竭了,以后再有弟弟妹妹们可怎么办啊。
尼古拉斯懒得理他,听到再有弟弟妹妹却是心里一凉,他们家还要有弟弟妹妹吗?想象一下以后二十几个人一起上学的画面,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也不由得泛起一阵波澜。尼古拉斯向来没什么表情,家里的哥哥姐姐还曾经担心过他面部肌肉坏死,现在情绪这么一波动,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这表情在一个年龄只有个位数的孩子脸上显得异常惊悚。
迪涅罗被他吓到了,说我错了,你别这个表情,其实尼古拉斯挺好听。然后就逃之夭夭,再也不肯看他那张诡异的脸。
这名字天生带有王霸之气倒是真的,他在作业本上写名字的时候都跟别人不一样,孩童歪歪斜斜的笔画愣是把名字签出了龙飞凤舞的调调。那时候他紧锁眉头,从不跟着别人瞎胡闹,也不跟同学抢着玩操场的器械,他总是安静地坐在教室的一角,头发比班里的哪个女孩子都长,却没有一个男孩子敢去惹他。
小学老师抱着一打刚从高年级部收缴的总裁小说,意味深长地盯了他很久,他说这孩子骨骼惊奇将来必成大器,不是有句话脑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伙夫,差不多就是这么个道理,小小年纪就拥有这么凌厉的眼神,长大后不是成为继承绝学的武林霸主,就是给傻白甜承包鱼塘的大总裁。
吉尔伯特不知道从哪听来了这句话,于是忧心忡忡地给尼古拉斯传了一美术课的小纸条,大概就是你长大可千万不能给我找那种缺心眼的弟媳,更不能把我们家鱼塘卖出去。尼古拉斯展开皱皱巴巴的纸团,对他的杞人忧天嗤之以鼻,回了三个大字,想太多。
吉尔伯特更郁闷了,他一钻牛角尖就出不来,铁了心地认为尼古拉斯就是要不顾家里人反对跟没长大脑的女人私奔。回到家跟拉姆伊斯打小报告——那时候拉姆伊斯也没多大,刚上初中,听完这些话简直惊呆了。
最后流传到母亲那的版本就变成了尼古拉斯小学早恋不说,还挥霍大笔财产给那个精神病女人买包,还把自己家的鱼塘倒贴给了她,导致两只天鹅纷纷想要双宿双飞逃到邻居家的湖里。这可不得了,儿子可以丢,大鹅不能跑。克瑞霍加小姐提高警惕,痛下决心加强儿童教育,为此特地把儿子叫到自己珍藏易烊千玺高清写真的大房间里,说你要成为这么帅的人,就不能够早恋,你qx哥哥长那么帅都没有早恋,你凭什么早恋?
尼古拉斯张了张口,什么早恋,没听说过。
嚯,还学会顶嘴了!克瑞霍加非常悲伤,他这个年龄层的孩子就属他最听话,吉尔伯特优秀但是玻璃心,上次考了九十九点五在家里哭了一个下午;嘉莉的发挥时好时坏,而且好坏的程度由她的邻居借不借她抄卷纸而定;至于迪涅罗,只能说不往答题处即兴写上一段小夜曲已经算他良心发现。
克瑞霍加越想越头疼,心想这孩子是学坏了,但是没办法,这么多孩子真的没办法每一个都能关心呵护到,她就是长了三头六臂的哪吒也不行。那时候管家还没换成年轻有为的阿德拉维斯,老秃头自觉担下此重任,说夫人您放心我一定把少爷教得知书达理温文儒雅。
尼古拉斯天降一锅,从此再没了和其他人一起放学的权利,每天课后跟着秃头学习贵族礼仪,如何待人处事,如何知书达理。这就导致了在小学六年级男生都满嘴垃圾话的时候,他一张口一个贵安,一张口一个您好,随时随地都能弯个九十度的腰。
小学女生们不知道其中缘由,只觉得尼古拉斯彬彬有礼风度翩翩,活脱脱一个从少女漫画走出来的大少爷。尽管他的头发已经长到校方不允许他再披头散发地晃来晃去,于是便在脑后简简单单地扎了个马尾,那时候吉尔伯特也开始蓄长发,于是迪涅罗非常愤怒,说你们这是孤立我,我也要把头发留长。
而这个想法在嘉莉惊恐万分的眼神中告终。
那时候迪涅罗的脸也留了疤,于是被迫留长长的刘海来挡住那些伤痕。嘉莉本来一直跟着他们仨屁股后面走,竹马实在看不下去了,说你跟这三个杀马特走在一起你不嫌掉价吗?
迪涅罗撸起袖管就要打他:“你说谁杀马特呢!我跟你说,骂我兄弟可以,别骂我!”
吉尔伯特气得踹了他一脚。
那时候女生的讨论话题基本只局限在了瑟伦斯和尼古拉斯谁比较好看一点,女生们持不同意见,有人说这名字掉价有人说这名字霸气,争论不休没完没了。至于男生那边,敢给嘉莉写“做我的女人我给你充Q币”的那群小伙子胳膊都被竹马掰折了。
迪涅罗很闲,小学生情窦初开,什么都不懂也要天天爱来爱去。于是厚颜无耻地贴到瑟伦斯面前说你为什么不谈恋爱?
瑟伦斯放下课本,很警惕地看着他:“你要干嘛?”
“你这么受欢迎,不谈恋爱没天理啊。”
“那你为什么不谈恋爱?”
他手一勾把那边正在给同学解答问题的吉尔伯特勾了回来:“我都有我弟了要什么女朋友?”
“那原句奉还,我有哥哥了也不需要女朋友。”说完这话他们俩的目光整齐划一地移向嘉莉——她和竹马应该已经算是在谈恋爱了吧,于是又看向那边正在写作业的尼古拉斯。
“看我干嘛。”尼古拉斯面无表情,眼神中却写着给我滚三个大字。
他对恋爱真的没兴趣,也不知道怎么在前几年摊上个早恋的名头,那群呱噪的女人让他一个头五个大。吵吵闹闹的女生只要有他的姐妹就足够了,在这方面他很欣赏崔莉尔,但是要升华成爱情还得再绕着喜马拉雅山脉跑个四五六圈的吧。所以他其实也很佩服那些叽叽喳喳的女生,张口爱闭口葬爱,哪来的那么多可以随意调动的浪漫因子啊,他光是意识到这个问题都很困难了。
那时候他上小学,不懂恋爱问题情有可原。再之后他高中,迪涅罗不知脑子搭错了哪根筋,就说要写歌要出道,要拉上瑟伦斯一起颠覆娱乐圈的浪潮。
“临出道之前我想跟吉尔坦白,要是被拒绝就正好一心钻研音乐,从此江湖不见!”迪涅罗很夸张地要扑上来抱他,被他一指头怼回原座位。
这时候的尼古拉斯还是整天摊着张扑克脸,迪涅罗正好把他当成树洞。啰里八嗦说了一大堆,尼古拉斯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的重点,说你打算先打本垒再谈恋爱?
“嗯…”迪涅罗有点不好意思,“你别到处说啊,想qj亲弟弟这种想法不易大肆宣扬。”
性对尼古拉斯而言更是未知的领域,他不懂,却点了点头,说那弄点酒吧—是想叫他壮壮胆。迪涅罗一拍即合,说你好坏啊!居然让我给他下酒!不过我喜欢!
尼古拉斯看他那副兴奋的模样—虽然他不是很懂,但感觉自己又被误解了。
【马卡洛恩x薇荼拉】
[花冠]
他被校方遣送回家的时候,向来好脾气的大哥难得地发了火。当然不能大发雷霆拳脚相加,但是放任不管好像也不太对头。在棍棒底下出孝子和维持温柔大哥的人设之间抉择再三,最终决定直接施行冷暴力,用沉默来宣泄自己的怒火。二人一路相对无言,拉姆伊斯开到家门口就把马卡洛恩卸货一样倒下去。比起大哥,更像司机。
思来想去,又觉得不叮嘱一句实在不太好。于是拉姆伊斯扬长而去之前扔下一句话:“家里除了佣人没人,想干嘛都可以,除了别把花园里的孔雀和天鹅作死就行。”
马卡洛恩闷闷地点了头,他错在先,面对这种情况不太好为自己辩解些什么。对于叛逆的孩子而言停课也是一种特别的放假方式,欢呼还来不及。可他和其他的坏孩子不同,他没什么朋友,见不到另外两个同胞,反倒让他有点局促不安起来,偌大的房子待不住,最终还是没听大哥的劝告溜达到了水池边,望着池塘里成双入对的天鹅,心里觉得很委屈。
作为一个人,活得居然还不如两只禽兽。
他越想越委屈,其实他算得上是个乖孩子,诸如手机之类的电子产品都不太会用,但由于头上这一抹飘逸的挑染总让他的风评在本来就差的情况下在低一截。只有他知道这是天生的,妈妈说这是来自战斗王的勋章和生存证明……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忧郁地捏了捏那几撮颜色鲜明的头发,如果不是这份多余的力量,也许他会活得跟正常人无异,而它居然还厚颜无耻地给自己多加了一个特异点。
“不好意思,在楼上看不太清楚……”薇荼拉尴尬地笑笑,“把你的头发看成花了。”
“哦……”马卡洛恩呆呆地回应到,他在脑内拼命搜索这个女孩的名字,有点难记,但依稀能够想起来。两家的关系基本靠串门维持,他记得她就是那个身体不好不能经常出门的女孩,因此就算是家里的其他人与她私交甚好的人也几乎为零。
而这也应该是他们二人的第一次见面。
“不……你等着,”马卡洛恩迟疑了一下,露出难得的坚定眼神,“我上去。”
借助自身的力量优势和绝对的弹跳力,他三下两下就借助旁边的歪脖子树,翻上了薇荼拉所在的露台。这个高度绝对是正常人无法想象的,更不用提做到——但是就像之前所说的那样,他并不属于正常人的范畴。
“真厉害啊,”薇荼拉虽然被吓了一跳,但还是忍不住鼓起了掌,“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像这样这么轻松的就能上下楼……”
“不像怪物吗?”马卡洛恩局促地摸了摸后脑勺。
“没有,”阳光的照耀令她的笑容格外纯净,“就像超人一样呢。”
“按年龄算……你已经,高中毕业啦?”马卡洛恩咋舌,“完全看不出来……”
“是啊,可惜没有上学的机会。”
“看着是我比较大一点。”马卡洛恩有点郁闷。这是当然的,作为一个初中生来说他的身高实在是太过令人艳羡,他的同胞弟妹经常会怀疑是他偷去了其余二人的身高——所以他们的身高才会那么可怜。薇荼拉由于生病的原因本来成长就受限,又坐在轮椅上,现在看起来竟然比她最小的妹妹还要矮一小截。
“哈哈,看弟弟妹妹们长得这么快,其实我也很欣慰的。”
“不会很难过吗?”
“不会呀,因为大家都是好孩子,”薇荼拉伸出手来,似乎是想摸摸他的头以示安慰,但又因身高差的限制不得不作罢,“你也是好孩子。”
马卡洛恩的脸红了红,很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还没有人这么说过我。”
薇荼拉笑意盈盈地望着他,让他更有点不好意思了。他是真的不明白这个人对于陌生人为什么能抱有这么大的信任和善心,真正了解他的人都不曾对他说过这样的话,更别提这个素未谋面的人了。如果他翻上来是想害她,是想杀了她呢?如果站在这里的人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别有用心的险恶歹徒呢,想到这他汗毛倒竖,在这之前他从未怀有过这样的心情,拥有绝对力量的人不需要恐惧,只有弱小的生物才会因自己的自身安危辗转反侧。
直到这时他才明白,所谓担忧原来是种这么煎熬的心情。
[落花无意]
马卡洛恩刚参加完索艾尔维的婚礼,才过没几天就得转头去大学报道,有点连轴转的感觉,他确实累着了,但幸福感和对未来的期望还是压倒了疲惫。
即便他已经参加过无数次婚礼了,那一天的景象还是令人难以忘怀。他坐在亲属的那一桌,眼看着伴郎在婚礼开始前就激动得哭没了三卷手纸。以往都是索艾尔维关照弗罗森多一点,这次二人立场交换,弗罗森像个女儿终于嫁出去的老母亲,欲言又止止而又欲,伴郎致辞说了一大堆没用的废话。
最后司仪看不下去,一把抢过麦克风替他总结:“祝你们幸福。”
“好!!”人群中猛地爆出一声叫好声,然后在后台关押了许久的企鹅便终于得到解放,一堆灰白相间的毛绒团子迈着小碎步一溜走到台前,围着潘朵拉长长的裙摆开始跳踢踏舞。
他甚至连弟弟那句目瞪口呆的吐槽都记得:“……这玩意是声控的吗?”
上了大学后,终日黏在一起的三胞胎也不得不因为专业问题而分道扬镳,宾克利特去了艾利斯顿商学院,卡罗琳则是去当了葬仪师。和这二人相比他好像没什么兴趣,也没什么特长。不同于有着明确目标的两人,他半推半就地找了个大学,学了一个并不是很喜欢但是选的人很多的专业,日子也就这么过去了。
说来有点平淡无趣,但像他12岁那年惊心动魄的大战普通人一生中也不见得有几回。很快他也到了身边没个对象就会被众人嘲笑的年纪,他是不着急,但是寝室里的人着急,私下里策划了一堆有的没的。
“去不去联谊?”室友忙着招呼他,“这周末,我们缺个长得高的撑撑场子。”
“不想去。”马卡洛恩十动然拒,“你换个人叫吧。”
“哈?怎么这么不给面子,看不起我吗!”室友急吼吼地作势要锤他胸口。
“没有,”他有点害羞地坦白了,“是因为有喜欢的人。”
这句话一出来仿佛平地一声雷,发微信的装睡的开黑的都丢下手里的活,五对眼睛共十只炯炯有神地盯着他,看的马卡洛恩全身发毛。
“怎么回事???快说快说,多大,哪个系的,是咱们校的吗,什么是时候认识的,长得怎么样?”
“慢……慢点,”马卡洛恩摆摆手,“我一个一个答,二十四岁……”
“啧啧,24岁,这都能当你妈了吧!”室友A不禁感叹。
马卡洛恩:“………………?”
“去,这么不会说话呢?”室友B很嫌弃地瞥了一眼他,“大整整六岁啊?那她一定很漂亮吧?要不就是特别有钱,不然喜欢她干嘛。”
“嗯,嗯。”马卡洛恩一时不知道薇荼拉是更漂亮点还是更有钱点,干脆都给了肯定回答。这下室友们的眼睛更亮了,表情无不是一脸艳羡地等待扒出更多内幕。
“虽然不青春但靓丽的富婆!靠,你小子艳福不浅。”
“……”马卡洛恩皱起了眉毛,这个形容有点粗俗,再说哪来的艳福。室友们看他不高兴了,连忙收敛一点情绪,他上次发飙摔坏了八个茶杯的事还历历在目,没有人希望宿舍再来一次车祸现场,只能安安静静地期待他多讲一点恋爱往事。
“说说喜欢她哪呗。”即使是再有钱再美貌的女人,大了六岁也实在有点夸张了,室友们都一致觉得以马卡洛恩的条件他可以找到更好的,现在年轻活泼可爱的女孩儿一抓一大把,没那个必要非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好像,没什么可说的,”马卡洛恩实在憋不出来了,“但是就是喜欢她,联谊我不能去,你们换人吧。”
辜负了别人的期待,却没有得到扫兴的回复。室友们在这件事上空前一致地尊重他的决定,转眼联谊便约好了别人。太过积极,甚至说不好听的,比起马卡洛恩的终身大事,去他妈的联谊吧。
【伽莉可x肖乔娜】
[为时不晚]
十二岁的伽莉可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说,我将来要喝最烈的酒,开最豪的车,车上载着我最爱的人!
这次是小组课题,课题名称是我的梦想。卡罗琳拿对待神经病人的目光看她——不,对待真正的病人她恐怕还要温柔一点,那时她的目光深邃如一汪望不到底的冰潭,十字架型的瞳孔散发出阵阵凉意。她说,你个傻逼,这玩意是没办法被记录到小组活动本上的。
伽莉可不甘落后,一把扯过前桌马卡洛恩的校服领子,声音如雷贯耳,引得小少年面红耳赤:“他还往上面偷摸写隔壁家大姐姐的名字呢!我怎么就不行!”
卡罗琳崩溃了,望向那边还在无休止地往“我将来要赚10000000——”这句话后面无限填0的宾克利特,说你们能不能给自己的前途多操点心,实在不行给作业上点心好不好?
现在十九岁的伽莉可站在她面前,脸上的烟熏妆被眼泪一塌糊涂,她说去你妈的豪车,去你妈的对象,老娘不做人啦jojo!!
她刚从一场演唱会上下来,结束声嘶力竭的嘶吼,也结束一场轰轰烈烈却如飞蛾扑火的爱情。卡罗琳沉默地给她推去一杯啤酒,动作幅度不算很大,雪白的泡沫翻涌了两下,最终也没能越过杯壁流淌下来。不上不下的,像是没能流出就被咽回肚里的泪水。
伽莉可抢过啤酒一饮而尽,再趴下去的时候双颊已经绯红,却还嘟嘟囔囔地说着感谢的话:“你好好啊,肖乔娜都不让我喝酒。”
“那是为了你嗓子好啊。”意思意思安慰一下。
“我不要嗓子啦!反正当时要当主唱,也是因为她喜欢乐队,现在搞成这样有毛意思啊,我要回家种田了呜呜呜呜……&……%……%&”最后几句哭得叽叽歪歪的,卡罗琳贴过去听也没能听明白她想表达什么,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把那个空的啤酒杯又挪回自己面前。卡罗琳望着她,那一瞬间她想说很多话,才不是那种浅显的原因,那个时候你眼睛亮晶晶的,像是两片会发光的菠萝,个子连话筒架都比不上,却踮着脚尖要去够上面的麦克。那时候的你很耀眼,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想要什么就会得到什么,只是事到如今本末倒置,连本人都不记得了。
她思考了一会,最终从通讯录里,揪出那个黑化肥发挥会发灰的电话号码。
肖乔娜急三火四地赶到酒吧,一到那就被卡罗琳丢过来的伽莉可实实在在地糊脸。她惊呆了,挣扎着从伽莉可蓬乱的长发中找回自己的呼吸,说你谋杀?
卡罗琳在脖子上划了一下:“关我屁事?”
肖乔娜费了半天劲才把这个大个子背回自己背上,一米五九背一米七八,看上去有点滑稽可笑,伽莉可脚和半截腿甚至都还拖在地面上。她进入青春期后身高增长的速度比同年级的男生还要迅猛,肖乔娜眼睁睁地看着她从需要仰望自己,变成这幅自己抬头望她都脖酸的模样,非常不真实,有种养了许多年的柯基一下子变成哈士奇了的感觉,现在哈士奇赖在她的背上哼哼唧唧,就连体重也很符合一条大型犬的标准,肖乔娜挣扎着背了两步走不动了,此刻无限在心底人身攻击那个把自己叫来收拾烂摊子的女人——卡罗琳坐在酒吧里,照样云淡风轻,喝着她剩下半瓶的旺仔牛奶。
过程实在太过艰辛,以至于她都忘记了是如何把伽莉可折腾上出租车,折腾回小区,再折腾上自己的单人公寓的。大功告成后她望着伽莉可的睡脸,觉得自己徒手搬运整套乐队器材的那阵都没这么累过。
罪魁祸首此刻却躺在沙发上,四仰八叉说着胡话。
肖乔娜拍拍她的脸颊:“你清醒清醒。”
伽莉可迷迷糊糊的回答:“你好流氓啊,我们初次见面,你就想跟我亲近亲近。”
肖乔娜:“?”
她转头进了卫生间,接了半脸盆凉水,一股脑地倒在伽莉可头上。水珠沿着她黑白相间的发梢滚落下来,被水浸湿的头发软塌塌地搭下来,把一对金黄的眼睛挡得只余一些缝隙。
“啊,”她愣在那里,看水将地毯晕染看来,“要感冒了。”
“感冒嗓子就会坏掉,那就不能唱歌,结果转了一圈回来还是嗓子,”她坐在那不知道在自言自语些什么,“我好失败啊,一开始想进乐队,是想让自己的生活更精彩。结果到最后我反而像除了唱歌就一无所有了。”
她不是会安慰人的类型,本来看伽莉可这么难过想说点什么,结果小姑娘扯着脖子开始唱一无所有你何时跟我走,声音嘶哑严重跑调,一点乐队主唱的气质都没有,害得肖乔娜只能乖乖闭嘴听她表演。那个前女友她见过两三次,是楼下杂货铺的女儿,出身平凡却有一颗狂野的心,为了让自己更靠近乐队气质特地把栗棕色的柔软卷发染成张扬的亮紫色。她还记得她们谈恋爱那会她还提醒,说我对你早恋没意见,对你蕾丝也没意见,就是分手时不要耽误乐队的事就好。
妈的,现在想想怎么跟当妈的会说的话一模一样。肖乔娜老母亲操碎了心,最后,青春期的孩子真是难管理,就算伽莉可平时已经算得上是百依百顺,最终也总会闹出点幺蛾子变着花样地来招惹她。唉,真烦人啊,今天伽莉可状态不好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可是没人敢提,她也不敢,怕再触动伤心事导致一发不可收拾。
而伽莉可泪眼朦胧地看她一眼:“肖乔娜姐姐不会不要我的吧,你再不要我我就真的没地方去了。”
她说话带着浓重的鼻音,似乎是因为酒精影响,这个许久不提的称呼被重新拿了出来。肖乔娜忘了伽莉可是从什么时候对她直呼其名的,是高一?还是高二?那段走到哪里背后都跟着一个不停姐姐姐姐的跟屁虫的日子似乎很近又很远。她甚至有点痛恨自己这莫名其妙的心软了,因为她听到紧连着这句撒娇之后,她的一声轻轻的应允。
去你妈的,她想,七年前遇见这人真是被下了降头了。
【米斯里欧x芮切斯】
[永无宁日之森]
那是让他魂牵梦萦之人,此刻正衣不蔽体地微阖着异色的眼眸,伫立在清泉的中央。水珠沿着他乌黑的发梢向下滚落,此时的芮切斯已经和他记忆中那个稚嫩的孩童不同,轻薄的布料勾勒出那副长开了的少年身形,白纱之下清秀的胴体若隐若现,树叶婆娑经虚幻的日光照耀为这幅画卷装饰上斑驳的光影。
“芮……切斯?”他极不确定地又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单就这个场面来说的确是个足够使人心神荡漾的美好画面,不过久别重逢的喜悦之情冲淡了米斯里欧心底腾升而出的欲望。在得到后者的点头默许之后,他急不可耐伸出手来,却没有注意到那只手作为男人的手而言实在是太过纤细柔软,仿佛像是刚学会握笔的孩童所绘出的涂鸦一般拙劣的产品,如果是平时的话大概一眼便可以看穿。
“终于找到你了!”可是现在的状况很明显不属于“平时”,一直以来米斯里欧所苦心营造的冷漠外壳,在这个人的面前破裂成一地苍白的碎片。他牵起友人的手,正要向这片无尽森林的另一方向奔去。没想到芮切斯却停下了脚步,灼热的身躯紧贴着他的后背,气息喷吐在他的脸侧:“……为什么这么急着要离开呢?”
“哦……对,你得先换套便于赶路的衣服。”这时候米斯里欧才想起来害羞,毕竟芮切斯现在穿着的这套衣服实在太过“清凉”,若是让他已经入土为安的父亲看到这幅装束怕是要气得掀开棺材盖爬出来。米斯里欧也像个脸皮薄的高中生一样,很配合地把头扭到了一边。多谢这个举动让他压根没意识到芮切斯的双手已经环绕至他的胸前,一颗一颗地划开了他衬衫上的纽扣,直到那双手伸进了衬衫的内部,手指沿着他身上的肌肉线条上下摩挲,一阵电流般的酥麻感涌遍四肢,米斯里欧才察觉到这个芮切斯有哪里不对劲,他奋力想要挣脱开身后人的怀抱,那具瘦弱的身体却爆发出远超于他本人的力气,趁着米斯里欧挣扎的功夫顺势将他摁倒下去。
“你不是芮切斯,”米斯里欧大口大口喘着气,冰冷的泉水浸透了他的衣裳,但比起那个芮切斯眼底的寒意更加让他感到凉意彻骨,“放开我!!为什么要变成他的样子!!”
“才意识到吗,米、斯、哥、哥~”面前的芮切斯刻意地在这个称呼之上加了重音,那张熟悉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甜蜜又诡异的笑容。他骑在米斯里欧的身上,轻车熟路地捻起对方一缕被打湿的金发:“为什么要拒绝我呢,这不正是你所期待的吗?他永远不可能这么对待你不是吗?你们的确是朋友,但也仅仅只是朋友而已……”他剩下的话语被抹消在一片宁静之中,起伏的语调随即跟随着他拍打而起的水花化为了尖锐的利刃:“那么为什么,不安心地沉浸于我给你制造的这份快乐之中呢?”他的手指和话语都像是有魔力一般使人沉迷,无论他的外壳之下盛装着如何腥臭黑暗的淤泥,他现在所使用的依旧是那个名为芮切斯的少年的肉体,光是这一点就足以使身下的人心神动摇。可以想象若是他此刻换了一副皮囊,那双有力的手此刻已经扼上自己的脖颈。
可是米斯里欧下不去手,他对于这点心知肚明——因为他是交易者,每个人内心深处所要拼命掩藏的秘密他一窥便知,更不用说面前这个遮掩不住心事的幼稚少年。他的愿望——说来无趣至极。不过是私欲与个人感情混杂在一起不能见光的晦涩产物,再裹了副金光璀璨的外壳,就拿出来充当所谓拯救世界那样光明磊落的借口。总而言之就是,他不介意给这把熊熊燃烧的火焰再添一把柴,这么想着,他连身上最后仅剩的一点衣物都褪去。轻纱落入水中之时明显感到身下的人剧烈地动摇着,对方的指甲嵌进自己的皮肉中,痛,但是不错,是他想要得到的回应。
于是他俯下身去,捧起米斯里欧的脸,强迫着那对熊熊燃烧的金色双瞳之中只倒映出他一个人的身影,不,不如说是芮切斯的。他看到米斯里欧眼瞳中有光明了又灭……太有趣了,他曾无数次亲手毁灭掉这空虚乏味的世界,但从不曾如此真切地将一个人推进深渊。这种新奇的体验使他的每个细胞都在歌唱舞蹈,尽管这一切不过是接下来一场欢愉的前戏,他却感受到自己的神经末梢已经因快感灼烧殆尽了。
“看着我吧……”他直视着米斯里欧的双眸,脸上残留的笑意依旧难以抹去“我是你的,芮切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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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好险。”米斯里欧再度睁开眼睛时,难得地骂了句脏话。咬舌自尽这种只存在于小说上不切实际的死法实行起来果然难度不小,但值得庆幸的是,他成功了。周遭的景色从浓密的墨绿森林变为最初的那片村庄,本应看厌的景色此刻在他眼中却格外亲切起来。
没有拥有完整的时控能力的米斯里欧想要回溯时间,第一个方法是念一大串唱的要命的咒文,第二个方法便是死亡。他伸出自己那条完整的舌头,已经不属于这具身体上的痛感却仿佛还残留于上——说到感觉,他忍不住心虚地打量了一下两腿之间。幸好一切的触感和反应都随着他的上一次死亡一起抹消殆尽,不用被迫面对接下来令人无比尴尬的场面,让他稍稍松了口气。
但那个芮切斯的心情似乎不是那么好,停留在他视网膜上最后的景象是“芮切斯”发现他已经奄奄一息时又惊又气的脸庞,那些表情都从未在他的友人身上,所以果然那个家伙是冒牌货……不过既然让那家伙发火了,也说明自己并没有被完全玩弄于鼓掌之中吧?
“米斯哥哥,刚刚开启了[回溯],”不过很遗憾,他的同盟者似乎并不认为这是一个足够明智的决定。那个总是面无表情的少女眉毛皱成一团,脸上露出了罕见的不悦表情,“为什么要[这样]做,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功亏一篑]了。”
“抱歉……”这个问题对小女孩来说还太过于早了,再说解释起来也太过尴尬,米斯里欧经过再三抉择后选择沉默是金闭口不谈。
“你的[反应]和之前每一次回溯的时候都不一样,”白银弯下腰来,试图从米斯里欧的表情中找出他所刻意隐瞒着的东西,“在我[不在]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你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吧。“再提下去米斯里欧那段不愿回忆起的记忆怕是又要浮出水面,于是他及时地打断了这个话题:“不过,我这儿倒有一个好消息。”
不管刚才那个“芮切斯”的本体是谁,出于什么目的对自己做出这些事……至少有一点是无可驳倒板上钉钉的事实,那就是在这个芮切斯本应该完全消失,一丁点存在痕迹都不曾留下过的世界中,还有人还能够模仿出芮切斯的样貌,就说明他不是完完全全地彻底消失无处追寻,换句话说,在这个世界,芮切斯依旧是存在着的——只是,米斯里欧还不能找到他。
他需要再次见到那个人,到时候再问清芮切斯的下落……事情一定会慢慢变好,这一次的轮回他的心情比哪一次都要澎湃激昂,似乎在他面前那个光明璀璨的未来已经在他脚底铺好,只等他去迈出前进的那一步——是的,那时候他绝对不会意识到,这绝对不会是好事发生前的预兆,而正是悲剧的开端。
截止北京时间8月31日24时,终章积分状况为:
和平 19分+第二章获得的奖励分4分{(信任积分-纷争积分)X25%}=23分
分裂 4分
结局分支走向和平路线。结局企划书将于9月3日24点前公布。请临时请假的玩家也在此之前补完打卡。
死亡名单与CID:
乌墨尔 48687
米尔寇 40421
伊万 49732
文德 26642
柏沙尔 52357
死亡角色的作者如有意愿仍可投稿角色死亡时间点前的相关故事,及与企划主体关联不大的摸鱼、PARO等,但由于角色已经死亡,请不要出现死亡时点之后仍然活着的描述。
感谢大家的参与!
如题
【蚍蜉捍树】
万叶亭上覆盖的植被开始显出淡淡的秋香色。
"今年的天气凉得真早啊……"
利叶身覆战衣,黑色的小立领用翠绿的水线绣着藤蔓亭亭而立气宇轩昂,却因为裁剪得太过合身而暴露了身体的瘦弱。万叶常青亭年轻的大当家为自己的盟约者戴上第二次升级的黑金螳螂刀,又就着他向自己低下的头,将手绕到他颈后去,为他系上发带。
"今年天气凉的早,你也提前入秋了。"歌涅伸手揉了揉利叶的头发,没有夏天那么顺滑光亮了,像外面的叶子一样开始干枯。自己玲珑的伙伴的身体里自有他的四季,这个季节和天气其实并不适合他去参加高度消耗的活动,加上之前讨伐战时用自己的身体守卫了一亭的人。之后的一整个冬天大概都需要好好休息来恢复元气。
分裂势力向在讨伐战时期无差别
保护过两族的几座万叶亭派出了灾厄化的士兵,而第一次冲击时为了守卫万叶亭的人们,却在重伤和濒死的状态下被敌人拖走。然后下一次敌袭时守卫万叶亭的人们,从玻璃壁望出去看到的,悲号着向着万叶亭冲过来的就是曾经用生命来守护自己的那些前辈了。
小小的肩膀在深深的椅子里颤抖着,尚且未经变声的嗓音冰凉,咬字清晰地为他读了那些报告。那时歌涅也低身去抱住了那个小小的身影,如果利叶的生命是一种低温的守护,那他的生命就是一场温暖的自焚,无论利叶的身体走入了什么季节,他会成为他的夏天。
"歌涅,走吧。"
"好嘞!"
万叶亭的两位年轻的当家,就要奔赴新的战场了。利叶伸出手,歌涅牵住他。
这大概是利叶在相遇之后,久违地再次主动向他伸手。
毕竟这一次,他们也是为了证明这只手绝不会与对方的手松开而战的。
早上六点一刻,颜祁起床。在小贩小摊的拉起门的铁质锁链撞击声中,他打了一个哈欠,起床给孩子们准备早餐。小奕喜欢放一小把盐,小汐讨厌蔬菜,为了考虑到弟弟妹妹的营养和喜好,他最终还是选择向小米粥中加入没有满足任何人的荷叶。
他在昨天晚上准备好的食材,轻哼着将荷叶洗净,再掰成小瓣浸泡在盐水中,小米粥在锅中咕噜咕噜的翻腾着,带着特有香甜的气味,将加入的菜煮得软软的混杂着咸味,与淡甜的小米粥的正好的,其实颜祁很希望能让孩子吃到有些更有营养的,但是想想经济赤字还是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在荷叶粥彻底煮好前,他有着足够的时间去面对自己镜头需要拍的戏本,颜祁就这样站在灶前,围着围裙,盖住了小米粥断开了那噗噜声的直接传递,男人拿起台本,翻着镜头所指定的一页——他折起一角作为记号。
“何典‘现在怎么样呢,自认为是女主角的你现在可以做什么呢?’”
我讨厌你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既然摆出这幅似乎一切都很好的样子,那么你也去让一切都变好呀!
为什么——
颜祁叹了口气,他其实并不是很擅长这样的角色,或许他希望大家在大学里多埋头读书一点,这样什么事也会少一些——但是对于何典来讲的话,自己喜欢的人是同性,站在自己的面前,自己想要做到什么却不能做到,这个时候一个可以做到的人来到了,但是并没有去那样做,自己对对方做出指责。
但是也算是。
“逃避责任吧…”
况且还得打比自己小的女孩子一巴掌什么的…
小小的说话声同时,小奕总是除了颜祁之外第一个醒来,作为可爱的妹妹,在自己洗漱穿好衣服后会自己帮忙摆好碗筷,她进入厨房时看见自己的哥哥正呆呆站在灶台前发呆,看着一个自己没有办法看见文字的书,上前抱住哥哥询问起来发生了什么。
···
——结果还是失败了呀,颜祁觉得有点失败,他本来以为自己可以成功的。男人伸出了手,想起今天早上妹妹轻轻抱着自己的拳头吹气,告诉正在烦恼“有做不出的事情”的他,这样可以注入勇气。——本来以为可以演的很好呢,他又叹了口气,如果用假拍的话不知道关于资金方面怎么处理。
不过,果然妹妹的鼓励没有办法用来打人呢。
颜祁重新握起了拳头,忽然想起今天在自己对面那个时候甚至闭上双眼准备承受自己一击的女孩子,一下子有些手足无措的寻找起对方的身影,在确认在片场后松了口气,向场外借了一瓶水后调整自己的状态尝试上去搭话。
“那个……刚刚对不起了啊——无论是吓着你,还是拖延进度说明的。”
啊自己没有变音吧。
有着精巧容貌的女孩子稍微一愣后,顾澜笑了起来,颜祁不知道应该怎么描述对方,大概是一种——啊的确是女主角的感觉吧。对方漂亮的眸子微微弯了一下,接过了自己递来的水,随后便赶紧摆摆手回答没事的。
呃,糟糕了他没有准备接下来的话题。颜祁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气氛稍微变得有些沉闷起来,大概在憋上几秒颜祁就只能和对方谈论自己的理财方法或者家里的妹妹如何可爱了,在颜祁思考是不是应该开口时,对方首先打破了沉闷。
“在看到您那一瞬间的目光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很安心……我还要谢谢您呢。”
或者说,让人安心的是这个女孩子的魔力吧。甚至那个时候拍戏时,他也有几时忘记自己的身份的向对方质问——同时质问没有如此懦弱的不敢承担责任的何典,那双澄澈的眸子合上的一瞬间,何典也不忍心了吧。
那双澄澈的眸子正如对方现在一样。
啊一个新的许以诺也诞生了,是这样的意思吗?没想到自己居然被道谢了啊,这个女孩子又是一位什么而如此的呢。他忽然想像哥哥一般稍微揉一揉对方的头发,最终还是忍耐住了自己的行为,对人笑着比了一个拇指,没有再说更多的话。
导演喊着就位的声音再次响起,希望这次就算借位也能够看到和刚才一样的演技就好了呢,前辈也不能输啊。他怀着自己的心思,看了看自己今天被加油打气的拳头,轻轻的在自己的左手掌心上一碰。
“好——”
绝对要加油呢,这可是背负着很多的一次演出呢。
Fin。
小剧场——
说起来我突然想起了,诶,那个、顾澜是,那个——她的妹妹吧。
买菜回家的23岁单身男性颜祁突然想起了不得了的事情。
声音之外
晁杭×唐棣
为防止原片剧透,我给个T7世界观……晁杭Alpha哨兵,唐棣伪Alpha实Beta哨兵。←我也不知道老遥为什么非要花是Beta,花你在我家却是个Beta,真鸡儿丢人,退群吧。
什么?原文这两人没有交集?你们还是图样啊。会有的。
非常狗血!!!超他妈狗血!!!难以想象的狗血!!!
这塔楼,谁他妈不认识唐棣就见鬼了。一部分人是因为他爹有权有势官大人壮,却不怎么屌他儿子;一部分人是因为这红毛挂着个不C不D的理论成绩天天在学校里拽得二五八万;一部分人是因为这人一脸Alpha中的Alpha样子却有个娘们兮兮的棠花味信息素;司空茂是因为这人是他同桌而且实在是烦出神经病;晁杭认识他是因为这人和他说过话。
和唐棣说过话不算什么很惊人的事情,上至像司空茂一般被唐棣如同老妈子一样追着叨逼叨,下至你打饭打慢了被排在你后面的唐棣踹一脚说一声碍事都算是和他说过话。晁杭的情况不属于两者之一,他个人认为,他帮唐棣装了个死根本不能叫作帮唐棣忙,硬要说的话不如说是为富强民主和谐文明的社会主义塔楼做贡献,在唐棣看来可能也不过是一个符合计划的棋子,可就算这样——客观上来说,他也许是在没有恶意上与唐棣最亲近的塔楼的人,没有之一。
晁杭听过不少唐棣的传闻,虽然大多数都是负面的,连他的好兄弟徐希哲都经常和他瞎JB吹吹唐棣的八卦。要嘛就是这人去过D区审查,要嘛就是这家伙一天睡十个Omega,听都听得有点烦。但是根据亲身接触他觉得唐棣并不算个太坏的人,人确实是如同飞短流长一般狂傲不羁还高高在上,但是唐棣三观是正确的,人是可以的。
在此阶段他们的接触实在可以说是少的可怜,虽说晁杭为了引出D区残党的假死曾经引起过轩然大波,但是塔楼都是小年轻,风头一过去就没人记得了。晁杭的朋友们依旧天天和他插科打诨,唐棣的眉毛依旧拧成一个川字一副全天下就我最不高兴的样子,再见到都不打招呼,好像是什么奇怪的默契。
那完全是一个意外。
虽然仔细想想并不算奇怪的事,张扬且官二代如唐棣,想要把他拉下神坛的人不在少数,那张脸还勉强算帅,莫名的STK肯定也是有的。唐棣行事作风加上除了理论成绩之外一水儿A的成绩单摆明了是个Alpha,再说这人也没对司空茂这个Omega以外表示有兴趣,所以吧。
所以吧,谁能想象他是个Beta呢。
张贴告示,学校广播。仅仅一天内唐棣是Beta的事情传得满城风雨。散播消息的学生被首席叫去批评教育是小事,塔里真的开始调查这事儿是大事。一开始晁杭并不担心唐棣,毕竟这人怎么说都实在不像是一个Beta,虽然因为某些事情,他确确实实知道唐棣是个Beta——他们毕竟在同一个寝室待过。所有的谣言在晁杭接触到唐棣以后都在啪啪打脸,晁杭觉得这次也会这样。
然而没有。
说来可笑,虽然那学生是承认自己是造谣的了,事情调查出来却是真的,唐棣是个货真价实的Beta,他的娘们兮兮的棠花味和那Alpha的性别都是打伪装剂打出来的,他爸唐文石公开表明和唐棣这丢人玩意儿断绝父子关系,没有监护人的唐棣被关起来,据说过段日子要被送去D区。
晁杭就在那一刻突然非常想念唐棣。想念他因为假死不得不藏在唐棣寝室里的时光,那时的唐棣还可以那么骄傲,甚至还天天帮他带饭,带完饭一副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把自己的杯子甩给他,和他说咖啡喝完了让他去洗杯子。当他意识到在这之后他们俩的距离实在是太过于遥远的时候,唐棣已经被囚禁在他碰不到的地方了。
何止是碰不到,他连唐棣的脸都要忘记了。
在这之后的那个周一,学校上层为了杀鸡儆猴,或是为了别的什么理由,把唐棣送上了主席台,这个曾经在学校不可一世的男人需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承认自己的错误,告诉全塔楼人,他错了。
晁杭心如刀绞。像唐棣这种每个毛孔都被自尊心填满的男人,让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认错可能还不如直接让他去死。
事实证明让唐棣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认错确实还不如直接让他去死。因为很久没打伪装剂导致出现些许戒断反应的唐棣摇摇晃晃地站在讲台上,看起来像刚吐过还没精打采的,虽然他的手无法抑制地因为戒断而发抖,但他的精神绝不认输。
他绝不认输这方面晁杭光看还看不出来,但是凭他对唐棣的了解,他宁愿相信自己是个Omega都不愿意相信对方会认输。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唐棣隔着喇叭问了句都能听到吗以后只说了一句话。
“一群不如O的A,连打个伪装的B都怕。垃圾都不如。”
被关了那么多天好像对他的精神没能造成一点儿打击。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意,仿佛落魄的国王终于找到了他的王冠。
晁杭一瞬间惊了。这他妈就是他认识的唐棣。对唐棣有任何的同情与怜悯都是对他的侮辱,尊重他才是该做的事情。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唐棣身为一个Beta拥有超越他认识的所有Alpha的气魄,就这点他不打伪装剂整个塔楼也得输得心服口服。
在这之后唐棣被首席哨兵一个健步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就算如此他也带着他张扬的笑意。被围观押解的唐棣的目光扫过司空茂和罗濒,停留了一会儿略过了颜天鸣——最后停留在他的身上。
他对他做了个口型。
「扔了它们。」
唐棣说,然后不再看他。
啊啊,他和唐棣的关系谁都不知道。唯一一个能进唐棣宿舍的是他。唐棣不小心打了O伪装剂导致别人发情的那个别人也是他。
所以能扔掉唐棣的所有私人物品的,也只有他。司空茂不行,罗濒不行,颜天鸣不行,连唐文石都不行。
只有他晁杭可以。
晁杭能理解唐棣不想私人物品被上层直接收走的骄傲,但他也实在不想扔掉唐棣仅剩的东西,毕竟是意外上过床的交情,唐棣留下来的东西也就那么点了,他不想就把唐棣的东西这么扔掉,至少留个念想。
唐棣去了D区没有再回来。也确实,进了D区没有人再回来过。
晁杭把那个造谣唐棣是Beta的学生在训练场打得满地找牙。这让一向手下留情的他显得有点恐怖。但是有的脑袋坏了没事找事的人就应该好好教训,这事应该唐棣自己做,但晁杭乐意代劳。
没有了唐棣的塔楼的日子突然过得无趣了起来,接替背锅侠唐棣成为了七号塔楼话题中心的人是罗濒和夏韵,有人传他们有绯闻,司空茂和罗濒的支持者又奋起反抗,和他们稍微算是有点关系的晁杭也莫名中了枪。晁杭并不想和这群人扯上关系,总感觉和他们扯上关系生命会有危险,但这种直觉来得毫无道理,他也无话可说。
虽说晁杭不想扔唐棣的东西,但东西那么多他也没有地方藏,他留了那个他洗了上百次的杯子在他身边,偶尔晚上会泡泡咖啡了,喝多了就失眠,失眠也会想唐棣,但是想着想着也就不想了,这世界本来就够操蛋了,没有那个奢侈去觉得少了谁就没办法活下去。
晁杭个子本来就高,怎么说年龄也不算老,184哪怕在哨兵里其实也能算高的了,再加上晁杭长得帅,性格脾气又好,Alpha气质又硬。追着他跑的Omega和向导满塔楼都是,但是晁杭因为天天用着唐棣的杯子,所以总觉得不想和他们有瓜葛,虽然可能他一辈子都见不到唐棣了,但是……就是不想被别人侵占了这个位置,好像如果有人占了这个位置,唐棣就会这么从七号塔楼里消失了一样。
好像就真的会这么从他身边消失了一样。
晁杭就这么打着向导素上了三年级。等他进了执行部的时候,发现没有搭档已经混不下去了。于是他把唐棣的杯子放在桌角,接受了上面派给他的搭档们。
但是晁杭和被诅咒了一样,和他搭档的几乎全是男的,全是男的就算了,只要和他搭档,不超过三个月就会死在战场上。他们执行部甚至有了一句“流水的搭档,铁打的杭哥。”的俗语。
等他正式到了执行部的第三年,他二十一岁,身高没怎么长,搭档依旧像流水一样地换,做任务已然得心应手。
虽然说是得心应手,可有时候还是会有意外。比如说现在。
他好像太过深入目标地点了,这个导致的最直接后果是和搭档走散了,他的搭档姜博织是个迷糊的家伙,估计到现在都没发现他俩走散了。他只能先待在这里等增援来了。
情况太不好了,他只能暂时先张开精神突触感知一下周围。
这一感知感知出事情了。他万万没想到周围有这么多人,大多数都是Alpha,中间还掺杂了几个Beta,虽然暂时还没感觉到他在这,不过大概也是迟早的事。
完了,晁杭想,怕不是要跪。
搭档走了这么多,这次该轮到他了。
要说晁杭心里不觉得膈应是不可能的。第一个唐棣离开他了,紧接着流水一般走过那么多搭档,他还没开始认识他们,他们就离开他了。
这次终于,也算是轮到——
“喂,傻子,你呆在这干什么?”
晁杭被惊雷炸醒,刚刚发了个呆,完全没发现有人一路顺着过来,还不知道是敌是友。结果他一转头差点没给吓跳楼。
唐棣离他的距离只有一米不到。
等等等等等等。晁杭觉得自己怕不是想唐棣想过头出现幻觉了,他把都到嘴边的惊叫给吞了下去,上下打量了几下唐棣。这人的脸确确实实是唐棣的,那个拧成川字的眉毛也是唐棣的,因为好几年没见,头发已经完全被他原来的棕色发色替代了,而且这家伙几乎瘦得不成人样了,虽然唐棣原来也不能说是壮实,但现在看起来却让人感觉轻飘飘的。套着身上那个宽大的病号服看起来非常……非常不唐棣。
就算这样,他眼中的一切都还在。
那种骄傲,那种不可一世。唐棣永远都还是唐棣。
“你……”
“我什么我,不认得了?你行不行啊?”唐棣眉毛一拧,摆出了熟悉的表情,“我闻到你那股麝香就过来了,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啊。”
“不是,你……你那个,不是在……那什么,D区吗?”晁杭被这人吓得直结巴。
“那地方能关住我?”唐棣冷笑一声,看起来恨不得把看不起自己的晁杭按进墙里。
不是看不起你。晁杭想说这句话,但还是咽了下去,只是你是唐棣,对我来说比别人重要,所以才会担心和害怕。
但这么肉麻的话说出去唐棣怕不是要打人。
“正好是你,算我运气好。那傻逼小鬼呢。”唐棣从鼻腔深处哼了一声,然后低声喊了一句,“孙璐阳你丫人呢?我让你跟紧我的吧?”
“等等,你——你都这样了,我带你回去。”晁杭一把抓住唐棣的手腕,差点一手抓空。
“回哪?”唐棣扯开嘴角笑,好像晁杭说的是天下最好笑的事情,“七号塔楼吗?”他把胳膊从晁杭无力的手里抽了出来,“全塔都看着我被压去了D区,现在居然回去,你是让我亲自通知他们来抓我吗?”
就在这时一个大概四岁左右的小孩子从墙角钻了出来,也没看路,噗一声撞唐棣身上。
“这——?”晁杭一时有点迷茫,不知道唐棣怎么还带着小孩的,唐棣的脸实在是一副和小孩子最无缘的样子。
“我捡的。”唐棣语气不善地说,“你带他去七号塔楼。”
“什么?这小孩怎么回事?”晁杭虽然迷茫,但看着唐棣的脸色还是抓住了孩子的手,小孩儿也不抵触,眨巴眨巴他紫色的眼睛一声不吭地看着晁杭,“D区的?你带他逃出来的?”
“你就差不多当是这样了。”唐棣挑了下眉毛,“然后我还有一件事——”
“等一下。”晁杭毫不犹豫地打断他,唐棣对于突然被打断有些震惊,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回不了七号塔楼我们就跑。我们去做普通人,不上战场了,好吧?”
唐棣露出了一个悲伤的笑容。把晁杭彻底看哑火了。
“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唐棣问。
我啊。晁杭恨不得跪在他面前哭给他看,求求你了,让我成为你活着的意义吧。我已经失去你一次了,这次你就在我面前,求求你了,待在我身边吧。
可他一句都说不出口。
“我。”唐棣放轻松一般嗤笑一声,上手捏住了晁杭的脸,“已经回不去七号塔楼了。我不可能再——做社会的战士了。无法维持正义,我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把孙璐阳这傻小子交给你我就放心了。最后做个交易吧,我帮你杀掉这里的人,所以——”
他捧住晁杭的脸,蓝色的眸子看进绿色的眼睛。
“——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求你,你给我听好了。”唐棣的气息划过他的鼻尖,“杀了我。”
“死在你手上还比较好,晁杭。”
这是他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他以为唐棣没有关心过,原来唐棣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等姜博织找到晁杭的时候,那里是一片尸海。
“那孩子是怎么回事??!”姜博织看到拉着晁杭衣角的孩子颇为吃惊,“他们俘虏的孩子?你把他救出来了??话说这孩子是不是长得还有点像你?可以啊,杭哥,回去说不定要升官。”
“……璐璐。”晁杭喊那孩子,孩子抬头看他,“和这个叔叔待一会儿。”
那孩子乖巧地走到姜博织旁边,改抓住他的衣角。
“不,杭哥,这——”姜博织一脸蒙圈,“你要去哪?不,你为什么抱着个尸体,他谁啊?什么情况?”
“没什么。”晁杭说。这个角度姜博织看不见唐棣的脸,所以没人知道他手中的是他唯一的宝藏,“我……只是去埋葬我的过去而已。”
他彻底地转过身去,低下头去吻怀里的人。
再见。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