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城这样的惨状不是每天能见着的……
卡拉波斯坐起身,盯着身旁扛着板子的眼镜女性;“谁能打”,“去帮忙”,才一醒来就要去投入战斗,他舔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心想,这看起来有点不太人道——有点压榨劳动力之嫌;但这并非强制,你也可以选择重新躺回去装死,只是道德上就难以说服自己了;他盯着眼镜女性冷淡的神色,还是撑了一把地面站起来。
小高跟鞋碾到了长裙的裙摆,卡拉波斯整个人不由得摇晃了一下,他把这个归咎于自己现在还不太清醒;他一站起来,身高就明显高出身旁的眼镜女性一大截,其中尽然有小高跟鞋的功劳,但更多的本身身材上的差距。
“您要参与战斗吗……女士?”
女孩子裙下都有什么?当然是四十米大砍刀了。
每一把合法的高周波刀都是被严格管制的,注册登记定期检修。卡拉波斯稍微提起了一点裙子,他的礼仪和动作到位,粉色的裙摆被拉上去些许,露出里面的裙撑;年轻人弯腰,做了相当不庄重的动作——他把手伸进裙子里面,要从里头掏东西出来。
那是一把二十厘米左右的折刀,刀刃正安分守己地躺在木头手柄里面,年轻人握着它,它看起来和卡拉波斯裹在粉色蕾丝里的小臂一样长,甚至更长一些。
四十米高周波大砍刀那是非人道武器,这把折刀随着卡拉波斯手臂轻轻一动,刀刃便流畅地滑出来;是四十厘米高周波大砍刀。
他把头上的纱礼帽掀开,反正在地上躺了这么久,这身衣服和废了没什么差别;礼帽下面是一头黑发,随着帽檐的别针离去,头发也一并散开了。
黑兽和黑塔还有奥错,喜欢粉红色就像一个异端。
好在这里是中心城,卡拉波斯还能在这片战场看到几朵花儿,叫人心里有所安慰。
战场和花,人类和爱,残酷和美。你要分清楚你是活着还是死了,最好明确得像上一顿吃了的饭,而不是下一顿没着落的菜谱;但是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卡拉波斯每次都在黑兽的体液溅出来时才能分清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粉色裙摆的蕾丝被裙撑的尾骨勾住了,执着翘着不肯落下去;就像战场上的粉红色;猎人察觉到自己手里的折刀电量充沛,他并不疲倦,投入了战斗之中。
地上还躺着很多昏迷的人,战线一旦外扩就会有更多漏洞——这是看实力的时候;卡拉波斯甩掉刀上的液体,又往外走去;原先那个眼镜女性已经离开了,她冷淡地号召清醒过来的、有余力的人去战斗,牌子上的大字清楚地昭示她的目的;一个古铜色皮肤的小帅哥这个时候走过来,他身材很好,打架大概也不错,但不像个猎人。
卡拉波斯顺势停下脚步。
“美女,与其去和那些野兽搏斗,不如来跟我聊天怎么样?”
人类和爱。卡拉波斯挑眉过后愉快地笑起来,虽然发出的笑声有些揶揄的意味,“不,我不是,我是男性,如你所见。”
这一点也不能所见。古尔终于在下颚的阴影和黑色的发丝间找到了卡拉波斯的喉结,它被衬在一截粉红色的领子上。
真奇怪,古尔第一眼居然没有觉得突兀。
肤色性感的青年又回到人堆里去了,看来确实不是战斗型角色。他们相互笑了一下,卡拉波斯再度提起了他的折刀和脚步。
他怎么到这个地方来的?又为什么昏倒了?
先做出选择,再来获得答案。
序章完。
*借用了亲家母的现代paro,于是终于还上了首姬的互动,迟到太久的情人节(咸鱼躺平
*鉴于亲家母发了狗粮我也就不再虐狗了(你
*首姬熨衣服一样的语调和偶尔脱线的发言真是太可爱了!!首姬真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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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3日,圣瓦伦丁节——也就是情人节……的前一天。
鹿又凉子买好了材料堆在厨房里,又使劲儿把欲偷窥妹妹的兄长的脑袋从门缝里按了回去,再猛力将厨房门一关,“砰”的一声,大功告成。
少女正念叨着“是时候了吧”,转头一看窗外,青白面色的小脑袋正扒着窗沿往里瞅,吓得她差点手一抖,把塑料模具一掰两半。
“首姬,快进来吧。”
凉子朝小女孩招招手,唤名“首姬”的女童便利落地翻身跃进厨房。凉子一面将窗稍合拢些,一面歉疚地说:“抱歉呀首姬,这么晚了,还拉着你和我一起做巧克力。”
“无碍。”首姬的回答和她的动作一样。不过她想了想,又平淡地添了一句:“我也没怎么做过巧克力。”
凉子笑了笑:“明天就是情人节了,难道首姬不想表达一下对身边人的感恩之情么?”
首姬眨眨眼,望望少女,又瞧瞧台面上的袋装可可粉,竟陷入了沉思。看小女孩一脸深沉的神色,凉子失笑,轻拍了拍首姬的脑袋,“没事啦,不用勉强送人的,做给自己吃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首姬微一抿唇,看凉子将牛奶入锅加热,这才开口道:
“你说得对,不能忘记感恩之心。”
“嗳?”少女转过头来。
“总之,”首姬左拳敲右掌,严肃地计划道,“先将身边认识的‘九十九’们一并送个遍。”
“那这个工程也太浩大了!”
凉子哭笑不得地阻止。
小女孩歪头瞅她:“浩大么?”
“当然浩大,我们准备的材料也没那么多。”凉子叹了口气,“总之,今天先做一些,送给你最想送的人,行么?”
“……好。”首姬不太情愿地点点头。
不多时,牛奶热好了。两人便开始将各自的原料倒入碗中,在两个灶台上分别继续搅拌加热。凉子的手机置在一旁,随手就能拿到,以便两人查看步骤。首姬一丝不苟地拌着原料,凉子则不时拿起手机。小女孩瞥过少女眼含笑意的模样,想了想,好奇地问道:
“男朋友?”
“……”
手机“咣”一声砸在了地上。
少女赶忙拾起来,手忙脚乱地搁在灶台旁。“怎,怎么可能啦!只是朋友,朋友!”尽管特地强调了一番,可这荒腔走板的举动早已出卖了她。首姬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要送么?”
“嗯。”少女应着,搅拌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她入神地思考起了某些事,不知不觉间竟喃喃出声:“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巧克力……”
要不要再备些小饼干以防万一?
“凉子。”
等一等,她为什么要为了一份义理巧克力如此煞费苦心?
“凉子。”
再,再说了,送不送得出去还是个问题呢。谁知道明天会不会出点什么意外……
“凉子。”
神游天外的少女终于听见了首姬的呼唤。四平八稳的音调像在熨衣服。
“……啊?”
首姬一本正经地指了指锅:“火开太大,要糊了。”
“……”
鹿又凉子僵着脸关小了火,同时在心中悲痛不已地批判自己。当然,其心声不曾为首姬所知,小女孩便继续“熨烫衣服”:
“凉子,门外那个大喊大叫的是谁?”
少女愣了愣,随即叹气:“……是我哥。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穿插在对话中的男声隔过一扇门依旧中气十足。鹿又诚一在门外不断喊着诸如“凉子!哥哥等着你的巧克力啊!”“凉子,哥哥想吃心形的!”之类的话语,活生生将“要求”喊成了“口号”。她实在撑不住了,索性把筷子一扔,风风火火地开门出去。
首姬望着少女消失在门后的背影,又瞧了瞧她锅里的半成品,眨眨眼,拿起筷子来,两头一起拌。这并非难事。小女孩专心致志地搅着,忽听得少女气冲冲的宣言。
“哥,你要是再喊我就把可可浆全倒你脸上!”
“……”
首姬看着面前袅袅蒸腾的水汽,不由打了个寒噤。
女孩子发起火来好恐怖。
“凉子——!!”
这时,进厨房来的妹妹满面怒意,重重摔过门去,将兄长绝望的呼唤一摔为二。
再走近灶台时少女已调整好了表情,笑眯眯地接过筷子:“谢谢你啦,首姬。”
“没事。快好了。”首姬如常回答。
解决好了突发事件,接下来的流程就顺畅多了。熬好后小心倒入模具内,再放进冰箱冷冻。凉子关上冰箱门,转过身来。首姬发呆的神色映入眼帘。她挑眉,半是揶揄半是慨叹地说:
“瓦伦丁要是得知当年自己以身殉道的日子在日本发展出了送巧克力的习俗,会怎么想呢。”
首姬偏过头来。金黄的眼瞳定定地注视着她。
那颜色总让她想起路边一蓬如盖的迎春花,朵朵明黄摇曳出二月的春意来。
可首姬的眸子却有所不同。她的眼底往往是没有感情的,虽不至冰冷,但当小女孩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她的时候,她便仿佛置身于幽僻曲折、漫长无尽的走廊中。廊外黑云重重。
凉子几乎快忘了首姬的“与众不同”了——她是名副其实的“九十九”。
首姬仍不知少女心中的千回百转,默默敛了目光,淡淡道:
“不知道。不过,他肯定不想看见兄妹为了巧克力而争吵。”
凉子一怔。
“我刚才那是气话。……让你担心啦。”
这种难以言表的情绪似是海浪拍来,迅速吞没了沙滩。少女解释着,不自觉笑了开来,想了想,复又从冰箱里拿出饮料,倒了一杯递给她。
“……谢谢。”首姬的语气里难得出现了一丝犹疑。
“是我要感谢你才对。”
凉子望向了窗外。这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天穹透蓝,白云绵软。自窗棂泻入的日光悄悄吻上首姬灰白的小脸。
“这是我第一次和别人——和朋友一起做巧克力。我还以为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了。”
能见彼世之魂、性格还有些孤僻自傲的人,总是不受待见的。她习惯了,没想过改变自己,也早已没有了怨言。
可没有怨言不代表没有遗憾。
少女说着,眯细了眼眸,笑意更盛。
“谢谢你帮我完成了这个心愿,首姬。”
小女孩望着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眸中星芒明明灭灭。半晌,也只是熨衣服般淡然说道:
“凉子刚才做的那几个心形巧克力,全都是给哥哥的么?”
“…………啊,我突然想起缎带没有买够!我先出门一趟!”
“你说有就有?你是谁?”小孩还是挺吃糖果的这一招的,这么小的猎人的确很少见,但不代表没有,古尔目光看向一边的老鹰,看体态感觉已经临近中年,嘴里也不忘记说正事,报上朋友的名字之后,又拿出定金,递到人面前。
小孩叼着糖果把定金收起来,转过身“跟着我走,小心迷路了,这里附近还有黑兽,你死了,这钱就给我好了。”
古尔还不想英年早逝,目光打量着斗篷底下的小孩,猜测他的身型,看上去像是一个男孩,不过这么大的小孩也难以马上辨别出他的性别,老鹰在大楼之间穿梭,办公大楼一层的天花板大部分已经脱落,形成一个从一楼到二楼的斜坡,古尔跟着小孩走到二楼去,直到小孩停在二楼的一个小房间面前。
“把通讯工具给关了,知道不!”小孩严肃的说道,不过他的声音还是难以让古尔觉得严肃,忍住笑的摘下隐形眼镜,塞到兜里。
隔间那头也如同古尔所料,一片昏暗,可以看见的只有一个箱子的轮廓,比古尔想象的要小太多,他见过的黑兽大多都身形庞大,自己开着飞行器,对方都可以一巴掌轻易的击毁,再不济也有老虎狮子的体型,速度迅猛,爆发力极强,连合金都能轻而易举的破开。
而面前这个箱子的大小,显然连正常的老虎都无法装下,古尔两步上前,手指落在保险箱的扣前,打开时听到气压平衡的声音,落入古尔眼前的,是一只黑兽幼体的尸体,尸体被完好的用特殊的液体装好,古尔不相信这是面前小孩特地装好的,但他不会说出口。
“怎么样?剩下的钱什么时候能给我?”小孩的语气有些得意,古尔也很满意,关上箱子,他大概能够想到这应该是其他对黑兽尸体有打算的人出钱请商队或者猎人,再不济就是自己这种自由的运货员帮忙收集的,不过为什么到了这个小孩手里……
古尔总感觉有些虚,抬起手擦汗,把箱子拎出隔间,小孩似乎没有通讯工具,对方看着自己拎着箱子准备跑路,就紧张的让老鹰一直把自己拦住。
“不行!你不准这么走!”
“我不是买家啊!我只是中间人啊!”
“那你要是不回来了怎么办!不行!”
最后和小孩协商了好久,把自己口袋里的棒棒糖都给掏光了,只能是先把对方谈好的价钱先给垫付了,再拎着箱子两袖清风的离开。
从中心城到井之都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检查了燃料还能够支持自己的长途飞行之后,古尔打算早点把这玩意交到阿朗手里,为了弥补自己的燃料费用,古尔不介意阿朗肉偿。
糟糕也是从这时候开始的。
据说部分黑兽死亡之后,黑兽的尸体会散发出独特的气味来吸引同类。古尔要是知道这个箱子的原主就是因为箱子而飞来横祸,给他钱他都不要这个箱子。
黑兽宛如深夜中的漆黑,深邃把古尔的呼吸凝滞。接着古尔就问候了黑兽他全家,扭转方向盘,开始被迫转移航道。
古尔不知道在这条道路上飞过多少次,他知道现在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黑塔还有几十公里,调整了隐性眼睛的视看模式,迎面的就是一只形似翼龙的巨大黑兽,黑兽每一振翅,周围的气流都在随之颤抖。古尔记得那箱子里的幼体背后也有一双“鸡翅”,哪里料到居然会是这么大的家伙的孩子。
古尔觉得自己应该让阿朗肉偿不止一次了。
麻烦,太麻烦了!
能够让古尔说麻烦的事情,是真的麻烦。飞行器还没有到黑塔的范围,黑兽的爪子已经开始威胁性的在自己的面前飞舞,无奈之举只能是紧急迫降,让飞行器在还未被黑兽抓住之前落入底下的森林之中。说是森林,也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小绿洲而已,树枝树叶做到简单的缓冲的作用,飞行器的前头刚触碰到树枝,马上反推来减缓下落速度,古尔可不想让自己的飞行器报废。
等到飞行器缓缓落地之后,那只黑兽还未离开,在绿洲上方盘旋,巨翼每拍打一下,周围的树叶如同海浪一样波动,古尔帽子上之前被那小孩的老鹰抓出来的破洞里也飞出不少绒絮。
古尔朝天空竖了一根中指,从飞行器里把狙击枪和护目镜拿出,环顾四周,见到一头的高坡,往那处走去。
古尔很明确,这只黑兽要是再这么徘徊下去,自己可能就要饿死在这片绿洲上了,并且可能还会有更多的黑兽被气息吸引过来。与其让自己在这里等死,不如去解决了这只碍事的黑兽。
看上去他对于猎杀黑兽也十分的老练,但也只是对于个别比较蠢的黑兽,例如面前这一只,已经在绿洲上方徘徊不知道多久,迟迟不下来,说明这只黑兽只适合去屠戮那些天空中的飞行物,不过对于部分钟情于空运的商队来说,这种黑兽的威胁还是十分巨大的。
黑兽死亡之后发出的信息素明显不应该只是吸引一只黑兽过来,古尔能想到的只是这只黑兽不慎落单,又被信息素吸引而偏离了他原本应该去的方向,或者说,这个箱子的原主大抵就是他头顶上盘旋的这家伙给击杀掉了。
这把狙击枪是几年前在塔德区里淘来的,来源不知,价格昂贵,甚至连弹药都是特殊制造,用一发少一发,当时古尔可算是忍痛割爱,在香烟和这把枪之前犹豫了好久,最后才狠下心买来的。不过这几年死在这把枪下的黑兽不在少数,古尔这才觉得自己买来的值。说是狙击枪,看起来更像是RPG,体型大的不像狙击枪,但是却需要手动去瞄准,正好跟自己的“特长”契合。
带上护目镜,一只脚扎稳,视线正好,下午三点,天气凉爽,有风(黑兽带起的),稳当的架好狙击枪,准心沿着黑兽运动的轨迹来回飘动一会……
“轰——!!!”
到了奥错,古尔这才是喘出一口气,通讯装置里已经留了阿朗的记录,很快就找到了对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阿朗看上去似乎很满意,古尔并不是很想跟面前这位狂热的学者做太多的“深入”,没有把对方的通讯记录删除,如果单单只是看对方作为医生来说,古尔还是愿意保留这个人情的。
“我跟你说,当时幸好我把那只黑兽给打下来了,你猜怎么着……后来那里来了一大群黑兽,那只大只的气味太重了,都没发现我已经把货给带走了!哈!”
“哇哦~帅哥,你真厉害……”
“可不是……小姐,愿意跟我共度今宵吗?我们还可以深入的谈一下……”
“各位,我们现在的生活舒适安康,近年来的天气也是风调雨顺,连年持续丰收。不得不说,这将成为我们王国最强盛的时期并载入史册。”
位于港口西边的那座木质演讲台上,一位牧师模样的中年男人兴奋地说着,一边还用手比划着对上天的感激。
“于此同时,我们的人口也在不断增加。越来越多的人投入到了卡里宗那的建设之中,并且在我们的各位指挥官带领下于二十年前的废墟之上再度散播着繁荣。按照这个趋势,待结界消失,通道放行的时候,就算是和大陆另一半的公国通商,建交,甚至共同发展也是指日可待。”说着他看向西边,指着结界所在的方向,对四周聚集的人群讲道,“当然,这一切就需要交给上周就来到了王城觐见国王的公国大使,杰洛特阁下了。在长达一个月的会面结束前,我们所需要做的仅仅是祝福国王的健康和大使团的旅途顺利。”
“而之所以今天的王国能成就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领导着我们,秉承了历届莱尔氏的衣钵和摄政王的基业的睿智英明的王,御村陛下。当然,还有辅佐陛下的两位皇家首席魔法师,莱伊和布兰奇阁下。”
初春的温暖阳光下,男人仍在激动地发表着他关于感谢王国所带来的富裕生活的演讲,而人群中的一个隐藏在纯白色兜帽下的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冷冷地笑了笑。
“和平……安宁吗。”
转身离开人群,白色斗篷的身影忽然转进了一条小巷。一小会的左转右突之后,小巷忽然开阔,这个身影在一座宏伟的白色大理石拱门前停住了脚步。大理石撑起的入口由两扇精钢加固的铁门封闭,而两旁是手持长戟和鸢形盾牌,全身盔甲闪耀着金属反光的卫兵。
卡铎王城,皇宫。
“我和御村国王有会议的日程,请允许进入。”兜帽下传出的是一个细小的声音,让守卫不禁皱了皱眉眉头,困惑地接过了表明身份的纹章。
“啊,原,原来是布兰奇阁下!抱歉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请进吧。陛下他们已经在会议室等候了。”
布兰奇叹了口气,没有继续理会他,径直走进了宫殿。
“欢迎你的到来,布兰奇。不用担心,你并没有迟到。”推开会议室的沉重木门,里面的两个人早已在圆桌旁等候多时。布兰奇点点头摘下了兜帽,看着刚才发话的那个穿着长袍的男人。“事实上,你也提早到了这里。不过既然我们都已就位,就提前开始吧。”他顿了顿,转向了坐在圆桌另一侧的穿着华丽的男人,“吾王,您的意思是?”
“先给我介绍一下目前的状况吧。”国王凝重地点了点头,他并没有佩戴王冠,说明这并不是一个适合追究礼节的场合 —— 而事实上,在正式的重新加冕之前,他也还尚未拥有佩戴王冠的权力。“所以,御村华陛下到底是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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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陆另一边,同样豪华而精致的宫殿中则有着类似的气氛。
“莱博尔陛下,我仅代表手下的人类全族预祝您的大捷。”议会厅中,群臣列于大殿两旁。人们互相窃窃私语,而一名单膝跪于王座前的打扮优雅的青年男子战栗着对着座上之人说道,“也请向以往一样,允许我们为公国的繁荣尽一丝微薄之力。”
而那个脸色泛白,面孔却丝毫不显苍老的血族大君点了点头,“辛苦你了,谢尔曼。不过请先放松下来,因为你们必须知道一件事。”
“请恕罪……是关于前天的……意外吗?”
“正是……莱尔国王御村的刺杀和杰洛特的失踪这两件事。”血族叹了口气,五百年来所见识到的世面使得他不会轻易为现状所苦恼或不知所措,但是在这种情况发生的时候,就算是大君也只能是不断地摇头。“这次的外交事件还不确定究竟是谁策划的,但是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就要做好和王国重新开始战争的准备。”莱博尔最终下定了决心,向男子说道,“国王已死固然事大,但对我们而言,公国的提督在别国的领土上失踪,大使团被扣押,这也绝对不是什么可以滞后处理的事件。”
“所以我们就需要为并非我们的过错而承担责任吗,我的陛下?”
“并不。在舞影人查明事情的详细经过之前,就算是我,也完全会怀疑那是杰洛特阁下的私自行动,终归还是公国……不,我所领导的行动。”
“属下不是很明白……”“先给舞影人一段时间,在碧草月之前我便会向各位交代事情的原委。抱歉,谢尔曼,现在还不是时候。”
“……是的,陛下。”青年男人似乎并不是很甘心,但是仍点了点头答应道。
“而我也希望你能明白,谢尔曼。你们每月为我们献出的「祭品」并不是人族地位比我们低下的象征,也不是血族欺压人类或任何其他种族的手段。毕竟,血族需要一定的供给以生存……”
“不,当然不是了,陛下,我们完全理解。况且,”男子顿了顿,道,“这是百年前我们先祖和您签订契约时就决定好的,为了共同的繁荣而需要付出的些微代价罢了。”
“放心,就像我曾对你父亲,你父亲的父亲和他的父亲那样起誓,只要按照合约作法,我以大君之名保证各位臣民都不会在这种仪式中受到伤害。但是至于「祭品」这种称呼……抱歉,按照炼金术师的说法,这好像是学术用语一类的称呼,希望你的手下能够理解。”
“不,陛下对我等人族如此仁慈,属下不胜感激。”
吸血鬼君王看了看正在青年男子的四周,这里是魔族的宫殿,他们都具有平凡人类所不具有的强大,但是对于时境变迁仍然无能为力。群臣仍然列于他的两侧;只要他愿意,莱博尔知道,让他们立即破坏这二十年来的和平和和平所带来的繁荣昌盛,不过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而莱博尔已经做出了选择,尽管他也并没有太多选择。
“传令下去,要求所有人类进入战备状态。祭品的数量请再增加一半,以此支持我们可能面临的局面。有任何战斗意志的人类都允许前往塔那拉多,而且鬼族将在那里为你们提供必要的训练。”君王的表情变得严肃,向年轻男子宣布自己的决定,“还有,如果王国还有任何派遣使节前来的打算,就近监禁以供审问。暂且按兵不动,静待事情发展,先不要把这件事情传到人民中去。还有,召谢朗以联络塔那拉多的军团指挥官,他们有事要做了。”
“是,尊贵的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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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是背上的一刀致命……”
“事发突然……还尚未向民间公开消息,但是一定会成为传言散播……”
“将刚刚归还了王位的我作为摄政王再次上任……”
“……尚未重新加冕,使用御村陛下的身份发言……”
虽然只有三人,莱尔王宫的议事厅里仍然充满了混杂着焦虑,无奈,困惑,恐惧等各种情绪的气氛。两名半精灵法师,一名国王,这三位拥有着莱尔王国的全部话语权的人物,此刻也和常人无异,在如此棘手的困境面前手足无措。
“所以,”最后,那个曾经和未来的国王长长地喘了一口气,“我们所知的是,国王已死。”
“在和公国大使杰洛特提督的第一次秘密会面的时候,于卡铎王宫的寝宫塔楼上”莱伊点头道,“杰洛特提督失踪,而御村陛下的背上插着一把短曲剑。”
然后,大厅再一次陷入沉默。这样的对话在刚才的几个时辰内已经重复了数次,但是三人仍然不想承认这样的事实。
“好吧,所以我们……要重新开战了吗?自二十年以来终于建立起的和平之上的发展……虽然很自私,但我还尚且不是摄政王,所以请允许我如此发表意见。”
布兰奇轻轻摇了摇头,解释道:“陛下,由于莱伊所施展的易容幻术的效果,就算尚未正式加冕,您仍是国王,是御村华陛下。不过,无论是赫尔墨斯陛下还是御村华陛下,二位都是我们的王,而您,即便归还了莱尔的权力,也和历代的摄政王一样是王国的领导者和守护人,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
“但是就不能再等等吗?我知道,国王的死是马上就要进行处理的事情,而公国那里现在已经在通道那里建立起了进军阵容也说不定。我们就真的没有别的方法了吗?要知道,二十年前的内战。。”
“在下曾亲身浴血于二十年前的每一场战役之中,故在下十分清楚这样做会带来的巨大危机。但是,在公国采取行动之前,我们最多就只有直到碧草……不,可能只有此刻至新芽月底的三十日左右的时间了。”
“就算旅梦师能够尽快查明事情的经过……”
御村华 —— 或者赫尔墨斯 —— 陛下再次叹了口气。“给他们一个月的时间吧。拜托了,二位,如同你们曾经相信我的那样。对外宣称这是对山贼的讨伐,把萨米兰城的第二军团全部调往卡里宗那。”他从坐了许久的木椅上站了起来,转身看向午后窗外的花坛,“封锁所有的结界通道并增建更多的岗哨。我们可能会面临二十年前……不,甚至是五百年前的那样的杀戮也说不定。”
“而这一次,我们确确实实是孤立无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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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序章開啟,請以"日常生活"為題進行創作。
虎扬校场。小七朝着几个虎扬弟子使出浑身解数,又是抓又是挠,抓住机会还攀上几人的手臂,张口就咬。招募处几个侠士见他是小儿不能对他出手,但他又太过于难缠,就叫上了几个弟兄围住他,瞅准时机用绳子捆上,好去问问是谁家不听话的孩子。
张扬赶来时,小七已经挣脱开手上的捆绳,正解脚上的绳结,抬眼看到张扬,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把周围几个虎扬弟子吓了一跳。“他们打我!”小七哭得煞有其事。这一哭张扬就知道这小孩来之前有所准备,转而看向立在左右两边无所适从的虎扬弟子。众人连称没有以证清白。
“小兄弟。”张扬走到小七身边,蹲下身子,难得拿出温柔的语气。“你是想入虎扬门下?”小七点头。“那你们为何不准啊?”张扬起身将两手背于身后,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两个登记书录对视一眼,不知张扬什么打算。张扬见他们不作回应,朝他们眨了眨眼,两人只好硬着头皮和张扬对戏。“他年纪尚小。”书录道。
“可我看你们也收比我更小的孩子!”小七不满,解开绳子,往两旁的虎扬弟子身上一甩。“那都是孤儿。”一虎扬弟子接过绳结一把握住,轻轻一拉就夺了过来。
“我也是孤儿!”小七反驳。“胡说,你身上明明带着为庸凭证。”另一个书录实在忍不住了。小七怒瞪一眼书录想要反驳,一时又想不出话来。
“你既然是为庸弟子,又为何来我虎扬啊?”张扬顺着戏接着往下演。
“我不是。”小七狡辩。“他们从未教我武功,怎么算是弟子。”
“哦~那你是来学武功的?”张扬点了一下小七的鼻子。小七连连点头。
“那好,你被录用了。去内务处领衣服吧。”张扬直起腰,拍了拍衣襟上的尘土。小七一听喜出望外,一声谢谢,一路笑着跑去内务处。书录很是为难。“你让内务处发给他一套虎扬制服,然后写为庸弟子来虎扬观摩造访。”张扬指着书页,悄声和书录说。“这不是骗他么?”书录心里其实什么都明白。“哄小孩的事怎么能叫骗呢?”张扬拍了拍书录的肩膀,向他抛去一个我知道你懂的眼神。由大帐内走来一名掌事:“掌门,弟兄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好,告诉弟兄们,七日后出发,前往贝州。”张扬捋了一下发尖,
“姑……咳,陈大人终于给文牒了?”掌事开口之后立马吃了张扬一记眼刀。
“没有!”提起这事,张扬心里依然有结。
“那……”掌事心里一悬。张扬快步往虎扬内走。“没这样文牒不就是进不了城嘛……不进城就是!”“可是如此一来,补给跟不上。”
张扬目光坚定:“谁说要打持久战了?”
掌事一听张扬口风,心定了下来。抱拳一笑:“属下明白。”
“张大小姐!”远远就听见有人在叫张扬名字。“又是谁啊。”张扬被琐事惹烦了。谁知那人自说自话进了张扬主帐:“我呀。”
“尹掌门?”张扬抬眼看见尹葵站在自己面前,惊异他这位慢半拍的掌门这次这么快就来领孩子。“你们为庸消息挺灵的嘛。”
“张大小姐你误会了。我就是来送信的。”尹葵走到张扬桌前,把楚云景的信放在张扬一堆图册的最上方。
“如此说来,你不是来拿那孩子做文章的?”张扬有些看不懂了。尹葵用指尖在信封上敲了两下:“这是急件。”说罢甩袖就走。“哎——你不把小七领回去啊?”张扬赶上去拉住他。尹葵瞥了张扬一眼,压低声音漏了一句:“我倒希望他不回来了。”张扬原以为为庸准备那小童之事为借口滋事,拖住虎扬出征的步伐。结果实际情形与张扬所想完全不同。尹葵领走之前特地强调了这封书信。张扬再不情愿和楚云景打交道此刻也不得不重视起来,迅速拆开取出一看,只有寥寥几字:速至南门市井。
凌霄楼三楼西厢房。宋绛给胡瑶恭斟酒:“胡公子,别来无恙。”
“子诚!你可叫我好等啊。”胡瑶恭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将酒杯还去,举在宋绛面前,让他再满上。“那可是宋某的不是了,宋某自罚一杯,向公子赔罪。”宋绛倾斜酒壶倒满胡某人的酒杯,顺手又把自己的酒杯倒满,一口饮尽,举空杯亮给胡瑶恭。
“痛快……痛快!哈哈哈哈!”胡瑶恭随即也仰头一饮。“和子诚相交痛快多了!”
“听公子这话,是受了那位陈大人不少气啊?”宋绛放下酒杯,斜目看一眼胡瑶恭,随即脸上重展笑颜。
“你是不知道,他这个人面上笑意盈盈,也很好说话。可真托他办些事,是软硬不吃。”胡公子面露难色。宋绛唇角勾起,对胡公子此时的反应十分满意。
“要不是你的信到的及时,建议我赶紧做掉那个贱人,我可能就真被他给办了。”胡公子说着猛拍一下桌子。
“公子能分清敌友,是好事。”宋绛小嘬一口酒。“胡老人家身体可好?”
说到胡家老爷,胡公子眯眼一笑:“好着呢……你挑选的那几位姑娘,他喜欢的不得了。”胡瑶恭特意强调了不得了三字。“那宋某要恭喜胡公子了。”宋绛对于此事并不意外,抱拳道喜。“哦?你恭喜我什么啊?”胡瑶恭明知故问,就是想听宋绛一句明话。宋绛面上带笑,眼里有刀。他对于胡瑶恭爱听人美言的事一向不满,却依然奉承道:“当然是恭喜胡公子当上这胡家真正的家主啊。”两人相视而笑,又饮了一杯。胡瑶恭点了几道凌霄楼的名菜,让宋绛尝尝。宋绛自然话上客气,嘴上一个也没少尝。
“那批官粮……”宋绛吃过瘾后放下筷子,含笑问道。“子诚要取?”胡公子目光躲闪,有些为难。“我知道澶州这几日查的严,让你把这些粮挪出来的确是为难你了……”宋绛晃着半空的酒杯。胡看了一眼宋绛的脸色,如临大敌,立刻起身给宋绛倒酒。宋绛抬眸看上低眉的胡瑶恭,笑出了声,舒一口气张口:“公子是想要回到往日在澶州横行之时啊。”胡瑶恭被宋绛一说,立刻点头哈腰,连声应呵:“不瞒子诚,这几日那州府衙门几道政令,就把我近半数的黑市生意全给砍了。商场上,那几个老家伙又仗着官府兴商,大肆扩张。就说这凌霄楼原是杭州一茶铺,现在都趁着这股东风,要在澶州扎根了。我们家这些小生意,快要做不下去咯。”
“胡公子这是在向我诉苦啊。”宋绛欣赏着胡瑶恭拙劣的演技。“据我所知,胡家在澶州光米铺面铺就可保家族吃穿,另有染坊当铺,就说酒楼也刚办起几家来吧?”被摸清了底细,胡瑶恭有些窘迫,愣在原地傻笑。宋绛看着胡瑶恭笨拙的样子,眼里露出笑意:“那子诚就替公子再谋划一次。”
“子诚早有计策?”一听宋绛松口,胡瑶恭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如今澶州局势,都由那位新任知州大人起始。胡公子所困,也拜陈东篱所赐。”宋绛放下酒杯与胡瑶恭细细说来。“要解此局,其关键也在这位陈大人身上。”
“陈画此人,为人圆滑。根本没有把柄可捉……”胡瑶恭把椅子挪近宋绛身边。
“也不尽然。”宋绛轻拍双手,应声走进一个小童。
凌霄楼三楼东厢房。陈画给两位行商倒酒。车渠欣然接受,连连道谢。而那位面容冷傲之人的武当随从把酒推了回去。陈画笑了笑,把酒壶换上茶壶,给他满上。
“介绍一下。”陈画手掌指向车渠。“这位就是联系货源的香料商人,汉名叫车渠。”
车渠呵呵地笑着,眼睛盯着桌上的松子桂鱼。陈画看他实在太馋,斟酒时特意俯身到其身侧轻声支会:“先吃一块儿也成。”车渠听罢,立刻拿起筷子,瞄准鱼肉就夹。
“这位是鲁班神斧门掌事,殷淅。”陈画泡完茶,把茶端到殷淅面前,特意让站在一旁的随从看了一眼。殷淅不情愿地接过茶水,明显更想喝酒却也不多说。“这位是侠士,竟云河。”陈画请竟云河一起落座。竟云河抱拳道谢后,在殷淅身边坐了下来。
殷淅咳嗽了一声。竟云河便上前问道:“陈大人此番请我等围坐在此,所为何事?”
“我知道殷先生有喉疾,准备了纸笔。劳烦先生以笔代口。”陈画将桌上的菜肴撤去一些,留出一块桌面。请人擦拭干净后,垫上垫纸,亲自将宣纸展开,请人呈上笔墨,放在殷淅手边。竟云河见陈画这般心细,往椅背后靠了靠,松了松神。殷淅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无大悲喜。但相比刚进屋时不屑一顾的态度,缓和了许多。
“我知道先生不爱客套,东篱也就不说官话,开门见山。”陈画走回自己的座位。
“先生这几日在辽境以行商为名,了解辽人秉性,辽军国力,契丹备战情况。可是这样?”陈画直视殷淅。殷淅正眼看了眼陈画,扬起眉毛,轻轻点头。
“先生以茶换粮,低卖高买,购进辽粮携入我宋境内。实乃釜底抽薪之计。可是这样?”陈画又问,目光灼灼。殷淅又点头。车渠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悄悄凑到竟云河身边,低声问什么是釜底抽薪。竟云河示意车渠安静,等他二人说完再慢慢和他细说。
“东篱自知官低才薄,斗胆请先生继续行此计谋。”陈画说着起身,朝着殷淅深鞠一躬,行大礼。殷淅把头扭了过去,对这番客套话一脸无奈和失望。“这位车渠可以帮上你的忙。”车渠听到两人谈论到自己,停下筷子,喜笑颜开。“车渠,以后有事由这位先生照应。”
殷淅又咳嗽一声,把宣纸抬起:我何曾说过要帮忙?
“车渠以粮换路,凭粮草到我这儿领通关凭证已有半月。我想他应该帮搭得上手。”陈画此话一出。殷淅双眼直视陈画,态度大转。
你既有计,为何又借我之手?殷淅写道。
“等等,等一下。”车渠反应过来,放下筷子摆手张牙,“上次通关文牒丢了的事,我就不提了。我由他管,谁给我通关凭证?”听到这里,竟云河,陈画都笑了一声。殷淅闭上双眼。见众人不出声,车渠更急了。仿佛这一屋子的人要把他卖了数钱。“你放心。鲁班神斧门历代为朝廷王室造物琢玉,持有皇命。在我国境内没有几个人能拦下他。”陈画把筷子递到车渠手边。车渠恍然大悟,哦了一声,重新笑起来,接过筷子。想到自己与这位陈大人合作以来,利润见长。不少因辽籍引起的麻烦他都先一步在事情闹大前出面为自己解围。上次自己没有文牒硬闯关卡,他很快就亲自把文牒送了过来。有时辽境严查,没能带来货物,他也能体谅,从未苛求于他。细细想来车渠觉得自己刚才行为太不仗义,抱起那盘松鼠桂鱼要出门。走前笑道:“这话作数就好。剩下的我也听不懂,都听你们的。你们接着聊。”
殷淅看了竟云河一眼,竟云河点头没说话。跟了出去。随后殷淅的目光转到了陈画身上,等着陈画回答他的问题。“先生不想要这送来的美名么?”陈画举杯小酌。殷淅一把夺过杯子,两只眼睛如瞪着猎物一般,把陈画逼得一怔。陈画看自己瞒不过殷淅,只好抖出一两句藏在心底的实情:“澶州库存,白银米粮被前任知州送出去大半。即使如今宽商抑盗,一时半会儿也难堵上这个亏空。如果澶州生变,州府已无力稳定局面。到那时,我必分身乏术……又或者……”
你怀疑有人要害你性命?殷淅听出了陈画言外之意。
“国难之时,有投机者欲乱天下而利,古来常有。东篱此行断人财路,被人觊觎性命也不奇怪。”陈画低头细喃,脸上挂着无奈之笑。殷淅默然,正视陈画。“先生既有此意,应存报国之心。以先生之才,自然通宵其中利害。为澶州黎民,还望先生不要推脱。东篱一片诚心,绝无诡计。”陈画起身,重新向殷淅深鞠一躬。这次殷淅正视陈画,应下了这件事。
就在这时屋外一阵喧闹,竟云河匆匆赶来,低首告诉殷淅:“陆寻带着一队人马,要抓车渠。”话毕,陈画脸色骤变,随手拿起桌上一杯,大拇指指腹在杯壁摸索。须臾之后,起身骤起,又拜殷淅:“东篱想向先生借一个人。”没等陈画说完,殷淅瞟了一眼竟云河,云河低首抱拳,走到陈画身侧。陈画推门而出,疾步前行。走到三楼中室,抬袖要扣门。门竟自己打开,楚云景正与尹葵下棋。陈画要说什么,楚云景一摆手:“好马早已备好。”
“多谢。”陈画匆匆谢过,三步并两步转眼下楼。楼下一小厮已经牵着马等着陈画。陈画接过马绳,转身抱拳吩咐竟云河:“我晓得云河兄轻功卓绝,麻烦将此物交由北门守城。告诉守城,开城放车渠出去。事成后,麻烦侠士往南门市井多走几步……”
“大人不必多言。”竟云河明白陈画话中之意。陈画踩镫拉绳上马回缰,一气呵成。让竟云河眼前一亮。陈画正要扬绳,竟云河喊住了他:“大人,我有几件事不太明白。”
“请讲。”陈画领着马踏几步碎步。
“大人为何要救此人?”竟云河抱拳。
“若无这场国难,他本是小本商人可以安生度日。他是因我卷入战火,我至少该保他性命。”陈画答。
“可他是辽人。”
“追根溯源,同是炎黄子孙。”陈画扬绳,策马而去。宋绛带着胡瑶恭在楼上凭栏观望,脸上窃喜之情难掩。“尹叔叔,你可又输了。”楚云景落下决胜一子。尹葵看着整个棋盘咂嘴琢磨。“还望尹叔叔信守诺言。”楚云景将信封交到尹葵手里。尹葵无奈摇摇头:“堂堂为庸掌门,却要给你当信差。”说罢甩袖离开。
追车渠对陈画来说不是难事。一个商贾逃窜之时,最容易窜入集市,借自己熟识其间阡陌交通,好甩开官兵脱身。陈画从上路骑马直往市井去。绕开集市狭窄的正面入口,抄侧面高地势的官路近道,一下就追上了冲进集市被各色摊贩筛成散沙的捕快,超过领着两三个捕头准备包抄车渠的陆寻,追上了翻过篱笆的车渠。见到车渠其人,陈画驭马从高坡上跃下,扭转马头,回绳一勒。马身高仰,马蹄前蹄,生生停在车渠的眼前,把车渠吓了一跳。陈画翻下马身,把马绳往一边篱桩上一捆,拽住车渠的手,躲进了附近一个茅草棚。
“你我把外衣换换。”陈画边说边脱下鹤氅。车渠还为从惊恐中清醒过来,应了两声手还在发颤。陈画解开自己的逍遥巾,替车渠绑上。“等人走了,你骑马一直往北门去。”陈画披上车渠的外袍,转步要出门。
“陈大人……”临别之前,车渠叫住了陈画。“还有事?”陈画说话很急。“你放心。我一定把您交代的事办成。”车渠说道。陈画一听,莞尔一笑:“保重。”说完夺门而出。
一众捕快见到车渠打扮,瞬时就扑了上来。陈画扭头窜入一条小巷,拔腿就跑。陆寻跟在后头,紧追不舍。一队队人跑过陋屋,都想要咬住那名逃跑的“辽奸”。忘记了藏在角落茅草堆里,瑟瑟发抖的车渠。
陈画绕过商行,闯进一家小铺。不顾掌柜阻拦,掀起门帘窜入后堂。挤过两铺子相邻的墙缝,穿到大路上,正巧撞上了慢一拍子的陆寻。陆寻见嫌疑人自己窜了出来,令跟着的两个捕头左右合围。陈画已经喘不上气,用假动作晃开了左边来的捕快,在转角处扶膝喘息,后头陆寻很快就追了上来。陈画无奈,只好再次迈步,。陈画力竭之前,总算在街边扫见了佯装买书画的竟云河。擦身而过之时,竟云河朝陈画点了点头。陈画遂调转脚步,往开阔的山野间直跑。
陈画的脚力并不好,一众捕很快把陈画围住,几个捕头本来就要扑上来扣上手铐脚镣。一见到陈画的脸,都停住不敢妄为。陆寻迟来一步,看到陈画真容,当场情绪失控。
“陈画!”陆寻冲上前来,并没在意面前这位老友快要喘不上气。陈画对上陆寻快要吃了他的怒目,笑了两笑不作答复。“你难道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嘛?”陆寻凑近陈画,好好看清他以为的熟识。陈画一语不言,伸出双手,亮出白腕。几个捕头没人敢动这位四品知州。陆寻把镣铐要了过去,亲自给陈画上锁。
“等等!”张扬领着一队虎扬弟子赶来,时机恰到好处。看到陈画散发而立异域装扮,张扬愣了神。弟子赶忙接话,镇住场面:“你凭什么抓陈大人?”
“罪人陈画,借助职务之便,与辽人勾结。将通行文牒私自赠与辽人奸细。此卖国通敌之罪,难道不该抓么?张少将?”宋绛从人群中缓缓走来,纸扇轻摇。此人合扇一笑,立在陆寻身前。张扬看陆寻的眼神一下就变了。陈画没想到张扬会掺和进来,不自觉握起手镣,指腹轻捻,发出细碎响声。“你有什么凭证?”张扬大步走上前,挽起袖管,直面宋绛,似要挑事。周遭虎扬弟子跟着张扬上前一步,眼冒杀气,一对一逼上随队捕快。
“方才陈大人掩护辽奸逃跑,因而暴露被捉。此时他戴上镣铐站在你面前,便是铁证。”宋绛用扇子敲打手心。
“你又不掌官印,在这儿多什么话!”张扬一把推开了宋绛,跨步直逼陆寻,双目直视这位通判大人。“好……带首告。”陆寻并不躲闪。话音落,听雨就从人群里站了出来。低着头,红脸含泪。
“把你对本官所言,与这位姑娘再说一遍。”陆寻面对张扬的质问,反而冷静下来。
“陈画……”说道自家公子名字,书童抬头看了一眼带镣的陈东篱,心生却意。宋绛一拍其肩膀,书童立马改了心意:“陈画初就任时,就曾在凌霄楼设宴与辽人密谈。后达成协议,由陈画替辽人解决通行于辽宋之间的关隘,而辽人每次入宋都会带大量宝石金银作为答谢。草民原为陈画书童。这一切草民都在场看见,碍于身份低微,未能阻止我家公子。”说完书童一下跪倒在陈画面前,声泪俱下:“公子!我蒙公子厚恩,自幼跟在公子身边。是公子教导我读书识字,忠孝仁义。听雨实在不忍心看者公子踏入官场后变成这副模样!”
听完听雨的哭诉,虎扬众人退后了几步,却被张扬一声咳嗽又坚定了立场。陆寻来到陈画面前,想通过陈画的眼睛,看清他的心。宋绛举扇遮起自己的暗笑。众人都等着陈画的回应。
“上次那封不见的文牒,在你手里?”陈画把话说得温软,但听得出身心俱疲。书童呜咽了一声,重重叩首。陆寻从袖中取出那封通行凭证,出示给张扬看。张扬果真取过凭证,左右虎扬弟子一同探头细看。上书:
宋人车渠受澶州官府所托,运粟米入宋路经于此。此书为凭,望于通行。
通奉大夫陈画。 雍熙四年四月书。
落款署名官印一应俱全,确实铁证如山。
“姑娘如若还不信,大可以自己去问澶州巡检。三月二十那日陈画有没有去守城哨卡打通关系。四月初二那日又是不是有一辽人硬闯关卡,被陈画大事化小。”宋绛补充道。
“好,很好。”张扬看着陈画。等他解释什么,陈画知道张扬用意,摇了摇头,没力气多说一字。
“来人!给我把这通辽的奸细擒住!”张扬咬牙切齿,将陈画往虎扬包围圈里一拉。抽出腰间佩剑,一剑抵在陈画脖间。
“张扬,你做什么?”陆寻见状顿觉不好,示意捕快突围已经晚了。虎扬早将陈画围了起来。光几个捕快捕头根本不敢靠近。“你和他交情颇深,我怕你徇私。本姑娘替你关着!”张扬霸道。“押走!”
“你这罪同劫囚!”陆寻见两旁捕快都不敢与虎扬动手,自己只身冲上前去。虎扬守卫没料到他一个书生会如此作为,没人防备着他,让他冲进了包围圈里。陆寻一把拉住陈画手上的铁索,回头往外拽。张扬收剑入鞘,以剑鞘敲其手肘,挑其肩胛,最后杵其胸膛。一点推得陆寻退后三步。甩下一句:“那又如何?”押着陈画,领着一众虎扬,回到校场。临走时,陈画扭头与宋绛对视一眼。宋绛执扇抱拳,为其送行,犹如得胜。
“掌门,是关地牢还是水牢?”虎扬刑司得到消息早早候在门口。
“找个亮一点干净点的地方。”张扬率性一说,见四周兄弟姐妹都讶异的望着自己:“你们不会真以为他通敌卖国吧?”
众人面面相觑。张扬被自家人这样盯着心里很不好受:“有书信,有人证,说明他和辽人有联系这不假。可你们仔细想想,哪有辽奸会把粮草从契丹往大宋运的?”众人被张扬这么一说,齐齐望向陈画。陈画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看张扬的眼神不再是哄小女孩那么简单了。
“你先把他带去,好生看好。做出个被关起来的样子就行。”张扬吩咐刑司道,又指向陈画眉心:“你也好好想想。我这边的事儿料理完了,就来找你问个清楚!”
陈画被刑司带进了一间不大的兵器陈放间,架子上的刀剑都落了灰尘,只有一个入口,没有窗户,高处凿了两个通光口。不一会儿来了几个人人将刀剑架子都搬走。又给陈画一床棉被,加了一个小桌,添了盏烛火。张扬来时,陈画正俯首点灯。张扬也不讲究,直接往地铺上一倒,盘腿而坐。“你想知道些什么……”陈画此时此地拿她没有办法。
“你到底掌握了宋绛什么把柄,让那姓宋的狗急跳墙要杀你?”张扬从不拐弯抹角。
“他与胡瑶恭结盟,架空了胡老家主,制造把柄拿捏老知州。借助胡家和官府的力量,擅自挪用官银官粮,最后把手伸到军粮补给上。”陈画叹了口气,走到张扬身边,跪坐下来。
“肯定不止。”张扬凑近陈画耳畔细声。房内烛火摇曳。
“他是燕山山匪背后的头领。燕山大小事宜都经飞鸽传书送至他面前,最终决定都由他拍板。”陈画闭眼。
“这我也知道啊,他为什么不来杀我?”张扬笑。
“你哪有这么好杀……”陈画被张扬逗乐了。
“我可比你好杀多了。只要找几个山贼,穿上虎扬的衣服,到处闯点祸事,惹得大伙儿不满。再借助他在朝堂的力量,往皇上那儿参上一本,说我领着宋朝开国旧部,欲起兵谋反。就完事儿了~”张扬双手一摊,表情淡然,还带着点笑意。
“你都知道还往贝州跑?”陈画才觉得自己真低估了面前的姑娘。
“难不成为了要避开祸事,就不担责任不顾真心了?”张扬看着陈画。“你不也为了救你的盟友,自愿走进陷阱去嘛。我打听了一下,就传言而论,你还挺有骨气的。”陈画头一次避开了张扬的眼神。
“而且就算他设了这个局把你引入陷阱,也不算胜券在握。你在澶州这段日子,还算积了点名声。加之很多新兴的商贾都还没乘够东风,为了利益也会为你作保。要让百姓相信你会通敌卖国,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张扬扳着手指一一道来。
“那你还把我劫来这里引火烧身……”陈画十指交叉,拇指指腹相抵。
“我这不是怕那厮打的是在牢里把你一刀结果的龌龊主意嘛!”张扬被陈画这一说,顿时有一种狗咬吕洞宾之屈,一拍被褥发出一声闷响。
“是我失言了。”陈画见张扬真的生气了,连忙道歉。“我现在心乱……”张扬拍了拍陈画的肩膀。从怀中拿出一条发带,交到陈画手里。陈画接过发带,将散发重新束好。刚想道谢。被张扬占了先机:“我很少这样讨好人的。就算这样你也不肯告诉我?”
陈画躲不开张扬赤忱清澈的双眸,抑制不住内心摇曳的烛火。心里挤压着的尘埃被什么推搡,就要将一腔热血全数倾诉而出。然而喉口有一根久远的鱼刺,自幼年看父亲官场浮尘起就扎进了肉里,随着岁月变得越发湿冷阴寒,不停地提醒陈画不能轻易松口,即使是对朋友:“我不想把你也卷进来……”
“可算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张扬松一口气,总算办成一件难事,俯身向前匍匐两步。改为俯卧,双手支撑下颚,小腿勾翘竖起。
“听好了陈东篱,是我自己主动蹚这趟浑水的。我自己的担子,我自己背。别高看了你自己!瞧把你能的。”烛火照着张扬的软甲,在她的轮廓上印出一圈暖色。窈窕的曲线映入陈画眼帘。头一次,有人没有让他咽下生涩的秘密,反而直白干脆地将那根鱼刺从他喉间拔了出来。心口一疼,因为有人点出了他的自负,这让他有些难以适从。但随之而来,是心中一片舒畅和快意。张扬那股潇洒仗义的性格就在此刻像那支明亮的火烛照进了陈画的心里。就是这一句话,也许张扬说来无意,却让陈画再难忘记。
“我托人见了他的养鸽人一面。和他喝了一次酒。”陈画赶紧挪开自己留恋于张扬身上的目光,说出的话带着些求饶性质。“他的鸽子一共有四笼。一笼负责来回于澶州杭州,一笼负责来回于开封杭州,一笼负责联系各类机关要员。此三类信件由他分类再交由上级送承。还有一笼他也不知去往何处,只知道鸽子往北边飞。”
“契丹?!”对于张扬而言,谈起北面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辽人。“那他偷窃官粮,组织山贼,威慑老知州,拉拢胡家是为了……”“我不敢这么说,也不敢不这么想。”陈画接上张扬的话。
“你为什么不直接捉他?”张扬还是扑到陈东篱面前。“这家伙做事都借他人之手,所有证据都不能指向他本人。再者,我查到一个证人,他就能杀死一个。做得又快又狠。那名养鸽人在与我见面之后不出一个时辰,就落水死了。我根本来不及保他。”
“有时候我都怀疑,他并不是觉察到我的动作才动的手。一旦他觉得有人对他构成潜在威胁,无论敌友他都会断其活路。”陈画揉了揉眉心。
“掌门!”虎扬掌事匆匆赶来,推门就问:“去贝州的军备该走……”进门就见到张扬扑在陈画膝上,仰头看着陈画。陈画低首看着张扬。张扬一手握着陈画刚才揉眉的手。两人见有人闯进来,瞬间僵在那里。掌事很识相地向后转,踏着军步走了出去。
“你给我站住!”张扬嗖一下蹦起,拔腿要堵住她这张八卦嘴。快要追出门去的时候,猛然想起什么,在门口站定:“我想好了,押着你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换领兵去贝州的官凭。”进而转身对陈画投来一个背对月亮的微笑:“你懂得。”
陈画看着一路喊着兔崽子有本事不要跑的张扬,心里莫名宽慰了许多。
“陆大人。”宋绛的靴子跨进昇堂,看到尽头桌案上陆寻正翻看陈画圈划的账簿。眼神闪烁。宋绛展开折扇:“正义总不能彻底得到伸张,对于这点我表示理解和遗憾。毕竟陈画的家事和人缘十分广达,实在做不到一招将死。”陆寻看着一笔一笔的圈划,沉浸在自己的思索里。完全不把宋绛放在眼里。宋绛见陆寻魂不守舍,自认自讨没趣,信步走向后堂。一种强烈的违和感涌上陆寻心头不停提醒他,他漏掉了什么。一切由陈画释放秦淮说起,陈画将罪人未经审问定罪就释放的做法引起了他的不满。后老知州府邸私藏的密件被涂改,陈画作为唯一一个有条件篡改密件的人被陆寻怀疑。再后来,陈画书童听雨跑来向自己哭诉其勾结辽人,谋取私利的事情。期间人证,物证一应俱全。核实了陆寻的推论。然而陆寻的原计划并不是捉捕陈画,陆寻原打算捉住那名辽奸,敲山震虎,放陈画一条生路,以还上当年陈画救他一命的恩情。结果局面失去控制,才成了今天这一出闹剧。陆寻看着账本,陈画想当日敬叹一圈一划出自其真才实学,结果是在自己面前演的一出好戏,恨自己交友不慎,心里并不痛快。猛然间,翻阅账簿时从账簿里掉出一片鸳鸯尾。陆寻想起来那是陈画无意间夹在书页间的东西,顺手就将东西收进自己口袋里。
一杯水把陆寻从梦里泼醒。立在他面前的是女扮男装的秦淮。
“子诚呢?”陆寻注意到宋绛走了。
“子诚?他这么个玩意儿值得你卖了朋友转而当他的狗腿?”秦淮胸廓起伏频繁,一看就生着气。
“你说的什么话?”陆寻见秦淮出言不逊。“人话!”秦淮一跃,踩上案桌,一脚扫开桌上的账本杂物,居高俯视陆寻。“陈画待你如何你忘了么?你如今这般对他!”
“你一个丫头片子知道什么……”陆寻起身弯腰去捡地上的账本。
“当年你是殿试一甲,科举状元。被授大理寺职,官居六品。后因金陵一桩杀人案一直追查检举吏部左侍郎收受贿赂,户部尚书以权施压,刑部主司瞒案不报。三状齐告,最后一直查上当朝国舅。结果被人扣上受贿诬告,结党营私的帽子还被一众假物证指认为杀人凶手。”秦淮一字一句直击陆寻软肋。“你本清贫人家,在朝并无势力恩情。满朝文武对你避而远之,笑你蚍蜉撼大树。是谁自请贬官,动用自家人脉为你求情?”
“又是谁替你争来再审那庄杀人案的机会,让你亲手将杀人凶手绳之以法进而替你洗刷冤屈?救你一命?”
“还有谁愿意在你这官场扫把星的辖区里做你的同僚?更是谁明明位居四品却从未对你这八品通判以官职相欺?”
“可他通敌卖国证据确凿!”陆寻心底的违和感被秦淮骂清晰了,他是在内疚。
“那你就当着众人面,帮着那个阴诡小人伤他辱他?”秦淮没打算停下。
“他私自放你出狱,本就已经不合法理。加之篡改账簿,明显就是想引我入歧途!这次人证物证俱全,他本人更是被当场捉获!我知道他于我有恩,我当初也不想闹成这样!可既然他想把话放在明面上谈,法理即是铁则!如果是我陆寻的朋友就可以通敌叛国,那我和当初那些私下勾结害我沦落至此的昏官又有什么不同!”陆寻撕声。
“你有想过他为什么这么做么?”秦淮指着陆寻的鼻子。“我今天告诉你,他放我是为了让我查清那批被挪用的军粮藏于何地。他放弃丢卒保车的上策,明知陷阱亦欣然前往是为了救朋友一命。至于那账簿……以当日他与你的关系,他若想引你入歧途用得着用这么拐弯抹角的方法?”
“他的想法你如何知晓。”陆寻被说动了一半。
“我不知晓他的想法,可那日宋绛那厮与胡瑶恭密谋此计陷害陈画时我就在场!只是你忙于追捕所谓辽奸没有留意到我罢了。我现在可以明确告诉你,那辽商就是我露出风声让他赶紧跑的。你要是觉得我也通辽,大可以把我也一并捉了去!”秦淮跃下案桌,拎起陆寻领口。
“可是听雨所言,还有那些物证……”陆寻脑子里嗡嗡作响。
“你也曾被一众人证物证指控为杀人凶手不是么?”秦淮眼里的鄙夷几乎要将陆寻溺死。“枉他当初如此信你……如今你却如此疑他!”说完,秦淮转身往牢狱方向走。
“你要做什么?”陆寻追了上去。
“早知当日取出的密件会给陈大人引来如此祸事,我宁愿一开始就没有出这牢门。虽然我立下过不杀人的誓言,可你若是敢为那姓宋的做事,姑奶奶和你以命换命。”秦淮一个侧身就走进了原本关押她的牢狱,牢前牢中的栏屏于她而言不值一提。
字数:2111
*我觉得我得考虑给儿子提升装备了,这样打......他累我更累......
卡恩随着盗贼团众人来到矿场不久后便与大家失散,一腔浓重的好奇心和兴奋感让他只顾着向更深处走,不知不觉便远离了大部队。
矿场内发着淡蓝色的莹光,有些许昏暗。到处都是凿砌过的痕迹,地上散落着很多破碎的蓝色物体碎块,卡恩躲着那些碎块,贴着岩壁的暗处慢慢向下潜行,他突然听到了什么声响,似是人声,从更深处传来。
他扯扯脖子上系着的围巾掩住口鼻,右手勾起匕首藏在背后,轻手轻脚的循着声响摸去。
前面是一个略微宽阔的空地,声音就是从这里发出的,听声音是一男一女在对打,卡恩贴着壁,打算先判断下状况再出手。从声音中能够判断出那女孩现在正处在劣势,似乎还受了伤,呼吸声沉重且不稳,在很勉强的坚持着,她的对手声音低沉大概是个中年男子,他的呼吸声很稳,话语里也似乎是胜券在握的样子,透漏出一丝得意和令人不快的傲慢。此外他还嗅到了劣质的烟草味道。
卡恩无法探出头窥探,但他已经大概猜出了中年男子的块头,他向来不擅长应付重量级的对手,此时已经产生了开溜的念头。他正准备走开,突然听到了女孩的说话声。瞬间他就认出这声音的主人,是前不久他在集市中遇到的旅团少女——天羽未音。
朋友遇难,义不容辞地要帮忙。
这时那个中年男子正在冲天羽发出最后一击,挥动手刀冲她逼去,卡恩无声息地冲进了空地,右手持着匕首挡住野盗落下的手刀,左手的匕首刃顶在他的右大臂上筋脉,身子正好卡在两人的中间,既护住了天羽同时又使野盗动弹不得。
野盗满心以为自己即将得手,胜负在握,谁知突然被死死制住无法施力。再加上看到挡住自己的竟然只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年,顿时怒气冲天,他脸上青筋暴起,只想着拼力气一刀将刀劈在少年头上,而忘记了在最佳时刻及时收手。
不愧是生了个大个子,这野盗的力气着实不小,虽然控制住了他的右臂使他无法攻击,但还是顶不住他左手的手刀,卡恩的手臂开始颤抖被顶的不住要后退。
“嘿,大叔。”
卡恩探出半个脑袋冲野盗叫到,嘴角勾起一个笑,露出嘲讽的神色。
“欺负一个女孩就不害羞吗。”
“哪里来冒出来的臭小子,看我不劈了你!”
野盗大骂,话语刚落,突然变了脸色,施在卡恩手上的力也小了许多。再看他的身上各处,手臂和腿部皆中了与白色的针,伤口处有鲜红的血液流出。
“天羽,干的好!”
卡恩称赞到,野盗张嘴刚想开骂,忽的手臂被擒住腹部受到卡恩的重踹,向后重重摔去,砸在岩壁上。
原来刚才卡恩插进两人时先是右手接下了野盗的攻击,空着的左手将受伤的天羽推后几步,才反过来制住欲来攻击的野盗左手。天羽本来就握着数十只涂了毒荆棘的银针,但苦于对方猛然扑上来袭击,自己的细小银针一时根本无法挡住而又被堵着失去了躲闪的后路而被动受敌。卡恩的突然出现和向旁一推不仅给她了休息整顿的时间,还将野盗的几处致命点暴露了给她,剩下的就是在卡恩吸引野盗注意力的时候将针及时发出了。
两人的联合攻击使形式迅速反转,短暂的几秒,空地里的气场便与之前截然相反。
趁这个空闲卡恩瞄了一眼身后的天羽,她现在负伤累累,衣服被划破了,长发散下来凌乱不堪,脸上有些轻微的划伤,左大腿上横着一道刀痕,从伤口渗出的血染红了衣服的四周,但幸好没有受到致命伤。突然他发觉她与自己曾熟悉的天羽有些轻微的不同,视线扫到她的脸上,发现她的眼镜不在。
“辛苦了,剩下的交给我好了。”
眼前的敌人还没有解决,来不及细细问,卡恩低声对身后的天羽说道,将余光收了回来对准面前的野盗。
受了重重一击的野盗正骂骂咧咧的爬起来,他一扫刚才的漫不经心的眼神,表情变得认真且狰狞。
“混蛋小子,看老子不削了你!”
他怒骂到,将火气全部倾倒在突然出现的卡恩身上。
“是吗,”卡恩笑着转着手中的匕首,“我倒是无所谓哦。”
“什么?”
野盗皱起眉头。
“因为。”
卡恩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速度之快使他一点准备也没有,野盗完全来不及反击,手臂和膝盖就受了重击。偷袭结束卡恩迅速向后撤出数米,他将一个重物向身后抛去,是刚才抢来的手刀。他这才继续说道。
“我不会给你时间的。”
与此同时被挑断大腿筋的野盗站立不稳,几欲摔倒,他此前对付天羽虽然没受太多伤但已消耗了不少体力,刚才又受到两人的联合攻击,而此刻更是被夺走了武器不说一臂一腿都被废掉。方才的傲慢已消失的无影可寻,半跪在地上就像一直颓废待在的羊。
“准备下一击了哦。”卡恩笑着说到,眼神却像瞄准猎物的野兽一般犀利,吓得野盗也身子一颤,“这次提前给你预警。”
“不不不!”野盗神色慌张,脸上完全没有了战意。
“这点骨气也没有还敢冒充我们,”卡恩闪身到了野盗身后,脸上带着冷漠与不屑,“再见。”
“饶——”
野盗的求饶声叫到一半,卡恩的匕首已经落了下去,顿时空地里空寂无声,复又恢复了往日的苍凉与平静。
“你没受伤吧?”天羽凑上来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的,”卡恩着说,“你的伤这么重还是别担心别人了吧?需要帮忙吗?”
“不不,我自己可以的,”天羽瞬间恢复了之前的元气,“不过......”
“是这个吧。”
天羽还没反应过来,卡恩已经弯腰轻轻为她戴上了她刚才与野盗打斗中失落的眼镜。
“谢谢!”天羽露出微笑脸色微微发红,“你没杀他吧?”
“嗯,只是打昏了。”
“真是后怕啊,幸亏卡恩即使赶到了,我以为自己死定了呢......这下又欠了你的人情呢!”
“如果没有天羽的帮助我其实也打不过他的......对了,来教我穴位怎么样?”
*跟阿朗(修)的互动,正好当做前置剧情
*应该还会有一章(如果感觉刷屏了以后会把篇幅的字数增加
“真麻烦!”古尔愤怒的压低手中的手柄,飞行器缓缓降落。
离井之都还有一千公里不到,飞行器完好,燃料充足,但是能够让古尔忍不住破口大骂,必然也有他的原因。
他自己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愿意去购买黑兽的尸体,即使对方看起来也很像是来自高层的实验员,不过最后让古尔心动的,还是对方出的价格。
去年秋天在井之都泡妞的时候遇见的女人,名叫阿朗来着,古尔对女人的名字记得很牢靠,长相自然也不会忘掉,白色的短发,深绿的瞳孔,以及不算丰满甚至可以说有些贫瘠的胸部,向下看去,臀线也不算是特别的性感。年龄不算太大,麻烦的是对方的气质,一股带着拿钱办事的冷淡,古尔不擅长对付这种女人,和她自然也不是在酒吧里遇见。
在井之都第二次碰到阿朗的时候,对方认出了自己的职业,便是委托自己办事,说是需要黑兽的尸体做研究,并且强调了新鲜两字,具体的内容古尔自己也不会去自讨无趣的询问,让对方支付了定金之后,离开了井之都。
冒着风雪回到故土尤金,已经临近隆冬,他对这片土地最深的印象是在小时候母亲陪着他去塔德区用低廉的价格为自己买了一个十分丑陋的眼镜。之后眼镜被自己偷偷踩碎,就是另外的事情了。
被风雪封道的雪城,很少有人愿意冒着自己的飞行器被巨大的白色雪刃刺穿在白皑皑的雪地里的风险,在这个季节里来到雪城,即使现在的科技并没有落后到这种地步,但这种事故在塔德区的酒馆里总是会被当成下酒菜来听,古尔并不希望自己变成这堆故事中的主人公之一,所以不会在驾驶飞行器的之前喝酒,中途也不会。
塔德区的冬季相比夏季惨淡的不行,不过还是有很多人相信自己手中的物品价值非凡,总有人慧眼识珠,街道中停不下叫价的声音,古尔最喜欢去的地方还是塔德区西的一处烟店,那里的老板娘除了喜欢嘲讽自己的肤色又重了之外,其他的一切,古尔都很喜欢,包括那个老板娘。
“又来买烟?”
“是啊。”古尔看见自己经常抽的那个牌子的香烟比以往又贵了,眉头微微抬动一下,手指轻叩柜台的玻璃,老板娘拿出两包烟,古尔的目光从香烟上离开,女人特有的烟香味让古尔内心一阵骚动,任凭老板娘用露骨的眼神打量着自己。
古尔第二天从老板娘的家里出来,帮人开了店之后才回到塔德区办正事,他之前在井之都的时候就已经从朋友口中听到有人曾经在塔德区贩卖过类似的物品,不然也不会这么匆忙的赶回来。绕着塔德区逛了一圈,连个屁都没有找到,气冲冲的找到还在雪城过冬没有出城的伙计,才知道那个人几天前就离开了,对方传给自己一个坐标,说那人就住在这里,好像是个猎人。
于是古尔决定在离开雪城之前,去看看自己的母亲。
以及泡妞。
母亲思想刻板,古尔到现在没有告诉她自己从事这个职业已经多年,她一直以为古尔去了中心城当一个货物收件员,古尔感觉自己的职业和那些在城市里跑来跑去收件的人差不了多少,也就随口承认。母亲看着古尔的肤色很不是满意,脸蛋被母亲用化妆品涂得白的跟石膏一样,古尔没敢说自己的抱怨,顶着石膏脸离开了雪城。
看着坐标往南,似乎是落在了中心城周边的废旧城区周围,那里没有黑塔保护,最近的黑塔自然是被中心城的建筑簇拥的那座,古尔不想交钱进城又绕到城外去,飞行器沿着自己常走的一条近道朝中心城飞去。
所有资源在这个被黑兽包围且觊觎着的世界里显得十分的真贵,铺张浪费的情况几乎不可能发生,古尔在单干之前也跟过商队一段时间,商队停靠的站点,整条路线自然也是有做过规划,但是他们也不会愿意一整路上都离开半路那些耸立着的黑塔的保护。
古尔单干之后,把三个城市之间的线路做了更精炼的规划,虽说途经的黑塔变少提高了风险,但航行时间大大缩短,加上每次带的货物不会像商队一样多,反而方便许多。
废弃的城市,古尔反而不敢乱停放飞行器了,他知道这种地方肯定有什么黑客之类的人盯着自己的飞行器,只要自己一离开,就马上破了飞行器的锁把自己的宝贝开到十万八千里远去,甚至连自己的追踪器就找不到。
不要问他为什么知道,他不想回答。
飞行器里翻出轮胎,改为陆用,直到所在的坐标周围,古尔才下来步行,面前是一座看起来像是被巨型的黑兽一爪撕裂成两截的办公大楼,一截横卧在大楼旁边,青苔布满周围,古尔在大厦门口左顾右盼,扯着嗓门大吼了一句道:“有人在吗!我来买东西!”
从大楼里飞出一只老鹰,尖爪串进古尔的外套中,振翅一飞,绒絮被老鹰抓出,古尔大骂一声,从身后的飞行器里掏出一把冲锋枪,对着老鹰就准备扫射,准心沿着老鹰一只到了一个小孩身上,古尔这才看见面前的人。
“不是你说来买东西吗?”的确是小孩的声音,古尔想到也有一些人的命烛是动物,只好把冲锋枪收起,表示了自己的歉意——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棒棒糖,蹲下身子,一边把棒棒糖塞到小孩的手里,一边说道:“是的,听说你这里有那玩意的尸体,我正好需要。”
【跨城市交通】
Q:企划主打扰啦!请问如果要去别的城市,交通方式是什么呢?列车?
A:在本世界中,天空、大地、海洋处处有黑兽的身影,虽然也有性情温和的种类,但追根溯源都对人类充满恶意。这也使得大部分交通形式变得非常危险,出行和维护代价十分昂贵。
A:列车轨道无法在荒野中留存,因为会招致黑兽袭击,目前除了井之都的奥兰铁路,尚未有城市在荒野上修建铁路。
A:存在空中客车,官方支持的空航企业可以比较稳定的完成飞行,价格昂贵,多用于商用、军用。普通民众若想乘机,则需提前申请手续繁琐。
Q:那我可以购买私人飞机,自己开飞机不?
A:私人飞行器是可以的,但政府不推荐民众使用,因为城与城之间路途遥远,安全性非常差。
A:另外荒野上设立的维护点大部分只对登记过的企业开放。
Q:中心城南面不是有条脚波乌达的大河吗?我走水路行不行 ?
A:当然可以。水上交通比较便利,贴近玩家所熟知的方式。虽然目前尚未知晓原因,但只要人类不出现在视野范围内,水中黑兽大多不会主动袭击船只。当然,在有人形黑兽授意的情况下,体型巨大的黑兽仍是非常可怕的威胁。
Q:出行这么难啊……
A:毕竟这不是一个人类优势的世界。对于普通民众来说,一生大多会在一座城市安定度过,如果出行,则大多是跟随商队出行,或与他人组队,雇佣猎人一起出行。
A:顺带一提,城市和城市之间本质已经其实是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关系。所以外交、海关、签证啥的,恐怕一个都不能少……
Q:城市合作联盟的成员城市也这么麻烦?
A:那就简单多了,比较像欧盟。
Q:会不会有城市脱欧?
A:就你话多(敲打。
【通讯】
Q:那个,想问问关于通信方面,还是手机座机互联网(?)这样的组成吗?
A:城际通讯基于现实世界的卫星通讯技术,只是带宽更宽,能荷载的用户群体更大,与现在的智能手机类似,可以交换大量数据。每个城市中城际通讯系统和城内通讯系统被整合到了一起,由相关机构维护。
A:在大部分城市,城内通讯仍沿用手机。但在尤金,据说是为了保护望远镜阵列周围的电磁环境,手机这种东西在雪城不推荐使用,无必要的大量使用会被罚款。
Q:那尤金城内怎么通讯?
A:在尤金,相对落后的区域通讯主要靠类似电话亭的终端,分布于公共场合与居民家中。在相对发达的区域,得益于主控电脑潘洛斯,通讯终端与城市建筑整合在一起,在大部分平面(墙壁、桌面等)敲击,可激活通讯窗口并以相应ID登录,进行通讯。你只要带着id,收到信息的时候你附近有终端的平面会显示并闪烁相应的标志。终端的特殊技术可以保证文字内容和音视频定向播放,除非有人贴在你脑袋附近窥视,给您的信息才可能以物理方式被泄露。
A:通讯分三种,区内、跨区、跨城。三种通讯方式都可以靠终端,等于手机,但已经没有给每个人携带的这么一个实体了。区内和跨区资费更加便宜,普通民众用得更多的手段是“纸鸢”(参见城市介绍,雪城部分),纸鸢系统区内5-10分钟送达,跨区20-25分钟送达。
“中英混血还真是厉害呢。”达莉娅两只手各拿了一根筷子,戳着碗里的贡丸,据说这是古代贡给皇帝的肉丸子,所以叫贡丸,当然这只是作为中英混血的两个人——文旌和江酒九两个人信口开河骗骗这个单纯的獾院三年级毛子。
看着达莉娅不会用筷子夹,只能戳着,把贡丸串在筷子上咬着吃,江酒九又从盘子里取了一块五花肉,丢进辣的那一块涮了涮。
此时这三人在英国某个小街道的火锅店里吃着火锅,享受着开学前最后的一点休闲时光。江酒九不经意间想起来了一点什么,问起了达莉娅一些事情。
关于那个学长的一些事情。
(一) 赫?Her?
“哪个?那个学长吗?”江酒九的筷子没有停下来,依旧在锅里搅拌着,最后终于从中捞出来最后一块肉。
文旌也兴致勃勃地捞起了一片土豆片,对于八卦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十分有兴趣的样子:“少女美好的怀春故事,真好啊。”
酒九挪揄道:“三年级生的时候,文旌学长你可能还在哪儿哭着要回家要手机呢吧。”
“……黑历史我们就让它成为过去。”文旌单手托了托眼镜,“我们今天的话题难道不是达莉娅的少女心事吗?”
“……说起来赫学长也是和文文你一个年级的,没有了解过什么吗?”江酒九顺带把话题带到了文旌的身上。只有开着玩笑的时候才会正经地喊文旌学长,其余时间在他的要求下大家很随意地都称呼他为文文。
文旌一口咬下土豆片,被烫到了一样吸了几口气才回答道:“怎么可能有什么了解,赫真的是个沉默得一塌糊涂的人。”
“这我倒是严重同意,如果沉默是金,他大概已经是腰缠万贯的亿万富翁。”江酒九表示赞同,用了非常适合的形容词。
达莉娅一直都保持着沉默,只是不断地从锅里夹着菜,三个肉食动物聚在一起分食着素菜,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实际上达莉娅内心一直在思考着一个问题。
这样一个少年到底该怎么攻略,从哪里下手都是个非常大的问题。
“不过,达莉娅你到底是怎么认识赫的啊,他的出行轨迹大概只是从休息室到图书馆。”九九试图挽救这个尴尬的场面,提出了这个未解之谜。
达莉娅非常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对着两人说:“就,之前我不太记得具体是什么时候,有一次学校乐团里听到有人吹声音很好听的一种乐器。”
“然后啊,我就问……哎也是蛇院的那个戈林学长,不都是六年生吗,然后他告诉我那个吹着喇叭的人是鹰院的赫学长。”
“跟你们讲啊,我一开始听到发音以为是‘her’,就很奇怪是吧!戈林学长一解释我才知道这是个中国人,你说中国人怎么都那么厉害呢。”
“就觉得,这个人很好看,我很想了解他。”
“噗嗤哈哈哈哈。”听到最后一句话,江酒九没忍住笑了出来,“怎么达莉娅你居然也是个看脸的。”
达莉娅瞬间涨红了脸,难得一见的小女生样子,凶巴巴地说着:“怎……怎么!还不许人家花痴一下吗!”
充当了润滑剂的文旌很恰到好处地出来解围:“还有最后一条娃娃菜,你们谁要吃。”非常失败的结解围,一瞬间气氛又冷了下去。“哈哈,没事,没事你们继续聊。”他自己从锅里捞出来娃娃菜吃了下去。
江酒九说实话还是一个非常热心的人,当然抱着看八卦的心思更多,在那边掰着手指给她出着主意。
“你去图书馆装作偶遇怎么样?”
“PASS!万一遇不到就很尴尬。”
“……唔,那你试试看从他的朋友入手?”
“PASS!你不是都说他沉默寡言,他的朋友要是也沉默寡言那该怎么办,我对这种类型的人完全苦手。”
“舞会呢?”
“舞会……?”达莉娅歪着头表示有些不解,为什么会是舞会?
江酒九解释道:“舞会的画肯定就需要舞伴,那你去问问赫学长说不定能答应你呢?”
舞会是一个好提案啊。
达莉娅自从那次吃完火锅回来,就一直在思考着怎么委婉并且确保对方能百分之百答应舞会这件事情,甚至都有些激动地拉着同院地学姐参考了好几次应该穿什么衣服去。然后就被江酒九嘲讽,明明还是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却那么积极,换个方式形容就是一垒都还没上,就在想着三垒该在哪里发生了。
当然达莉娅听得还是一脸懵的,只是被江酒九这么一说,才把去邀请对方这件事情放上日程。
赫学长平时的出没路线,在达莉娅悄咪咪地跟踪和江酒九有心地记录下已经十分清晰了。除了偶尔会去乐团参加训练,很多时候都在图书馆里学习,要不然就是在休息室。
但是不管是图书馆还是休息室都不是能非常放心进去的地方,达莉娅琢磨了好久最后决定在休息室门口拦住他。
全靠一时热血上头决定好策略的达莉娅从一放学就蹲在鹰院休息室门口,抱着几本书装作只是路过突然对墙壁上的画十分感兴趣的样子。身边路过的人倒是越来越多,时间一点点也逼近晚饭时间,连坐在画上一脸端庄的幽灵小姐,Miss.M都已经不耐烦地脱了鞋子,瞪着面前还不离开的小姑娘。
“……达莉娅?”江酒九正好从休息室里走了出来,看到蹲在门口的小姑娘恍惚了一下,“还在等赫学长?”
达莉娅拉着江酒九的衣角,借力让自己站了起来,稍微抖了抖蹲得有点发麻的腿回答道:“是啊,等了好久呢,平时学长也是那么晚都不会休息室的吗?”
九九眼珠子一转,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急急忙忙地和达莉娅说了再见,甚至避开了刚才问的那个可以说是非常重要的问题,安慰似地摸了摸她的肩膀就跑走了。
“哎,你跑什么呀?”达莉娅非常不解地望着九九远去的方向,皱了皱眉就转身想继续蹲着等,却被一张有些过于近距离的脸吓到了,手里的书本掉落一地,两人却没有一个人有任何动作。
“……不好意思。”对方先打破了沉默,率先蹲了下来,将地上的几本书收拾好。透过黑色的碎发,达莉娅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微红的耳框。
“赫学长!”达莉娅也蹲了下来,笑眯眯地盯着对方,直到对方因为害羞再一次低下头她才继续说道:“做我舞伴好不好?”
非常直接了断,躲在远处看着的江酒九给这个直球打了满分。
赫一下子愣神,没有反映过来,而达莉娅无知者无畏地从他的双手里接过——或者说更粗暴一点,拿过那几本书。
“那么就这样定了怎么样,赫学长要记住我呀,我是赫奇帕奇三年级生达莉娅。”达莉娅的嘴唇翘得十分好看,从口袋里取了一张早就准备好的小纸条塞到赫的手中,也不管对方是否接受,抱着自己的书转身就哒哒哒地跑走了。
“哎呀,我刚才的表现,算不算给少男心开了一枪呢。”
【阅读注意:这是一篇玛丽苏爽文】
【本文里的场景作者并没有认真详细阅读相关资料,所以和现实完全不符】
“Hi,这位先生,介不介意我坐在你旁边呢?”
站在Archibald面前,一位衣着得体的男人举着酒杯轻声地询问,在他两旁是衣着暴露性感火辣的女郎。
还没等自己回答,男人早已自作主张地压在了尼龙沙发上,并且不顾他人的眼光开始和依偎在他胸前的美女们亲热。看着新来的同座扰乱了自己之前的清净,Archibald郁郁地抿了口闷酒。
这是一个整体昏暗而又吵杂的空间,头顶的LED闪光灯闪着目眩刺眼的光线,耳边轰鸣的是DJ打碟的电音。弥漫在酒精与香烟的环境下,不少人都选择沉浸其中, 随着节拍与灯光肆意摇摆。台上的舞女们缠绕着钢管,向台下的观众放荡地炫耀着自己的肉体。她们扭动着,舞动着。随着地台灯光的间断变幻,以及舞台上的干冰雾气的遮掩,女郎们在黑暗中时隐时现。宾客们无不痴迷地盯着这场表演,生怕下一秒她们就会从钢管上消失。一时间,口哨声,欢呼声,谈笑声……所有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如同雷鸣般,传入进Archibald的耳里,使得他不禁揉了揉太阳穴来缓解这份头痛感。
这里是club,提供吃喝玩乐的设施,通宵营业共娱乐的场所。
也许这里并不是能让人静心放松的好选择。
时间追溯到几天前
因忍受不了一些压力,Archibald冲动之下给自己放了个短假,来了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既然是随性,当然连目的地都是靠掷飞镖决定的,更不用说旅行计划了。
目的地是位于A国东南部,东起N区边界的A山脉,南临M河的非沿海地区。广袤的地域上包含着山峰,盆地与湖区。作为旅游地区来说,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然而美中不足的是,Archibald选择的第一个城市治安并不是很好,不时都会有案件发生。而且当地比较出名又离自己旅馆较近的游玩场所,正是自己此刻所在的地方。
现在回想起来,Archibald恨不得掐死当时胡乱决定安排计划的自己。
然而已经决定好的事情,再后悔也没有用。想到这,自己只能愤愤不平的喝酒发泄。
“一人孤零零的喝酒,不觉得寂寞吗?”
不知何时,那个一旁刚才还忙着和他人亲热的男子开始朝自己搭话起来。平时情况下,Archibald是懒得搭理这样的搭讪的。但沉浸在这暧昧的氛围太久,即使没喝多少酒, 也不禁感觉脑袋一沉,视线迷离。在这样微醉的状态下也不禁打开了话匣子.
“非常抱歉。容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Garcia。”
“Archibald……”
“听你的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呢?难道说……这是第一次来吗?”
对着这绵绵不绝的提问,Archibald并未及时回答,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不介意让我来成为您的导游吗?”
还没有等自己拒绝,男人从一旁揽过一个女郎,然后从裤兜抽出一叠小费,塞进女郎的胸前。他轻打响指的下一刻,自己突然被一群女人簇拥着,围绕着。
“既然来到这里了,为什么不尽兴地好好玩乐呢?”无视Archibald的怒视,男人吹起了口哨,自己的身体被周围的女人挑逗着,撩拨着。感受到下半身因为这意料之外的刺激而起了反应,Archibald有些羞怒,为了保持自己的清醒,他紧紧的咬住了唇瓣。
“不要那么害羞嘛?没有带你的小女友来这里吗?”
罪魁祸首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的惨状,并尝试开始其他话题。
“一个人来的……”
“噢——看你的衣着和样貌,应该是很讨女孩子喜欢的类型啊?怎么会没有女朋友呢?难道说你是G……”
发现男人依然对自己纠缠不休,Archibald决定应付了事。
“这个……和你无所谓吧。”
这样的答案能不能让对方死心呢?偷偷的向旁边瞥了一眼。只见男人的眼神开始变得暧昧起来,紧紧地注视着自己,扫过全身,仿佛想把所有的一切看穿。
“欸——真的吗?我的话,哪边都可以噢。”说着一旁拉过一个女孩,搂在怀中亲吻起来。
谁要管你的取向问题呢,Archibald一边感受着周围女郎的抚摸和体温,一边又开始喝起酒来……
“真是一个开心的夜晚啊——你也这么觉得吧?Archibald先生。”店铺关门后,不顾自己的意愿,刚才和自己坐在一块的男人自顾自地凑了上来。他揽着自己的肩膀,就仿佛两人是亲密的朋友。
Archibald稍有愠怒地甩开了男人的手,拍了拍自己的外衣灰尘。
“别这么冷淡嘛……Archibald先生。天色那么晚,需不需要我送你回旅馆呢?”
“没必要,旅馆很近。”想早点摆脱对方的纠缠,Archibald加快了步伐,然而身后的男人不依不饶地跟了上来。
“我觉得我们能成为好朋友噢,就像我刚才说的,我可以当你的导游。只要你愿意。”
“没必要……”依旧是冷冰冰的回复。
男人只能无奈的耸了耸肩,但却依然带着笑意
“那么……路上小心噢……因为这里。真的很不安全呢……肢解杀人魔什么的”
肢解杀人魔,听到这熟悉的词汇,Archibald愣了愣,但也仅仅只是呆立了一会,便彻底地抛到了脑后,毕竟他现在只想快些摆脱这种的自来熟的家伙,越快越好。
虽然自己选择的目的地算是比较著名的旅游区域,但并不是所城市都是繁华安全的大都市。就如现在自己所停留的这块地区,治安可是出了名的糟糕。如果不是特殊情况,一般没人愿意独自夜晚出行。幸运的是,自己的旅馆并不是太远,只需步行十几分钟就能到达。只要自己能平安无事穿过一片幽深的小道。
“明天就转去其他城市吧……”Archibald开始自暴自弃起来。
空无一人的四周,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在回响。一般来说这种场景会令人感到强烈的恐惧,然而因为长久以来城市的治安问题,这样的寂静反而让自己感到了安心。
“啪——”正如预兆般的,耳边,突然响起的是和自己的脚步声与众不同的声音。怔了怔神竖耳倾听,更加重了这份不安感。Archibald开始抱怨起自己的乌鸦嘴。面对这种情况下,自己应该继续快步前进比较好,压抑自己的好奇,避免惹上什么麻烦。
也许是酒壮怂人胆,加上对自己实力的自信,Archibald还是决定顺从自己的疑惑走向了发出异响的方向。
一步一步的,声音越来越大,并渐渐开始刺耳嘈杂起来。拨开树丛,那是三个人争执着的场面。
乍看一下,应该是两个成年男子在欺负一个幼小的孩子的画面。只见他们争执着,似乎两个大男人想把地上的孩子拉起来,而跌倒在地面上的孩子在抵抗他们的拉扯,却力不从心,只能一味地被拖拽。
大概自己是喝醉酒了吧,下意识的总感觉,其实正在哭叫的是那些成年男子。而躺在地上理应被欺负的男孩,实际上却面无表情。
不要多管闲事比较好,但是借着醉意,Archibald马上冲进了这混乱的场面。忙着应付对方的三人并没有注意到外来力量的参与,很快被Archibald分开。
“住手吧!”
Archibald本来想训斥一下那两个成年男子,但只见他们蹲在一旁瑟瑟发抖,双手合十。口齿不清地仿佛在念叨着什么祈祷的咒语。怎么看都是无法正常沟通的类型,于是决定转身安抚身后的男孩。
“没事吧?”
与另外两个人不一样的是,男孩全身上下并没有受伤。只是头发和衣物因为打滚而脏乱了些,并且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面黄肌瘦。
“是别人家走丢的孩子吗?”
但不知为何,自己总能从这孩子身上嗅到一股血腥味。但这种感觉很快被孩子天真无邪的脸蛋掩盖了。
一看见自己,男孩原来镇静的面庞露出吃惊的表情,但很快转变成了微笑。他拉扯着自己的衣角,往自己的手心中塞了什么。
张开手掌,那是一枚不知哪里来的纽扣和巧克力。男孩期待地望着自己,眼神里闪耀着光辉。
那是一枚随处可见的纯白色的纽扣,因为少许摩擦而产生了刮痕。不理解男孩的用意,Archibald再次将男孩塞过来的东西再次塞回了男孩手中。
“这是你的东西吧,不要轻易地给他人比较好。”
扫了一眼周围,刚才的两个成年男子依旧是空洞地重复着不知名的语句,怎么看都不像是刚才欺负男孩的样子。感觉到没有危机后,Archibald半蹲下身子摸着男孩的头,温和地问道。
“已经没事了,你的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
“N…one”
“你的名字呢?”
“No…ne”
无论问什么问题,男孩只是无机质地重复着回答,但脸上洋溢的却是幸福的微笑。
“看来只能送警察局了呢……但是都这么晚了。”
看到Archibald转身就要离开,男孩死死地拽着Archibald的衣角,好像害怕他逃走一样。
“但是一个小孩子在这里也不安全……欸……”难得下定决心招惹麻烦,那就好人好事做到底吧。Archibald决定先让孩子和自己回旅馆住一晚,然后明早再去警局询问。
考虑着明天要做的事务,握住手心里的小手,Archibald并没有听见身后两个成年男子低声的警告。
“……魔鬼……”
回到旅馆后,大厅人员被自己所带来的衣冠不整的孩子吓了一跳,所幸自己解释了一番,才并没有造成更大的骚动。
“自己会洗澡吧?”
但是对于自己的提问,男孩只是不解地歪了歪头,然后开始拉扯挂在浴室墙上的澡巾玩耍。
理所当然的,只能两个人一起挤在原本狭隘的卫生间里面冲洗干净。
“别闹啊!眼睛会进洗发水的。”男孩似乎对一切都感到新奇,胡乱地挤压着沐浴露,拍打着水花,好几次让自己的眼睛被水冲到而无法睁开。
洗漱完毕后,男孩穿着自己备用的衣物,安静地让Archibald擦拭着自己的头发。
虽说经常胡闹,却在其他方面又意外的乖巧。
“与其说是感觉当父亲,不如说是感觉养了宠物吗……”
但是这种感觉并不坏啊,嘴角情不自禁地弯了起来。
男孩仰头看着自己,金色的双眼映照着自己的脸庞,互相依偎的两人就好像家人一样。
“那么……晚安啦。”
安抚着和自己睡在一起的男孩,Archibald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进入了梦境。
昏昏沉沉的意识中,不知不觉,Archibald总感觉到有人在凝视着自己,一直一直在凝视着,让自己感到浑身不自在。从几个星期前开始,当时自己总能在周围感受到一股黏腻的视线,伴随着依恋,伴随着寄托。一开始也以为是错觉,但是发现自己袖口上的纽扣不知为何脱落后,这种感觉愈发强烈。但往视线产生的方向看去,却空无一人。现在那个家伙也还在看着自己吗,梦中的似蛇的生物正在盯着自己,金黄色的双目让自己无处可逃。它吐着信子,贪婪地吸吮着自己周围的空气。慢慢的朝自己靠近、靠近、靠近……
被梦境惊醒的Archibald睁开了双眼,视线对上的是如同梦中一般的金色的双眸。
“哇啊!!!”面前的男孩似乎也被自己的叫声吓了一跳,摔下了床。
“呜哇啊啊啊啊……” 委屈的啜泣声传来,Archibald赶忙拉起跌落在地板上的孩子,抱在怀中安抚。
“对不起……是我不好。别哭了。”抚摸着男孩金色的发丝,只希望孩子尽可能的平稳下来。
“呜……”紧紧的搂住自己的肩颈的孩子渐渐停止了哭泣。
“接下来,要出门了噢。要把你送回你的父母身边去。”
Archibald摸着床头柜前的衣物,似乎在翻找什么。
“首先要找一下地点,手机……咦?我记得我的手机是放这里的啊?”
可能是昨天做了噩梦使自己的记忆出现了混乱状态,但幸运的是手机并没有搞丢,只是似乎被谁移动过一样改变了位置。
整理梳洗完毕后,牵着孩子的手,两人走出了宾馆。
“真是非常抱歉,但是我们这里并没有收到任何的儿童走失案件。”
警局内,男孩紧紧地抓住衣角,从自己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死死盯着与自己交谈着的工作人员,眼神透露着恶意,但Archibald并没有多想。
“如果是被遗弃的孩童的话,建议送到福利院吧。”
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计划,一路上,身后的孩子一脸阴郁的望着自己,紧握住自己手心的手掌微微的颤抖。
“没事的,你会好好的,别担心。”加重掌心的力度,温和的话语让男孩的表情有所好转。
就这样两人来到了儿童福利院门口。
“要乖乖的待在这里,听阿姨的话,好吗?”
“总有一天,你会迎来自己真正的家人的。”
但是紧抓着自己衣角的小手仍旧不肯松手,即使在怎么安慰也没办法分开。无奈之下只能狠心地甩开,福利院工作人员则从反方向死死抱住着孩子,尝试将两个人分开。男孩放声大哭,死死拽着Archibald的衣角,仿佛捏着救命稻草一样。
奇怪的是,不管如何使出多大的力气,都无法分开两人。
哭声渐渐大声了起来,引来了过路行人的注意与围观。
“先生,这样也不是办法。这孩子这么喜欢你。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要不你直接抚养这个孩子吧。”
“欸……”Archibald愣了愣,不知何时工作人员松开了手,男孩又黏在了自己身上,双臂紧紧环绕着自己的腰。
自己并不讨厌这个孩子,也有足够的条件抚养,为什么不尝试着抚养他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Archibald微微苦笑,无奈的抚摸了孩子的脑瓜。
“既然今后可能会在一起生活,你还不愿意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None!”
和第一次见面一样,男孩只会毫无意义的重复着一句话,但又并不是不能与其沟通。
“是没有的意思吗……还是说……”
“那么没办法了……以后你就叫None吧。”
男孩笑着搂住自己的腰部,似乎表示认同。
“不过你除了None这个词语,还会说什么呢?”
“Chocolate!”
“果然啊……”不禁的摇了摇头,Archibald感觉到了未来重重困难的教育之路。
“那个是汽车(Car),那个是卡车(Truck)”
骑在Archibald的肩膀上,随着自己指示的方向,None看着街道旁来来往往的车辆,开始鹦鹉学舌起来。
None学习起来很快,即使单单复述一遍,也能牢牢地记住。虽然还不能正常流利的交谈,但却可以开始进行简单的对话了。
“None真厉害呢!”一种自豪的心情在胸中扩散开,不知何时自己似乎开始步入了笨蛋父亲的道路了呢。
走在街上的两人欢快地一问一答,注视着来来往往的车辆行人,观赏着路边的风景。本来感觉一团糟糕的行程因为None的出现逐渐开始变得明朗起来。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吗?
商业街街道,人声鼎沸,None默默的注视着街边的电视机。
“箱子?”
“不是噢……这是电视机。”拍了拍自己儿子的小手,None笑了起来。
“电视、电视……”
电视里传出的是令人不安的新闻。
【几个星期以前轰动一时的分尸杀人案,已经抓住了凶手】
【但在这里还是提醒各位广大观众,尽量减少一个人夜行的时间。】
新闻所提到的分尸杀人案件的发生地点正是Archibald所居住的城市的贫民区,尸体被发现后的那段时间,周围的所有人都沸沸扬扬在争论着这个话题。
除了被害者的身份,杀人的动机,分尸的手段,凶手何人等一些疑问在当时都无法得以解释。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隐情,有关部门快速封锁了相关消息的传播,并及时对外宣传已经抓住了凶手,但是仍有很大一部分人认为,现有报道的解释在逻辑上几乎都说不通。
甚至有人还认为真正的凶手并没有被抓住,因为案件太过夸张荒唐,更有甚者认为是外星人做的。
聆听着新闻的报道,仿佛了解真相一般,Archibald轻蔑地笑了笑。
“外星人……龙吗?”
“龙?”肩上的None歪着头重复着Archibald的话。
“没什么噢……”
“诶呀,还好犯人抓住了!不过听说那次事件发生之后,全国各地都多多少少出现了模仿者了呢。”
“不过,我丈夫可是坚定的认为,其实凶手并没有被抓捕。”
那是附近在八卦新闻的中年大妈们的声音,喧嚷的交谈声,让人不得不去注意她们的对话内容。
“啊——真是可怕,分尸案什么的。对啦,前几天我还听到我们这里也出现了类似的案件了呢!”
“我也听说了!而且凶手还没有被逮捕!难不成其实所谓的凶手来到了我们城市了吗?”
“真是的,警察到底在做什么啊!”
你们这里治安本来就不是很好吧?不知为何Archibald在心里默默吐槽了起来。
“Archibald先生,很高兴又见面了!真是命运的安排呢!”
身后传来的是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那是一张似熟非熟的脸。
“你是……有什么事吗?”Archibald立刻收回了只对自己儿子和蔼的表情,冷冷地问道。
“诶?这么快就把我忘记了呢?我是Garcia啦,你忘了昨天那充满激情的Party了吗?还有见证我们亲密关系的早晚安短信。”
“非常抱歉。我可想不起来了。”轻轻放下背在肩上的None,并随手看了一下手机的通话记录。未接来电倒是不少,但是可疑的短信却一个也没有。 “没什么事情我就离开了。”
“别这么冷淡啊!我可是很期待与你再见呢。”男人略有恼怒的继续进攻。
过分亲昵的动作和热情的表情,更让Archibald感到浑身不爽,只想快步前行。
“诶,这位小朋友是?”见对方依旧不理不睬,Garcia开始尝试转移其他话题 “真可爱呢,叔叔请你吃糖,要不要呢?”
“不要碰他!None,我们走了……爸爸带你去买衣服。”
“欸……爸爸?……你昨天还没有女朋友呢……今天突然就?”
对着Garcia的诧异表情,Archibald只是冷冷地瞟了一眼对方,握住儿子的手离开。
帅气迷人的笑容,彬彬有礼的举动,饱含假意的关怀,热情不休的纠缠。这是那个名叫Garcia的男人的惯用伎俩,然而并不是对所有人都有效果。
“真是冷淡呢。不过……这才有……的价值嘛”默默注视前方并行的两人,Garcia舔了舔自己的唇瓣。
“papa……叔叔……谁?”
“是陌生人。None你以后也要注意!禁止吃陌生人人给的东西,禁止跟陌生人乱走。”
在街道上购置了适合None身材的衣物鞋袜后,两人快步回到宾馆。
“还有,晚上禁止一人出游!小心电视里说的分尸杀人狂把你杀掉噢。”
想要做出一个唬人的动作要吓唬儿子,但是自己的面瘫脸早已暴露了一切。None只是张着大大的双眼盯着自己,然后开心的扑进了自己的怀中。
真是不可思议的孩子……然而Archibald却开始为自己儿子的危机意识感到了头疼。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None听着Archibald的话,早早上了床。待两人挤在狭窄的床上互道晚安后,便乖乖地闭上了眼睛。一时间,万籁寂静,唯有时钟的滴答声在不停响动。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睁开眼睛,眼前出现是熟悉而又令人安心的Archibald的睡脸,这让None感到十分安心。他蹑手蹑脚地跳下了床,摸出了父亲的手机。黑暗的卧室中,一个幼小的人影正在生涩的操作着手机。蓝光照亮了人影的半边脸庞,稚嫩的脸上露出的是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稳老练的表情。只见指尖在空气中微微滑动,原本复杂繁琐的钥匙锁逐渐解开。他寻找并阅读着手机里的资料,尝试找出一切对自己有用的信息。专心致志的瞬间,手心里的机械忽然微微震动,吓得None差点脱手。
屏幕上熟悉的号码映入眼帘,出现的频率过多让None已经牢牢的记住了这一串数字。他砸了砸舌,愤恨地点下了挂断键。然而对方依旧毫不死心的打来,None翻越窗户,拿着手机飞到了窗台上。
“哈喽——Archibald先生,你终于愿意接听电话了呢。”
“……”那是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正是白天遇见的对Archibald纠葛不休的家伙。
果断选择挂断了电话,然而对方并不放弃,开始发送短信来骚扰。
【刚才怎么不回话呢?不过我正是喜欢你这一点呢。】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的,我似乎并没有告诉过你吧? 】并没有触摸屏幕,手机上的键盘开始自己敲打起来。
【真是不好意思,其实上次趁你在店里微醉的时候,偷偷的记下了你的号码。顺便一说,你的手机号上也登录了我的号码了呢。】
可惜昨天在Archibald没有察觉的情况下,None悄悄地将通讯号码和聊天记录删的一干二净。
然而这样也无法阻止对方连续不断的骚扰,只要对方的手机里还记录着Archibald的号码。
【你知道吗……我从第一眼看见你开始,就认为你是同类了噢……】
【什么同类?】虽然总有些不爽,但是潜意识感觉这和自己失去的记忆有关,于是便毫不客气的选择跳入对方的圈套里。
【分尸案的外星人什么的?你也很感兴趣吧?】无法探明出短信另一头的男人所掌握的信息,None只能将信将疑地问话下去。
【你想怎么做?】
【明天下午六点来游乐园的镜子迷宫,我会告诉你一切——】
“切。”None咬了咬指甲,他并不希望这个男人和Archibald有过多的接触,但是自己却对男人可能拥有的所谓的外星人情报非常感兴趣。
从自己睁开眼睛、恢复意识的那一刻,已经过去好几周了,自己的使命,自己的身份,自己的记忆到现在都是模糊不清。除了在Archibald身上嗅到的同类气息,和自己有关的记忆线索寥寥无几。仅是【外星人】、【龙】这几个词就汇高频率地出现在Archibald周围,可惜的是,自己并不能察觉出词汇之间和词汇与自己的关联。
手机再次震动,又是那个恶心的正人君子的短信。
【最后,晚安——提前祝愿我们明天的约会美满。】
None半眯着眼睛注视着屏幕上方的文字,默默的握住拳头,今日内手机里和那个男人的通讯记录及短信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
似乎很久没有做过这样一个好梦了,Archibald满足的从床上爬起,惬意地伸了个懒腰,而自己的儿子——None在自己一旁熟睡着,Archibald感受到了以前从未有过的温馨与踏实感。他试着捏了捏自己儿子的脸蛋。
“呜——”仿佛感觉到了什么,None也逐渐清醒了过来,他揉了揉自己惺忪的双眼。洁白的肌肤和金灿灿的双眼与发丝在日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如同天使一般。
“你醒了吗?早上想吃什么呢?”Archibald笑着轻声问道
“巧克力?”
“那就黑森林吧。顺便一问,今天想去哪里玩吗?”
“游乐园?”与往常不同,None并没有纠结太久,直接给出了回答。
游乐园内,人群熙熙攘攘。如果不是手拉着手,两人很容易被人群冲散。
“别跑太快啊。”面对繁华琳琅的游乐设施,None一手拉着气球,一手拉着父亲的手,无视Archibald的警告只是一昧的兴奋往前冲。
“那个那个!”看着None高兴的可爱表情,Archibald最后还是包容了自己孩子的任性。
无论是紧张刺激的项目,还是轻松娱乐的设施。两人都手拉着手游玩了一遍。时间就这样在彼此的欢笑声中流动。
望向太阳渐渐西沉的方向,园内中心广场的大钟指向了六点差一刻。不少家庭开始陆陆续续带着自己的孩子离开,原来人山人海的场所变得空旷起来。但是None依旧拉着父亲的手吵闹着不愿离开,毕竟是旅行,Archibald也同意了再多玩一会。
“还想要去玩什么呢?”戴着夸张的动物头箍的父亲笑着问着自己的孩子。
孩童牵着父亲的手,喝着热气的奶茶,开心地指向了镜子迷宫的方向。
“欸……进去后要好好的牵着手啊。”并没有太在意父亲的叹气,None仅仅是重重的点了点头表示回答。
身处迷宫,越是深入,越摸不清所处的方向。天花板上的荧光灯在叙述着这个世界的梦幻,重重叠叠的镜子组成着整个世界。瞳孔内映照着自己的无数个身影,如同置身于梦境之中。
“这里…有种说不出的讨厌感。”并不想扫None的兴致,Archibald仅仅是对这狭窄透不过气的空间皱了皱眉。
“papa!你看!好多!我们!”似乎一心想找到出口的None挣脱了监护人的手,跑向了下一个转角。
“喂!等等!”Archibald慌张了起来,赶忙跟在儿子身后。但是越是慌乱,越是找不到那小小的身影的正确所在。
“可恶……去哪了……”他着急的往前冲去,不料却一不小心撞上了镜面。
咦?该是前方?还是后面来着?
混乱的空间造成混乱的方向感,再次仔细看向四方时,不知不觉镜子里的影子变得只有自己一人。
担心儿子的安危却无计可施,Archibald只能慢慢摸索着前进着。
“回去后好好批评下吧……”叹气时,一刹间,身后的镜面闪现了自己以外的黑影。感受到气息的Archibald急忙追逐着黑影的尾巴,拐向了下一个转角。
“找到你了。”
“Archibald先生……来了呢。”
背后响起的是耳熟的轻笑,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还没有转过头来确认,口鼻突然被捂住,接着视线陷入一片黑暗。
现在的自己正处于重重镜子包围的迷宫,None正在凭借自己敏锐的嗅觉寻找父亲的身影。一开始按照男人的要求,来到了所谓的【镜子迷宫】,却发现这只是除了镜子以外什么都没有的空间,None对自己的轻断决策而后悔。
【毕竟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个叫【镜子迷宫】的会面室啊。】
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与其指None是无法理解“羊群”的语言,不如说是没有常识。比如说,能理解机械的构造原理但不懂机械的基本操作,能分辨食物的原料却无法感知美食的食用方式。
【那个男人到底想干什么啊……这里哪里是什么适合交流的好地方啊。】
但现在再怎么责备自己也没有用,关键是找到Archibald并汇合。
凭着自己敏锐的五官,None很快发现了线索,捡起了地面上的“长方形方块”。
【这是叫“手机”的机械吧?上面有Archibald的味道。】
黑色的外表面仔细一摸,会发现外侧似乎损坏了一角。None一边握住手机,一边趴在地面上胡乱的摸索。冰凉的手心里传来异物的触感,那是一块黑色的碎片,碎片裂痕刚好和手机棱角的裂痕吻合。
【手机是在附近跌落的吗?出了什么事情吗?】
怀着疑惑与慌乱,None没有站起来的意思,轻轻地用鼻尖追寻着地上的气味线索,一股淡淡的古龙水香冲进鼻腔。
【这个气味……不是……那个男人的吗?】
【难道说……糟了!】
立马起身的None赶忙朝迷宫的出口跑去。
临近夜晚,游乐场的很多设施即将关闭。为了保证旅客的游玩安全,镜子迷宫设施的工作人员正清点着进去设施游玩的人数。一个高大的金发男人从出口跑出,工作人员急忙叫出了声。
“这位先生!在镜子迷宫里可不能乱跑啊!这是非常危险的行为!”
男人似乎并没有听进工作人员的警告,仅仅在四处张望。但他在下一刻就冲到了工作人员的面前,着实将工作人员吓了一跳。
仔细一看,虽说那人长相端正,仪表堂堂。但脸上的疤痕和凶狠的眼神却让人不想亲近。只见他一手抱着孩童的衣物,一手握着手机打字。如此可疑的举动,如果不是因为工作需要,工作人员并不愿意搭理这样的人。
【问一下,你有没有见到一个粉色头发,穿着风衣的男子】
手机屏幕上的文字表明了男人的意图。
也许是游客数量减少的原因,工作人员很快在记忆中摸索到了相关线索。
“……印象中有这号人物。我记得……他出来的时候完全没有意识,并且被另一个男人背着。当时我还疑惑是出了什么事情,他的同行者解释称:在里面因为迷失方向又体力不支,所以晕倒了。当然我也没有过多追究。”
【那么,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
工作人员随手指向了一个大致方向,男人却连道谢也没有就头也不回地跑了。
再次清醒的时候,Archibald发现自己被绑在一个椅子上,却因为药物的作用,现在依旧全身乏力,动弹不得。
“Surprise——命运又使我们相遇了呢。Archibald先生。”
天花板上微弱的灯光照出绑架者的半边脸,面前站着的正是Garcia。他穿着一身紧身黑衣,坐在角落里死死盯着Archibald,看着呀玩弄着手上的小刀的样子,Archibald感觉仿佛有一条舌头黏糊的舔过他的全身。
“你想做什么?”
“诶呀诶呀……明明一开始你同意了要和我见面的,怎么又开始否认了呢?”
Archibald印象中并没有与Garcia做过什么约定,但是现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脱身。
“你还记得一开始我们见面的时候,我提醒过你小心肢解杀人魔的事情吗?”
“那个怎么了?”揣测不出对方的用意,Archibald选择见机行事。
“据说呢……自从那个轰动全国的案件发生后,各地也出现了不少模仿案件。但是……无论怎么模仿,无论是艺术性、还是美妙度,都远远比不上第一个案件。”Garcia慢慢靠近无法挣扎的Archibald,膝盖顶住猎物的两腿间,手里的小刀轻轻滑过对方的脸颊。
“新闻说,那个案件的凶手早已经被抓住了”宛如惋惜般,Garcia沮丧地地下了头,再次抬起头的瞬间,眼神变得非常凶恶。
“怎么可能啊!能制造出那样的艺术品,怎么可能是普通的人类啊!如果不是外星人什么的!那就是神明大人了啊!神明大人的话!怎么会轻易被抓住啊!”
突然不顾形象地疯狂大喊着,早已看不出他原来彬彬有礼的形象。现在的Garcia在Archibald眼中仅仅是普通的疯子形象。
“啊……顺便一说呢……”语气突然回归平稳,但疯狂的举动并没有停下,“我们这里也出现了相似的案件了呢!可惜这里治安不好,凶手怎么都抓不住啊。”
不知为何,脑海中闪现的是昨日无心听到的八卦新闻,Archibald内心突然感到一阵违和感。
“呐……你知道吗……无论我怎么尝试,也无法做出和神明大人一样的艺术作品。无论怎么模仿,怎么学习,怎么切割,怎么杀害,都无法做出一样的作品。”
能把凶恶杀人犯当成神明大人,大概也不是什么正常的家伙吧。但是照他的说法和推论,这个城市的大多数的模仿案件很有可能是他犯下的。
“我说过的吧,我从你身上感受到了气息,神明大人的气息噢——”
和神明大人一样的气息?假设说第一个案件的真正凶手是龙,那么说他在我身上感受到的气息是因为?
“如果把你献祭给神明大人的话,我也可以成为……吧”痴迷于妄想的男人开始胡言乱语起来,贴在脖颈上的刀刃渐渐加重了力道,Archibald感觉到了一丝疼痛。
“……疯子……”
眼前开始出现走马灯,Archibald惊讶的发现自己第一个想起的不是自己的工作,也不是自己的使命。反而是和自己仅仅相处2天的孩子。
砰的一声,突然间,天花板上仅有的微弱亮光消失。
接着只感受到脑后一阵撞击,晕了过去。
面前的Garcia兴奋的开始了自己的作业,他聆听着Archibald的呼吸声,心脏怦怦直跳。但在下一刻,自己的视野突然一片黑暗。
“灯!灯光怎么不见了!”发现事情失去控制的Garcia开始尖叫起来,他听到这里除了自己和Archibald以外,还存在着另一个人的呼吸声。但看不见任何事物的他,只能疯狂地挥舞着小刀,希望借此侥幸解决闯入者。
手腕被突然握住,Garcia知道这就是那第三个人,赶忙朝闯入者的大致方向刺去。
“哇啊啊啊啊啊——”黑暗中传来了脆性物体断裂的声音,接着感觉到自己拿着刀的右手传来一阵痛楚。这并不是轻微的感觉,就像是自己的手臂骨头连同肌肉突然被巨力拉扯,扭转,最后破碎。
由痛楚产生的痉挛使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暴露于空气的肌肤感受到了液体滴落的触感,鼻腔里也慢慢充斥着血味。
“呜呜……啊啊啊啊——”左手只是无意识的一摸,才发现本来应该存在于躯体右边的部分已经什么都不存在了。比起痛苦,Garcia的情感更优先于恐惧。
“要快逃……快逃……”
在他慢慢的凭着方向感踱步到仓库的门口,背后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将自己挤压到了墙上,墙上尖锐的挂钩就这样深深地刺入了他的肌肤。当他挣扎着想要逃离,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如同钉钉子一般,被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的,被身后巨大的力量嵌进了墙体中。
None跃到一个可疑的仓库屋顶上,Archibald的味道在这里就中止了,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大概那两个人就在这个仓库里面吧?
他小心翼翼地掀开屋瓦,里面的确是两个熟悉的身影。
虽然他担心着Archibald的安危,但是他也非常在意男人的目的和所拥有的情报。
进退两难之下,他选择了观望。
听到Garcia胡言乱语的那一刻,他意识到这个男人和自己的身份完全没有瓜葛,只是个疯狂的信徒罢了。
什么气息,什么神明啊……只是白痴的痴人说梦罢了。
既然没什么用了,果然还是早点解决比较好吧……
None闭上了双眼……
Archibald慢慢睁开了双眼,眼前是一脸担心的None。因为刚才的重击脑袋依旧是疼痛不已,但是看见None和自己都平安无事,便松了一口气。
“None,这里是?公园的长座吗?”
None哭丧着脸紧紧抱住父亲,父亲只是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作为回应。
“刚才,那个叔叔呢?”
“叔叔?”None只是歪了头,一脸疑惑的样子。
仅仅记得自己当时被Garcia绑架了,然后被人打了一拳后就失去了意识。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Archibald就一概不知了。
自己何时被解救出来的?解救自己的是谁?为什么现在自己睡在长椅上?Garcia去哪里了?一系列问题从心里冒出,但看见孩子稚嫩不解的眼神,便吞了进去。
“papa,迷宫,晕倒了,叔叔,搬过来的。”仿佛读出了自己内心所想,None轻轻拉过一个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只是笑笑不说话。
“非常感谢您,请问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半信半疑的Archibald尝试问话。
“当时你的孩子一直拉扯着我的手,然后我跟着他走,发现晕倒在地上的你呢。之后我就把你搬到这里来休息了……不用谢我,还是感谢一下你那个能干的儿子吧。”工作人员笑着回答道。
难道说其实一切都是幻觉吗,自己仅仅是晕倒了,然后被发现抬到了这里来吗?但是刀刃的触感是那么的真实,还有绑在自己身上的绳子的感觉。
手指紧压着太阳穴,希望能回忆起什么,然而却一片空白。
“我还有工作,既然您醒来了,我就先离开了。”
父子两人告别了工作人员后,Archibald拿出自己的手机,查看现在的时间。
“已经是七点半了啊,我昏睡了那么久吗?”触摸了无数遍的手机不知为何有些扎手,“我们要回去了。None”
但是None目不转睛地盯着摩天轮的方向。
夜色降临后的游乐园,闪烁起的是幽蓝色的路灯,还在运行的设施上都亮着各式各样的霓虹灯,五颜六色。与白天喧闹快乐的气氛不同,夜晚多了一份高雅的情调。无数的男男女女陪伴着自己的恋人,手牵着手漫步在梦幻的乐园里。
“圈圈,想玩”
Archibald微笑着摸了摸男孩的头作为回答。
排队的大概除了自己几乎都是情侣了吧,两人坐好后,玻璃座舱缓缓升起,城市的夜景尽收眼底。闪闪发光的河流,高楼上星星点点的灯火,蔓延在桥面路上的路灯,夜空里的星星。所有的光线尽收眼底。
Archibald呆呆地注视着窗外的景色,映照在窗面的的影子稍显忧郁。
“可惜还不是放烟火的日子,不然会更漂亮吧?”
“烟火?”
他转过身想要向None解释,却和None四目相对。
金色的双眼里,映照着星星,映照着路灯,映照着灯火,以及Archibald自己。
“咳……去看窗外。”他捏了捏孩子的脸蛋,再次别过脸去。
【特别报道,Z市市中心游乐园内的某一仓库发现了一男性尸体】
【凶手手段极其残忍、变态,杀后碎尸。】
【受害者尸体碎片被四处丢散至仓库附近。】
【有关部门认定这是一起恶劣的反人类杀人案件。】
【在这里提醒……啪——】
画面上的女人瞬间因为电源的掐断而一闪消失,正端坐在电视机前的那个观众,嘲笑着这一场闹剧。
“None,别看电视了,该走了。”
收拾着衣物和做着新的旅行计划的Archibald并没有注意到刚才的新闻,然而他再也没有机会听到了。
None跳下了床,小巧的身躯让他外表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健康的男孩,他一蹦一跳地追随者父亲的脚步,开始了混入羊群之中的,崭新的生活。
【关于医疗】
Q:医疗技术和药品之类,发展到了什么地步呢……?
A:医疗水平:治愈癌症、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症,数种基因疾病。现在主要疾病威胁来自于未知辐射、基因疾病和加尔姆综合征。人类在不断进步并征服技术壁垒的同时疾病也在相应进步,更多情报在第一章之后公开。
A:虽然技术达到了相应水平,但断肢再生问题仍然无法解决。现有的解决方案是使用干细胞培养相应的器官或肢体,但在1个月到3年间移植受体基本上都出现了无法解决的排异问题,至今仍在研究之中。雪城尤金的科学研究院有数个相关的课题小组。医疗或科研工作者需要更详细的资料请私戳企划组。
A:与诸位息息相关的日常药品……流感已经被完全消灭,应用于表皮损伤或更大面积的伤口则主要为一种凝胶,依据伤口情况完全修复时间为2-40小时。如果只是普通的被砍掉的某一部分肢体,在及时将肢体与您本人送达医疗中心的情况下,血管和神经驳接技术已经可以最大程度上忽略伤口的情况来进行修复,但功能会稍有损伤。罕见案例有头颅被砍下后又成功修复的案例,不过当事人在康复后与其同伙因非法改造低空飞行器而被捕。
A:就算如此,当事人也因为种种原因脑功(变)能损(傻)伤。所以请诸位照顾好颈部以上的部分,除非您身在医疗中心及其附近。
Q:这人头掉了都这么搞事?
A:是把人送到医院的时候驾驶违规飞行器造成治安混乱以及人身伤害。
Q:那么现在有关社交类成瘾品的科技发展的怎么样了呢?
A:能够比较简单的减小其对身体的危害,但是烟酒类交易和使用要遵照当地法规。如果有需要的话,成瘾也可以通过健康修正的手段去除。也在发展无害的替代品,但就像无酒精酒类一样始终是个笑话。
A:在雪城,吸烟者要缴纳额外的税,并且在三大城区,如果您在公共场合吸烟,潘洛斯会派出微型飞行器以处理您呼出的有害物质。在井都,因为其特殊的建筑与地理,您只能在规定区域使用明火及吸烟。
【关于驯兽】
在漫长的时间里,驯兽师与司烛已经被人类划分为不同的体系,驯兽师是特殊的,他们改命的机会是天赐,是生来带有,是只能与黑兽建立联系。
同时驯兽师和司烛也不一样,驯兽师本身没有特别的能力,但是他们有一只黑兽,而司烛则不同,他们自己就有各自不同的力量 。
Q:请问到了现代驯兽师也只能通过传统方式成为吗?
A:是的
Q:请问自己能够知道自己有驯兽师资质吗?兄弟姐妹意外死亡后突然发现自己成为了驯兽师可以吗?
A:①如果先祖中有人成为驯兽师,那么定然是山民。从前驯兽师作为稀少又不可或缺的职业,会获得大量优质资源茁壮成长,从古到今大多已成为尤金城中有名的世家,尤金的驯兽师行会中几乎都是名门子弟。在潘洛斯统御的机械防卫系统彻底取代驯兽师之前,这些家族都担负着保护城市和人民的责任,您可以将他们看做这个世界里最具骑士精神的职业之一。但同时,因为必须亲自了结手足,驯兽师精神又与前者大不相同。
②如果祖上是山民但没有出现过驯兽师,角色这一代突然有了这个资质,那么当本代人口>2时,会有一人成为另一人命烛。除了驯兽师不会出现拥有人类命烛的人,一旦这种情况出现,基本就确认这个人是驯兽师啦。
所以有这个资质的人,自己本人都知道(告不告诉别人看你意愿,比如为了保护兄弟不肯说之类的)。命烛意外死亡则司烛死亡,像普通命烛一样,命烛由司烛熄灭则获得一次改命机会成为驯兽师。
【关于黑兽】
Q:普通黑兽会吃人对吧
A:吃
Q:是必须品还是说,可以吃普通食物?
A:必须品,但吃普通食物也不会有不良反应,普通食物也有饱腹感,但一直不吃人会营养不良,时间长了嗝屁。
Q:但吃法不限?
A:是啊,你可以清蒸油炸慢炖
Q:化为人形的黑兽可以带着普通黑兽入城吗?
A:如果你不怕被人类打死的话。
Q:伪装成驯兽师呢?
A:可以,但是驯兽师稀少,且家族内族谱完善,冒名顶替很容易被戳穿。
Q:那么可以囚禁/杀死一个驯兽师顶替他的身份吗?比如因为种种原因和家族反目的叛逆驯兽师,毕竟毕竟杀死自己兄弟这种事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嘛。
A:……
Q:但是作为大家族,肯定会有一家逼着有资质的人手刃兄弟。然后就会憎恨、反目……这种驯兽师说不定就会离开家族,隐姓埋名,到处游荡……很多年后被黑兽杀掉顶替身份!神不知鬼不觉!
A:这种空子都能钻,你牛……
Q:想知道武器大概发展到哪步了?与黑兽战斗,除了司烛,主要还是靠枪械对抗吗?冷兵器已经被淘汰了吗?
A:冷兵器发展到高周波刀,热兵器发展到高能光线武器。
A:但是高能光线武器现今还没有单兵化,只在城防中少量投入使用(例如尤金)。现在大部分热武器还处在实弹阶段,不过已经高度智能化(我看到你们了)。另外电磁轨道炮已经小型化,拿去轰黑兽也不是不可以。
A:冷兵器的话,高周波刀级别的一般配给义肢/义体强化型的猎人,或是有相关命烛能力的人(鎏金……)。因为无需考虑电池和弹药的载荷,他们在战场上有更强的续航能力。相对而言热武器门槛更低,稍加训练的普通人也能形成有效的作战单位。
A:高周波刀主要也使用电池,能源为当前尚未公开的新技术,几乎由尤金城垄断。另外,因为材料与技术制约,高周波刀直刀有效杀伤长度不得超过75cm,带有弧度的不得超过60cm,异形武器则进一步下降或无法应用该技术。即以日本刀论,内反、先返可以应用,但腰反和鸟居返则稍难以实现。
Q:那么角色可以冷热兵器都用吗?还是只能选择其一?
A:我们鼓励全面发展。现实中与异族作战的勇士难道还会被强行规定战斗方式吗?
Q:义肢可以改造吗?
A:民用的义肢/义体或智能器官,性能同普通健康人类相仿,为了美观可以覆盖人造皮肤。
A:军用/猎人用强化型设备可以提供额外的力量、作战能力和辅助功能,严禁覆盖人造皮肤,并且需要向相应政府机构报备。
Q:这么多危险的武器,每个人都能随意携带在城内走动吗?城市对此不规范一下吗?
A:根据武器安全法令,每一把管制武器都在相应政府有备案,视各城情况不同规范各有调整。
A:在中心城,对武器管理比较宽松,普通人也可以在黑市顺利购买未注册的武器,因为治安机构在有足够多的人力维护治安的同时,也滋生出了腐败交易。且城市规模已远远超出黑塔区,居民需要自卫手段应对突发事件,但是对高周波刀一类的武器则管理甚严。
A:在雪城,需要持有相应ID才能使用特定武器。
A:在奥错,因为军队与治安机构完备,且权力大部分掌握在高层手中,城市氛围相对其他城市极为不自由。因此,奥错在武器管制上异常严格,每把都需要进行繁琐严密的身份审核,每把都与持有者信息一起记录在案。
Q:奥错还有什么明令禁止的事?违反了有什么下场?
A:因为地形缘故,火灾对奥错来说是非常恐怖的灾害。井区内,禁止在规定区域外使用明火,公共场合禁烟。违者轻则罚款,重则逐出奥错,甚至处以死刑。
A:另外一体,奥错井区内有非常完备的照明系统,是由奥错政府控制的公共设施。
Q:那我要是交不起电费咋办?
A:不咋办,滚出去,你当那些游荡在荒野的人是为什么不进城市来着。
Q:不能偷偷用汽油灯一类的东西照明吗?
A:能啊,但是被发现了还是要赶出去,不慎造成火灾还会被处死。
当黎明尚未到来的时候
*不会开车,不是车,欧欧西,不好吃
安杰洛走进寝室的时候那里静悄悄的,于是他稍稍松了一口气,像往常一样踩着柔软的毛毯走到自己的床边,放下书本然后开始解开外袍的扣子,突然,他的袍子被从后面拽住了。
他的身后,是佐伊·卢莫斯的床铺。
安杰洛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仿佛是被施了无声无息的的咒语一样。他的手指动作一滞,接着在他还没反应过来要做什么之前就感到一双手臂向自己的腰间缠上来。
“佐伊、你……”
你喝了它。
后半句的肯定语气被搅碎在安杰洛飞快转动的脑子里,他甚至能够听清贴上后背的少年的心跳声。安杰洛咬了咬下唇,用恰好的力道缓缓拉开了缠在腰间的手臂,然后想要扶起少年使自己能够转过身去。
——!
转身的刹那,带着淡淡热度的少年躯体一下子靠在了自己的胸前。一双小巧的手捉住了他的衬衫,而他的袍子刷拉一声落在了地毯上。面前的少年带着似乎是有些羞涩的微笑,一面扬起清秀的面庞,把金色的眸子定在他的身上。
“安吉——”
惯常的声线之中好像多了些什么。
安杰洛有些震惊地向后挪动了脚步,然后被地上的一摊袍子绊到,带着佐伊向后坐进了床铺里。
“我喜欢你。”
“喜欢。”
佐伊吻着安杰洛的面颊,额头,眉眼…几乎是毫无章法地将自己的唇落在面前少年的脸上。
“好喜欢安吉。”
纤细而修长的双臂从胸膛攀上肩膀,然后环绕上安杰洛的脖颈,连着胸膛一起贴靠过来,让安杰洛宽厚的胸膛也染上了热度。
“安吉……”
火焰渐渐地从红发少年的身体里面升腾起来,他放在身上人腰间的手也开始慢慢地进行着揉捏的动作,心中的感情渐渐满涨,心跳也变的猛烈起来。
“佐伊……”
扑通、扑通。
即使红晕不能被自己看见,热度却实实在在地出现了。
安杰洛伸过一只手抚上佐伊的脸颊,将少年蒙着水雾的金色双瞳跟潮红不已的脸颊纳入自己的眼帘里面。佐伊金色的眼眸里涌动着激烈的情感,不住起伏的胸脯里也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
仿佛小小一颗火星受了空气的怂恿,在心里一下子撩起大片火焰来。
真不愧是……
安杰洛捧着佐伊的脸颊,下定决心似的望进了那对金色的眸子里,然后向前倾身轻轻地印上了那双唇瓣。
“可我对你的喜欢,是这样的啊。”
他的声音非常低沉,暗暗地从胸腔里面摩擦出来。
佐伊的唇好软——安杰洛的脑中瞬间被这个触感充满了,温暖柔软的感触渐渐渗入脑髓跟每一个细胞里,大脑好像也在渐渐麻痹似的。
大概也只有在这种时候,自己才能如此大胆地做出这样的举动吧……安杰洛离开佐伊的唇瓣时心里泛起了有些苦涩的滋味,不由自主地垂下眼睫来。
但是下一刻,这样的感受就被猛烈地压制住了。
——佐伊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下子把安杰洛推地向后倒在床铺上面。
然后温暖的嘴唇就落在红发少年的唇上。一个又一个湿润的亲吻生涩又热烈,贴紧的胸膛互相传递着惊人的热度。
“好喜欢你……”
安杰洛睁着双眼,仿佛这样一来就可以抑制自己即将爆裂的胸腔一样。然而不可避免地,佐伊的神情毫无保留地撞进眼睛里面,直白地挑拨着他本就已不甚坚定的意志。
佐伊陶醉地眯着起眼睛亲吻着,似乎还有些挑逗般地伸出小舌舔舐着安杰洛的嘴唇,好像那儿有什么甜美的蜜糖似的,他的喉咙里也发出里轻轻的唔嗯声。
这好像,有点超过了。
安杰洛的一只手臂绕过佐伊的身体扶住了他的后脑,将棕色的脑袋压向自己。少年柔顺的长发随着这个动作散落到他们的两侧,像帷幔一般将他们的呼吸笼罩住,然后安杰洛稍微仰起头,捕获了那双不安分的嘴唇。
佐伊似乎有些惊讶地柔唇微张,安杰洛便趁机撬开他的牙关,将舌头钻入少年的口腔里去。
反正,就这一次……
两条舌头交缠着,互相邀请对方在口中舞动,安杰洛的舌尖扫过佐伊的牙龈和温软的口腔内壁。
仿佛要窒息一般。
四片唇分开的时候一道泛着光泽的银丝在两人的嘴角牵扯出来,佐伊觉得自己的肺部都要被抽空了——他只有伏在安杰洛的胸膛上粗重地呼吸着。佐伊穿着平时用来做睡衣的长衬衫,此时已经挣开了两三个扣子。
安杰洛的手环绕住身上人的躯体,稍一用力便使两人交换了位置,佐伊的长发在洁白的床单上铺开,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之前佐伊讲的麻瓜童话里的小美人鱼。
然而喝下海巫女毒药的却是自己呢,每向前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面。
佐伊小幅度地扭动起身体叫着自己的名字,手臂也又一次缠绕到自己的脖子旁边。
啊啊,就算是变成泡沫也好。
在疾风暴雨一般,饱含着占有欲的吻淹没佐伊之前,安杰洛的脑中浮现出这个想法来。
佐伊的唇是晶亮的,还有些红肿——在刚才已经不知道被舔舐吮吸跟啃咬了多少次。在这之后安杰洛的唇下移到白皙的颈项,流连在那些柔和的线条之间,他的唇隔着薄薄的皮肤可以感受到下面血管的搏动,还有佐伊轻声呻吟时声带传来的震颤。
一双大手游走在佐伊的腰间,不经意地增加着本就炽热的温度。
“安吉……安杰洛——”佐伊的脸颊红得像是能滴出血来,眼神也跟着偏过一边的头躲闪着什么,却不由自主地伸长手臂去够安吉在他身侧的指尖,“……碰碰我。”
声音里是难以忍耐的期冀。
安杰洛觉得自己的脑子里轰地一下,平时佐伊很少称呼自己的全名,此时听到无疑是对理智的一记重击。
佐伊裸露出的皮肤上已经染了绯红的颜色,白皙的指尖触到安杰洛的手背,然后在扭动之中衬衫下摆被撑起来的部分又被向上撩了几分,柔软的大腿内侧向上暧昧地挺动,亲昵地蹭到他还穿着的校服裤子上。
佐伊的下体已然硬挺,前端溢出的透明液体沾湿了他的白色平角内裤。
啪。
安杰洛听到理智之弦绷断的声音。
几个呼吸之间安杰洛的校服就全都落在了地上——里面包括他解皮带时手滑卡住的时间——佐伊的衬衫睡衣也连一个系着的扣子也不剩了。佐伊白皙的身体匀称紧绷,此刻更是泛起了粉红色,跟安杰洛小麦色的结实身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后他们紧贴在一起,大海激起波浪,泡沫翻涌,人鱼随之起伏,远眺着王子的航船。它被卷入海中支离破碎,他们攀着缠着绕着依靠着风雨之中不沉的主桅,他去捉住他的生命。他们十指交握为了不在风暴中分离,靠紧肢体分享仅有的温度。
闪电割裂长空,之后风暴渐渐平息。海水恢复纯净的颜色,在得见曙光的一刻他卸去了心中狂鼓和指间的力度,由海浪托着,由他托着,由光明指引着漂流。
安杰洛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似乎投进若有若无的光线。
“清理一新。”
“闭耳塞听。”
安杰洛向前走出几步,脚下窸窸窣窣的声响立刻让刚才的咒语显出效用。然后脚步顿住,回转,他在微弱的光亮之中看向帷幕间的那片阴影,他看不清被子下轻微的起伏,只能看到自己心里的。呼吸中不轻不重的鼓动像是即将平息的暴风雨,又像是酝酿已久即将破堤而出的样子。他的臼齿们紧紧咬合着,然后视线从一点洇成一滩,月光模糊成霍格沃茨特快包厢玻璃上雾气那样茫茫的朦胧的半透明白墙。他抬起手的动作缓慢而有些吃力,好像手臂上那些记不住名字的肌肉统统变成麻瓜弹簧了一样,而且劲度系数不低。
十个麻瓜词汇里八个都带着佐伊的笑脸,他咬咬牙吞了一下口水。
“……一忘皆空。”
他的声音很轻,记忆化成的白雾在空气里泛着钻石粉尘一样的细碎反光。他看着它们一点点消散,然后拿自己的身体和脑子去浴室的花洒下面冷却。
他终于放下了指着自己的魔杖。
END
*疯狂混乱,没有翻船感言……
《千鸟如云》
•红白玫瑰设定
•红玫瑰
Cloud 克劳德
梦里梦到醒不来的梦
红线里被软禁的红
所有刺激剩下疲乏的痛
再无动于衷
烧得火红
手心缠绕心中
终于冷冻终于有始无终
•白玫瑰
千丑
白如白牙热情被吞噬
香槟早挥发得彻底
白如白蛾潜回红尘俗世
俯瞰过灵位
但是爱骤变芥蒂后
如同肮脏污秽
不要提
相互折磨般的吸引,如果曾经是一对爱人,那如今只是一对怨偶。
一个警察和一个黑帮头目之间的爱情火花可真是四溅。
“谁让你走了?”
当无声的墙挡在鸠面前时,少年还是忍不住动了动他的刀。他的拇指一秒顶开了刀,脸色一如既往冷得厉害。
“离我远点。”鸠的脚尖顶着面前那个无声无息出现的空气墙,语气冷漠又厌恶。
“我说过了,我一向不听敌人的指示。”Cloud把手搭上鸠腰侧的刀柄,鸠用力挣脱了一下,还是被Cloud把刀重新按回去了。男人伸手撑在鸠头顶的那片透明墙上,点燃了自己的烟。
“……在工作方面我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鸠往后不易察觉地缩了缩脖子。Cloud喷出一口烟,鸠无处可躲。他忍耐过了这阵呛人的味道,却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Could掐住他的后颈,硬是按着鸠的后脑,逼迫鸠和他接了一个纠缠的舌吻。分开的时候鸠用力擦了擦嘴唇。
“你要去哪里?”Cloud沉默了两秒说道,“去干什么?”
自从那次鸠任务被人绑走之后,他对这些突如其来的紧急任务就毫无好感可言。
“在东区里,”鸠微微抬头仰视着他说道,“斯特拉特福德。”鸠的表情冷淡,“昨天有几个异能者在那里被袭击了。”
这件事Cloud有所耳闻。只是斯特拉特福德并不是他的辖区以内。他“嗯”了一声表示自己正在听话。
“今天那里发现了一个异能者的尸体,有情报显示他是防御型异能。”鸠的眉头皱了皱,“他的尸体被人取走了一部分。”
伦敦说得上名号的抑制首饰制作专家一共大概就没几个。Cloud心里约莫打了底,暗自思忖要不要找些手下提前先去探探底——跟踪鸠一起去那是无稽之谈。Cloud很清楚这么干鸠大概又有一阵不会给他好脸色看了。
对鸠来说,服从这两个字似乎只适用于极小的范围。他总是一副冷冰冰地样子,对很多事情全然无动于衷——早些时候Cloud还为怎么挑衅他而费过精力。
这可真叫人放不下。他明明知道和鸠在一起就好比时时刻刻绑着一把未有刀鞘的尖刀,稍有不慎他自己就要落得个鲜血直流的境地,可他还是克制不住想要握住这把刀的欲望——这让他止不住得兴奋,兴奋得发抖。
Cloud不过稍稍走神,鸠已经绕过了他的手臂、绕过了他的墙往门口走了。Cloud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鸠。”
比他矮上大半个头的青年停下脚步。
“……我要迟到了,Cloud。” 鸠的手握在玄关的门把手上,并没有转过身,只是微微侧过头。语气呢,说不上有多不耐烦,却有些叫人预感不好的一无所有。
于是Cloud最终还是没说话,他拿起鸠的手,在对方的手心印下了一个唇印。接着他松开了手里握紧着的、鸠的手腕,目送着蓝紫色发的心里人穿过街道,消失在街口的转角。
东区斯特拉特福德,离千丑那里还远得很。Cloud对伦敦东区的街道熟悉十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决定把自己的运气押上去。
那就是命运好笑的地方了,你不想很多事发生,它们就正好全都发生了。鬼知道是谁从中作梗。
片段一完。
道上有名的Body Sell其实有一个奇怪的名字。他叫千丑。
在第三次做爱结束之前,鸠从不叫他的名字。鸠只会喊他医生,黑医生,或者Body Sell。
在这方面Cloud实在是没有可比性,黑帮头头床品差得要命,直到前不久才能让鸠勉强心甘情愿地在情事里喊出对方的名字——情事里,不是床上。
如果说鸠和Cloud的关系算得上是羊入虎口,那Cloud和千丑差不多是狼狈为奸。前者在床笫之事上的暴力和粗鲁简直叫人发指,后者在感情忠诚上的随性和风流也是差不多的程度。
鸠从两边各获得一部分,但是真正能使人心动不已的爱情应该是两者兼备的——他自己也有思考过到底是什么成就了他现在这种该断不断,如同上瘾一般的心理,当然是没有答案的。
他还太年轻了些,在肉欲方面被千丑折腾的团团转;在感情方面又被Cloud弄得风吹草动,都不知道他现在算是无坚不摧,还是身心俱疲。
鸠和千丑的相遇与他和Cloud的相遇一样,都是典型的孽缘。
鲜少有人知道鸠会单独在教堂里唱歌,千丑是鲜少的其中之一。彼时千丑才和新主顾定下一笔特制的抑制首饰——镶嵌式,他一如既往地在主顾走后留在忏悔室里头享受他的个人时光。他坐在木头椅子上,看着面前落下的一簇夕阳,他自己却整个呆在阴影里。那夕阳漂亮,却又不至于灼烧到他。这个位置正合适他这种既想要光,又畏惧光的黑色生物。
他瞧着这抹光出了神的时候,外头传来一阵歌声。
千丑的头进入了光的范围,他透过忏悔室的小网格窗户往外看。在祷告长椅上看到一个穿着制服的青年。
青年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唱着歌。嗓音纯洁得不像话,让人忍不住想做些什么填上色彩的糟糕事情。而调子正是首圣歌。千丑知道这是什么曲子,伦敦圣诞的时候总能听见这首歌。基督教作为大英帝国的国教,这首赞颂基督,感召信徒的赞美诗几乎是人人会唱的。
千丑默默地坐在里面听,也不知道那人唱了多久。当歌声彻底消失在千丑的脑海里时,夕阳也已经沉得火红。黑医生从忏悔室里走出来,准备离开教堂,回到他阴暗的Body Sell去。
他走出来两步,被一个从天而降的人影按扑在了地上。千丑的袖子里划出一把手术刀,然而还未等他反手攻击,一把匕首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在里面听了多久了?”鸠问道。
“……从头到尾。”千丑照实回答,“你这么喜欢这首歌吗?”医生问道。
“……我只会唱很少的歌。”鸠沉默了一会儿,他一手捏住千丑的手臂,抽出千丑袖子里的手术刀。
“我只是呆在忏悔室里,没有离开而已。并不是故意听你唱歌的。”千丑为自己辩白。这理由半点不靠谱,医生却说得一本正经。
“不要把事情说出去。”鸠用力顶了一下匕首,在千丑的脖子上留下一道划痕。
医生被放开了。他拍拍衣服重新站起身。
“想学别的歌吗?”医生指了指角落老旧的钢琴,“我有一首德语的小调,你想试试吗?”
如果鸠知道这首歌结束之后,他会放松警惕,会被千丑按在钢琴上爱抚,那他现在一定会拒绝的。
但他选择了相信千丑,在一阵极大的犹豫之后,和千丑并排坐在了吱吱呀呀的钢琴凳上。
从此之后,鸠再也没进过这家教堂。
片段二完。
对自己的死因,千丑死前是心知肚明的。
这有点可笑,如果说他是死于一场滑稽可笑的梦境;但这个梦境又太过诡异逼真而让人不得不怀疑它可能是真实的。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两个主角都知道,这件事有一天可能发生——克劳德铁了心要把这点荒诞的可能性按死在梦境里。
他没有反抗死亡的降临,即便他有能力做些抗争——但他依旧选择了束手就擒。
那还是场春梦。
“你迟到了啊千丑。”电梯里,两个男人终于开始了对话。
他们间的沉默已经从酒店大门口持续到现在。两个男人在酒店那不近人情的玻璃大门口正面相遇,除了看了对方一眼之外他们一言不发,却并肩走了一段近五分钟的路程。
接待小姐看向他们的目光复杂,神色微妙。酒店的每间情侣间只给住户配两张门禁卡,谁知道这间情侣间要住进去三个人——有一个住户已经提前进去二十多分钟了,是个年纪不大的秀气男孩子。
“先生,门禁……”她拿出那张门禁卡,却不知道要交给谁好。一个男人看上去就是凶神恶煞的暴脾气,目光咄咄逼人;而另一男人虽然笑着,她却不敢对上他的眼睛——里面东西太多粘稠,择人欲噬。
千丑手插在衣兜里,摆明了不和克劳德抢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克劳德正好需要,他一把拿过来迈着步子先走了。
他们两个进了电梯,踩着移动箱子往天堂上升。
“这不像你说的话。”千丑站在右边看着电梯数字一个个跳过去,“我挑了点东西,可能用得到。”
克劳德被这话吸引了注意,他侧头看了千丑一眼。
电梯在这时停住了。34L,不上不下,正合适他们这群像极了人类的人类。
克劳德和千丑一前一后走出去。
门禁震动了一声吼发出亮起绿灯,克劳德推开门,看到鸠正拘束地坐在床远处的沙发上。
他习惯性地把双手放在了两侧大腿下面压着,漫无目的地把目光钉在了不知道什么位置,听到门开的声响时动弹了一下。
他把脸转过来。
“这么乖乖地等在这里,”克劳德把门卡放在玄关的柜子上,“你其实也很期待啊,鸠。”
千丑先去洗了手,这个时候医生良好的床品就先体现出来。他脱下风衣只穿了一件黑衬衣,洗干净了手才走过去在鸠旁边。
鸠抗拒接吻,但是意外的不太抗拒和千丑接吻。大概是习惯了这个男人在一切开始前的安抚。
克劳德从浴室洗了手出来就看见千丑在帮鸠把鞋子脱下来。
“需要我提醒你亲一下他的脚背吗。”克劳德把自己的西装外套挂起来,顺手从衣兜里拿出了一盒没拆封的安全套。
千丑笑了一声真俯下身去亲了一下。鸠猛地瑟缩了一下那只脚。千丑脱下鸠的另一只鞋子,克劳德正好走过来把人直接横抱起来带上床。
鸠看起来有点迷蒙,克劳德这才注意到床头柜上开封了的红酒。
“你喝酒了?”他饶有兴趣地挑起鸠的下巴,“也好。省得你到时候吓坏了。”
他把鸠那件单薄的衬衣扯开,露出里头白皙纤长的身体,千丑则在鸠的背后坐下把那件被拉开的衬衣从鸠的身上剥下来。
鸠没什么声响,只是偶尔有些闷闷的喘息。
“自己清理过了吗?”紧接着克劳德就伸手去脱他的裤子,他不得不往后仰倒了一下,倒进了后面千丑的怀里。
“清理过了。”千丑亲了亲鸠侧过来露出的脖子代替他回答道,“你没看见浴室里空了的瓶子吗。”那瓶子里的东西是千丑根据鸠的体质配的,带给鸠的难受程度大概正好在他堪堪忍受的情况——足以想见这二十分钟鸠过得大概也不好。
克劳德低笑了一声,也想到了这个情况。他拍拍鸠的脸颊,“好吧,今天就先给你一个奖励。”
【SKIP】
鸠失去了意识,克劳德找回了自己的意识。
克劳德在黑暗中猛烈地喘息,他从床上坐起来,对自己腿间的黏腻唾弃无比——亦或是更加唾弃自己。
他奋力捶了一拳床铺,像是坠入无尽深寒。
片段三完。
生命很短,死亡已定。
千丑在死之前一点反抗全无,这个行为让Cloud松了一口气,也让他复杂了许久。
如果千丑反抗,Cloud知道除非他放过千丑,不然他们只能一起下地狱。为数不多的这么几次,Cloud是发自内心地希望某件事情。比如他死后能不要在下面遇见千丑。
千丑死得实在太蹊跷,鸠对这个却半点话都没说。于是Cloud一方面不希望鸠半点回应全无,一方面又不知道要如何面对鸠的回应。
鸠倒是很冷静,冷静得有点冷淡。
在千丑咽下最后一口气的两年之后鸠和Cloud在教堂里结婚了——没有牧师,也没有证婚人,只是请了几个Cloud的同僚和鸠的几个队友。除了晚餐,Cloud也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伴奏人,用教堂那台破旧的老钢琴弹些随随便便的曲子。
事实上Cloud没管这个叫结婚,他更像是完成一个宣言,告诉别人从今天起他和鸠在一起了——鸠是他的。
婚礼这个词是鸠自己琢磨出来的。他难得穿着黑西装,胸口放着人造丝质的领巾,无端盯着领巾酒红的颜色出神。
白玫瑰太显眼了。克劳德最终在胸前的口袋里插上了一支红玫瑰。
天色黑逐渐黑下来,这个许久没什么人的小教堂里开始迎接来了今天的客人们。
Cloud说完话后这个类似于聚餐的婚礼就开始吵闹起来了。鸠神色冷静地看着那个变成一堆烂木头的忏悔室,耳边响起了不怎么好的钢琴声。熟悉的调子他的回忆倒退到了他站在忏悔室顶上拔出匕首的那一天。
“你会弹这首歌?”
弹钢琴的小子停下了。
“我的小小心脏。”他看着鸠神色不明的脸色,犹豫地回答道,“是德国的小曲子。”
“换一首。”Cloud在远处说道。
鸠瞧着那个钢琴,E2的键一如他印象里的不太好用。这伴奏人听从Cloud的意思换上了新的曲子,一首小爵士的舞曲,是酒馆里喜欢的调调。
鸠终于想起来,胸口酒红色丝巾的颜色,似乎和千丑的衬衣一样。
片段四完。
END
KEY:原世界设定。千丑死亡前一个月设定。千丑与克劳德存在强暴肉体关系设定。
2016悠然生贺。
平衡被打破的时候千丑正坐在酒馆的吧台喝酒。已经十分深夜,酒馆到处都是累倒或喝醉的妓女客人,正好是个连酒保都要打瞌睡的时间段。
克劳德从后门走了进来,穿过东倒西歪的人体桌椅来到千丑面前。
千丑能面不改色地接着坐在这里,这件事让克劳德对他又有了一层新的认识。克劳德知道他早已经收到了情报,千丑的情报网比表面上地更加恐怖。
打破平衡向来一触即发。
这个深夜见面的性质着实为妙,克劳德自己也难以为它定性。它似乎并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没有这次见面,克劳德对千丑的杀意并不会减少一分;即便有了这次见面,克劳德依然只想要千丑闭上嘴死得干净彻底。
想要黑医人头的人数,可能和他救过的人数差不太多。但似乎从来没什么人动手,黑医即便孤身一人,也不是双拳难敌四手的双拳。
克劳德在吧台边坐下。千丑喝着他的酒,克劳德冷眼看着他。他们在心里盘算太多,沉默之中夹杂着刀光剑影。
“想来杀我了吗。”千丑的左手拇指在下颚边缘摩挲,他的酒杯里终于被他喝空了。
“鸠的队长要动手了。”克劳德的语气有点冷静的诡异。
酒保给克劳德放上了一杯不怎么样的威士忌。他象征性地用抹布抹了一下克劳德面前的桌面,识相地又重新走远了。
千丑“嗯”了一声微微动弹了一下下颚。
“你的把握也不大。”他轻声说道,“但已经可以供你一试。”
克劳德拿起威士忌喝,是劣质酒,但他不在乎。劣质,他心想,他的心情本就不太好,劣质酒或多或少让他更加阴郁。没怎么很干净的玻璃杯上有一圈他嘴唇印的酒渍。
“鸠领到了去前线的任务,同行还有其他三个队友。”克劳德握着酒杯,“苍,藻和……”
“泷。”千丑低声地补上最后一个人名,他的笑容若有若无,语气轻得太过冷淡。
“你可以放心鸠的眼睛。”黑医深吸一口气之后在叹息中说道,“它只受我控制。”
克劳德同他对视了今晚的第一眼。他们紧接着又在对视中陷入了沉默,心下盘算多少难言。
“大概要闹腾一个月。”黑手党点燃了一支烟,火光的最亮点在他的瞳孔中闪烁明灭。他闭上嘴不再说话,只是慢慢地吐息。
他抽得烟很好,味道很凶却很纯。他用的是千丑放在桌上的火柴,那里面还放着一颗微小的钻石,不知道为什么会被藏在里头——克劳德认出来那是个值钱货,能让千丑喝上比这里供给好上数倍的酒。
千丑和他并肩坐着,在克劳德抽了大约半支的时候突然伸出了他的手。
黑医的动作很稳,也很快;克劳德松松夹在食指中指间的烟立刻被抽走了。克劳德已经不怎么整齐的发丝因为头颅的动作碎下几缕在眼角——他沉下眸子,侧过头,眼睁睁看着千丑把烟咬进唇间,转眼便吐出一层烟雾。
平衡轻拿轻放,只转瞬间就被打破。克劳德的心头怒火中烧,在千丑拿开烟的一瞬间揪住了他的领子;千丑嘴里的烟还没吐出来,克劳德紧接着就压了上去,咬住了千丑的嘴唇,或者说含住。于是那口烟开始从千丑的口腔过渡到了克劳德的——烟雾没有出路,他们两人的鼻腔顿时一阵酸熏。
千丑的眉弓往中心蹙起。克劳德含咬着他的嘴唇,这么亲密;现下他的口鼻又鲜血淋淋,又艰涩难忍,更让他讶异的是,克劳德毫无停止的意思。
这像是个一时兴起,却持续着比一时兴起更长的时间。
终于,克劳德松开了千丑的领子,也放过了他的嘴唇。黑医狼狈地咳嗽了一声,嘴里喷出一些血沫,和那股憋了许久的烟雾。
天快要亮了。克劳德冷冷地又看了他最后一眼,又从后门离开了——千丑注视着他离去,见到他又把双手插进了裤袋里。
黑医在吧台前闷闷地咳了许久,咳着便成了闷闷地低笑。
他拿起克劳德没喝完的酒杯,沿着唯一一圈酒渍喝空了这杯威士忌。
他也转身,从正门离开了。
片段完。
0605温泉互动。
在奥丁看来,温泉的门票收得多此一举。
青年选在了饭点前往温泉,如他所料门前冷冷清清。傍晚的夕阳还很亮,温泉馆檐下的纸灯笼此时更像是一个摆设。
青年穿着宽松的衬衣和长裤,身后跟着一个和奥丁儿子差不多高的小男孩——臆想中的,如果奥丁有儿子的话,大约是这个身高。男孩子提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篮子,上面一丝不苟地盖着竹篮的盖子。
奥丁在门前结清了进入的费用,步伐从容地掀开帘子进去了。
主办方有心,安排了各个区域,好让一些人免去不想暴露身体的尴尬;也可能是给了某些人擦枪走火的去处——或许叫增进感情也好;总的来说选择去处不是奥丁的难题,他在更衣室里换上了温泉馆提供的蓝灰色浴衣,找到了他中意的单人隔间——最里端的那两个中的一个。
池子不大,精挑细选的石头把这个露天的小院子打造出了勉强风雅的味道;又因为露天,于是周围围着一圈高过头顶的竹篱笆。奥丁能听见另一边池子里面的水声。
温泉的浴衣并非定制,虽然也有大小号之分,但大多都是标准款。奥丁选了最大号的,但肩幅和袖幅仍旧不太对——他有点遗憾,却不太介意,只是把一面精致的雕花镜放进了振袖的袖口里头。
青年半点远东血统全无,于是这方面的涵养就显得有点,捉襟见肘。浴衣和角带难不倒他,自然地。奥丁在腰前系好了角带,接着规整地转到了腰后。但木屐就是一个新鲜体验了。青年看着摆放在一旁的深棕色,最终决定还是穿上它。
毕竟没有理由错过木屐和碎石路面间的敲击声,这可不是常有的经历。
在他换上浴衣的时候,随他而来的那个人偶打开了竹篮子。
奥丁回头看了一眼,忍不住低低笑了一声。难得在他身上用得到附庸风雅四个字。篮子里面放着两瓶清酒,还有两碟候着他心意的小菜。他在房间配备的厨房里找到了筷子和筷枕,选了两个大小合适的托盘之后一同放进了篮子里。
勉强收拾妥当之后青年重新走出了更衣室,他瞧着对面一动不动的门帘——亲自送进去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即便现在没什么人,他也做不出这么糟糕的事来。
“去吧。”他拍了拍小男孩的后背,穿着短打的男孩子便端着托盘进去了。
趁着人少就来的顾客不止奥丁一个。船医在女浴的大池里正闭目养神。她深灰色的头发此刻全都挽起来了,露出一截柔和的后颈和不易察觉的肩窝。
人偶走进来的脚步声明显,船医迅速地察觉到了。她睁开眼睛,看见来人是一个穿着短打的男孩子——是男孩子,但是太年幼了,尽管性别的确不太对,却让人哭笑不得。
船医眨了眨金色的眸子。她没见过这个小男孩,两轮考试下来,她早已对考生们的脸熟悉了——水汽氤氲之间她就知道了这个小男孩的来历。
男孩子走到水池边,把怀里的托盘慢慢地放上了水面;他又轻轻推了托盘一把,让它在温泉的水面上平稳地往船医那里漂浮过去。
流火缓步挪动到了入口那里的池边,在中途接受到这个不大不小的托盘,如她所料,上面放着一瓶清酒和一个成套的小盏——因此一眼看得出是单独为谁准备的。
“……谢谢。”船医淡淡地勾了勾嘴角。于是小男孩往前走了一步,在她疑惑的目光里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噗嗤。”流火忍不住笑出声,她从水里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人偶的嘴唇意外的带有一点温度——大概是在温泉馆里被热气熏热的。
这个吻应该是命令的结尾,男孩子有点摇摇晃晃地在水池边转过身,顺着来时的路重新消失在了女更衣室里,消失在了流火的视线里。
奥丁淋浴完,总算泡进了池子里。
此刻他的面前正浮着另一个托盘,依旧是成套的酒盏和酒瓶,还多了一碟海菜和一碟腌笋。
温泉确实很叫人放松。他抿了一口酒,接着拿起了筷子——动作顿了顿,竹篱笆发出了一些响。
青年的动作只是顿了顿,接着他依旧夹起了海菜。
Fanio在池子里泡得太久了,出来的时候稍微有点头昏脑涨。因为有点头昏脑涨,所以才怀疑是不是眼花了。
对面走出来的青年算得上是他的朋友,穿着休闲衬衣和卷着裤脚的长裤,金发不如曾经那样用丝带系着,而是用一根簪子,或者筷子还是什么,勉强盘在了后脑勺。
哈,瞧。Fanio堪称欣慰地瞥到了青年脚上踩着的、同自己一样的沙滩拖鞋。也不是所有人都穿木屐的是不是。
三流作家的视线重新回到青年的脸上,中间不可避免地扫过了他怀里那个安静漂亮的女将——浴衣领口敞开得有些厉害,露出性感迷人的肩部曲线;虽然穿着奥丁的浴衣,但依旧是女将。
作家面不改色地同友人打了招呼。
“哟。奥丁。”
青年沉稳地回礼,并且注意到了Fanio落在怀里人上的目光。他微微举了举手臂,体贴地问道,“您也要吗?”
哦。真友好。真方便。Fanio恍然大悟了一下,然后拒绝了友人的好意。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