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二十六分。我留在屋里。一个人。外面在下大雨。学校广播站的天气预报告诉我们今天下晚课会有阵雨,我便难得想立刻回家。那是一个安心信赖的避雨棚,虽然在天气晴好时我会自觉忽视它。将淋湿的校服外套团起丢在没怎么用过的新床单上时,我猛然听见冰箱般的蜂鸣声。
空气中沉积的清新剂味道浓郁到让人不舒服。像窗外的雨点一样浓郁密集。
这是所有我能想到的东西。
也许是刚从雨幕里突围出来,心跳还没从剧烈运动中恢复。水阴湿地附在皮肤上,沾着汗水变得黏糊起来。胃里那点隐约的不适感安安稳稳地停留着。我便躺倒在床单上,将潮湿的脸埋在叠了很久的薄被里,呼吸着它的灰尘味道。
雨一直下。节能日光灯的白光冷淡地照着屋内。感觉变成了一只封在玻璃罩里的昆虫标本。
太累了,不想洗澡。将手探进被子阴凉的夹层,不适感马上缓解了大半。
也不是很累,不想睡觉。只想现在这样什么也不想地装死。我看见头顶是昏暗但崭新的灯光。崭新是因为洁白的,有些发蓝。家里的每个角落都遍布着这好像喷过药水一般的灯光。墙壁上部剥落的墙漆与天花板角落的几片蜘蛛网。模糊的,漆黑的窗玻璃。熟悉到快要当成故乡的十平方米的密室。柠檬的空气清新剂,樟脑丸,清漆檀木的味道,与清透的灰尘味夹在一起。这是防腐的味道。
防腐。杀菌。消毒。灭绝。
十点四十一分。
不知道干什么好。好像并没有需要马上去做的要紧事,也提不起去做什么的兴致。保持着这种大脑放空的状态过去了一刻钟。衣柜上堆着旧电器的空箱。书桌上两个月前新换过电池的收音机。洛、丽、塔,眼睛默念着书架上颜色最明亮的书脊上的字。黑色的印刷体,潮湿而纠缠的灌木,像夏洛特的睫毛。
凝滞的。
凝滞。
凝滞的。
灯光像水波一样晃动起来。我有些头晕目眩地将双眼盖上翻身坐起。身体差点僵硬了,沾着未干的水汽凝固着。没什么睡意,于是就去抽出一本看过很多遍的书,拧开台灯坐在桌前随便翻开一页读下去,就那样无精打采地。在黑色玻璃窗上,能看到一张不知道作出什么表情的脸。我经常忘记我长着脸这回事。就是普通的意思而非不知耻,大概是我通常没机会看到它。
虽然我很少把难过放在脸上。倒没什么崇高的理由,只是我觉得人难过的表情太容易显得滑稽了。喜剧性总是比悲剧性更容易被人体会到,管它是不是充满讽刺。我自以为是地附和着书中的句子。
嗒。
雨点砸在玻璃上,像敲门的声音。我警觉起来。
我一时想不出谁会在接近十一点还下着暴雨的时候,来敲这个几近空屋的房子的门。于是我照着玻璃将湿成一绺绺的头发弄得稍稍整齐一些,披上没干的皱巴巴的外套,加快步走向门口。努力不去猜测门外是谁,或者是什么,打开走廊上的姜色灯,听着门再次被敲响,急促地好像上门的警察。长出一口气,我挂上链锁,拉开门。
好的,是她。只看到轮廓我就条件反射地拉开链锁让她进来。在脑中闪出她的名字之前,她猛的闯进来像一头猛兽挫败地钻进巢穴,蜷成一团,让我一时看不见她脸的模样。水滴从她身上滚落下来,淅淅沥沥像另一场小雨。她低下头掩着脸僵住了几秒,便颓丧又粗暴地把拳头砸在门廊上。
“你怎么样?”
我有些退缩了,尝试着去问问。我听见她喉咙里有着干燥的声音。
“没有其他人?”
“没有。”
她后退两步,粗糙地抹着脸上的水,断断续续地大喘着气,又好像回头看了我一眼,但我没敢望向她的脸。马上,她伸出一只手臂,拍上我的肩膀。说实话,很重很冷很湿。
“所以,你怎么样?”
“感觉很差。”
她说。然后恶狠狠地伸出另一只手臂给了我一个紧到仿佛要把我勒断的拥抱,好像特蕾莎抱紧一棵栗子树。非常彻底,过于彻底了。她将额头靠在我肩上深呼吸了几次。湿到冰冷的,无论是外套、黑短袖衫还是帆布背包。该死。我很少,或者可能是第一次被这么拥抱着,但我什么都没在想,也不怎么惊讶,仿佛像正在假扮一棵真正的栗子树,道具一样站舞台中心。枝叶在阳光下发光的栗子树,远看见灰色的城市。而特蕾莎像是真的要面对死亡或是其他沉重的东西。更糟糕的是,这个拥抱一点体温也没有,更像是迎头浇了一通冰水。她的身上依然下着小雨,而我又被悲惨地淋湿了。
我看不见她的脸,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来。我大概被隔在这雨幕之外,气氛冷得如同海底两千米。在不知道看向哪里时我只能僵直地望着地面。雨滴落在白瓷上,变成污水。这么停止了好几分,肩膀上僵冷的重压稍微轻了一些。
她终于放开我了。
鼓起勇气,我敲了敲她像从洗衣机里滚过一般的后背,示意着跟我进屋。说实话,更多感到有些尴尬,见她忘我地沉浸在平复的境地里,我只能反复地想我该不该去打扰,该不该去制止,该不该去提醒她快要把我勒断了。——大概是不该的。虽然我还是打扰了。客厅,刚去开门时我顺手开了灯,款式极旧的花形吊灯,六朵灯泡已经灭了四个,剩下的在积着死虫的花罩里发着垂死的暖光。我让她进来,她扫了一眼四周确认了真的真的没有其他人在,又转向我:
“包放哪里?”
我终于敢望向她的脸了。长发沾成湿漉漉的一片,她满脸辨不出是雨是汗的水珠在暗光下闪闪发亮,——眼镜甚至都碎了一片,蜘蛛网一样的裂纹张牙舞爪,把她的眼睛给遮住了一半。她眯着眼,皱着眉,好像特别不耐烦。我隐约认为大概不是对我不耐烦,因为她没有看向我。我让她把包随意放沙发上就行。她毫不客气地随手一丢,几滴水花一起跟着飞了出去。十分顺畅地,她又把外套脱下砸出去。“真恶心。”她用自言自语般的小声说。
虽然好像对着外套,但我莫名难堪起来。
我自己的衣服还没干透。
这错又不在我。
放她去卫生间洗脸。我去扭开角落的电风扇搅动着呆滞的空气,将风口对着她丢在沙发套上的潮湿的帆布包和外套,我好像还没从这一系列的发展里缓和过来。灯光干涩地亮着,浸湿的皱折的沙发套。该问她为什么来。我对自己说。
或者也许她自己会先开口讲,等她平复下来一点的话。
这样的天气。雨点还持续喧嚣着。这样的时间。可能是什么急事,如果是的话一定与我有关。这让我很紧张。实在无法想象什么有关我的要紧事会让其他人先得知,还会让这其他人冒着恶劣环境不惜摔碎眼镜翻来这里告诉我的。这猜测有些过于自恋,我对它心生起厌恶来。不然呢?或者避难,但以她那讨巧的人际,比我更近也更熟悉的人总不止一个。
总之思来想去也没有必须让落难的人投靠我的理由。那我还该问她为什么来吗?我更需要问她为什么来找我。加上两个字,大概就是两个不同的问题了。
盖在窗上的木百叶帘被风扇吹起,细细簌簌地晃动着。叶片上已经沾满了灰。在卫生间里她咳嗽起来,又或者是喝自来水呛到了……不,除了我以外。心里又涌上泛酸的不适,为了消灭它,我大概要给自己找点事做。比如点亮厨房的灯,把小桌用湿布抹干净,打开冰箱和橱柜找起还没过期的东西来。一盒茶叶。我从没见过她喝茶,但我姑且放在桌台上。卫生间又传来咳嗽声。我听在耳里,再将它抛到脑后,用眼前繁杂的琐事淹没它。做起这种事来我实在是笨拙的,虽然我不是娇贵到从没碰过家务的人,但我不喜欢重复这种永无止境的细碎杂务,像一场永远只为自保的斗争。与无休止的恶,腐败与枯萎。如果一旦我放弃这斗争,——现在这样,它们就和抹不干净的积尘一样把我轻易攻陷了。
说人话的话,我就是懒。
我拿出感冒药,排在茶叶边上。
湖水退落而下。四周的深草里,冒出隐约细碎的虫鸣声。我家没有水,也没有草。
她拉开椅子坐在餐桌旁,无精打采又大摇大摆地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餐桌上,桌布我前天拿去洗过,多少还是新的。除此之外只有一瓶假花。眼镜被她摘了下来。我记得她是摘下眼镜也可以勉强看清的轻近视。看来现在大概是可以问了。
“为什么要来?”
“我想你一个人在家。
她没什么情绪地答道。
“不不,我是,问为什么不回家。”
依然望着天花板的花枝灯,她忽然一拳锤在桌上。
“因为我不高兴。”
“他们……”
“别说了。”
刚鼓起的勇气马上消失了。
她把手盖在脸上,像是要抹掉脸上的水一样揉了揉。淋了雨的人,估计会觉得自己脸上有抹不完的水迹。那瘫软的,颓然的姿态。——我有些可怜她了。“我也想一个人住。”她说,“过一种没有人看得到我没有人记得起我没有人有心情命令我去做什么的日子,顶好。”
“怎么?想说羡慕我吗?”
“这当然,不然我为什么特地来找你。来体验一下理想生活。”
不知道回答什么,坐在她对面,我只敢看着桌布上的格子和针织画。她的父母。我不由自主地想,如果她是第一次摔门出走的话那么现在应该在找,如果不是第一次,那他们无可奈何。没记错的话,她多少也是个好学生,虽然好学生不代表便是个好孩子。就算成绩优秀人际讨巧。
哪里会有这些。——对这个话题她毫不掩饰地大笑起来。
“你喝酒吗?”她突然故作严肃地开口问道。
“不喝。”
“你竟然没有试过喝一夜酒然后醉到第二天下午?”
她提高声音,不知道是真的还是故作惊讶。可能她对我的习性有一些误解,独居不一定疯狂的起来,这本来就不是正常现象,她一定心知肚明。
“没。我至今还没喝过酒。”
我避开她的目光。
“我也没有。”她说,只是咧嘴一笑,没什么太夸张的反应。然后她转向淋湿的背包,从里面翻出来一大瓶漆黑色的东西。
是酒。我当然知道。只是这颜色看着就像实验室里装易挥发药品的深色瓶子,让我产生一种接下来不得不喝下几杯硝酸的奇妙的恐惧感。她把酒瓶搁在我面前,愉快地起身去找杯子。“玻璃杯在碗橱旁边不透明的柜子里。”我不自觉地提醒道,顺带弯下腰,就着不太明朗的餐厅灯,研究着酒瓶包装上的文字。我只注意到几句话:
酒精度20%
警告:内含咖啡因。
我没喝过酒,也很少喝咖啡,只知道它们一个让人昏沉一个让人清醒,那这短短一句警告读起来像一场战争的预告。我知道一种类似的战争,——将镇静催眠类药物就着浓缩咖啡吃下去。印象里最后的胜利者通常会是咖啡。当然,这是一种容易没命的玩法,我的衣柜底层堆着些估计早已过期的苯巴比妥片,我不想去尝试它。那不是我的东西。或者说许多东西原本都不属于我,而是属于那个房间的前主人,和我有一丝血缘关系的二十四岁女人。她死在里面的时候,我可还没出生。
她死于酒精中毒。
在中毒的死者的门外第一次喝酒,想想有些恶心的幽默。
“所以来吧,别故作优雅,大的杯子看上去比较方便。”她拿着两个盛牛奶的高杯过来,那容积让我暗自吓了一跳。不过我没什么意见。她拧开瓶盖,直截了当地把深黑色的液体倒在高杯里。它的颜色的确是很像煮熟了,煮得老老的咖啡。在液体刚接触到杯底的时候,我看见她的脸上快速闪过一丝仿佛窒息的神情。“嗯,动真格的,首先得喝完一杯。”我听见她小声念道。
这当然不是在激励我。这明显是在激励她自己。
斟上两杯后,她将一杯推到我面前。我看见那杯口有着一块不大的三角形缺口。一瞬间,我被拉回了现实。我在面对一杯酒,是人生的第一杯说不定也是最后一杯,视它的口味而定。有点如梦初醒的意思,只是我并没有什么感想。
“干杯。”她说。
“你确定?”
虽然调侃地质疑了一句,但还是乖乖干杯了。她一脸无所谓地轻松饮下一大口,然后脸色马上变得十分难看,好像喝下的不是酒,是泥水或者深海生物的粘液。我有些不安了,但又退缩不了,只能深呼吸一口,抿了一小点。
真是相当怪异的味道,怪异到超出我修辞能及的范围。好的。我马上意识到这真是人生最后一杯了。
“味道很坏,不是吗。”
“别这样想,可能多喝几口会喜欢上的。”她马上否认道,仿佛自己刚才的糟糕神情是我的幻觉,“现在不就是该背着其他人偷偷喝酒吗,你倒是喝啊。喝实在一点。别像个小姑娘一样……”
她又咳嗽起来了。
我至今都不知道我的酒量。但受到她的激励,我还是鼓起一点勇气,想着最多只有反胃而没有危险,然后喝下一大口。——至少看来,我的酒量比半个牛奶杯大,至少没有直接昏死过去。当然就算没有现场醉倒现在这种感觉也非常古怪,警告,内含咖啡因。咖啡是低沉的,酒精是暴躁的。混在一起的时候,它们像一口甜腻的止咳糖浆。口腔被刺激的麻木,一种微妙的清甜味在麻木中四处冲撞。耳膜内部一片喧嚣,像是五百只鞘翅目昆虫摩擦着带倒刺的腿发出尖鸣混杂着过路汽车的远光灯。
真的不好喝。
我感觉自己的表情已经暴露了心情。
“不,现在不习惯也许以后也不会习惯。”
她搁下酒杯,偏过头一脸戏谑地看着我。外面依然响着倾泻而下的暴雨声,她的头发还没干透,潮湿地黏在额头和脸侧,像灌木,像书脊上纠缠的印刷体。她的眼睛里带着酒和黑咖啡混在一起的浑浊色泽,看上去不是那么好喝。我记得,平日在正午的阳光下我所见的她的目光是凌厉而明亮的,而现在比较接近凌厉和明亮的反义词,在昏沉的姜色灯下,闪着沼泽般迷蒙的微光。不知道跟他刚喝了酒有没有关系。她自称是第一次喝酒,我有一种感觉,——她绝对离醉还远。
我看不见自己的眼睛。估计在她看来我的眼中已经朦胧到开出烟花了。不过与此同时,好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突然消灭了一样,我的呼吸都轻松起来。可能两方都处在尴尬的境遇里时,个人的尴尬感便削弱了。
当然更可能是酒精的轻度躁狂功效。
“你不行啊。”
“我知道。”
“还剩下大半瓶,你想怎么办呢?”
“如果你不想喝的话可以搁下。”只是半杯我已经感觉说话不太通顺了。“没人逼你喝完。”
“不。”
她很坚决地拒绝了,好像带着点赌气的意味,然后一脸视死如归地闭着眼又连着喝了两口,——两大口。哎呀。一直喝到液面沉在中线以下,然后她飞快地把杯子推到一旁,埋下头疯狂咳嗽起来,咳得异常凶狠剧烈,听上去像是要把肺从气管里咳出来。看上去她是很讨厌喝止咳糖浆的那种人,我有点可怜她了。但是我并不想自讨没趣地开口说,“如果你实在不想喝的话”……废话,她不可能听我的。就像我不会在她之前投降一样。我只能跟着她试着喝下两口,然后我马上后悔了。
在第一波的反胃感没有消去的时候再灌下另一波是会让人产生生理的不适的。一种糟糕的,过分强烈的不适感从下而上地沿着食道冲上来,像是要把体腔挖空一样凶猛的狂风骤雨般旋转着把胃揉成一团。一堆脏话不由自主地混进脑子里,——我也忍不住咳出来了。我感觉自己被砸成碎片再从自己的喉咙里涌出来。
比起咳嗽更接近一种呕吐。
“你还好吗?”
她抬头看我。我费了点劲稳住自己的心跳,长出了一口气。她的眼睫毛都变得潮湿了。我想我也是,都是被刺激出来的眼泪。在深夜十一点半两个从前从未接触过酒精的未成年人在餐厅里什么也不干只喝酒然后面对面狼狈不堪地埋头咳嗽,这个场景也真非常幽默了。
我点头。“还行。”我尝试笑出来。鬼知道是不是比哭还难看。
“还要吗?”
她又开始往自己杯里添酒。我感到了一种柔和的,无力的困顿感。
“来吧。”我把杯子推给她。
于是瓶里只剩下了一半。拼命喝下的第一杯酒又被填的满满的。我有点颓然地把手盖在脸上,听见有汽车从窗外飞驰而过,车灯眨眼间撕裂一样闪过桌面,穿透窗玻璃和玻璃杯。我可能误会酒精了。——我突然想到。只是这种酒实在格外难喝而已。对不起。你就没有带别的品种的酒吗?一时间我竟然想这样问她。——没有,滚。我替她回答了。
“你为什么要继续喝?”
她把斟满的杯子重新推到我面前,挑起眉毛带点怀疑地问道。
“因为……还行?对我来说还行?”我搪塞起来。
“别哄人,你刚才的表情看上去就像刚被人暴揍了一顿。”
她无情地否定了。好的。我就知道我不适合说谎。说实在的,我暂时想不出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才不显得做作。我只能说,这是一时兴起的。包括刚才的一切都是一时兴起的。如果这里只有我一人的话我才不要继续喝这东西……不,从第一小口开始一切就都结束了。但是现在就不一样。——哪里不一样?
因为对面坐着另一个人,不能输给她或者不能在她面前丢脸吗?
“有点无聊。”几分钟的沉默后,她晃着杯子,有些心不在焉。好像经过一个痛苦的适应过程后现在感觉已经轻松了很多。“讲个笑话吗,朋友?”
“你看我像会讲笑话的人吗?”
“像。我觉得你还是够幽默的。”
“比如呢?”我有点哭笑不得,顺带又想起来如果我刻意摆出“poor me”的神情,看起来就像个滑稽漫画角色的这码子事。
“比如?忘了。一时半会想不到。反正让我喜欢的话自然有喜欢的理由。”
“很巧,我也一时半会想不到一个很好的笑话。”我喝下一口酒。好了很多,好了很多。做好了心理准备后,一口一口慢慢喝还是可以接受的。我为我找到这样一个窍门感到庆幸。
“那我说了。上次他们把锁拆了,不知道为什么,总之一个都没留下。”
她悠闲地靠在椅背上,望着头顶的灯,晃晃悠悠地提起曾经挂满锁的那座桥。这座桥离原本的学校很近,因为若干年来被人叫锁桥导致大家都忘了它刻在一边的名字是北岸深泓河桥。我回忆起来,上初中时我经常路过这座桥,两边护栏上紧挨着的都是大锁小锁密码锁甚至自行车锁,在路灯下闪闪发光,各种颜色的,脏污的彩色丝带系在锁上随风抖动。形式的。我经常不由自主想到这个词。虽然我知道用这种高高在上的目光定性别人的感情是令人厌恶的。
“太重了吧。”
“谁知道呢,但我前天从上面走过看见又有新的锁了,真是野火烧不尽。系着粉红丝带,贴着心形的标签纸,上面写的东西我远看还以为是‘FOR SALE’,凑上去才看出是分成两段的‘FOR-EVER’。”说到这里她不由得低下头暗自笑道,“还好奇这些人怎么这么有创意,把锁挂在栏杆上拍卖。”
“你怎么不想象一下卖的是爱情呢。三个月的,新鲜,有趣,开封即食。”
我感觉自己有些刻薄。
“没这么超现实。——不过如果有的话就是药片一样的装在药瓶里,红色的心形。倒在白水或者饮料里就会化掉,把它们染成深红的,喝了的话就会……会怎么样,我编不下去了。我只觉得味道比这鬼东西更刺激。”
“大概会因人而异吧。”
她也喝了,神情缓和了不少,看来和我一样习惯了。
“当然,这种东西最好两个人喝,还可以碰个杯。”她说,不怀好意地扬起玻璃杯来,眼中都是有些过载的热情。“来碰个杯吧?”
“不要。”
我居然脱口而出的是拒绝的话。
“来吧。”
“不要。”
“你把它想象成……咖啡,可乐,暗黑牛奶,毒药,来吧。”
“不要。”
我抓紧玻璃杯,看着她这么迫切,只能无可奈何地接住她热情的一碰。玻璃的声音。像砸在一起的玻璃风铃,在午夜的时候。里面装的是酒,我说,真正的酒。虽然很难喝。或许还掺了三片爱情,我没有爱情的经历,估计也不会有。于是我照她所想地喝下一大口。——可能是仰头有些用力过度,上颚猛地传来一阵轻飘飘的剧痛。——我又禁不住大咳起来。那种感觉,仿佛尖刀快速用力地划过去,发冷发麻,几秒后才感到泛血味的不适,还有隐隐约约的怪异苦味刺着鼻腔。有什么东西混在酒杯里打碎了。我感觉头脑天旋地转一片模糊,回过神时已经忍不住地涌出眼泪来。
“你还好吗?”
“呛到了。抱歉。”
她第二次这样问。我甩甩头,让自己恢复过来。意识倒还是很清醒的。我努力站起身,去洗碗池旁接点冷水洗干净脸上狼狈的眼泪。身体变得有些沉重,这感觉有些古怪,一瞬间我以为我下一刻就会醉倒。——但好在我感觉我还活着,还活得很好。当自来水柱从龙头里涌出来的时候,我闻到了清晰而确定的水的气味。带点金属味的水的气味。它把我晕眩的感觉固定下来,把所有的混沌黑暗融出一丝冷光。被风扇吹起的木百叶帘在我的面前晃动着,身后的冰箱传出一点工作着的蜂鸣声,上面贴着一张日程表的磁贴,画着异国风情的城堡。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日光灯的光是冷的,发蓝的,无菌的。我彻底地醒过来了。我接了一点水蒙在眼前,感到它淅淅沥沥地滑过我的脸侧滴在桌台上。我大概是流掉了脑子里的水,现在感觉空空荡荡一片轻松。
水的气味。
所以如果哪天有人喝醉了想死的话可不要选溺水。这样你会醒来的。你会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无济于事。我有点想笑。
“听歌吗?”
“什么歌?CD?胶?播放器外放?”
“磁带。”
“哇,为什么我要在这个年代听这种东西?”
这也是我想问的。然而我只有磁带了,还不是我自己收藏的。不过看她表情,她还是比较感兴趣的。我打开客厅的灯,拉开抽屉找出一张(顺带深吸了一口二十年前的混灰尘和霉菌的好闻气味)。我把磁带放在录音机里。调了几下,里面开始传出细碎的提琴和轻柔的女声。我知道她是谁。我喜欢着她的声音。我喜欢着她唱的那点无限接近空洞透明的所谓错乱少年愁(蓝色的)。
狼少年。
不过我是槐少年。我看起来可不像一头野狼。
“这歌我听过。”
眼看杯中的酒又要到底了,她给我满上,又给自己满上。她的发言已经含糊不清,不过还是义无反顾地喝起了下一杯,再一杯再一杯,一直喝到酒瓶正好倒空。我感觉嘴里充斥着一种不怎么愉快的苦味,感觉空气里都弥漫着一种苦大仇深。她喝醉了。肉眼可见的喝醉了。虽然在她自己看来她是清醒的。在重新坐下的一刻,她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我感觉我还会唱。不过我唱的不怎么好听就不丢人了。”
“在哪里?”
我有点意外这种磁带级老歌还会遇见自称听过的人。
“车上。我六岁。好像是在什么地方旅游的大巴上,夏天,正午,开着空调,有的人吐了,吐在呕吐袋里,我就把车窗开了条缝。大巴的广播放了这首歌,我听到这首歌的时候车上所有人都在睡觉,地面热得发光热得蒸发,听到了蝉和苍蝇的声音。这时候我看到窗外一条死水河,深绿色的,绿得发油,旁边有一片树荫,看起来又黑又凉快……很凉快,对。然后我听到这首歌,感觉整个人都凉快起来了。这个钢琴我记得很清楚,像下雨一样,冰冷的。”
她夸张地摇着头。
“简直是救世之光。你知道。虽然我下了车之后吹到了更舒服的空调就把它忘了,也没想过去找它的名字。不过今天你放了出来,我记得,就是它。”
“恭喜。”
“我也觉得恭喜,我应该庆祝一下。不过不是喝酒庆祝。我觉得喝这种东西是惩罚。”
“那你想搞什么?”
她一边断断续续皱着眉头喝酒一边小声哼着调子。
“来本书读读。”
“啊?”
我没听懂。
“我说我想读书。去找一本吧,我不会唱歌,但我现在很想喊些什么东西。随便什么,你去找就是了。不要找太无趣的……”
你要哪本?我有点想问,不过没问出口。房间的桌上还摆着一本刚看了两页的,可能不算很无趣,但也不如生命之光欲望之火那样有趣。于是我转头去把它拾起来,并就着昏昏沉沉的灯光,在她面前念起来:
那是某书店的二楼。年方二十的他登上靠在书架上的西式梯子,寻找新书。莫泊桑、波德莱尔、易卜生、萧伯纳、托尔斯泰……
天色逐渐黑下来了,他却还热心地读着书脊上的字。那里陈列的,与其说是书籍,毋宁说是世纪本身。尼采、魏尔伦、龚格尔兄弟、陀思妥耶夫斯基、霍普特曼、福楼拜……
他在薄暮中挣扎,数着他们的名字,可是书籍自然而然地淹没在暮色中。他终于失去耐性,想从西式梯子上下来。他头上刚好悬着个秃灯泡,忽然亮了。他就立在梯子上,俯视在书籍之间移动的店员和顾客。他们显得怪渺小的,而且非常寒碜……
“像你一样。”
她手指抚着杯沿,抬起眼嘲笑着。
“什么叫像我一样!”
我没想多说,继续念道:
人生还不如一行波德莱尔。
“啊!”
她抬手打断我。
“这句!我有印象!——我有印象!”
“你看过?”
“没有。但我听说过。我认识的人把它当作座右铭,但我以为这只是单纯的诗性青春疼痛的爆发。——他和我说过出处,但我忘了。告诉我这是什么书?”
我把封面给她看,她立刻显出感动的神色,几乎哭出来了。
“我可以借吗?”
“随意。我看完了。”
于是我便合上书推到她眼前。她近乎疯狂地甩着她的空杯子。湖水好像从她的杯底涌起,杯口里漫出来,在桌布上淌着,带着夏天发酵的水草的味道,变得透明。我眨了下眼,它们又消失了。像被胶堵住了喉咙,一种崩溃的天旋地转的黑暗,从天花板砸在我头上。
我喝醉了。
“那你打算去哪里?”
我不问她“为什么”。这很蠢。
“不知道,能不能去所有下雨的地方?”她一边晃着头一边念叨,那样我每天每晚都能像现在这样什么也不用想。今天是星期几?星期五?狗屎。只要下雨每天都是星期五的晚上。我可以喝到醉,睡觉,在下一个星期五醒来。那我天天都能谈恋爱。我不想回家。去他的好孩子,我一点都不想变成个好孩子,我不是好孩子,我不想做好孩子。我才不想天天给人表演把头塞在鞋子里。狗屎。我很难过。你知道难过是什么吗?在我这样可爱的人说我很难过的时候?你们该不该把它当笑话听?很像一个笑话吗?
好的。我帮不了她,只能听着不说话了。
“我不想回家。不想不想不想。”
她抱着头一遍遍自言自语道。在音色有些过于干净的钢琴声伴奏下,她一下颓唐一下激怒的自言自语显得微妙地滑稽起来,好像电视上抒情过度的背景音乐前感情充沛的讲述人,让人心生着尴尬的怜悯。我可不愿意这样想,但又不由自主地这样想了。
我在认真严肃地关心她,相信我。
虽然我觉得人对滑稽的细节的敏感是天性。
“丁香花让我想起花瓶,封闭,歪斜的房间和黑夜。”
“还有感激呢。”
“针槐呢?”
“什么?”
“我说针槐花,食物?能吃吗?”
“不建议你吃。”
“嘿。中学时我和别人一起在学校操场打扫卫生,去打扫那个花坛。那里有一大排的针槐树,还有一排公告栏。我们要去打扫后面那见不得光的地方。她一边扫着,一边和我互相开着下流的玩笑。比如,在这边自杀会被人发现吗?唉唉。我跟她说。第二天就会被我们这样的值日生发现的呀!会拍照片的哟!最难看的那种。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她无理由地狂笑起来,拍着桌子,用手肘撞着桌上的酒瓶,——它从边缘滑下去,在地上撞出一声巨响。这是一个很厚的玻璃瓶,所以没有那么轻易地摔碎,并且里面已经倒空了。只是这一声正砸在她的耳边,多少让她有些清醒了。她抬起手,用指甲抓了几下额头,流露出稍微有些困惑和痛苦的神情。
“对不起。”
我说。
(为什么是我说对不起?为什么是我说对不起?为什么是我说对不起?)
“没关系。”
她毫不客气,拾起瓶子,往里放了放。“您有没有觉得我变得不可理喻了?喝了酒的我好像变得很快乐。是真的很快乐。
“但我也会感觉很糟。我会说我到现在都过着烂透了的人生,我想改变,——但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我没有恨任何人,但烂透了!我不是一个认真的人,也不是一个阴沉的人,但我很浮躁。我会说,我不想这样过下去,我不想做一个欺骗自己眼前有光的人,有些更有趣的东西,却在我够不到的地方,喂!——你要做一个在被摧残时自欺欺人的乐观主义者还是一个在被溺爱时无病呻吟的悲观主义者?”
“有第三个选项吗?”
“受到重击时只能忍气吞声的现实主义者……”
“理想主义者呢?”
她摆出一副有趣的神情歪过头。
“没有理想主义者,理想主义者早就他妈的死了。”
“为什么?”
“因为他们的血里都带着有毒有害的……嘿,几点了?”
“十二点半刚过。”
“你困吗?”
一听到她这样问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打了一个哈欠。当然我觉得自己还是足够清醒的。
“不。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她把脸埋在臂弯里,“我可以在你这过夜的吧?不要跟我说不可以。”
我也没想说不可以。或者说我几乎是默认她要留下来。雨依然剧烈不停息地砸在窗上,屋里充斥着被水淹没过的阴气。堆积着焦枯的死虫的花形灯,水底的暗暗发绿的太阳。我把客厅的窗帘放下来,影子在黑暗光滑的窗上笨拙地滑动着。酒的虚构的热度还残留在皮肤上,那是种轻薄的不适感。她的父母在做什么?我不合时宜地想。
这并不是我应该操心的事情。喂。
“如果你愿意留下来,”我说,“门上挂园艺台历的是空房间,里面没有东西。如果你能接受里面的味道。”
“里面有什么的味道?”
她并没有亲自去看一眼的意思。
“鹦鹉腐烂的味道。”
“真的假的真的假的。”
我感觉嘴角无自觉地抽搐了两下。
“开玩笑的。是樟脑丸和泡了七八年熏香的木头家具的味道,用力過猛到足够让你三十年后闻到这种味道依然会想起这一晚。”
她也干笑了几声。
“不。我喝醉了,我醒来之后什么都记不起来的。”
“你没醉的。”
“我比你清楚。”
“朋友……”
“好吧。”她一脸无可奈何地一耸肩,“明天吃什么?”
“这边最近的车站附近在九点之前卖早饭。有一家咖啡店,还有一家卖香肠卷。反正在我经济条件之内……”那家店里的香肠比别处便宜一点,而且烧得有些糊。我很喜欢就是了。我喜欢烧出一点焦炭的味道的东西。
“我不觉得我会九点钟之前醒。明天是星期六,而且我们都喝得这样凶……”
“那不吃早饭?”
“随便吧。”
她站起身来,两步磕磕绊绊地几乎摔倒。我没想去扶她一下。因为我觉得我自己也有些昏沉了,贸然跑去十有八九是要摔倒的。醉酒给人一种逼仄的存在的不适感。清晰冰冷的意识,尖锐地穿过感官混沌的脂肪如一块刀片。隐约的轮廓分明的悲凉,血一样油一样,从切口渗出来。
“如果我以后成为了一个酒鬼那你得付主要责任。”
我半开玩笑道。
“我担得起。既然如此,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她的步子开始踉跄。在我有不祥的预感之前,我已经听到什么东西像三十年的危房一样轰然倒塌。好吧。我知道了。“你还是喝醉了的。”
“我刚才就已经告诉你了……”她的脸贴着地面。站起来……但她摔倒在地,摔倒,摔倒了,摔倒下来,反反复复几近挣扎。我看着她无谓的努力,头脑空白但异常冷漠。我没想去拉她一把,于是她放弃了,蜷成一团,用手心摩擦着涨红了的脸。“啊。哇。我肚子疼。”
“要我去叫急救吗?”
“请。”
我刚有些理解事态的严重。这是我第一次去挂急救,我爬向座机,思考了很久急救电话是哪三个数字,然后等待他们接通。通了。我用自己听不到的声音说了我家的地址。他们说尽快能到。挂了。我按着听筒,望向几乎要蜷缩成一个纯粹的肉的团块的她,想到刚才那些少年心气的梦话,感到一种可爱的荒唐。我们高估了自己的热情,——再叛逆的雄心壮志终究也敌不过突如其来的病痛。她的父母正在赶去医院的路上……是这样。她不可能成功。我们谁都不可能成功。想到这里,我倒好像有些释然了。我把那本书放进她的包里。他立在梯子上,朝着这些人望了片刻。所以呢?所以她要我和她一起做什么?我不知道,我也没有知道的欲望。钢琴在潮湿的空气里响着。——我在你的膝上睡着了。睡着了呀!睡着了。或者说就这样,和你一起死去呢?春天就像幻影。我俯下身看她,她的侧脸贴着地砖,眼泪从左眼流进右眼了。
组队:加入了江远老师
【教学楼-艺术楼】
1
“那,苏麟同学和我过来一下……?”
江远招呼着站在两人旁边的苏麟,自然地转过身去打开办公室的门,苏麟跟着走了上去。
“我们都进去,可以吧。”
迅伸手拦住了麟,用另一只手拉着葵一起跟上。
江远老师的嘴动了动,但是并没有说什么,他从办公室的柜子里拿出一瓶棕色玻璃瓶,标签上写的是维生素C,递给苏麟。苏麟倒出两片,直接吃了下去。
江远扭头注意了一下房间内的另外两个人,迅正在盯着他。
“我的脸上有什么吗……?”江老师笑了笑。
“……”迅把围巾向上提了提,“【——】”
江远面对着三个高二的同学,向后退了退,靠在了桌子边上。
“【——】”他叹了口气,
“迅同学……你都是这么直白的问人身份的?不会出事吗,因为不是所有人都会听你的话”
“我知道怎么办。”
江远把自己的手册拿了出来,四个人互相交换手册看了一遍。
“你之前和谁一起行动过吗?”迅抬头看向江老师。
“没有,一直都是一个人。”江远微微低下了头。
“那,之后一起行动?”
迅盯着江老师的眼睛,【————————————————】江老师的安全必须要有保障才行。
“……可以啊?你们多一个成年人陪着的话,应该也会安心一些?”
“那么,请多指教了。”
2
“……真的”
“死了吗?”
这句话差点脱口而出,但是迅自己清楚,这是不能够问出来的——比起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更愿意保留心里的那一份幻想。
尸体通知的广播在四人谈话结束时突然响起,从这里向上的三层楼上,发生了首起死亡事件,虽然已被游戏说明敲响了警钟,但这个结果仍然是无法接受。
——因为游戏的第一名牺牲者是自己的同班同学,麟的同居者,第五言。
平时一直很温柔的他现在倒在艺术楼六层的画室里,一动不动,这是四个人亲眼所看到的。画室被烧毁了,焦黑的画布散落一地,从窗口进来的风将灰烬吹到了被迅用小刀强行撬开的门之外。
死者为什么一定是第五言呢?迅把头埋在了围巾里,靠在了门框上,背对着言的尸体,江远老师沉默着拍了拍他,保持着成年人应有的冷静态度,不知道什么原因,麟也意外的冷静。
"诶——难道是因为我的原因没有伤到我们这层吗" 看到谁都没有出声,葵试探性的开口了,结果只是得到了迅的怒目而视。
“我去确认一下第五同学的情况。”江远老师挡在了两个人之间,“如果你们不舒服的话,我可以一个人……”
“我要一起去,请让我去。”麟跟了上去,进入了画室。
门外,迅拉住了正要往里进的葵,葵回头不解地看了看他,她感受到了自己的衣服正在微微颤抖着。
“……走吧。”
几秒之后,迅松开了拉着葵的手,跟在后面也进入了死亡现场,他最终还是没有去看已故的言,仅是对周围环境调查了一番。
“老师您,还可以吗?”似乎是麟在对江远老师说话,迅背对着他们,并没有看见江远老师颤抖着无法控制的手,也不知道麟收起了第五言的手册。
“……如果确认好了的话,那么我们就先离开这里吧。”江远老师擦了擦手心沁出的汗,站起身来,终于,他们都有了第五言已死亡的实感。
等到三个人都离开画室之后,走在最后的葵返回到了尸体旁边,俯下身子,用三人听不到的声音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晚安。”
3
“我想,一个人呆一会。”
苏麟走到了走廊不远处的窗口,凝视着外面的天空。虽然仅有他一个人提出了独处的需求,但是四个人在一段时间里无论谁都没有和别人交谈,就这样保持着沉默。
“为什么选择六层,而且是这种手法。”迅的问题打破了宁静。
但是并没有人回应他,葵抬起头四处看了看,最后决定接话,"看上去是着火而死呢 听说大多数死于火灾的人都不是被烧死 而是活生生被呛死的说……啊 好可怜哦,我才不要这样的死法。”
“死法不由你决定。”迅瞟了一眼葵。
“呛死的话……有一个疑点。”江远老师问,“窗户开着是为什么?”
“窗户开的幅度……这种程度的话呛死也是有可能的,只是凶手为了保证足够的氧气支持燃烧而留下的吧?”麟从窗口走了回来,面色凝重了许多。
“呛死并不是直接致死,为什么?”迅继续追问。
“那么,能找到引发大火灾或是爆炸的物品么,如果可以直接烧死……就不用设计呛死这么麻烦的方式了。“麟扭过头去,看了一眼现场。
“这里的话,画板和画纸都是很适合的可燃物。”江远老师回答道。
“但没有火源,我仔细检查过。”迅接着说。
“那么情况是,有可燃物,但是火柴或是打火机这样的东西在现场找不到……也不能排除凶手回收了物品的可能性。”麟总结道。
“……凶手仅有爬三层楼所用的时间,能做到回收物品不被我们发现吗?”迅想到了手册上所写的特殊能力,究竟作案凶手的能力是什么,还并不清楚。
“虽然很荒唐……可能第五同学……死的时候,凶手并不在美术室。”江远顿了顿,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人大概是天使杀的,可能天使杀人,不一定是要本人在现场呢?”
不一定要本人在现场。
这句话是没有问题的,特殊能力者的能力不一,存在着远程杀人的能力者也是完全有可能的,那么,真凶可能存在于几栋建筑之外。
四人缓慢地移动着,不久之后,第二例死亡通知被广播了。
游戏正式开始的含义,迅在此时终于感知到了。
“我们应该作出行动。”
“尽快找到夏娃,杀了他,之后全力与敌人对抗。”
虽然是这么说的,但真正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中之在旅游奔波,总之一个卡……感谢美惟子和璃华TAT土下座)
“这天界真是太无聊了啊十二~”
“那,十一你觉得刚刚通过镜子见到的那个如何?”
“是女性当主那个~?倒是很有趣,她叫……”
“哎呀——璃华在那边!”
随着它们二人招手,在桥上转过头来的,是一位有着白色长发与血色瞳孔,容貌精致的女性神明。
“璃华也在这里,难道也觉得武家有趣。想去看看吗?”开口的是双子神中的姐姐十一,和璃华一样是白发,面容却显得天真不已。她蹦蹦跳跳地走到璃华身边,耳朵摇摇摆摆。
“不……妾身要给这不值一提的人间带来更多灾祸……”璃华轻轻地笑了,露出尖尖的虎牙,眼中闪现血色。
“如此弱小的人类,没有妾身保护的价值。”
***
原来在双子神醉酒时,就曾不太清明地问过璃华是否对人类感兴趣。
璃华并未沾酒,只是冷冷地说过:
“人类挣扎的那副样子,不是很难看吗?”
语气宛如上位者的批评,
事实也确实如此。
***
“大秦野?”作为弟弟的十二是黑发,不过也是一副小孩子的样子。他蹦到粉红发色的女人面前问。
“美惟子?”十一歪歪头,好奇地问。
女人拿衣袖掩住了嘴:“你们……”
“是招财的神明哦!”两人异口同声道。
“对你还保持武家的高傲有兴趣——”
“想要和你玩玩呢!”
「tbc?」
【這一個月都在跑親戚比較忙匆忙打卡】
照理來說,自從那次浩劫之後,一族便失去了“年少”的概念。但大秦野美惟子仍然記得老僕曾經描述過的景象——從天邊飛來了金色的大鳥,將一族的魂魄帶回故地的景象。記憶很模糊,或許是日後聽人描述才在腦海中捏造出來的,但大秦野美惟子卻仍然將那個當做是珍貴的回憶。
對於美惟子來說,一族詛咒最令人痛恨的部分並非是只有兩年的生命,而是無法正常地像凡人一樣生育子嗣。想要延續後代,就要去向神明訴說請求。按照家中老僕的說法,女子十月懷胎,一朝分娩,這樣的自然規律對美惟子而言,就像是夢中的景象一樣。十個月就算對相較來說長壽的一族來說也太過漫長,從一個軀體上生長出來另一個軀體的過程更讓人難以理解。但是那些一族外的人類,確實就是用這樣的方式繁衍生息的。
丈夫也是用同樣的方式繁衍子嗣。這麼想著,美惟子不忍生出一種奇妙的感覺。丈夫——一起度過了大概幾個月的人,恐怕會在自己死後找其他女性度過一生吧。
明明現在在僅剩幾個月性命的女人面前露出一副好伴侶的樣子,但難保過了幾年不會離去。想到這裡,美惟子又感到頭痛了起來。
穿過狹長的山谷,被三猿所引導,最終到達的是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樣的地方。
就這麼過去,興許能找到志同道合的神。在大秦野家統御的土地上,興建了不少神社神灶,運氣好的話或許還能和大神誕下子嗣。要不要生孩子呢?生了的話,就會是像自己一樣只有兩年壽命、或是更短性命的孩子。這樣短的時間,孩子說不定還沒明白過來怎麼正確地維繫家族就已經死了。反過來說,沒有孩子,讓身為普通人的丈夫來運轉可能要更好一點。
如果不生孩子,大秦野這個名字就會斷在這裡,自己也就成了死去的兄長、父親眼中的千古罪人。
美惟子歎了口氣,拉著一黑一白兩隻貓兒,向前走去。
“人類、人類!要同我們玩些什麼呀。”美惟子聽到十一的喉嚨裡面發出來如同真正的貓一般的聲響。
“倒不是玩,就像之前所說的那樣,要請您二位和交神。”
“交神得要好玩一些,可以吧?我們想要人類陪著我們玩。生下來的孩子會是什麼樣的?我想知道!因為感覺很有意思!”
美惟子看著孩童樣的神靈,思考著對方所說的話,停在泉眼前面。
果然如同他們所說那般,小指頭長出來了紅線。
一黑一白兩個神靈仿佛得到了什麼新玩具似的,研究著這段紅線。
“孩子會是什麼樣啊?像人類那樣嗎?”
“我希望他能更像您。”美惟子說著,抱起來兩人中的女孩,“我們先離開這裡吧。”
“要回去玩嗎?”
—废弃监狱152星球—
Lose的故乡,废152。
在三个月前,这座星球的名字还叫做152监狱,由于战争,开设这所监狱的星球完蛋了,这座巨型监狱也理所应当的废弃了。
这里很有趣,至少路痴妹这样想,路痴妹总是笑着,露着一口的尖牙,她喜欢坐在高压塔下看152的赤色的落日,152唯一值得骄傲的景观。路痴妹觉的这座星球是她的家乡,她也认同这里的规律。
但是其他星球的人不可能认同。这里,穷凶极恶的囚徒,穷凶极恶的野兽,枯槁的星球,在势均力敌中,街坊邻居保持着奇妙的和谐,表面上的和谐。
狱卒从来不会带来补给,只有新的恶徒和恶徒的孩子。生存的问题要怎么解决呢?有牲畜就吃牲畜,没牲畜就吃野兽,没野兽就吃邻居,没邻居就吃家里的人。令外人颤栗的、薄弱的几乎不存在的道德观。贫瘠的土地根本养不活牲畜,lose几乎就是吃着不知道是什么做的肉丸子长大的,并对肉丸子抱有极大的兴趣。
神奇的是,在这座星球上几乎没人想要越狱,除了极少数新来的,他们很快就被抹掉了,骨头被啃得干干净净。虽然从前困住他们的覆盖整座星球的高压屏障已经被撤去,但是依旧没人想要逃走,恶徒在这座星球上繁衍着,成为了一个新的民族。
Lose的父母都是被关在这里的,他们带着lose和碗哥来的时候,lose五岁,穿上不和身的大号狱服,跟着哥哥的脚步偷偷地穿过巷子。碗哥很厉害,经过父母的教育偷袭的时候已经可以和一般的成年人对战了,可是lose不行,就只能静静的蹲在家里,偶尔会去邻居的那个文明败类家玩。
那个自称是文明的败类的家伙常常以先生自居,教着街坊的孩子认字,他家养了牲畜,他也是很厉害的人,据说已经在这里住了二十年了,他微笑着向邻居声明自己不吃小孩子,后来大家也都相信他了,就会有孩子到这里玩,学写字。Lose不学,他怎么教lose都不学,哥哥叫她lose,文明败类就只好教她写好了lose这个名字,就真的成了她的名字。Lose来文明败类的家捣乱,他家很干净,除了几张板凳几乎什么也没有,后院里养着牲畜,lose不知道为什么没人敢偷。就这样,lose什么也没学会,一直是个文盲,她会写“lose”会写“碗哥”会写“文明”和“败类”。
到lose九岁时,她可以和哥哥在傍晚出去捕猎了,人或动物。Lose对于她杀掉的人没什么感觉,吃掉丸子的时候也没什么感觉,不这样做就活不下去不是吗。
十岁的时候,152遭遇了灾难,本来就贫瘠的星球又出现了极端的天气,野兽都不见了,人数也在不断减少,父母在出去的时候被杀掉了,他们俩躲着避开了疯狂的恶徒。
……
“败类先生?”lose翻进窗户,轻声喊。
“lose!”熟悉的声音,是同一条街上的一个小男孩“你,你饿吗……”
“什么?”lose突然没来由的惊惶,那个男孩的声音在颤抖,带着哭腔。
“我爸妈,都死了,我真的是饿了所以……”男孩苍白枯瘦的脸渐渐进入月光的照耀下。
血,在熟悉不过的东西。
“什么?你干什么了?!”lose瞪圆了眼,家传的红色眼睛明亮的映着男孩脸上的血迹。
“你也去吃好了……虽然没时间煮熟……”男孩低下头,仍旧是颤抖的声音,眼泪从眼睛里掉出来,冷冰冰的落在地上“先生说可以的……先生说可以的……”
……
第一次觉得肉丸子难吃,那次的肉丸子相当的难吃。
废星上的肉丸子真是难吃,以后的lose一直这样觉得,重要的家伙果然不能用来吃,很难吃。
碗哥也觉得废星上的肉丸子越来越难吃了,碗哥觉得吃谁都无所谓,他只认识妹妹,所以他是确确实实觉得肉丸子难吃,可能是152上的资源越来越少了吧,肉都干巴巴的。
艾里希·冯·霍夫曼(灵基真名缺失)
艾里希·冯·霍夫曼,其身份和历史本身并不可能位列英灵座,但是因为极其特殊的原因,他成功的成为了从者[涂黑]的容器而得到了从者的力量。
性别:男(灵基信息缺失)
身高/体重:183cm/72kg
属性:混沌·恶
出处:[信息缺失]
一切以自己为中心,为自己的快乐而毫不犹豫的散播原罪的极恶之徒。
[资料丢失]本身并非这次圣杯战争的从者,而是别的什么地方的伪圣杯召唤出来,在第三次圣杯战争时为作为第三帝国魔术师的艾里希·冯·霍夫曼的搭档。从各种方面来说两人的目的性出奇一致,而且性格也可谓是再同步不过,因此[损坏严重]在附身艾里希后很爽快的将自己的宝具和灵基交给了他,让自身的人格保持沉默。然而虽然融合的很顺利,但两个人就是两个人,因此[资料丢失]的人格会时不时的冒出来。
因为从者的灵基和作为容器的艾里希本身都是纯恶的化身,而[资料损坏]更加是有Grand Caster的后补资格同时保兼具Rider职介技能的“双重召唤”。所以两人叠加后造成的结果绝不是1+1那么简单地事情,不论从哪方面来说那都是无限的靠近Beast的东西,所以对于这种怪物蛮横的介入此次圣杯战争,Ruler是不可能放着不管的。
【能力参数】
筋力:D
耐久:D
敏捷:B
魔力:A+
幸运:D-
宝具:EX
【职介能力】
阵地作成:A
Caster职阶持有的特性,用于制作阵地以收集魔力的能力。
道具作成:A
给予Caster职阶的另一个技能。可以制作带有魔力的器具,由于[涂黑]也有着“[文件损坏]”这种描述,所以能够制作圣经中的各种怪物来为自己所用。
乘骑:A+
能够驾驭幻想种的乘骑技能。
【保有技能】
高速神言:A
不连接魔术回路而能够发动魔术的咒文。瞬间契约,能以一工程的时间启动大魔术。辅佐魔术咏唱的技能。通常,魔术的规模越变得大就越需要冗长的咏唱,但通过此技能,能够大幅度缩短咏唱。于使用直接攻击魔法时等等有效。
敌基督(The Antichrist):A
对圣经系,圣人系和有神性的从者产生特攻,但同时自身也被圣人系从者特攻。能够阻碍圣人系或神性从者读取自己的真名,宝具,数值从而做到隐藏自己的真身。
双重召唤:B
获得Rider和Caster两边的职阶技能而现界。只有极少部分从者拥有的稀有特性。
【宝具】
[文件破坏]
等级:A+
种类:对军宝具
[文件损坏严重]
从杯中倒出的黑色淤泥所沾染的一切皆被原罪所污染最后也化成黑泥。被黑泥污染的从者会强行切断和御主的联系,若联系比较紧密无法切断则诅咒会通过串联的契约反噬到御主那里麻痹魔术师。
[文件损坏]
等级:EX
种类:对城宝具
[文件丢失]
[你所看见的[文件损坏]、先前有、如今没有.[文件损坏]。]
[文件损坏]最大的宝具。
让曾经的坐骑现界,对周围的生物产生精神污染进入混乱的状态,敌我不分的互相厮杀。[文件损坏]同时也会对周围的目标进行大规模的攻击,然而让这种怪物现界也是需要代价,在一切都完成后[乱码]本身也会被这头怪兽所吞噬,然而这头怪兽在吞噬了[乱码]后也会失去限制进入暴走。
[文件丢失]
等级:A
种类:对己宝具
[即便被神降下神罚,身体被野兽撕扯分食。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恶的存在,那我就不会消逝]
有一定的概率在被[损坏]吞噬后将自己的碎片分散出去,并且附身他人产生另外一个自己。
“好热……”卡兹特气若游丝地瘫在太阳伞下。虽然有阴影笼罩,但身下的沙子还是烫得很,又因为出汗的原因黏在身上,让他十分难受。
“喂,卡兹特——”布兰登抱着沙滩排球走近,“一起来玩啊。”
卡兹特看着他身后不远处的哗啦啦翻腾的海水,内心毫无波动,“我的直觉告诉我离海越远越好你们玩得开心话说我们都算是飞禽类为什么你一点也不怕水啊布兰登同学!”
“噗噗,”布兰登的身后突兀地窜出张嘲讽脸来,“说什么直觉,其实就是怕水吧,卡兹特好怂。”
“来来,池你过来,我给你加个保证淹死的buff。”
眼见得两人又要展开厮杀,布兰登当即走到两人中间将他们强行分开,不得不说身长真是绝对优势,手一伸展开,就把双方阻挡在了可触碰范围外。站在他人的阴影下实在是一件让人倍感压力的事,再怎么没脸没皮,卡兹特还是感受到了一点不太舒服——绝对不是因为身高的自卑——再加上本身就热得快抓狂,冲池比了个中指就又窝回伞的阴影下躲着了。
池却来了劲,“难得大家一起来一次海边,卡兹特桑你就不激动吗?!碧海、蓝天、泳装、女孩子!”
“作为你的前辈看到你的词汇量有所增长我很欣慰,但是我只感受到太阳快把我晒死了所以我一点也不想动,你想看女孩子和Felix去看啊。”
“卡兹特桑你这个家里蹲,偶尔出来透透气不是很好吗。”
“比起被晒死,我宁愿在空调房里宅死。”
“这就是你最近消极怠工的理由吗,”熟悉又陌生的娃娃音自三人身后响起,“小粉红?”
常言道,大丈夫能屈能伸。方才还唇枪舌剑和池斗得痛快并稳占上风的卡兹特秒认怂,起身、立正,动作一气呵成,“不是……那个……老大你听我解释!”
Machili弯起眉眼,虽然由于面貌和身高同时缩水而使威慑力打了些折扣,但依旧足以让人背后一凉。“那就由你来负责BBQ好了。”
“诶——?!”
烈日、黄沙,再加个烤架,卡兹特觉得自己快熟了。
大夏天的在海边搞BBQ到底是哪个混蛋的主意?!卡兹特在心里破口大骂,手下不停地在布兰登递过来的鸡翅恶狠狠地划来划去,然后用三个一组用长竹签穿好,扔上烤架。
天气热,炉上的火烧得极旺,很快肉类的香味就溢散出来。帮忙处理食材的众人齐咽了口口水,W的文身和池的手一齐伸出,企图偷吃,被卡兹特眼疾手快地用竹签打了回去。
“不愧是小粉红,很熟练嘛。”Machili一边喝着果汁一边道。
卡兹特撩起T恤衫下摆擦了把汗,“我可是在烧烤店打过工的专业人员。”
“那专业人员,请你下次记得我不要烤肉酱,肉要烤久一点的。”
瞥了眼Machili尝了一口就默默放到一边的涂了烤肉酱的烤肉串,卡兹特在心里爽快地比了个V。
烤串这种活计,看起来简单,实际上却并不那么容易,要做好,主要在于手速和火候的控。若是初次烤,很容易就会因为掌握不好时间而将食物烤糊。
好在卡兹特经验丰富,动作一气呵成。食材穿串,肉类用小刀划开少于,方便入味,再刷上一层清油,待食物的表面微微有油泡翻滚,便换面再刷油再烤,如此反复,直到肉类表面变白变黄,烤到九成熟时及时撒上辣粉和孜然粉,最后再刷少许油,稍烤一下便装盘递了出去,没一会儿便在众人围坐的小桌上摆了好些。
布兰登停下动作,冲还在忙得热火朝天的卡兹特道:“差不多了,卡兹特。”
“哦哦我把剩下的这点烤完就来。”
“趁卡兹特桑忙活我们快把烤串都吃光。”池站在W和Felix边上怂恿二人。
“臭小子你说什么?”
“没、没,我什么也没说。”
“卡兹特,还有烤肉吗?”
“W你还要吃?”
“是文身要吃。”
“小粉红,我的沙拉呢?”
“这种时候就不要添乱了啊老大……”
碧海、蓝天、BBQ和一帮魔人。
这个夏天……也太吵了点吧!
*在喜欢上姐姐之前,最早喜欢的是同年级的女生。
*首次模仿初恋私服变装:cla系lolita,暗橘色卷发,绿色瞳片,偶尔盘发,也因为初次变装难度高开始便利店兼职,在茶会告白失败。
*由于女装缘故,被便利店同事(男大学生),再喜欢上同事之后开始第二次模仿变装穿起了同事常穿的普通大学男生服饰,被同事说,“不用在乎别人的看法你做自己就好”,心安理得的模仿着同事穿着,而同事却误会菲克在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非常压抑十分不坦诚,并且同事其实还是更喜欢女装男孩,因此被再度抛弃。
*十分消沉家里蹲昼夜颠倒的日子里,感受到身为上班族的姐姐作为大人的温柔,开始在家里穿着简单西装连衣裙丝袜皮鞋。
*在姐姐的鼓励下再次返校,却无法融入集体。
本企划在开始之初便曾有说明,企划性质为“推理剧情向企划”,是以鼓励剧情,个人创作为主,在适当的推理当中展开角色故事、剧情发展,展现角色魅力,共同进行主线创作的企划。本企划与其他纯推理向企划的最大区别,便是本企划之中的“推理”并非唯一的重点。在推理之中开展剧情,梳理节奏,展开角色与角色之间的碰撞冲突,才是本企划的目的与魅力。因此对于本企划而言,“剧情的未知性”为相当重要的一环。即使在单纯的推理之中,以“完全的未知”为前提用自身的力量进行推理,也为推理的一大乐趣。
即使是弹丸论破原作,最大的魅力之一也在于对剧情未知的情况下所迎来的冲击与转折。因此本企划对于剧情的未知(即未被剧透)十分看重。在企划书、玩家群公告以及群聊天之中,曾多次强调严禁参与案件创作的凶手以及死者进行任何情况下对任何人的剧透,尤其对于场内玩家的剧透。
然而在本章(第三章)之中,在前期企划组便得知发生了不想看到的剧透事件。在这种情况下企划组并未选择彻底处理该名剧透的人,而是在企划群以及私下进行了警告,希望该玩家无论出于有心还是无心都能够注意这个问题。然而在本章后期,企划组依旧从各种渠道获知,玩家内依旧在发生严重的剧透泄露事件,并且在学级裁判结束之前,便有人泄露案件设计的情况。
企划群规与规则之中严厉规定的部分,实则意为希望玩家能够在学级裁判这一环节中,除了推理之外更重要的是能够体现角色魅力、展开角色推理辩论、铺陈剧情与故事节奏。因此学级裁判更多的是以角色为主角的剧情演绎。规则相对没有特别严格也是希望规则只是起到提示作用,真正还是靠玩家自觉。然而却有玩家在明知规则如此,并且企划组不停强调的情况下,三番五次钻企划规则漏洞,不停公开挑战企划组忍耐底线。同时挑衅企划主,挑衅NPC,挑衅企划组全体的耐性,搬弄是非,挑拨NPC之间的关系。加之同时参与之前的剧透事件,情节十分恶劣严重。
企划运行至今,企划组出于对玩家的体谅与支持,从未严厉处理过玩家的违规事件,都以警告为主。然而若是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违反规则,那么企划组将不会予以姑息。
因此对于本次学级裁判之中发生的事件,经过企划组讨论之后,全体决定作出以下处理:
对于以上提到的两位玩家“铃井晴人”以及“御芥风语留”的里之人以踢出企划的处理。两人即刻离开企划,离开企划群。由于角色“铃井晴人”剧情中已死亡,因此不做处理,而角色“御芥风语留”将在剧情中给予自爆处理。同时该两名角色的里之人将被本企划组永久拉黑,若是日后企划组有幸继续开企划二期的话,该两人也将被禁止参与企划。
企划如今已经进行到一半,希望各位玩家以此为戒,遵循企划规则,继续愉快轻松以及榨肝地游玩。
——弹丸论破ELF 全体企划组
2017年7月9日
关于吃肉丸的爱好,毕竟路痴妹就是为了赚钱吃外星的肉丸才出门的,这个肉丸当然有讲究……就是……什么动物的肉都可以……包括亲戚邻居街坊什么的都吃过(好可怕)……但是主要还是动物的肉啦……因为废152上什么都很难吃所以路痴妹觉得外星的生物都超棒的……
第一周无死者出现
————————————
行动路线
封杭/罗卡【 操场-北门-医务室-教学楼】
蝶野光 【操场-小卖部-食堂-实验楼】
宗政迅/苏麟 【操场-东门-教学楼】
花井葵【操场-教学楼-小卖部-花坛-教学楼】
桃香【操场-体育馆】
许清晓【操场-医务室-微机楼-钟楼】
许阳月【操场-微机楼-钟楼】
唐白开【操场-小卖部-艺术楼-食堂】
白棂【操场-微机楼-艺术楼-食堂】
橘阿崎那【操场=花坛-医务室-艺术楼】
第五言【操场—花坛—看台—艺术楼】
江远/庄典【操场—艺术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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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品获得
封杭:充电宝
蝶野光:小型液氮罐
宗政迅:单筒望远镜
花井葵:电锯
许清晓:氰化钾
唐白开:《呐喊》画作
白棂:无限存储U盘
橘呵崎那:高档化妆品
罗卡:游标卡尺
庄典:录音机
江远:腌制咸鱼
————————————
物品损失:
蝶野光:手册
橘阿崎那: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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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周的时间是第一天下午-第一天傍晚
请在场的大天使们于周三之前提交杀人策划
天上乌云满布,丝毫不见一缕阳光,阴沉沉的,好似将要下雨却一缕风也没有。放眼望去焦黑的土地上耸立着一座金色的宫殿。宫殿周围方圆几里也是清新的环境,可再往远处看去一片生灵涂炭。
“当———” 一把黄金握柄的佩剑深深地插入了宫殿的墙上,俯视下去,大臣们似蝼蚁一样恭敬地匍匐在地上。
“无聊啊,无聊。” 金黄色的眼睛扫视过大臣们,“你们这群垃圾就不能给本座找点乐子吗!?”由于天空格外昏暗,坐在皇座上的人的金色饰品变得非常耀眼。强大的威压让群臣踹不过气。她皱着眉,失望的望着远处。
不知道是哪一位突然畏畏缩缩的开了口:”陛…陛下,小人知道有个地方……“。原本游离的瞳孔一下子朝着发出声音的人看去。”抬头!大点声!!“一声命令。一位文文弱弱的大臣穿着宽大的官服抬起了头:”陛下……可知道凹凸大赛。”“嗯?”疑惑的语气看来是不知道了。这位大臣继续解释:“凹凸大赛是一个有很多强者参加的比赛,据说第一名的人会得到神的权利。陛下应该会感兴趣。“王座上的听者嘴角慢慢勾起了弧度。”呵呵……啊哈哈哈。好!” 她狂气地笑着,起身拔出了插在旁边石柱上的佩剑,回手插在了王座上。“我的永远是我的,即使我走了也没人能坐上这王位。”
脚踩高跟鞋,踏着清脆的声音走下王座:“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回来必定有大赏。”走到门口,由于逆光,她回头时金色的瞳孔十分明亮“但是,你若敢诈我,你们整个星球的人,都!得!死!”
她走出了宫殿的大门,坐上自己的飞行器离开了这个星球。
“这样真的好吗…”另一位大臣在提议者耳边说。“至少小暴君走了,我们的人民能安稳过会儿日子了。”“但是那个大赛…不是送命去的吗。”“呵,你怎么还向着她了?她不能回来不是更好吗,永远不用再忍受折磨了。”皇宫里的大臣四散而去。
第一日·来自天国的赠礼
(后启示录第一日打卡修改版,共8513字)
0.
鸦雀无声。
随后,爆发出来的是悲鸣。
像平静的海面上倏然卷起一束浪花,主席台周围发出一声因惊惧而变得凄厉的尖叫。
紧接着,人们的负面情绪被瞬间唤醒,像海啸般从四面八方涌来,淹没了仍站在原地的旁观者的耳膜。
人头攒动。
不知究竟看见了什么,这庞大的集体开始无规则地向后扩张——仿佛饥寒交迫的难民大规模迁移,以人类为祭品诞生的恐慌被撒旦引领着走向高潮。即便没有直接目击到那件事——那估计可以称得上是惨剧的恐慌来源,黑镜前方的学生们不由自主地一步步后退,眼睁睁看着人群向自己迫近而束手无策。
「出什么事了?」
「前面怎么这么吵?」
「怎么啦怎么啦?」
「别往后挤啊!」
「不要靠过来……」
「有人踩到了我的脚!」
「校长呢?」
「校长怎么不说话了?」
「烦死了。」
「喂……那是……」
窃窃私语。高声谈论。宣告末日。
与方才烦闷的场面相比,此刻的风景则更为壮观。
人们习惯性地张开嘴,用调笑的氛围去粉饰当下的处境,习惯性地面带笑容,像一生都只可能在和平里缓缓老去的普通人,习惯性地认为自己是最安全的、最无趣的、最不该遇上异常的「大部分人」,然后,被尖锐的现实无情地打破。
和平不过是谎言与假象的伪装,只能满足一时安逸的奢望,难以支撑破碎的未来。逃避伤害的最终,还是要回归现实的。
「真是的……你们这群蠢货快给我逃啊——!」
比悲鸣更加有力的话语,像一把利剑刺穿了无用的骚乱。
人们终于意识到,有什么他们所不能想象到的异常状况出现了。
而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现在所只能做的只有一件事——逃,逃得远远的,逃到那异常无法触手可及的地方,不管究竟发生了什么,不管是否涉及到谁的生命,都绝对不能允许自己参与其中,绝对不能让自己受到伤害……
「救、救救我……」
「我不想死……」
「有谁能……拉我一把……啊……」
远方传来的啼哭如夜莺在耳边细细鸣啭般动听,引诱着他迈开脚步。朝着他所期望的、绝美的异常,朝着他内心深处肮脏不堪的欲望,朝着海啸的中心,风暴的起源,那个神秘的、不可预测的突发事件,黑镜逆着人群的方向。
先是慢步,速度一点一点加快,渐渐发展成了奔跑,拼命地奔跑。他撞开眼前碍事的学生,踩过摔倒在地的学生的后背,他知道异常在呼唤着他,呼唤着人群外那位一直都不被理解的奇才,呼唤着早已厌倦尘世沉寂许久的好奇心与探究学术的热情。尽管这无谋的举动可能导致自己死无葬身之地,飞蛾也会义无反顾地扑向火苗,感受短暂的生命里最后的温暖。
他至今为止所曾追求过的,无非只是一些可怜兮兮的新鲜感。
可是要是连追求新鲜感的心都失去了,作为行尸走肉活在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意义?
如果能够亲眼见证异常,如果能够亲自破除异常的话——
就算我死了,被火焰焚烧,连一具完整的遗体都不剩,那也无所谓啊。
1.
眼前这副光景可谓是凄惨之至了。起码对于遵守纪律好好学习的他们来说,没有任何人发自心底地去相信,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下,他们敬爱又令人作呕的校长,竟然被凭空出现的苹果树车裂了。满地的器官组织以及挂在树枝上晃晃悠悠的半拉脑袋,简直就像是真实的全息投影,就连好莱坞的电影特效都不敢与之媲美。
啊啊,在今天就已经提前毕业了的,H省S市第七中学秃顶的中年男士,用自己的肉体献上了他教学生涯最后的镇魂曲。
站在离校长最近位置的学生们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贫瘠的脑容量便被血肉模糊的尸体紧紧占据,不留下哪怕一丝思考的缝隙。这超乎想象的精神冲击仅仅停留了那么一瞬,开学典礼又上演了更加不可思议的戏码——原本软软蠕蠕趴在地上的尸块迅速凝聚,呈现出主人残缺不全的生前模样,向着观众席飞扑而来。
黑镜的脚步就停在这里,停在这场行着伊甸之名的闹剧的中央。
他看见,飞溅的血液在空中跳起华尔兹,染黑了四处飞舞的蝴蝶的双翅。
他看见,殷实的肉块在陆上以蛇形旋转,给面目狰狞的同类们播撒福音。
他看见,苹果树上结出了鲜红的果子,伴着风儿轻轻荡起秋千,如女人的唇瓣娇艳欲滴。
他看见,自己的双手不住地颤抖,凭借他人的惨剧而感到兴奋的丑陋的求知欲沿着眼角流淌。
他哭了。
至今为止从未体验过的异常。
至今为止从未拥有过的感动。
至今为止从未展现过的渴望。
心脏在欢呼,太阳穴在歌唱,他为着能够成为谁的救世主而跪倒在地,满心却都是对黑幕的感激与亵渎——他要挑战这有史以来最为壮观的谜题,化解这团迷雾,他要知道驱使着他的动力的真身。于是他捡起脚边裂开一条缝的圆形玳瑁眼镜,那是校长所留给学生的第一份礼物。
拿来作为纪念吧!纪念新的挑战的诞生!
他将眼镜放入口袋。
2.
骚乱过后是天国般的平静。
撤回医务室后发现医务室在新学期换了锁,黑镜只得在门口稍作休整一段时间,来平复自己的情绪。等到有所冷静后,他估摸着异变持续的时间与学生撤离的时间,靠着墙上的钟的指示又回到现场。
主席台的周围再也没有其他人的踪迹,不论是活物,还是死物。
只有那棵不速之客的树根,牢牢地抓在主席台水泥地的边缘,像是为了固定同时向上与向下生长过似的。
“那么,是时候开展调查了。”
黑镜戴上医用手套和防感染口罩,小心谨慎地接近苹果树的位置。
【苹果树无论从哪个角度观察都显得非常普通】,即便是在精通生物学的黑镜眼皮底下也表现得十分优异,看不出异常存在的痕迹。他摘下树上的苹果,和自己身上带着的新鲜苹果进行对比,【同样都是红富士品种,不过前者要比后者的颜色淡一些】。把两个苹果都切开来看,也没有特别之处。
校长那件崭新的名贵外套就挂在另一侧的树枝上,【内侧的血远多于外侧】,被插穿的洞里有树枝延伸出来。
【尸体的脖子插在树枝上,断口处不规整,有撕裂的痕迹】,苹果树为了扩张自己的生存空间,把尸体的面部糟蹋得十分猎奇,不管是眼球、鼻孔还是耳蜗,都有树枝在里头安家。虽然医生对病人的惨状有所抗性,不过在近距离地上那滩黏黏糊糊的人体器官后,黑镜还是隐约产生了些许呕吐的感觉。根据观察结果来看,【胃的破坏是最严重的,其他器官越靠近胃部破损越严重,尤其是靠近胃部表皮比较大的尸块,都呈现着被撕裂的状态】。
毫无疑问,这棵苹果树是在校长的胃部突然加速生长才导致了校长的死亡,而不是突然出现在校长体内,否则不会造成撕裂分布不均匀的现象。这样看来,校长可能是误服了苹果树的种子,而某个黑幕使树种以难以想象的速度生长发育了——考虑到校长死后发生的异常,姑且这么假设也不为过。
如果存在着特异功能,说不定这颗树种还是被隔空传送来的?
黑镜暂且将关于特异功能的想法放在一边,拿起嘉宾席上校长的水杯观察。
杯子里的水是【蜂蜜柚子茶,喝了小半杯,边缘整齐,盖子干净,没有下毒痕迹】。
树种的密度要比水的密度高,所以一般会沉在水杯底部,既然他只饮用了小半杯水,不应该把树种喝进体内才是。
照目前状况来看,要推理出真相还有一定的难度。黑镜决定先去周遭的建筑逛逛,看看会不会找到更多有用的线索。以防万一,他把一小节苹果树枝折断,放进矿泉水瓶里备用。
“如果可以去生物实验室化验成分的话,顺便也把尸体的一部分带走吧?”
黑镜自言自语着,选取了还算完整的一小部分内脏切下,装进另一个矿泉水瓶。
3.
离主席台最近的地方是【主席台边的广播室】。
校长就是在用话筒做演讲的时候突发死去的。
一直称呼发生异变的学生们为“异常”也不太方便,毕竟“异常”代指的范围太过于广泛,不小心弄混可不怎么有趣。想到修学旅行所去过的那间神社,神秘的售货机AI与顶着大天使名号的蛇像们戏称其为伊甸,又【在开学典礼上见到了巨大的苹果树】——就好像这所学校是上帝舍弃的伊甸园一样,黑镜决定把这些在伊甸园里的学生称作是“天使”。
广播室的门没有上锁,也没有见到活着的学生——似乎躲进广播室的学生也被“天使”们发现了,狭小的空间内弥漫着血腥的气味。
真是不知道怎么动脑的蠢货,待在原地能活下去不过是一种侥幸式的心理安慰,存活几率最大的永远是那些懂得在危急状况随机应变的聪明人,躲在某处一动不动只会加速自己被发现的时间罢了。黑镜对此没有任何怜悯,专心打量起广播室的构造。
除了一些广播设备以外,里面只有一台台式电脑看起来有用,黑镜打开机箱,发现它仍能正常运转,在漫长的假期过后兢兢业业地工作着。按下显示屏的按钮,倒是被页面上明晃晃的win7开机提示泼了盆凉水,【这台电脑设有密码,密码提示是一个符号】。
【它的数学意义是无穷大,象征意义是无限】。
黑镜没有解开密码的头绪,在随便输了几个单词无果后,就放弃了解密。
尽管已经在这所学校任教了数年,作为一名只在医务室里沉浸自我世界做研究的校医,要去调查学校里都有些什么可疑的地方还是很困难的。顶多只能做到看标牌不会在楼与楼之间迷路的程度。所以为了寻找生物实验室的所在,黑镜不得不踏上教学楼的阶梯,开始了他上达一个小时的迷路式探索。
但仿佛是命运所指引他去解密一样,就在他漫无目的地在教学楼里寻找生物实验室的时候,他在【大礼堂的舞台幕布后头又发现了一模一样的广播室】,这次的【密码提示是0010101】。
……真是败给这个恶趣味的黑幕了,难不成是在玩什么密室逃脱游戏吗?
如果是二进制写法的话,应该还缺一位数字才是。
浪费大量时间去探索的结果只有两台鸡肋式的电脑,黑镜的热情却并没有因此消减几分。或许在这两台电脑里有着破解真相的重要情报——但是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校长的死实在过于不寻常,【空气墙的存在】也属于异常范畴,只是单纯地把这个学校用来培育丧尸病毒的话也没必要隔离学生。大概能够活着离开的话,七中的校园七大不可思议就要变成八大不可思议了吧。
教学楼里并没有生物实验室。
黑镜决定再回到主席台去看看。
4.
——“自从那个男生跳楼以后,每次学校把天台的门锁上,锁链都会自己掉下来。”
不开放的教室,上不去的五楼,不出水的龙头,大堂里的古董钟,吊灯掉下来的大礼堂,没有门的女厕所,以及。
七中七大强行不可思议之一,从不上锁的天台。
这个怪谈的发生地点就在黑镜的脚下。
在离开教学楼之前,黑镜想在天台上面吹吹风,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一点,顺便观察一下这个学校的环境。
天台上早就已经伫立着一位学生了。
黑镜正准备上前询问情况的刹那,她转过身,露出尖锐的獠牙,对黑镜阴测测地笑着。随后,猛地扑了过来。
毫无疑问,是天使。
黑镜赶紧抽出一张随身携带的海报,卷成球塞进她张开的血盆大口,脚尖点地向身侧一闪,摸索着别在身后的不锈钢球棒。天使嚼了嚼海报似乎发现并不是特别美味,嫌恶地吐到地上,继续朝她瞄准的猎物发起袭击。她的容貌不说惊艳动人,但也算是秀丽精致,晶莹剔透的皮肤透显出女子高中生的风华正茂,就算无神耷拉着的满是眼黑的瞳也别有番诡异的风情,但是黑镜不在意这些。
黑镜不在意这些。
他高举起散发出金属光泽的坚硬的球棒,朝天使姣好的脸庞重重挥下,将她打晕在地后双膝跪在她的双臂上压制她的行动,反手握住球棒,用力地碾压她的下半边脸。一下、两下、三下、不知多少下,直到再也辨认不出她清秀的脸,颧骨变形,血肉横飞,牙齿深深嵌入她的鼻腔,挣扎的动作渐渐平息,球棒的前端满是暗红色的血迹,黑镜才停下反复碾压的行为,从这可怜人身上起来,警戒着她随时诈尸的可能性。
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彻底地告别了这个不公平的世界,灵魂获得了解放。
他这才将球棒丢到一边,上前割断她外露的各种神经组织。
她的身边散落着一本牛皮笔记本,画满了某位男同学的速写,有低头沉思的,有眺望远方的,有闭上双眼幸福的样子的,虽然都画得很一般,却能从中感受到一股以爱为名的执念,这执念促使着她即便死后变成天使还保留着回到天台去画他的习惯。
黑镜把本子收了起来,站在刚刚她站着的地方往下看。像所有站在天台上看下方的人们一样,他也产生了跳下去的冲动。
他看见了楼底的花坛,上面用红绿两种颜色装饰出“SE7EN”的字样,像是内部被挖空的圆。他又想起在开学以前,这里的花坛似乎还种植着月季,然而现在只剩下冬青顽强地活着。
有形之物终将毁坏,不论生前多么光鲜亮丽,一旦失去他人的供养,也就只会落得个残枝败叶的下场吧。
于是黑镜喝了口水,往花坛慢悠悠地走去。
5.
亲眼确认了内围月季的死亡后,黑镜采集了一小块花坛的土观察,【不管是外围还是内围都很干燥,像是很久没有浇过水】。月季是由于缺水枯萎而死的,冬青不怕旱,所以依然坚挺。
黑镜想到了什么。
他又到球场的草坪上观察,【那里的土新鲜又湿润】,如果这整整一个假期没有下过雨也没人负责浇水维护生态环境的话,那么【草坪和花坛的土应该一样干燥,但事实上只有花坛的土是干燥的】。
有人浇过水的话,不可能只浇过草坪的水,花坛作为学校的风景线,应当优先于草坪才是。
看来,【花坛的水分离奇消失】的原因,跟【苹果树迅速生长】有一定关联性是很有可能的。
黑镜把刚才苹果树上摘来的苹果的核埋进花坛的土里。
6.
那棵苹果树突然间折断了。
就在一小时前他伸手触摸它的树皮的时候,还能够感受到生命的温度,这棵苹果树还处于生长期,正常的、缓慢的生长期。但是现在,那不惜带走一个人生命的坚强意志不知被谁狠狠扼杀掉了。
校长水杯里的蜂蜜柚子茶也无影无踪,似乎也被谁倒在了桌上,桌布湿成一片。
真是搞笑。
有比这个还要搞笑的事情吗?
只是离开了一小时不到,来自于某人的恶意就将情报来源毫不留情地摧毁了。
什么也不剩了。
没有调查的必要。
没有在意的价值。
一棵倒在地上的苹果树和一堆氧化变黑的肉块。
夺去生命,得到生命,而又被夺去生命。
很有意思。
非常有意思。
不惜一切代价要把这棵树弄倒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只是用来讽刺批判某种社会现象吗?
只是用来挑战罪魁祸首的权威吗?
还是用来毁灭某种不得不毁灭的证据?
黑镜看着被再次压扁的校长的头颅窃窃发笑。
“哟。”
身后传来略显稚嫩的高中生的声音。
“有什么发现吗?”
7.
——“来自广播室的通知,来自广播室的通知……”
出演角色:S-单文。B-黑镜。
S:“话说,你知道主席台的广播是怎么回事吗?”
B:“啊啊,刚才那个?大概是某个得意洋洋的黑幕放的吧。”
S:“黑幕吗,但是有什么必要呢?”
S:“做出那么大的声势来恐吓所有人,然后又让大家冷静?”
B:“谁知道呢?”
S:“这样啊。”
S:“请问你是?看衣着应该是校医吧。”
B:“校医。”
S:“好的。”
S:“这个,一直黑屏。”
B:“所以呢?”
S:“校长的。”
S:“你有办法开吗?”
B:“没有。”
S:“这样。”
S:“你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B:“刚才遇到一个看起来不太正常的学生,杀了他。”
S:“不正常?”
B:“想咬我。”
S:“……”
S:“那是什么?”
B:“一个痴汉的爱恨情仇。”
B:“作为交换,校长的手机给我看看?”
S:“不能给,但是你可以看。”
S:“我有包,你要一个吗?”
S:“看你拿那么多东西怪累的。”
B:“你觉得你的包塞得下我的东西吗?”
S:“可以装床上用品的大袋子,我觉得只大不小。”
S:“我已经拆过手机了。”
B:“你并没有什么发现。”
S:“里面一切正常,而且这是iPhone,所以没法单独把内存卡取出。”
8.
“那些家伙……就是你说的,不正常的学生?”
食堂一楼内徘徊着许多天使,目测大约有四十个左右。
“看起来像。”
“对了……【微机楼的电脑全部被刷机了,不能联网】,现在只能玩扫雷或者蜘蛛纸牌。”
9.
DINODON的小卖部。
如单文所说,微机楼的电脑无法联网,在探索过程中,黑镜发现艺术楼以及各种多功能教室的电脑也无法联网,包括他们的私人物品手机,也和外界失去了联系。但有一点奇怪的是,学校自助小卖部AI,名为DINODON的超智能存在,却还是运行中的状态。
看来即使切断了与外界的网络通讯,DINODON却还能坚守自己的岗位售卖物品。
“您好~欢迎光临~(⋈◍>◡<◍)。✧♡请问需要点什么?”
老旧的滚动显示屏与上方模糊的人脸相映成趣,跟棠花售货机比起来,这位人工智能更加外向积极,热情地接待着前来的顾客。他的世界里仿佛只有接待与贩卖两件需要考虑的事情,跟现在学校里引爆的生化危机格格不入。
“我想问个问题,”黑镜无视了DINODON的热情,“你知道0010101的意思吗?”
“诶Σ(゚∀゚ノ)ノ”DINODON的表情停滞了一下,接着急切地问道,“你从哪里看到这个的!”
“我捡到一张纸,上面写着去找0010101。”
“这样啊……”DINODON低头沉思了一会,“asc2表里似乎没有这个字呢……很抱歉我也不清楚( ‘-ω)”
“看起来……你知道一些关于0010101的事情?”
黑镜一边抱持着疑心一边提问,他不能完全相信面前这个AI,它本就是七中还正常的时候唯一不正常的存在。
“咦,你是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DINODON又好奇起来。
“你的第一反应不是问我这是什么,而是问我在哪里看见它。”
“因为好奇嘛,你知道的,身为计算机从业人员,我对这种看起来就很二进制的东西很敏感的~”
“那么……你会破解密码吗?”
“什么样子的密码呢?”
DINODON歪过头观察售货机前的两个人,单文坐在一旁的地上,靠着墙壁环抱双臂,时不时朝这里投来目光。
“计算机方面的。不过,你真的能破解?”
“不能保证,可以试试看啦( ‘-ὼ )话说如果我帮你忙,有什么好处吗~”
“你希望得到什么好处?话说,现在校内网络通讯都已经被切断了,只有你还能运作?”
“我不是靠网络出现在这里的啦~我只是看着你们而已。”
“除了这台售货机,你没办法连接上任何校内的设备?”
“其实是可以的……不过我,现在不能动呢,不好意思哦。”DINODON停顿了一会,看不出悲伤也看不出迷茫,只有一张电子数据组成的虚假笑脸排列在显示屏上,“你能给得了什么好处呢(´▽`ʃƪ)”
“谁知道呢,或许我有你想要的,或许没有,只有你告诉我,我才知道我能不能给。”
“哇你有这么厉害吗!”DINODON天真无邪的笑声听起来就像在嘲讽人类的无知,“我想想,你……对从这里离开……有多大的自信?”
“把你从这台售货机里放出来,还是说,让这个学校恢复原状?”
“这个学校没有原状的( ‘-ω)我也并不在售货机里,我是说——”
“你。”
DINODON的语气瞬间暗沉下来,然后,没有人再开口发言。
首先打破沉寂气氛的,是黑镜。
“……从一开始,这个学校就是被温室实验的产物?”
DINODON的语气又重新变得欢快,“被温室实验是什么意思?”
“我以为我活在这个学校里,但不是,而你是在这个空间之外的人?之类的。”黑镜笑着摊开手回应AI的好奇心理。
“诶我这么说的话你相信吗?”DINODON好像被触动到了什么,回避了他自己提出的问题,转而向黑镜问道。
“有什么不能相信的?”单文小声嘀咕。
“相信。那样听起来不是很有意思吗?况且告诉一个几百万光年外星球上的人这宇宙中有我的存在,不管他相不相信,我都会存在,我相信与否并不能决定这所学校是否存在着什么异常。”
“你说的话也很有意思呢.°ʚ(*´꒳`*)ɞ°那么你从这里出去的可能性应该挺大的吧。尤其是……”DINODON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心怀不满的单文,“你们是一起的吗?”
“唔……”单文给黑镜递来一个眼神,嘴唇蠕动。
“或许是,或许不是。反正相遇和离别本就是不确定的东西呢。”黑镜没有理会单文的眼神,“你想出来了吗?你要的好处。”
“我有点听不太懂你刚才说的话……不过好处的话,如果你能从这里出来,就带个苹果给我吧(◦˙▽˙◦)——我有好久没吃过苹果啦( ‘-ω)”
听起来有着人类的落寞,却仍然保持着售货员的职业笑容——不,只是面无表情而已,DINODON就这么静静地待在售货机屏幕上,不带感情地扫视着黑镜,像在估量他到底有没有值得托付的价值。各方面都与真人不相上下的设计总是令人不由得怀疑起他的真实身份,模棱两可的话语又加深了这种怀疑。
但这都不重要,他是不是真正的人工智能,没有去怀疑的必要。时机一到,真相自然会赤裸裸地呈现在每个人面前吧。现在更关键的,是黑镜此行前来原先的目标。
“我有想请你破解的电脑开机密码。”
“诶!是电脑密码吗!”DINODON又进入了兴奋状态,“你有办法把那台电脑带到这里吗?如果我能连接上的话……”
“事实上……有两台。”
10.
“总监说我是最厉害的黑客。”DINODON闪着眼睛,“不过我也没有权限破解总监设置的程序……”
将台式机陆续搬进小卖部的黑镜所看见的,是正在把校长那部一直黑屏的手机连接在DINODON主机上的单文,和满头是汗的DINODON——尽管那些汗可能不过是一堆数据,但DINODON看起来有些累了。
“总监在这台手机里设置了一个程序……阻止你们从外部启动系统,我倒是可以把它删掉……但也会格式化里面的全部数据。”
——总监是谁?
忍住即将脱口而出的冲动,单文拔下连接线,递给同样大汗淋漓的校医。
“必须二选一吗?按照你的技术,也不能解决?”
“对不起……>人<我没有权限……”
“没关系,你已经足够出色了,先把手机的事情放在一边吧。关于这两台电脑,你能做些什么吗?”
虽然不可避免地感到些许失望,黑镜还是象征性地安抚了一下“最厉害的黑客”,指向刚搬来的台式电脑。
“谢谢~你是个好人~~请帮忙把电脑连接在售货机上吧!我试试看能不能解开!⁄(⁄ ⁄•⁄ω⁄•⁄ ⁄)⁄”
DINODON重新振作,似乎根本不在意没能破解校长手机的难题,在黑镜把第一台电脑的主机与售货机相连接后立刻恢复了工作,漫长的二十分钟过后,DINODON得意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了出来。
“那个,试出来了哦!∞这个电脑的密码是【EVE】!”
“是吗?那太好了。不愧是DINODON。”
“0010101的电脑我再试试看……”
我的文档。
此电脑。
回收站。
流行金曲250首.rar。
马列毛邓科(加密).rar。
日程表.doc。
新建文件夹。
洗礼.exe。
洗礼.exe?
放下心中的疑惑,黑镜先点开日程表查看里面的内容。
7:15 预备铃
7:20 上课铃
8:20 领书
9:00 开学典礼
86$(%#$-08_))_**&&%%$%^$()*
以及排列着的乱码似的文字。
这就是日程表的全部内容。
祸不单行,正在黑镜一筹莫展、准备打开最底下那个名为洗礼的可执行程序之时,突然响起电脑关机的熄火声,单文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抬头看。
DINODON黑屏了。
电视剧的拍摄进展得很顺利。
苏井也不需要每天都骂人。
但苏井依旧无时无刻地感到劳累。心理上的那种。
鞠星河是个非常可爱的女孩子,而且是个天才。
一点就通,着实让苏井省了不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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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孩子爱玩。
按理说一个17岁的小女生爱玩倒也很正常。
只要把本职工作做好了,片场的道具苏井还是很乐意让她随便玩的。
反正都是一次性道具,弄坏了就赔,当红演员的钱多了去,她才不担心这些事情。
但苏井觉得这孩子什么都好,唯独有一点,挺让她头疼的。
就是什么都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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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姐,你看!”
回头一看,鞠星河把剩下的血浆涂在脸上向着她扮鬼脸。
“井姐,我下来咯!”
抬头一看,鞠星河从二楼直接往下跳。
虽然有个蹦床在底下,但还是把苏井吓得烟都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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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鞠星河的镜头拍摄完毕之后,苏井都会跟提小猫一样,把鞠星河抓在她旁边。
不过说来也奇怪,自从苏井这样做之后,总会看到井泽一脸担忧地看着她们。
而且和自己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井泽也会散发出一种奇怪的敌意。
大概是不想自己也和鞠星河一样,被强行管制吧。唉,这些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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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顺利地进行到了后期,鞠星河也稍微安分了不少。
虽然主要原因还是有苏井的管制。
但苏井没想到,即使这样,鞠星河还是能让她感到头疼。
不得不说鞠星河在搞事这一方面的天分要比她演戏的天分还要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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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苏井删掉的第三十三张照片,从鞠星河的手机里。
“不·准·再·偷·拍·我·了。”
苏井的第三十三次警告。
前三十二次,苏井还会抽出一个小时来骂鞠星河,这一次已经骂不动了。
真正的身心疲惫。
“好啦好啦,井姐别生气了,笑一个!”
“诶?等,等会。”
鞠星河突然就凑上来,把苏井吓懵了。
“来嘛,smile——”
还拉了个长音。
结果苏井还是没笑出来。
看着这张微妙的合照,苏井思索再三,还是没有按下删除。
留个纪念吧,苏井心想。
这张照片,也挺好看的。
天使拿着香炉,盛满了坛上的火,倒在地上。随有雷轰、大声、闪电、地震。(启8:5)
〔2017-9-1-7:30〕
第一天总是最难熬的。
进入九月,夏末的余热没有丝毫减退的迹象,天气预告中的小雨迟迟没有落下来,今天依旧是晴空万里阳光明媚。
落芷的开学恐惧症其实并不严重,她既不惧怕暑假作业也不完全排斥上课和读书,只是讨厌作息被拘束以及要命的早起。
人适应环境的能力是很神奇的,即使面对再恶劣的环境只要日子久了也能习惯下来并继续安之若素地生存繁衍。
与之相比习惯规律的作息就再简单不过了,最短一天就能从散漫地假期作息适应到学习作息中,结束了九年义务教育又接受这普通高中教育的落芷自然地和其他同学一样,早已把这种技巧掌握娴熟。
只是在最开始心中十分抗拒而已,想些其他的,或者无视这种心情熬过这一天就好了,她是这样在心里打算的。
〔2017-9-1-9:32〕
列队排成整齐的方块阵站在主席台下已经30分钟左右了,落芷总是不由自主地抬手看手机上的时间,内心渴望着时间赶紧流逝好从这个人群拥挤的地方逃走。
才九点多太阳已经攀上了高空,好在这朝阳并不让人觉得炙热,只是让在家中宅久习惯了阴暗光线的她觉得耀眼。
操场上笼罩的薄薄的白色雾霭已经被阳光驱走,人群中的空气让人有种窒息感,她低着头,耳朵里插着耳机,里面单曲循环着一首摇滚乐,也是她的歌单中唯一的一首摇滚。
不消抬头看,她也能在脑海中构想出挺着啤酒肚的校长在主席台上高谈阔论唾沫飞溅的样子,这位校长每次站上讲台时的姿态都千篇一律地一致,让人实在觉得厌烦。她有点想知道这位地中海校长今天有没有带着那顶搞笑的假发,不过此刻另一种心情占据了她对假发的好奇。
落芷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心里空落落的,是什么呢,她冥思苦想。
自己的日子总是毫无变化地日复一日的继续着,起床、上课、午休、上课、晚休、入睡,醒来又是重复着的相同的一天。
虽然也有某些微妙的不同,比如在某个学生在课堂上出糗、学校统一举办的活动或者突如其来的考试。但这些在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日子依旧是没有变化的,仿佛一个永远不会停转的轮子,无休无止。
在某一天她突然意识到这一点,接着感到了抑制不住的恶心。
于是她努力地试着改变这个仿佛永动着的轮子,寻找着趣味,还在上学期应同班同学希尔兹的邀请加入了一个叫“宇宙未来部”的听名字就让人觉得摸不着头脑和不靠谱的社团。
想到这里落芷扭头在人群中搜寻还未完全熟悉的部员们的身影,她轻而易举地看到了班长缅因的身影,接着用余光看到紧挨着站在后排的希尔兹和靳止正在小声地说着什么,她刚想继续搜寻其他人,突然感觉校长的声音停顿的有点奇怪。
塞入式耳机挡不住高扩音喇叭里校长沙哑的嗓音,因此落芷虽然听着摇滚但依旧能清楚外界的声音,而在那个时点她明显的听到校长说到“在此,我代表全校教职工和学生,向——”时突兀的停顿。
惯于记录身边发生的事的落芷条件反射地抬手录像并不经意地记录下了之后发生的超出常识的瞬间。
女生的尖叫,队伍的溃散,更猝不及防的是——刺鼻的铁锈味。
血的味道。
猩红、镉绿、深黛。
一阵强烈的恶心袭来,她捂住嘴的同时弯下了腰,索性胃只是轻微地抽搐吐了一口酸水就平息了下来。
她还是不敢相信眼前戏剧性的事实,怎么会这样?
〔2017-9-1-9:35〕
方才还整齐有序的方队现在混乱地如同无头苍蝇群,大部分学生努力地奔跑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也有胆小的女生受惊瘫坐在地上尖叫,有几个大胆的靠近主席台想看个究竟,还有晕血的直接晕倒在了操场上。
芷不想就这么离开,好奇心驱使她向前走把没有看到全貌的事件用此刻的观察补足。她脱下灰蓝色制服外套捂住口鼻,来抵御呛鼻的血腥味,但这没什么用,越是拨开人群走的更近就越是无法忍受恶心带来的一系列身体不适。
她走到距离主席台五米左右的位置匆匆扫过视野中一切可及的地方,顺手摄下几张照片,那棵突然出现的苹果树不偏不倚地顶着鲜血淋漓的肉块长在校长曾经站立的地方,红色的果实沐浴着红色液体,深绿色的叶片被衬得愈加鲜嫩欲滴。
芷没再发现其他可疑的东西和线索,太阳穴的疼痛也不允许她在这里久留,于是她转身离开,刚走了两步内心的恐惧便驱动她跑了起来并不断的加快脚下的速度。快跑到操场边缘的时候芷听到主席台方向传来的惨叫,那声音带着恐惧和绝望,尖锐地能够撕裂耳膜,她来不及确认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心情发挥大无畏的英雄精神,头也不回地加快速度向着部活室奔去。
〔2017-9-1-9:38〕
气喘吁吁打开部活室的门时,落芷发现自己是最后一个集合的部员,部活室里一反常态的死寂,Ishtar倒在江来思怀里抽噎,平日里嘴巴不闲的希尔兹和其他人一样安静地坐着。
落芷冲看向自己的人轻微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她快步不停地走向窗边朝操场主席台的方向张望。部活室所在的位置恰好能够一览无余地看到操场上的全貌,忙于奔跑无暇顾他的落芷此时才看到那个电影中才会出现的瘆人景象。
死去的校长变成了丧尸?感觉这事情的发展越来越玄乎了啊?
落芷收回目光将它投向身后沉默不语的部员们,此时广播的声音响起——
“来自广播室的通知,来自广播室的通知,针对刚才开学典礼上发生的异常事件……
……携手共渡难关。”
“——广播是这么说的哦。”
希尔兹食指抵在唇边,露出猫一样的笑容,他扫视不语一言的部员们问道。
“大家有什么想法吗?”
〔2017-9-1-9:42〕
(具体讨论走 洛一http://elfartworld.com/works/152593/&希尔兹http://elfartworld.com/works/152423/的关联剧情,不再赘述)
少言的靳止反常地首先打破沉默,洛一则将路上所听与自己关于“空气墙”的推论告诉了大家,缅因不止一次散发出自己浓重的中二之魂,结果被众人无情地扼杀。在江来思的安慰下Ishtar终于停止了大哭,此时饥饿的实感变的比一系列事件更加真实,让她暂时转移了注意力。
落芷的录像证实了苹果树的却是从校长腹内毫无征兆地长出,同样没有预兆而出现在所有人手机中,名为“SLinker”的软件所暗示的不详规则也被发现。
一系列猜测之后讨论再次僵住,超自然事件的现状已经逐渐明晰,然而所有人对于它的起因和主导者仍是一头雾水。
“总之,我们还是先想想怎么面对现在的状况吧,”希尔兹晃着手中的手机总结道,“调查也是必须的,同时还要储备粮食保持体力,我们先分开调查食堂和小卖部吧。”他看了一眼靳止,对方点点头其他人也纷纷作出赞同的回应。
洛一举起手机指着SLinker补充道:“有新发现和情况就用这个联系吧,手机的信号似乎是不会恢复了,我们只能依靠这个通信……虽然不排除被监视的可能。”
“按这种电影情节样的发展,我们下一步不应该获得超能力什么的吗!”缅因突然兴奋地叫道,“说不定大家还能做到心电感应什么的!”
“不可能的。”江来思毫不犹疑地打断班长不靠谱的中二想法,Ishtar紧接着加重语气补充一句,“不存在的。”
缅因瞬间泄了气,她皱着眉似乎依旧不愿放弃这个妄想,洛一只得露出同情和理解的目光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肩膀。
“对了,如果是空间被孤立的话那么电、水甚至空气都可能被同时截断,”落芷突然想到,“我们需要注意储存和节省的不仅仅是食物。”
“大家把手机都调成节电模式吧,”希尔兹迅速领悟并增加了注意事项,“尽量少看手机保存电量。”
“大家……要注意安全啊!”江来思想起外面不知数目也不知徘徊在何处的丧尸们再次不安地叮嘱道。
“嗯。”房间里响起起起落路的回应。
想到昔日的同窗同学此刻变成非人的怪物,落芷心中不禁又一次泛上寒意,不安与不舍的感觉消磨不去,但是为了生存下去,必须做好心里准备。
窗外的晴空依旧灿烂,但它脚下的大地上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有被围困着待宰的羔羊,也有嘻笑着围捕猎物的猎犬,还有那未知的,操控者这一切的牧羊人。
第一天总是最难熬……的吗。
落芷想起了两个小时前自己下的结论,那个时候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自己会面临现在这种超自然状况的吧,不过她相信,无论是毫无变化地上学的日子还是突然降临的非日常,很快就能适应下来的。
校长惨怖的死,遍及学区的丧尸,被孤立的校园,谜一般的手机软件以及,完全是未知数的未来。
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落芷发现,自己所厌恶的那个不停转的小轮在此刻破裂了。
似乎变的有趣起来了呢。
▽感谢大佬们的激励! (虽然依旧咸)
▽文3260字
▽主要记述了落芷视角,时间都是估计的,我会继续观察大家的特点减少OOC的!
▽今天的落芷同学也在努力地融入集体&观察部友
▽响应我是心虚的,好怕被看到中间部分的你们打死(。
▽摸索时间线和努力减少bug最后生无可恋,冲突部分统统化作平行世界好了(你
从现在起大家可以投放人设了!感谢大家支持!
注意:
请将【文字版现实人设】以及【投放的虚拟角色人设纸地址】私信客服,并【申请加入企划】
请一定不要将现实人设公开
祝游戏愉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