濛濛一池春水。
野杏早发,花朵只打满几条残枝,无意争惹春色。林中却有两个穷极无聊的赏花人。“你知道这里的果实甜么?”“我看未必。不过这花的确漂亮。”
宁羡云抱着臂,落后几步,任前行的同行人拐杖点路。行脚僧年轻、很有一把力气,恨不得当年的元宵一吃,便匆匆换上粗布僧衣;而他,被对方半拖半拽上来,春寒料峭中仍瑟缩着,恨不得往两肩的翻毛上,再披一条客栈的棉被。他眯着眼,遥望远方晨雾环山。
“此地有山有水,风景甚好……只是未到季节。”
就像每一个眼高手低的爬山人,宁羡云呼哧带喘,对接下来好像登天的路途举双手投降。过度疲劳蒙住了他眼睛,说这话的时候,正值小河上脏兮兮的冰漂过去,在两人脚下碰出清脆的声响。行脚僧只是缄口。
“如今四处都是爆满的客店,想找个清净些的住所,也只能上山。客栈中连早饭也没有,又有多少人是为风景而来?这座山附近的寺庙,此时都闭门谢客了,大师又是为何到此?”
他在风里昂着头,好像等着什么。
行脚僧终于开口,依旧简短:“师门有令。”
“我亦如此。”宁羡云看着他说。
太阳渐渐出头。行脚僧将拐杖插入土中,坐到一块被春雨洗净的大石上,自胸前掏出一捧干粮:“日出到这里就结束了。”
“我是被扫地出门啦,”宁羡云道,“幸得借您一力。”严肃地号了声佛,行脚僧亦点点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而后宁羡云独身往杏林里走去。雨后泥泞的土质,前路嶙峋,他脚下却越发松快。他往后看了一眼,行脚僧仍坐在石上,花枝下伸,将僧袍遮住,直至似从未来过。
他曾见过好杏花。多年之前,他曾是少年,头上绑着多次缝补的黑冠,拄着地下捡的探路的棍子(一日下来,手心擦得通红),双腿颤抖,却依旧咬牙跟上,草鞋跟着绣前头绣着金线的靴子走同样淌泥溅水的路,直至峰顶。前人迎着夕阳,也累得不说话。他们曾经这样一前一后走了好几年。
宁羡云用斗笠和行客的装束匆匆掩盖自己那张不再年轻的脸,在上巳前奔波。又是一年杏子开在林间,这已经是长在山腰,有人修整,充满了讨喜的甜色的杏;这一次,花瓣不再是刀,锋利地将他切割。他进驻一处模样翻新过的客栈,里面已经住下各色赏花之人,每个都戴着假惺惺的笑脸,想在前置任务里多解决几个自己潜在的敌手。
“住店。”宁羡云自袖中寄出一角银子,得了间上房。——此地说是上房,不过是比柴房稍好些,有个简单的床板及桌子罢了。宁羡云屋里还放着个半人高的花瓶,结果饭没吃到一半,忽然闯进来两个店员,什么话也没有,闷头就把花瓶连花一齐抬走了!
花像箭一样盛在里面,临走前还开得艳丽,好像对他笑,宁羡云并非爱花之人。说得再深些,甚至不是个怜香惜玉之人。
被褥也有一股湿淋淋的冷意,夜雨中睡得倒是安稳,窗边,松开的窗栓里冒出漆黑的冷气。宁羡云委在被褥堆里吹亮了火折子,揉了揉脑袋,唯独眼睛明亮。他起身时,客栈极静,听不见一声鸡鸣。他蓬头垢面,推了推趴在柜台上不动的账房,见敲不醒,便折回屋里去,掩门,闭窗。再出来时换了身装束,身姿齐整,鞋子、手套束紧,不落一丝冷风,披风用厚重的缎子缝制,只是料子陈旧,织物黯淡无光。他将斗笠夹在腋下,腾出手搬开客栈前门的门封,搬了半天,甚至将门封扳裂了一道缝,仍岿然不动,累得直呵白气。在没见一丝人影的客栈中饶了几圈,最终撩开后院蓝布帘子——一大清早的,烧火和劈柴声也寻不见!山上的住户果真异于常人也。
太阳彻底出来了,露水也将消亡。杏林好似无穷无尽,他漫步在这片静谧的香气当中。他停下来,杏林亦在面前繁衍,树枝挤挨衣袖,沙沙地摩挲着,好像已经诞生出自己的意识,强将他拦在归途之外。
“是我孤陋寡闻了。出门在外,以和为贵的道理,在中原竟已经过时。”宁羡云扬声说,“算着时间,各位若再不肯现身,恐怕会更失礼啊。”
他抱拳道:“在下区区无名之人,是该先拜南面的,还是西面?”
各处便从变了调的香气当中露出刀枪来。有使刀剑,也有内家,身上斑斑血迹,把隐身的树干染得斑驳。正如群鹰盯着一条蛇。
“为杀一人,聚集如此多的力量,也太大材小用了,诸位义士。”宁羡云说,“不乐意被利用的话,相互让个方便可好?”
宁羡云穿过武林绞肉机飞旋的扇叶,对溅在脸上的血似乎无知无觉。在山上,他接触过的人都死了,而在此处,客栈里残余的活口被驱赶着相逢。
深夜,窗户从外面推开,先被斩落的是一双手。短刀捉不住,旋转着,楔入床板当中,距离睁开的双眼不过一寸。厮杀从未停歇,临上山前,宁羡云在屋里将被血浸透的衣服换下,撕开布条勒紧绽开的皮肉,他面无表情。他闻到花瓣当中的浓香,后院的水井是其源头,在他踏入其中之时客栈注定是一片静悄悄的死地。他绕开横七竖八倒在水井旁、中毒而死的尸体。
前一日,宁羡云洒出些毒雾。现在前来截杀他的大部分人,都开始流血。
说起来应该是没人见过史家满门抄斩的模样,那时候仍是同一片杏林,只是守株待兔的官兵,溅了好多血的花,当时他从袍袖里吹散五米之内的毒雾,手里刚学的全散在那条必经之路上,一身黑衣,从袖袍里却散出如雾般紫意,无人敢近,便大胆地跑上禁地山林,偷偷地,去看那一片吹落的花海。史鹤峰比他灵巧,一身外功,经常在赶路时候用来掏峭壁上的红果,尤其是杏树,专找熟透的,自己吃得口唇糊黏,史鹤峰就用那贵族制衣店里千金难买的衣料兜熟果,下来随便经水一洗,还抱怨自己没有宁羡云那种简单的短打可穿。杏果上彻底熟透了都有一抹殷红,花海里面淡粉至雪白的杏花带着每一瓣上的殷红飘向他,在蒙着脸的侠客们将秘乎其神的毒师团团包围的时候,他却早已消失不见,而那些紫色烟尘,后来经检查,也只是花粉。
宁羡云隐姓埋名前来天下雅座,这副瘦弱病躯十多年来没能逃脱同一个命数,即为上下几层武林人士馋涎的磨刀石。就如同史鹤峰夤夜回程赶的那条路,尽管遍布血腥,可关隘越是轻轻放过,跟在身后的宁羡云心就越沉,那时他经历太浅,弱冠无知罢了,怎么可能想到“必先予之”呢?半路当中稍作喘息的所有机会和希冀,不过是设网之人故意散步下的诱饵!
“我也曾见过好杏花。”
斗笠下露出一双无喜无悲的眼睛:
“只是,果实总是酸涩。”
“此情此景,倒让我想起过去惨死的一家。固然是钦犯,死得出师有名,江湖中恐怕没几个门派不清楚,他们是如何在正道武林的拥护之下,死得安安静静。”
他洒出一扇浅桃色的云雾,触之则腐。他躲过大部分暗器,小臂中针,立时麻痹而面上分毫不显,反手将掌心在粗糙的杏树上豁开口子,乌血流泻,直至攥紧自己鲜红的伤口,他继续说:“朝廷无道,胡乱诛杀重臣,无辜者被赶尽杀绝,十不存一。有那无法眼睁睁看着家人受辱的,也都在逃亡中被追兵……分开。”
变掌为拳,在格挡和刺穿当中,粉色浓雾漾出浓淡不一的波纹,
“史家的幼子,正是被诸位阴沟里的鼠辈,截杀在自己的家人面前。”
那一家子孤儿寡母的血,从脖子里喷出来,愤愤泼溅到杏花上,艳丽之下只剩更苍白的花朵。人血经历几场骤雨就洗去了,那一年结的杏上却都生出来异样的红虫,果实还没有成熟就尽数落下来,全埋到了后山,次年,只长出稀稀落落的几棵新苗。多年后,山林中还有邸鸮夜哭的传说。
“那时候出手杀他的人,辗转好几个年头,是该都被灭口了吧?”
有人忽然不言而返,踩着其他杀手的惨叫与露出骨头的伤躯窜出阵幕。锋刃相交,徒劳无功的喝声:“停下来!妄图逃走的人,会被——!”
“阵法在自相残杀结束前不会解除。你们往上撞,只会与我方便。”宁羡云淡然道。
而毒雾腐血,噬人,剩者连连倒退却踏进死门,只听数声哀嚎,留在林间,在宁羡云面前的只剩下两人。
仅剩的两人对视一眼,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在前,吸引宁羡云火力,由另一人绕后等待那唯一的时机。
青铜面具口角溢血,面容惨绝,他仍紧紧扣住了宁羡云的手。宁羡云毒指深深刺入前者心脉,这是他唯一弹身不得的时刻,只听风声倏静,变动即看此刻。
拔出的剑即将劈在宁羡云的肩膀上,将他砍作两份——
细微的兵器开裂之声。
“你认为我会露出两次同样的破绽吗?”
怒目与杀招都随着分离的头颈,变成虚妄闲谈。耗费两条性命的近身一击,在宁羡云算计之下,仍失了准头!
最后一人在地上乱滚,衰竭的呼吸,抠挖自己的脖子。他双目欲裂,额头上暴起根根青筋:“你……不可能!史家已经绝种……史家也没有你这般年纪的人苟活于世!”
“为什么?你如此信誓旦旦,竟比我还像是那场惨案的幸存者。只是,你现在怎么穿着杀人者的衣服?尘埃落定,你大可以猜一猜,我现在又是被哪一方所雇佣呢?”
对方脸色倏然大变。
“想逃?”鬼魅般的身形,丝毫未有强弩之末的征象。他只来得及感到一丝香风滑过鼻尖——他的双脚已经失去控制,直挺挺滑下山崖。
一只手扯住了他的衣摆。
“让你这样寻死可不行。”
一样小物,从杀手内衫当中滑脱,落入宁羡云袖中。宁羡云站在悬崖风口上松开手。“若我不是只有这些剂量……罢了,能不能捡回这条命,端看你自己吧。”
他粗喘两声。此时才像一个耗尽全部体力的重病之人,露出病容来。他拧了把斗笠上的血便匆忙下山,血水流过他的脚印。更远处,有人手抚杏枝,意味不明地注视着。
你是在骗他?
谋定而后动。你我的敌人,让他早早讲败不好吗?。斗笠往两边拨开。露出一双汗湿的,年少的眼睛,况且一指甲盖花粉而已!只能算是诈降罢了。
你误会了,我不是说你道义上有缺。另一长身的少年踏进清溪,俯下身撩水在脸上,清洗那些粉扑扑的过敏的红斑。
那么,你想要如何?
我想如何……嗯,你过来些。
瘦者不疑有他,凑过耳朵去,被一捧冰凉的溪水摔在脸上,大喝一声,逃走了。长身者在后面捧腹。
枯黄的画面流进水中,旧到不可触摸。
“……怎么总想到之前不好的事。”宁羡云咕哝道。
杏花美是很美,但溅上血就算了。他并非惜花之人,可这世上有太多花,值得一个不爱花的人,为存续其美而杀人。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竟然染上了惊神的毛病。又低头看了看身躯,手腕青筋绽开,手心擦了又湿,自嘲一声。
“我是过来替你点卯的。”舔了墨的笔力透纸背,“可从没说过,还要替你死。”他在客栈里瑟瑟。春夜冰冷且湿,三天人血便臭了,自己的血浸过毒汁,能撑更长的时候;既然信中所写路线已破,魔教必另有代替他进入上巳的眼线。无论如何有些热闹不是他该踩的,他便直往无遮大会所在地——泰山而去。
END
闯进我第一篇小说的女主角是任方圆。
任方圆和我同一天来印刷厂报到。同样是退休顶职,来自郊县,紧挨着五河的六合。一开始,我俩自觉矮人一等而同病相怜。等到在夜大中文班不期而遇,顿时惺惺相惜。当我得知任方圆还会围棋时,简直高山流水相见恨晚。
其实,要说江城老土地,我才是真正当之无愧。我爷爷、奶奶,祖宗百代都是江城人。爷爷当年在江城开茶馆。半个世纪前,江城有一场举世罕见的浩劫,爷爷就在那一天不见踪影。
河中流淌着一爿又一爿破衣烂衫,每一片破布都浸着血渍;马路上坍塌着一堆又一堆废墟,每一堆废墟都掩埋着一个温馨的家庭;桥堍下交迭着一沓又一沓鞋子,每一双鞋子都记录着一个活生生的魂灵。满世界都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满世界都飞舞着枯焦的灰末,象一只只驮满冤屈的黑蝴蝶……
奶奶抱着我爹,在街上急急地走。原本讲好躲出城去,爷爷只说打个招呼就回来。怎就不见影呢?
找不着爷爷我还活着干啥?奶奶当时想。事后,她却很有点后怕:
“我死了也就罢了,但许家的根呢?死了一个,不能死了一脉!”
奶奶那年二十才出头,左眼下有一块红色的胎记,就象老是有斑斑血水,从眼角淌下来。永远淌不完,永远擦不掉。奶奶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得多,也比实际的长相要丑得多,加上脸上还有意抹了锅灰。
茶馆已成废墟,中间一个好大的坑,像是通往地狱的黑洞。
奶奶高一脚低一脚到处搜寻。每一块断砖碎瓦,都像一个个蓬头灰脸的惊魂。奶奶辨认着熟悉的印记。她什么也没发现。
就在那一瞬间,奶奶突然明白爷爷再也不会回来了!就象冥冥中有人提醒她一样,奶奶变得从未有过的害怕。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使她搂紧了怀中的我爹,发疯似地穿街过巷,向城外逃去。
在仓惶躲闪的奔波中,奶奶居然在死尸堆里,救出了一个伤兵。
“他的背影,像极了你爷爷,简直一模一样!”
在往后的几十年岁月中,奶奶经常念叨。 我不知道奶奶是怎么想的,莫非找不到爷爷,她想把这伤兵,给我爹当后爹?
“他是个打鬼子的,我能看出来。”奶奶说,“他叫祭城,就是祭奠这座城市。是他告诉我的。他还得去打鬼子。他当然应该去。”
伤兵跟着奶奶一直摸到城外,郑重其事地向奶奶敬了个军礼:
“大姐,打完鬼子,我再来找你!”
说完,匆匆消失在夜幕中。
奶奶就这样抱着我爹,逃难到了八十里外的乡下。
爹在成年后的一九五八年又进了省城。爹却没在城里娶媳妇,是因为奶奶不愿回城来。爹要在乡下找一个本份的女子,好照顾奶奶。
奶奶在每年的这一天,要来一次江城祭奠爷爷。奶奶眼中的江城,哪怕过去了半个多世纪,依然是满目废墟和满耳朵鬼魂的呼喊。她怀念着死去的冤鬼,却不愿意和鬼魂住在一个城里。
“鬼气太重,小辈长不旺。”这是奶奶的至理名言。
奶奶能讲一口道地的江城官话。老爹的话,多少有一些抹不去的五河口音。一代不如一代,我的语言,不光烙有乡下泥土的印奶奶能讲一口道地的江城官话。老爹的话,多少有一些抹不去的五河口音。一代不如一代,我的语言,不光烙有乡下泥土的印记,而且躲躲闪闪。一半是自卑,一半是畸形的自尊。另有背面的一大半,是由各种各样阴差阳错的屈辱,熏腌成的忌恨。
自从进了省城,也许怕露馅,我很少在生人面前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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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落在岩石对战平台上,激起涟漪。无数雨滴反射着周围的一切,瑞秋与气喘吁吁的玛力露丽正紧张地注视周围场上的雨水。少女的洋装被水花溅地斑驳。
而站在她们对面的分明只有一位身穿出藏青色机能风服装的训练家。
突然数滴半透明的雨珠凝结成型——就是现在!!
“玛力露丽,使用冰旋!”不经意间,瑞秋轻轻跺了跺脚,向玛力露丽传达着什么。
寒气凝结在玛力露丽身遭,隐匿在雨水间的对手仍洞察着一切。玛力露丽缩成一团,所触及的雨水尽数冻结,凛冽地冷风裹挟着冰雨在场地上形成一团巨大的寒风气团。
“芊芊,躲开后使用水炮!”
千面避役露出身影,尾巴与四肢交替在接触地面稳住身形。同时指间发出湛蓝色的璀璨光芒,两道实心水柱在空气中飞速穿行。呈现出清澈的蓝色,透过灯光的照射,水柱在空中飞速旋转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芒。
水柱与气团接触的瞬间产生了强烈的喷溅,一股巨大的能量释放,将汹涌的气团毫不费力地撕扯粉碎。
一切散去,地面只留下一个深坑。而名字叫做芊芊的千面避役和它的训练家惊讶的发现它的双脚下的积水已经被刚才的攻击冻结成冰与场地牢牢沾在一块。
“得手!用挖洞突袭!”
千面避役脚下传来微微的震动,玛力露丽的攻击即将到来。
“芊芊,感受震动,然后在恰当的时刻用水流裂破!”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芊芊的头上也冒出了些许汗珠。终于在某个玛力露丽靠近的时机,冰层出现松动,千面避役尾巴猛地一拍地面腾空而起。
稀薄的水之力量在它身边凝结,在顷刻间却汇聚成豪迈的泉涌,与挖洞出来的玛力露丽撞个正着。
浓烟被千面避役的尾巴劈开,只留下不省人事的玛力露丽倒在地上。
“玛力露丽失去战斗能力,千面避役获胜。”
凶巴巴的刀疤沼王向千面避役举起红旗宣布胜利。
瑞秋叹了口气,将玛力露丽收回宝可梦球。她啪的一下跪坐在地上,挤出衣角的水,“又输了……”
她感到有阴影照在脸上,抬起头,看到对手微笑着向她伸出了手,“你好,我叫英瑠,刚刚那场对战打的很尽兴,有兴趣在晚上的舞会上共舞一曲吗?”
这一刻,仿佛有一道光芒闪耀在瑞秋面前。
DJ沼王举着音响,音乐声响起,人们、宝可梦们在在舞池边起舞,活泼或是优雅,欢快或是庄重,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包容着一切的情绪。
瑞秋在舞池边的吧台上坐着,重新熨干的衣物上散发着柑橘的香气。面前则是一杯令人惊艳的蓝色荧的果汁。
杯中的果肉与沼王形状的冰块在舞池的灯光下闪烁着幽蓝色的光芒,宛如夜空中的繁星点缀其中。
在透明的玻璃杯壁上,冷气凝结成一层薄薄的雾气,漂浮着一朵精致的薄荷叶,为整杯果汁增添了一抹清新的芳香。
这是她自己调制的,如果自己再大点说不定能试试鸡尾酒版本的。
冰块取自冰砌鹅,用柑橘果汁、冰糖和薄荷叶还有调味。咸咸的冰块能中和柑橘果汁的涩味。
她趴在桌边等待着舞伴的到来,或许自己来的太早,冰块已经有些融化。
沼王……流出来了——
她摇了摇脑袋又双手拍了拍脸颊,用自己标准性routine将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剥离。
抬头便看到了英瑠,那个蓝色色调的少女的身影。
“Good night!久等啦!”
一旁戴着蝴蝶结的傲娇的玛力露丽扭着脑袋将手伸向英瑠身后的千面避役。
而瑞秋则递上了那杯冰凉的果饮。
“专门为你调制的,没等太久,这里有点热,冰块化的还是有点快的,快喝吧。”
“那就thank you啦!”
浅浅的涩味如同少女内心的不甘与对胜利的可恶一样在杯中倾诉着,英瑠如此回味并猜测着制作者调制果饮的心情。
两名少女在舞池跳华尔兹舞的场景充满了优雅和浪漫。舞池中,灯光柔和而温暖,一曲悠扬的华尔兹音乐在空气中回荡。
少女们穿梭在舞池中,舞姿轻盈而优雅。
她们手牵手,互相依靠,通过优美的旋转和舞步,在舞池中翩翩起舞。舞姿轻盈如飞,如天鹅般优雅。她们的动作配合默契,步伐精准而协调,仿佛置身于一个浪漫的童话世界中,尽情享受舞蹈和音乐的美妙。
瑞秋足尖轻踏地面,旋转旋转旋转,如同一只优雅的七夕青鸟。
突然,她的手从英瑠手里解放出来,舞蹈风格瞬间改变。
一段即兴的舞蹈,旋转旋转旋转,她泄愤似的将几次对战的不甘化作舞姿,足尖践踏舞池,然后又轻盈地跃起。
随着音乐旋律的重重落下,瑞秋也停了下来轻轻喘着气。只有将情绪宣泄出来,才有机会去承载之后新的感情。
只是,头晕……转得太快了。
“跳的很棒哦。”英瑠在一旁鼓励着,伸手搀扶着瑞秋。
“顺便我提前看了一下宿舍的分配,我们是舍友哦!时间不早啦,我送你回去吧。”
“诶?”
提早食用过晚餐后,三人回到客房为晚上的舞会进行准备,除了要换衣服,十月表示至少要画个淡妆,小唯和小信则没有额外打扮的意向,换过衣服后便在阳台上吹着风等待。
小唯:“总觉得寿司其实不太够吃,你说我们舞会之后要不要再去吃点什么?”
小信:“我倒是没有很饿,但是小唯你不是带了食物吗?”
小唯:“都上船来旅游了怎么也要享受一下游轮服务嘛,毕竟饼干和面包什么的,在野外吃多了有别的选择时还是不太想用它们凑合。”
“确实……不仔细想的话觉得吃一口也无所谓,但是用在野外的状况对比一下就会觉得在游船上却连一口正餐都吃不到实在是太惨淡了呢。不知道自助餐厅在舞会结束之后还会不会开呀,我今晚就想去吃冰淇淋~”回忆了一些遭遇意外导致只能两个人分一块硬邦邦面包的小信露出了一些难以下咽的表情,然后迅速转移注意力阻止自己继续回忆起某些糟糕的事情。
“我准备好啦,我们走?”认真打扮后的十月显得比白天一起胡闹时矜持得多,换上裙装后连步伐都是肩平跨稳步子小却稳的样子。
“漂亮,虽然和熟悉的样子完全不同,但是很好看哦。”
“出发咯——”小信非常有热情的蹦蹦跳跳冲出了门外。
夜晚的海面上漆黑一片,只有遥远的星辰闪烁,却更显得伯德西餐厅里的灯火辉煌。到场的时间不算早,此时场内已经有不少人抵达,在正式开场前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有说有笑。也能看见有人独身但身旁陪伴着宝可梦,看来是打算先和自己的宝可梦共舞一曲。
“说起来,我们要怎么跳是不是还没讨论过?”靠在墙边的三人也靠在某处墙边,等待舞会开场前闲聊两句。
“我觉得,还是十月姐姐和小唯来跳比较合适,我——是观众!”小信比了比自己的身高,然后摊了摊手。
小唯则将目光放在场中沉思片刻,丢出了一枚精灵球。红光闪过,蓝白交织的身影出现,是小唯的沙奈朵。
“虽然十月今晚很好看,但是第一支舞我还是决定——沙奈朵,拜托你啦。”
小唯的沙奈朵,虽然种族问题导致看起来是裙摆飘飘的美人模样,但实打实的,是一位雄性宝可梦。此时正以一种无语又习惯的眼神看着自己虽然大多数时候都很靠谱却难免不时抽风一下的训练师。随后以一个多年治疗位终成男妈妈的心态露出了无奈又纵容的笑容,将手搭到小唯伸出的手上,轻飘飘的一个空中转身飘在了小唯身边。
无论去哪里,无论做什么,我都会陪你的。
“……这就是宝可梦和训练师的羁绊?我怎么感觉这个词不该用在这个场合呢,我们不是来参加舞会的么,怎么搞出了一副要上战场的气势?”如同有一盏无形的聚光灯打在那边小唯和沙奈朵身上,这边的十月笼着裙摆附身在小信身边低声吐槽。
“嗯……小唯确实很喜欢宝可梦呢!”虽然感觉重点似乎并不对,但不方案小信努力点头表达对小唯和宝可梦羁绊的认可。
主持人简短的致辞后,主灯光组熄灭,舞台灯光亮起,而音乐声也缓缓奏响。原本在场外的游客们也纷纷滑入舞池,开始了舞会的第一支舞。
第一支舞的节奏舒缓,即使是小唯这种对舞步没什么研究的人随着节奏和他人同步转圈圈也能跳出不错的架势。当然,更重要的点在于沙奈朵悬浮的姿态让小唯完全不必担心踩到舞伴脚这种尴尬并会打乱节奏导致后续一系列惨案发生的事情。
左三步,右三步,咦其他人好像不是三步?算了不必在意,下一个舞步是转圈……向前,向后,再转一圈……
总之,在小唯要被舞池里其他人带迷糊之前,第一支舞的伴奏结束了。
回到小信和十月身旁的小唯仗着场地边缘没有灯光,十分没形象的倚在桌子边。“十月啊你和沙奈朵跳吧,我不行了,我感觉我要被绕迷糊了……怎么跳舞会比训练还难啊!好担心踩到别人,还好舞伴是沙奈朵。呃,除非你不介意两步一踩三步一绊的情况重复整首曲子。”
“原来你也有靠不住的地方嘛,没关系,你家沙奈朵这么漂亮,我不亏!”十月整整裙摆,向沙奈朵伸出了手,“麻烦你啦。”
既然已经开了一个头,那么重复第二次就变得很简单,沙奈朵再次滑入舞池,这一次身侧是同样有着飞扬裙摆的十月。两道窈窕的身影伴着音乐一同前进,后退,回旋,白蓝和白粉的裙摆交织,在柔和的灯光下构成一道独特的风景。
“咔嚓。”缓过劲的小唯掏出手机将这一幅画面永久保存。
第二场舞后的休息时间,十月也和沙奈朵回到场边。
限于身高没法很难找到舞伴的小信在场边的椅子上无所事事的晃悠着腿,不时窜下去向服务员讨来一杯饮料。
十月看着再一次窜走的小信推了推小唯,“我记得沙奈朵也是超能系?我家的超能妙喵能把我抬起来,你家的沙奈朵跟你走南闯北想来要更厉害一些吧?能不能把小信托起来?看把孩子寂寞的,都喝了三四杯饮料了。就算不能跳舞,让沙奈朵带着他在舞池里飘着转两圈也算重在参与嘛。”
“你说的有道理,我赞同。但这件事能不能成你要问沙奈朵,毕竟是它出力。”小唯耸了耸肩,在这种事情上他一向给宝可梦们很高的自由度,宝可梦们不喜欢的事情他是不会强求的。
沙奈朵则露出了眯起眼睛的笑意,它了解自己的训练师,也正是因为这种包容,他在最初还是拉鲁拉丝的时候才会从无数路过之人中选择小唯。
第三场舞,由全程维持着念力托起小信的沙奈朵主导。由于浮空,不必纠结步伐的小信在沙奈朵的操作下尽情享受飘来飘去、空中旋转的乐趣,直到一曲结束被带回小唯身边仍意犹未尽的扯着小唯的衣服,双眼亮晶晶表示还想再来一次。
不知来自何方的画外音:
“我宣布,本次舞会最佳选手——小唯的沙奈朵!”
夏天的太阳总是热衷于早早就打卡窜上天空,然后尽情释放自己的光与热,让天亮得更早,气温也热得更早。而这一点对于小唯和小信来说似乎都不是问题——小唯会一如既往的在五点半起床然后带着自己的宝可梦出门慢跑,而小信则无论冬夏的赖在被窝里任由睡意支配。
照例晨跑回来的小唯迅速给自己冲了个凉顺带洗漱,招呼小信起床后开始收拾行李。行李收拾到差不多,就给二人的宝可梦准备早饭。其间小信带着还没完全清醒的表情晃悠进浴室洗漱,等到宝可梦们享用完早餐回到精灵球,小信也恢复活力满满的样子收拾好自己剩下的行李,二人便下楼前往旅店的餐厅处理自己的早饭问题。
“我刚才出去外面可是不凉快,你今天还要热牛奶吗?我看到刚才好像有人盘子里有巧克力酱,你要抹巧克力酱还是继续夹三明治?”小唯一边朝远处打量着,一边看守着煎蛋。
“要冰果汁!也要巧克力酱!”“早上喝冰的会肚子疼,只能给你拿凉的。”把漂亮的单面煎蛋递给小信,“去找点水果,给我也带一份,然后找个地方给坐着去吧,我一会去找你。”小唯转身开始寻找面包和饮品。
等小唯带着面包片和果汁找到小信时,不意外的发现小信自己去找水果时顺便拿了甜品,一份焦糖布丁此时已经被吃的就剩了个底,而另一个盘子里剩下的残渣则表示这里曾经有至少一块小蛋糕。
“这家的布丁好吃么?”小唯把装着涂好巧克力酱的吐司片递给小信。
“唔,焦糖的部分不够脆,你看这都和杯底在一起黏黏糊糊了。”小信嘴里叼着勺子含含糊糊的回答,并把布丁杯推远表示有巧克力酱的场合不打算尝试剩下那点黏黏糊糊的糖浆。
“毕竟天这么热,你吃水果和蛋糕的时候化掉了吧,下次再想一次多拿的话我叫六尾出来和你一起,让它给你冰一下。”小唯腰间精灵球的某一个稍微晃了晃。
吃饱喝足,确认好行李,在前台退房时小信还以乖巧可爱的外表和灿烂的笑容得到了前台赠送的薄荷糖。
一切准备就绪,下一站——港口!
“为了您和其他游客的安全,请各位在检票登船的过程中尽可能收好您的随行宝可梦,如有特殊情况,请前往特设通道进行检票——”广播中循环播放着安全须知,小信兴致勃勃地四处张望,小唯则低头在手机上摆弄着什么。
【我们已经在港口大厅了,你到哪里了?】
【我可能还要稍微等一下,要不你们先上船?】
【那我们在过了检票和登船中间的地方等你,这段路里不能放出宝可梦,找人也比较简单。】
【也可以,那待会见!】
通过安检来到等待地点的两人一边闲聊一边等待,直到——
“游——川——唯——好久不见!”从小唯背后伸出一条胳膊大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过身,是一位顶着灿烂笑容的女性。和上次视频时一脸丧气的样子不同,换上了轻便旅游打扮的十月显得朝气蓬勃,似乎连一头橙发都更鲜亮了几分。
“哦,那个确实不是你的错觉,我出来之前做了保养来着,之前干枯又掉发我都快以为我要秃了。这是小信吧幸会幸会我是十月和你们一起凑拼团折扣的那位,诶呀你看起来比小唯小时候可爱多了,吃奶糖吗!”
“吃!”“等一下你今天早上已经吃了很多甜食不能再吃了!”“就吃一块这可是姐姐的见面礼!”“诶你就让他吃嘛就一块没问题的!”
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何况爱吃甜食的人肯定都是好人!
如此嬉闹着,三人你追我赶的上了船。而最终小唯也没能成功阻止小信把新到手的奶糖吞下肚。
办理完手续找到房间的三人抬头看着门牌上的大葱鸭,“不是可爱的宝可梦呢……”“但是大葱鸭的葱很好吃,卷饼蘸酱非常妙!”“那这么看来这个门牌也不错,至少很有特色。不换了就这间房吧?”
征得另外两人的点头后小唯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第一眼是面对大海的露天阳台,顺着栏杆向更远处望去海天逐渐连成一线,偶尔还能看到长翅鸥和大嘴鸥掠过窗口飞向更远方。“海景阳台!就冲这个阳台就算没白出来——我可以在这里晒一天——”十月从小唯身后探出头看了一眼屋内,然后迅速的冲向阳台,尽情伸展双臂试图拥抱大海。
“好好好,晒一天,先过来把你自己行李拿走,收拾完了你想在阳台上睡觉都可以。你究竟往箱子里塞了多少东西怎么这么沉?”本来想用膝盖把十月的箱子顶进门的小唯发现自己居然一下没能顶动箱子,看着外表可爱体积也没有特别大的箱子发出疑问。
“出来玩当然要多带点衣服好拍照啦,你这种常年在外的糙人是不会懂美少女的爱美之心的,这种难得的机会我可不能放过。”十月,刚刚脱离工作苦海的社畜发出了听起来就十分惨淡的感慨。“我想要这边靠窗的房间,你们两个可以吗?”回应的是小唯从另一个卧室房门后比出的ok。
“小唯小唯,我想去这里!”进门的第一件事当然是检查房间安置行李,然后就可以窝在舒适柔软的沙发里探讨如何开始享受出行了。小信掏出一张从前台摸来的地图铺在茶几上指着
位于最上层甲板,占据了中央区域的露天泳池。“嗯……你去玩倒是没问题,但是你的风妖精恐怕不能和你一起玩了。”小唯回忆了一下以往给风妖精清理时的模样,露出了些许痛苦的表情。
一旁的十月掏出手机查了查这种自己没见过的宝可梦,想了一下自己的七夕青鸟,“七夕青鸟也不行,泡沫栗鼠的话……之后去海边找一块人少的地方可能还行,但是泳池恐怕也会被嫌弃吧,和很多人泡在一个池子里什么的。一家鼠倒是可以下水,但是我怕人多看不住它们,两只小鼠实在是太小了,胆子又不是很大。”
小信左看右看,“那要是这么说的话,风速狗那么大只恐怕也很难在船上的泳池里玩得尽兴吧,风速狗可是比小唯你还大一圈呢。那我们都别带宝可梦了,之后也有海滩的形成可以玩,去大海里尽情玩水好啦。”
“说的也是,那我们就准备自己的东西出发吧。”小唯丢出风速狗的球,“看家就拜托你啦,等我们下船再带你去海边尽情玩。”回应的是一道红光后占据了几乎半个客厅的大只宝可梦,蓬松有光泽的毛发昭示着宝可梦良好的状态。落地的风速狗十分热情的把头埋进小唯怀里拱了拱,然后叫了一声表示收到。
十月和小信回房间去找泳衣做准备,而小唯,本来就坐着的小唯被凑过来的风速狗完全埋没了,已经看不见了呢。只有一句发闷的“小信——东西我分好了在红色的防水袋里直接拿出来就行——”从风速狗肚皮下传来。
占据了最上层甲板近一半的露天泳池,除了常规的泳池部分,还设立了数条水上滑梯,不时能听到有人从中滑出,带着兴奋的尖叫和巨大的水花砸入泳池里引发更多的笑声。
相比于另外两人,年仅十二的小信显然更能表现出对玩耍发自内心的喜爱和热情——主要表现在距离泳池还有两三米的时候就已经蹬飞拖鞋三步并作两步然后——
“扑通——!”
小信号深水鱼雷发射!
巨大的水花飞溅,片刻后浮上水面的小信游回岸边冲被水花淋湿的两人招手,“水温刚刚好,我要去那个大滑梯!”“走走走,我们一起,小唯也来啊。”相比于深水鱼雷的小信,十月的下水方式优雅很多,是从旁边扶梯一级一级爬下水的。但下水之后也被调动了兴致,目光被中央的水上滑梯牢牢吸引。
还留在岸上的小唯:“为什么你们第一件事都是下水,那边明明有从岸上过去的路……”
“来泳池先下水扑腾才有感觉嘛,走,小信,我们排挤这个不懂情趣的家伙。”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显然十月和小信都并非拘谨之人,迅速勾肩搭背组成小队,踩着水默契抛弃了小唯向着水上滑梯前进。留下多年相处熟知二人性格的小唯笑着摇头,然后从岸上快人一步的前往排队。
等到二人从水中扑腾到滑梯入口,旁边已经领取好气垫的小唯已经等候多时,正坐在池边上撩着水。“嘿嘿,我就知道小唯最可靠啦!”将橘色和绿色的气垫分别递给十月和小信。
虽然船上的游客不少,但分到每个区域其实也不算太多,三人很快就抵达了滑梯顶端,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依次等候的钻入了滑梯。
照例按照小信十月和小唯的顺序,等到小唯钻进滑梯时前两人已经不见踪影。回旋的滑梯和飞快向下的激流,最后依靠惯性仿佛打水漂一样的在横向的水面上冲出去,而姿势不对则可能向下翻滚炸出个大水花,并难以避免的被呛几下。但这无损小信和十月再次爬上滑梯感受向下快速滑行的乐趣,而小唯则体验过两三次后更乐于在池子里享受漫无目的飘荡的悠闲。有时被冲力推走,就再趴在气垫上慢悠悠划两下水调整方向漂回来。
从滑梯上冲下来很刺激,但是一直游回去再爬上滑梯顶端也是个费体力的事情,等到小唯漂够了,又来回在池壁两侧游了数个往返,年龄上一大一小但上头后毫无差别的两人才算尽兴,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意一前一后爬上岸边的沙滩椅,毫无形象的一人占据一把然后放松摊平。
“呼——好累,好久没玩这么刺激的了,感觉整个人都燃起来了!”十月仰躺在沙滩椅上,一副仿佛用了一招燃烧殆尽的模样。小信则盘腿坐在椅子上看向泳池寻找另一位同伴。“十月姐姐这就不行了的话,之后可是还有两周的行程,要好好锻炼才行呢!小唯——在这里——”找到小唯的小信在椅子上大幅度地挥手,看得出两年的游历至少让这位小少爷在体能上有了足够的长进。
“哎呀,我可是多年社畜久违出门,以往走过最远的路也不过是从家到超市去采购而已。再说了,实在走不动的话,我还有七夕青鸟,就算不方便飞行,相信小唯不会介意让风速狗带我一段的。嘿嘿,我馋小唯的风速狗很久了,能骑一次帅气狗子是我梦寐以求的事啊!”
听到小信呼喊的小唯走进就听到某人对骑乘风速狗这件事兴致勃勃,“也可以,风速狗够大,载人没问题的。找个平地让风速狗带你好好跑一圈,不过跑起来速度太快你觉得害怕不要用力揪风速狗的毛,趴下身子说出来它能理解的。不过嘛,你的体力确实应该练练。”
“知道啦知道啦,小——唯——妈——妈——你看我这不是决定出来走走么,好的开始时成功的一半,有在努力啦。”十月仗着连嫩耍宝的样子惹来小信的偷笑和以往就没少被这一招应付的小唯一脸无奈。
“行,那现在妈妈桑要关爱小朋友们的午餐计划了。这也中午了,太阳热起来水里也没那么凉爽,一上午也没少消耗体力,不如直接回房间换掉衣服准备吃午饭?我看宣传单上有自助餐厅,西餐厅,还有特设的寿司吧应该也是特色,打算去哪一个?”
“提起来都很不错,难以决定呢。不如猜拳吧,输者淘汰,按照最后的获胜顺序挨个吃一次!”十月思索几秒,发出了成年人的声音: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全都要!
“那么我是自助餐选手!”听闻此言,小信举手表示:我是小孩,我也全都要!
“西餐厅。”“寿司吧!”
“一,二,三!”
“一,二,三!”
小唯代表的西餐厅率先出局,第二轮则是小信获胜,于是今日的午餐将在自助餐厅进行,晚餐则是体验寿司,西餐厅则是轮到明天。
以简单迅速但有效的方式决定好餐厅选择的一行三人回房进行简单的冲洗和换衣。刷开房门的小信却在地上发现了走时没有的一个信封。
“怎么了,怎么堵在门口不进去?”小唯从小信身侧探出半个身子看小信捡起的卡片。“不管是什么一会再看吧,都浑身湿着小心着凉,先进去冲洗擦干慢慢研究。”
片刻后三人重新聚在客厅上,十月和小信在研究信封里的内容,小唯则在一旁借助沙奈朵的半个翻译和风速狗的默契回溯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舞会邀请函呢!邮轮和舞会确实很搭,我绝不会错过,你们两个呢?不过这么说来我们要不要找舞伴也是问题呢。”这是稍作休息又恢复活力的十月。
“很感兴趣!要参加!我会跳舞!”这是从上船以来就活力满满的小信。
“所以你们根本就没人在意这封信是从门缝塞进来的么……”这是大概搞清楚邀请函来源的小唯。
“反正在船上,又没有什么其他人。固定地点可能有人不回去,总不能各个地方挨个找人发放,卡在门上又担心掉落,从门缝塞进来不是很合理嘛。”十分放松的十月觉得这完全不是问题,自在的摊在沙发上摆了摆手,“小唯啊你就是想太多,就算真有什么问题,这上面不是写了能带宝可梦么,没什么问题是打一架解决不了的。解决不了的话,咱们三个一起上去打。”
“这个不可以!我的风妖精不擅长打架的!打架,还是让小唯上吧,小唯的宝可梦很能打哦。”尽管说着自己不擅长打架,但是小信完全没有在担心打架事项,看来是十分信任小唯呢。
“不,那根本不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算了,总之既然要参加,那我们下午去看看商店有没有合适的衣服吧。我收拾行李的时候可没想到舞会这种事情,带的衣服对于舞会来说还是不太合适。十月你呢?”
“我是没少带衣服,游轮舞会的话比较得体的裙子就可以吧?如果要那种很华丽的多层大裙子的话那我也没有。但是逛商店就算不以买衣服为目的我也绝不会错过,我想要毛茸茸的玩偶,还有各种纪念品!”
“你带了那么多东西真的还能装吗?你总不能让七夕青鸟一路给你背行李吧。”即将前往解决三人的午饭,而三人的宝可梦又都体积不算小巧,还是让他们在客房里解决午餐比较方便,小唯一边熟练的掏出各种口味的宝可方块和食物进行投喂,一边提出灵魂质疑。
“哼哼,我家的七夕青鸟可是非常爱我的,就算提出这样的请求也绝不会拒绝我,你说对吧!”回应的是七夕青鸟笑成眯眯眼把头探向十月进行了一个贴贴。“但是我当然不会那样做啦,到时候直接找信使鸟物流之类的邮走就好啦。”
并没去参与观景台上介绍会的三人组,似乎对某些人的存在毫不知情呢。
但,毕竟是出来旅游,就算不去关心导游经历了什么也是完全没问题的!
……吧?
豪华的双层自助餐厅。
在这里,各地美食均有窗口来满足不同地区游客的饮食偏好,而即使并非自己熟悉的口味,也可以进行一番大胆的尝试。
热气腾腾的食物香气从踏入大门就萦绕在身边,引得玩耍一上午的三人本就略感饥饿的肚子更是开始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回应这美食的诱惑。但在开始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坐在哪里呢?
小信从口袋里掏出地图,“一楼的话可以看到隔壁室内公园的植物景观,但是去二楼的话可以坐在室内水池的旁边,可能会看到其他游客们的宝可梦在水下玩耍的样子,都很心动呢……”
“再猜个拳好啦,反正我们要渡海,在船上要呆很多天呢。没什么选择题是猜拳或者翻硬币解决不了的。”
于是简单有效的选择方案后,三人在一楼落座。虽然是餐厅的一楼,但却是隔壁室内公园的上层部分,因此整面墙的落地窗向外看去能以高处的视角将室内公园一览无遗。
“我留下看东西,你们先去取想要吃的东西吧。”留在座位上的小唯扭头看着窗外的景色,掏出手机向下拍了几张照片。或许是因为双层的可选餐品真的很多,十月和小信都没能很快的回来,无所事事又不方便放出宝可梦打扰他人用餐的小唯从包里掏出了自己的手账本开始写写画画。
【夏天很好,晒太阳也很舒服,但是今天大家都兴致很高似乎忘记涂防晒了,在水里倒也还好,但不下水的话要记得提醒大家涂防晒。】
【游轮上提供很大的室内水池,可惜没带白海狮和拉普拉斯它们出来。不过诺恩博士那边毕竟也是海岛,对习惯能随便在海里畅游的它们来说,恐怕这个水池其实也不算能玩得尽兴的场所吧。】
【感觉六尾今天不是很活泼,吃完东西就钻回球里了,是因为外面太热了么?再观察一下,如果多洛克的天气让它觉得不舒服还是传送回去好了。】
【……
还打算再写点什么的时候,只听数声沉闷的碰撞声,是十月和小信回来了。
第一眼被吸引目光的是看上去就极具分量的两盘面食,多洛克经典餐品。一盘淋着红色散发着酸甜味道的番茄肉酱,另一盘则是奶香浓郁的蘑菇白酱,无论哪一款都能十足调动人们进食的欲望。小信手里则以一种叠放的形式维持着平衡带回了三份汤品,同样浓郁的奶香和发白的颜色,隐约可见飘在其中的蛤蜊肉。
小唯:“很香,看上去就很好吃,但是你们两个直接拿了这么多主食没问题吗?”
十月:“因为很饿了嘛,拿的是三人份,你也先不要起来了先吃一口再去拿,我看很多人都拿了这个,应该是很不错的。哦我看那边还有很多人在排冰柜,想来提供的冰淇淋也味道不差,走之前提醒我一定要尝一口。”
而小信,作为年纪还在生长期的小孩子早就不顶饿,在二人还在闲聊的时候已经分走自己的那一份面条和浓汤开始大口吞咽。
面条吃起来飞快,很快桌面上的食物被扫荡一口,第二轮的食物寻觅是小唯和小信。执着于均衡饮食的小唯去挑选了各种水果和蔬菜沙拉,而小信则是端回了两大盘各式肉制品。仅香肠就有数种款式,新鲜出炉的肉串还在散发着热气,另一盘冷碟切片搭配蘸料则看起来格外适配面包。
“等一下,先不要动,刚才那桌都饿了太着急忘记拍照了,这一桌我要先拍一张!”
咔嚓一声后,十月便开始鼓捣手机,片刻后一张背景是公园绿植,前景是美味佳肴——并且一看色调就是经过加工的照片被上传到三人的旅游群中。十月这才心满意足的开始享用第二轮的餐点。
“可恶,还想吃,我刚才看到那边有刚出炉端出来的披萨了,可是我吃不动了!”十月的眼神飞向选餐区的某个角落,此时三人已经吃下了不算饮料的四轮食物,就算上午消耗再怎么大,这也是一个能让每个人肚子都变成鼓鼓模样的量。
小唯:“你之前说要吃冰淇淋来着?但我的建议是之后还可以吃,你还是先不要急于一时比较好,现在吃猛了晚上闹肚子可不好受。何况晚上还有舞会,总要留给穿裙子一些富裕的空间嘛。”
在十月对冰淇淋恋恋不舍的目光下,午餐就此结束。离开餐厅的三人决定从室内公园穿过进行消食,然后前往宝可梦商店来点紧张刺激的购物环节。
简洁宽敞的宝可梦商店,入口处摆着宣传册子,小唯顺手抽出三本递给另外两人,“药品零食什么的我们就不必再买了,我带了很多,等上岸还有地方特色可以随时去吃,我们还是主要去特产区吧?哦对,还有舞会的衣服……我可没参加过这个,小信你有什么经验吗?”
被点名提问的小信露出了一个十分茫然地眼神:“唔?我觉得只要不是你箱子里那种花里胡哨的T恤和短裤就可以了吧,毕竟大家都是来旅游的,感觉多半都没准备特别正式的款式……就算是我家比较有钱也没有那种经验啊小唯你究竟脑补了什么!”
小唯:“就,一些对有钱人的滤镜?哈哈哈小信不要捶我我错了!要说真的脑补了什么,大概是礼服款的小小信?肯定很可爱吧。”
两人打打闹闹跟着一马当先在前领路的十月来到了纪念品专区,入目的是——沼王和乌波!
十月:“不愧是以沼王为形象的旅行团,好多乌波和沼王哦!”
嚷嚷许久要毛绒玩偶的十月冲到堆着大小不一的玩偶货架上,紧随其后的是蹦蹦跳跳的小信,小唯则慢悠悠晃去了隔壁货架巡视。总觉得把十月和小信一起丢出去会有一种带不回来的错觉……是错觉吧?怎么说也是二十五的人了。
“诶呀是地方形态的沼王,虽然看起来土土的但是这个表情好可爱呢!小信看这个,这个乌波手偶有不同的款式耶!”十月左臂环着一条棕色的半身沼王抱枕,右手套上了一直蓝色的乌波手偶对着小信比比划划。小信则沉浸在一款圆形绒面抱枕的触感中,挑中一个抱在怀里后又看中玩偶,但大号的那个在高处的货柜却够不到,正在努力跳起扯下来一个却半天没能成功,把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正当小信拄着膝盖喘息的时候,虽然也没高多少但至少够得到货架的手从上方拿下来一只乌波玩偶,“别见外嘛,喊我就好啦。你想要的时候这一款吗?”“嗯!谢谢十月姐姐。”得到心仪玩偶的小信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
这个T恤印花很可爱,来一件,给小信也来一件,十月也不能落下。
这个帽子带小翅膀,可爱,给小信来一个。
这什么,毛巾,来点。
这什么,风扇,来点。
这什么,手机壳,来点。
书签,徽章,笔记本,都来点。
等到十月和小信推着购物车找到小唯的时候,小唯身边的购物车已经塞满了品种繁多的各式纪念品,让人难免怀疑这是不是把货架上每一样都拿了复数。
十月瞪大眼睛:“你对这趟出行这么,热爱吗……?”
“……那当然是因为已经按照你们的喜好帮着把你们的份也拿了,你们两个半天都没能从玩偶区出来我就知道你们一时半会出不来了,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喜欢的我送回去。”原本只拿了T恤和帽子的小唯推着车回到玩偶货架看到两个人挨个尝试手感就知道别想他们能迅速抽身,转身推着车以按照喜好直接扫荡的模式游走于其他各个货架中。最后带着满满一购物车纪念品在明信片柜台进行盖章业务。
“不愧是小唯呢!”十月的吐槽被小信的直球噎在半道,只能将其归结为小唯善于照顾人的属性再次发功,然后将自己的那份纪念品搬进自己的购物车准备结款。
设施完善服务到位的游轮在纪念品邮递业务上也分毫不差,只需填写地址,无论哪个地区都不额外收费的邮递业务完美满足十月本来打算至少从船上搬下行李到找邮递业务点这段路程要比较辛苦的顾虑。
什么?小唯和小信的礼服?
众所周知相比于女士们简繁不一花样繁多的裙装,男士们基础款的舞会着装实在是没太多可选项,何况其中一人还是个儿童款,在游轮上只为了一场舞会,随便买买就好了。
小唯如是说。
“实在不好意思,洛蒂小姐,咱们这边一位训练师最多带六只宝可梦呢。有需要的话可以帮您这边——”
“这些、呃……有好几只是我朋友的宝可梦。他们马上就来,我先带宝可梦过来登记一下。”
火恐龙已经从容不迫地递上了请柬,紧跟着是路卡利欧。在洛蒂忙着登记一长串宝可梦的信息时,宝可梦们已经自觉排成了一列。伊布们忙着梳理毛发,闪焰王牌正往他们的尾巴上系蝴蝶结。
洛蒂叹了口气。即使宝可梦们都很听话,要管理这个庞大的队伍也是个苦力活。她望向餐厅,人群已经逐渐向舞厅聚集,但完全没有那三个人的影子。
十分钟前。
“宗一哥,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们今晚在食堂帮忙,就可以随便吃后厨剩下的菜品和点心,你还会给我们开小灶?”洛蒂难以置信,“所以你们三个都要留在餐厅?”
“差不多,不过客人要是多的话,你们可能要稍微帮忙处理一下。”宗一面露难色,“抱歉,之前没来得及跟你们说。舞会那边……我让阿太他们陪你吧,他很听话的。”
“对不起呀洛蒂,今天在泳池玩了一下午,我有点累了…”伊莎依依不舍地看着面前两三盘还没动过的刺身和牛排,“而且,一个小时晚餐时间根本不够呀。你看,这些海贝刺身,还有香煎鳊鱼,不吃完好可惜呢。”
“伊莎这个大胃王。大家都走了,她还没吃完正餐呢。”莉唯端着一盘点心走过来,递给洛蒂一份朗姆冰淇淋,“洛蒂,你去吧。比起跳舞,我更想让宗一哥先教我两手。不过,等我和伊莎忙完了,我们一定马上来找你!”
就这样,愿意和洛蒂一起前往舞会的,最后只剩下了精力充沛的宝可梦们。洛蒂匆匆换上了明黄色的长裙,坐在舞池边思索下一步的计划。现在舞厅内放起了轻柔的bossa nova,盛装打扮的旅客双双在舞池边练习舞步,为登场做最后的准备。她看见洛比特和小鸭用脚板打着节拍,粘人的月亮伊布钻到她腿中间,轻蹭她的小腿。
“大家来这边!”洛蒂终于站起身来,拍拍手。作为舞者,可不能怠慢任何一场表演,“刚刚我想好了几个舞步,我们先来练习一下,然后一起去舞池中央表演,怎么样?”
“我们留在这里真的没问题吗,宗一哥哥?”伊莎吃着草莓慕斯蛋糕,面露担忧,“我想快点去找洛蒂,把她留在那里也不太好。”
“没关系,我和厨房商量好了,今晚打工期间,我可以随意使用食材和空出来的厨具。”宗一戴着厚手套端来一盘热气腾腾的花纹曲奇,“今晚餐吧的点心都在这边,十分钟之后就能上餐台了。啊,这边的巧克力玛芬你们可以趁热尝尝。多吃两个也可以,还有很多。”
“那宗一哥,你说的独家料理是什么?”莉唯在水池边洗蔬菜,“这么多香芹够吗?”
“这样就好,莉唯。请帮我把那边的两条鱼拿出来化冻吧。”宗一摘下手套拍拍,“我在学校研究了几个新菜,想请你们帮忙试吃。不过,如果等下有客人来点饮品,还得麻烦你们帮忙接应下。不然我顾不过来,菜就要糊锅了。”
“刚才是不是有铃铛在响?”伊莎问道。
“那应该是千治,我让他帮忙看着吧台。”宗一到窗口看了看,“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有三位客人来点饮料了。伊莎、莉唯,我先接待客人,等下就麻烦你们帮我把甜点送去餐台了。”
“不对,停!”洛蒂的声音把围观的人们吓了一跳。“小鸭,这里你抢拍了。你试试从艾克这边转过来,一、二、三……好,再来一次!”
不知不觉间,已有许多人悄悄聚集在她身后。或许是因为一大群宝可梦整齐划一跳舞的场面的确前所未见,抑或是洛蒂的气场实在让人难以忽视——这个活泼友善的女孩此时正一丝不苟地指挥着宝可梦们的动作,一点失误都不放过。
不知过了多久,当人群逐渐散去之后,随着舞曲接近尾声,一个声音从舞台中间响起:
“Showtime!大家,站到舞台中间,尽情表演吧!”
五只火系宝可梦一字排开,在舞台上跳起踢踏舞步。一、二、三——他们集体向上抛出一团火球,而中间的腾蹴小将一个前空翻落地,开始大秀地板动作。火花随着精湛的空翻踢腿而飞舞。游客们此时已围成一圈看得出神,有人在后面吹哨,有人带头拍起了手。
在欢呼与掌声中,灯光转暗,舞曲悄然切换了节奏。洛蒂一袭金色长裙,翩翩登场。三只伊布踏着猫步,轻盈地轮换位置,跟随她变化的舞步。似乎是她们的舞步溅起了水花,空中充满了无尽闪亮的水滴,月伊布的花纹在其中朦胧地闪烁。
当润水鸭从水伊布溶化的影子中跳出来,一个后空翻落在闪焰王牌的肩膀上时,气氛达到了高潮。随着逐渐加快的节奏,洛蒂带着所有宝可梦回到舞台中央,跳起爵士舞步。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他们。大家不再结对舞蹈,而是不分彼此。训练师拉着宝可梦,搭着陌生人的肩膀。随着奔涌的节奏,人群像浪潮般起伏、旋转、跃动……
洛蒂难得如此尽兴地跳舞。她旋转于人群之间,与每位相遇的男士、女士、甚至是宝可梦共舞。直到DJ宣布舞会即将结束,她才后知后觉地觉得有些口渴,到餐台为自己倒了杯柠檬水。远处飘来一个头顶着天花板的人影,洛蒂知道那绝不可能是别人,于是迎了上去。
“洛蒂!今晚开心吗?”伊莎远远的向她招手,“你一定累了吧,来这里吃两块点心!”
“我们在外面听说了一些情况。”莉唯伸手接住跳进怀里的火斑喵,“听他们的描述,你们今晚真是大放异彩呀!”
“没有没有,跳舞只要开心就好。”洛蒂打量着面前的三人,“你们还好吗?怎么都灰扑扑的?”
“唉,真是累死我了!”伊莎叹气道,“一开始还好,后来突然有好多口渴的游客来点饮料,厨房一下忙得不可开交,我和莉唯都帮忙调饮料,一直都没空休息……希娅还摔了一跤,整锅菜差点被烧坏了!”
“一般……一般吧台不会有那么多人的,大家都在跳舞。”宗一解释道,“可能是今天大家跳得太热情了,特别容易口渴。还有好多人觉得柠檬茶好喝,一次性点两三壶。我在后厨摇的手都快抽筋了。”
“不说这个了。洛蒂,你来得正好,快看看这个!”
宗一从桌下端出一个红色锅子,一掀盖,丰腴饱满的香气随着水雾飘出来。番茄浓汤咕嘟嘟翻着泡,晶莹透亮的面条点缀着各色海鲜。许多准备离开的游客被这香气吸引,立刻折回了餐台前。
而这碗海鲜意面的味道也的确不同凡响。番茄的酸甜,鱼虾的鲜味,肉汁的肥美,巧妙的调和于一处。鱼虾处理的十分干净,没有鱼刺和泥沙,肉质也最为细嫩。连面条本身都能尝到轻微的奶香。和其他品尝的食客一样,洛蒂把自己碗中的汤汁也喝得干干净净。她现在理解了伊莎和莉唯的选择。为了如此美味放弃跳舞似乎也不为过。
“洛蒂,这个是给你的。”忙着给排队的人群盛面的宗一叫住了她。伊莎拿出一个小盘子,掀开后是几块圆溜溜的南瓜饼。
“这是我们专门给你做的。”宗一说,“这是我老家很受欢迎的点心,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洛蒂,我们都过意不去。无论如何,让你一个人去舞会帮我们看宝可梦确实不合适,这个就算作是我们的道歉。”
“我怎么会生气呢?能让大家爱上跳舞,是我最高兴的事,何况今晚这么尽兴。”洛蒂微笑着说,“正好,这些南瓜饼我们就一起分享吧!”
舞会
舞会已经开始了,宴会厅里放着悠扬轻快的音乐,舞池里成双成对的人影翩翩,踏着音乐的节拍和鼓点。
听说伯德西餐厅会在下午六点会举办舞会,雪野由兔穿着粉白色的洋装,袖口和裙摆都缀着荷叶边,胸口别了一个兔子胸针,和她小腿差不多高的妙蛙种子的脖子上也系了一个浅绿色蝴蝶结。她们刚刚才来到舞池外围,正好一曲终了,游客们纷纷向自己的舞伴欠身致意,低声交谈,等待下一首舞曲开始。
雪野由兔的目光逡巡四周,找到了和她一样“落单”的一位男性游客。他穿着摇滚风格的服饰,不带什么表情地看着舞池。雪野由兔眼睛一亮,带着妙蛙种子走上前去,还没开口搭讪,却好像吓到了他身边的小伊布。
小伊布抖着尾巴缩到身后的动作引起了井户川響的注意,他转头,目光里带着疑惑看向朝着自己走来的雪野由兔和妙蛙种子。
“晚上好,漂亮的先生,”雪野由兔微微躬身,向面前的男人伸出右手,“我是否能邀请您共舞一曲?”
井户川響低头看着面前这个似乎比自己矮了好多的女孩子,觉得由她来向自己做出邀请的动作看起来似乎有些别扭。
“我的荣幸。”井户川響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受了她的邀请,出于礼貌,他并没有提出自己心中的想法,而是在和雪野由兔的手交握时悄然改变了姿势,让她的手在上面,牵着她走进了舞池。
伊布慢慢地适应了环境,趴在井户川響的肩膀上。妙蛙种子很羡慕地看着可以趴在别人肩膀上的伊布,但显然它和雪野由兔都没有办法做到,于是它只能跟在雪野由兔的旁边,好在体型足够大足够明显,不会被舞池里的其他人踩到。
悠扬的乐曲再次响起,雪野由兔左手提起裙摆,右手搭上井户川響的肩膀, 踩着节拍转了个圈;井户川響轻轻揽住雪野由兔的背,和她一起在舞池里移动。他的舞步稍显生疏,因为只是临时看着别人学了一点,
舞会对雪野由兔来说就是她发挥自己交际才能的地方。她眯着眼睛笑,趁着变换舞步的时候和井户川響聊天。
“你比我小一岁诶!那我可以叫你小響吗?”
響觉得这个姑娘真是有点过于欢脱,他有些不太习惯与这样的人相处,但仍然保持礼貌,无奈地应答她:“嗯。”
只是她的笑容很有感染力,让他也忍不住会勾起一点点唇角跟着她一起笑。
“小響是摇滚歌手吗?”
“……算吧,是乐队吉他手。”
“好酷!!”雪野由兔睁大了眼睛表达欣喜,“以后能有机会去你的演出吗?”
“谢谢,可以的,非常欢迎。”
“……”
伊布在井户川響的肩膀上跟着音乐摇晃尾巴和耳朵,跟在雪野由兔一边的妙蛙种子也渐入佳境,沉醉在自己的舞步里。
一首舞曲很快就结束了。雪野由兔还意犹未尽依依不舍,她伸手想摸摸伊布的头,意外地没有被拒绝。
“可以和小響拍一张合影吗?”雪野由兔把妙蛙种子抱起来,拿出相机,“会发到我的个人账号里,可以吗?”
井户川響点了点头,拿过雪野由兔的相机,弯腰和她贴近,准备按下快门。
“3、2、1!”
——
U兔 :
【今天在舞会上认识了新朋友!『图片』】
作者:山诀文
评论:求知
一五年的时候我生了一场大病,是脑出血,在鬼门关里转了一圈,听父母说当时病危通知书都已经下来了,医生说要放弃,他们没同意。
说实在的,我不是个体弱的人,那次脑出血至今看来也莫名其妙,它突然地来,又突然地去,一点后遗症也没给我留下,也什么东西也没有带走。
事后回忆,诱因应是那天我喝的那次酒,时间太久了,我已不记清喝了多少,只记得喝得很不痛快,采石场停场裁员的那天夜里我一个人找了个路边摊玩命地喝,有个词叫酣畅淋漓,我觉得我大概是这个词的反面。于是乎越喝越堵,给脑子里的血管喝爆了,堵上了。
我在医院里躺了差不多俩个月,起初的十五天我完全没有知觉,那是一种空洞的睡眠,我对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反应,父母说重症监护室的会面时间很短,每次进去只够看清我的脸又白了一些,胡子头发又长了一些,但每次进去,我都紧闭着眼,没看他们。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我第一次醒来,那是住进重症监护室第十五天的夜晚,我只模糊地记得自己在家人们七手八脚的招呼下被抬进了医院,剩下的我一无所知。我有些着急,因为我不知道睡了多久,我的工作还在不在。
人总是在睡眠之后忘记一些事情,半梦半醒之间尤甚,我已经忘记了十五天之前的采石场的停场裁员,我自己也是被裁撤掉的一份子。
这大约也算一种幸运,我不需要在醒来之后去担心我自己的工作还是否存在,可以专心地疗养。在重症监护室那些清醒的日子里我见到了父母和我的发小,他们进来的时候都戴着白色口罩,穿着白色防护服,他们站在我的床边,我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当时我觉得像是在给我开追悼会,现在想来更像是庆贺我的新生。
重症监护室里没有电视,不能带手机,即使我的身体情况日趋平稳,也不能即刻转到普通病房。醒着地日子比睡着更难熬,重症监护室里的灯光永远只有那么亮,你看不到任何除了灯光和仪器外的其他任何光线,只能用床头旁的挂钟粗略地估计时间,时间在这种环境里似乎是静止的,你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只能用醒和睡这两个标准去衡量它。
我熬过这时间的方法有两个,一是听放在我床头的收音机,那是我父母听说有助于出血恢复买的,另一个则是和相距不远的,还醒着的病友聊天。
先说收音机,它只能收到几个频道,并且碍于我身上插着的心电和导尿管,我只能让它在那有限的几个台里来回切换,那时候是国庆,收音机里播的最多的就是青岛大虾,我至今还记得青岛大虾三十八元一个,不是三十八元一盘。
再说病友,那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先生,人很健谈,从谈话中我知道他曾是某事业单位里的职工,他的口音和我所熟悉的不一样,因此与他谈话颇有些费劲,虽然同是桂系语系但不同的发音习惯还是让我有种做听力训练的感觉,我们从他小时候聊到我小时候,从他的子孙说到我的父母,最后再谈到我们的病情。
他也是颅内出血,我估计比我的严重,老人年纪大了,病情不稳定,有伴发的癫痫,这次是因为癫痫发作,住了进来。
他问我年纪轻轻的怎么进来的,我回答他我好喝,喝多了。
其实我并不怎么喜欢喝酒,只是有些不得不喝的场合才会喝一些,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一种我难以启齿的窘迫和赧然,于是我才编造了一个我好喝的理由以此推脱。
至于编造这理由的原因,大概是我在逃避,逃避这个问题的同时,也是在逃避自己的失败。
直到最后老先生出重症监护室的那天,我们终于聊到我们彼此的年龄,老先生说他七十三,我说我三十三。
他说三十三好啊,还年轻。
那天我看着他被他的儿子和护士推出重症监护室的病房,我目送着他的离开,那时候我看到了门外的阳光,那是我第一次时隔多日第一次见到阳光,带着一点儿温暖和希望的味道。
再后来我也很快出了重症监护室,父母和一干亲戚都在外面守着等我,像是七手八脚把我抬进医院那样,又七手八脚地把我抬进普通病房。
父母的工友和我的同学一批一批地来看我,慰问我的病情和恢复的情况,有些人会留一点钱,有些人会带一些水果礼物,放在床头,满满当当。
准备出院的那天,一个同县来的朋友来告诉我,我住的那个小区的单位房炸塌了一幢。
我很吃惊,赶忙问是不是谁家煤气事故。
朋友说不是意外,是恐怖袭击,炸了好多处地方,单位也收了个炸弹包裹,死了不少人。
人抓到没有?
没抓到,他运送爆炸物的时候车炸了,听说死了,在检DNA。
我想了想,问了朋友一个问题。
是不是因为采石场……?
他点点头。
那天他回去后,我打电话问了问父母,他们都知道这件事,只是怕我想起裁员的事,心情不好,不利于恢复就没和我说。
当晚休息的时候,我躺在床上,心里把采石场的那些人一个又一个地过了一遍,有些人虽然共事了颇有些年头,但也不清楚彼此的名字和性格,只记得职称和外号,一时便很难想到谁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那个晚上我还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一场爆炸,我远远地看着那场爆炸的发生,起先是大地微微颤动,然后升腾起橘色的火焰,它猛地一下向上窜升,像是我在纪录片里见过的核爆那样,冒出一朵黑色的蘑菇云,四周的碎石和建筑像纸片一样被吹飞,沙石奔走。
不久后,我出院了。
出院的那天,父母长出了一口气,我在父母家又调养了几天,然后才开车回了小区的单位房。
我本以为我会看到一幢已经被炸塌的楼房,它倒在那里,灰白色的石块被火焰熏的焦黑,露出镶嵌在楼里钢筋与水泥,还有些残破的家具和电器,或许还有被大火燎过的衣物,破碎的冰箱里的蔬菜失去了保温散发出恶臭的腐败的味道。
可我回去的那天,只是原本四幢的楼房,还剩三幢,还有一块已经铺了草坪的平地,那里大概就是曾经的废墟,可如今什么也没有。
好像那里什么都不曾存在过。
“伯德西餐厅……在这里。”
裕理沿着观景台的楼梯而下,身上还带着潮湿海风微咸的气息。涂标客格菲顺着裤脚爬至他的肩上,有些不适地打了个喷嚏。
他是在某日从房间门缝塞进来的一封邀请函里了解到伯德西餐厅每晚举办的舞会。一开始,裕理并没有放在心上,既然没有强制要求,历史助教没有兴致去凑这个热闹。
究竟是为什么,又忽然决定来舞会了?
克劳狄斯•伦恩,迦勒尔地区小有名气的小说家——同时也是雨宫裕理曾经在桧扇市学院的学长。
盛装出席,戴着黑暗鸦同款帽子的黑衣青年似乎刚刚一曲终了,和身旁的女孩交谈着从舞池中央走出。黑暗鸦立在伦恩的肩上,忽地发出喑哑叫声振翅而起。
“好久不见了,安德鲁。”裕理冲着拍打翅膀飞到自己面前的黑暗鸦打了个招呼,同时制止了格菲(对黑暗鸦试图占据一边肩膀)意欲袭击的行为。
“晚上好,yuri,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吧?”被黑暗鸦指引着看到裕理,伦恩快步走了过来,连带着他身旁最开始被挡住的女孩出现在裕理的视野里……艾贝尤米?!
带着迷你龙的女孩同样瞪大了眼睛,看看身侧的伦恩又看看裕理,似乎并没有想到自己的舞伴和刚认识不久的朋友居然是熟识。
“所以……艾贝尤米居然喜欢伦恩写的小说吗?”
两杯起泡酒和一杯果汁,三人在餐厅一侧的休息座坐下。艾贝尤米盯着起泡酒瓶上的呱呱泡蛙logo出神,听到裕理的问题才回神应道:“是的!合众地区也有出版克劳狄斯先生的作品,出道作《狃拉之爪》在合众举办的再版签售会我也有参加……!”
艾贝尤米出乎意料的是个灵异故事爱好者,甚至有着伦恩的系列小说签名版全图鉴(伦恩重重咳了一声)
“难怪有些眼熟……”绅士派头的伦恩此时才发现对女孩的眼熟感是从何而来,掩饰尴尬般勉强笑了几声:“给你发完短信之后我和安德鲁就先来了舞会,正巧看到艾贝尤米在一边……我想她可能在寻找舞伴。”
裕理忽然决定来舞会正是因为面前这个端起起泡酒轻抿一口的小说家。他和曾作为交换生来到合众地区的伦恩是多年未见的好友,机缘巧合下又报名了同一个旅游团。在花名册上发现了「雨宫裕理」这个名字的伦恩当即找出裕理的联系方式,借着舞会把人约了出来(尽管裕理对跳舞这件事断然拒绝)
……虽然舞伴不仅是自己的书迷、还和自己的好友认识这种事,实在是过于奇妙的缘分。
裕理:“如果不是导师,我现在绝对不会在这里。”他大致说了下最近的情况,在艾贝尤米目露“这里有卷王”的惊恐眼神下说道。
“我是为了外出取材,”伦恩说:“我上个月才从神奥地区回来。艾贝尤米有听过森之洋馆的故事吗?”
“……啊!”
艾贝尤米发出一声急促的惊呼,犹豫着点了点头。
“我去拜访了那座无人的洋馆,并且深夜留宿在了那里。那是一座又大又富丽堂皇的洋馆,坐落在百代森林的深处。夜晚时的森林光线昏暗,洋馆不知为何却一直亮着灯。四下只能听见偶然有宝可梦经过、草丛晃动的声音。”
“上了二楼,从走廊能看到某个房间里有着一台不断闪着雪花屏的电视……走进房间的同时,我清晰地听到了咔哒一声,是身后的房门被关上的声音。那是个无风的夜晚,我很确定,房门绝对不会是被风关上的。门把手按不下去,有什么东西试图将我困在这里。”
“我在房间里被困了几分钟,很快,有轻微的声音从我的耳旁响起。有些像从四面八方的墙壁里传来,又有些像电视发出的噪声。我凝神试着分辨出声音的由来。那是‘滋滋’的电流声,却越来越大——电视上突然迸发出四溅的火花,随着一声响亮的爆破声炸屏。被火花点燃的家具燃烧起来,最后我看到,有一双闪着蓝色幽光的眼睛在完全停止工作的电视上浮现。”
“那个……克劳狄斯先生没有事吧?”艾贝尤米喜欢看灵异小说,但却意外惧怕当面谈起有关的话题,甚至会被幽灵系的宝可梦吓得不清。
“我吗?那其实是一只洛托姆,最后狃拉和安德鲁抓住了它。那只生活在洋馆的宝可梦,似乎是因为目击了什么变得异常胆小……但对闯入者却有着强烈的攻击欲呢。”伦恩回忆道。停在他肩上的安德鲁低叫了几声,似乎在给伦恩的话语做担保。
“完全把舞会变成灵异故事分享会了吧。”瞥见艾贝尤米越发苍白的脸色,裕理插入话题:“在游轮上的夜晚说这些话题,你该不会是想把恐怖游轮作为取材背景吧?”
他们实在聊了太久,参加舞会的其他游客已经散去。伯德西餐厅还亮着灯,但从半敞开的门边可以看见外边暗淡的夜色。窗边是无边无际、在夜晚中显出黑色的海洋,艾贝尤米甚至一瞬感到冰冷的窒息。
格菲从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咕哝声,其他宝可梦也敏锐的看向门外的方向。微弱、但相当明显的窸窣声响起。
“……喂,游轮上不会真的发生什么恐怖故事吧?”
“——现在我们来到了游轮的内部!——多洛克旅游团的游轮真的好大!”
雪野由兔一只手抱着妙蛙种子,一只手举着轻便的相机对着自己,原地转了一圈,环顾四周录像。游轮上的游客们很多,但并不显得吵闹。他们大都来自不同的地区,带着各自的宝可梦来旅行,或是在独自散步,或是聚在一起交谈,氛围很是融洽。
“刚才我们已经参观了宿舍,”雪野由兔拿着相机,一边走一边解说道,“接下来我们的目的地是——寿司吧!”
妙蛙种子也张开四肢,配合地叽里咕噜了两声,用脑袋蹭了蹭雪野由兔的下巴。
这会儿寿司吧的游客比较多,雪野由兔在吧台点好了餐之后,为了避免自己拍视频打扰到其他游客,便挑选了一个空余的角落位置,将相机调整到一个只会拍到自己和妙蛙种子的角度,开始等待自己的寿司。
“请慢用。”
没过多久围着围裙的厨师就端来了几个盘子,因为想到还会去其他地方吃东西雪野由兔就没点太多,道谢之后便拿起相机拍摄盘子里的食物,妙蛙种子也凑过来好奇地嗅嗅。
“我开动啦!”雪野由兔重新把相机架好,剥开筷子,“首先是这个金枪鱼手握——”
雪野由兔用筷子夹起手握对着镜头展示一下,沾了一点一旁盘子里的酱油,放入嘴里:“唔!嚎次(好吃)!——”
作为一名专业的美食博主,雪野由兔在镜头前的流程已经非常熟练了:“……米饭软硬适中,金枪鱼肉很稚嫩但不腥,沾上酱油之后味道更加鲜美,软嫩口感的鱼肉配上颗粒口感的米饭,是非常不错的味道!……”
雪野由兔当然不能每一样食物都像刚刚那样详细介绍,一些味道比较平凡的寿司就会一句话带过。但大约是因为在海上航行可以随时捕捞,这些鱼肉都非常鲜嫩,“肉质细腻”这个词雪野由兔都快要说腻了!
在品尝美味的同时雪野由兔也没忘记和旅行的伙伴妙蛙种子分享它可以食用的部分,妙蛙种子也会非常配合地露出享受和快乐的表情。
在吃完所有寿司之后,雪野由兔抱起妙蛙种子朝着镜头挥手:“……这期视频就到这里啦!这里的寿司真的非常不错!如果有也在多洛克游轮上的朋友,请一定要来品尝哦~”
雪野由兔关掉相机,摸了摸妙蛙种子柔软舒服的肚子:“走吧!我们去下一站!”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先散步消化一下刚才的食物吧!
第二章(互动)--凶林横生奸邪计,狂毒攻心惹祸端
薄雾丛生,鸟兽诡叫,站在一棵枯树旁的杨安握紧了手中的短唐刀,眯着眼睛观察四周。
从早上踩到猫脚印开始,杨安心中的不安就未曾散去过。
兽口相传的仙岛蓬莱,为何会是如此诡秘的模样?
仅是此地此刻,他就发现了四五处陷阱,而恢弘壮丽的龙门仍在需眺望的远方。
这一路,怕是不好走啊。
“安安呀,我有点累了,休息一会儿吧~”
一个稚嫩但慵懒的少女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杨安轻声叹了口气,然后扭头对着杨双答道:
“小姑,不过半柱香的时间,怎么又要休息了?”
“嗨呀,这么急干什么,欲速则不达,休息,休息!”
杨双嬉笑着,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闭上双眼享受着森林中的安宁时刻。
看着她晃荡的小脚和尾巴,杨安无奈地捂住了脸。
有这位小姑跟着,这一路怕是更不好走了。
正当杨安思索该如何劝小姑尽快动身之时,两狼身旁的草丛却传来了奇怪的动静。
“呀!”
杨双被吓得一下子跳在了石头上,顺滑的尾巴瞬间炸毛,杨安则是第一时间护在了她身前,手中的短唐刀已然出鞘。
不过还好,从草丛中出来的并非什么妖魔鬼怪,而是一只身材矮小的中国狼。
杨安松了一口气,他在灌愁海上与这位中国狼有过交流,似乎是一位叫林谒雨的镖师。
不过,正当他准备收起刀打招呼的时候,杨双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角。
“安安,她不对劲,你看她的眼睛。”
她低声示警道。
闻言,杨安向林谒雨的眼睛看去。
那双大且灵动的双眼曾给他很深的印象,但此刻那双明眸中却满是血丝,暴虐的气息喷薄而出。
“赔我...”
谒雨紧紧盯着杨安,口中喃喃地说着什么。
杨安一愣,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于是开口问道:
“谒雨姑娘,赔你什么?”
“赔我的地瓜!!”
谒雨怒吼道。
地瓜,什么地瓜?!
杨安扭头看向杨双,困惑地问:
“小姑,你偷人家地瓜了?!”
“我看你脑子像地瓜!”
杨双恼怒地打了一下他的头。
杨安耸了耸肩,自己这个小姑可什么都做得出来,问一句倒也不为过。
他转头向谒雨,正准备开口解释,却发现谒雨竟已冲到了自己面前不过四五步的距离。
看着她倒握在手中明晃晃的长刀,杨安心中警铃大作,不退反进,向前猛跨一步,垫步拧腰,将手中的刀鞘直直射向谒雨的面门。
突进的谒雨毫不躲闪,只是一个上挑,便将那刀鞘不知打到了什么地方。谒雨借势起跳,半空中刀光一转,狠狠地斩向杨安的左腰。
杨安两步腾挪,堪堪避开了斩击,同时将短刀横在胸前,挡住了谒雨后续的刺击。
谒雨两击不中,攻势出现了一瞬的停滞,杨安瞅准时机,一脚踹向她的胸口,却被她提刀挡住,只是将她踹出了四五步,没能再有别的战功。
“安安,别伤她,她可能是中毒了!”
杨双有些焦急地喊道。
杨安自然明白,只是谒雨也并非泛泛之辈,在不伤到对方的情况下战胜对方,绝非易事。
正思考战术的杨安突然汗毛倒立,莫名地危机感让他下意识地偏了下头,脸上传来了火辣辣的感觉,某种液体从他脸上流了下来。
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血。
他自己的血。
此时他才看到,谒雨的另一只手中,还握着一把小巧的手弩。
“小姑,趴下.....”
杨安眯着眼睛,低声说道。
“......然后把金疮药准备好。”
说罢,杨安猛地冲向半蹲在地的谒雨。
谒雨扔下手弩,双手持刀,低吼着冲向杨安。
金铁交击不断,残花败叶漫天。
两狼相争,胜负难料。
作者:苑竹
免责声明: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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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中任何人名、地点、三观等皆为虚构,仅为故事本身服务,请勿对号入座,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本篇打磨不够,观看建议:不要带脑子,当乐子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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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刚下过雨,阴沉的天好不容易消停了一个上午,临近下午时又是一阵小雨,现在,灰蓝的云又低低地压下来,漏几滴无伤大雅的水点下来徒增紧迫。
宽阔的客厅里只有一个人,白秋夜半躺在摇椅上,手上捧着平板终端,纤长的手指快速点击着屏幕各处,白发从脖颈两侧披下,两条白线连接着平板终端和她的双耳,琥珀色的双眼似乎专注地看着屏幕,指尖的点划戳也保持着精准度,意识却飘飞的厉害。
她面前还放着一杯凉茶,它在一小时前,它还是热的。
一局令人眼花缭乱的谱面结束,白秋夜摘下耳机,用力向后伸了伸脖子,第三次看向阴沉天光下的别墅花园——塞维斯身影在果实植株里若隐若现。
一小时前:
“瑟琳娜小姐,欢迎。”看上去很年轻的管家对她弯腰颔首,两鬓的白发从打理整洁的黑紫色发丝露出些许,音色偏低偏老,白秋夜还能从他身上闻到刻意喷洒的淡香水味,那是一款名为“满月”的香水,在几年前就停产,市面上并不多见,而在这里被她闻到,显然不只是因为富人的讲究。
“鄙人名叫阿尔瓦▪莱斯文,担任安迪▪塞维斯老爷的管家。老爷已经将事情告诉过我,请往里来。”
白秋夜微微颔首,这就算打过招呼了,她原本打算弯腰回礼,但既然阿瓦尔身负“满月”,态度又如此恭敬,那她就以月之神女的身份走这一趟。
她惊讶于阿尔瓦的谦逊态度,虽说她已经向安迪▪塞维斯坦白了身份背景,却没想到他如此信任这位管家,不过猜想一下就能知道,阿瓦尔▪莱斯文这个管家,恐怕也是与塞维斯一样的界外来客。
白秋夜抬步向宅邸里走去,她本身就是被请来这里听一个故事的,有关安迪▪塞维斯为何希望合作,以及他的归乡是否为谎言。
宅邸很大,却没有到离谱的程度,装修简单干净,甚至有数个房间盖着防尘布,清冷的不似住所,显然它的主人并没有对这里太过上心,连伪装都懒得做。
不过在穿过客厅时,她看到了宅邸的花园,里面种着许多果树和果植,远处甚至能看到疑似作物的植物们,这令她感到了新奇——
一般会有人把花园种成果园吗?这就是有钱人?
阿尔瓦管家领着她来到了二楼深处的主卧,白秋夜实在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塞维斯总喜欢当甩手掌柜,无论是他名下的二反六芒星,还是黑火十字研究所,他都只当了个名义上的管理者。
就算是白秋夜这般厌恶工作,当年撇下教堂出逃游玩时,都是把属于自己的工作全部做完了才跑的。
阿尔瓦轻轻敲了敲门,指节在门板上叩第一下时,白秋夜感知到了一些怪异的异能波动。
“进。”
安迪▪塞维斯的声音比她在二反六芒星的办公室里听到的要低沉很多,带着些慵懒和疲惫,而阿瓦尔只是按下门把,在白秋夜略带诧异的目光里,以堪称无礼姿态闯了进去,并以一种老父亲的语气教训道:“分明是您发出的邀请函,却还要客人走入您的卧室谈话,您最近未免太过失态了!”
一身黑紫色正装的安迪▪塞维斯满脸无奈地掩住耳朵,黑蓝色的发丝披肩垂下,发梢呈现出一种奇异的、仿佛星空般带着粘稠感的状态,在没有开灯的黑暗房间里显得十分梦幻。
那难道是,记忆的质感……白秋夜表情未变,心中一瞬做出了判断。
阿瓦尔并未直接开灯,而是娴熟地绕过床与桌子,将房间最厚重的窗帘拉了开,下午的阳光洒在阳台上,照耀着花盆里生长状态良好的番茄株,顺便照亮了整个房间。
“唉……”安迪▪塞维斯眯起眼,发梢的异样在阳光出现前便消退干净,他干脆转过身,看向了白秋夜,又露出了他那好看的假笑:“见笑了。”
白秋夜嗤笑一声,笑容明媚:“哪里,谈正事前需要一些娱乐节目活跃气氛不是吗。”
“呵呵,神女所言极是。”安迪▪塞维斯转头吩咐道,“阿尔瓦,帮我收拾好,再准备一间客房。”
“已经准备完毕了,老爷。”
言毕,安迪▪塞维斯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脸上还是假笑:“我们移步吧?”
真是演技不错的一对主仆。白秋夜转身走出几步,跟在后头的塞维斯配合地加快步伐来到前头领路。
——
一间装修极为朴素可以简称没有的房间:
“我来这里不是看你演戏的,塞维斯先生。”白秋夜用颇为无奈的语气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不耐烦,“如果你不打算坦白,请让阿尔瓦先生送客吧。”
安迪▪塞维斯挑起眉头,十分惊讶的样子:“我以为你是更加温和的人,毕竟那个疯龙崽子那么信任你,就对你一个人软硬皆吃,他可不会被尖刺和威胁驯服。”
白秋夜微微歪头,神色自然,还带着这言论的疑惑:“我对他只是偏爱而已。
况且如果你没有浪费我的时间,在这时候还带着那副不合脸的笑容套话的话,我一向和颜悦色。”
“好吧,”安迪▪塞维斯终于收起笑容,语气语调也不再带着揉搓进去的情绪,当那双眼睛终于不再伪装笑意时,他才真正露出本来面目。
安迪▪塞维斯将手指点在墙壁上,以手指为原点,周围直径三分米如同水波般荡漾出了繁复的线条和符文,或许是塞维斯本土的符文术,白秋夜并不能立刻辨认它们的意义。
“此次特意招待你来到这里,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只有我的宅邸才有完整的屏蔽措施,”他松开手指,钴蓝色眼眸冷漠地看着她,随后上移,穿透了天花板,意有所指,“我不是那种会拿着自己的过去到处乱说的人。”
白秋夜明白他的意思:“祂不会有那种行为。”
安迪▪塞维斯并未反驳,他脚底的阴影涌动,一点影子凝聚成团,仿佛水滴般悬浮在两人之间。他双手虚托着影团,将其往白秋夜的方向送了送:
“触碰它。”
“……”
“……”安迪▪塞维斯叹了口气,无奈而疲惫地说道:“我不擅长讲故事,所以直接让你看我的记忆。”
这就是在主卧里,他发梢呈现那种奇怪状态的原因吧。白秋夜深深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指尖接近影团。
就在她即将接触到影团时,她的手忽然被安迪▪塞维斯扣住,瞬间她条件反射将手腕一转一扭,反扣住安迪▪塞维斯的手腕后又立刻甩开,脚下后退,要与他拉开距离——
“唔!”
仿佛一根针刺入大脑,从额头开始蔓延向整个脑袋的尖锐痛感在刹那熔断了她的精神,白秋夜眼前一黑,随后便陷入了昏迷。
安迪▪塞维斯上前一步接住了她后倒的身体,神色冷静,眼底幽暗——哪怕幼年与神为伴,失去加护后一次灌入他人数十年的记忆还是会触发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呢。
“……恐怕不会是愉快的梦。”他对着白秋夜最后一点意识说道。
安迪▪塞维斯将白秋夜轻柔地放置在临时铺软的硬板床上,影团静静漂浮在空中,它的主人托着客人的后脑与腰,单手握拳,没有逾越一丝一点。
——————
故事开始与一个无名的村落,他们刚刚熬过一场瘟疫,新领主的成年礼即将到来。
但故事需要向后挪动一些才能讲起。
主人公是个天生的异能者,数年前,他满身尘土血泥,在这个村落的小教堂醒来,成为了教堂收留的孩子们里最大的一个。
修女们为他取了名:奥斯卡特。之后他便在村落里生活,和所有的孩子们一样,等待成年,并用劳动赚取吃穿用度。
村落无法在没有领主的状态下生存,商人不会来到这种没有名字的小村落,于是这个小村落在不久后并入了一位领主名下,并交给了他的一位落魄远亲管理。
奥斯卡特在这天爬上了教堂顶端,坐在屋顶看所谓“黑暗的来临”,星空升起的时候他看到新领主来到教堂祷告,太阳并未完全落下,新领主不可能在这个贫穷的村落过夜。他从屋顶滑下又惊险地落在在干草堆上,娴熟地拍掉身上的草根和枯叶,从破碎的玻璃窗中看到修女与领主正在交谈。
内容意外的良善,这位所谓的落魄远亲实际上确实拥有管理领地的能力,她将自己打理很很好,虽然穿着不像故事里说的那样奢华,但同村民发白的布衫、修女洗得脱色的神仆装束比起来,显得干净体面。
浅金的过肩长发在脑后辫成团,一顶纱帽掩住了她的眸子与鼻梁,深蓝的简装长裙在跪下祈祷时露出些许白色里衬,祈祷的姿势正确虔诚,与修女们的相处也以姐妹相称,与奥斯卡特这样并无信仰的人不同,修女们对于祈祷的姿势要求堪称严苛,足见这位新领主的信仰纯正。
他不再观察,挥开从影子里冒出的无面人,和以往一样离开了教堂,一直走到村落之外。在村落门口,他看到了马车和护卫,几个不算高大也不健壮的成年人打着盹,车夫则在安抚马匹,完全没有一点警惕的意思。
像往常一样,奥斯卡特在村落周边游荡了几圈便回了教堂,夜晚并不安全,他也没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的夜游行动。
最小的孩子睡了又醒,很快有踢了踢被子陷入梦乡。在梦话里,蜡烛灯晃晃悠悠地熄灭。
又过去一年,落后的情报终于传到村落,不知是国王还是领民,莱恩薇尔的亲族失去领主地位,被吊上了绞刑架,而亲族被领民们打死。作为第一个成年的孩子,奥斯卡特接受修女和孩子们的请求,前去寻来莱恩薇尔,将其带入了教堂藏了起来。
暴怒又愚蠢的领民入侵村落,而在奥斯卡特布满冷漠和杀意的注视下,没人敢进入教堂在神的注视下宣泄“正义”。
有人认出他是操纵影子屠杀前往落魄领主队伍的黑发人,很快,外强中干的领民们便高喊着“革命”随着一个体面人离开村落,而那股气焰和怒火还带走了一些人同他们一起“执行正义”。
事情平息后,莱恩薇尔将名改成姓,作为修女生活在教堂。领主死去后,来自其他地区的交流越来越少,听得到的消息都零碎夸张,一边成了桌上谈资,一边变得更加夸张然后接着传播。
这之后的几年,事情没有变化,莱恩薇尔既没有带来好处也没有带来压迫。不过奥斯卡特时常趁人不注意爬上屋顶的事情败露了,发现者是莱恩薇尔。
三番两次规劝无果后,样貌可人的修女小姐被同化成功,也加入了看“星空升起”“黑暗来临”的队伍里。孩子们偶尔会从她那得到甜果,用来保守她与奥斯卡特夜游秘密。
他们早就不是朋友,事实上在奥斯卡特因为好奇乘上马车来到女领主的宅邸,因为宅邸的破小震惊,脚滑摔下车顶时,莱恩薇尔就记住了他的脸,她邀请这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孩进屋处理膝盖和手肘的伤口时,他还试图用装傻说自己只是路过的旅人。
“哪有旅人会爬上教堂的屋顶?还从马车上摔下来?”
虽然他认为自己的翻滚落地十分完美,但每次莱恩薇尔拿这件事揶揄他时,他还是说不出反驳的话。
截至莱恩薇尔藏入教堂的几年里,奥斯卡特去过137次她的破小宅邸,从树上摔下来21次,控制影子打理她的小果园22次,听故事睡着31次,聊天聊过头差点来不及赶回教堂103次,以及带无聊的领主夜游61次。
奥斯卡特时常疑惑为什么自己在日记里记得这么清楚。
众所周知,莱恩薇尔拥有一个小果园,而奥斯卡特不让孩子们进去捣乱也众所周知。修女们对此见怪不怪,孩子们对此表示习惯就好,下次还去偷吃,反正他们嘴硬心软的奥斯卡特哥哥一定会允许他们小小偷吃一下。
孩子们嬉皮笑脸地往他口袋里塞着“宝物”,而奥斯卡特瞪了他们一眼,比出五根手指,意思是只许摘五个。
“赞美莱恩修女,她慷慨给予我们甜美的果实。”
日子过的很快,人们的生活好像蜡烛熄灭后的灰烟,普通、忙碌,对不幸熟视无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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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特……帮我剥……”浅金发的年轻修女躺在少年的大腿上,橘红的果实被她凑到少年的脸边,在他俊俏的脸上挤来挤去。
曾经清秀的男孩已经长成了俊俏的青年人,黑色的发丝里透着些深蓝,泛蓝的眸子在一次秋日的丰收里彻底变化为了美丽的钴蓝,别着干花的蜡烛灯映亮了漆黑如影的瞳孔。
奥斯卡特接过果实,白了她一眼,在少女得逞的笑声中戳穿果实的皮,将它与金黄的果肉分开,很快,一个干干净净的果实凑到了莱恩薇尔的嘴边,她牙齿轻轻一合,咬住果肉卷入口中,柔软的嘴唇蹭过奥斯卡特的指尖。
他缩回手,装作正常地拿起下一个。
“你不是不喜欢吃甜的吗?”莱恩薇尔伸长了手去捏他的鼻子,脸上带着揶揄的笑,然后看着他的脸被自己揉捏成各种滑稽模样。
“……要你管……”奥斯卡特被戳穿心思,臭着脸小声回了一句,却因为脸颊被揉捏,发音都含糊了许多。
蜡烛灯默默地燃烧着,桌上的橘红色果皮慢慢增多,而一声遥远的尖叫似乎突兀地打破黑暗,又像雨水落入溪流,很快又被夜色融合。
两人都听到了修女们出门的声音。
莱恩薇尔放下了手,将圆润如黑珠般的果核吐出,放入一片完美剥下的果皮里。
而奥斯卡特顿了顿手,将正巧剥好的果实放入自己口中,并未开始咀嚼。
“杰西的妈妈要伤心了。”莱恩薇尔垂眸说道,她在沉默后望向桌上的果壳和果实,指甲尖碰着那果核:“杰西马上就要成年了,她想成为一个母亲,像她的母亲那样把孩子抚养长大。”
“嗯。”奥斯卡特回应她:“她向修女们请教过分娩的各种事,我有看到她害怕过。那天她回去为母亲做了一顿饭,我帮她猎到的肉。”
他在沉默中咬到柔软的果肉,一秒的犹豫后,齿列切开柔软的果肉,甜水溢满了口腔,说道:“明天要准备葬礼了。”
“我以为今晚会平安无事。”莱恩薇尔的蓝眸里带着些麻木与遗憾,“今天可是刚刚收货了好果子。”
但更多的果子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烂掉或是被鸟儿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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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斯卡特和后来成年的孩子们不同,他不打算离开教堂,为了报答修女们的养育,他接手一位老护卫的工作,有了正当理由在入夜后出门游荡的权利。他还有了一间单人房,不想自己走路的时候,影子里的无面人会帮他巡游村落附近。偶尔,他门前会留下一盏蜡烛灯,底下是一些可食用甜花或是一些果子。第二天,他会去把灯还给莱恩薇尔。
夜晚并不安全,村落里虽然有守卫巡游,但是不是就会有人被带走,在原地留下一道夹杂着五指抓地的拖拽痕迹,一直通往村落远处的荒野,偶尔,修女们能够带回一个被带走的人,但更多的则是失踪,最后只能在教堂后立一块墓碑。
杰西最后也没被找到,她的母亲在第二天的夜晚自杀身亡了。
莱恩薇尔说她们就像果实,杰西是杰西母亲结出的果,也是杰西母亲生活下去的唯一意义与依靠,在这个勉强自洽的村落,只有这么一点甜蜜能够支撑着人继续挣扎活着。
奥斯卡特隐约感觉到她在隐喻什么,但他并未感到所谓悲伤。他在教堂长大,已经见惯了这种事。在葬礼上只是平静地念着祷词,那特意捏造出来的语气起伏能够很好地混入悲伤的村民里,,如果每个死者他都要悲痛一番,现在站在墓园里主持葬礼的早就换人了。
每一个劳动力的损失都在为秋季的收获增加压力,而秋季短暂,很快冬天就要到来。或许奥斯卡特能够远行狩猎野兽,但他不能也不想暴露自己的力量。从以前开始,他就只会偶尔打猎,都用来给幼小的孩子们加餐补身。
冬天来临的很快,秋日收获的粮食勉强足够人们熬过下雪天,在满地白色的夜晚,村落从来没受到过攻击。
失踪还在发生,但人们脸上的悲伤里已经开始混入侥幸。大家都心照不宣,在某个阴暗的角落期待过能够少一张吃饭的嘴。
奥斯卡特照常出门巡游,他回头,看到在下着小雪的日子,偷偷从床上爬起在窗户上探头探脑的小孩子。
他看到那个稚嫩面孔身后亮起的烛光了:有小孩要哭了。
奥斯卡特嘴角上扬,一脚踩入积雪里。
雪花飘的慢,偶尔有风刮过,几片雪花停在他的睫毛和脸上。直到回程时,他的心情仍然很好。
事实上,村落里没人想过,除了夜晚不知名的“偷人鬼”以外,还有其他东西能够杀人。
毕竟,这是个勉强自洽的村落,因为粮食不足,人口也总是增加不了,连教堂的修女们都需要下田干活,除了莱恩薇尔,甚至没有多少人接受过正经教育。
土地贫瘠,不会有什么旅人路过,而因为缺少商队和其他通讯方式,消息传播到这里往往已经不在应时,所以当火烧起来,刀砍在身上前,他们都不知道今年冬季的其他地方正是饥荒。
火焰烧化了雪,脆弱的房子塌或倒,奥斯卡特被逃出来的村民扯着,迷茫地看着自己常坐着的屋顶也亮起火光。教堂里总是有些值钱的,它们可以用来和其他教堂换取钱财和粮食,但里面的人却必须要杀掉。
他看到夜空被火照亮的样子,莱恩薇尔带着几个孩子从教堂墓园绕出来——顶上就是倒下的木板和梁子。
奥斯卡特猛地挣脱了村民,耳边听见村民大喊着他的名字,说着“着火”和“危险”。
但他并不在乎,他只觉得心脏里有根线崩直了,快要断裂。
他分明在跑,却没有感觉到自己在动,钴蓝的眸子睁大,只能看着那些被熏黑的木头砸下来,把几个小小的身影埋在下面。
这次他什么都听不见了。
呼啸的风和狂暴的影子仿佛忠实的仆人般跟随着他冲向雪中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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涌动的影子抬起熄灭、积了些雪的木头,村民们站在不远处不敢过来,一片焦黑与白色中,影子纯黑的颜色显得刺眼而不自然。
有人想到了夜晚,开始与旁人说出猜想:有人想要上前,却犹豫着该不该做第一个。
很快,奥斯卡特看到了修女统一穿着的洗的脱色的神仆装束,他愣愣地看到金发女孩沾着焦黑的脸,影子帮他抬走重物,他还看到她臂弯下昏迷的孩子。
终于有人上前了,他们试探着影子,小心翼翼抱走了还活着的孩子们。
人们看着他身边可怕的影子一点点变回普通的影子,终于有人出声叫他的名字。
奥斯卡特颤着手,他从未如此害怕触碰莱恩薇尔。
他的指尖碰着了双目紧闭地金发修女,随后便是指腹,接着是整个手掌。
他意识到,那双温暖的蓝色眼睛再也不会睁开了。
人群在等待他的指挥,奥斯卡特抱起莱恩薇尔,感觉不到在说话的是自己。
他说:
“他们需要葬礼。”
——————
他与莱恩薇尔走入一片混乱的果园,大部分植株都被胡乱折断,橙红的果实不剩多少,几乎全被抢走。
奥斯卡特在空白过后思考着如果,眼眶通红,却一滴眼泪都无法流出。
看着努力对抗风雪的绿叶,他无理由地想道:失去了果实的母株会悲伤吗?
他不知道,莱恩薇尔说万物有灵,但他现在觉得自己只剩了一具皮囊。
奥斯卡特将脸贴上莱恩薇尔冰冷的额头,一抹极其苦涩的笑容从他嘴角扯出:
“其实那果子的皮也能吃的哦……你肯定知道,我看到过你吃它的……”
“太浪费了,薇尔……修女会说教的……”
…………
奥斯卡特在这几天里,第二次走入墓园。那疯狂混乱的火焰也烧到了墓园里,有几个老旧的看不清名字的墓碑断裂塌掉,不过里面没有遗体,记得他们的人也不多。
尸体被村民们搬运至此,所有人都默契地铲开积雪和泥土,直到快要黄昏,奥斯卡特能够才站在人群面前。
他一字一顿地念着祷词,熟悉到发着呆都能背出来的词句里终于失去了捏造的情绪起伏,语气平静地仿佛莱恩薇尔还站在人群中祈祷死去魂灵的安宁。
葬礼结束的很快,人群散的也很快,大家都想知道自己还剩下什么,孩子们被各自分配了家庭,醒来前都被小心翼翼维持着那副睡着的模样。
莱恩薇尔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金发打理地干干净净,而身上的焦黑痕迹也已经被擦拭干净,她似乎只是睡着了,表情安详,宁静恬宜。
奥斯卡特一个人填上了泥土,为她立了墓碑。影子缠绕在指尖,他一点一点,无比认真虔诚地刻上莱恩薇尔的名字。
直到最后一笔,他左手死掐着右臂,咬紧了牙,周身的影子起伏不定,甚至在他身上留下了浅浅的划痕。
他挣扎着,不想刻下最后一笔。这时悲伤的感情才从他胸口喷涌出来,不甘和痛苦决堤般冲刷着他的精神,低低的怒音从喉咙里溢出——
奥斯卡特将那一笔在屏住的呼吸中稳稳刻下。
随后,无人的墓园里,有压抑着的哭吼响起,好像是悲鸣,却无法响亮宣告,仿佛是嘶吼,却没有一点愤怒。
村落平静下来,无人照看的孩子回到了教堂,奥斯卡特将他们照料到成年。孩子们对他的叫法各有所爱,昵称和揶揄称呼层出不穷:“猎人”“从不祷告的神父”…最多的则是“奥斯卡特先生”,但没人被允许叫他的名字,那个名被他刻在墓园里,等着主人有朝一日取回它,或是带着它一起在留在泥土里。
直到饥荒蔓延到这个村落,毁灭了所有的生存选项后,空村的小教堂里,奥斯卡特最后一次打扫完教堂,慢慢将门锁好。
他最后一次前往了莱恩薇尔的果园。
“塞维斯少爷。”
阿瓦尔▪莱斯文已经等候多时,按照他们的约定,他该履行自己的责任了。
“走吧。”
安迪▪塞维斯越过阿瓦尔,将一颗浅青的果实放入口中——
太酸了。
影子接住果核,将其包裹,形成了一团半透明的晶体,随后便沉入他的影子里。
————————
她从昏迷中醒来,这是一种已经让她熟悉到厌烦的体验。
眩晕与幻痛一点点消退,白秋夜抬手摸了摸额头,又闭目缓了缓,这才听到雨滴敲打窗户的响动。
身上盖着一件外套,安迪▪塞维斯静静地注视着她,钴蓝色的眸子里幽深黯淡,声音平静,像是熄灭的烛火,:“我已将理由告知于你。”
白秋夜坐起,将衣服递还给他,他看到这位神女外露的些许愤怒与警戒,却没有解释一字——
如果是普通人,有极大概率会被自己的记忆搅乱人格认知,或许崩溃成疯子,或许成为第二个塞维斯然后被他杀掉,又或许记忆会融合,行为处事透着塞维斯的影子,然后被阿瓦尔杀掉。
但白秋夜不同,她认知与灵魂的锚点是他们的族群之神,自己塞进去的数十年记忆连撼动都不可能。
不过记忆与情感捆绑,恐怕她还在努力消化那极端痛苦和死灰一般的汹涌情感。
“呼……”白秋夜脸上的情绪退去,她不需要质疑记忆的真实性,虽然人会因为负罪感或是其他情感自动美化甚至修改记忆,记忆里所谓“大火”、“倒塌的木架”、“偷人鬼”大约是一种隐喻,塞维斯不会将故乡的一切都原原本本的展现给她看,她也不需要这些信息。
真正有价值的是记忆捆绑的感情,塞维斯再怎么带上面具,在神明加护的眼睛下,他的情感绝对真实。
“解开术式。”她看了看墙壁。
安迪▪塞维斯曲指敲敲虚空,肉眼不可见的波动在这个房间打开了一道缺口。
白秋夜站起身,双手摊开,吟诵道:“白金月光的狼母啊,借用您的名讳,您的孩子在此与……”
琥珀般的眼睛看向安迪▪塞维斯。
安迪同样起身,带着敬畏接道:“塞维斯家的长子、役影人奥斯卡特。”
“缔结盟约,互助互利。
“请您见证。”
————————
“给。时节不太对,但别有一番风味。”
安迪将一个竹编篮子放在茶杯旁,里面是橘红有些泛青的果子,不等白秋夜发问,他就抢先回答道:“这是规矩。”
阿瓦尔▪莱斯文补充道:“见过奥斯卡特的客人都会被赠送的果实。
“您不是第一个,但希望您是最后一个。”
“阿瓦尔。”安迪瞥了他一眼。
管家微微鞠躬,接着后退两步。
白秋夜了然,看着着一篮果实,上面还沾着清洗过后的水迹,她接过篮子,从中取了一颗扔进嘴里,感受着酸甜的汁水从果皮下爆开、铺洒在舌苔,微微睁大了眼睛:
“好吃。”
安迪勾了勾嘴角,自嘲道:“可惜晚了。”
他最想分享的人已经不在了。
白秋夜无情道:“与我无关,但葬礼我会参加。”
“想做一次白事知宾吗?”
“喜葬?”
“嗯。”
“行。”
宗一扯紧了衣领。码头的风很大,船尾传来长翅鸥追逐鱼群的尖啸。算下来,这竟然是他离家四年以来第一次坐船。面前的游轮显然比自家的小船气派许多,仿佛一座精巧的宫殿。几天前,当他放在后厨熬煮的期末作业被偷吃干净,而那位脾气古怪的光头厨师长又坚决要求他重新制作时,他破罐子破摔地向学校提交了外出考察的申请。结果学校不仅给他批准了长达两周的假期,甚至还帮他半价申请到了游轮的舱位。宗一对这突如其来的行程毫无心理准备,收拾行李时只琢磨出四个字:顺其自然。
因为路途遥远,他是最后几名登船的游客之一。游轮鸣响了最后一次催促登船的汽笛,几位衣着光鲜时髦的旅客说笑着上了甲板。宗一默默跟在他们身后。他看着船口热情的导游,思索着他会不会在意自己身上褪色的拼布裤子和那双小了一号的、亮闪闪的黑皮鞋。
“欢迎登船……哎呀!先生您有没有伤到?要不先坐这边休息一下吧,我去找船医……”
“没关系。”高个子青年揉了揉被撞红的额角。他自觉地低下头,微微屈膝,感觉后颈快要贴到船舱的天花板。“这是我的船票,带这两只宝可梦。”
火恐龙提着两包行李过来,热情地挥了挥爪。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更像是宗一的监护人。
“欢迎您,宗一先生!”导游说,“您的房间在二楼,请跟随船员走这边上楼梯。希望您享受多洛克的美妙旅程!”
船员接过他们的行李。宗一这时想起来应该和导游打好关系,于是向他微笑并伸手。勒克猫突然从角落里跳出来,用身体隔开了他们,惊飞了导游肩头的聒噪鸟。 他只好赔笑跟着船员走上楼去。
宗一的客房里没有人,但每个房间的门都开着,显然他的室友早就到了。简单安置好行李后,他在客厅中间的沙发上瘫下来,把一叠小册子放在茶几上。两只宝可梦自动围了上来。
“例会四点,晚餐五点,舞会六点。”他对两只宝可梦说,“还有一个小时……喏,这是船的地图,你们选个地方去吧。”
在小厨房忙活一阵后,换上短裤浴袍的宗一端着一大壶冒着冷气的柑橘蜂蜜冰茶走进了露天泳池。正午的日头吸引了不少游客和宝可梦前来消暑。他一眼看见火恐龙在远处水池边和几只火系宝可梦玩球,而勒克猫卧在一群不同属性的伊布中间,正在接受游客的抚摸和梳毛。比起他自己,反而是他的宝可梦们先适应了船上的环境。宗一觉得有点口干,默默坐到沙滩椅边,沏了几杯冰饮。
还没等他自己喝上一口精心调制的冰饮,水池边就发生些小意外。一只炎兔儿在打闹中,追着飞走的沙滩排球高高跃起,眼看马上就要落水——
“希娅,当心!”他听见训练师惊叫。
火恐龙闻声而动,跟着一个加速助跑,也径直朝水里跳去。宗一登时站起来,险些打翻桌上的饮料。
“阿太!阿太!”宗一脱口而出的惊叫引来了周围游客的目光。不过宗一并不在乎:要是火恐龙的尾巴被淋湿了,可是会要命的!
所幸,火恐龙在空中接住炎兔儿,四脚着地稳稳落在水中一块充气垫上,一点水花都没溅到身上。接着,他双爪拨水,将气垫划到已经漂远的沙滩球边,又带着球划回了岸边。周围的游客从震惊中回过神,随后爆发出一阵激烈的欢呼。几位游客甚至来到宗一身边,询问他是如何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宝可梦。炎兔儿的训练师也带着火恐龙和那群火系宝可梦来到他面前。
“今天太感谢您了,大哥哥!”少女的语气中透露着激动,“真抱歉,我家希娅特别调皮,我刚刚在和伊布玩,没有注意。要不是您的火恐龙,她刚刚就危险了……哎呀,忘记问了,我是来自伽勒尔的伊莎!不知道大哥哥怎么称呼?”
“我是宗一,来自关东。”面对少女的赞美,宗一有点局促,“嗯……我们家是渔民。阿太他从小在水边长大,所以不像一般的火系宝可梦那么怕水。”
“宗一哥哥,请多指教!我们家这三个孩子都很喜欢阿太,之后可以再一起玩!对了对了,不知道宗一哥哥愿不愿意和我来一场宝可梦对战?有空请务必来找我!我就住二层206。”
“等等,我也住在206。或许……我们是室友?”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呢?在被兴奋的伊莎拉到泳池边加入游戏前,宗一暗自琢磨着。到底是他的宝可梦聪明到认出了从未谋面的室友,还是纯粹的巧合?算了,这也是个好兆头,顺其自然是上上策。宗一看着眼前的人群,想着应该给他们倒些冰茶。如此高的气温,喝上一杯刚出冷柜的冰饮正好合适。
作者:白梓
备注1:虽然有些悲伤,但应该是个HE吧
评论要求:求知、笑语
我虽然留有她的影像,但也不常看,因此记忆里的她多少都有些模糊了,当她的仿生复制体出现时,我还是不太能确信那就是我三十年前的恋人。
当我看见她时,她也发现了我,虽然变化很大,但她的面部识别算法还是认出了我,便笑着对我说:“好久不见。”
我该用什么样的情绪和语言去回应隔了三十年的相遇?是要哭吗?说话时要不要哽咽?眼泪是仅仅湿润眼眶,还是流落双颊?
我比我想象中的要平静地多,只是点了点头,说了声“好久不见。”
我的回应像是触发了什么,她的身体保持不动,头颅却开始震动,发声器里传出的语句变得零碎而缺乏逻辑。
“大海、列车、月亮、星河,”她说,“逃跑、飞行、坠落、D24C。”
“你还好吗?”我嘴上说着关心,脚上并无动静,仅仅是看着她的眼球缓缓突出,皮肤崩裂。
“嘭”地一声,她的脑袋爆炸了,青蓝色的冷却液和她的仿生脸皮一起泼洒在我面前的强化玻璃上,缓缓滑落。
在我无言地注视这一切时,一个男人推开了门,他看着玻璃内的场景,呆滞了几秒,然后有些自暴自弃地坐在地上,抓着脑袋自言自语着。
“只是第一句对话就让思维逻辑模型崩溃了,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啊……”
“真没道理,这没道理的!”
我并没有多说话,毕竟我只是受邀前来测试仿生复制体的,对这些前沿科技并不熟悉。如果谈论的内容是做菜,我大概能给出一些不错的建议。
在那位工程师自怨自艾之时,我听见了“咔嗒”的一声轻响,自玻璃窗后传来。冷却液与脸皮在重力的影响下滑落于地面,虽然窗户仍污浊不堪,但至少能看清其中的情况。
她的合金头骨只剩下一半,只由一根钢铁脊椎连接身体,可怜地倒挂在上身,仅剩的右眼看着我。
“好久不见。”她用金属的声音问候。
我和她曾是恋人,当时我们都刚刚高中毕业,都喜欢星空与大海,总是梦想着攒够钱,去海滨城市走一趟。她总说,希望到达海边时,夜空无云,繁星能与海的倒影一同闪烁。
她平日很内向,在镜头面前却无太多顾虑,我把她所有浪漫且疯狂的想法录成视频,发到了网上。那鲜活的生命力随她的一言一行迸发,引来了许多身心俱疲的社会人追捧。
我已经记不清当初拍下那些视频的原因了,不过直到现在,还有很多人感谢我记录下了她的音容笑貌。
他们总说:“她给了我追求梦想的动力!”
他们总说:“很抱歉你们的遭遇。”
他们其实不必抱歉,毕竟时间总会治愈一切。
在她死后,我确实花了不少时间走出阴影,但那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我结婚生子,过着自己的人生;我忘记了她确切的样貌,只记得少数印象深刻的只言片语;我赚够了钱,和妻子、女儿一起去了一趟海边。
见到大海的那年,我已经三十多岁了。
那时我才发现,星光原来如此微弱,再清澈的夜空也无法让星星的光落在海面。
仿生复制体,在这个时代算是一种潮流科技,虽然在十几年前便有了第一个仿生复制体出现,但真正进入商业化阶段,还是近几年的事看,而商业化的关键在于拓扑算法的出现,让模拟人格复制未曾备份过的死者人格成为可能。
通常来说,复制活人的人格要比复制死人的人格简单,但人们常常更需要后者。
公司选择了她作为自己仿生复制体产业的营销重点,在数不胜数的已死的名人中,她是最便宜的,她的父母轻易地贩卖了她的人格权。
在人格模型的设定下,她的自我认知为“拥有人类记忆与自我的人形,既是人类,也是机器”,并无太多自我怀疑的情绪,也没有自毁倾向,但距离完全运行还有很长一段距离,需要大量的实践和测试。
不知是愧疚亦或冷漠,她的父母并没有参与后续的模拟人形测试,因此公司的人找上了我,希望我能帮忙。
“毕竟在那些播放量最高的视频里,她提到你的次数和她的梦想一样多。”公司的营销总监侃侃而谈,“而且再见离世多年的生死挚爱,也是一个不错的热搜话题,归根结底,这个时代人们最需要的是感动,而不是过气的死人。”
想法很不错,实践有难度,作为营销的一环,我与她很难配合。不知为何,她的仿生复制体和我聊不过几句便会崩溃,有时会失控自残,有时会影响到头部硬件当场自爆。
我每天都会在饭店打烊后去公司一趟,妻子还以为我外遇了。不过等我对天发誓了好几次后,她的疑虑也就打消了。
她倒是不太关心我在做什么,只要不是外遇就好。
就那样,过了十几天,测试了十几次,她也崩溃了至少十次,公司的工程师终于找到了问题所在。
“严格来说,”他严肃地说道:“现在的你,不是过去的你,而模拟人格认知中的你和实际的你有太多差别,因此影响了逻辑算法的运作。”
“现在的我,当然不是过去的我。”我平静地说道:“已经过去三十年了,一点成长也没有不就是巨婴吗?”
“话是这么说,但你还记得当年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吗?我希望你能模仿18岁的自己,用当年的样子去和她对话。”
我沉默了几秒。
“很难。”我认真地说道:“加点钱的话,我可以试试。”
我看着玻璃里的自己:大腹便便,头发稀疏,虽然常去染黑发,但还是不可避免地看见几条白色的发丝,因为常年在厨房工作,皮肤出油很重,重点是那双眼睛,过于麻木了。
她过去总是夸我的眼睛很好看,原话是“就像藏着星星一样”。
如果她真的还活着,会对现在的我失望吗?
应该是失望到爆炸了。想到这,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屏蔽墙缓缓升起,她出现在我面前,低沉的眸子忽然亮了起来。
“好久不见。”她说。
我为了如何回应想了很久,如果是三十年前的我,等了三十年再见到她,到底会怎么回答?我攀着过往的记忆,塑造着年少的自己,得到了一个回答。
“你回来啦。”
我说得很难为情,这并非演技的一部分,而是真的感受到了强烈的尴尬。
在我的预想中,我应该是用如释重负的语气微笑着说出这句话,但话到嘴边,却以一种别扭且抗拒的状态说了出来。
她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我的不适,也没有失控或是自爆,仅仅是望着我。
我没料到她会什么也不说,便搜肠刮肚地想要主动找个话题:……“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你还记得以前我们说好要去海边吗?”
“我的记忆就留在那个时候,不过比起以前的事,我还是更想听听这么多年你都经历了什么。”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变了很多。”
我瞄了一眼摄像头,这次测试和工程师的预期不同,她意识到了我的变化,意识到我与18岁的少年全然不同,却没有出现自爆的情况。
但按照之前的方案,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能继续聊下去,不要停。
“……我现在是厨师了。”
“你做饭确实很好吃,但你当初不是想当飞行员吗?”
“你走了以后,我还是没拿到航空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在垃圾大学里混了四年,也没学到什么,就回家继承了我爸的饭店了。”
“太可惜了……”她抿嘴道:“我觉得你是能做到的。”
“哈,谢谢夸奖。”
“我以为你很讨厌子承父业……”
“没办法,当时他急病发作走了,和你一样突然……总是有很多没办法的事。”
她沉默了好一会。
“那之后呢?”她问。
我也沉默了好一会,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我结婚了,”我还是说了出来,“我有了一个女儿,现在八岁,喜欢唱歌,每次去KTV总是抢着要点一些卡通里的主题曲,我老婆觉得她有天分,想给她报一个钢琴班。”
“唱歌和钢琴是一样的吗?”她有些迷惑。
“她觉得都是音乐,也算沾边,而且钢琴档次更高一点,比唱歌好多了。”
“你怎么想?”
“……我没想法。”
不知为何,一股强烈的疲惫感涌上了心头,我看着她精致的脸庞,下意识地扯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再之后呢?”她问。
“再之后,我就站在这里,和你说话了。”
“三十年,不应该只有这几句话来概括。”
她看起来有些难过。
“其实也发生过很多其他琐碎事,但好像都没有讲出来的必要。”我看着她的样子,故作轻松道:“别想太多,生活也只是生活而已,要聊聊以前的事吗?”
“白廷。”她忽然叫出了我的名字,让我不由得有些紧张。
“怎么了?”我问。
“你可以抱抱我吗?”她问。
我想起了她自爆的情形,犹豫了片刻。但最后,我还是看了一眼摄像头,点了点头。
我和她之间的那扇门自动打开了,我走了进去,她只有一个上半身,腰部连接着支架,无法移动。她朝我张开了手臂。
我应该顾虑自爆的危险性,我是一个家庭的支柱,我是一个孩子的父亲,我应该停下,应该保证自己的安全,但我还是走了过去,抱住了她。
她对比我记忆中的温度冷了许多,但这也正常,毕竟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由有机合成物、金属以及算法组成的仿生复制体,真正的她早已死去。
“我才发现,”我在她耳边说道:“原来时间治愈不了什么,时间只是杀死了过去的我,让新的我,代替了过去的我。”
我说:“我还记得一些过去,确实有很多无法忘怀的故事,但那好像……”
“……好像已经是别人的故事了。”
她更用力地抱着我,但力度尚可接受。
她说:“……无论如何,我还是很高兴,可以再遇到现在的你。”
她松开了我,笑着看着我,笑着笑着,停了下来,不再动弹。
我放开了她,然后看向冲进测试区的工程师。他又哭又笑,状若疯癫。
“她妈的!怎么又崩溃了!”他把手里的文件摔到地上,“明明已经接近成功了!”
“别激动,”我平静地说道:“我找到解决办法了。”
“你找到什么了?你懂个屁的算法!你就只是做饭的!你知道离散数学吗?知道拉姆齐问题吗?知道四色定理吗?你什么都不知道!而知道的还要加班!天天加班!天天加班!”
我没再说话,只是等那位工程师冷静下来,颓废地坐在地上后,平静地阐述自己的想法。
屏幕里,公司的首席科学家喋喋不休地介绍着仿生复制体的前景,说着各种难以理解的名词,就在大家快要昏睡过去时,公司发言人及时放出了一段三十年前的短视频。
视频里的少女大谈自己和男友的梦想,时不时做些夸张的表情,又扑向镜头后的主人,让两人的笑声交响。那已是三十年前的影像,人物的衣着装扮,放到现在有些老气,但那蓬勃的欢乐与情感仍能让如今的人们感受共鸣。
“……她曾是一个鲜明的存在,在短视频年代红极一时,给予了无数人追寻梦想的动力,她曾有过星空与大海的美梦,却因疾病不幸离世,留下了自己的父母……以及深情枯等三十年的恋人……”主持人用夸张的语气,故作煽情地说着,“……仿生复制体,能弥补一切不曾期望实现的遗憾,我们以基因数据与生活信息,结合拓扑算法,在缺少人格备份的情况下重塑了完整的她!”
少女走入镜头,她有些紧张,不安地看着周遭喧嚣的一切。
在她身后,一个少年也悄然出现,他双眼蕴泪,嘴角上翘,胸膛起伏,呼吸略显沉重。
“那男的也太他妈年轻了吧,这三十年是怎么保养的!”老婆靠在我身上,惊讶地说道。
“说不定别人家里特别有钱呢?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只要舍得花钱,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那也是,那个姓马的也是越活越年轻……”老婆看了会,又惊道:“不对啊,那男的怎么看起来这么像你?”
“那确实,有我一半的帅气。”我冷静地说道。
“得了吧,减减肥还能有那么点说法,现在你就是坨猪肉而已。”老婆毫不客气地说道。
小而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我的女儿跳上沙发背面,扑倒在我身上,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
“猪肉,今晚我要吃辣椒炒肉!”她欢呼道。
“行,今晚就做辣椒炒肉……”我看老婆眼神不善,连忙补充道:“只做够你俩吃的分量,我吃素,我减肥,好了吧?”
女儿吵吵嚷嚷了好一会,忽然自己回房间画画,我这才有机会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屏幕里。
在那个摇摇晃晃、模仿着手持录像机风格的镜头里,少年与少女牵着手,走向了星空与大海。他们身前幻象无人机构成的虚拟场景,虽然是假的,但以如今的技术,几乎能以假乱真,甚至出现现实中不曾有过的景象。
海面静止了,如镜子般反射点点星河,海风吹来,拂过少年与少女的发丝与衣角。她踮起脚,举起手,似乎想要抓住星辰,一时不稳,带着少年摔入了藏星的浪中。
我看着他们,他们看着对方,无忧无虑地笑着站起,然后奔跑在星空之间。
年少的梦得以成真,即便大海与星空,他与她,都只是谎言。
“辣椒炒肉没辣椒了。”我说。
“我已经负责洗碗了,你总不能还要麻烦我去买菜吧?”老婆说。
我思量了一番,郑重说道:“欣欣已经八岁了,也该学一下买菜。”
她的眼神说明她还在思考,但脑袋却已缓缓地点下。
“有道理。”她说着,笑着看我。
我们齐声笑道:“阿欣啊~”
水吧的空调在角落里低声运转,勉力搅动着室内的空气。临近午间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投射出淡淡的灰白色光影,空间里暗涌着的焦作氛围。波莉坐在卡座上啜饮着一杯无酒精的葡萄冰酿,呼吸也不由自主屏得轻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咖啡豆的香气,混合着清新的绿茶和水果的芬芳,却仍然稀释不了满溢出来的ddl人的怨愤。
本来是想要借着氛围好好构想关于美食修行的事情···结果完全被气氛卷到了···!!
波莉抱着提包蔫蔫地蜷在卡座上,眼神在周围埋头笔记本的诸君之间来回挪移,有些自怨地腹诽。
脑子完全转不动···简直比期末的图书馆还要可怕了······修行的事情到目前为止完全没有进展,如果除却稀里糊涂加入了一个奇怪的咖喱教的话···
等等,咖喱···!如果是可以帮助大家打起精神的咖喱的话······
刹然间灵光一现,波莉窜直了脊背一下子兴奋了起来,猫着身子走到水吧后厨询问是否可以借用厨房。得到应允后感激地道了谢。波莉用充满斗志的气势从背包中拿出研磨器加入大勺姜黄粉、芫荽籽和孜然粉,又加入小茴香、小豆蔻、香茅和肉桂少许,思索片刻后又添了几颗黑胡椒和两片月桂叶,合上盖子后按动启动按钮。
在等待咖喱粉研磨的过程中剪开了一块真空包装的谷饲里脊牛肉,切作块状后以盐和黑胡椒末抓拌腌制五分钟。为求锁住汁水保正牛肉肉质细嫩,以底油小火煎至脂肉金黄、油x香馥郁,断生后加入红酒与香叶两片,改大火炖煮。同时抄出了打磨细腻的咖喱粉过筛备用。
为尽可能缩短备料时间,尽可能选取了简单的蔬菜材料吧!!波莉将洋葱切末炒至金黄,再拌以现成的姜蒜末,把胡萝卜和苹果擦成泥后一同加入锅中炒匀。随后加入咖喱粉,端开炖锅将牛肉汤汁舀入料锅内,搅匀煮开后下入牛肉块。巧克力、伍斯特酱、酸奶、蜂蜜······这些是为了增加咖喱浓稠度的同时丰富了鲜甜风味!
“最后的最后···!加入一点让大家打起精神的魔法吧!!”波莉最后磨入两勺咖啡粉,搅混炖至汤肉秾稠。波莉提起炖勺抿了一口,咖喱的独特香辛与咖啡的醇厚苦涩相互交融,圆融和谐又浑然一体······是构想中的秘制咖啡咖喱料理!
波莉将咖喱装盘后端出后厨,过了激动的后劲又有些忐忑,踟蹰片刻尽可能稳住声线开口:“那个···有人愿意来尝试一下秘制咖啡咖喱料理吗!!希望可以帮大家打起精神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