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角色存在于unlight世界观下
·出生地是导都潘德莫尼,主修医学系,被遣派到地面当担连队的后勤人员。
·搭档是布雷特·哈维。←这个人的文案罢工了,很惨
·是一个很随和但一旦涉及到地面与导都的关系时会非常严肃的人。
·怕生,不擅长对付陌生人。
·有吐槽的潜力。
·其实非常不满自己这身衣服,看不懂导都的设计。
·虽然30+了,但看起来只有20出头
【人员手册】——场内
到场嘉宾——老师、毕业生人设
表演人员——3年A班学生人设
组合信息——组合介绍
【日程安排】——场内主线剧情
*将会根据企划进行状况开放TAG
【校内日常】——场内支线剧情
支线剧情——与主线无关的剧情、涂鸦
【观众应援】——场外
场外人设——非3年A班学生、粉丝、群众
赛事应援——场外投稿支持场内角色的相关剧情、涂鸦
场外剧情——场外角色的相关剧情、涂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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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Welcome to the Wonderland 企划书:http://elfartworld.com/works/152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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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内人员总集:http://elfartworld.com/works/1566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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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客人,您叫我?
是佣人哪里招待不周?还是三餐不合口味?乡下地方,还请您多多包涵。
您说院落里那棵枯树?是,是,被雷劈过,焦黑焦黑的,样子不好看。家里的小孩怕到夜里都不敢起来,从厢房前面的走廊里过。
我也动过念头把它砍了,又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毕竟,那儿发生过不得了的事情哩。
忘记是哪一年,约莫是停战后不久吧,您下榻的这间旅舍还没有“八轩”这么气派的名字,只是东家几亩薄田里的小屋,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和屋顶上生了茅草的邻舍相比,多少算是铺了屋瓦,远远看去,像是武士的头盔一般。
那时候村里可不像如今,路没修好,民居里都没通上电,去邻镇的车站要走上半天。村子的范围还没这么大,也没有现在这样密密麻麻的巷弄,最远处只到外面小山坡上,那座漆成朱红色的鸟居为止。鸟居孤零零地立在坡顶,年深日久,柱子上的朱漆都变暗了,周围零零星星的房子像快干涸的小溪流似的,从丘顶上流下来,一直流到田地中间。
那棵树也还年轻茁壮,无需修剪,就紧挨着院墙直直地向上生长,铺开的枝叶荫蔽着大半个院落。
短短几年,已经一点儿也看不到昔日的光景了。
就像打仗似的,来得快去得也快,不知道多少个家庭、多少人的性命,倏忽一下就被风吹散了。然后仿佛一夜之间,废墟上又起了新建筑,人像是从地缝里钻出来似的,从四面八方汇集到一起。
唉,扯远了。我是想说,在“国联”的运动会还没召开,邻镇的地标也没有建起来的年代,我们这儿不过是鲜有人经过的、寒酸的小村罢了。
战后那几年,陆陆续续有人搬进来,我想,除了沿海被轰炸的港口逃难的难民,有不少是“他们”吧。
不瞒您说,“他们”真的存在过——为数众多,在人群里生活,和人吃同样的食物,喝同样的水,说着同样的语言,无非是外表与我们不同。
国家迎进头发、眼珠、皮肤、身材容貌和我们迥然相异的西洋人,却不允许我们的血肉至亲在自己家里生活,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呢?
2、
记得那一年秋天,有对外乡来的夫妇找到东家,要租下院子角落的屋子。
男人总是披着深色的,有淡淡细条纹的和服,脸孔白白的,眼睛还很亮,看姿态外表,年纪还轻,可寡默的模样,像是经历了不少事情似的。偶尔开口,语气是稳重和气,然而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夫人么,说是身体抱恙,不怎么出门,也很少和邻里打交道,可印象中却没有衰弱的病容,爽朗大方的仪态倒像武家女儿,不,更像如今穿着露肩洋装在堤坝上散步的,乘船渡海过来的女子——除了右眼周围有片烫伤一样的痕迹,怎么看都是这一带都没见过的,带着异乡姿容的美人。
东家说那当家的原本住在帝都附近,是个生意人,战乱中遭逢事故,铺面毁了大半,太太脸上的伤也是那时受的。之后,他们托人寻了这个住处,只想安静度日。
话是这么说,看他们的衣着和带来的行李,以及屋里的陈设,以前过的生活就算称不上奢侈,也绝不算拮据,之所以会选这么偏僻的地方住下,一定和大部分漂泊至此、竭尽全力在这土地里讨着生活的人们一样,藏着什么隐衷。因着邻里久而久之形成的习惯,大家也自觉地不多过问。
对,这排屋子尽头,原先有道矮墙,后面就是那间小屋。地方虽不大,可有两间卧室、一间客厅、还有间六铺席的小茶室,架上两片竹篱,就能围出个小院子来。
那儿原有一片青砖围成的花坛,可是无人打理,早被杂草淹没了,只有板窗下面的菊花和胡枝子还胡乱长着。自从住了人,没过几天就被清理得干干净净,板窗和栅栏修理过,重新上了漆,杂草都没了,花坛里培了土,土里钻出来的,半死不活的灌木枝桠,没想到是牡丹的根,给嫁上了不知从哪里带来的枝,用稻草细细包上。
不等开春,那儿俨然已是个像模像样的住居,一天之中的不同时辰,阳光从树枝上洒下来,院落里的风景都有所不同。
从那棵大树倒塌,砸坏了墙壁和屋顶之后,东家就叫人把那间屋拆了。
可惜?是啊,可惜……
唉,怎么说呢……
东家有时差我送些东西,每月也要拜托那先生写一两封信,虽然我和他们不过萍水相逢,也就是路上碰面能打个招呼,偶尔能够聊聊附近市镇的见闻,和自家儿女的事情,可比起其他人,我该算是和这两位相熟了。
就算那间小屋还在,我也想不出别人住在那儿会是什么样子,这么说可能不像话,可我觉得有些时候,风景是因为人而成为风景,若是人不在了,这处风景还不如以前村里那些物事一样,干脆一同消失掉算了。
3、
啊,是,是,说到写信,是因为那位先生,干的是代书这一行。
旧院墙还在的时候,从这里只能窥见矮墙后面那间房的屋顶,院中也只有极窄的一条小路,通到门外的巷子里。朝巷子开的门宽不过五、六尺,玻璃上贴着张纸,写着“代书”二字,一侧挂着块旧木牌,写着主人的姓名。居停围墙上伸过去的藤蔓上垂下厚厚的藤花,把玻璃门和木牌都遮住,可露出来的部分,就算是我这只认得东家账簿上数字的人,都知道那是气派大方,十分体面的笔迹。
名字吗,请恕我在此略过不提,也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而且,看那二人饱经世情风雨的样子,用的多半是假名哩。
那时乡里有事找他的人,也只用“代书先生”这个称呼就足够了。
我是本地土生土长的,大半辈子都没出过远门,像一开始说的,左邻右舍中也有不少人不能像常人一样,到大城市或是什么别的地方谋生。他们大多是上一辈为了延长寿命生下来,之后又唯恐避之不及地,被丢弃掉的孤儿。
不知是传出去什么样的消息,之后陆陆续续来的,也多半是生了病,出现了“那种”迹象,家境不怎么好,也没地方可去的年轻人。
不怕您见笑,那时候,我们这里,识文断字的人都没几个哩。
刚刚停战那几年,人人都提心吊胆,和外面的交流一度中断。村公所唯一的一部电话被切断,连去邮局捎封信都不敢,村人甚至把道路堵上,对外面说是山路塌方。后来慢慢地,大家才敢和以前的亲人朋友联系。
就这样,托代书先生写封家信,汇笔款子,或是揣着零钱,买了从来没用过的,印着西洋画的明信片,来敲那扇小门的访客,也逐渐增加了。
起初,大家还半信半疑,毕竟是家里的私事,要亲口讲出来,让别人写成文字读给自己,不合意的地方还要修修改改,若不是信得过的人,着实让人放心不下。
要是这里聚集着“那样的人”的消息传到首都,那就不得了了。
可后来我听说,不管来访的客人说了什么样的事,那先生总是不动声色,用墨水在纸上细细写下清楚工整,像画儿似的小字。就算比比划划、连话都说不清的顾客,他也只是沉吟一会儿,马上就接着写,然后很耐心地一字一句复述给对方听。
有时一封信没写完,客人要休息一会儿,试着和先生谈谈天,他就静静垂着目光听着,偶尔点头笑笑。看样子怎么也不像是会把别人的事到处乱说的人。
倒是端上茶点的夫人,有时会搭上一两句话,可也就像一字一句都没听到客人口述的内容一样,从来不过问信里的事,爽快坦诚又有分寸的样子,活像男子似的。
当初村里的老人总在议论,这对夫妇想必是大城市里来的,定然受不了村里的清贫闭塞,只是临时落脚,过不了几天就该搬走。没想到后来那间小屋成了代书铺子,更没想到他们就此定居下来,把这儿当成了自己的家乡一样。
就算只有邻里的情分,我还是能看出来,夫妇二人感情很好,对这地方的生活,也是很满足的。
现在想来,那许是快要燃尽反而大盛的生之灯火,掩盖了弥漫在周围的死气吧!
4、
后来……您要接着听吗?
我虚长了这些岁数,到如今也不怎么会说话,要说清这件事情,不得不说说我自己的家事,要平白耽误您的时间。
……就当做是一个老人的胡言乱语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们像是物语里进山避祸的村人,面对惊心动魄、天地变色的大灾,只能躲起来瑟瑟发抖,等到周围平静下来,慢慢得知了外面的境况,却发现斗转星移,连时代都改变了。
那时我最担心的,要数离家在外的儿子。因为他也并非常人,母亲生下他不久就消失了。
为什么现在才说?
……哦,我想,您是已经有所察觉了。
那是因为,和“他们”来往,对年轻时的我来说,恍若一场梦,高洁美丽、色彩斑斓,怎么也没法想象。那是愚钝又平平无奇的我,所能经历、所能描述的。
到现在想起来,都觉得那是我一生中最好的日子。
可是梦境结束,留下的都是又辛苦、又琐碎、不是我们这样寻常的人,就忍受不了的事。
……那就能够说,从一开始我们的所作所为就是错的吗?
明明自己播了种,却不愿承担耕种的辛苦,只一味把造成不安的幼苗一并铲除,这才不合道理啊。
我也没什么资格说就是了,儿子不到成年就离家出走,想必也是打心眼儿里无法接受我,憎恨着生下他的父母吧。一想到他在外面可能会经历的种种辛苦,也不是不能明白。
突然有一天,从远方有信寄来了。
一开始是简单的问候,慢慢地信件越来越厚,讲他离家后是如何辗转了几个城市,怎样寻了各种各样的活计挣扎过活,如何差点被征兵站记上名字送上战场,又不知怎么稀里糊涂地逃出来,在北方人迹罕至的地方生活了好几年,恰好逃过了“清理”,侥幸安顿下来。
每次先生给我读信的时候,我都觉得喉咙里塞着什么东西,眼前一片模糊,眼泪止不住地流。我绞尽脑汁、搜肠刮肚,让先生给儿子写下道歉的言辞,每次附上一点微薄的生活费寄出去。
就这么又过了两年,外面的风声不那么紧了,我很想和他见上一面,但他总是拒绝,住在什么地方,也从来不告诉我。
我想着,还是怕走漏消息被人知道吧!那么能不能来看看呢?就算不念我这血亲的情,这里也有不少和他一样的人哪。
可儿子还是不愿意,也不正面回答,后来信也来得少了,最后只是缺钱花的时候,会在信里知会一声。
那一定是过上了好日子,所以虽然遭了天灾,山洪冲毁田地、村里的路不通了、天气寒冷春天迟迟不来,我都还拼了命地给儿子写信、寄钱,也许这样,才能让他记着我。
先生给我读信写信的时候,偶尔会看看我,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
5、
直到第三年准备夏祭的时候。
夏天已近,夜风越来越暖,潮水的香味也越来越浓了,风把海岸边的咚咚鼓声吹送过来,烟火在夜空里四散着火花。这对我们来说比新年还重要的日子,也该开始着手准备了。
早年间,那些不属于人的东西还没离开的时候,夏祭就是不能怠慢的祭典。入了夜,我们就要站在街道两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假如天气晴朗,月光照得见山顶的神社鸟居,那儿会有东西下来。
他们骑着马,拿着火把,不发一言地从街道中间穿过,这队伍经过的地方绝无半点声息,虫不会叫,蛙不会鸣,头顶上没有风,远处也没有海潮声,就算是飞散着火星的火把,也听不见平时烧起来那哔哔剥剥的声音。
就在这样的寂静里,我们谁也不敢打个哈欠或者合会儿眼睛。
因为那长长的队伍里,有时会有位置空着。
村里的居民不在这世界上的亲人会站在那周围,招着手,邀人进去补上那空缺。也就有谁丢了魂似的,朝那队伍走去,明晃晃的月光洒在地上,照着他们身后拖着的影子。
浓黑的影子越来越短,越来越淡薄,等完全消失了,人也就进了队伍里,和前前后后像人的、不像人的东西,一起慢慢地走。
他们就这样绕村子一圈,最后爬上陡坡,从鸟居穿过去。那时柱子上的朱漆还艳着,月光一照,像染了血一般。
……要是说我本人亲眼见过,您,会相信吗?
那年村里起了疫病,我不小心染上了,打开春就一病不起,每天除了勉强爬起来吃点东西,就是昏昏沉沉地睡,全靠着东家救济、一同帮佣的邻居照顾,才勉强支撑下来。
我这一生发生过的各种事情,在梦里混在一起。
一会儿成了孩童,和父母在海边走,沙子湿乎乎的,泛着白沫的海水流进脚印留下的凹坑里。
一会儿是在树林里,像第一次看到那一位时一样,被舞动的萤火包围着。
一会儿又仿佛牵着儿子的手往神社鸟居那道陡坡上爬,他甩开我,自顾自往上跑了,我却怎么也追不上。
我觉得在这世上的日子马上就要结束,夏祭的队伍里,一定有我的位置,她会向我招手,我就和她一起去。
唯一放心不下的,就只有一件事了。
那天,我感觉身上轻松些,便爬起来走到门外去。天上笼着一层薄云,天色阴沉沉的,倒是十分凉爽,气力消耗得不那么快,我便挨着墙壁,几步一停地走进那道小巷子。
可是那道窄门,却紧紧关着。
人要是老被什么念头缠着,眼睛就看不清楚。后来我是过了多久,才明白那几天发生的事情呢?
……其实,或许直到如今,我也没弄清那些情景到底是缘何而起,后来又变得怎样,只是就这么懵懵懂懂地,顺势活下来了而已。
6、
代书先生平日总是早早起来,扫扫门前的尘土,洒上水,再挂了那片牌匾的。虽然天色暗得让人辨不清时间,我还依稀留下些印象,起身的时候恐怕已是晌午了。
远处的天空微微地扫了一抹白,该是剩下的雨云吧。其他便是昏黄的颜色,暗淡得像是放久了的旧照片。附近花街的两个女子,还有豆腐店的女佣,在那道门前静静地等。
我朝那儿走了几步。平日里,她们准会像啄食草籽的鸟儿似地一哄而散了,可那天她们都表情凝重,见我来了,也不避讳,而是寻什么依靠般地,朝我投来了不安的目光。
“代书先生,家里出了事情了。”
“应该是夫人吧!我半个月前来的时候,她就……”
“唉,可这也过了十多天啦……”
从她们的只言片语里,我依稀描摹出了这样的境况:夫人也生了病,也许很重,这样风雨无阻、每天都开张的代书铺子才突然把客人拒之门外。
可是,去那儿的人,谁不是一门心思想着自己的事情呢?
我劝她们,若是寄送书信,也不差这几天,几年来这铺子总是准时开张,从来没有长时间停业歇息,不如改日再来。
就这样,那些鸟儿一样的女子们,或失望或无奈地, 从那小巷子散去了。
等到巷子里再无声息,我敲敲门,又自报姓名,接着仔细听着庭院里的动静。
起初院落里静悄悄地,我便继续敲着,从门缝朝里喊,问能不能寄封信件。
原本就没抱着希望,所以也不怕无人答应。我就那么隔一会儿喊一声,就像庭院里的添水,百无聊赖般地,停一会儿叩声响罢了。
不知过了多久,倦意逐渐袭来,我觉得浑身的力气渐渐消去,脚像踩在棉花上一般,想着该回去了的时候,门缓缓地开了道缝。
我转身从门缝往里看,后面没人,像是被风吹的。可这天气,哪儿来的风呢?
我把那扇厚重的木板门稍稍推开些,朝里迈了一步。
7、
小院子照例是干净的,但灰黄色的天像给周围的景物蒙了纱,窗子下面大从大从的紫阳花变得黯淡无光,屋檐、廊柱投下沉沉的阴影,像是要把这院落里的东西吞没。
庭院里那棵大树已经生了郁郁葱葱的叶子,可那天,我觉得它比平日里还要高,还要大,压迫人般地垂下枝条,把头顶的天空都遮住了。
那树上生着花。
过去我从没见那树开过花,那是形似山茶、比山茶还大,艳红色的花朵,颜色晦暗,已经有些颓败了。
突然啪地一声,有朵花掉下来。
过了一会儿,又是一朵。
树枝微微摇晃,花一朵朵往下落,不像别的花木那样,是花瓣散开四处飞舞,而是整个落在地上,缓慢、沉重、阻止不了,泛着潮气的土,像多了一团一团血污。
这小院子的主人就站在树下,抬头直直地盯着它们。我进来了,他也像没注意似的。
那眼神……该怎么说呢。
夜晚飞蛾绕着油灯转圈,一下子给火苗燎了翅膀,掉在榻榻米上不断痉挛,过了一会儿,就一动不动了。
这情形您见过吗?
代书先生当时的模样,就像盯着那番光景。
他的眼里完全没了初见时的亮光,像是对什么死了心,极伤心,极失望,又极轻松,像对什么松了口气般,像是只在那儿留了具躯壳,任凭它留到天荒地老,魂魄却早已飞到九霄云外似的。
空气中有股腐败果实的甜香味,黏在身上挥之不去。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是要退回去,还是开口打招呼?若是开口,要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候,他转身和我搭话了,问我是不是要写信,还说早知道我要来。
我就跟着他进了屋,室内比外面还要昏暗,窗子里只进来昏黄的光,有尘土在那微光里漂着,房间里静悄悄的,仿佛说句话就要让那些飞尘四散飞舞。客厅和卧室之间的走廊关着门,我的目光几度移到那门上,然而什么话也问不出口。
代书先生依然如故,不紧不慢地问几句,写几句,声音却如从水面下传来一般,和我隔着一层障壁。我眼见那泛黄纸笺上的墨迹一层层积累起来,朝最后一行爬行过去,可还空着半页纸的时候,他却忘了什么似的搁下笔,良久,才深深地吐了口气。
这怕是最后一次代人写信了。
要搬走吗?我试探着问。
他点点头,说感谢我一直以来的看顾,给东家添了麻烦,又让我放心,会把这封信按时寄出。
然后,他语气笃定地,说了些我当时弄不懂的话。
请多保重身体,您的病一定会痊愈。
这地方将来也会慢慢繁荣起来。
我问他何以知道,他却自顾自地接下去——像是在和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凡是活着的,不管再怎么痛苦,没人愿意不挣扎一番就这么放弃,可该来的总会来,不埋掉旧的,新的就没办法生长。
假如夏祭上发生怪事,也请您忘掉,好好地活下去。
我再问,他便只是摇头了。
门外起了风,黑沉沉的树影摇动起来,又几朵花被吹得掉下来,映在窗子上,一时分不清是花,还是熟过了的果。
要下雨了。
我站起身点头道别,退到屋外去。代书先生送我进了院子。我离开的时候,他又在树下站着了。
风雨过后,那满树的花该落光了吧。
8、
直到夏祭当天,那间小铺子都一直关着门,我从外面远远看那棵树,深红色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就没出现过。
奇怪的是,我身上的病,倒是渐渐好转,就像是那不吉祥的花,把它带到地里去了。
那天天气格外晴朗,海上一丝云也没有,虽然阳光炙烤得海滩上的沙子都白热白热的、小巷里的路面腾起一层水雾,村人却都说这是好兆头,倘若夜里也这样晴朗,便能看见圆月,今年也便会平安无事地过去。
然而天色渐暗、夕阳沉入海面,今年提灯笼引路的两人已经准备就绪、村民也匆匆忙忙从家里出来,在街道上占好了位置的时候,云却从海边层层堆叠上来,之后便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我记忆中有那么四五年,夏祭是下过雨,之后并没有发生什么非同一般的事情。所以村民们也就把不安吞进沉默里,带着斗笠、打着伞,站在屋檐下面。
到了半夜,雨仍然淅淅沥沥地下着,我们像蜷缩在野兽的腹中一样蜷缩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伞下的油纸灯笼射出昏黄的晕光,所到之处雨丝像奔着灯火的飞虫一般蜂拥而来,挤进这狭窄的光圈中。
我们朝最黑最深,没有一点动静,什么也分辨不出的鸟居那里望着。
是,是。
我们知道那里总会有东西现身的。
先是火柴“啪”地一下燃着了似的,出现了橘黄色的灯火。
接着,有马蹄叩着石阶的声音响起来。
然后,一盏一盏的灯,从鸟居的那一端亮起来了。
“他们”,头上生着犄角,背上生着翅膀,脚上生着爪子,披着和我们的祖先,和故事里很久很久以前,这片土地上生活着的人一样的穿着打扮,自高高的山顶缓缓拾级而下,淅淅沥沥的雨声停止了,周围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他们就踩着心脏跳动的节拍,将灯火一点一点的自山上送下来。
我在那队伍里,看见了早年间的“她”。
乌鸦羽毛一样的深暗与静谧里,“她”的周围环绕着点点萤火,“她”光洁的额头,白皙的脸,不经粉饰的颧骨、泛着浸了酒液一般显现着健康而快乐颜色的嘴唇边两个笑涡,都和当年一模一样。
而她流水一样的黑发披散着,高洁凛然的面庞上全无笑容,旖旎繁复、华贵异常的衣服,像沉重的负担一样盖在她身上。
她朝众人的方向投来了目光。
在这样脱离现实的气氛里,大家的意识渐渐模糊,几乎分不清自我与外界的界限,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仿佛被蛇盯住的青蛙,只是僵在那里。
只有我,被背后的一股力量推着挤着,不由得向前迈了一步。
我清清楚楚地看到,“她”朱红色的双唇挤出一个笑容,掌心向上,指了指身边刚好能容下一个人的空位置。
9、
原本以为这就是我的归宿,我会进入队伍慢慢地走,一步一步爬上泥泞的石阶,从鸟居穿过去,离开这个世界。
就在那个时候,身后有人越过我,朝那儿过去了。
我惊讶极了,难道除了我,“她”在这群普普通通的人中间,还有什么别的亲人?
但是马上,天际垂下一道闪电,借着那青白色的光,我看清了那人的侧脸,他身上有海潮的气味,耳朵后面还有一小片深红色的胎记。
我瞬间明白了,那是我日思夜想盼望见到的亲人。
接着又是雷声、闪电、越吹越急的风和劈头盖脸而来的暴雨,刚刚用手抹去脸上的雨水,他已经走进了队伍,他们像丝毫没有受到风雨侵袭,连衣袂都不摆动地向前走了。
为什么他会在这儿?是来代替我吗?当我看不到他们的时候,我和另一个世界的联系就要永远中断,再也不会出现了。
我高声大喊,可声音在风雨中连自己都听不清楚。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击中了远处院落中那棵大树,我看见树干中间隐隐有火光闪动,雨中升腾起浓黑的烟雾,等我将目光移回街道中央的时候,队伍已经离开,向着坡顶的鸟居前进了。
在队伍末尾,我瞥见了两个身影,一个骑在高高的棕色马上,另外一个披着带有淡淡细条纹的和服,一如我第一次见到他们时候的模样。
我突然想到,在这条街上,比我们彼此之间都更了解大家另一幅面孔的,是代书先生。
凭自己的文笔做媒介,从人们要他写给亲人的言词里,他明白他们与外界的联系,也知道他们如何过活、挂念谁,是家里的谁让他们过着现在这样的生活。
是不是他歪曲了我想写的意思,用笔墨将我的家人招引到这个市镇上呢?
这是不是同我一样,为了和这个世界做最后的告别,而采取的举动呢?
10、
过了这么多年,当时的场面仍然历历在目,甚至时不时会在梦里出现。
我想找机会和人说说,可该和谁说?该怎么说?该怎么把这听来像糊涂话,和外来住宿的客人毫无关系,甚至都不是我自己的事,灌进别人的耳朵里?
所以您今天来,我像是把堵在胸口的石头吐出来了。
谢谢……谢谢您这样安安静静地坐着听我把话说完。把我所说的事情当做编排拙劣的故事也好,当做臆想也好,在心里嗤之以鼻也没关系,我只是想找个听我说话的人而已。
为什么是您?
不知这么说会不会冒犯,您的面孔、打扮,和当年那位先生,是有几分相像……
啊……就连住宿登记表上的那个签名,也……
您是特意挑中这家旅馆来住宿的?
“八轩”那两个字?是,是,那的确是他们寄宿的第二年,老板准备把隔间的一栋房子改成旅馆,请那位先生……不如说是他主动写下的吧。
您是看到这两个字,才住进来的吗?
您和他们……恕我冒昧,究竟是怎样的关系呢?
您只是来听,而不是来说的?这也和那个人很像哪。
也好,我知道,不管再过多久,弄不清的事情还会接连不断地出现,可能够把过去的回忆传下去的人,也还会默默地在哪里生活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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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个番外,本来打算草草收个尾发一下,结果一拖就是一年多()
虽然关联了角色,可和角色有还是没有关系呢?
总之大家随便看看,不要推敲里面的BUG好了XDDD
希望没有OOC!!
二老大手下留情!!!
我爱饭友!!!!!!!!
金玄是大摇大摆的走进逍遥游二老大的房间的。
他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轻车熟路的摸到了二老大的房门,本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往二老大枕头里塞点过年用的爆竹,没想到推开门发现神威盘着腿坐在地上。
二老大的屋子黑漆漆的,很像他本人一如既往的风格。
炽曾经跟金玄说过,咱们逍遥游的乌鸦里里外外都是一般黑,话还没说完就被魅鸦暴打一顿,被金玄送了一个怜悯的眼神。
神威浅绿色的衣衫像是春日新生的嫩草一样,毛绒绒的长在深色地板上,醒目而又扎眼,跟这个房间格格不入,更别说散落在神威周围的一圈吃的,五颜六色的像是一圈花环,把中间的大妖围了一个水泄不通。听见开门的声响,毛绒绒的一团竖起了耳朵,眨着眼睛扭头看向了站在门口的乌鸦。这么单纯的妖怪在逍遥游里也算头一位,金玄插着腰,心里有些小遗憾,看来二老大是无法接收到来自属下温暖的春节祝福,一只脚刚踏出门框,随即又缩了回来。
不如拉着神威一起。
他瞅了瞅盘腿席地而坐的神威,后者还在坚持往嘴里塞第10块猪肉铺,似乎心情大好,连耳尖也在随着身体轻轻抖动,一个奇怪的念头从金玄心里飘了出来,滑上嘴角,扯出一个略带搞事的笑容。
用指尖戳了戳正在辛勤工作的毛团,金玄露出了个他这辈子最最善良纯真的一个微笑(没有之一)一口白牙晃呀晃的,跟黑黢黢的内心好似不出自一只乌鸦。
毛团回过头,嘴角还沾着一点点薯片渣,金玄故作神秘的咳嗽了一声,弯下腰凑到神威身边,小心翼翼的从身后掏出几根缠着花里胡哨彩带的爆竹,正中央还打了个很丑的蝴蝶结,皱巴巴的十分可怜。神威呆呆的望着金玄,异色的虹膜闪着不解的光,乌鸦有点被单纯的而且直勾勾的眼神瞅到心虚,有点措不及防,扭了头看向窗外,枝头的家雀儿正叫得欢,大有一丝春节欢天喜地的气氛。
神威看了半天眼前傻愣愣的金玄,见他没动静了又开始忙碌起与零食的奋战——金玄瞅见她低下头赶紧解释道是要给二老大春节礼物,神威歪了歪头一脸困惑,明显是觉得春节礼物这个说法太奇怪了,难道是乌鸦才会有的习俗?
哦对,这个房间的主人也是只乌鸦。
上钩了,乌鸦得意洋洋的捕捉到这一细微的讯息,摸了摸耳边的白毛,自傲于自己搞事的种族天赋,迅速的抛出另一个条件——带神威去吃南城新开的涮肉,话还没说完便看见地上的人耳朵刷的一下竖了起来,直溜溜的像那春笋。
太管用了吧……
这个条件太诱惑了,在心里抹了把不存在的口水,神威乖乖的从地上站起来,跨过零食阵法,跟着金玄摸到了二老大床边
二老大的床很软,枕头也很软,金玄一把扯过软软的枕头,不由得多摸了几把。俩人蹲在床头开始鼓捣起来,枕头不一会就被开膛破肚,露出里面柔软的內芯——自然也是黑色的,二老大真是表里如一,更加坚定了自己搞事心的金玄在心里嘀咕着,好歹我的枕头毛是白色的,二老大怎么这么实诚,说着拔了几根自己的红毛,捆在那个丑了吧唧的蝴蝶结上。不过这一炸估计是连红毛都要变成黑的了,阿不,估计什么毛都没有了吧,挠着头正想着,见神威伸手拿过那一捆不成样的礼物。白净的手指绕了一绕,施了法一样将纠缠在一起的带子捋直,扯平,在手里开出一朵花,点缀着几根红色的翎羽,煞是精巧。
不愧是小姑娘!
看来真是把这个当礼物了,就算再黑的心看着漂亮的东西也会心软,金玄又心虚了,这是今天第二次,上了这条道便没有回头路,抱着送佛送到西的心理,搞事的金字招牌不能砸,咬咬牙一狠心把东西塞进了枕头。
大不了请神威吃顿好的补偿一下!
可惜事情不会总是如意的,当金玄拉着神威从二老大的窗子跳出来的时候,脑子里想的不是这回要被二老大拔掉多少毛或者是又要陪窗户钱,而是能不能抢到那家涮肉的号,听说预定难得很,他琢磨着。
听见后面爆竹炸开的声音,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红的绿的金的紫的从窗户里冲出来,一瞬间五彩斑斓,照亮了半边天,映在傍晚的天空上,轰轰烈烈的拉开了这一年的序幕。如果没有暴跳如雷的二老大在背景里会更好看的,金乌轻叹一声,舒展开背后的翅膀,冲着南城那家涮肉俯冲而去。
故事的结局当然是被二老大暴打,还赔了窗户和枕头等等的钱,期间抗议无果(不是很好看吗!接着就受到了上司如沫春风一般的洗礼)二老大发现这俩的时候金玄正在吸溜着面条,神威在往嘴里塞最后一块肥牛,铜制的火锅往外冒着热气,咕嘟咕嘟的融化了干冷的空气。
新的一年刚开始当然是要花钱消灾了,捂着自己的钱包,金玄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这也是后话了。
艾德•冯•特伦斯
Ed•Von•Terence
29 173
大龄老师
在格温多林担任白魔法老师,出生于魔法世家特伦斯家
擅长魔法大区为信仰魔法和风属性魔法,和家族世代传承的结界魔法
性子很温柔的人,也可能是年龄带来的成熟稳重。学术渊博,多数学生眼里可能就是端着红茶喝下午茶的好好先生 喜好的食物是红茶和越蓝莓曲奇饼 烘焙很擅长但是不会做饭
从来不对外公布自己的冯姓
会拉小提琴和大提琴 还会吹竖笛 喜欢种花和养鸟(……)的老年人心态
被禁止进入学校食堂厨房间的第一个老师
对学生很负责 有些死板的教学方法 比如上课回答问题好下课给你吃饼干的(??)
很喜欢自己的职业 喜欢和学生相处 对学生的包容力可以四舍五入成宠溺
校长的熟人
-------------------剧透
0周目时候最先发现学生离奇自杀的老师之一。出于责任心与同事们进行调查,发现了校长杰克和恶魔的交易
在后用了黑魔法将学校与外界隔离开来,如果处于极端状态会先杀死学生让其强制性进行轮回
周目轮回的记录者,一直寻找着真相。精神力在无限周目轮回目睹自己的学生接连死去后已经接近于崩溃 与占据了自己妹妹莉莉丝•冯•特伦斯的老熟人恶魔“贪恋”进行了交易。因为对恶魔本能性的不相信并没有进行杰克一样的交易。只是稳定自己的精神力和获得情报
将每个周目的情报记录于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 还附带着寻找到的咒语和一些咒印
绝对不允许任意恶魔靠近自己的学生 真正实力很强(。)
除了在O周目结束前自杀外其他都是和周目一起走向最后的崩坏的人。
非常 厌恶 校长 因为他伤害到了自己的学生和朋友
特伦斯家族为信仰魔法的大家族 但是母亲却是黑魔法师。和其他黑魔法师一样姓着冯但是没有对外公布过
必要的时候为了让自己清醒会进行自残 伤口愈合力很弱
敏感点在腰 非常不习惯被别人碰
怕作业没完赶不上先卡一下 就不响应了画好就删
光的也一起写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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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井 葵&江远老师 于火灾后组队
移动【男宿舍-花坛】
之后会从花坛按跑来的原路返回到宿舍前的位点,然后想去女宿舍看看(蝶野 光是不是在这里)。本周位点暂时还是花坛
——————————————————————
蝶野 光
位置【实验室】未移动。
当晚于实验室内休息,房门上锁。发现外面的男宿舍着火后,抱着"应该不会蔓延过来吧万一真那样了就把窗帘卷成绳子从窗口出去"的想法继续留在实验室内。
——————————————————————
【相关地名】
章国
·陵川;章国的都城。由宫城,王城,和外郭城等部分组成,宫城是国主处理政务和居住地区,王城是百官办公地区,外郭城是居民区和
商业区。
·尚都;原为叶国的都城,章灭叶之后迁都陵川。现为文人雅士游玩之地,风景优美,不少达官贵人在此有居所。
·秋雅;重要的产粮区之一,生产各种农产品,当地要很多的桂树,特产小吃是桂花糕,当地的酒非常有名,尤其是桂花酿。
·赤东;有丰富的铁矿资源,当地的岩石多以红色为主。是章国的铁制品供应地。
·赤西;生产瓷器。
·姬珐;丝织品。有很多桑树
·沽吉;重要的产粮区其二,有很多的桑树,产茶区,适合种植棉花。
岚沙
·邱灵;绿洲,部落聚集地其二
·鎏中;盛产金银,该地区无流沙区。
·参陌;绿洲,部落人员主要聚集在此。
鸫陕
·石沪;草地。
·竜;石头山,有很多奇异的石头,有很多的洞穴,据说里面有第一任首领留下的宝物。
·大湾;单丹尔湖附近,常年雾气缭绕,每年春天会有奇怪的声音传出,盛产草药。
郜栩
·瑶磊;部落中心。中心是部落首领的房子,居民区沿同心圆分布。
·寺勒;与部落中心相隔几十米远,用于接待外族人的地方。
【相关地名】
章国
·陵川;章国的都城。由宫城,王城,和外郭城等部分组成,宫城是国主处理政务和居住地区,王城是百官办公地区,外郭城是居民区和
商业区。
·尚都;原为叶国的都城,章灭叶之后迁都陵川。现为文人雅士游玩之地,风景优美,不少达官贵人在此有居所。
·秋雅;重要的产粮区之一,生产各种农产品,当地要很多的桂树,特产小吃是桂花糕,当地的酒非常有名,尤其是桂花酿。
·赤东;有丰富的铁矿资源,当地的岩石多以红色为主。是章国的铁制品供应地。
·赤西;生产瓷器。
·姬珐;丝织品。有很多桑树
·沽吉;重要的产粮区其二,有很多的桑树,产茶区,适合种植棉花。
岚沙
·邱灵;绿洲,部落聚集地其二
·鎏中;盛产金银,该地区无流沙区。
·参陌;绿洲,部落人员主要聚集在此。
鸫陕
·石沪;草地。
·竜;石头山,有很多奇异的石头,有很多的洞穴,据说里面有第一任首领留下的宝物。
·大湾;单丹尔湖附近,常年雾气缭绕,每年春天会有奇怪的声音传出,盛产草药。
郜栩
·瑶磊;部落中心。中心是部落首领的房子,居民区沿同心圆分布。
·寺勒;与部落中心相隔几十米远,用于接待外族人的地方。
【计分】
日常;1分
支线;1分
主线;
单图2—8分
质量分2-5分
漫画(彩)5-10分
漫画(黑白)4-10分
文字
1000-2000
基础分3分
质量分3-5分
2000-3000
基础分4分
质量分3-5分
基础分每1000字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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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度分=(转发+点赞/收藏+总分)x10%
南川北泽支线。
鸫陕,
虽然和岚沙因为边境问题打的不可开交,羊也不能乱放了,但是不搞事就不是鸫陕。岚沙的骆驼看起来不错,决定了偷几只骑骑玩吧!
支线说明:|ω・)去边境偷走岚沙的骆驼,请千万小心不要被岚沙的人抓到哦
岚沙
鸫陕那边每次都来放羊,真是不把岚沙放在眼里。区区新起之户,不给颜色看,怕是要骑到首领头上了。
“话说,鸫陕的羊貌似养的不错。”
“兄弟,你想吃烤全羊吗?”
支线说明:(๑Ő௰Ő๑)来一发炸裂的开始吧!一起来烤羊吧。
郜栩
处于深山之中的郜栩,今天也是非常的平静。蓝蓝的天空,绿绿的树林,一只白色的鸽子飞落在首领的窗户前。
“平静真是太平静了,平静的有些过啦!”
“不如我们偷偷出去玩吧,反正首领常年卧床。”
支线说明:偷偷出去玩x
终于交上来了\(^o^)/
由于不知道要分开还合起来所以就合起来了(不
由于前面太逗逼了因此最后急正经hhhh
在此感谢支持我的好室友和可爱的胜敏哥!!
文笔也没有到很好,但是也请大家pick我喔(^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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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互动】
结束了一整天的练习,就连A班的优等生都疲惫不已,更别说身为D班的金宇彬了。
他拖着登机箱,迈着双腿走进眼前三层楼的房屋,位于一楼的105宿舍。
真是幸好在一楼,不然我一定会死在半路上,累死的,他心想。
沿途经过了101到104宿舍,总算是到达了自己的宿舍。眼看只剩自己一人没到,金宇彬加快速度小跑步过去。
今天上午在第一次评选时基本上已经都互相认识了,不过由于目前韩文还没有熟练,因此他也不太敢开口。
下午在练习时也是自顾自的挥汗跳舞以及练歌。作为一个rapper,主题曲的高音是他现在的难题。就这样也不休息的努力着,等到金宇彬回过神来就已经没什么人了。
「对不起,我迟到了...」
眼前扎着马尾的少年貌似听到了脚步声,便转过头说:「没事,既然人都到了,那就...」
碰。
一声巨响后,站在最前头的那位染着一半浅棕一半薄荷绿短发的高大少年一脚踹开了宿舍的门,激动的看着里面大叫。
「酷欸!你们看这个...」他望着内部宽广的空间,大概过了三秒才察觉到空气里满满的尴尬,于是转过来抓抓头道:「啊,呃,So...sorry,吓到你们了吧,我有点激动...」
「没关系啦…哇,你们看这床好大!」说话的是浑身散发青春气息的少年,他一面说一面走进宿舍,一看到床就二话不说的扑了上去,翻滚了几圈才直立起身。
金宇彬跟在最后走进了宿舍,不得不说,produce 606的宿舍比起公司的好上几倍。不单单有加大尺寸的双层床、衣柜,连独立浴室与厕所也一应具全。
CCA entertainment本来就不是大公司,目前唯二的外籍成员是他和前辈团体Dragon的中国成员JL。金宇彬想着,在今天之前,他还在和七个人挤一个小房间,使用骯脏的公共卫浴,每日担心能不能出道、能不能圆梦。就象走在一条拥有许多岔路的路口,未来的方向是未知的。
如今,他仿佛走上了一条鸟语花香的单向道,路的尽头就是出道。而且,身旁还多了一群一同向前迈进的伙伴们。
「那个,我们来自我介绍下吧!」直到大家都安置好行李后,刚才在床上翻滚的那位坐在床缘对着大家说。
「我是Voman的安永勋,我觉得这个上下舖超棒的啊我们公司都没有」他边说边拍了拍床铺「我今年十六岁,爱好是做甜点!虽然家里是开甜点店但是确实很喜欢,有机会再做给你们吃,不会死的ᆿᆿᆿ」
他转了转头,看到坐在下铺的娇小身影,于是手比出麦克风说:「好~那接下来是...你叫什么名字呢?」安永勋对着下方的金宇彬说道。
「咦...?金...金宇彬…」
「好,那我们宇彬xi来自我介绍吧!」他把手比出的麦克风传给金宇彬。
「那个…我叫金宇彬,今年十六岁,来自CCA…啊,我的韩文不好所以大家不要介意…」他小声的说着「我喜欢…嗯,compose的韩文怎么说?」
「是『作曲』喔~哇你好厉害,作曲超难的啊!」安永勋露出讚叹的表情道「我们同年呢!你是几月生的?」
「...喔?三月...」
「啊啊对不起,我应该要叫你哥的…我还以为你是忙内所以没有用敬语…我是十一月的」他合掌比出道歉姿势。
「其实没关系啦…」由于中国的长幼观念没有韩国那么重,因此金宇彬对于这种事并不怎么在意。他有时候还会请同年的后辈跟他用平语对话,敬语令人有一种隔阂感。
「那接下来换…这位哥哥!」安永勋把手比向坐在对面下铺的、紮着马尾的少年。
对于余下两位室友,金宇彬是有些畏惧的。紮着马尾的人一直冷着一张脸,刚才踹门的那位则是一进门就坐下开始玩手机。
「我是71 entertainment的宋Fonz,今年17岁,然后…」他伸手从包里拿出一袋螺蛳粉「我带了见面礼。」
「还有,你们知道为什么蜻蜓断了一半翅膀还能飞吗?」
「?」剩下三人显然被他突如其来的见面礼和冷笑话愣住了。
「因为它坚强。」
「那你们知道为什么蝴蝶断了一半翅膀还能飞吗?」
「因为它坚强…?」安永勋举起半只手,疑惑的问道。
「不,因为蜻蜓叫他要坚强。」
「…」
「还有有东西坏了我可以帮忙修。」
「呃,好,那最后就是这位哥哥!」安永勋对着对面上铺的染发少年說道「哥哥,换你了!哈啰,还在吗?」
他向宋Fonz投向求救的眼神,对于前面这位一直盯着手机的少年,后者也是没辄。
「喔,等我一下,这个快看完了…哈哈哈哈太好笑了…」他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并说:「我是朴Genius今年20岁,爱好是…玩手机?我也不知道ᆿᆿᆿ」
「那个,Genius哥,我是忙内安永勋,是Voman的,然后…」他指了指金宇彬「这是金宇彬哥,跟我同年但是生日比我早,是CCA的」又指了指宋Fonz「这位是宋Fonz哥,今年十七岁,是71 entertainment的…Genius哥?」
「嗯。」朴Genius点了点头后继续看着影片。
「…」
由于回到宿舍时时间也不早了,这样说着说着也临近半夜一点了。窗外的天空黑的像墨水,而整栋宿舍楼却亮的像白天。三层楼的建筑不断传出欢笑,五十个大男孩之间没有竞争了,剩下的只是互助和欢乐。
「那个,我们先去洗个澡吧,这里的味道实在有点…」安永勋道。的确,四个少年经历一整天的练习也流了不少汗,现在坐在这儿金宇彬仿佛闻到了发酵物的味道…
「等等…谁先啊?」宋Fonz抬起头说。
「是真男人就是糖醋肉对决!各位哥哥,来吧!」
最终结果意料之外是金宇彬获胜。
当他拿着髒衣服走出浴室后,看见其他人放着今天教的主题曲——我啊我,正努力的练习。
「喔宇彬啊你洗好啦!」宋Fonz停下动作转头对着他说「你过来一下」
「你看,天花板那边有摄影机,所以要认真啊ᆿᆿᆿ」
半夜两点,总算是都打理好了。熄灯后,轻声的话语依旧没有停歇。不论是关于考核的,恐怖箱,或者是表演,言语里都透漏出些许的期待。
或许再过不久就会分别,但是我们至少曾经拥有过这段回忆,包含着泪水,汗水,还有最重要的欢笑,是那样的幸福回忆啊。
并不会忘记,是会好好珍惜的,我们都会记得彼此,收藏这段无形的宝藏。
我祈祷。
⊆小剧场(^_-)-☆⊇
安永勋:哥!
(105宿舍全体转头)
安永勋:…糟了我还没练
#此歌非彼哥
#忙内的呐喊
#想想606忙内喊哥的画面
【恐怖箱】
「1,2,3!各位国民制作人好!」
「我是CCA的金宇彬」
「我是AOE的朴胜敏!」
今天是拍摄恐怖箱的日子,金宇彬和朴胜敏一早便前往拍摄的房间外。听到身后门板内传来的尖叫声,他不禁害怕了起来。
「你会怕吗?」他身旁的朴胜敏问道。他们其实认识不久,不过同为一人出演,两人也很快便熟识。目前为止,金宇彬觉得他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嗯,虽然有一部分原因是两人都属于不戴眼镜是盲人型,算同病相怜吧?
今天两人不约而同戴了眼镜而不是隐形眼镜,看上去有种莫名的一致感。
「呃,大概有一点…」金宇彬小声的回答。虽然制作组再三保证不会有活体,不过依据南韩节目的阴险程度,他觉得可信度为零。
「制作组说不会有活的东西」朴胜敏冷静的答道。
『呃啊啊会不会有虫子啊还是章鱼啊好恐怖』这是实际上他的内心想法。
「换你们啰。」制作组姐姐打开门,让刚才的人走后请他们进入了房间。一进门看到的是一群摄影师哥哥姐姐,还有produce 606的背景。而桌上放着恐怖箱,旁边是计时器和给观众看的解答。
他们走到桌子后面,眼前坐在板凳上的制作组姐姐手比了三、二、一之后便听到了开始的提示声。
「1,2,3!各位国民制作人好!」
「我是CCA的金宇彬」
「我是AOE的朴胜敏!」
他们说着预备好的台词,看着姐姐把箱子前的版子抽起并说:「3…2…1,开始!」
六十秒。
「啊啊啊啊啊啊啊」金宇彬手刚伸进去,只是碰到朴胜敏的手便叫了起来。
「宇彬啊那是我的手…」朴胜敏无奈的看着眼前刚碰到他的手便尖叫的弟弟道。
「啊啊啊啊是湿的!」他碰到物品后又叫的更大声了「呜呜呜是什么啊…好恶心好恶心湿湿的!!!」
『这个是什么我不会那个词啊啊,好恶心啊』
金宇彬表示他脑中有限的韩语词汇无法表达内心汹涌澎湃的感受。
身旁的朴胜敏一脸平静的把手伸进去,只有在碰到东西的时候皱了下眉头。
『呜啊啊这个是什么啊触感也太恶心了吧…还是湿的难道是活体?不对不对制作组说没有活体…不对啊他是不是在动?』其实桌子被金宇彬弄得震动起来而已。
三十秒。
「这个是什么啊啊!不行不行,冷静,冷静…」刚说着冷静的金宇彬再次碰到物品时又崩溃了「卧槽是什么啊啊啊!」由于过于惊吓,他飙了一句中文,也幸亏在场人员听不懂。
『唔啊好恐怖…黏黏的湿湿的还尖尖的是什么啊!』朴胜敏的内心世界显然比外表丰富许多。
「冷静,calm down…呃啊啊啊啊」金宇彬在再次碰到物品后一颗心脏感觉被吓得要跳出来了。
十五秒。
『这个触感…好恶心哇啊啊……不过好熟悉啊难道是…』朴胜敏想了一下,忽然灵光乍现「啊啊啊!正答!朴胜敏,鸡爪!」
登登登登。
「咦只剩十秒了吗?」
朴胜敏拿出一只鸡爪并接过制作组的板子道。
「哇大家好我是朴胜敏啊我手上这位叫鸡爪旁边这位叫金宇彬啊」他指了指鸡爪再指了指带着口罩的金宇彬「除了跳舞之外我的声音也是很不错的,大家多多看看我啊!然后我手上这隻鸡爪啊……咦时间到了?」
离开房间后,他们并肩走在走廊上,朴胜敏默默说了一句:「我的形象没了。」
「我比较惨…」金宇彬答道。
「来吧为我们的形象拍张照」朴胜敏拿出手机并一手勾住金宇彬的肩膀「宇彬看镜头!」
「好啦我有看!」
「一…二…」
为我们曾经欢笑的青春,照张相吧。
⊆小剧场(^_-)-☆⊇
当众练习生在看节目播出时…
影片里的金宇彬:啊啊啊啊啊
安永勋:宇彬哥,你可以发出那么高频率的声音啊,你不是rapper吗?
宋Fonz:这表示只要努力什么事都能达到。
金宇彬:……
#只是个声音不低的rapper
#宇彬xi表示我就是音上不去
#不代表不会尖叫(不
1、
赤霞关是个小镇,说是叫做“镇”,数来数去也就百十户人家,算不上大。
可它背后的大山却高耸入云、连绵不绝。高高的山岭遍布奇松怪石,山林之间总是笼着层层雾气。每天清晨,厚厚的浓雾从山间一层层升腾起来,被朝阳染成绯红色、金黄色,如同都城金碧辉煌的宫殿,非得是晴朗天空中正午的阳光,才能驱赶着它们逐渐消失,让山岭恢复深浅不一的绿色。
偶然误入此处的外乡人见了这般景象,总要惊叹不停,有几位甚至当下吟诗作赋,要将这人间奇景记录下来,向世人大大宣扬一番。
小镇居民对此并不在意,毕竟这儿太偏僻、山路太险、水路太窄,游人一年也来不了一两个,甚至好几年也不会出现。
这里与外界交流的唯一渠道是山峦之间的那条深谷,一条小溪从深谷流出,从镇子中间蜿蜒而过,居民们有时撑着竹筏顺流而下,上山谷那一头的市集去,拿小溪里的鱼、山上的野味、岩石间生长的药草和菌子,换农具、渔网、磨刀石,还有穿的衣服、吃的稻米。除此之外,镇上的人和外界就没什么来往了。山谷外不远处那个熙熙攘攘的城市,何时上任了新的官员,何时盖了新的房子,何时遭了瘟疫或是逢了兵匪,变得十室九空,何时又有人陆续迁进来,沿着缓坡挖出一片片梯田,他们耳闻目睹,也不觉得和自己有任何关系。
只有偶然到来的外乡人问起,大家才想起什么似地露出朴实的自豪,说这个地方摄人心魄的美景古已有之,正如“赤霞关”这三个字已经流传了几百年,说不定有上千年,那就是他们同样朴实的祖先,当年看到高高山岭上的云蒸霞蔚时,给小镇留下的名字。
2、
平平常常的一个傍晚,阿凤撑着筏子回山里来,竹筏上除了换得的货物,还多了一老一少两位乘客。由于多了两个人和他们携带的行李,小小的竹筏给压得浸在水里,凉凉的溪水没过阿凤的脚,把客人的鞋子都打湿了。
两人看来像一对祖孙,老人皮肤黧黑,脸上的皱纹似刀砍斧凿,嘴唇和下巴上蓄着短须,外表虽然上了年纪,可眼神透着澄明锐利,一举一动也显得硬朗精干。起初阿凤不敢和他对视,可他瞧着阿凤,眼角的皱纹便堆积起来,变成老年人特有的那种笑意,和阿凤几年前不再上山采药草、到树上摘野蜂巢,也不再爬梯子修葺屋顶的爷爷也没什么不同。
而少年人跟阿凤最小的哥哥差不多年纪,脸孔白白的,眼睛细细长长,两道眉毛若不是老有什么不满似地挑着,倒是文雅秀气的。
两人穿着相同样式的褐布短衫,都有几处缀着补丁,衣襟缝线处也起了毛边,可洗得干干净净,和以前进山来那些风尘仆仆的行人不大相同。
阿凤是在渡头上解开筏子要回家的时候,给那个少年拦住的。
“能不能捎两个人?”
少年拿出个小布袋子,里面有物事哗哗作响。
是铜钱,阿凤想。而老人就在少年身后静静地瞧着,也不接话。
做生意?读书赶考?游山玩水?阿凤心里给他们拟了种种理由,可都不敢问出口。毕竟接替爷爷跑市集以来,她还不大会和人打交道。可是,和镇上的居民一样,她对外来客还是存着一份戒心,要是把歹人带进镇子就糟了。
少年看阿凤不搭腔,便解开扎布袋的细绳子,拈了几枚铜钱朝阿凤递过来,还说:
“剩下的,过去再给你。”
“……不行。”
阿凤有点生气,脸憋得通红,终于挤出这么一句。
“怎么不行?”
少年诧异。
“你们是干什么的?到这儿来做什么?不说清楚不能载你。”
阿凤抓起手里的竹篙,赶鸡似地朝少年比划。
“姑娘,我们来祭拜先人,到镇上露宿一夜,明天就走。”
老人终于不紧不慢地开口给少年解围。阿凤眨眨眼,愣住了:镇上居民世世代代住在山里,倒也有人出去讨生活,可听长辈们说,从没出过什么大人物,想要回到这儿来寻根问祖。两人究竟是道听途说,还是真和赤霞关有什么渊源呢?
老人并没有回答阿凤的头一个问题,他言语温和,可有种不容分说的意味。
“……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又补充了这么一句,他开始把随身带的小包裹放到竹筏上,少年也解下背上背的竹匣,作势要朝岸边走。
“等等!”
阿凤急得跳脚,拿竹篙往两人面前一拦,鼓着嘴巴夺过少年手里那个小钱袋。
“我家的船,小心弄翻!”
3、
阿凤年纪虽小,可挺有劲,就算逆着水流,筏子也稳稳当当地朝前走着。夕阳正朝两边的高山之间下坠,仿佛要落到他们面前的溪水里去。水流变成了金子的溶液,在他们脚下闪闪烁烁。
少年自上船就不说话,宝贝似地把竹匣抱在胸前,拿了里面什么东西就着光读,此时也转移视线,瞪大了眼睛看得入迷。阿凤得意地想,这才是傍晚,到了明天早上,两人不知要怎么惊讶哩。
“姑娘,你可知道,镇子里如今住着多少人?”
身后的老人突然出声问她,声音不大,可在静静的山谷中仿佛晚钟沉吟。
冷不丁有人搭话,阿凤有点迷糊,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捏着手指算了又算,还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弄不清……和那边比,少多了。”
阿凤指指山谷外面。
“是吗……那姑娘家里有多少人口?”
这老先生怎么什么都想知道呢?阿凤盯着他眼角的笑纹,还是继续数了下去。
“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阿爹、阿娘……大哥、二姐、三哥……舅舅、阿姨、叔叔、伯伯……叔公、叔婆、伯公……”
阿凤突然意识到,祖父母、外祖父母和双亲各自都有兄弟姐妹,他们各自又有子女,这么数下去可没个头了。可老人很耐心地瞧着阿凤,一副兴味盎然的样子,等她停下来,才接上一句:
“那你在家里是幺儿了?”
“嗯。”
“你们的房子是不是在北面山坡底下,一片平地边上?”
“嗯。”
“门前是不是有棵顶大顶大的榕树?”
“嗯。”
“顺着榕树边的小道往北山上去,是不是有座石头雕出来的祠堂?”
“祠堂?”
“一半是沿着石壁挖出来的,一半该是盖了屋顶,有块石碑立在那儿,对吗?”
阿凤想着,老先生准是来过镇里,可那是多么久以前的事了?连爷爷讲起他们小时候上山玩耍的事,也没提到过这种东西。
“那儿是有一片断崖,还有很多大石头,可没听过有什么祠堂,阿爹阿娘不让我们上那儿玩,说大雨天石头容易滑下来。”
“是吗……”
不知怎的,阿凤觉得有点对不起客人。
“不过……石碑是有的!还有好几块,都在那附近,上面还有很多字,爷爷说,那是以前来这里的外乡人立下的。”
“什么字?”
一旁的少年突然问,阿凤这才发现,光线已经暗淡到无法读书了,他刚才一直听着两人的对话。
“不认识。”
阿凤没好气地答。那些七扭八拐的字迹不光自己,村里最老的婆婆和爷爷怕是都不识得,于是她又补上一句。
“……等你去看呢!”
老人摸着短须大笑出声,少年倒是没羞没恼,反而代替老人,接着和阿凤搭起话来。
“你家是不是一直在这儿住?”
“是咯。”
“你……知道这镇子起初是怎么来的吗?”
“那么早的事,我怎么知道。”
“爷爷奶奶他们,有没有给你讲关于这镇子过去的事?”
“没讲过。”
少年和老人对视了一眼。老人沉默半晌,悠悠开口。
“镇上有没有殷姓人家?”
“多着,我阿娘就是。”
两人便不再问了。老人眺望着远处升起的袅袅炊烟,而少年就呆坐在筏子后面的行李箱上,盯着已经变得幽深的溪水。
一对怪人。
从生下来,阿凤便觉得住在镇上的寻常日子像溪水一样,每日每夜朝前流着,不起波澜,天经地义。可今天来了两个外乡人,仿佛把这片土地的事当做自己的,又仿佛知道些当地人都不知道的事情。他们眼里的怕是有着另外一个模样的赤霞关,而阿凤的回答,不知是不是让他们失望了。
这让阿凤心里怪不是滋味,她故意把竹篙扬得高些,几滴水珠飞起来,映出落日最后一点点光线,又落在老人和少年的衣袖上,两人还是不说话,只是把身子往竹筏中间缩了缩。
4、
阿凤带了两人靠岸,老人对她连连道谢,还说就到北山附近露宿一晚,不会叨扰镇上的人。
少年背上那个带雨棚的小竹匣子,刚刚收拾好行李,老人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地朝山里走了。到少年喊了声师父,阿凤才知道他们两个不是一家人。
少年冲阿凤摆摆手权当告别,接着两人便一起踩着河沿上灰色的碎石头,沿横着枯木,时不时隐没在灌木和杂草里的小路走开了。
阿凤回家比平时晚了些,但爹娘没问,她也没提遇到两个人的事。她把袋里的铜钱混在换山货得到的报酬里,又数出两枚,和那小口袋一起埋在院子角落,和柄上刻着花纹的小刀、夜里微微发光的鹅卵石、阿姐不要了的裂了口的手镯等什物一起,压上一块石头。
因着这个秘密,阿凤一晚都没睡着,半梦半醒中屋外似乎起了风雨,远雷像马群在山间奔腾,碗口大的蹄子震得大地簌簌发抖。
那两个人怎么样了呢?
天色微明,阿凤便爬起来,偷偷溜出去,朝山崖边去了。她不知道两人什么时候开始祭拜,什么时候准备离开,不过朝阳穿透雾气的时刻,他们一定会站在那道断崖旁边,因为那是欣赏风景的好地方。
露水和雾气比平日更重,青草和树丛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湿淋淋的颜色,脚下都是小水洼,看来昨夜的确是下了雨,可是不长久,因为阿凤上山时,远远地看见岩壁上有个光点,近了,才看清是那一老一少两位客人未熄的篝火。
果然,一块大石碑前面原先遮挡着碑文的杂草已经被清理干净。碑前铺了油毡,上面陈着酒食,一束线香还冒着余烟。
难道这就已经结束,他们两个走了?阿凤慌忙向四周张望,看到老人花白的头发,这才松了一口气,忙躲到一棵大树下面,偷瞧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少年人从背上的竹匣里拿出一卷白纸,又抽出一个小匣子。老人解开水壶,往匣子上倒了一点水,又掏出什么在匣子上研磨着。
阿凤知道,市集有那么一个角落,高耸挺拔的杨树下面,总聚着一群人,他们对阿凤带去的东西没什么兴趣,也不换柴米油盐,而是交易笔墨纸砚和一卷卷书简。有时还有人背着很大的琴匣,或是珍惜地抱着绫罗裹着、叫不出名字的乐器到那儿去。他们一点儿都不急着换东西,谈着谈着老是不知为什么高声争论起来,不久又相对大笑,那模样,倒有点像那少年。也许再过十年、二十年,那少年也会成为那群人里的一员吧。
匣子里一定是一方砚台。
老人磨得十分仔细,少年把白纸铺在碑上,转身回来,在他身旁站了好一会儿,才从他手里接过磨好的墨。接着少年拨开草丛,走到石碑旁跪下来,掏出一个白布包,沾上墨汁,在那白纸上仔细拓印起来。
墨迹像黑云一样在白纸上弥漫,碑刻的地方留下了白色,剩下的部分则被黑暗吞没,一刀刀刻下的,古朴有力的字逐渐显露出来,一行行从碑顶垂落到碑底,好像从天空一直贯通到大地的雨。
接下来发生的事,让她轻轻地惊叫,然后马上捂住自己的嘴。
石碑上白色的字迹扭动着、挣扎着,像是要从桎梏中挣脱出来,有光线放射出来,像烟雾一般飘散到山间的浓雾中,变成了宫室、茅舍,变成了宽衣广袖或是短衣竖褐的人影,变成了昂首嘶鸣的骏马、奔驰的战车,变成了披坚执锐的甲士。
烟雾在草丛、树林、岩石之间一圈一圈地打着转,活动的人形清晰可见:
端坐在华丽的大屋顶下、一级一级的台阶上面,众人都向他弯腰的那个人,猛地挥了挥手,冠冕上的珠子都摇晃起来。
聚在大堂里、穿着层层叠叠长袖衣服的一群人激烈地争论着什么,最后他们都停下来,听一个穿白衣的人说话,接着一个个跟着他走了出去。
穿着短衣、牵着牛马、拉着车子的老老少少,肩并肩地朝前走着,那个穿白衣的人走在最前面。他们涉过大河、登上高山,到了峭壁下面,就手脚并用地攀登上去。有人倒在路上,有人摔下山崖,有人沉入水中,就再也没浮上来。
他们抵达了山谷间的平地,建起了房屋,和阿凤她们如今住的很像:都是一圈圈连在一起,围着中间一座塔楼。
最后出现了很多很多的马匹、很多很多的甲士,他们盔上的缨在风中飘动,手中的旌旗猎猎招展。那人的白衣换成了白甲,骑着马冲向敌阵,像暴雨中山上滚落的巨石,冲向拍击着悬崖的海浪。
朝阳缓缓升起,浓雾渐渐散去,白皑皑的雾气被染成绯红色,幻影也快要消失了,残留在山谷间的是累累尸体,流出的血把溪水也染得一片鲜红。
5、
很多很多年过去,镇上的日子依然安安静静的,只有溪水流过的汩汩声音。而这里的孩子渐渐知道一个传说,说早在他们的爷爷奶奶,以致爷爷的爷爷、奶奶的奶奶还没有生下来的时候,有位先祖殚精竭虑、耗尽家财,将族人引导至这一方天地,接着又带着兵士投向战场,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在阻止战火烧进山谷。
由于从故国逃奔出来,先祖的姓名被禁止提起,而代之以低贱的蔑称,直到外面改朝换代,君王的宫殿也倾颓倒塌,化成一片荒芜。平平安安活下来人们渐渐忘了镇名的来历,忘了那其实是先祖的姓氏,也是当年两军相接顺着溪流流到山脚的血的颜色,只把它全当做了超然世外的美丽风景。
只有隐没在野草中、无人识得上面文字的石碑,似乎还在默默记录着久远的岁月。周围阴天或是落雨的时候,会腾起一阵一阵的水气,传来若有若无的呼啸声。
终于有一天,村里一个小姑娘偶然间目睹了奇异的景象:一老一少两位外乡人,在拓印一座石碑上的文字时,从那座碑中引出了活动的幻象。那些幻影循环流转,述说着这位先祖的经历,而那位先祖的面容,竟和外乡人中年长的那位有几分相像。
起初,小姑娘并不能完全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可当那些幻影消失的时候,老人和少年以洪亮的声音唱和起来,而山谷深处也传来了回音。
歌的调子深沉悠远,词句朗朗上口,她当下便记在心里,直到垂垂暮年,她不知教会了多少人唱这首歌。
“君未生兮,山已在兮。君既往兮,山犹存兮。谁终谁始,君兮山兮?”
“吾得山兮,欣有托兮。山得吾兮,以成名兮。谁显谁晦,山兮吾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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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参考袁枚《游黄山记》,与原文内容无关
1、
我是上个星期六与菲利普见面的。
在此之前,林谷下了一天一夜的雨,我穿过低地的那些沼泽时颇费了一番功夫,弄得浑身湿透,高筒靴、裤子和风衣下摆全是泥泞。尽管如此我却没得到丝毫同情,林谷的村民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仿佛他们一生中不可能发生任何事情,让他们在这种天气冒傻气走出温暖舒适的家门,长途跋涉、穿越沼泽,或是他们走在表面生着青苔和浮萍,丝毫看不出下面是牲畜粪便一般的污泥的地表时,能够像鬼魂一样从上面飘过去。
我注意到这是个返璞归真、充满自然风趣的小村庄,但里面颇有几户富裕的人家。他们的住宅保持着赤褐色的砖墙和黑色的尖顶这种上个世纪的样式,不过仔细观察可以发现,这些住宅多有门廊,门廊前面挂着煤油灯,门廊和院子之间有精心打理的花园,建筑后面有佣人房和马厩,它们之间用灰色的石头错开铺成道路,显得整齐有序——这正是艾格斯顿或者布雷斯那样的大城市中的私人住宅所常做的。也许住宅的主人们厌倦了繁华都市中的忙碌,而选择到乡间买下这些老旧的房子,彻底融入这儿虽嫌不便但质朴宁静的生活,只在这些细节上留下一点儿时尚的痕迹。
告诉我走哪条路才能到达菲利普•梅尔维尔的作坊的,正是这样一栋房子的主人。
雨后天气仍然没有放晴,远处的山丘和洞穴显得幽深神秘,灰绿色的沼泽地上点缀着白色石楠,让村子显得死气沉沉。而自从我看到那栋房子的时候,门廊上的灯就亮着,我以为主人忘了关,直到走到跟前,原先一动不动的摇椅才突然吱吱嘎嘎地响起来,把我吓了一跳。
一个白发苍苍,脸皱得像风干橘子一样的老太太朝我走来,站在雕花铁门后面端详着我。我想她大概是个富有的遗孀,因为百无聊赖才整天坐在门前看人来人往,于是便向她搭话,问这里是不是有个姓梅尔维尔的木匠。我想如果菲利普在这儿的话,她一定知道,毕竟这个姓氏在低地小村里并不常见。
出乎我的意料,老人扬起眉毛,浑浊的眼珠往外突出,作出显然是不安的表情,她摇着头,不大像是表达否定,而像想甩掉什么不愉快地记忆一般,接着伸出枯枝般的手指,指指村子东方,又在空中划了个十字,点了点十字的一角,然后转身走开,即使听到我以最大的声音表示谢意,也再没有应答一句。
2、
菲利普的作坊比想象得要远,但很容易找到,如那位老太太所指,它在延伸向村外的道路旁,十字路口的西北方向,另外一条路通向村外的一口井。和村里大部分普通人家的住宅一样,这房子只是木梁和木板搭建的,唯一的不同是房子后面连着一个小小的仓库,我看见木料堆积在那里,旁边还散落着刨花和木屑。
我敲敲门,大声喊他的名字,不久我听见房间里有了脚步声,一个高大的男人走出来给我开门。他很警惕,和我说话的时候只把门留了一条细细的缝,我简直怀疑他右手握着一把斧子。
菲利普长着一张长脸,剃得很短的头发根根直竖,和大部分木匠一样给人固执的感觉,也许是年龄和经验的缘故,他说话的口吻显得简短而深思熟虑,仿佛很清楚对方会接受什么,不接受什么,在某些话题上总是点到即止,似乎在避免引起不必要的争论。
我走进他的屋子,环顾四周。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我看见摆在外面的杯盘碗碟等器具只够一个人用,但碗橱里有吃剩的面包,角落里还放着一把椅子,或许他有个不常回家的儿子。
我告诉他我在拍卖行花高价搞到了一件栩栩如生的作品,又费尽心思才打听到作者是谁。我拿出了那个木偶给他看,请他确认这是何时所做,并请求他允许我为他的工作室拍几张照片,当然,如果我付得起那价格的话,我会再带几件他的新作回去。
让我意外的是,菲利普以漠然的眼神看着我,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我不再做这种东西了。”
我眨眨眼睛,目光从房间角落的木工工具扫视到菲利普手上的老茧和肿胀的关节,又落到躺在皮包里、露出半截身体的“斯特林”——那是大腹便便,面孔红润,有着酒糟鼻和泡沫般的胡子和鬓发、前额已经秃了,像是肉铺老板一样的木偶。它穿着精心制作的绸子衬衫、斜纹布外套和灯芯绒裤子,绸子衬衫还特意做得小了一点,让扣子紧绷在它放到最后一个孔的皮带上。这个木偶经历了不少岁月,活动关节处露出的木纹都变得模糊不清,不过表情仍然生动精巧,他的下巴可以活动,眼睛会眨,脸上带着的戏谑神情让人相信如果把它丢在地上不管,它会因为无聊而踱来踱去,然后说起笑话来。
“那么您现在做什么呢?”
“和从前一样。”
“从前?”
菲利普叹了一口气,似乎因为我知道他的木偶却不知道他更得意的作品而不满。他示意我跟着他到后面的仓库里。
雨后的阴湿气息混杂着油漆、清漆,以及各类木料的气味,构成了一种奇妙的吸引人的味道。我看到冷杉、红松、柏木、杨木、桦木被切割、被打磨、被精妙地组装在一起,组成了形形色色的、雕刻着各种花纹的、大小形状各不相同的、完成的以及未完成的——棺材。
3、
“正如您所看到的,我做这门生意已经快四十年了,这里有价格昂贵的,它们不会受潮,不会腐坏,用上一百年也没问题,也有价格低廉的,它们也相当结实,比人们记着埋在土里的人的时间要长久得多。男人、女人、老人、婴儿——我能够做出他们最后的归宿。”
菲利普对我说,我想他是真心为这份工作骄傲,或许给我指路的老太太就是讨厌这一点。但我没打断他,因为他难得显露出一丝兴奋,我打算在他高兴的时候问别的事。
“我的妻子在生第二个孩子的时候难产死了,起初我打算让独子继承这门手艺,但他实在没有天赋,也不肯付出相应的努力。所以我想,再过不久,我将把这手艺带到坟墓里去。到那时如果我的眼睛花得不那么厉害,胳臂还举得动斧子和锯子,在木板上刨花纹的时候手不会抖,这辈子最好的一件作品,将是为我自己准备的。”
我用手摸摸一具只有手肘那么长的棺材,那大概是给婴儿用的,白色的盖子上雕着玫瑰和百合。抛开用途不谈,它和我带来的木偶一样精妙,而与仿佛要动起来的木偶不同,这个房间里的一切都弥漫着一种宁静、沉默,让人昏昏欲睡的气氛。
我发了一会儿呆,以表示对菲利普的作品的尊重,然后朝窗外看了看,作出欲言又止的姿态,然后问道:
“您从什么时候开始,为什么不再做木偶了呢?”
菲利普示意我坐下来,从桌上的铁皮壶里给我倒了一杯带着木屑味的茶。我知道他要开始讲话了。
“我的师傅经营着一间有年头的棺材铺,但我还在当学徒的时候,并没有被限制做什么。那时我还年轻,手很灵巧,学东西也很快。最重要的是对什么都抱着热情,我不满足于只做死人用的东西——木箱、家具、木制挂钟——只要能想象出来、能画在纸上的,我都可以把它变成现实。但我的兴趣总是不长久,学会了一种便马上抛开,去尝试下一种,即使遭到师傅训斥也不以为意,因为我知道他对我十分倚重,需要我去尝试能卖给城里人的时新样式。”
“直到我开始学做木偶,我逐渐入了迷。一开始,我痴迷于用雕工表现出骨骼、肌肉的走向,用漆工表现出皮肤的纹理,用木头的结疤和天然长成的疏松部位模仿人类关节的巧妙设计,兴致勃勃地选择各种材料来重现头发的质感。再后来,我逐渐不满足于此,而试图把它们想像成真正的人,想象他或她从哪里来,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平时在想什么,以至于做出这样的动作或神情。”
我点点头,表示能理解这种心情。
“低地有往夭折的孩子棺材里放个木偶,陪同他或她一起下葬的习俗,因此我做的木偶销路并不好,人们也许觉得它带着什么……‘不祥’……是这个词吧,诸如此类的说法。但我依然不在意,日复一日地沉迷在选择木料、设计样式、制作那些小人偶的每一部分躯体之中。我相信这并不会影响到我的生计,总有一天我会离开师傅自立门户,成为专门做木偶的工匠。”
“不久,有人从城市里搬进这个村子——就是有三个尖顶的红棕色房子,门前有灰色石砖铺的路,花园看上去很久没人打理了,我想您来的时候一定注意到了。”
他说的听起来像是我向她问路的那个老太太住的地方。
“真巧,那是米尔斯夫人,我要说的事和她有关……大概是三十年前吧,她和她的丈夫,还有他们八岁的女儿搬到这里来。”
我对那老人的年龄提出质疑,然后得知她现在也许刚过六十,这让我觉得很惊讶。我不知道看上去衣食无忧的生活是否能把人摧残至此,但在我眼里她至少要比那老上二十多岁。
“米尔斯先生做烟草生意,看上去很忙碌,也有着与那种忙碌相符的财富和气质——他认为时间就是金钱,也常常想用金钱来购买时间——比如买下乡间别墅让妻子和女儿别去打扰他。”
我想这大概仅仅是理由之一。
“米尔斯夫人和现在不同,当时她在附近的几个村子引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波澜,她很严肃,为人处世有点神经质,对孩子过度保护——但长相很美,金红色的长发让她周围的一切都显得熠熠生辉。因此大多数人还是对她抱有好感。”
“然后……她的女儿海瑟,那孩子是真正的天使。”
“当时我的妻子过世不久,这给我的打击很大。她是个富有活力又坚决的人,我们常常争吵,她离开之后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了,我有时会对着空气大声问话,因为得不到回答而生气,然后才想起她已经不在了。我不得不投入到工作中以逃避无处发泄的伤感和失落。讽刺的是,这种专注造成的作品却广受欢迎——你手里的木偶就是那时做的。”
“就在这时我认识了海瑟,她在院子后面的树篱下面挖了个洞跑出来玩,我看到她的时候她的红色丝绒连衣裙上挂着苍耳,手脚都被树枝和荆棘划伤,皮鞋上沾满泥土。她的模样是母亲的翻版,只是很瘦,苍白得像个灵魂,阳光几乎能从她的手掌和脚腕穿过去。她脸上带着不健康的红晕,可总是在笑着,湿漉漉的眼睛里的神情像小狗一样,对什么都充满兴趣。”
我不知道三十年前的记忆何以能够如此清晰,菲利普热切地向我描述这个女孩,讲她是如何走到房子外面,好奇地从窗子里打量满屋子的木偶,如何在发现了有人在看她时突然一下开始用严肃而有礼貌的、真正的贵族的语言讲话,如何迟疑着给予了木匠一个女孩最大限度对陌生人的信任,又如何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天,问木偶的事,小屋里其它东西的事,以及他失去的家人的事。
“我和妻子对即将到来的孩子做过很多想象,我们希望那是个女孩,海瑟也许在某些部分与我的想象重合了。据说她患有严重的气喘病,来这里是为了休养,平时被禁止出门。但她总能想出办法来到我这里,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回去。”
4、
“这个孩子给了我很大的慰藉,我决定做个木偶送给她。”
菲利普说话的语速变慢了,他斜眼瞧着我头顶上方的虚空,那是开始回忆的人常有的表情。
“我让她慢慢地想,要什么样的木偶,她则认真地在脑海里描绘起这个礼物的形象……过了差不多一个月,中间还反复过好几次,她差不多尽了最大努力,让我知道这个小人的体型、肤色、头发、眼睛、嘴唇的颜色,同时我从她孩子气的描述中,隐约意识到这是她‘想要成为’的形象……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像她这么大的孩子都会想要这样一个玩具,或许这是哪本图画书上的公主吧。”
“我从师傅的仓库里弄到一块上好的木料,花了很久终于完成了——‘她’有点像东方人,看上去有十岁或十二岁,皮肤白皙,眉毛弯成优雅的弧度,睫毛很长,橄榄形的大眼睛是深紫色的……她的长发十分光滑,只在末端有一点弯曲,从额头两侧垂到腰际,黑得像乌鸦的羽毛。她的嘴唇是樱桃红,脸颊微微鼓起,仿佛孩童脸颊上桃子表面一般的汗毛还未褪去,但已经显示出少女富有魅力的姿态。她也同样瘦削,但肢体柔软,该带上弧线的地方已经开始发育……这是大概是小海瑟想象‘美’或者‘未来’诸如此类概念所能到达的极致。她会眨眼,可以慵懒地坐在椅子上垂下双腿,我发誓她不止一次在木工桌上或是橱柜里盯着我看……那是我最优秀的一件作品,海瑟把她叫做‘茱莉亚’。”
菲利普的描述让我对那件作品产生了很大兴趣,但言语中表现出的迹象又让我对再次看到它不抱希望。他开始用梦呓般的腔调讲下去。
“海瑟对这个木偶爱不释手,无论走到哪儿都要带着,我曾几次看到她在花园里或是阁楼上和‘茱莉亚’一起玩耍,但是慢慢地,她来我这里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她不再偷偷跑出门,甚至不怎么在室外出现。”
“我很担心她,除了她母亲以外,我也许是这儿最担心她的人。不久,听说别墅的女佣去请村里的医生,大夫托米连续去了那间大屋两三次,接着有马车从城镇的方向匆匆赶来,据说那是海瑟的家庭医生,又过了不久,米尔斯先生的马车来了。”
“他们说海瑟高烧不退,症状很像天花,连续一个星期,大屋变得繁忙起来,有人进进出出,大家脸上都笼罩着一层阴郁。多嘴多舌的女佣甚至已经在问我的木匠师傅,打一口桃花心木的小棺材要多少钱。”
“那时候我心里有一丝悔意,也许我的作品真的会带来厄运。我每天为我的妻子和尚未出生的孩子的灵魂祈祷时,都请求他们看顾这个还有机会活下去的女孩——或许这起了作用,海瑟最终活下来了。”
5、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菲利普点起一盏油灯,他的面孔在摇曳的灯火中变得惶惑不安,然而他的目光却从空无一物的屋顶移到我的脸上,愣愣地盯着我的眼睛。
“大屋的人们松了口气,米尔斯先生破天荒地在这里住了两个星期,那里便渐渐恢复了原状。我期待着海瑟再次到访,但是,她再也没来过。”
“出来采购的女佣告诉我们,海瑟自从痊愈后就越来越奇怪,她变得寡言少语,经常坐在某个角落望着门、走廊和走动的佣人们发呆,当人们注意到她的视线,问她在看什么的时候,她便缓慢地摇摇头,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讳莫如深的微笑。”
“更为诡异的是海瑟外表的变化,她带着小卷的金发从发梢开始变深,也变得更加柔顺,细长的眼睛眼角吊起来,变成像杏核一般,淡淡的眉毛变得像炭笔勾过……她依然苍白瘦削,但开始喜欢穿浅色衣服,尤其是陈旧厚重的白色长裙,它们往往已经发黄,层层叠叠的蕾丝沾满灰尘,佣人和女佣们说,小姑娘穿着这样的东西,像是包着裹尸布。”
“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米尔斯夫人终于放弃她的坚持,想要海瑟出去呼吸新鲜空气,接触阳光和风,但是她再也没踏出过那屋子一步。她整天呆坐在窗前,不说话,像蜘蛛匍匐在网中间观察世界,没人知道原来的‘海瑟’内里发生了什么变化,只有我……”
我张着嘴,意识到自己额角渗出了冷汗。菲利普继续用那种骇人的声调说下去。
“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拐弯抹角地和佣人打听‘茱莉亚’是不是还在,得到的回答,是米尔斯夫人觉得它不好看,在海瑟生病那几天把它扔掉了……我想可能更彻底些,把它烧了或毁了,只是佣人不好意思告诉我。”
“后来,连米尔斯夫人也几乎不出门了,佣人们一个个被辞退,最后只剩下一名管家和一名保姆,那位保姆告诉我,‘海瑟’夜里也常常从房间里出来,站在走廊里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外。一天晚上米尔斯夫人在房间里大声尖叫,保姆赶到房门前的时候,刚好看见海瑟从她母亲的房间里出来,从保姆面前飘然而过,我们都想不通,是什么让一位母亲如此害怕自己的女儿……除非……”
她变成了一个陌生人。
“海瑟在房间里做什么了?”我问道。
“她……保姆后来问了米尔斯夫人,她说她在睡梦中惊醒,当时正是夏天,门窗都开着,‘海瑟’……或是那正在变成别的什么的东西,穿着缝线都被扯破,繁复累赘的白裙站在月光中,对她露出微笑,然后俯下身在她耳边数了一个数字:‘三’。”
“这是什么意思?”
“那栋房子里剩下的人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都被这个字折磨得几乎发疯,但‘海瑟’没有回答他们的任何问题,直到他们决定放弃,听天由命的时候,她说了‘二’——距离上一次刚好一年。”
我吞了口口水,故事快要结束了,我预感到结局恐怕不那么讨人喜欢。
“那么……‘一’之前,他们没采取点措施吗?”
“是的,最先意识到的是管家,他建议米尔斯夫人带着海瑟搬出去,到别的地方……到他们开始收拾行李的时候,他被仓库里的箱子砸断了腿。”
“接着是马儿,两匹都生病了,在马厩里奄奄一息。米尔斯先生回来了,他几乎认不出海瑟……他时而暴跳如雷,时而唉声叹气,然而海瑟还是一副诡秘而沉默的模样。所有人都束手无策,保姆也受不了要求辞职离开,于是一片慌乱中,‘一’的那天还是来了……”
“海瑟已经完全成了‘茱莉亚’的模样,不知道米尔斯夫人对她丢掉的木偶是否还留有印象——她皮肤白皙、嘴唇鲜红、眼珠像紫水晶,头发黑得像乌鸦的翅膀……‘茱莉亚’对米尔斯夫人数了‘一’以后,又加上了一句‘再见’。”
菲利普陷入沉默,油灯的火焰在他的瞳孔里跳动。也许几十秒,也许几分钟,也许几小时,总之漫长难捱的一段时间之后,他复又开口,他说:
“‘海瑟’……‘茱莉亚’?……不管那是什么,跑回房间锁上了门,第二天早晨,米尔斯夫妇发现她在吊灯上用绸带绾了个结,吊在那里……他们终于用上了桃花心木棺材,不过比三年前大了一号,我没有胆量参加葬礼,但我无论如何都想知道,下葬的‘海瑟’或是‘茱莉亚’……她的手或脚是不是已经变得像木头一样僵硬?即使是死人,也不至于变成那样子吧?”
天边隐约响起了雷声。我讨厌这种潮湿的天气,因为关节会疼,还会咳嗽。我也已经到了不得不开始考虑这些问题的年纪,如果有什么能取代我多活几年,再回归它原本的模样,我想那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我把木偶塞回提包,扣上扣子,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回答他:
“不会。”
如果不是同一个公司的前后辈,或是之前就认识的亲友,今天大概是大家第一次见面吧。
现场乱哄哄的。不夸张地说就像驴马大市...不过因为在座都是很好看的小孩,所以即使吵闹也不引人烦。印象中有个练习生经常离席去厕所,实际上几乎每个练习生都在不停地走动。
我被分在106宿舍,而且还意外地成为了寝室的大哥。最小的忙内叫金在勋,家里有一个哥哥,不过这孩子长得比我家弟弟好看太多...一说到弟弟我想到的还是拖鼻涕小孩,虽然正贤早就不拖鼻涕了...
啊啊,不能老说正贤。宿舍排行第二的弟弟是朴小明,这可是分在A班的厉害孩子呢。说起来我为什么在C班啊,原本以为一定会分到D去的...毕竟是个人练习生,除了童装广告以外也没什么艺能经历。D班咸鱼不是很舒服吗,C班就...虽然爸妈一定会很高兴的,正贤也会为哥哥骄傲吧。
怎么又想到正贤。真是。要是我花那么多心思在哪个女孩身上,说不定现在已经是个大家庭了。
还有一个室友,名单上写叫朴弥慧,不知道在哪里。刚才那么乱,走散也是常事。希望他之后不要太在意吧...
去宿舍的路上我一直在低声哼歌。不走心地哼,因为小明那孩子一直在教在勋说中文。小明的妈妈是中国人,经常做代购,这孩子的中文说得很不错。但他说的好像是...四川话?奶奶教我的是上海话...好在他教在勋的也不是太复杂。
“割——鹅——,哥。哥哥。是这样子的。”
“嗝嗝,嗝,嗝。”在勋伸着脖子学。
啊啊。在贤的中文也是这样磕磕巴巴的。小时候他说韩语我说中文,就这么交流:“Hiong的游戏机,我玩?”
“好格呀,侬白相。”
一边想着弟弟的我,一边哼着的歌是“月亮代表我的心”。小明没注意到是中文。有点可惜,这首歌我唱还蛮好听的...打算什么时候做个必杀技亮一下相用的。
有个戴眼镜的小孩看了我好几眼。等等,看起来很累啊,跑这么快没关系?
“喂你...”既然穿着制服,那也是练习生吧。确实刚才似乎见过。
...一溜烟跑远了。
宿舍楼也是闹哄哄的。彼此认识的练习生大着嗓门串门,走廊上能听到二楼“咚咚”的脚步声。借吹风机的,抢零食的,开着门练歌练舞的...走廊尽头有摄像头。当然还不止这一个。
“小明,正勋,对那个笑一笑啦。”正勋正在学习“我是金正勋”。嗯...四川话的翘舌音...
我们106是一楼的最后一间,离摄像头很近。想习惯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门打开着。嗯?
有个孩子站在房中间。
“大家好...”
这不就是那个在路上盯着我看的孩子吗。还是一副疲劳的样子。
“我是朴弥慧。”
啊!是室友!是比我稍微高一点点的弟弟呢。
“弥慧怎么没和我们一起回来呀?”小明问。
“因为...嗯,有点不舒服,去了几趟洗手间。”弥慧回答,“我以为大家在前面的...”
“你跑那么快,我们当然会在后面啦。”我对弥慧说,“分床吧?”
然后小明说...我看看。今天的日记已经写了一千多字了?手好酸...
总之,小明和正勋睡上铺。我在小明的下面,弥慧在我的对床。小明坚持说正勋学的“做啥子哟”不标准,这不当然的吗。弥慧很早就睡着了。
晚安了,各位。Pick me
[重要]投票注意事项[重要]
1、每一位国民制作人每天可从[五十]位练习生中pick喜爱的[六]人。
同一位练习生一次只能收到[一]票。
24小时后可以重新pick。
2、第一次投票时间段为,[7月21日]——[8月19日晚上21:00]。
3、投票结果采取透明公开制。
如有拉票/刷票意向,请酌情考虑实际情况后再行动。
若由于吃相难看导致Pann热帖群嘲,制作组不负任何责任。
在首轮投票清算后,排名31~50位的练习生会被淘汰下车。
请为您的少年投票吧!
地址:http://www.toutoupiao.com/Vote/26197
【群体日记(1)】
首先我必须告诉各位一件事:我知道隐藏NPC是谁。
乔治雅对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我不太相信,也不明白为什么,因为这和之前说好的不太一样。我问她为什么,她说这是随机的。写群体日记的时候,我又问她这也是随机的吗,她说不是。
所以我现在正在心情复杂地写字,尽管写了对我也没有什么意义。
对。我就是那个NPC。
好吧,我觉得没有人会相信。
其实我希望你们能找到我,因为我的理想是世界和平。不过最好晚一点,等到黄昏时间再说,不然换了个NPC,他可能没有我这么善良,他会想自己活下来,作为代替你们一起去死。
但是美少女乔治雅禁止我直白地说出自己的身份,所以为了帮你们,我准备把今天发生的事实话实说,然后尽可能地隐晦地穿插进一点线索。
昨天公园起火了,起因是有人扔了个烟头,面包店的小女孩好像早就知道这件事要发生,一直站在那里,我看见她了,后来警察来了,把那个扔烟头的小年青抓了起来。我看着他们离开,我不知道这一切和我有什么关系,但我看见了。我还知道明天应该也会发生什么,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到底是什么。下周的群体日记,但我觉得所有人都说实话比较好,我知道有人喜欢搞事,但到时候死的可不是我是你们耶。
美少女乔治雅碰上我这么个善良的NPC一定倒了十八辈子的血霉。
算了。签名吧。
你们一定要感受到我的波纹啊——
拜托了——
格伦维尔·瓦伦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