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埋火:http://elfartworld.com/works/1376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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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黏糊糊的,沉甸甸的责任和恐惧压得奥瑞斯喘不上气,他既害怕这个经由己手的病人死去,又害怕她的死被怪罪在自己头上。
如果这个笑眯眯的女人死了,卡莱瓦和项远会怎么对自己?杀之用以泄愤吗?他开始浮想联翩,止不住地浑身发抖。
“腿上的血止住了,可是还是不行……不行!”奥瑞斯漏出一丝哭腔。
还有哪儿在流血?还有哪儿在流血?!他的手悬在半空犹豫着,不知众目睽睽下该不该脱掉风行衣服仔细检查,“腿骨也有问题,怎么回事,明明刚才还在走!”
项远把后备箱盖拆了,脸贴在玻璃上吼叫着,此刻忽然露出愤怒的表情,一拳捣碎玻璃,伸手揪住少年衣领!
“我操你妈的!骗老子?!”项远表情狰狞,血染在扭曲的五官上,如同恶鬼,“她死了你也别活了!!”
奥瑞斯无声地飚出泪来,心想自己真是委屈万分倒霉透顶,可又不能跟这些王八蛋讲道理,气得浑身发抖。
“哭!哭有个屁用!”轿车一路飞驰,连闯红灯,项远的吼声飘落在风里,两侧的行人投来诡异又好奇的目光,而车后是被抛下的刺耳鸣笛。
奥瑞斯一辈子没这么刺激过,也没这么被恐吓压榨过。一时间悲愤压过恐惧,他挥手推开项远,大声咆哮:“我有什么办法!我也不想她死啊!我为什么要害她?!我也想救她!我也想救她啊!”
我也想救她啊!奥瑞斯无声地呐喊,他想起母亲去世时悲苦无力的自己,那时他还是个因为什么也做不到谁也救不了而哭泣的孩子。之后很多年过去了,他觉得自己手上终于有了些力量,直到现在,他猛然发现自己依旧什么也做不了,他还是那个只会发抖的废物啊!
奥瑞斯暴怒起来,这怒火大多是因为自己的无力,他在愤怒中全力一击,把项远推了个趔趄,差点栽到车外。
项远跌坐在后备箱里,抬头看着那张满是泪痕又稚嫩的脸,愣了半晌,突然间勃然大怒。
“我操!”他几拳把挡风玻璃敲成撕烂,攥住奥瑞斯衣领,腾一下在疾驰的车上站起来。
“你敢推我?”他杀气腾腾提着奥瑞斯,眼里全是疯狂,“你也敢推我?!”
灯光投落下来,又随着呼啸的风逝去,光怪陆离的颜色在项远脸上变换着。奥瑞斯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项远在一个人死去的声音里无所事事,他既不恐惧也不慌乱,甚至没有卡莱瓦面对工作和生命时的肃穆。他只是不耐烦地望向门外,希望这段无聊的时光赶紧过去。
奥瑞斯想这个人根本没有听自己在说什么,也不是那种能感同身受的人,他发愣是因为没想到自己眼中的弱鸡敢推自己,而不是因为这番肺腑之言感动了他。他是个疯子,身上毫无人性。奥瑞斯觉得只要现在自己再多嘴一句嘴,就会被项远从车上抛出去。
轿车已经驶出了黑塔区,进入了空旷无人的大路,项远可以毫不犹豫丢下奥瑞斯,一丝顾忌都没有。
“有种你就试试。”奥瑞斯没敢这么说。他敢,他真的真敢,他的眼神这么说了。奥瑞斯好不容易鼓起的一丝勇气在冷风中吹散,半张着嘴,不知如何是好。
“放下他。”卡莱瓦说。
“你算老几?”项远瞪着搭档。
“我让你放下他。”
“要是我不……”
轿车猛地刹住了,项远骂人的话来不及出口就被惯性扔向前方,他抓了一下窗户边,破碎的玻璃上流下一道血痕。青年身子顿了下,还是被甩出去老远,维拉缇丝眼疾手快扑向后座,一只手抱住风行,又一只手接住从窗户里掉进来的奥瑞斯。
趴在地上的项远动了下,慢慢站起来,虽然灰头土脸,眼神却亮的吓人,像头发了凶性的狼。
“我……干……你……母……”他一步步走向驾驶座,砰地踹在门上,“给我滚下来!!!”
黑洞洞的枪口从车窗里探出,项远身子微微一僵。
卡莱瓦从车上下来,枪戳在他下巴上。
“我滚下来了。”壮汉仍旧严肃沉稳,“BOSS说了带上他,那么就要带上他。”
风行在寒风和冲击中悠悠转醒,费力地看了眼两人,有气无力骂了句脏话。
维拉缇丝叹了口气:“你们boss需要医生。”
“别惹事,别浪费时间,乖乖回后备箱。”卡莱瓦收回枪,“我们去医院。”
“求求你们用大脑做事。”风行轻声细语,这不是因为临死所以要展示一下不为人知的温柔,而是身体状况只允许这样。又不是拍肥皂剧,离她最近的维拉甚至能感受到少女语气里的仇恨。
“医院不能去,就那么几家医院,肯定都有叔叔的眼线了……你们是嫌我死得不够快吗?”
“门诊和那些黑医肯定也被他盯着呢!你谁都别找了,等死吧!”项远咆哮着。
风行皱着眉偏过头,把脸埋进维拉肚子里,等他声音落下,才嗡嗡说了句真吵。
“去我家吧。”奥瑞斯抹了把眼泪,“我家有工具,我知道哪能联系到安全的医生。”
项远蹲进后备箱,车子又动起来,奥瑞斯跟终端那头的人说着什么,大惊小怪的声音从通讯中漏出。
“喂喂?奥瑞斯吗?!”
“是我……”
“你上哪去了!不是说好今晚来接我吗!”
“你声音小点!”奥瑞斯觉得头疼,“出了点意外。”
“哗!我这边出了很大意外好吗!我跟你讲刚才酒店里有黑帮火并,莫名其妙突然就打起来了!不行了这里一刻也不能多呆,你把地址发来我直接去你家躲躲……不是我怕啊!是我身边还有女士在,怎么能让女孩子处在危险中呢……”
好的好的,我正要你去。奥瑞斯在心底默默地说。
“记得把你身边的女医生也带着,有病人……钱?肯定不缺你钱啊。”奥瑞斯看了一眼这群人,“只要保证病人不死,绝对不会少你钱的。”
冷风从车窗破开的大洞里灌入,风行皱着眉,心里诅咒起项远,意识又开始模模糊糊飘走。
真冷。她想。啊对了,今天除夕,难免下雪啊……
“我劝你这次别睡过去了。”
流淌的风被阻了一下,她睁开眼,看见维拉接过项远递来的外套,盖在自己身上。项远背对自己,狠狠一个激灵,又若无其事地抽起烟来。
“操,这么冷。”他小声咕哝着,紧紧咬着烟。
“我给他的。”维拉说,“稍微暖和一下。”
卡莱瓦开大空调,把自己的西服脱下,递给了项远。
“你他妈没有眼力见啊!刚才直接给大小姐不就是了!”项远骂骂咧咧的。
风行没力气再纠正“要叫老大”,她的新雇员搓了搓手,交叉双手在腋下暖了会,接着从衣摆下伸进手来,摸索着哪里还有伤口。
她忽然倒抽了一口冷气,维拉了然地收回手。
“不是很严重,大概在肠子附近,打穿了,但是没伤到脏器才对,不然你坚持不了这么久。”维拉从腰包掏出随身带的止血凝胶,涂在手上,“因陋就简,将就下吧。”
“奥瑞斯。”风行忽然说。
“什么?”奥瑞斯惊了下,挂断了正在通讯中的终端。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车里是你。”
男孩没有接受道歉,而是沉默一会。
“如果不是我,那个人现在已经死了,是吗?你不介意为了自己杀一个无辜的人。”他等了一会,都没有等到回答,抬头看去时,风行已经闭上眼,又一次陷入沉眠。
风行是被巨大的嘈杂声吵醒的。
一路上她都在半梦半醒中挣扎,维拉不停问话,她不知道自己回答了没有,如果有回答了哪些。只记得被带下车又进入温暖的房间,柔软的床铺让疼痛都不再清晰。其实她这辈子还真没怎么好好睡过床,每一年每一年都在路上,仿佛大半人生都在旅行,在井都的山道中,在中心城的货机上,在尤金的风雪里。空艇列车风餐露宿轮换来,小时候跟着兄父颠沛,长大了一个人流离。
项远点起的烟味始终萦绕不去,可他只抽了一根,那味道早该散去了。
嘈杂的噪音越来越大,最后清晰地冲进耳朵里。
“你看什么看!我***,大小姐是你能看的吗!”项远和黑皮金发的男性对峙着,对方高了他一头,也壮了他一圈,笑嘻嘻地摸了摸青年头顶。
“我就看了,怎么着?”男人推开他,目光落到床上,“皮肤是挺白的啊。”
风行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自己,上身赤着,被血糊住的裤子右腿由剪刀拆开。放在平时,她不会在意这种挑衅,与其说大度,不如说没这个意识。小时候她跟着商队,总觉得自己和男孩没什么区别,夏天赤膊去水边乘凉也不是一次两次。但现在风行只觉得累,她盯着天花板,疲惫地开口:“卡莱瓦。”
卡莱瓦猛地站起,身边用来包扎的东西嘡嘡啷啷掉了一地,他也比黑皮高了一头,壮了一圈。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项远把枪上膛,双眼发红,黑色金属哒哒戳着对方脑门,“枪不响我喊你爹。”
“别、别……”奥瑞斯急得跳脚,在三人旁边举着手,不知所措,“古尔!你开玩笑不分场合么!”
“开玩笑的,我开玩笑的。”古尔闭上眼,也不知是忌惮哪一位,“非礼勿视我懂我懂,放松兄弟……”
“这是古尔,医生就是他带来的!”奥瑞斯求救似的看向风行。
医生没有理会正在上演的闹剧,她在检查奥瑞斯给她的工具。
“要打去外面,不要妨碍我工作。”女医生说,“要是在我自己诊所,你们全都要被踢走。”
“滚出去。”风行精疲力尽,“枪放下。”
卡莱瓦勒着古尔脖子出去了,身后跟着项远,房间里顿时清净。
维拉看着风行:“子弹卡在你腿骨里了。”她顿了顿,让风行心里一阵不祥。
“这位医生叫阿朗。”
“别转移话题,想说什么就说吧。”
“但是奥瑞斯家里没有麻醉剂……”
那双蓝眼睛又闭上了,主人痛苦得想要嚎叫,最后却只能低声呻吟,“放我死吧!!”
“医生不会放弃病人。”阿朗拿着刀,低头看向风行,她皮肤本来就黑,此刻背着灯光,脸上像罩了层凶恶的黑气,“忍着。”
刀子镊子比话音更快地落了下来,维拉眼疾手快上前摁住,手下一股巨力弹起。
“放松!放松!”阿朗厉声说,“这样不行!”
维拉扭头看向风行,对方大张着嘴,却没有一丝声音,也不知道是忍住了,还是实在没力气,手倒是紧紧拧着床单,青筋暴起。
“长痛不如短痛。”阿朗深吸口气,“你是跑商队的吧,不想这条腿废了就忍着!”
“狗日的项远!!!!”剧痛让人回光返照,风行脖子上血管凸起,开始痛恨这个让自己脱离昏迷的手下。
阿朗手上用力,伤员忍了十几秒,再次嚎叫起来。
“不行不行松手!腿废了就废了!我去装义肢!”
“行了!”
“什么?”
“行了。”什么东西掉进垃圾桶的声音传来,阿朗拍了她肩膀一把,“已经取出来了,但你还是要去趟医院,这里条件太差了。”
风行惊魂未定,她用了三秒沉默:“维拉。”
“嗯?”
“门外安静好久了。”
“是啊。”有人推开门,客厅里林林总总站了十几个人,卡莱瓦趴在地上,项远抱着头蹲下,古尔高举双手开始嚷嚷“我是无辜的我不认识她”,奥瑞斯缩在古尔身后哆嗦。
阿朗知情识趣地退到窗边,举着手为自己辩解:“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她们找来的医生。”
“很对,小姐,别找麻烦。”来人赞同了阿朗的举动。
维拉绷紧肌肉,可雇主悄悄扯了她衣服一下。
风行偏偏头,看着来人叹了口气:“高乐贝拉,你果然找来啦!”
“闻着你血的味道,我找来了。”
维拉缇斯上前一步,风行喝止了她。
“就是这样,女士。”高乐贝拉满意地笑,“轻举妄动不是上策,先生知道你是司烛,所以才会派我来。”
“是吗,生怕我还活着啊。”风行笑起来,“我今天才招募的猎人,你们立刻就知道啦!”
“在酒店追砍你们的头领派人来见先生,说‘有个司烛猎人在帮她’。”高乐贝拉抹着刀,“听说能力罕见又棘手,但凡被你泼出的液体触碰,立刻就会冰结。”
维拉缇斯愣了下。
“靠!给我根烟抽!”项远叫起来,被人一脚踢在肚子上。他跪了半天,吐出口血沫,低声嘀咕起来,“不给就不给,真他妈小气。”
项远又被踹了一脚,但他直愣愣的瞪着自己老大的新雇员,维拉缇斯心领神会地苦笑起来。
“我也想抽烟。”她说,“我一直有烟瘾。”
高乐贝拉点点头:“请便。”
打火机闪了一下,维拉取到了火种,她叼着烟退开,风行又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原来不是项远在抽烟。她想。是维拉缇斯啊。
“叔叔不是刚和尼科拉诺谈下一笔生意吗。”风行说,“今天两家人共进晚餐,你难道不去尽尽保镖的职责?”
“晚宴就在先生家中进行,安全且愉快。但是有人中途插入,说你命不久矣,先生听了忧心,让我来替他看望你。”
“看望我?”风行冷笑起来,“是不是要送送我?”
“你有这自觉最好了,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风行心想阿爷阿奶早就死了。
“你父亲死了,该成为领队的是他弟弟,不是一个任性疯癫的大小姐。”高乐贝拉从部下手里接过刀,向她走来,“为什么你不懂得自觉离开?”
风行死死盯着对方眼睛,眼珠随之转动,对那寒光闪烁的骇人钢刀却看也不看一眼。
“叔叔竟然没有亲自来,尼科拉诺的生意比我的生死更让他挂心吗。”
“我来就够了。”高乐贝拉说。
“可是只有你,有些事就不好办了。”
寒光在灯下一闪,钢刀深深斩进少女左臂里,这次她没喊叫,只是浑身发抖,落下大颗的汗。
“你让卡莱瓦弄死我兄弟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也会被剁得面目全非?”高乐贝拉看着那张脸变得煞白,露出仇恨的神色,又感到一丝痛苦。
“你父亲和哥哥都死了,你一个人,跟我一样。”他提着刀站在床前,血顺着刀锋落在地上,“今天除夕,下雪,好日子。去陪陪他们吧,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团圆。”
01 果酱面包
独自在房间里的第八天,没有进食的第五天,闹钟响了。在一丝光都没有的地下室中,玛塔昏昏沉沉地从没有梦的休眠中苏醒,这时它的意识仍然是模糊的。它花了一阵子才反应过来,又一个24小时结束了。
日历上17日的红圈被黑兽抓起黑笔粗暴地划去,今天是原本约好的最后一日,可自称它兄长的人仍未出现。
饿了好一阵黑兽凭借本能,还能够明白两件事。
家里没有食物。
很饿。
它扯下自己身上不便于行动的服装和耳饰,好不容易才从那个“兄长”的恶趣味中翻出一件符合玛塔记忆中正常人类的衣服。即使被招妹再三叮嘱不要走出这个房间,但玛塔实际站在门口犹豫的时间大概连半秒都没用上。
直到现在玛塔也不敢相信那个叫做招妹的同类,却不代表她对于对方迟迟不出现的原因不在意。她已经做到了自己等待的承诺,再留在这里等待十有八九回不来的人就显得没必要了。
何况不出去的话她大概要活生生饿到重生了。
尽管对猫又而言,要彻底死亡并不是很容易的事情,但饿死的感觉很难受。
“啧。”玛塔从地下室内走上台阶,在空无一人的废弃公寓中声音沙哑地自言自语到:“快天亮了啊。”
被私人圈养的黑兽几乎要忘了“地下室以外”的世界是个什么样。
玛塔被招妹带回地下室的时候只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虽然人类用黑兽统称了对他们有害的一切生物,但具体分类还是存在的。玛塔的原型——被人们称之为猫又的生物,以和体型所不相称的狡猾、机敏而被视为威胁。
它们从死亡中重生需要一些时间,并不会有多久——至少对于它们而言,三年不过是一段非常短暂的时间。
醒来的时候,招妹的气息对玛塔而言可谓招摇。它原本想要发出警告的叫声,但它原本好听的声音突然变得尖细起来——这个时候玛塔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变成人形。
黑发的青年嬉皮笑脸地盯着它,伸手将一个面包塞进它的嘴里。
“你饿了吗?”
“你饿了吗?”
玛塔迷茫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口中是非常熟悉的面包的味道。说真的,它一点都不喜欢吃这家面包的果酱。
明明是出来觅食,但长期被豢养在地下室的玛塔走出那个地下室后,连食”都还没来得及找到身体就不争气地先一步就昏迷过去。
它嘴巴鼓鼓囊囊地嚼着,在这个时候果酱是不是合自己口味显然不及填饱肚子万分之一重要。等三两下吃掉了一整个面包后,才开始正视这位在关键时刻施舍给自己面包的人。
被“人”这样直愣愣地盯着,看上去不过15岁左右的少女咬着下唇不好意思地笑着,眼神中全是温和而含蓄的担忧。她完全没发现在这之前其实玛塔一直小心地关注着自己的动作,善良得有点愚蠢了。
和第一眼就让玛塔本能厌恶的招妹不同,这个女孩给玛塔一种人畜无害的安心感。
可惜,是个人类,而它还没吃饱。就算给一百个面包也不会,玛塔清楚自己现在渴求的是什么。
猫又是吃人的。
黑兽都是吃人的。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可不常见,不欣然接受多少有点对不起自己。
所以,玛塔接受得很痛快。
它站起来,毫不费力地捉住了女孩那双纤细的手腕,另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对方按在巷子的墙壁前。猎物发出的痛苦的呜咽在玛塔耳中是开餐的铃声,它动了动耳朵。
有点不太对劲……
玛塔终于注意到了自己因为饥饿和夜色而忽略了的,女孩异于常人的脸色。
不规则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清晰地传到它的耳朵中。
玛塔以为天上掉了一个馅饼。
可接住之后才发现,这个馅饼是长了霉的。
“你得了加尔姆征。”玛塔肯定地说。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猫又总觉得女孩发黑的脸一下子变成了惨白。
怪不得对方会在这种时间出门游荡,因为白天根本没办法出门。
它松开了卡着女孩脖子的手,黑兽虽然不会患上加尔姆征,但是有这个症状的人类在玛塔眼中就是属于散发着异味的厨余垃圾。一旦意识到这一点,猫又就半点加餐的心思也没了。
玛塔会记得这件事是因为招妹早之前天天在她耳边念叨加尔姆综合征竟然成功研究出了治疗的药剂,期间伴随着一大堆玛塔完全听不懂的专业术语——作为一个成为人形有几个年头的黑兽,玛塔被招妹教授了很多知识,但是不是听懂了学会了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你要去买药?”
她上下打量女孩的打扮,是在很难相信这个人卖得起天价的药品的上流人士。
“不是的!”
女孩大声反驳她。
“我哥哥被收容所带走后失踪了,我要去找他。”
她看向玛塔,眼神坚决,小小的身躯这一刻在玛塔看来十分碍眼。
——不行,这个不好吃。
猫又在心中一次次告诫自己面前是发霉的馅饼,是厨余垃圾。
是玛塔人形以来第一个有实际接触的人类。
——但是,这个厨余垃圾说她要去收容所呢。
收容所是招妹工作的地方,但那种地方玛塔没办法就这样冒冒失失的过去,它必须找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才行。
这个能够作为借口的道具近在眼前。
“你的哥哥也失踪了……”它装作喃喃自语的样子,小声泄露出了这句话。小心地瞥了一眼才到自己胸前的女孩的表情。
她显然是听见了这句话,但这一次对方多少有了长进,没有眼泪汪汪地扑上来表明自己与对方同样忧心忡忡。
但还没等玛塔说些别的,就感觉自己的衣角被轻轻拽了一下。
“我听说收容所不太安全呀。”她软软糯糯地说:“你出来也是为了去收容所找哥哥?要不然你告诉我你哥哥长什么样子我替你找吧。”
“你是病人,活不长的那种。”玛塔真心不太明白他们的对话为什么会急转直下进入智障级别:“一个人去更危险。”
“可是……”
女孩握住了不久前还掐着自己脖子的那双手。
“你都饿昏了,就算要逃跑也没有力气呀。”
——真有道理啊。
玛塔想。
——要不然凑合一下,还是吃了吧?
声音无休无止。
“怪物!”
“蒲鲁冬,混账!我要杀了你——”
“打扰了少爷,请问能为您做些什么?”
蒲鲁冬缓过神来,对着面前的侍女摆手示意她离去。这个兄长,连在记忆中都如此聒噪。记忆中哥哥的面容已模糊不清,但这份恶意却一分不减。
汹涌的,如冰冷的潮水向前奔走号叫着漫过脚踝的恶意。
他摆弄着手中的棋子,任凭思维漫无边际地发散。
这件事情说来也简单,不过是个家族传统。礼物也好,诅咒也罢,违背了它又有什么好处?不仅可能被哥哥的人追杀,经济上必然也断绝了家里的支援,陷入两难的局面。
蒲鲁冬自觉只是做了该做的事,顺水推舟罢了。
“嘶嘶(真无情啊)”
蒲鲁冬斜睨了大蛇一眼,没有回应,只支着下巴又移开了视线。这黑兽作为哥哥生命的交换,新的命烛,与哥哥相较而言功能强大了许多,易于保护,但重要的是听话。
他与蛇构建了紧密的联系。他们寸步不离,可以不依靠语言进行沟通。然而这种沟通无法单向阻断,因此不管想些什么都会被蛇听得一清二楚。他忠心的宠物,已被驯化,却并没有改变刻毒的本性,偶尔还会对主人的想法做出评论。
真是喜欢指手划脚的麻烦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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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设补充:
悠闲的啃老族,无职业,坐吃山不空
得到命烛加强,行动速度很快,并且走路时很难察觉脚步声。能与蛇心灵沟通。
黑兽补充:
听觉比普通的蛇更加敏锐,能察觉同类气息,移动速度极快,其余的地方…一条普通大蛇能做的事都能做吧,没了。
***新增设定:
能瞬移,并携带多人。
条件是瞬移时带的人必须在蛇的视线范围内。
闲着没事干来完善一下爱丽丝的设定好了。
爱丽丝是我一个原创世界观的人物,一期的神父也是,都是我一顺手就拿过来用的孩子。
在这个世界观中爱丽丝是出生于普通人家的少女,但刚出生不久就父母双亡,被一对好心的夫妇收养了。这对夫妇之前也有收养一个男孩,叫莫尔,因为是先来的孩子所以是哥哥。养父母没有告诉两个孩子自己是被收养的这个事实,让二人在长大后以为他们是亲生兄妹。一家子相亲相爱的过着日子,直到后来一次意外导致养父母也去世了。
【养父母的死亡和超自然力量有关,但太玄幻了还是先不搞那么复杂的设定。】
父母去世对兄妹二人造成了巨大打击,本就脾气暴躁却精神脆弱的哥哥将日渐膨胀的不安和恐惧转化为愤怒,发泄在爱丽丝身上。而爱丽丝对双亲去世这件事还没来得及缓过神来便遭受了哥哥的怒火,长久的虐待使得她无法承受,最后十四岁的时候离家出走了,一直走啊走啊,最后乘火车随便选了一站下车,在那个地方流浪的时候遇见了神父。
爱丽丝被神父收留,作为助手。和神父在一起的时光平静又安稳,使那颗受创伤的心渐渐痊愈,但就在她作为神父助手的第二个年头,神父突然失踪了,留下一封纸条,说要去参加一个活动,有可能会死所以让爱丽丝不用等他。连遗产的所属权都给她了。爱丽丝不想要遗产,她就想要和神父待在一起。
带着不安和煎熬,出人预料的,在她等待的第三个月,神父完好无损的回来了。爱丽丝对神父的归来感到狂喜,但随后他就说自己要去环游世界,财产给她,他要放飞自我了。
爱丽丝感到难以理解,乞求他将自己也带走,却遭到了拒绝。不论怎样,二人还是分道扬镳。巨大的教堂中只剩下爱丽丝一个人,神父则不知所踪。她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冻结了。
【这是神父去参加了一期的九号博弈,结果是场外就这么水到了结局。】
【这个世界线中神父与爱丽丝互相没有走入对方的内心,因此才造成了现在的结局】
她离开了教堂,拿着自己的积蓄在外面租房居住,靠着在神父身边时所得的积蓄过活。神父的钱她一分没动,对她来说那就像是自己被抛弃在原地的证明一样。
在孤身一人居住的日子里,她结识了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少女。二人十分合得来,还成为了朋友。朋友对爱丽丝非常好,二人一起逛街,一起吃饭,有时候一起开二人patty。朋友尊重爱丽丝不想和其他人相处的想法,也包容着爱丽丝的一切。对爱丽丝来说朋友便是光,对朋友来说爱丽丝也是她的唯一。
直到有一天,二人去外面玩的时候,朋友结识了另一位男性,她与那名男性聊得很投入,爱丽丝在一边听着,一种马上就要失去某物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占据了她的内心。在离开餐厅后的几天,朋友去找了爱丽丝,告诉她自己有了男朋友,她和爱丽丝要分开了。
“看吧,果然生气了呢,”朋友笑着说到,“去找新的朋友吧,这个世界上一定不只有我一个可以包容你的人的。
但很遗憾,靠着朋友的光辉才得以存活的爱丽丝,失去了朋友以后,那根一直使她不坠入悬崖的线彻底断了,接着,便是一坠千尺。
她的精神状况越来越不好,情绪低落,外出的时间变少了。就这样,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她开始分不清时间的流逝,不停的做噩梦,出现幻觉,终于有一天,她彻底精神崩溃了。在爱丽丝租住的那间别墅里,传来痛苦的嚎哭声、肉体摔倒在地的声音和胡言乱语,这样的状况持续了一夜,哭的没力气了的爱丽丝渐渐没了声息,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之时,她发生了一些变化。精神崩溃致使她的大脑部分病变,失去共情能力以及部分记忆混乱。说简单点她变成精神病患者了。醒来以后爱丽丝做的第一件事是先去做早饭填个肚子,然后悠哉悠哉看会儿书,接着出门散步。
爱丽丝第一次杀人也是在这个时候,她出门散步无意中看见几个混混青年,一开始并不是以杀人为目标的她脑子里突然冒出来“要不要杀人看看呢”的想法,接着她便付诸实践,尾随着那几个青年到他们的屋子里,然后用厨房的菜刀将他们杀害。杀完人以后她将尸体切碎,在那个屋子里找了些吃的,接着看着电视和尸体共度了一段美好的电影时光,等到晚上出门到河边抛尸。然后回家洗澡睡觉。
【尸体一周后才在下游被人找到,这时警方才开始调查。】
她在杀完人的第二天去找了神父的友人——刘易斯·卡罗尔,一个外表是青少年实际上已经五十多岁的童颜老人,职业是侦探和情报屋。对方热情的接待了她,却没想到爱丽丝开门见山的问他“你需不需要杀手”。
“当然——如果你想的话。”
于是爱丽丝在刘易斯那里接受训练,很快就掌握了一些基本的技巧,当然一个才刚刚开始学习的业余杀手是不可能有杀什么社会名流的能力的,她的对象都是一些接触着地下社会的爬虫而已。有的是刘易斯的委托人,有的则是知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的家,大部分时候她都不会过问对象做了什么,只要完成杀人的任务就可以了。除此之外她也会在外自己挑选对象然后杀死对方。
杀人给了她一种解脱感,对于感情很少波动的她来说是一种放松的方式。但过了一段时间她又厌倦了这种方式,于是她对刘易斯先生说要辞职。
“刘易斯先生,我不想干了。”
“嗯嗯,所以你要辞职吗?”
“是的,我打算被警方抓起来了。”
虽然一脸懵逼,但刘易斯还是尊重了爱丽丝的选择,帮她处理一些事情,然后让她顺利的被抓起来。她首先是被进行了精神诊断,尽管据她的主治医生所言“这也只是走个程序而已,哪怕你重度精神分裂也难逃死刑。”
【这期间和变态医生发生了各种故事当然还是不仔细说了。】
接着爱丽丝就被判处死刑,然后被送到岛上,一开始她还困惑,问了来接她的大狗子“我记得我的判决书上没写有缓刑啊。”得到的答复是“进去就是了,再问枪毙。”
然后就是现在的故事了,理清楚故事线真爽。
抱歉没有事先通知过,只是看到露露的更新之后临时起意,如果哪里OOC了的话下手轻一点(合掌)@柏林墙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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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在这种地方?”
“哈哈哈,还能在什么地方?或者说你觉得买卖这种东西应该在商业区里搞一个自由市场再吆喝两声?”
“没……”奥瑞斯一下子没了声儿。风行说的当然是无懈可击的正论,这一点奥瑞斯自己也当然没有过一丁点儿的怀疑,只是……
“也是,象牙塔里的少爷要适应这种环境怎么说也要点时间,你说是吧维拉?”
被问到话的人慢慢地从怀里掏了一包烟出来,在同行的另两人的注视下轻巧地抖出一根,另一只手里变魔术一样拿出了火机,叼烟点火一气呵成:“啊?哦,是吧。”
青烟袅袅。
三人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风行打起了圆场:“原来抽烟还可以这么帅的啊,长见识了长见识了!”说着便大喇喇地往前走去,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奥瑞斯和维拉缇斯也就识趣地跟了上去,没再多说什么。
不管怎么说,贫民窟之行对于奥瑞斯都是无比新鲜的,视觉也好嗅觉也……好吧闻起来并不“新鲜”,食物腐败发酵的味道混合着酒精、胃液与胆汁,或许还有些别的什么,总之不是什么令人舒服的配方。但是看到风行笑眯眯哼着小调的样子,还有面无表情吞云吐雾的维拉缇斯,奥瑞斯心里不禁琢磨起来到底是她们的嗅觉神经坏了还是脑子坏了。
反正肯定是哪里坏了!好像解开了什么千古难题,奥瑞斯猛地一抬头,然后视线便不受控制地和几米开外的一个人——准确地说是一个孩子——对上了。
“我说,这孩子看上去不一般呢。”风行直勾勾地盯着眼前慢慢走近的少年,低声赞叹道。虽然衣服破破烂烂的,一头亚麻色的短发乱糟糟地翘着,但他的身上散发着和贫民窟格格不入的气质,特别是他好看的淡绿色眼睛,一时间奥瑞斯好像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只能随便“嗯”了两下,算是对风行的回应,就连维拉缇斯也多看了他几眼。
三人隆重的注目礼让少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朝着风行他们局促地笑了笑,左手挠了挠脸颊,欠着身子擦着奥瑞斯快步走了过去,这番小动物样的表现更是惹得几人驻足回望。看着小小的背影慢慢地消失在小巷拐角,风行感到有些恍然若失。
“大小姐——”意料之外的人开了口。
“要叫老大!”维拉缇斯话音未落就被风行利落地打断了,“说,什么事?”
“我没看错的话,那孩子是个扒手。”
“啥?”
“刚才他贴着他走过去的时候把钱包顺走了。”维拉缇斯看了看奥瑞斯,后者飞快地拍了拍自己放钱包的位置:“……没、没了……”
“你不早说?刚才干嘛去了?!”
“我不记得我有应聘过他的护卫吧,我只是想提醒一下大小姐下次遇到那孩子的话注意一下。”
“……”
“呼……呼……”
纳西从来没遇上过这么难缠的“羔羊”,本以为他们没个三五分钟是发觉不了的,等到反应过来自己早就钻到什么犄角旮旯里去了,那时候挖地三尺没准也找不着他,没想到才拐进巷口没几步追兵就到了身后。仗着自己对贫民窟的熟悉,纳西勉强周旋了几分钟,无奈腿短力孤,终究是被逮了个正着。
这下大概免不了一顿打了吧,纳西心想,脑海里浮现出许多以前见过的场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自己也是逃不过扒手的宿命。
结果直到呼吸平稳下来,预想中的拳脚也没有落到身上,抱头蜷着的纳西壮着胆子朝上看去,只看见英气十足的脸庞一下子凑了过来,吓得他直向后躲,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我说……我们以前,见过?”挺拔鼻梁的主人说出来的话即便是纳西都觉得不合时宜,还是说这是什么城里人的新玩法?心里这么想着,纳西还是拨浪鼓似的摇头反对着,随时做好了抱头防御的准备。
眼前的人叹了口气,直起身:“先把钱包交出来……”
“这样好像我们变成坏人了……”戴眼镜的人怯生生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啰嗦!”看上去像是领头的人毫不留情地把不同意见呛了回去,“再说了本来不就是为了追回你的钱包才绕那么一大段路?接着!”纳西递出去的钱包被随意地扔向了失主的方向。
“至于你嘛,本来按照我这边的规矩,哪只手偷的就拧断哪只,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
剑眉轻展,眼前人一扫恶狠狠的面容,嘴角爬上来一抹笑意。
“你叫什么名字?”
“纳西……”
“好,从今天起纳西,你,为我做事,听明白了吗?”
事情的变化完全超出了纳西的预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你吓到他了大小姐。”一直在后面抽着卷烟的人不咸不淡地说着。
“叫我老大!”
“老、老大!”纳西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喊了出来。
“哼,很好。”她满意地笑了,“我们走,还有好东西要取呢!”说完,“老大”转身朝着巷子外头迈开大步。
好像,一不小心把自己卖了?纳西心想,不过看着这个“老大”的背影,不知为什么纳西竟感到些许心安。这种感觉一闪而逝,或许就这样跟着她走的话就能知道为什么了。
反正这里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不如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就这样,纳西跟着奇怪的商人,踏上了旅途。
前置。很久才出来,毕竟维拉也是没有黑历史同盟中的一员(不
结果最后只好普通的写个短篇了。
感谢风行的支援,这个企划里的第一篇,OOC可能,记得要和我说哦
科技和细节有推测的部分,尽量按照企划资料里的来了……大概是这样,嗯。
还没摸鱼先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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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行砰地一声把门打开的时候,女性正埋头把雪白的纸张堆成整齐的一堆。她连平常那件黑色的外套都没有穿,衬衫洗的有点脱色。
“哟。”
这就是象征性地打完招呼了。女性嗯了一声,把书柜里文件夹上的灰拍掉。风行也不客气,往沙发上一靠,像平时那样打量起四周来。
左侧的墙壁空空如也,只挂了一些奇怪的地图和老式的风景画。右边的一整面墙壁都摆满了书柜,在以电子记录为主流的现代,达到这种规模的个人实体资料已经相当罕见了。不过,风行知道那里面基本都是一份份的文件夹,夹着女性平时记录的资料——只有最靠近书桌的一小块储存区里,才摆着书页发黄的书本。
现代的纸张都做了避免氧化的处理,书柜里放了十几年的文件还是一开始的雪白。风行以前就猜测那里面是年代久远的珍本,确认后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女性收入不算太低,却一天到晚找地方打工。
最靠内的半隔间没人注意,里面是没有垫高的床。房间的书桌背对着窗户,面对着会客的沙发。天还很亮,光从拉了一半的窗帘边落进来,风行懒洋洋地用手遮住眼睛。
这是维拉缇斯的工作间。同时也是书房、卧房——不免有些寒酸,但是好歹还算整洁。风行把目光移回维拉身上。
“下午没事?”
“商队又不出城,也没意外,哪会有事。”风行漫不经心地拿起面前矮桌上的笔,“今晚有空就出来吧,过几天也该上路了。”
“你请晚饭?”维拉淡淡地问,把最后一叠纸收好,放回书架。风行看见她顶着不明显的黑眼圈,多半没有睡好。
“我说请了,你最后还是会把自己的付了。”风行大笑起来,维拉耸了耸肩。确认没有资料还没收好之后,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火星跳动了几下,细细的烟雾散了开来。
“走吧。”维拉把门打开,从衣架上把自己的外套取下来,随后对着老式木门的转角皱了皱眉,“下次别开的那么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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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旧城区里小有名气的餐馆。话虽如此,维拉和风行却是拐进主街道边的小巷,才来到这里的——人类挤在黑塔区围出来的小型空间里,即使中心城再财大气粗,建起了环境优美的市内公园,这种旧城区内的楼房也一幢幢紧挨在一起,如果不是熟悉地形,多半也找不到这里来。
因此来的都是常客。店内的环境打扫的还算清洁,尽管要从这侧的小巷才能找到入口,窗边的座位却能沿着另一侧直接看向旧城区的主干大街。
“——话是这样讲的没错。”风行摆了摆手,把水杯放回木质的桌面上,“这事搞得大家都有点烦。都知道他妹妹脑子被黑兽搞坏了,但是三天两头丢下工作也不太不像话了。好歹我还是花了钱雇他……”
维拉把尚未熄灭的烟头扔进桌边的垃圾桶里。垃圾桶里发出微弱的抽离声后,还在跳动的火星自动熄灭了。她没有再拿出一支来,也没对风行的商人气发言发表什么意见。后面的服务生端着盘子走过来,风行用手指弹着透明的水杯,继续唠叨起这件事来。
“最近还一直说可以进尤金的脑芯片的材料之类的事。他以为我是傻子吗?一看就知道他想去那里,我看是打算顺路带着妹妹去那里治……哦,谢啦。”风行对服务生点了点头,从餐具里挑拣出一对筷子来,“要我看,黑兽搞坏了的人是治不好的。他也有科学院的关系,能救早就救了,要求别那么高……最近挺乱的,你也小心啊。”
“你把自己照顾好,我当然没事。”维拉看着风行熟练地用着自己至今都无法掌握的餐具,食指弯了一下,似乎想从衣服里拿香烟出来——最后还是作罢,“那人被黑兽怎么了?”
难得有个话题勾起了对方的兴趣,风行故意埋头吃着饭,没有马上搭理维拉。奈何一会儿之后,对方依旧扶着自己的脸颊,用暗红色的眼睛注视着风行,她只好翻了个白眼。
“人倒是没疯疯癫癫的,就是东西认不好了,别人说话也听不懂。管手枪叫大海,对着哥哥叫纸币。”
“……哦。”维拉心不在焉地拿起餐具,“大概是韦尼克区(*1)。”
“黑兽懂这些?”风行怀疑地问。她也不懂。
随后话题就变了。维拉依旧听着风行念叨最近的事,偶尔提起认识的朋友。除此之外,还有近日人形黑兽带着黑兽潮冲击了一次城区的新闻,中心城的气氛日渐紧张,加尔姆综合征的研究也没任何消息,净是些让人不快的事。说到最后的时候,维拉再次从衣服里摸出一支烟,顺手用打火机把它点着了。
天色变暗了。店里的灯光还没亮起,烟头火星的光芒在维拉暗红色的眼睛跳动着。
“……风行。”
“啊?”
“晚上有空吗?”
“怎么,我倒是闲着——你不休息?”
眼袋都能看出来了,风行笑到,维拉轻轻呼了口气。
“那个小哥住哪?”
“谁?”
“有妹妹那个。”
“啊?”风行愣了一下,“怎么,你找他有事?明天不行?这个点他多半在家里照顾妹妹,但是……”
“但是?”
“他那个居住区,要联系他的终端才能进家门。”风行学着维拉的样子耸了耸肩,“这种非工作时间,我找的人多半要装不存在。”
“那简单。他住几楼?”
“……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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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经挺深了。从旧城区的楼顶上,远处城市中心的黑塔静默地伫立着,它笼罩下的城市灯火明亮,它的影子像是时针,在中心城的钟盘上慢慢旋转。
维拉和风行此刻正站在楼顶。夜风很大,下方的街道显得有些虚幻而不安稳,要是不小心掉下去,多半得横死当场,第二天就能在网络平台上见到头条。烟头的火星把黑暗中维拉的脸照亮,火光明灭,好像随时都会黯淡下去。
“……我问一遍,最后问一遍,你是认真的?”
“又不是第一次做了。”
风行一脸的莫名其妙,然后才想起以前在奥错的事。维拉从衣服中取出小小的银色圆球,在自己的腰部环绕了一圈,好像在固定什么。维拉最后一吸了一口烟,落下的烟头腾地一下燃烧成一团火焰,两双眼睛被照亮了一刹那,随后灰烬飘飞到空气中。
“不想去的话我就一个人找他。七层对吧?”
“好好好我去,你可得抱好我了,要是摔死了我做鬼也不放过你啊!”风行看着维拉把小球在建筑上稳稳地一卡,它就像陷进雪球的钢珠一样陷在了鹰嘴式突出的混凝土上。维拉把马尾向后一扫,最后确认了一下它的牢固程度。
从小银球里延伸出来的是碳纤维制的细线——它细到肉眼完全注意不到,却能轻易吊起维拉和风行两个人的重量。以前在尤金读书的维拉留下了不少这种小玩意儿。极其纤细的碳纤维几乎能切割常见的所有材料,因此原本它的设计应当是一束较粗的细线,并配有诸多的保险措施,但维拉手上的这个,除去绑在人身上的那部分力场还在生效外,就没有其他的保险了。
“抓稳了,大小姐。”维拉淡淡地说,“记得手别乱挥,要是碰到‘线’,这个高度可捡不到断手。”
“你——”
没等风行骂道“要叫Boss”,维拉就点了点自己的终端,像是悬浮在空中一般的两人立刻开始快速地下降。虽然风行平时有天大的胆子,现在还是不得不由维拉抱着,免得从十几层高的地方掉到街道上。默数了几层之后,黑色的外套哗啦作响的维拉再次点了点终端,两人停在了七层的阳台上。
那位小哥正好坐在客厅的桌边。风行对他招了招手,他把咖啡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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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见面的冲击在此刻还没散去,但是不管怎么说,三人还是在客厅坐下了。风行照常打量着四周,男人——维拉认为应该叫做少年的人——一脸尴尬地坐在两人对面。
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少年虽然也是二十左右,但是是清秀瘦弱,第一眼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类型,如果不是听风行确认过,恐怕维拉根本不会把他当做商队的一员。想象这样的人支持着只有自己和妹妹的家庭,生活的也还算不错,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维拉缇斯。叫我维拉就好。抱歉打扰了你。”维拉率先自我介绍道,“介意抽烟吗?”
“呃,不介意……”少年苦笑着说,没等他自我介绍,维拉就拿出打火机点燃了一支。对话稍加停顿之后,她再次开口了。
“那么,我已经知道你妹妹的事了。”
维拉说,少年的脸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随后又展开眉头。毕竟,很多人知道这件事并不奇怪——风行笑嘻嘻地看着对方的脸。
“好。”维拉点了点头,“我也知道你打算去尤金。我姑且算是个学者,在萨隆涅读过书——如果你愿意回答我的提问的话,我可以帮你给教授写封介绍信,那样你能更容易做想做的事。这样的利益交换,成立吗?”
这是足够简洁直白,甚至可以说开门见山到过了头的发言让少年愣住了。他看向风行,后者没说什么,算是默认这位同为“临时工”的护卫的学者身份了。
“OK?”
维拉追问,少年只好点了点头。让他觉得很无力的是,从头到尾,他就没来得及说过几个字。
“那么——你妹妹是在之前,被那些被带领着入侵城区的黑兽伤到,对吧?”
“……是的。”
“她的大概症状是?”
这大概也是少年很清楚的问题。
“检查是说……”他停顿了一下,“语言区受损。会用不同的名词……称呼其他东西。她还能说话,如果你能明白她说的词都是指代什么,那也能听懂。”
“哼?……”
维拉只是回应了一下,没马上说什么。她的手指依旧夹着香烟。
“比如,把苹果叫做早餐,手枪都称作大海之类的?”
“……。”
少年点了点头。
“治得好吗?”
这个问题更加直接,简直像是故意踩雷。少年沉默地摇了摇头。维拉没再问,等着对方继续补充。
“……神经再生长了。”他干巴巴地,苦涩地说,“除非换一个大脑。”
“那你带她去尤金干嘛?”风行问道,少年没有回答。但是维拉却突然放下了烟,用明悟了的暗红色眼睛注视着少年。迫于视线的压力,对方也抬头了。
“你爱她吗?”
维拉冷不防问道。少年突然抿起嘴角。
“嗯。”
“我知道了。”
维拉突然站起身。她在自己的终端上噼里啪啦地打了一大段,然后示意少年拿出终端来。
“这是介绍信,到了萨隆涅之后,找到人就行了。上面都有写。”她说,然后随手挥了挥,“祝你好运。”
她没有说什么了,风行倒是对少年道了句ByeBye。他的视线一直刺着维拉,直到两人离开时都没有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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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那么——”
风行把咖啡杯放回桌上,“你该解释一下了吧?”
“解释什么?”
“再生长啊,语言区啊一类乱七八糟的就算了。”她没好气地摆了摆手,“你的行动力也太强了吧?再陪你折腾一次我非得神经衰弱不可。那这次发现了什么?夏洛克小姐?”
“我不是侦探。”维拉好笑地说,把咖啡端起,向后靠了靠。街道上的路灯已经亮起了冷光,从窗户照进维拉的住处。她们没开灯,干脆就在半昏暗中的环境中喝着咖啡。一会儿之后,维拉才再次开口。
“那么,风行。你明白他妹妹的病了?”
“不就是被搞坏了脑子——唉,好吧。我知道,她会把东西叫错,听错对吧?比如苹果不叫苹果,你非得说早餐她才听得明白。对不对?”
“差不多。”维拉说,“人类的神经是无时无刻不在受损的,神经的恢复也会因为受损程度来调整快慢。但是,快未必是好事——一部分幻肢症状的原因,就是因为再生长的神经导致已经不存在的器官接到了另一个感受器上。”
“我不知道那个小妹妹被什么黑兽攻击了。反正,我并不觉得被破坏又修复了的神经是现代医学能够治疗的重伤。不出意外的话,她就一辈子那样了。”
“那还真是惨。”风行事不关己地说,维拉没说什么。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法生活。”
“管苹果叫不知道是什么的其他东西这样生活?”
“说白了,就是密码。”维拉耸耸肩,她喝掉最后一口咖啡,从衣服里拿出了香烟。风行揣摩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接话道。
“就跟破译密码似的……一个一个词……对应着来?”
“嗯。”
“那也太多了吧?”
“不,常用的词其实不多。问题在于其他情感的表达。你看,我现在假设‘想杀了你’是我喜欢你的意思,那么我告诉你——我想杀了风行,尽管你能听懂,但是会怎么想呢?”
“回答我也喜欢你啊。”风行地说,维拉没理她。
“这就好像语言不通,再怎么精通,没学会的语言也就只是那样了。”
“我懂了。”风行摆了摆手,“但是那位小哥也懂治不好妹妹吧?干嘛费尽周章想去尤金?死马当活马医?”
“……不。”维拉靠在那里,暗红色的眼睛透过烟雾看向窗外,“要接受治疗的恐怕不会是妹妹,而是他。”
“哈?”
风行愣了一下。
“他又没病?”
“尤金的脑科学还是很高明的。”维拉说。她难得连续说了这么多话,“扫描了妹妹错误的‘词库’之后,把存入词库的芯片植入他的大脑里,然后……翻译。风行,如果治不好一个人的病,就让自己变得和对方一样怪异,扭曲世界来摆正一个人的影子,虽然过程曲折,但是结果是一样的。”
“……”
风行目瞪口呆。她突然想起那个哥哥所提到的东西——脑芯片的材料——的意义。
“那……这。”
“大脑不是人类能够随意玩弄的东西。”维拉在桌面的小凹槽上按了一下,烟灰自动顺着那里滑下,落进了储存垃圾的地方,“大脑活跃的区域会更趋于活跃,神经会被使用,受损,恢复,超敏化。就算最后有办法拿掉芯片,他是不是还是那个正常的人?谁知道。”
“他知道?”
“他多半知道。”
“那他干嘛做这种事?”风行哭笑不得,“你居然还给人家写介绍信?我看你才是恶人中的恶人吧?放弃全世界去听一个人的声音,这种事情只有傻瓜才做得出来好吧?”
维拉没回答。办公室很黑,只有外面路灯的光亮照射进来。她手中香烟的火星闪烁了几下,黯淡下去。
“但是。”她说,“全世界里,傻瓜就想听懂那一个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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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瑞斯和风行再见的场景不太温馨,一月初的某个小雪天的夜晚,他去酒店接外地来的朋友,正碰上卡莱瓦护着她从大门冲出来。少女面色惨白,整个右腿染得血红。卡莱瓦将她护在身前,半拖半拽冲向停车场。
“别去。”风行皱着眉,也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困境难脱,“有人。”
奥瑞斯还没见风行这么狼狈过。虽然两人也只不过是照了一面,但在想象里,他觉得对方生来就该游刃有余,不论何时何地脸上都挂着轻浮的笑容,若非如此,也就不是她了。
而现在三人身上满是血迹,项远殿在后面,一路掀翻大厅内的桌椅板凳,惊得食客们尖叫起来。他身上原本得体的西装被刀具划出一道道口子,每道周围都是暗沉沉的血色,几周过去他头发非但没长,反而剃更短了。
项远冲到酒店门口,突然转过身,对着富丽堂皇的大厅竖起中指。
“有本事来杀老子啊!哈哈哈哈!操你妈的!”项远狂叫着,冷风鼓进去,把敞怀的衣裳吹开。风雪在他身边飞转,刀子一样,奥瑞斯心里一动,觉得那被辉煌灿烂的灯光剪出来的孤零零的人影,竟无端让人觉到了万夫莫开的凶狠与勇气。
“项远!牛逼今晚别再跑!”冲下楼梯的追兵们血脉贲张,领头的那个一刀砍在木桌上,伸手去掏出怀里的枪。
“操,玩真的啊。”项远大惊失色,一瞬间没了威风凛凛的样子。他连滚带爬蹿下楼梯,抱着脑袋躲避子弹。
“你是智障吗?”风行恨恨地骂了他一句。
“这叫输人不输阵,你以后重新爬回领队去怎么说,难道要说当初我被人打得抱头鼠窜屁都不敢放一个吗?”项远满不在乎,仿佛刚才吓破胆的人不是他一样,“还不是为你摆高架子?现在怎么办?”
追兵冲出大厅,向着三人扑来。
“你给我去死!”风行虚弱又凶狠地踹了他一脚,“要不是你去挑衅,谁也不会被发现!”
“那他妈今天不是你突发奇想非要三个人出来闲逛吗!都什么时候了还‘我爹以前每年都在这摆家宴’,你脑子进水忘了多少人要杀你吧你!我给你数数你一共有几个人可用,我、卡莱瓦,没了!”项远知道她的意思是你顶上去,死了也要给我争取时间逃跑,但他怎么可能去做呢,他惜命得很,这话也不过是个玩笑而已。那女人无数遍说出这句话,却没有一次是真的送他去死。
“还有一个马上要来应聘的司烛。”
“看到这阵仗早跑了吧!想死你去。”项远张望远处,想要找到一个有司烛逼格的拽爷,“我还不想死。”
街道上一片混乱,他们三个躲在假山后喘息……这么说也不对,只有风行和项远在喘而已,卡莱瓦呼吸如常。
“……我日,卡莱瓦,你不害怕?”
卡莱瓦没有回答,他静静握着刀枪,等待风行叫他冲上去“顶住”,他才是那个强壮木讷足以以一当十的盾牌,而不是愣头青般的项远。他想要下令也就是这几秒的时间了,再有几秒追兵就会围上来,那时大家都要死,生活又不是小说,哪来的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有的只是双拳难敌四手。
就算他是司烛,也不可能直面十几个成年壮汉得胜归来。又他妈没开基【哔】锁,一个人能敌几个?三个?四个?卡莱瓦攥紧刀,拼上这条命,能带走五个?
时间到了这时候反而不再显得紧迫,仿佛被谁特意拉长一般,几息之间,三人突然体会到死亡降临时的安宁。
“我不能死在这。”风行闭上眼,再睁开时,那片蓝色狠厉的像雕成刀的冰,“当叔叔的不爱幼,也别怪侄女不尊老!撑过这一晚,他不敢在太阳下杀我!”
“血流的太多流傻了?你拿什么跟人比啊?”项远骂骂咧咧的,扛起风行往卡莱瓦背上一挂,“你带大小姐走,她跑不动了,再不止血,没人追也要死了!”
“要叫老大!”风行从项远手里接过枪,一瘸一拐奔向马路。
“看到那辆停在马路边没熄火的车了没。”她说,“抢!”
卡莱瓦追了上去,项远掉头面对酒店,看着影影绰绰冲上前的人群,撸了一把刺手的短发。
“狗日的神。”他忽然扑了出去,表情狰狞,如疯似狂,“保佑我啊!”
藏在怀里的短刀狠狠捅进最前面的追兵身子里,一拧一拔,血溅出来,腥味更重了。
“老子没走!”他挡在所有人面前,猖狂地怪叫着,“瞧见没,我就是牛逼!”
奥瑞斯看见风行直直走来,顿时吓了一跳。他环顾四周,发现在自己看着三人发呆的时候,街上竟然跑得只剩他了。
少女站定在车边,举起枪对着车中人影,想也没想扣下扳机。玻璃应声而碎,风行伸手去扣车门,忽然愣了下。司机竟然没死,正抱着脑袋躲在方向盘下的空隙里,瑟瑟发抖。
“奥瑞斯?”她抹了把眼,试图让开始模糊的视线重新清晰起来。
奥瑞斯耳鸣的厉害,轰响中似乎听见有人在喊自己,接着车门大开,自己被人粗暴的拽出来丢在大街上。
“车借用了。”那个叫卡莱瓦的壮汉俯视自己,怀里抱着风行,完全不是借用的语气。几句话间少女情况竟然越来越糟,卡莱瓦将她放进后座,自己坐上主驾驶,引擎轰鸣起来。
他们打算抛下自己自己走!奥瑞斯头皮一下炸开了,先不说这车是租来的,弄丢弄坏要赔多少钱,就说现在被丢在这鬼地方卷进火并,怎么看也不算好事。
真是见鬼了!怎么每次遇见这个女人都要倒霉!奥瑞斯在心里大喊着,紧紧扒住车窗,“等等等等!我……”
“带上他。”
这句话和他的声音同时响起,奥瑞斯愣了下,卡莱瓦也从后视镜里看过来。
后视镜当然看不出躺在后座的风行是什么情况,但奥瑞斯可以,风行没看他,而是眼神涣散盯着车顶,血将车垫染红大半,心跳和呼吸都预示着这个人要进入休克。
“再不做急救她就要死了!”奥瑞斯大叫起来,“我是科学院的人!我会简单的……”
卡莱瓦没有听他说话,而是从座椅缝隙间伸出手,拽住奥瑞斯衣领用力一拽,将少年抛进车内。奥瑞斯跌向风行,下意识撑住身子,生怕压倒伤口,可他自己还在说话,猝不及防间咬到舌头,瞬间疼得眼泪直冒。
那一刻他忽然意识到这些人身上到处是伤,却连个表情都没有。
卡莱瓦一踩油门,租来的小破车发出沉眠巨兽苏醒般的低吼,猛蹿出去。
“卡莱瓦卡莱瓦卡莱瓦!草草草草看这边!!!”项远边狂奔边大吼,他身后远远追着死咬不放的凶徒,以及紧随身后的陌生女性,“维拉来了!维拉来了!”
项远觉得自己要死了,他被人摔在地上,这种时候摔倒就等于死刑执行,他闭上眼,等了很久都没等到想象中的疼痛,反而是别人惨叫起来。
方才还嚣张的头目不知为何浑身是火,凄厉地尖叫着冲向假山,一头跳进水池。黑衣正装的女性站在他身前,手无寸铁,周围所有人却突然不动了。他们交换眼神,远远避着对方。
机会!项远瞪大眼望着漆黑的苍天,心想操!老子果然是无敌的!随便祈个祷都有女神下凡相助!
她伸手在怀里掏了掏,这举动一时间刺激到了亡命徒们,有人举起枪来,项远伏虎般跃起,怒吼扭开枪口,他猛抽一肘击倒对方,头上的血流进眼里,在灯光下如同火焰般熠熠燃烧。
“来啊!开枪啊!”项远的枪口在每个人身上一一划过,“老子死前还能再带走一个!不怕死就开枪看看是谁倒霉啊!”
不论这话是真是假,没有人动这个狐假虎威的愣头青,女子将手从怀里掏出来,竟然只是拿出了一盒烟。
雪渐渐大起来,她伸手遮着风,深吸口气,一点猩红照亮了隐没在黑暗中的脸庞,年轻又清秀,冷淡沉静的看着项远。
“你是项远吗?”她看了看终端,又看了看青年。
“还能是谁?这帮孙子吗?”
“那就是你没错了,你是面试官。”她呼了口气,火光渐渐暗下去,那张脸又和黑衣一起消失在夜色中,“我是来应聘的。”
“应聘?应个鸟聘?”项远呸了口血沫。
“应聘路护,你们商队不是招募猎人准备出行吗?我叫维拉,维拉缇斯,是个司烛,除此之外还是学者和猎人,你们领队是叫……风行吧?”
项远呆了一下,他从没听说今天有人应聘,也不知道商队准备出行。商队还在内乱,出个鸟行?!前不久是中心城的进货负责人要领队性命,解决还没几天,就是她叔叔亲自动手!
可这个人确实是来帮自己的……项远忽然捏住鼻梁。他想这可能根本不是什么神兵天降,而是风行安排一早好的,毕竟自己那狗屁不通的祈祷,不招来神罚就不错了。
既然是她安排的,那为什么还要把自己搞得那么惨?
“好!面试开始,应聘我们商队路护很简单,只有一个内容,活下来就合格了……”项远慢慢挪动着,突然大叫一声,“逃啊!”
项远疯狗一样窜出去,维拉愣了一下,甩掉自己的外套和香烟,也跟着跑动起来。有人一头撞进衣服里,还来不及扯开,烟头便准准落下。大团火焰熊熊燃烧,倒霉蛋惨叫起来,惊得追兵们脚步一滞,眨眼间被甩下老远。
“卡莱瓦卡莱瓦卡莱瓦!草草草草看这边!!!”项远状似狂犬,一边迎着风雪狂奔,一遍高吼大叫,远处的汽车突然掉头,冲着两人直直撞来。
“准备上车!”项远吼。
副驾驶的门和后备箱同时弹开,维拉缇斯突然加速,快准稳地蹿上副驾驶。项远没料到这女人在亡命中竟然还有这工夫耍心眼,顿时惊了,他大骂一声,认命地跳进后备箱,抄起枪疯狂扫射起来。
“你们的面试挺特别啊。”维拉给自己扣好安全带,卡莱瓦猛踩刹车,车尾狂摆,掉头冲了出去。
“靠!”奥瑞斯受不了了,饶是再好脾气也破口一骂,狠狠踹了前座一脚,“你到底是想让她死让她活!想让她活就开稳点!”
“哈哈……”后面传来零星的笑声,维拉扭头看去,看到后座上躺着的人睁开眼,她脸上还有血没擦净,那双蓝眼睛却如映着满月之光的冰湖一样映出自己身影。
“特别吧。”她看上去安静疲惫,声音轻得仿佛随时会死去,又勾着嘴角对自己露出轻佻的笑来,“你喜欢吗?”
*涉及剧情:雪中送炭>连锁反应>废都物语
*感受到了自己用词的错误有很多(
*可能带有OOC
“古尔,各个城市的调查队都已经准备出发了。”萨尔德看古尔还没有离开尤金送货去,几天前对人的那番劳苦用心的口舌也没有半点作用,皱眉催促。
古尔在这几天里一直躲在萨尔德的家里没有出门,反常的状态让萨尔德都忍不住咂舌,他以为自己的哥们终于改过自新不再泡妞,直到昨晚萨尔德半夜回家时看见两个女人餍足的从他的家中走出来,这才让他打住了对古尔的任何赞赏。
并且在今天早上的时候,萨尔德就对这位友人下达了逐客令。
几天的neet生活让古尔至少理清楚了许多记忆,记忆力对于现在信息化高度发达的世界来说,地位也有了明显的降低,排除萨尔德这种特例,古尔也算是难得也对自己以往的记忆十分重视的一类人。
古尔把占用着萨德尔家将近半个月的鲨鱼给搬到了自己的飞行器上,开着自己的飞行器慢悠悠来到井之都,几天前阿朗就在古尔离开中心城的时候发出了“带一管药剂给我”的请求,古尔降落到井之都周围的停靠站的时候,阿朗那一栏的消息也同样也更新了。
“不用了。”
“好吧——”古尔抱着鱼缸,鲨鱼幸好还不算大,送到一家贵人手中,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那位女人似乎十分喜爱这条小玩意,古尔的心思只在好好把货运完上,记忆力的缺失让古尔的夜生活也变得不规律起来,他并没有在井之都久留,飞行器沿着最近建成的奥兰铁路的轨道周边飞到了中心城。
终端提示一跳,古尔看到来自尤金的那位军火商也受到了唯一留在雪城“挨冻”的鲨鱼,黑酢斑给的价钱比起古尔订的价格还要多了一点零头,古尔十分满意对方的慷慨,接受了转账之后返回到了中心城。
准确来说并没有先到新城区,古尔的飞行器停靠的离旧城区更近一些,米特已经将雇主的坐标交给了古尔,古尔喜欢当着雇主的面进行交易,对方似乎是女性,米特在把地址交给古尔的时候,顺便还补充了一句“可别跟自己的雇主滚到床上去了。”
古尔认为部分女生对他的评价似乎有了错误的偏向,但这些不会改变古尔的习惯。他找到了雇主的所在地,在旧城区,能称为家的地方很多,但大部分和现在真正的房屋相比,明显是有不少的缺陷和漏洞。
古尔在玛塔和他约定的地方找到了人,就马上明白了米特的话。
什么因为记忆却是而夜生活混乱!什么neet生活!!什么以工作为重!!!
这些都不重要!!!
古尔现在恨不得马上脱下裤子,一边把自己的老二挤进对方的双乳之间一边……
咳咳,打住打住。
即使玛塔的穿着的确是十分偏向于旧城区的穿衣风格,但较好的身材是没办法轻易遮挡住的,古尔艰难的把视线从对方傲人的双峰上移开,他的老二还算听话。
“你需要那个药剂?你知道这玩意还没有上市吧?”
“如果上市了,为什么还要找你?”玛塔拿出定金,没有太多废话“希望你能尽快。”
工作重要,工作重要,古尔一边默念一边把定金从人的手里拿走,目光在对方的指尖和乳沟指尖不舍的徘徊。
“色古尔!别看了!”从高处传来一声小孩的欢笑,古尔抬起头,那这个可爱的女孩没辙:“米特!你怎么也在这里?”
“正好顺路过来,要买报纸吗?”米特从上方接着错落的建筑跳到古尔身边,熟练的拿出报纸交给古尔。古尔也照顾对方生意之一,接过报纸,终端闪烁,钱已经打到对方终端上了。
“是不是西奥在催我鲨鱼的事?”古尔送走玛塔之后,一边看报纸一边和米特交谈。
“是,也不是,我这里知道很多事情,你要不多买几份‘报纸’?”米特笑嘻嘻的看着人,被古尔揉了脑袋“小可爱,看在你的份上我才多买几份的。”
终端又一次闪烁,米特看见让她满意的数字,不介意花点时间跟人聊天。
“鲨鱼的事情你回去那天他就在催了,不过后来你去尤金,我猜你就在解决这批货物,就没有跟你唠叨了。”
“嗯嗯。”古尔点头,米特接着说:
“不过瓦莲京娜小姐似乎不见了,西奥先生最近一直在找人,他也提醒我如果你回到中心城了,也帮忙找一下人。”
“瓦莲京娜怎么会不见了?”古尔翻了一页报纸
“具体的西奥先生不愿意告诉我,不过最近关于药剂的事情,你也听说过了吧?再过这么一个月的,就要上市了,不过之前的实验志愿者来路却不好说……”
“临床试验本来就不是太靠谱的东西,上市了也是试验吧,要不得。”古尔的脚步也跟着放慢了一点,又把报纸翻回去一页。
“西奥先生也需要一管那个玩意,你一会去新城区见见他吧,顺便给他点安慰,哎呀哎呀……瓦莲京娜小姐怎么就这么不见了呢……”
“怎么都要一管一管的,以为我是批发商吗?批发的事情别找我啊…”古尔叹口气,把报纸给卷成一条,无聊的击打自己的手掌。
“对了,那个‘观察者’,好像是在科学院呢。”米特发出一声叹息“原本是想进去看看那家伙的,没想到奥瑞斯却不想带我进去…”
“咳咳。”古尔咳嗽,他没把自己的消息投放成全息,要是米特看见了,一定知道让奥瑞斯拒绝了米特的理由并非是他的小心眼,而是古尔的搅局。
【当月分数】
东夕株式会社:2
K.M公司:0
【累加分数】
东夕株式会社:75
K.M公司:69
【升职人员】
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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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次将作为企划内最后一次计分。
依旧是任性到爆炸的超简洁介绍。。
背景:第三次圣杯战争后,阿本德罗特家族趁御三家虚弱无力阻止之机,抢在德军魔术师前将圣杯转移至德国本家。
魔改历史概括以及选择原因:二战后,圣马洛损坏了80%的城区,阿本德罗特家族乘着政府由于战争经费不足参与城市重建设计,承担了大部分重建任务并在圣马洛取得了大面积的领地以及政治话语权。
魔改城市部分:原本城市规划的基础上,添加了在新城区郊区的小型机场。
据点介绍:
位于xxxxxxxxxx,占地面积较大。
城堡约有四五层楼高,虽然外表看起来像是中世纪的建筑,但内部现代化设备一应俱全。
城堡外为了阻拦普通人进入的围栏上因为时间的变化而缠上了各种植物,在不经意间起了美化的作用。正门前是个小型广场,有蓄水池、花坛等设施。为了警戒,而在城堡四角修有高塔,登上高塔可以俯视大海与城市。
车辆平时都从后门进入,中庭划有停车位。
剧情回顾
经过我们的讨论,大家最后决定去维特尔大陆。不过达到那里我们需要越过海洋,首先我们赶到了斯塔那海湾,并看见了一艘艘巨船。我们打听了一下跨海需要的费用,有船长告诉我们至少也得5金,为了凑钱,大家开始进行打工。
有新队友出现
巡林客 ——赛斯
经验米切尔: 710 + 5 =715
穆云: 660 +10 = 670
格雷特: 462 +10 = 472
罗伯特: 360 +10 =370
阿斯特: 310 + 10*2 +10 = 340
赛斯: 270 + 10 = 280
团队: 100+50 = 150
物品
米切尔:2金 91银 10铜币 三狼皮 匕首一把 治愈药水*1
穆云:3金 5银 10铜币 一狼皮 法杖一个 治愈药水*1
格雷特:4金 25银 10铜币 二狼皮 法杖1个 治愈药水*3 神秘物品*1
罗伯特:4金 10铜币 长剑一把 治愈药水*1
阿斯特:1金51银 法杖1个
赛斯:2金25银 飞镖*10
剧情信息
* 最近克欧森林周围的狼群神秘消失
* 湖边的神秘白发人警告我们赶紧离开
* 格雷特被杀手刺杀
* 成功杀死这个杀手
* 获得图鉴——苹果怪(或许并不叫这个名字,大概是长的像苹果吧)
* 我们从黑市商人手里获得了杀手的信息
* 新的入队登记
剧情回顾
出城的时候,小队登记员告诉我们需要办理新的注册手续,我们去进行了新的登记(米切尔中毒被传染,处于中毒效果,米切尔 这周获得的所有经验减半,并且掉50银币)
经验米切尔: 750+10 - 50 = 710
穆云: 650+10 = 660
格雷特: 452+10 = 462
罗伯特:345+10+5= 360
阿斯特:300+10 = 310
团队: 100
物品米切尔:1g 65银 10铜币 三狼皮 匕首一把 治愈药水*1
穆云:1g 80银 10铜币 一狼皮 法杖一个 治愈药水*1
格雷特:2g 10铜币 二狼皮 法杖1个 治愈药水*3 神秘物品*1
罗伯特:3g 10铜币 长剑一把 治愈药水*1
阿斯特:50银 法杖1个
剧情信息
* 最近克欧森林周围的狼群神秘消失
* 湖边的神秘白发人警告我们赶紧离开
* 格雷特被杀手刺杀
* 成功杀死这个杀手
* 获得图鉴——苹果怪(或许并不叫这个名字,大概是长的像苹果吧)
* 我们从黑市商人手里获得了杀手的信息
关于到底要不要洗牙这件事,卡拉波斯确实犹豫了一阵。
井之都奥错看起来是一个粗犷的城市,不管多少年,它看起来都不像是人们心中美好生活的的居住地。
奥错的长裙礼服一共就这么几家店,卡拉波斯看得上眼的女装店也就是其中的部分。
猎人有时会选择去尤金或者中心城的裙装店找看得过眼的衣服,说来奇怪却又不得不承认,中心城和尤金对这方面的水准确实比奥错高上不少。
自从在经常光顾的长裙店认识了同住在奥错的黑医小姑娘,他们便偶尔会一同约好出去逛街。对美的追求是大部分人类的天性,于是对美丽服饰的追求则是大部分姑娘们不能放弃的本性——卡拉波斯的性别虽然错了,但也没有权利阻止他。
异装癖算不上什么大毛病,却也够让人诟病了。若不是黑兽始终存在着威胁而使人没这么多空闲来扯闲话,卡拉波斯可能要面临很大的压力。
他自然清楚即便是他所熟识的人之中,也有对他抱着嘲笑目光的人,风中的细语和避之不及的眼神皆可为证。人类的劣根性是卡拉波斯无法避免的,是所有人类都无法避免的,他也不是例外。
大约十六岁发现自己喜欢女装之后,这个男孩子就逛起了女装店;卡拉波斯父母双亡,依靠舅舅早年开矿留下的不菲遗产来生活,算不上孤僻,却也算的乏善可谓。他当然遇见过那些当着面嘲笑他或者试图欺负他的人,无外乎嘲笑他的软弱怪异或自降身份穿女性的服饰;但事实上无论哪一个观点都是完全错误的;还年轻的卡拉波斯会选择低着头离开,不过成为猎人之后就不是这个情况了。
毕竟束腰下的四块腹肌足够他一挑五,或者提起布料让他们看清楚裙摆下的——两把刀。
彼时他和阿朗又坐在那家擅做布朗尼的咖啡店里休息,他刚买了一款中意的帽子,阿朗则挑了一条裙子,两个人坐在阳光里喝加了奶的卡布奇诺——这家咖啡店的另一个特点就是“二十四分钟的太阳”。
井之都能找到日光的地方很少,虽然照明和烘干设施十分先进,但日光依旧是无法取代的存在。
他们享受稀有的日光,聊一些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话题;卡拉波斯提到了自己的牙齿似乎出了一点问题,阿朗搅动着咖啡勺,给他医生的提议。
“井之都应该不太常见,你可以去中心城看看,到牙医那里去一趟?”
猎人在这方面毫无经验,堪比第一次站在那里挑裙子时候的阿朗。他想了想,还是联系了自己的老主顾尼科拉诺——这么讲究的收藏家肯定知道哪里有牙医吧。
尼科拉诺接到他百年难得一见的电话,却被问了这种咨询,语气里是显而易见的嫌弃。他们约好两天后卡拉波斯交货时带他去中心城口碑不错的牙医那里,给猎人的牙齿做个检查。
◇
他们到牙医的诊所时,上一个客人的治疗刚好结束。助手小姐从里面走出来朝他们打招呼,一面拿出笔和诊单。
“Nico,你来这里看过牙齿吗?”卡拉波斯跟在尼科拉诺背后,稍稍打量诊所的同时问道。
尼科拉诺依然不满他的称呼,但收藏家对这个无伤大雅的持久玩笑实在无力改变,他选择了无视,“没有。”
“您用什么名字登记呢?”漂亮小姐笑着问道,她抿起的嘴唇出卖了她记住“Nico”这个称呼的事实——而且还感到有趣。
尼科拉诺和卡拉波斯都察觉到了这件事,收藏家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登记卡拉波斯。”
“这是我的名字,”猎人走到台前,“他是介绍我来的人,我想要做一个口腔检查。”
助手诚实地在纸上写道:“Nico先生和卡拉波斯小姐。”
收藏家的视线越过一段距离接触到墨水留下的笔画,不出意外发现其中的两个错误——尽管他自己只在乎一个,但还是不得不纠正道,“我的全名是尼科拉诺。”
卡拉波斯勾起嘴角在那里小声地笑,看着漂亮姑娘重新把那个名字补全。助手嘴里还夸赞道,“Nico这个名字很不错啊,这位先生。”
“瓦莲。”诊室里传来了牙医的声音,助手小姐应了一声,稍作收敛了脸上的嬉笑。
她朝卡拉波斯引了引手,两个人朝诊室里走去——助手小姐抬起手臂解下卡拉波斯别着的帽子,听见前面传来病人友善地问句,“还没有请问你的名字,这位美丽的淑女?”
“瓦莲京娜。”女孩子朝他眨了眨眼睛,“我叫瓦莲京娜。”
◇
相比助手俏皮的性格,牙医则冷淡了许多。
“坐下。”牙医指了指那把白色的躺椅,说话的时候重新拆开了一幅治疗套装。
卡拉波斯一眼看见了绿色头发的牙医脸上带着异于常人的鳞纹,如果有小孩子到这里来,大概会被吓哭的吧;他这么想着,稍稍提起裙摆在椅子上躺下;毕竟他不是小孩子了,瞪着别人的脸未免太奇怪了些。
牙医俯下身来,“张嘴。”
卡拉波斯张开嘴,表现得非常听话;于此相对的是他的视线则满世界乱飘,落到牙医胸口的名牌上;西奥,哦,那是牙医的名字。
他平静地躺着,除了呼吸和扇动的眼睫,其他地方一并维持着某一个状态;他的黑色长发失去了帽子的归拢,于是全都散开在躺椅的白色枕垫上。
西奥看见了他露出的脖子,毫无遮掩的脖子,尽管样貌毫无破绽,但脖颈上面多出了一个女性不该显露出的特征。
完全不是卡拉波斯小姐。牙医面无表情地想道。
◇
与阿朗及西奥互动完。
*涉及剧情:“孤独”>雪中送炭>废都物语>连锁效应
*主要NPC:萨尔德
*讲的大概是(企划时间)6月10号到6月15号之间的事情
*剧情可能会有调整,望被响应的其他角色亲妈谅解一下
古尔睁眼盯着全息投影,上方尤金那些大事对于不常接触时政的他来说没有半点吸引力,下方的小字和十号得意又高兴的语气,让古尔有些惋惜自己这几周消失记忆的失误。
放在几周之前古尔看见这条消息,他自己会怎么想,古尔只顾着应承十号的激动,同样也点点头“是啊!实在是太好了!”
但是他太讨厌记忆丧失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不过现在,古尔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关于药物的生意,这场“雪”下的实在是太久,即使“雪中送炭”,但对于那些早就已经离开的人来说,已经不能用及时挽救来弥补他们的灵魂的空虚。
他想到了之前在尤金遇见的那位青年,很久之前的记忆反倒记得灵清,那个青年在科学院干的似乎就是这档子事,好像是叫奥瑞斯,他现在还在尤金?或者是在中心城的科学院里?他一边思考一边看着过路离开广场的行人……等下!那不就是奥瑞斯吗!
对于FC的冷漠束手无策,他之前将目标转向十号,接着不凑巧的吃了人一击。
老天,她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喝酒……又是喝酒…哈欠!”古尔从两位女士身边走开,一手捂着鼻子,另一只手抓住从自己身边走过去的奥瑞斯的小手臂。
好家伙,这么几年下来是没长半点肉吗?古尔的想法一闪而过,接着对奥瑞斯那张充满疑惑的脸来了一句调侃:“好久不见,小脸红。”
“是您!”奥瑞斯虽说装出了一副吃惊的模样,但是之前古尔坐在人群里坐享那些猎人或者其他同伴的渔翁之利的模样,早就被奥瑞斯看的清楚:“您原来不是猎人吗?!您骗了我!”
“嘿!小家伙!这话怎么能这么说!”古尔眉头一挑,还未松开人的手臂“之前我就没有跟你说过我是猎人,也只是你的无缘由的猜测而已,再说当时你那副模样,恐怕我怎么解释都是越描越黑吧?……哦对”转过头,指了指那头把周波刀给塞到长裙里的女装癖,“那个人才是猎人……男的,或者你可能已经知道他的性别了。说真的,我见过的猎人一只手都数不过来,最奇葩的也不过他那样吧。”
“请你不要侮辱他!”奥瑞斯生气的连尊称也给去掉,古尔话题马上收住,指着之前全息影像放出的地方“听说那个综合征的解药研发出来了?”
奥瑞斯的思路同样也一并跟上:“还不算是,药物还在试验阶段,在此之前要是发生了意外,上市时间还会推迟。”
“奥瑞斯,我的可爱,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古尔忽然的诚恳让奥瑞斯措手不及,脸蛋开始发红,这口香甜的红果让古尔感觉熟悉却又不对劲,几年过去,奥瑞斯的外貌也有了不少的变化,不少地方丢失了以前的中性美,更显露了男性的特征。
“请,请你别这么说!”对方奇怪的反应让古尔知道自己的动作给人带来了误解,古尔想起远在尤金的哥们,马上松开对方的手,拿出终端“我现在也不打扰你了,留个电话吧,到时候再联系。”
“好,好的。”
送走了奥瑞斯,古尔还留在广场上,中心广场这幅狼狈的模样似乎是要维持一段时间了,周围那些熟人古尔都数的过来,一些不熟的小姐也是亲切的交换过电话,无论是工作还是约炮,古尔都很乐意为这些小姐姐们服务,报上尼古拉斯的名字,却被一旁的米特甜心戳穿了谎言,大方承认,这才不会给小姐们带来不好的印象。
“你知道我那批货在哪里吗?”
米特挠头“我现在跟你的情况差不多,能记住的我都记住了,你可以回尤金找一下。”
之后直奔尤金,自己的飞行器居然是安稳的停靠在中心城周边,古尔心中疑惑更多。
毕竟最近才带的一波货,因为记忆的丧失让自己只能跟着当时离开中心城的路径来顺着找,生怕自己因为之前的昏厥而随手把货物丢在什么不知名的地方去。
万幸的是这样的事情没有发生,古尔回到了雪城,通过哥们的话听到了关于自己货物的事情。由于之前不少中介也是通过哥们这条渠道,这次的器材对方同样也有在帮古尔关注着。
“你上周就已经把那一批的货给带回去了,对了,还有鲨鱼的事情,也是那个业主的把?你把它代存在尤金这里,可真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是吗…”古尔听到这种消息也算是放心,现在刚好是夏季,回到尤金时风雪已经停下,这种小事也在提醒着古尔——他忘记掉了不止一周的记忆。古尔的季节钟也明显受到了不少影响,他原本无意愿继续在尤金久留,毕竟那些在尤金受难的鲨鱼还未送到该送去的人家手中,但哥们明显是有心事。
古尔不听时政,萨尔德反之,他知道自己的哥们不乐意参与这种琐事,古尔更乐忠于花天酒地,如果哪天攥够了钱,古尔一定会长居中心城,一晚换一个女人上,除非全世界的女人都死光了,古尔的心愿就不会改变。
“古尔,最近尤金出了一些事,你知道吗?”
“什么事?”古尔见萨尔德居然会忽然和他谈起一些与两人无关的闲事,拉张板凳坐在人的身边,他单手撑着脸颊,以防自己在萨尔德的长篇大论让他昏昏欲睡。
萨尔德深吸一口气,古尔就马上打哈欠,这让哥们十分扫兴“我连话都没有说,你就困成这个模样吗?”
“要是你是女人,我会很乐意去听。”
“那聊一些你喜欢听的,你听说过司烛吧?”萨尔德只能把自己想要马上脱口而出的那些话先咽下去。“那你还记得之前网络上那个暗号吗?”
古尔让自己半合着的眼睁开:“我以为你不知道这件事的,看你不太用那些玩意。”
萨尔德生性十分古板,连通讯方法都是书信传递,古尔每次都只能是特地跑回尤金和萨尔德碰面,对方的记性极佳,从事文职,他和古尔承诺过不再谈十年前的事情,古尔说话算话。
这回对方居然是突兀的和自己谈起了关于网络上的事情,这让古尔忍不住想要打趣,萨尔德熟练接过人的话梗:“只是听其他人说的,别以为我只有你一个朋友。”
“得了得了…”古尔挥手打断对方的解释,“然后呢,那个暗号最后不是有人解开了吗?我也知道一点,不就是那个人…”
“嗯,剩下的不都被阿兰德的治管局给封锁了,我听说,我是听说,有人知道那个人在科学院。”
“这你都能听说?!”古尔站了起来,看着萨尔德的笑容,才明白对方是以情报换报酬,耸肩呜呼大叫一声:“好吧!你想让我干什么?”
“听我接下来的内容就行了。”萨尔德拿出来的不是全息投影,而是书信,这很符合他的特点“最近尤金发生了一些事,你……”
“不知道不知道,讲直接点!”古尔生怕自己被人的唠叨催眠,萨尔德兜圈子的习惯实在是难改,继续慢悠悠的说着:“你应该知道尤金在城市的发展上有分歧,我们保守派一直都主张的是维稳,但是最近安全负责局的局长糟害,给局势带来了不太乐观的影响。你以前跟我说过你不信该死的潘洛斯,我也不信,这回遇害的时候正好是那个冰冷机器在自我检修,真是狗屁。他们说犯人抓住了,是废都的那个头头,你应该是听说过他的名字——最近几年你都有去那里捡便宜不是吗?杀死局长的是那种连打苍蝇都要用机枪扫射鲁莽人?我觉得里面肯定有什么事情隐瞒着。”
古尔听完之后,点头“说完了?”
萨尔德被自己的话带动的情绪不稳,喘息未定的点头。
古尔拍打友人的肩膀“废都那,今年我还是会去的,有什么好事我会帮你打听一下,对于你的那些乱七八糟还涉及到安全负责局的事情,我还得再考虑一下。”
“古尔!你相信我吗!”
“混账,我连你都不相信,我还能相信谁?”古尔大笑,不断拍打哥们的后背,让萨尔德能够冷静下来“我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只有你记得一清二楚,我要是哪天跟你掰了,你不得让我以后没的女人泡?”
萨尔德也跟着低笑“想得到挺美,到时候我也让你尝尝疼爱男人的滋味不就好了?”
“可别可别!”
·米特的前置
·和缇娅拉相遇
夕阳落下,余晖挥洒在中心城的黑塔上,映射出巨大的阴影。
有人在这黑塔的庇佑下努力生存,也有人在这黑塔下,干着肮脏的交易。米特正扒在一栋小楼的二楼向外开着的窗框上想着这些。小楼似乎已经有很久的历史,砖墙布满斑驳的痕迹,她骨架瘦小,穿着深色的夹克,又在背阳处,光线暗淡,乍一看还真是看不出来窗户旁多了个人。
无数信息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滔天巨浪从天而降,带着巨大的冲击力就鲁莽地冲进她的脑海,脑海瞬间被这些消息占的满满当当。“下午5点老地方见。”“我刚从尤金回来,尤金那边的漂亮妞可真的不错!”“最近刚上的新黑兽皮料,结实的很,不要错过。”……米特看上去有些难受,微微皱着眉,努力的从巨大的信息量中搜寻着自己想要的消息。
“不就是那些货……交给金大人就好,”一个像是中年男子的低沉声音响起,带着调笑的意味,“随便找个人运出去就可以了,万一被查到,那也是运输贩子的罪过。”
是了,就是这个。
米特锁定来源,把这个终端设备上的所有消息都一字不落的存储在脑海中为此专门分隔的区域,这样一会儿好整理消息发给顾客。而大脑中更大的那个区域储备的都是范围内无意间接收到的别的讯息,比如“我要海水缸,带生态循环系统,2m左右长,小鲨鱼要用。”“小姐,和我喝一杯?”“这个蝴蝶结太可爱了!”
噢我的天,西奥干脆和鲨鱼结婚算了。米特摇摇头。
回想了一下自己完全没有遗漏掉什么细节,米特沿着窗台扒着砖墙爬了下来。从裤兜里掏出自己的帽子,再从墙角把背包捡起来跨在身上,此刻的她已经完全化身为一个普通的、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的小报童。虽然她今年已经有十八岁了。
刚使用完命烛的能力,米特此时非常乏力,最后的一点力气已经用来爬墙了。无奈的叹了口气,她背靠着墙坐在墙根上,蜷缩着等待力气的恢复,以便能够走回家里。同时又顺便整理起了刚接收到的其他杂乱的消息。
西奥……一个牙医,却对鲨鱼有着异常狂热的爱好……真是奇怪。嗯?古尔回来了啊,怪不得刚刚有听到搭讪的声音……诶?这个冷冰冰的小姐姐要关于黑兽的消息干嘛?真有意思……米特暗忖,对缇娅拉上了心。
从很早开始,米特就对中心城的大部分人都了如指掌。作为报童,她经常走街串巷,更是因为命烛的能力,从而得知了许多藏于平静水面下的暗涌。顺其自然的,卖报之余,她成了一个地下的小情报贩子。
当然每时每刻都会有新的事情发生,米特就需要时刻更新自己的资料库,就比如刚刚,缇娅拉,摄影专业毕业,现在却在暗地处询问黑兽?
米特的嘴角勾了一个笑。
真是巧。
米特在回家的路上居然见到了缇娅拉。缇娅拉拿着一个相机,看上去十分悠闲,似乎在漫步一样。紫粉色的头发在余晖下的光泽格外柔软,衬得原本疏离淡漠的缇娅拉看上去竟也多了几分可爱。
“天马上就完全黑下来了呢,小姐姐还不回去吗?”米特主动冲着缇娅拉打招呼。
大概是惊异于不认识的人主动招呼自己,缇娅拉表情有些不自然,生硬的回应道:“就回去了。”
“缇娅拉小姐姐,我叫米特,”米特无视缇娅拉有些抗拒的态度,凑近她,笑嘻嘻道:“以后若是找不到黑兽的消息,其实也可以来找我的,我知道很多噢?”
缇娅拉似乎一惊,转瞬又恢复冷漠的表情。不过那一刹那的惊异早被米特收入眼底。米特笑意更甚,“早点回去吧,黑夜可能不太安全。以后有需要记得找我就好啦~”
说罢就离开了。
缇娅拉注视着米特离去的背影,清秀的眉头皱了起来。
“婆婆我回来了。”米特跨进门,家里燃着灯,婆婆戴着老花镜,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张报纸。听到米特的声音,婆婆抬起头看了一眼,“回来的真迟。饭做好啦,你自己去吃。”
“好~”米特佯装轻快的语气,以免叫婆婆看出自己的虚弱,“婆婆又在看加尔姆综合征的东西?”
“嗯。”婆婆应了一声,就继续自己的阅读。米特见状,也不再打扰婆婆,径直上了阁楼。
和顾客联系完交了情报,拿到了报酬。米特疲倦的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完全陷入黑暗前,米特迷迷糊糊的想着,总觉得,有什么大事就要发生了呢。
地点:G7塔
对战:塔&zero;
字数:4104
事业,家庭,爱情,金钱,全部是因为它,我失去了曾拥有的一切,一切!——
——闭嘴,你能明白什么?
对不起,但是我已经下定决心了,我们分手吧。 ——
——不行?但,但这已经是第......
求求你们,不要再来了,我已经无能为力了,我...... ——
——如果你都否定了我,我还能相信谁呢?不要,不要丢下我不管!
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漆黑夜空之中,巨雷裹挟着狂风笔直劈下,电光石火之间,苍色的高耸古塔四分五裂,巨石碎沙四下砰溅,曾经的塔顶灰飞烟灭消失于无形,残余的一半,伤口上燃烧着火焰。曾经的傲然伫立的巨塔如今残缺颓废,于滚滚天雷和其热烈火舌中几欲殒灭,自封的虚伪王冠被无情掀翻,躲藏在塔内企图得到所欲之物的人失去了高塔的庇护,从塔上坠落,而等待他的,将是无尽的绝望恐惧与毁灭。
“高塔。”
物体轻轻落地的声音,在黑暗空寂的塔内房间中显的格外清楚。
啪嗒啪嗒。
那人经过仅有窗框的空洞的窗不紧不慢走向房间深处,对于面前凝重而压抑的气氛毫不在意,悠闲的姿态仿佛是午后漫步在自家的花坪。
蹲坐在房间中央的塔缓缓转身站了起来,雷电闪过的瞬间,房间被照的惨白,亮如白昼。
“zero.”
她轻声唤到。
少女有着白皙的面容以及水色的长发,身穿白色的单薄裙子,紧闭双唇站在诺大的房间中央。轰鸣的雷电将她的身影映得苍白,一同照亮的还有那柄被她紧紧握在手中的细剑,模样看似只是个15、6岁的普通女孩,但却面无表情地持着一把寒气四射的尖锐杀器。
这少女便是22张牌之一——高塔,的化身。
站在塔面前的是一个高挑瘦削的黑发女子,身着白衣双手被拷住身上也被皮带紧紧缚住,长发盖住了左眼,但挡不住脸上诡异的笑。她背对窗户无声地站立,闪电闪过,将她的身影瞬间拉长,整个投射到塔的眼睛里。
她不语一言,只是嘴角上翘无声笑着,黄金瞳在黑暗中径直地逼视着面前的少女。
“到时间了吗。”
塔喃喃说道,语气不像是发问而更像是与自己对话。
“以神之名而聚集22张牌的逃杀游戏。我们无权知道游戏的真相也不能逃避这场游戏,最重要的是不能反抗神与规则——”塔冷眼看了看zero,顿一顿继续说道,“至于你——zero——则是来监督引导游戏,独立于我们牌的特殊存在……你是来告诉我这些的吧?”
zero不说话而是嘴角翘的更深,她本一动不动然而现在变得不安分起来,被拷在一起的双手搓揉着,像是忍不住要挣脱束缚。
此时雷电声停歇了,雨也已经停住,月亮从阴云中露出,朦胧的淡色白光透过窗户冷冷地将房间笼罩。
“塔顶有牌存在,我听到了声音,”塔说道,抬手将剑锋对准了zero,“你的衣服上沾着血迹,那不是别人的,是你在搏斗中你受伤留下的。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了,但一定有所挫伤吧。”
这是一柄细长小巧的三尺双刃细剑,锋利的剑刃在月光中闪着银光,剑锋细尖剑脊扁平,剑格镂空呈椭圆状护住了剑茎。寒光闪动,剑无声无息地挺向zero的脖颈。
伴随着撞击声,剑停住,塔也停了下来。
zero闪都不闪,抬手用束缚着自己的手铐顶住了塔突然刺来的剑锋,她的黄金瞳发出兴奋的亮光,如同狩猎者看到了猎物。
“无论如何束缚身躯,也挡不住嗜血的本性。zero,这就是你。”塔收剑跳回,左腿挺直右腿成后撤步同时将重心向后移,抚着剑笑到,“来,让我试一试杀掉你吧。”
话音未落,zero便如同被释放了一般迅速移动起来,她一下子便窜到塔的面前,挥起双臂便向塔的门面掷去。
塔早已做好了后退的准备,然而zero强大的爆发力还是令她措手不及,她向旁一闪躲开了zero的攻击同时挑剑上翻挑向zero,但未击中。她的脸上被微微擦过,磨破了皮,留下些轻微的火辣感。
zero的第一击被塔躲开,因为用力过猛险些向前长倒,待她再次抬起头的瞬间,塔清楚地看到她脸上浮现的神色——因为兴奋而睁大的眼睛强力收缩的瞳孔,嘴角咧开,面部的肌肉收缩绷紧。
——可怕。
塔的心中浮现出这样的想法,她轻笑。
“与其被杀,不如先动手杀掉别人......你们是这样灌输给我们的吧。”
不待她将话说完,zero已经再度向她杀了过来。
塔明白面前的这个因战斗而变得癫狂的人的心中此刻已经听不到自己在说什么,她恐怕只想把自己撕成碎片,除此之外的一切都只是没有用处的阻挠而已。
相比上次zero此番攻击的来势更快也更猛,但塔已经大概预测出她的攻击路线,虽然速度和威力都在其之下,但她还是躲开了zero的攻击。
塔挥舞手中的剑,不断变换着冲刺的方向位置阻挠着zero,死死护住自己的要害处,又不时虚探扰乱zero的攻击。
zero的攻击看似凶猛,但也并非鲁莽的不顾一切的无谋攻击,塔虽然靠着灵巧护住了自己,但被逼地连连后退,渐渐地趋于下风,从窗边退到房间的中央。
“不愧是作为神所制造出来的监督者,被赋予了强大的力量呢。”
塔感叹到。
zero依旧不答话,她再一次向塔扑去时,塔突然躺倒向旁一滚,就势站起的时候手中已经握住了什么东西。
zero稍一发滞,当即试图跳开,但是已经晚了。
哗啦哗啦。
是锁链滚动的声音,塔猛的一拽,早已布下隐藏在暗处,由锁链织成的网一下子收合笼罩住了zero,瞬间将她牢牢捆在房间中央动弹不得。
“呐,你知道吗,塔是被抛弃了,被所谓的神——惩罚了。”
塔将散落在眼前的碎发拂到耳后,抬起眼眸盯着被捆住动弹不得的zero,嘴角挤出干涩的笑。
“为什么呢,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塔一边走一边拉紧锁链,铁器相互挤压碰撞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内尖锐的响,激荡着格外刺激耳膜,“……大概,神也不知道吧。”
zero垂下的头抬起来,嘴角蠕动,缓慢的发出一个单调的音符。
“杀,杀……”
塔的目光与zero相撞,她从那黄金的瞳中再度读出狩猎的野兽般凶狠而执着的神色,犀利的刺穿层层甲胄,摄取猎物的心思停滞它们的时间。
“既然你如此渴望,那我就不再犹豫了。”
塔为自己短暂的停滞而感到愤怒,她迅速拉紧锁链,紧接着发动能力。
“「毁灭之火」!”
伴随着声音落下的熊熊火焰自塔的手边沿着锁链向着另一端的zero燃去,火光刹那间将黑暗空旷的房间照亮,巨浪和热气瞬间翻滚着如奔腾于旷野的马群即刻扑向房间各个角落。
zero整个人被火焰包裹,但神色却没有丝毫的慌张与痛苦,她大笑起来,笑声和火焰燃烧的声音相和着盘旋向上,随着炽热的气流向着房间的上空窜去。
突然间,火焰消失了,在一瞬间,消失的仿佛从未存在。只有空气中弥漫着的灰烬的味道和热气还能够证明它曾经的却存在过,黑暗重新降临,突兀地冲进视野,仿佛一下子被夺去光明。
塔意识到即将的不测,赶忙反手挥剑护住胸前,风因剧烈的摩擦而发出低吟,与此同时zero一脚踏了过来正中剑身。
毕竟是仓皇回击,塔在zero的强力一踢之下站立不稳向后飞起,重重地摔在墙壁上,撞得整个房间为之一振。
zero一击即中,并无丝毫收手之意,她立刻追上去欲补加第二脚。
“呐,完全不隐藏了呢,”塔剧烈咳了一口,嘲讽到,“你的本性。”
因为长时间的待在黑暗中,塔早已视暗室如明日,但刚才光线的突然变化令她措手不及因而犹豫了几秒。此时她已经恢复了过来,看到冲来的zero自然迅速反应,向旁一滚借力躲开。
塔前脚刚闪开zero后脚便落下,地面迸发巨大的声响,待zero收回脚,之前的平地赫然出现一个浅坑。
塔已经退到了远处,与zero重新拉开了距离。
她感到右手湿漉漉的有粘了什么粘稠的液体,是血。
“杀……”
zero只是重复着这一个词,身子迅速冲塔而去,不加犹豫地向她的胸口袭去。
塔甩动手上的锁链,尽管因为zero血液的能力而暂时失去火焰的能力,但她的心中此刻燃烧的愤怒的火焰是无法被轻易浇灭的,它在心中愈演愈烈以无物可匹敌的速度蔓延控制住了塔,让她癫狂让她不顾一切。
那沉重的锁链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如同灵活的蛇,呲着火红的信子向zero精准地咬去,阻断了她向前攻击的路线。
zero攻击不成迅速地变换方向,然而另一条锁链又袭了过来死死咬住她,此后两条锁链上下舞动,愣是使zero丝毫近不了塔身旁。跃动的锁链几乎充斥了大半个房间,拍的房间尘土飞扬,砂石蹦跳,风声喧嚣。
这种状况没能持续多久,塔的体力下降的很快,渐渐无法像之前一样全方位的挡住死角,zero瞄准空隙很轻易地便趁虚而入撕破了防护圈。
塔放弃锁链举起剑抵挡,两人你攻我闪我击你躲,一时战难解难分。
等到再分开的时候,两人身上都挂了伤,血迹渗出,沾染了洁白的衣裳。
“停手吧。”
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在耳旁响起,塔心里一惊,发觉身旁已经站了一个人。
这是个粉红的短发面容秀丽的男子,说话时神色平淡,仿佛眼前不是相关生死的打斗而只是一场不咸不淡的争执。
zero对突然出现在身旁的人并无兴趣,但她怒于打斗被打断,当即改变了攻击对象,沉重的手铐挥起,向着这个突兀的人袭去。
男子看上去纤弱,但面对zero突然而来的杀手却是处境不惊,他灵巧的走步后退,亮光闪动,手上已经飞舞着了一把蝴蝶刀。那刀在他手上反转回旋,灵巧的仿佛与他自身融合在了一起。
塔看着他不慌不惊地躲开zero的攻击,游刃有余的样子,才明白了他刚才为何如此淡然。
磋伤了zero的突然袭击之后,男子收起刀,突然变了神色,刚才冷漠的样子也完全消失了,他向前微躬,声音比刚才低了许多也谦逊了许多。
“所以说,两位停手吧,今天先不要打了好不好,再打下去这塔恐怕就承受不住了……”
“你就是塔顶的那个牌吧?”
塔打断他问到。
“对是我,我是战车。”
男子露出舒心的笑容,似是一下子放松了警惕。塔心理感慨这个人的警惕之心也太差,自己丝毫没有放松半分。
“我是高塔。”塔自我介绍,紧接着补充到,“请不要妨碍我们,zero也是同样的想法吧?”
说完她挑了挑眉,看向对面的zero,对方橙黄色眼瞳中蔓延的杀气依旧凶猛逼人。
战车露出难堪的神色,他欲言又止。
这时钟声突然响起,在这座沉寂许久的钟塔顶端,洪亮的声音让整座塔都为之震颤,声波推开沉重的空气向外扩散,一波又一波,透过身躯直震到人的心中。
仿佛是在,宣誓着什么的终结抑或是开始。
钟声响彻不绝,绵延悠长地徘徊在半空,许久才慢慢消散。
钟声也震彻了塔中对峙的三人,一时间谁也没有动弹。待到钟声散尽,三人才悠悠缓过神来。
“开始了。”
zero突然说道,钟声似乎使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留下三个字便消失在了窗口。
破晓,第一缕阳光冲破了黑暗的云层,透窗户洒在塔中,染的一地橙黄。
“战争已经开始,请多保重。”
战车向塔轻鞠一躬,也闪进朝阳中消失了。
塔中重归寂静,塔怔了一怔,双手失力松开,剑和锁链一同掉落。
变乱之中我失去了自我,看不到开始亦已失去终结。
盲目的在名为永远的迷宫中奔窜,失去了你。
神以天雷作为对我的惩罚,夺走我的一切,使我一无所有。
只是。
我不愿承认,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