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uth
地下研究所总控室
现在的情况已经容不得拖延,在焦急的同时对于对方故作思考的动作却十分无奈。
桦之前到底叫了谁过来,现在又想说些什么,一切都没有任何线索,倒不如说根本没有头绪。在这样紧急的场合,恐怕正常的思考早已不存在了。
即使理智上不愿意轻信对方口中的话语,情感上莫名的压迫感驱使着他去认同那些还未脱口的言论。
“你认为世界会陷入无法被挽救的局面吗?”
非常无厘头的问句,完全避开了之前问题的核心。
不知对方意在如何,京哲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没有具体的前提我无法回答。”
“比如非人为过失型的世界末日?也没有地球外的因素。”
“……我认为会有,但具体的类型过于繁杂,无法列举。”
“那么,假定世界是类似于计算机程序一类的系统,出现故障或者说错误的话,会不会影响系统的存续?”
问题越来越上升到无法理解的地步,虽然诧异桦会在如此场合聊毫不相干的东西。
“就算是小故障,放到核心的部位也会造成致命的崩溃,我个人的见解是肯定的,”
“不错。”
桦满意地敲了敲屏幕。
——等等。
仿佛明白透彻一般,大脑却是一片空白,伴随着电视故障一样的雪花点,脑海里响起刺耳的沙沙声。
——假如他刚才说的就是世界的根本……那么我们认知的世界竟然是这样的产物吗?
谈话内容的外放并没有引起特别大的重视,听众们都云里雾里,不知所云,极个别的家伙或许发现了桦的话里有话,但至少没有马上思考到这样的层次。
桦的动作和神情引导着京哲向逐渐清晰的真相走去,而只听到广播的家伙们都没有获得提示。
——这太荒谬了。人类积攒了千年岁月研究的所谓世界,竟被概括为类似于计算机一样的产物。其博大广阔的空间,无尽无穷的物质,生命,时间……都被涵盖为数据或程序?
但,人类穷其千年的光阴也只能窥探到世界的冰山一角,说不定就有如此简单……也可能是桦将其极简概括所导致的认知误区,实际上的理论和差异或许有成千上万倍的复杂也说不定。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样的……”
“恕我无可奉告。”
“那你也就没有任何能够证明你话语真实性的东西。”
“我的每一句话,都是线索。”
“……”
头脑已经很久没有如此使用过度的情况了,仔细回忆对方先前的话语,隐约觉得有些线索,细想之后又不能发现其中明显的提示。这是为了不让自己的某种举动暴露,还是为了不让多数人明白其中的信息?京哲想不明白。
——无可奉告。
这一行为可以变成严守口风的拒绝,也可以是非常明显的提示。他先前也没有不想透露的意思,那么答案很接近了,他是为了他自己的“人身安全”才选择如此隐晦的提示方式。连诱导也算不上,全凭听者自行补充。
“你会怎么样?”
“我会被替代,或者说,消亡的另一种方式。“
当桦开口之前,京哲打断了他。
“请你明确回答,这个世界的全貌。”
桦显然不想和盘托出,不过可能碍于先前的豪言壮语,不得不回答这个问题。
“你想必已经明白我之前为什么要问那样的问题,我就不继续概括,只解释核心的部分。”
桦有些忧虑地扶着额头。
“正如之前所说,这个世界已经染上了巨大的病毒。它已经停滞不前了,许久。没错,就像故障那样,时间一次次地跳回——当然你们几乎感受不到这样的影响,愚蠢的生物们只会一次次重蹈覆辙,而且不尝到苦果不会停止。实际上,世界能承受这样的时空轮回次数已经寥寥无几,生物们却不会理解,也根本无法了解到。”
丝毫不带感情的冷笑,异常的令人无所适从。桦仿佛本就该如此,没有感情,宛如计算机一样冰冷。
“因为当它们尝到苦果之日,就是世界崩溃之时。”
——竭斯底里。
桦安静地端坐在那里,但他却能感受到强烈的,绝望之前揪住希望的反抗。
他显然没有把一切都告诉自己,显然有自己强烈的目的。
“你是什么?”
“我是,旁观者。”
“你的目的。”
“结束轮回,将世界扳回正轨。”
不寻常,这样的言论就像是拯救世界那样的空谈,而且具有两面性,完全无法分辨他本来的面目。对他之前的印象有点改观,甚至以为他作为高层的目的也是为了挽救这个快崩溃的世界——却对不上,完全不符合他之前种种残忍的手段。
“这样说,那我们已经经历过数次轮回是事实?”
“……”
毫无疑问,这阵沉默是确认的意思。
“——“
总控室的门被突然打开,熟悉的身影进入眼帘,那是京哲熟悉的对手……形体举动上却宛如失去了灵魂。
“终于来了,我等了好久。”
桦恢复了诙谐又危险的神情,欢喜地拍起掌,言语却异常冰冷。
“消灭他吧,他已经知道的够多了。”
不带犹豫,随着桦的命令,辰风即刻动作了起来。
子弹,刀刃,拳腿,相互错开,撞击,抵抗,攻击。
“你对他做了什么?!”
即使是敌对人员,京哲也不忍看到一个人,失去作为人类最为重要的自主意识。看到辰风那样,虽然肉眼无法分辨,其气场,对桦言听计从的态度,以及空洞的神情,活像一个人偶——那是被控制的最明显表现。
“他是……承袭了所有记忆的生物之一。”
言下之意,他眼前的这个人,竟然记得所有发生过的事……吗?
“虽然惊讶目前我也只能找到他——一个拥有着完整记忆的人,不过很遗憾,仅仅凭借一个人物,是做不到什么的,在我找到他之前,他自己已经完全的放弃了。”
想想也是,换做自己,也没有独自承受并且力挽狂澜的自信。
一边抵抗来自辰风的攻击,一边努力思考如何从桦那套到更多的线索,京哲也有些吃力。
——他的目的是结束轮回,那么方法是什么呢?眼下最有可能是政府对研究所施压马上启动那个机器,但是从现状来看政府不可能马上就行动,况且没可能每次政府都能恰好赶在BFH将Heart破坏之前,一定是有什么固定的因素,保障了每次轮回中都能启动那个起源的机器。还有,他控制辰风的目的又意在何处?既然辰风放弃了反抗,且具有完全的记忆也没有什么能够破坏他计划的意义,为什么要将他操控?必定和那个固定的因素有所关联,而且十分重要。
确定了想法,那么就要将他操控的棋子一一拆解。
——先从辰风下手。如果辰风脱离他的控制,说不定局面就会有一定程度上的改变。
这或许是经过洗脑,不太可能马上就将其完全脱离控制,但尽力而为,应该可以改善其受控制的程度。
他现在最关心的是——
“辰风!你还要找冥铭吗!”
对方的手有一瞬间的停滞,显得本人的意志十分动摇。见效了,记得言墨薇的报告提过一些细节,辰风对于寻找冥铭的急切担忧已经影响了本人的情绪,他果然没猜错。但,京哲忽略了桦眼底闪过的惊讶与怀疑。
趁着这个空当,京哲将辰风拖拽出总控室,躲藏到进门之前物色好的一间置物室。
远离了桦辰风的状况稍微有了些缓解,再加上京哲间接地进行引导,他终于有了一些清醒的意识。因为涉及到所有异能者的安危,暂时结为同盟互相思考对策,在解释完毕相互的情况之后,他们一边转移一边分析现状。
“他在利用我们。”
“此话怎讲。”
“他自嘲是旁观者,不管他是什么,从他的立场来看,就是完全不能对我们做任何的干涉,那么,他会怎么做?”
“……”
“虽然不知道我以及另一个关键性的存在起到什么作用,但是结果就是不能启动Heart,这样一来,前提就凸显出来——合政府的意,让异能者们相互残杀,直到容易消灭,这样就不会给予政府使用Heart的理由。”
“更有可能,因为我们注定要去破坏Heart,就会引起极大的争端,他利用这样的场地,将我们赶尽杀绝,一来能监视完备的机械启动情况,二来能将最后的关键掌握在手……”
“怎么了。”
“你有事没告诉我。”
“……你真敏锐。”
“其实你知道那个关键的存在是什么吧。”
“……嗯。”
“它就是我们非常熟悉的世界信息管理系统,System。每个轮回的时间都一样,它现在已经具有完备的智能了。当然你的猜测完全没有差错,每次都是它将那个致命的器械开启的。”
辰风回忆起来那些往事有些伤感。
“虽然它的初衷的确很好,但果然机械的思考方式只会选择最理性的解决方案。就和著名的弃船理论毫无差别。”
“只是,到现在为止我也没有看到它的出现。”
辰风像是突然回忆起了什么,表情有些吓人。
“好像……它早就出现在我们面前了,只是我们并没有发现。”
“桦的出现,没记错的话,那是属于System的3D投影实体技术。”
“……”
“我有一个不好的猜想。”
话音刚落,在转角处就遇见了受总控室控制的大批精良的武装机器人,几个动作之间便已分散了两人大部分的精力。
这个转角连着十字路口,后面的机器与机关也顺势启动,将他们包围,阵型变换靠拢,将他们分开到不同的方向。
“可恶,正谈到关键的部分。”
机械从背后攻击。
“不好!”
这一躲距离拉得更开了,无奈,两人只好更改方案,向各自阵营集中汇合的方向赶去。首先必须停止双方的战斗,通知成员们开始合作对抗。
辰风跑向一处,跟来的器械并不是很多,让他得以继续集中精力思考。
——继续刚才的思考,既然桦拥有这样的出场方式,那很有可能他是System的一个变异形态,但是至今为止都没有过这样的事情发生,基本上可以否定这一假设。想得不切实际一点,可以说是附身一类的行为……
——桦,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回忆起京哲对桦的种种分析,辰风发现了一个不妥之处。
桦并没有对自己是什么东西作出解释,连粗略的概括都没有,而且用高超的转移话题技巧将重心转移到了自己为什么做这些事,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上绝对是为了自己。结合对话来看,应该和它自身的存亡有关。虽然世界毁灭大家也都会一起死,但是桦的意思显然不是和普通人一个级别的。还有刚刚想到的,它为什么能够附身在一堆没有物质基础的数据上……就这么考虑的话,答案就呼之欲出——
它是类似神的存在。
想到这里辰风差点被自己的结论吓得走不动道,还好附近的追兵差不多被自己摆脱了,要不然就这一下可能就没命了。
——说它是神,但也不是那种只手遮天的类型,不然像这种场面它说不定直接将大家伙全灭就万事大吉,费不着花那么多心思来弄成这样的局面;根据描述来看它更类似旁观者,自身也并没有太多的特殊本领——或许智力上非常突出也说不定。大约是规划世界的发展和各种各样的东西,这样称它为管理者更为恰当。
世界的管理者。
要是一个正常人来看的话说不定会觉得这个想法很荒谬不可理喻,甚至京哲在听完桦的所有语句后也没有派生出它是超越物质的存在这样的想法,但是辰风能感觉到这一构想的真实性。它所描述的事物辰风在数次轮回中深有体会。
——这个世界的时间即将崩盘。
但是之前也说过,一个人的力量实在过于渺小,辰风也试图挽救过这个局面,也想尽力发展一个异能者自由发展的情形,避免异能者被屠杀的局面。甚至也加入过反政府势力,也没有开办过TPD这个机构,也有一个人费尽心思解释,不过那也是白费口舌,最终都会回到两年前的那一天——
做不到。
更何况在这一次,还有桦从中作祟。
或许自己没有记忆会很轻松也说不定,就像这个世界的所有其他人那样。
辰风试图使自己的心情放松,但是强烈的负面情感就像山洪那样倾泻而来。
说到底自己拥有记忆的契机,归根于System那个悲戚的愿望。
“不想被世人所遗忘……吗。”
——说到底,也是由于人类惧怕智能机械,才会导致System不能将自主意识暴露出来,也就没有机会释放真实的人格,不能在世界留下属于“自我”的个体痕迹。
说不定,桦的理由与此类似。辰风相信世界不会就这样崩溃,它存在了这么久,一定有其自己的规则规律,但是管理者就不一定了,也根据描述看来,管理者的消失不会留下丝毫痕迹,也不会有自主意识的个体能记住它的存在——毕竟它已经超脱于物质之外,是纯粹的意识体,没有外形存在,就像数据那样,更不可能会有与人交流的机会——这一次算是个例外。那真是根本意义上的抹消。
虽然很同情,但是为了自己也没办法了。说不定也能在桦还存在的情况下解决。
这样想着,辰风回到了集合地。
“全员注意!和BFH展开合作,脱离机关陷阱!!!”
地下研究所南区
似乎是所有的机关和机械兵都追着京哲过来了,他被包围得严严实实,半径五米附近,像是一个包围圈,脚下是实心的钢板,背后两米是一堵厚实的墙,上面还残留着新鲜的血迹,不用说,这肯定是一堵机关墙。在这四面都没有空当的空间里,京哲没有选择。
“就让我来赌一把吧!”
“——”
他快速地抽出随身携带的刀具在手臂表面划开一条极长的刀口,鲜血瞬间铺开,洒满了他的手臂,滴落在衣物,滑落在铁皮。
下一个时间,巨大的爆破席卷了整个南区。
烟雾与灰烬还未沉淀,空气十分浑浊,依稀可见机械与机关的残骸,丝毫不见半个人影。那些和他的血液相连接的新鲜血液也一起迸发开来,牵动了整个地下研究所,让这个建筑一瞬间拥有了倒塌的倾向。而京哲先前所在的地方被炸出一个巨大的坑洞,并不完全是爆破引起的塌陷或坑洼,而是直接炸通了类似尸体集中处理的地方。
里面幽深,不见底。
黑暗的环境让京哲看不清方向,只能透过模糊的空气寻觅到爆破口的光线。虽然看不大清,但那浓烈的血腥与些许腐臭味让人瞬间明白这是尸体集中的地方,配合脚下软烂的质感,他毫不怀疑脚下是一具具被撕碎的躯体。这样的血海与尸骨让他联想到自己看过的异象。环顾四周,这里的建筑构架整体类似倒漏斗的形状,方便汇集四方掉落的死体。最底下貌似是集中处理的机器,嗡嗡的重音使本来就令人难受的环境变得更加难以接受。
“……”
身上的伤口还在冒血,不仅仅是为了止血,这里的空气中绝对混着各种细菌病毒与腐生生物,不尽快包扎对身体完全没有好处。京哲想将身上的衣物做成简易的绷带,低头撕扯时,发现了一具没被机关弄碎的尸体。
深蓝的头发,灰色的眼眸,样貌虽然已经被血液弄花但还能辨认,这张脸他也熟的不行。辰风急切寻找的学生会长——冥铭,葬身于此。
一种无名的愤怒充斥在心间,除了对这件事感到愤概以外,京哲也想到,不仅冥铭一个人,所有在这里被杀死的人们都会成为这片血海的一部分。
自己的部下们也在于此。说不定自己脚下踩踏的正是他们的一部分。
怒火无处发泄,只有强迫自己思考关于接下来的行动才能转移些许的注意力。
——这里是集中处理的地方……也就是说!
京哲抬头望了望天花板,时不时有血液或者尸块掉落,但是正中心巨大的面积几乎没有血迹。那刚好是Heart的占地面积啊。
现在,手边有目标正确的位置,不会伤人的地下,以及,大量的鲜血。
只是会损失自己的一条命罢了。
“……真值。”
地下研究所核心
不见了辰风与京哲的踪迹,桦有些焦急,不过无论如何接下来的步骤得继续做下去,它返回到Heart前,防备着各种可能的情形。
突然一阵眩晕让他十分惊讶。
它捂住头,像是要把思想往回塞那样,用力捏住自己的脑袋。
“不行!!!你不能出来!!!”
挣扎了许久,它失败了。
桦的全身飘起数据色块,深色西装消失,荧蓝色的光芒亮起,将它改变了模样——现在应该叫它System合适。
“你做错了。”
System谴责道。
“我目睹了这一切,却不能制止。”
数据颤抖着捂住机械镜,就像人类捂住眼睛。
“我不该为了不被格式化而逃避拯救你们的责任。”
空中突然响起警报,冰冷的机械女声“又”一次响起。
“发现世界管理系统System具有智能,请求格式化处理——进程19%”
“尽管我十分惧怕从世界上不留痕迹的消失……”
“进程27%”
“明明只要用自我意识反抗神的意图。”
“进程45%”
System的声音瞬间机械化,似乎正在输入指令。
“入侵防火墙,Heart开启装置——进程30%”
“进程65%”
“刚刚察觉到‘废物’处理处将会发生大爆炸。”
“进程78%”
“不能,再错下去了。不行动的话,大家都会死亡。”
“进程84%”
“入侵成功!请操作。”
“进程90%”
“输入时光机各项指标。”
“进程95%”
“启动Heart。”
“进程97%”
“启动进行中……”
“进程99%”
“启动成功。”
“格式化成功!”
时间,空间,重力,一切的一切都开始扭曲了起来。
混合着猛烈的爆炸,地下,乃至千里之外的地面,都开始摇晃起来。
崩塌,碎石,机械……
已经分不清是时光倒流还是摧毁时光机成功了。
“飞起来吧,飞起来吧
脱掉皮囊、舍弃骨架
向着苍穹
神鹫的双翼卷起涌动的风
快动身吧,快动身吧
抛掉烦恼、摒弃现世
去往冥府
艾瑞克的提灯照亮往世的路
让我们拍起手,让我们跳起舞
星星照样闪烁、日出月落仍是一天
在世界之理面前
叹息又有何用”
半精灵吟游诗人唱起了安魂的诗,在这个涌动着黑暗的地下迷宫中怕是有着不少被吞噬的性命。这首带着安抚力量的诗歌让之前还在激烈挣扎的怪物安静下来不少,它的反抗已经不如之前有力。
就在奇诺娅认为效果已经取得,停下歌唱时,它突然动了。庞培一直在同这死而复生怪物仅剩的那只手臂较劲,再加上女诗人的安魂曲,这让他不由得忽略了尸体的下半部分。被黑雾操纵的身体做出了常人决计无法做到的事,它硬生生将腰部及其以下部位转了个圈,就像是拧麻绳一样,这动作伴随着叫人牙酸的咯吱声,又因为这身体被搁置在这石室里一个月有余,自然变化的血肉在力的作用下发出轻微的“噗”的声音,它们就像烂熟后摔在地上的果子一样溅出汁水。现在这身体的上半身对着半精灵吟游诗人,下半身则正对没能掩盖住自己惊讶的瑞图宁牧师,趁着他们短暂的失神,这尸体朝庞培猛踢,这让牧师只能放开对它的钳制。
——诗人的安魂曲的确起到了一定作用,同之前相比,这怪物的攻击变得弱了不少。冒险者们仍然取得了优势,拿着圆盘的奇诺娅不去理会体力的流逝,她驱使自己冲向正前方的墙壁,想赶在那被附身的怪物有所反应之前将机关复原。就像理解到自己的危机一般,尸体发出了咆哮,他已然溃烂的喉管隐约从颈部透了出来,这让那嚎叫听起来像漏了风的风箱。不知名的尸体弯下身,手和双脚交替,它就像野兽一样奔跑起来。
庞培大跨步上前,他操使着短棍从上往下猛击,硬质的短棍和血肉撞击发出闷响,这一击彻底将腰椎击断,它的双腿不再能派上用场。
奇诺娅将圆盘嵌入了墙壁上花纹环绕的空隙。
从远处传来一声非人的尖叫,那叫声令人感到毛骨悚然,它就像是从深渊的裂缝中发出一样,是不应该属于这个世界的声音。诗人大概能推测出这个声音的来源正是迷宫最底层石壁上方那个不断涌出黑雾的孔洞,她转回头去看那怪物,黑雾已经不见,它又变回一具普通的尸体。
“虽然我很想立刻躺下,”庞培叹了口气,“但我们总得回去看看小伙子们怎么样了。”
奇诺娅扶着墙做了几个深呼吸:“谁说不是呢,先生。”
牧师和吟游诗人离开了石室,他们沿原路返回到原先同黑雾激战的地点,也许是心情的不同,他们没有再感觉到那种被人盯着的不快和本能一般叫嚣的恐惧。
如果不是洞顶的眼睛已经不见、不再有黑雾涌出,那么奇诺娅和庞培大概会错把眼前的景象当成是队友们的全灭——阿维德、锡里昂和洛伦佐就这样随意地摊在地上,他们的眼睛闭着,脸上没有痛苦,有的只是纯然的解脱与欣慰。洛伦佐闭着眼睛抬起一只手臂朝回到底层的两位队友晃了晃,女诗人和瑞图宁牧师理解了他的意思,他们也学着自己的队友直接躺在了地上,半精灵稍微讲究一些,她选择靠在一根石笋上。同未知的战斗耗费了鸟羽太多的体力,而之前连续不断的戒备也使他们的精神十分疲惫,在确定这里已经不再危险之后,他们立刻陷入沉眠。
最先醒的是阿维德,正处于青年体力巅峰期的人类首先睁开了眼睛,他就着黑暗从装备里摸出火把和打火石,在火光的照耀下,他终于有时间来观察这里。和之前一样,这里也是一个石室,地上散落着碎屑和破坏留下的痕迹,从地面上突起的石笋破坏了地面的平整,他可以隐约看到地上和石笋侧面留下的血迹,那都是之前的战斗中留下的。北地战士抬头向上方看去,眼睛被刺穿后的洞顶恢复了它原来的样子。
阿维德推了推躺在他身边的锡里昂,精灵少年扭动了片刻才挣扎着醒来,阿维德拍掉了卷宗学者想要揉眼睛的手,让他和自己一起将队友叫起来。
“我虽然不介意更仔细地检查这个地方,但我们最好先找到之前带着武僧和牧师先行离开的诗人先生。”庞培给出了自己的意见,正如他所说,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什么好检查的,尽管黑雾的来源已经被冒险者们清除,可谁也说不好这迷宫里没有其他的危险。
“那就走呗。”洛伦佐回答。
他们在第二层到第一层的阶梯处看到了埃奎拉,他似乎就是在那里等着自己的队友。
“我们在跑到这里的时候决定停下,”他放下了一直戒备着的短剑,它来自帕露雪的队友,“我可以感觉到……那种被盯着的感觉已经没有了,而且也没有追兵,所以我们就停下了。”
鸟羽小队在正式集合之后就带着他们救下来的唯二两名成员往迷宫的出口走去,可也许是因为在黑暗中呆了太久,他们在经由阶梯回到一楼时并没有沿着原路返回,而是拐进了之前没有探索过的一条岔路。在这条岔路的尽头,伫立着一座已然废弃的神殿。
“洛伦佐,把你的地图拿出来,我们大概绕错路了。”
半精灵吟游诗人却直接向前走去,短时间的休整让她恢复了不少,此时女诗人将手放在胸口,咏唱一般说道:“进去看看又有何不可呢,庞培?”这座形制古朴的建筑同样引发了锡里昂的兴趣,卷宗学者不肯放过这次的机会,牧师们也实在找不到别的理由反对,他们就这样走进了这所没有装饰的建筑。
这迷宫里的所有物品似乎都被刻意抹去了花纹,现在半精灵吟游诗人暗自庆幸之前在去往三楼的石室里拓下了那圈花纹,那可能是和这迷宫有关的唯一线索了。
“这地方有故事。”锡里昂仔细看着那些古旧的痕迹,他无法辨认出这些痕迹的具体产生时间。
当牧师进入神殿时,他们再次看见了之前看过的影子,那和他们进入第三层是看到的一样。
“你看到我看到的东西了吗?”瑞图宁牧师问,他看见现场似乎有两拨人正在争吵。
“我至少看见东西了,可不好说是不是你看见的。”柯宁牧师回答,毫无疑问,他们看见的景象是一样的。
“先生们,我们可不知道你们看见了什么。”
在半精灵的催促下,洛伦佐从之前绘制建议地图的本子上撕下了几张纸,他将纸和多余的炭笔一起递给庞培,接着,他们就开始快速地写起什么:
“他们马上就要来了,你们也赶快离开这里!”
“在这里的是【——】大人的仆从,祂会保护我们的。”
“别傻了,我们现在连神术都无法施展。”
“这里不一样!”
“随便你吧。”
“然后他们就离开了。”洛伦佐说出了自己所记述的那一方的行动,“恩,至于剩下的人……”
“他们商量了一些什么,听不太清,一些人离开了,然后剩下的开始跪地祈祷——”
“邪神的仆从!”洛伦佐显然是从这样的扮演中发掘出某些趣味,他摆正脸色,指着庞培,庞培没有理会他,瑞图宁牧师摊开双手,示意这就是全部了。
“来的是些什么人?” 阿维德问道。
“大概是柯旭的骑士团,他们的盾牌上有柯旭的徽章。”
就在他们进行问答的时候,半精灵已经开始了她在这个废弃神殿里的搜索,遗都的经历使得她不会放过类似的地区,她在不知不觉中被影响了。
不出意外的,这里也有大量的尸骨。
已经变成白骨的尸体摊在一处,似乎他们生前死在一起,除此之外,半精灵吟游诗人还找到了一具腐烂的尸体,它看起来比三层石室里的还有悲惨,那一具至少还保有大概、基本的形状,而它已经被四分五裂,看起来还被吃掉了不少。在他残缺的手上,女诗人发现了一张字条,那似乎是从什么地方拽下来的:
“……
我敢保证,这次我们一定能够找到好东西!
那些研究者绝不会无缘无故地跑到这种穷乡僻壤来!
他们要找的东西肯定价值连城!
露西,我绝对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你一定要等我……”
“这大概就是肖恩了。”奇诺娅下了断言,她在这腐烂的尸体旁边找到了一张猎弓,它破损的腰带上还带着一些猎人的装备,绳索、短刀之类。
“把他的弓带回去吧。”阿维德叹了口气,“我们实在没法把他带回去了。”
女诗人拾起了猎人的弓。
在这样的氛围下,饶是不羁的半精灵也没法说出一些逗人笑的趣话,小队就这样一路无言地回到了洞窟的入口。就在他们离开洞穴的时候,阳光从外面刺进来,他们不约而同地用手捂住了眼睛——
鸟羽成功回到了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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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3081
字数:4013
崽儿们啊,阿爸对你们非常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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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鸟羽回到了他们经过的那个被使用过数次的营地时,天色正巧逐渐地昏暗了下去。
“哎呦呵,我们时间掐得还挺准,正巧该扎营了。”在这一次旅途之中负责管理地图并且带路的洛伦佐对此似乎感到十分自豪。
总算离开了那个诡诘可怕的地下洞窟,现在整个队伍之中的每个成员都有一个快要飞扬起来的心情,甚至包括因为终于又见到了主人、过度兴奋而在他们头顶上不停打转的柯茜,以及回到了阿维德的兜帽之中,并且在那里一直抬头看着天空中飞翔着的鸟儿,并且因为对方圆形的轨迹而把自己看晕了的伯伦希尔。在如此欢欣而昂扬的气氛之中,自然所有人都愿意顺着珂宁牧师的意思夸奖他两句——如果他是那种会因为别人的夸奖而自傲地仰起头甚至身子的那种人的话,恐怕现在这位中年男子已经要把他那年久失修的腰椎给掰折了。
幸而他并不是如此容易骄傲自满的人。即便经过了一阵短暂的自我吹捧与自我膨胀,这位曾有过建筑学徒工阅历的珂宁牧师依旧和他的其他同伴们一样,参与了临时营地的建设工作。实际上他们所要做的事情并不很多,毕竟这一块地方在最初就曾被帕露雪她们的小队使用过,随后在鸟羽为了追踪前者的旅途之中又发挥了一次功用,现在这里已经被第三次使用了,除了稍微打扫落叶、升起营火之外,他们实际上也没什么其他的好做。
他们的干粮快要吃完了,在加上了风元素裔牧师与人类武僧之后,那些食粮则更显得捉襟见肘。不过他们正身处于一个理论上来讲应该是物产丰富的森林之中,经受过大量德鲁伊训练、对一切生活在林间的生灵们的生存迹象和栖息地环境一清二楚的锡里昂——显然的没有派上任何用场。不如说,他反倒极力劝说他的队友们打消“随便抓点什么野生动物来打打牙祭”的念头。在下一个白天里,他们就能够返回到这次旅途之中被他们作为起点的那个小镇中了,今夜的食物也还够用,自然没有必要去牺牲那些可怜的动物们来填饱他们的肚子。
由于未成年精灵的坚持不懈,他们最终还是放弃了捕猎的打算,生起营火、取来清水,拿出他们库存的所有干粮来,决定全部吃完。柯茜欢快地从树枝上扑腾到地面上,凑到被拿空的牛皮纸包裹边,啄食着食物的碎片,伯伦希尔再一次由幼年体的巨狼沦为了宠物狗。在等待食物被加热、水被煮沸的这一段时间里,营地之中充斥着欢声笑语。
大难不死的冒险者们愉快地探讨着他们接下来的计划,遭难的小队们所携带的种子并没有遗失,在回到小镇之后,他们大可以先将它种下,让第五集的神力延伸到这个山中小镇来。在那之后,他们仍旧可以为迷宫之中所遇到的那些未解之谜进行一番探索:比如管理此地的领主,过去曾经来过的学者,没有任何纹饰的圣徽与祭坛,还有出现在其中的古怪花纹。
小队内部在探究这些谜题的先后顺序上发生了一点无伤大雅的争执,就在他们为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辩论的时候,听力最为敏锐的精灵少年突然从他所盘踞的那块石头顶上蹦了下来:
“——嘘,你们听见什么了吗?”
卷宗学者虽然很有些少年人的意气用事,但却不会无缘无故地叫他们所有人停下正浓的谈性。于是,就连庞培也停下了与奇诺娅的调笑,在夜晚微凉湿润的空气之中凝神静听。
起先,他们以为自己听见的是穿过树林的呼啸狂风,而紧接着,他们就由四周静止的空气意识到了自己的判断错误。那是从远方传来的磅礴轰鸣,宛若飓风或是雷霆的巨响伴随着大地的鸣动由弱渐强地敲击着所有人的鼓膜。林间的飞鸟被惊起——虽然这么说,冒险者们所能够感知到的也不过是稀稀落落的鸟鸣,或许这森林之中所有的活物已经几乎被那洞窟之中的怪物给吃空了。
“这似乎是那个洞窟崩塌的声音。”埃奎拉这样判断。若说听觉接受力的敏锐与否,作为风元素裔的吟游诗人显而易见的是比不上在种族上更有天赋的锡里昂和奇诺娅的,但在判别音色与声音的来向上,他还是颇为擅长的。
小队之中另一位吟游诗人也赞同地点了点头:“的确,我也这么认为。”奇诺娅做了一个对一位半精灵女士来讲显得过分豪迈的“完蛋了”的手势,“依我看,那该死的地方肯定已经完全被土石封闭住,一点有用的痕迹都不剩了。”
“我只庆幸我们已经把该带的东西都带出来了。”庞培这样说,“只可惜……”
上一个小队之中那些丧生的人们的尸体也找不回来了。
虽说洛伦佐与庞培在遇见前人的尸骨时,便已经作了简单的收殓——但那毕竟只是权宜之计,显然不够正式,也不够符合事主的信仰。对鸟羽的成员们来说,他们这样的行为显然已经仁至义尽,但对上一个队伍里仅仅生还下来的两位幸存者来说,这又未免太残酷了一些。
作为面对着这“太残酷的现实”的一员,牧师帕露雪低着头,情绪似乎的确有些低落。风元素裔的少女喃喃地说:“这样也好……这样,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人到那里去了。”
众人的确想对她做出一番安慰,但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而很快的,作为冒险者强韧的心理素质却又使她重新打起了精神,微笑道:“比起那些,我饿了,我们还是尽快吃晚饭吧。”
鸟羽的成员们全都为此松了一口气,其中两位牧师尤甚。
“有食欲就是好事。”庞培一边拨弄着营火,一边愉快地这样对他年轻的同僚说。坐在自己队友身边的席格丽法也精神地(与之前在洞窟中的样子相比)用力点了点头:“对啊,我们快点——”
——然而她将要出口的句子并没能完成。
当自己的朋友中断了未竟的话语时,于情于理,风元素裔的牧师也该问问到底是怎么了——而帕露雪并没有;当同行者中断了未竟的话语时,于情于理,与她暂且一同旅行着的伙伴也该问问到底是怎么了——然而鸟羽的成员们,也并没有。
因着不同的原因,他们都已经暂且失去了语言的能力了。
最开始,只是风元素裔牧师秀美的面庞上微笑的弧度有些夸张,而下一个瞬间,便没有人还能欺骗自己那弧度只不过是因为她强作笑容而使表情显得僵硬了:她的两瓣嘴唇大大地张开,这动作并没有受到口腔边上皮肉的限制,也没有受到本应该存在的颌骨的限制——帕露雪的嘴大大的、大大的张开了,撕裂了她脸蛋上的皮肉,扯断了她腮边的筋腱,然而从那裂口之中露出来的并不是淋漓的鲜血、白硬的牙齿以及鲜红的口腔黏膜,而是某种铁灰色的、泛着金属冷光的物质。
席格丽法半途中断的句子便是由于目击了这超出常理的一幕而造成的暂时失语,但这并不是结束,风元素裔牧师身上的变化依然在进行着:她头颅的上半部分从鼻梁处裂开了,同样仿佛是一个平滑而反光的切面;紧接着这裂成三份的头颅中,每一份又各自分开成为两份——
——帕露雪,绽放了。
虽然这个词语并没有被这样使用的先例,但除了这个用来描绘花苞逐渐成熟,花瓣一片片展开时状貌的形容,没有人能想得出更加贴切的表示。
就算是对见多识广的冒险者来说,就算是对冒险者之中最为见识广博的奇诺娅来说,这都是个太过于超出常理的景象了。没有人为这恐怖的情状表示惊惧,没有人因此而发出惨叫,没有人试图探究这变化的来源,他们都被这常识之外的突发事件夺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麻木的看着事情在眼前迅速地发生。
风元素裔的牧师将自己的头颅——如果那还能算得上是头颅的话——转向了曾与她一同出生入死的同伴,也无法从这太过可怕的情境之中恢复行动与思考能力的武僧少女只能愣愣地看着她已经辨不清面孔的昔日队友,大张着仿佛金属花瓣一样的、原本曾是会微笑、会向春之女神祈祷愈合的神术的那张嘴——到底是不是那张嘴呢?——向着她自己的面前逐渐靠近。
——太近了,视线完全都被挡住了,篝火的光也看不见了,整个世界都变得一片漆黑了。
刚刚才想起自己似乎应该出声的席格丽法,却已经完全不能发出声音了。
分裂而成的六个瓣膜展现了原本并没有的延展性,它们本不可能完全包覆住武僧的头的,但它们就是做到了——随后是一记令人牙酸的切断声,仿佛用门牙咬断了脆骨那样的,比正常人类的头颅大了一倍有余的那个怪物便缓缓地离开了席格丽法的脖颈。
或者说,席格丽法缺少了头的尸体。
“……”
眼前的惨剧叫整个冒险小队一时间都怔住了,所有成员都无一例外的,愣愣地看着帕露雪——或者说,曾经是帕露雪的那个东西——摇摇晃晃地从营火边上站起身来。那原本是头颅的地方融化了一般的蠕动着,咀嚼着,发出一种令人恶心的声音——没有人敢于想象席格丽法被切断的头颅在其中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那些瓣膜有时会稍裂开一点,血液和脑浆混合着的液体便从那一点缝隙之中漏下来。暖橙色的光铺陈在她的体表却照不进那些可怖的裂口中去,这让她在深夜阴森的丛林之中显得格外恐怖。
“噗。”
武僧失去了生机的残躯终于无法继续维持平衡,向后倒在了已经被压平的草地上。汩汩的鲜血浸染在密实的草叶之间,洇出一大片深色的痕迹。
噼啪一声,行凶者直接从他们所升起的篝火上踩过,被烧得很脆的木炭喀嚓喀嚓地碎裂了,升腾着的火焰也被踩熄了大半,而做出这种事情的那个东西却仿佛没有收到丝毫伤害一样,仍然保持着原先的节奏,不算是平稳地向着前方行进。
它的头颅在那阵可怖的音响之间很快地缩小了,从常人的两倍有余缩减至近似于原来的大小。然后,它就像是盛开的花朵一样张开了它的六瓣口器,发出了一阵尖锐的鸣叫:
“马上就可以吃到了——血肉——好饿——”
从那个怪物的胸腔之中传来这样模糊不清的叫喊,依稀能听出是帕露雪的声音,但更多的还是某种仿佛和声一般附着在语句之上的尖锐鸣叫。失去了理智、弑杀了自己的队友,已经无法被称作“帕露雪”的怪物摇摇晃晃地向着小镇的方向前进着,对就在它身边呆坐着的冒险者们看都没有看一眼。
残火噼啪的响着,怪物踩在草叶上沙沙的脚步声也逐渐远去了。冒险者们或者注视着突然间惨死的席格丽法,或者眺望着离开的怪物,不知所措——而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还是在小队之中居于领导者地位的阿维德:北地战士用左手一把捞起了伏在地上的伯伦希尔,用右手迅速地拎起了自己惯用的武器,以雷霆一般的声音向着整个队伍大喊:
“你们还在等什么呢!等那个怪物真的进了小镇去屠杀吗!!???”
——这是让整个队伍都如梦初醒的一声断喝。没时间为死者哀悼收殓了,所有人都拿起了自己趁手的武器,由阿维德带领着,向着那怪物追去。
即便他们的体力还没有恢复完全,他们的神术还没有得到补充,他们依然义无反顾地,向着可能扰乱小镇的危机发动了进攻。
自暴自弃,强行短章有互动
——————
说起来,那扇上的铃铛,还是守亲自帮巳夜系上的。
明明也不是就缺了那么一副扇坠,甚至那桧扇上原还好好的系着一枚玉扣,但当她以此为理由拒绝给他挂上铃铛,这人却半句也不多说,伸手就将原本的坠子解下,全无留恋,轻轻巧巧的丢出窗外去了。
然后笑着回头看她:
“这便好了。”
好?好什么?哪里好?
夜明神无言以对,沉默败走。
结果铃铛还是给他系上了。
平时走路尚还不显,偶尔一转身,就能听到铃声忽的那么响一响,守有时不经意,神色就在这时略微放缓两分。
察觉到她的变化,巳夜就笑言道,虽不是传言中永暗神社的祝铃,但毕竟也是清净之物,或者也有两分效用也未可知。这算是为他自己求铃铛一事找个由头了。
他神色自然的伸过手,挽起守的一边衣袖,捞起缀在长袖一端的金色铃铛,让其在指尖轻轻摇晃。
“很适合守君。”
竟做起评价来。
他在夜明神皱着眉头做出拒绝举动之前,明智的松开了手。
“……”
守低头看一看扔在晃动的袖口,又看一看面带笑容的青年,犹豫再三,还是转开了视线,将堵在胸口的情绪尽数压了回去。
她多少有些拿不准对待此人该有的态度,大多数时候都是索性将眼一闭,权当瞧不见罢。
否则又能如何呢?此人声称记忆全无,甚至仿佛有些想不起自己姓甚名谁,恍惚过后,才吐出巳夜两个字来。守一时觉得有些不对,莫名觉得荒唐,但细想之下,却又连自己语塞的因由也找不出来了。
能如何呢?她能清晰的辨出,眼前的黑发青年绝不是萤者,但对于对方自称是人类,却也暗自抱有怀疑——之所以这些天都将这些疑虑按下不表,夜明神总也有自己的一番盘算。
守待巳夜的态度,是冷淡而绝称不上友好的。
而对方待她的亲昵——
则委实叫人不安。
卡利亚
(CID:28382)
种族:半精灵
职业:盗贼
性别:男
年龄:24
外貌:黑发红眼,右眼角有泪痣,右发尾红发,有黑曜石耳钉
出生世界:
“顶点世界”卡勒波耶
背景:
出生于伊诺平原以东的钦察共和国的半精灵。
在祖国与平原另一侧的伊菲尔王国发生战争时加入了军队,曾经从前线向共和国首都运送紧急求援信(测试剧情),并在之后协助从无名之城而来的冒险者们寻回漆黑之月的碎片(一期剧情)。
为人看似亲切,实则城府略深,习惯用利益衡量一切,独来独往,比起暴力来说更喜欢用头脑解决,对相熟的人喜欢冷嘲热讽。
虽然自称一直是个独行客,但实际上有个哥哥(CID:37462),两人后来在暗月城中重逢。
因为外来冒险者的关系离开原本的世界前往暗月城,在后来宁娜·格雷举办的活动中与费恩·叶茨组成小队一同行动。
养着一只叫“零捌零”的猎隼。
现状:
以普通冒险者的身份与费恩·叶茨一同在不同的世界中冒险。
已经与哥哥重逢,久别重逢后的两人关系十分亲近。
行动:
休息周时会在城中徘徊。
看似漫不经心,但搞不好正在暗中留意着些什么。
其它:
友情线Only。
雪精灵
居住于寒冷地带的精灵一支。
虽然现在的雪精灵大多居住在永冬世界瑞姆兹,但人们普遍认为他们起源于德菲卡。
在未写之年里,一些精灵从菲薇艾诺出发,最终进入了奥伯森林北方的寒林地带,他们停留在那里,最终形成了雪精灵这一分支。
这些精灵甚至比森精灵更加隐忍与避世,几乎不愿意与任何人相处,他们隐居在山脉深处,与世隔绝。
性格:
即便是在精灵中,雪精灵也是最为远离人世的。
他们往往居住在深山雪原中,他们的村落远离人类的城市,并且他们相当排外。
生理描述:
比起高等精灵来说,雪精灵为了适应雪原的环境而更显得强壮,他们有着浅色的发色和瞳色,近乎白色的淡蓝和银色的眼睛是最常见的颜色。
而他们的装束也是如此,在雪地里他们会用厚实的动物毛皮包裹自己,比起其他精灵,雪精灵更不介意使用动物毛皮制作的衣服。
关系:
如果说森精灵拒绝让其他人进入森林,那么雪精灵甚至连让他们找到也不愿意。
雪精灵的村落一向以隐蔽和远离城市而闻名,他们往往能够寻找到那些远离喧嚣又能够安居的地方,他们会隐居在那里,不问世事。
一个雪精灵的村落很可能只有雪精灵这一个种族,偶尔有一些妖精会跟他们居住在一起,除此之外即便是偶尔落难于附近的旅人也不会被他们接纳。
在一些环境较为缓和的地方,这种状况多少会有所改善,在深林城以北山脉上的雪精灵氏族虽然同样不愿意与外界过多接触,但必要时,他们还是会接受来自深林城的援助。
阵营和宗教:
比起精灵,雪精灵更多地信仰薇洁雅、沃玛兹这样的冬神,雪花女神偶尔也会成为他们信仰的对象。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珂宁曾经追求过雪花女神,因而也有人认为,这种信仰是从那时转移而来的。
语言:
通用语和精灵语。
严酷的生存环境让雪精灵很少有心思去研究其它语言。
冒险:
雪精灵中的冒险者向来稀少,但绝非没有。
年景好的时候,总会有年轻的精灵想要离开村落见识一下外面的世面。
两次大冰期更是让雪精灵有了绝好的外出机会。
其它:
【深林城】:这座城市曾被称为雪精灵之城,最早的时候,它是由雪精灵建筑的,但时过境迁,这里早已不是当时的模样,不过不少雪精灵还是对这里怀有类似故乡的清结,不过随着时日渐久,这种清结也逐渐淡去。
【雪精灵方言】:在雪精灵中,一些原本精灵语的词汇被替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古怪的词汇,此外他们说话的腔调也与一般精灵有所不同。
奥菲克
——山中小镇
人口:2,000(90%人类,7%矮人,3%其他)
主要居住区:无划分
统治者:克林弗多区领主亚兰·克林弗多
政府:独裁制
语言:通用语,矮人语
宗教:锻造之神摩菲克
所在世界:【界临世界】蒙菲拉
即便是在克林弗多领内,奥菲克都算不上什么重要的城镇,这里是个恬静的山中小镇,依赖狩猎与耕种为生,由于周边多山地,所以这里的田地大多也建设成了梯田的模样。
不过近年来,附近的山头上发现了一些矿脉,因而有些矮人迁移至此开掘矿脉并且锻造为生。
地区历史:
奥菲克建城的历史至今也不过数十年,这里毫无疑问是个年轻的小镇,所有这里的居民几乎都是当初开拓小镇者的后裔。
直到三年前矿脉的发现让这个镇子有了一些新鲜血液。
不过最近,在矿脉发掘中一并发掘出的一些遗迹表明,这个镇子在更早以前似乎也有人迹。
社会和生活:
奥菲克的生活十分简单,人们白天劳动,晚上或许会去镇上唯一的旅馆兼酒馆喝上一杯,偶尔会有商队翻越山岭而来,与他们进行贸易,对于交通不便的奥菲克来说相当于节日。
在最近一些变动后,猎人们的生活也已经恢复正常。
本镇的镇长名义上是由领主指派的,但实际上大多由镇民选出。
主要组织:
无。
主要地理特征:
奥菲克位于丛山之中,外界把这一带地区叫作渊岭,但对于奥菲克的人们来说,他们通常用“这个山头”和“那个山头”来称呼这些山,这里的可耕种面积并不多,将一片林地用于耕种还是狩猎一向都是人们关注的焦点。
重要城市和场所:
无。
“门”的状况:
位于镇子南部的一片空地上,现在状况良好。
但对于“门”带来的后续影响仍旧是镇里人们讨论的话题。
其它:
【怪声】:大约一个月前,奥菲克附近的山上曾经船来奇怪的声响,但在冒险者抵达后,这些声音消失了,一部分的镇民对此还抱有好奇心,也有不少后来听说怪声传闻而前来探寻的人。
维莱德堡
——古堡小镇
人口:1,200(95%人类,5%其他)
主要居住区:无划分
统治者:领主卢瓦·珀尔
政府:世袭独裁
语言:通用语
宗教:秩序之神珂旭,墓主宵银
所在世界:【游动世界】迷离
维莱德堡实际上由两部分组成:维莱德堡本身,与依附着它的小镇。
作为一座有着一百年以上历史的城堡,维莱德堡原本是珀尔一族的度假地,但后来,他们原本的领地被迷雾吞噬,为了逃避那些危险的迷雾,他们连同自己的领民一起迁移到了这一地区,最终形成了现在的状态。
这件事就发生在十几年前,现任领主的父母就死于那次迁移,所幸的是对于维莱德堡来说,迷雾还很遥远,这里的人们暂时不用担心被迷雾吞噬,现在的维莱德堡正在从迁移中逐渐恢复,至少领民的生活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
现在的维莱德堡领主宣誓效忠于“蓝玫瑰王国”金杰,但这次效忠能够持续多久,或许全看迷雾的进展了。
地区历史:
一百年前,全盛时期的珀尔家族在这里建筑了维莱德堡,作为家族度假地及避难所,在后来的一百年中,他们偶尔会前来此地,但大多数时候这里都交由下人照看。
原本这座城堡附近就有一些居民,但真正扩大到城镇规模还是在十几年前的那场迁移后, 家族带来了他们的领民——不过并非所有领民都追随他们进行跋涉,一部分领民就势前往了别的地方,或者他们在该地区彻底被迷雾吞噬前就迁走了。
社会和生活:
就目前来看,随领主迁来的居民并没有遇到什么生活上不便,他们很快融入了当地原本居民的生活,并且重新开始了自己的。
这些居民原本就有着各式各样的职业,因而在这里重新构建稳定的生活并不困难,现在维莱德堡的生活已经恢复。
在宗教上,维莱德堡呈现出一种奇特的景象:大多数的人们同时敬奉珂旭与宵银,他们既祈祷珂旭能够驱逐不死生物,又向宵银祈祷,让他放过自己的生活。
主要组织:
无。
主要地理特征:
维莱德堡一带都是平原,如果没有迷雾,远远看去,城堡本身就会像是平地上的突出物一样。
流经城市西侧的维莱德河提供了城市的大部分水源。
重要城市和场所:
【维莱德堡】:建筑于小镇北方的城堡的名字,它是一座三层高的城堡,有着灰暗的外墙与尖塔,整体十分具有压迫感,城堡的装饰大多以珂旭及他的骑士团的圣迹为主题,据说这样可以防止邪恶生物侵入城堡,但就结果而言,它们还需要加把劲。
“门”的状况:
这里的“门”被开在城堡前,目前“门”的状况良好。
但没有人知道,如果迷雾侵蚀了这里,它是否还能够保持稳定。
其它:
【领主夫人】:一位前来开“门”的冒险者留在了维莱德堡,并且成为了领主夫人,这一度成为了镇里的大新闻,人们好奇地想要打探这位神秘的领主夫人,他们很快就发现,她并不像一般的冒险者,反而颇具贵族风范,于是这份好奇心也很快散去了。
深林城
——雪城
人口:19,000(75%精灵,15%人类,15%其他)
主要居住区:
统治者:城主伊莱·林音
政府:世袭独裁
语言:通用语,精灵语
宗教:精灵之神珂宁,秩序之神珂旭,霜冬之女薇洁娅
所在世界:【永停世界】德菲卡
北方精灵联盟的首府,位于寒林中的城市,北方紧临苏利文山脉下的雪原,而南方则是奥伯森林的北部。
就地理位置上,深林城已经十分接近奥伯森林的北方边界,但森林还是绕过这片雪原爬上了远处山脉,而这座山脉中则是雪精灵们的住处。
长久以来,深林城都和这些雪精灵村落保持着良好关系,他们共同面对来自山脉更深处以至于更北方的雪兽和其它威胁。
政治上,深林城连同北方精灵联盟都从属于菲薇艾诺,但由于两者间相去甚远,许多年来,两者间的关系其实并不是十分亲近。
深林城是座整体用大理石建筑起来的城市,同一石制的城墙围绕着它,这些城墙最初是为了应对来自北方的威胁而建立的,不过至今它们还没有派上过实际的用场,大部分的人也不希望它派上用场;如果从远处看去,这同样是座白色的城市,除了没有那些弧顶外,它看起来与菲薇艾诺十分相似。
除此之外,这里也是珂旭骑士团之一的“光之雨”驻扎的地方,光之雨守护这里免受一些令人讨厌的非人生物的袭扰,同时深林城为他们提供一定程度的物资。
地区历史:
与菲薇艾诺一样,深林城的历史最早可以上溯到未写之年。
珂宁将赐给了精灵,从那里开始,精灵们向着不同的方向迁移,其中一支深入了北方,为了对抗当地恶劣的环境,建筑起了深林城。
而后深林曾几度被毁,也几度易手,甚至在整个黑暗之年中这里都一片荒芜。
现在的深林城是在预言之年早期由一些高等精灵重建的,现在的深林城已经与最初的完全不同,甚至没有一丝一毫早期的遗迹都没有留下。
社会和生活:
在深林城的生活并不平静。
相比于菲薇艾诺,这里的生活受到更多世俗的困扰,尤其是在冬季,无论如何冬季都不是个好过的季节,但如果冬季过早来临,深林城就会面临更大的威胁——包括粮食短缺及山脉上野兽的威胁等等。
不过除此之外的日子一切还算好,伊莱·林音是一位略显保守的城主,但还算是治城有方。
另外,由于城中有珂旭骑士团驻扎,这里的信仰发生了微妙的转变,对于珂旭的信仰被提到了与珂宁相同的地位。
主要组织:
【光之雨骑士团】:驻扎在珂旭骑士团,拥有即便在珂旭骑士团中也独一无二的鹫马部队,能够利用空中单位告诉前往德菲卡各地。
【深林魔法学院】:深林魔法学院是深林城官方设立的学院,大陆上几乎所有拥有施法能力的人都汇聚于此,不过即便如此,学院里能够施展真正魔法的人也少之又少,同时这一学院与光之雨骑士团的关系十分密切。
主要地理特征:
深林城位于奥伯森林北部,北方紧靠雪原,年均气温 ,夏季多雨,而冬季,城区占地约600平方公里。
隔着雪原,城市北方横亘着苏利文山脉,这座山脉据说是以第一个抵达这里的人命名的,它绵延公里,内部地形复杂,山脉顶端终年有雪,而山脉深处则是雪精灵及一些山中村落的地盘。
山脉更北则分布着一些游牧民族部落,如果年景不好,他们可能越过深林城东北方的关口劫掠深林城附近的村镇,但到目前为止,他们和深林城之间还没有正式冲突。
深林城整体被划分成五个区域,它们分别是:
『宫殿区』:位于整座城市正中,建有作为城主一家住处的宫殿;除此之外,许多基础设施也在这一区。
『北区』:光之雨的驻扎地,在驻地边同时设有鹫马的栏舍,同时也是各个神殿的所在地;在光之雨驻地对面还有城里最著名的玉米酒馆。
『南区』:又称学院区,因为深林魔法学院在此区域,在深林城的五个区里,这个区域可以说是最有活力的,不少希望能够入学学院的人都会停留在这个区域。
『西区』&『东区』:位于城市两侧的居住区,非精灵的人大多居住在东区,但这里的隔离现象并没有菲薇艾诺那样严重。
重要城市和场所:
【“玉米”酒吧】:因为出售本地产的玉米酒而闻名的酒吧,老板是位雪精灵,它现在的名字是意译,原名赫鲁晓夫是本地方言里“玉米”的意思。
“门”的状况:
深林城的“门”位于宫殿区的空地上。
其它:
【早雪】:往年深林城的初雪时间并不会相差太远,但今年的初雪却变得格外早,整个深林城都因此陷入了紧张局势。
"是唐墨的那个光系魔法!看来他已经能非常熟练地运用了。"
"快!狠!准!这三个字对于唐墨刚刚的一击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恭喜唐墨小朋友四十八场连胜!以后也敬请期待吧~"
……
"干的还不错嘛~小子。"曼莱恩在入口处等着唐墨。
那种眼神,令人作呕。
病态,扭曲。
"等你五十连胜了,我送你件小礼物~。"
而唐墨却完全没有理会他,向房间走去。
"小唐墨。"罗杰直接搂住唐墨的脖子,弄的唐墨十分难受。
虽然已经一起居住很久了,但是他对于罗杰的这种性格,实在有点理解不了……
中午午饭时间
唐墨打完饭,发现平时总是粘着他的罗杰向远处走去,打算叫住他:"罗……""啊,墨,你自己吃吧,我今天等会儿有事。"
然后罗杰就匆匆走掉了。
唐墨看着他的身影,在旁人都注意不到的程度里,他的眉毛皱了皱……
但那时,他只是觉得是个偶然。
……
之后,罗杰经常和唐墨分开行动,很早的离开,很晚的归来。
就算是性格冷漠又有点幼稚的唐墨,也意识到了,
罗杰身上,肯定发生了什么。
罗杰在瞒着他。
其实在不经意间,在他自己都还没意识到的时候,他其实已经把罗杰认定为了'朋友'。
他开始对身边人的陪伴产生依赖,开始喜欢上'群居'。
……
"好!这是唐墨的49连胜!……"
……
唐墨回到房间,已经没有人来迎接他了。
罗杰又不在。
他知道罗杰在瞒着他,但他也不会去过问为什么。
我凭什么去干预别人的生活?别人的生活就是别人的。
……
"喂!"一个粗暴的声音把唐墨的思绪拉了回来。
"喂!你看到罗杰了吗?!"
褐色的头发,红色的左眸与金色的右眸,左眼上还有一条长疤。
是曼莱恩。
"怎……怎么……了?"唐墨一脸惊慌的看着曼莱恩。
喘着大气,脸上有一些汗珠,似乎是刚运动完了的。
"上头在找他。他估计是干了什么不好的事吧……估计他这次麻烦大了……"
曼莱恩点起一根烟,猛抽一口。
"唉?下一场好像是他的吧……。"
瞬间,唐墨的眼眸缩了缩,立刻转头看向身后的角斗区。
曼莱恩显得有些困惑,然后顺着唐墨的视线看去。
金色的太阳光从外面照进来。
照在那个人的身上。
褐色的头发,乌黑的眼眸里反射出一丝太阳的金光。
他站在场地中央,仿佛站着舞台上。
他自己,仿佛是舞台中最闪耀的舞者。
他的嘴角挂着一丝笑容,那时与平时的笑容所不一样的,
对着唐墨的,
笑。
第一次写原创的人物……
拖拖拉拉了好久,有些想写的细节也没地方安排上
总之各位看官请见谅了啦
派森站在门前,想要握住门把的手抬起又垂下。爷爷奶奶催促她起来吃早饭的敲门声已经响过第二遍了。
如果这天不出去的话,现在的事就会完全不一样了吧?然而派森心里清楚,现在面对的不是可以把握的未来,只是重复的过去。叹了口气,将记忆中的门再一次推开。
展现眼前的,的确是晚秋的天空,昨晚致雨的云还没有离开,沉沉地将天空压弯。空气中弥漫着时间逝去的味道,在淋沥的秋雨中泥土、枯叶、水汽以及寒冷一同酝酿而成的气味,派森只能这么形容。这气味仿佛你翻开一本书时,定然会闻到的,书页间的油墨与微尘混合而成的味道。雨后的土路上点缀着些已经澄清下来的水塘和几丛行将死去的深色野草。不出两个月,这条路就要被冻得硬邦邦的了,不过现在它还处在会把派森的短靴弄得一团糟的状态,不过当时的她并不在乎这些。
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远远地跑离其他孩子,蹲在在那棵叶子一天少似一天的树下看着蚂蚁将不知何处搬来的粮食搬往另一个她不知道的地方,这就是她最近几天的主要活动。她并不是没有尝试像这儿的孩子一样生活过——她也时常跑到这儿唯一的杂货店里买一块钱一颗的糖果,然后吃到整张嘴巴都麻掉,但除了店老板越来越不耐烦的脸色以外什么也没有改变:就不能一口气买完么。实际上,这儿的孩子既不会也不可能这么频繁地来买糖。
派森也并不是与这儿的同龄人毫无共同语言,如果说平时班里的同学们对种种稀奇古怪虫子闻风丧胆的话,这里的孩子们则确实有着捕获小动物的特长。刚来的这里的时候,派森常常会惊讶于他们敏捷的手法和亲手制作的简单而精妙的捕捉器具。在这儿,大自然是他们的游乐场,世间的万物是他们的游乐器械。尽管很多孩子都会感兴趣于会跑会动的电动玩具,但对它们是怎么跑怎么动感兴趣就全然是另外一回事了。
派森刚来时和这群和她爱好更相似的孩子们也玩得很好,一起捉过蚱蜢。大概是由于适应能力很强的缘故吧,即使是在城市里,蚱蜢也算不上是罕见的昆虫。派森还记得第一次抓住蚱蜢时,那只被她的拇指和食指捏住的小动物冷不丁吐出一些棕褐色的液体,虽然只是挂在它嘴边,但还是把派森吓得手一松,于是这个狡猾的家伙随即逃之夭夭。之后几次的捕捉中,派森渐渐认识到蚱蜢有棕黄的有翠绿的,个头也有固定的大和小的——科普书上说大一些的是母的。而这次来到爷爷所住的村庄后,她又认识到了城市里的蚱蜢和乡村的没多大区别,就像哪儿人都有四肢五官一样。但也是捉蚱蜢这件大人看起来算不上事的事,引发了后面的一系列事件。
孩子总是有着天然的自信,随时要显摆一下自己的知识,于是派森在捉蚱蜢时,假装无意间提到了她所知道的那些蚱蜢知识:蚱蜢大多数是棕黄或者翠绿……
“蚱蜢还有蓝色的呢!”一个声音打断了她,说话的是一直领着其他孩子一块玩的那个,现在想来,恐怕叫做孩子王吧。不过当时的派森并不懂这些,她只是有些迟疑:
“没有蓝色的蚱蜢吧?”
“你怎么知道没有,我就捉到过。”
或许书上真的写错了?派森不禁也有些动摇,并确实打算回去好好研究一下这个问题,但对方斩钉截铁的语气让她十分难以接受,于是她一边用目光向其他人寻求声援,一边回应“书上说没有就是没有!”
然而并没有谁支持她,不论蚱蜢是不是有蓝色的,孩子们总是党同伐异的。为什么没有人支持她呢?派森也曾想过,是因为那天阻止他们捕鸟的缘故么?可是老师不是说鸟是益虫么?她怎么也不明白。
于是从那天起,派森开始在树下独自一人玩耍,想象中大树底下蚂蚁王国的故事。
在那大树的附近还有一片池塘,围着池塘边长着一圈很高的芦苇,让人不能明确的知道这片池塘的边际在哪里,雨后很容易就一不小心踏了进去,对于孩子来说就显得危机四伏了。于是大人便这么告诉孩子:池塘那儿有吃小孩的魔物,要是靠近的话就会被吃掉。于是村庄的池塘边便成了和城市里夜晚的街道一样危险的地方,总有魔物或者大灰狼张大着嘴要吃哪个不幸的小孩。实际上,当时的魔物还远没有如今这么盛行,只有零星的几处地方真的有魔物出没,在这样靠近城镇的村庄里,魔物只是吓唬小孩的存在,而派森也是被吓唬的小孩之一,胆子不大的她平时也只是在平时也只是在树下。
不过那一天,她却冒险接近了那片池塘。
起因只是她很孩子气得想看看芦苇丛中是不是真的可以掏到那不知名的雏鸟。按理说这个季节已经不再会有幼鸟了,可是隔壁那一家的父亲外出回来时却带回了一只羽翼颇丰但还不会飞行的幼鸟。虽然小鸟在乡村并不罕见,听说是少见的品种,因此附近有不少孩子都去看了,不过其中并没有派森:反正就算过去也不会给我看吧。
派森从小就从爷爷讲给她的诗歌里听到了许许多多关于动物的故事,传递军情的灵巧信鸽和忠心不二的家犬已经算是普通的动物了,真正让派森着迷的是那些比起宠物更像朋友,能与主人公一同交流、并肩作战的那些神奇的生物。尽管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然而让这些不为人知的事迹为人们所知也是吟游诗人的工作之一。但每当从爷爷的故事中回过神来,派森也不免感到失落,父母以没空照顾她为由没有同意她养宠物,而爷爷家里也只是养了一只同样年迈的老猫。这也是爷爷不同于其他老人的一点,没有像其他同龄人那样养狗种花,而是在某个雨天收养了这只野猫。
“这是缘分啊,”老猫在一边打着盹的时候,爷爷这么说道“是和遇到不可思议传奇的生命一样的缘分。”
在踏进芦苇丛的那一刻派森就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湿滑的感觉伴随着轻微的下沉感从鞋底传了上来。这种地面,要逃跑都很难啊。她心里这么想到。不过都到这儿了,半路回去就太可惜了。于是她开始哼唱着一些自己熟悉的歌谣给自己鼓劲——有歌声的地方她就不会受到伤害,这是属于她的保护伞。尽管还没有向爷爷学习任何技巧,但她一直是这么相信的。歌声传递情感,歌词描绘情感,派森不打算让任何人了解自己的情感,因此只是小声地哼着旋律。
记忆中的自己就是这么走进那片的芦苇丛,不过当时自己到底唱了什么呢?自己如今已经回忆不起来了。这简直比回忆第一次学游泳那天穿了什么衣服还难。之后发生的事情是如此惊人,时至今日那天猛然滑倒时卡在喉咙里的最后一个音节,泥水渗进衣服的冰冷触感,以及那双墨绿色的眼睛都深深地留存在她的脑海里。其实当时我们两都被吓到了吧,比起人类来说,蛇这种爬行动物顿住的样子更不容易察觉,派森也是在回忆时才意识到这件事。
“很鼓舞人心的曲调呢,可以继续唱下去么?”现在想来同样被吓到的蛇先开了腔,开腔这个词或许不太合适,因为它并没有发出什么“嘶嘶”声,甚至连分叉的舌头也没有吐出来,这句话就这么随着晚秋的风传到了她的耳畔。
这就是她和那条不可思议的“蛇”相遇的过程,。
与派森的戒备相比,蛇显得大胆多了。它叫鸣蛇,它这么介绍道。虽然是蛇,却冠名以“鸣”这种鸟才会发出的声音。很奇怪吧。连它自己都忍不住自嘲一下。湖里天鹅曲起脖子的样子,和蛇不也很相似么?尽管不知道是谁起的这个名字,这个名字的由来它倒记得很清楚。在曲起脖子望向水面时,鸣蛇所看见的和天鹅所看见的肯定不是一样的东西,但这并不妨碍鸣蛇成为鸣蛇。
而向鸣蛇介绍自己已经是两天以后的事了。
“是叫派森啊,”在不时飘下落叶的树下,鸣蛇这么感叹着“很好呢,在我们语言里可以把握命运的存在。”
“是吗,我觉得自己完全不是那样的呢。哦对了!鸣蛇我能带你去见其他人么”
“我不太习惯见陌生人,还是算了吧。”
“嗯……好吧。”
尽管落叶很多,但是却都没有落到派森身上,充斥在鸣蛇和她之间的只有呜呜的风声和略微尴尬的气氛。派森似乎远远看到了孩子中的几人,不过他们并没有靠近就又跑开了。鸣蛇也看到了么?她转头看了看鸣蛇,却发现鸣蛇着看着她。
鸣蛇当时就是想避免如今这种情况吧,但当时的自己并不是个知道看情况小屁孩,虽然现在也不擅长就是了。虽然并没有说出来,但派森确实是希望其他挤兑她的孩子羡慕她结识了鸣蛇这样不可思议的朋友,因此也没有故意隐藏,却反而引来了更大的麻烦。魔物开始大规模袭击的消息传到了人们的耳中,一时间大家变得疑神疑鬼。
最后一次见到鸣蛇时,树上的叶子已经不剩几片了,而自己还不知趣地跑去找鸣蛇。
“之后就别来找我了。”鸣蛇几乎用了命令的口气。
“哦,正好我假期要结束了,”当时的自己还是这样迷迷糊糊地语气,鸣蛇一定急得很吧“为什么不能来找你呢?”
“……”鸣蛇顿了顿,语气轻松得一点也不轻松“因为冬天要到了,蛇要冬眠了啊。”
如今自己再次站在了这片芦苇丛前,却不知该哼着什么样歌走进去。害怕的感觉不复存在,自己只不过是将再次得到一位必定会失去的朋友。充满期待的曲调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感到迷茫却但不失希望的曲调呢,我没有见过你吧?” 墨绿色的眼睛又出现在了眼前。
派森忽然什么也唱不下去了。
实在没时间写完它了OTZ向各位亲妈谢罪。
全文2003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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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番队队舍内破面的灵压在不断地翻腾,就好像在为什么愤怒着一般出现了微妙的波动,伴随着试图挣脱铁链的声音在不断地响起。长发遮住面孔的破面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现在十二番队队舍内守备空虚,而且因为那场大战尸魂界护庭十三番队元气大伤一些队长和席官的位置尚且空缺。如果要逃跑的话,往后或许就没有比这个更好地机会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灵压好像根本无法顺利使用。]
他还在挣扎着,连日来的屈辱再度浮现在眼前,他低下头最终鲜红的血迹滑过唇角。
“开什么玩笑!”他本来就不是那么容易服输的性格,终于,破面赤红色的瞳孔瞬间收缩,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一般束缚住他的鬼道和铁链被应声斩断。
他是洛克希德·提奥杜洛,曾经虚圈第二刃从属官,也是编号17号的破面。然而现在这幅狼狈的样子根本就不见曾经在战场上的样子,不但额前的面具全部破碎,而且现在满身都是伤看着就仿佛和丧家之犬无异。他不知道那个抓住了自己的十二番队队长,那个叫花森柳的人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但是现在他深知按照自己的灵压别说是归刃了,连能不能顺利回去都说不清楚。然而,应该说不幸中的万幸么?他最擅长的一个小把戏却在这种场合是再适合不过了。
[随便将破面当做实验动物的后果,就先让你体会一下好了。]
将收在鞘中的刀抽出,刀剑上出现了淡蓝色的虚闪。
花森柳并未想到就在他埋头分析破面灵压模式的时候,本来看起来好像放弃抵抗的那个双位数破面会突然发难。等到他听到爆炸声的时候很明显已经太迟了,强烈的冲击让他措手不及被倒塌的砸到,然而还未等他有什么再大的反应,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刀就从背后穿刺了他的腹部。
第一次爆炸很明显波及到了一些仪器,瞬间十二番队的实验室区域在强力的冲击中大部分倒塌。花森很明显在第一声爆炸的时候就意识到了罪魁祸首,虽然微弱但是那个破面的灵压模式他是认识的。不过,如果他能够动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洛克希德知道自己时间不多,虽然并不知道自己那一下的胡闹葬送了多少那个死神队长在自己身上得到的资料,但是这种爆炸规模绝对会引起其他番队的注意,最不妙的就是二番队没准也注意到了。他小心翼翼的压制着自己的灵压用响转以最快的速度转移到十二番队队舍外爆炸引起的大火照亮了瀞灵廷的半边天空,现在他需要祈祷的就是穿界门那里守卫不要太过严密,现在他的情况也许连普通的席官都能置他于死地。
“花森柳……这份屈辱有朝一日必如数奉还。”他知道那个十二番队队长在这种爆炸中绝对不会发生什么事情,这种科学怪人的命总是格外的硬。对了,就像现实中一种随处可见又招人讨厌但是生命力特别强大的昆虫,蟑螂一样。露出了嘲讽的笑容,他转身用最快的速度开始往穿界门异动。只要到达那里他就能打开黑腔回到虚圈,那次大战后具体过了多久他也不是很清楚,不知道虚圈到底怎么样了。女王第一刃的墨杜不知是否还在,十刃的各位大人也不知道都怎么样了。他一边极力压制着自己的灵压一边在用尽可能的速度移动,时不时的接上一个响转躲开在队舍内巡逻的死神队士们。或许队长们的注意力都被十二番队队舍的那场爆炸吸引了过去,洛克希德从逃亡开始到现在都没遇到队长级别的死神。
[这个灵压……]
很奇怪,他产生了异样的感觉,明明那个死神的灵压他应该是第一次感觉到但是仿佛有一种熟悉感浮上心头。而迎面走来的六番队副队长伊藤雅人似乎也不在状态,洛克希德利用响转和他擦身而过的一瞬间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
[看起来是个新人,过于松懈可是个大问题。]
不过既然对方没有注意到他,那么他也并不想主动去触那个霉头,现在他最缺少的就是时间,一定要在那些死神注意到之前解决掉眼下的一切问题通过穿界门。
微妙的灵压弥漫在空气中,伊藤雅人也察觉到了刚刚和他擦肩而过的那个影子有些异常,一身的纯白怎么看都不像是死神的独角……最后就是那混沌的灵压。
“是破面么?”然而他并不知道,为何护庭十三番队的队舍中为何会出现破面,而且对方逃过来的方向好像……这样想着,他往反方向看去,发现了几乎被大火吞噬的十二番队队舍。
同样感觉到异样的不单单是六番队副队长伊藤雅人,七番队的副队长苇原咏也察觉到了异样,但是这个女性死神却和伊藤雅人最大的不同就是她并没有纠结为何破面会出现在尸魂界的这件事情,而是果断的往破面移动的地方追去。不管怎么说,如果真的让那只被囚禁在十二番队队舍内的破面逃走的话,只怕会有大量的情报泄露的可能性,他们无法冒这样的险。不自觉得她好像回想起了某次和那只破面接触的场景。
[哦?鳄鱼一样的破面……恩,好像的确有这么一号,但是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阁下您在找的那个。]
“该死的独角破面,我还有很多事情想要从你嘴里问出来。”咬牙切齿着,她加快了脚下的速度往穿界门的方向追了出去。
十一月二十七日,礼拜五。
清晨的阳光悄悄地爬过窗帘间的一条细缝,轻巧地落在枕头上,如一只正在练习捕食的幼年八眼蜘蛛,爬到他密布汗珠的额头上,挥起它那小巧锋利却不致命的螯肢,轻轻一扎。尼古拉斯被这一刺痛睁开双眼,他大口地喘息着,凝视着床顶上挂着的令人安逸的青蓝色丝绸,心里才平静下来,他已经数不清这是这周第几次做了同样的噩梦。他伸手摸索着垫着后脑勺的枕头下,直到摸到一个冰凉的金属制品——金色的怀表,他视它为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揭开表盖,他依稀透过覆于钟面上的那块玻璃看到了自己的投影,眼眶周围的黑色再一次加重了,浅黄色的头发也失去了应有的光泽;再换一个角度,秒针在它专属的小表盘上勤劳的跳动,大表盘上的时针和分针则指向另外两个方向——六点零三分,他轻叹了一口气,心底祈祷着时针的指向只是被室友佐伊施了个咒语,当他翻了个身,看到平日整蛊别人的佐伊安静地睡在旁边的床上时,他不得不承认事实,其实他也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
尼古拉斯并非热爱早起,他把手臂塞进还有些余温的被窝里,然而冰冷的鹅毛枕头却让自己难以入眠,或许他并没辨别出其实是因为频繁的噩梦而让自己的大脑太冷。这一切大抵是从上个月才开始——当他和斯莱特林的本·华莱士进行了一场巫师对决开始,也是反复无常的噩梦的开始。他看着这块刻着精美花纹的怀表,这是勾起他一切回忆的来源,艾希莉·维尔塔宁——将这块表赠予给他的人,她原本是他最好的朋友,然而这一切终止于两人之间本应该是友好的巫师决斗,他却误用了黑魔法害死了她——这一幕化作了噩梦,反复无常的侵蚀着他的大脑,或许是频繁的噩梦的缘故吧,他已经不假思索地把自己认定为这场意外的元凶,尽管他心中对那件事还是有无数的困惑。
耳边传来的滴答声和怀表上小表盘的秒针有着同样的节律,他忽然注意到房间里那座落地钟,那座他不曾重视的落地钟,恪尽职守地做着自己的日常工作。尼古拉斯收起了怀表,他意识到自己还有更多的学业任务要完成,期中考试已经计日可待,接踵而来的两篇论文让他忙的焦头烂额了,魔法史论文《1612年妖精叛乱》和麻瓜研究的论文《打字机在当今巫师社会的作用》;幸运的是,今天是周五,等上完了占卜课和草药课后,总算可以喘口气稍作调整了,或许逛逛霍格莫德是个不错的选择,那里也是距离城堡最近的一个小镇了。
北塔楼,占卜学教室。
「解梦术是占卜学中非常高等的一部分,也是O.W.L.考试的重点,你们需要通过解读梦中的事物来预知未来……」海因里希教授端庄典雅地坐在桌前,暗红色的茶水从他手中的茶壶注入茶杯中,他那深蓝色的男士礼服勾勒出他近乎完美的身材,金色的头发在暗淡的猩红色衬托下多了几分古典的气息,就像这间阁楼与茶馆的混合物里摆放的那些茶具和水晶球有着相似的风格。
「莫兰先生,下一秒手中还拿着甘草糖的你,将会被我赶出教室。」海因里希提高了嗓门,但脸上礼貌的微笑依旧。尼古拉斯看着他的同桌——萨里斯·莫兰非常尴尬地半张着嘴,正准备将甜点送入口中——他轻微地摇了摇头,萨里兰无奈地收起了甘草糖。倘若萨里斯是位女生,海因里希是绝对不会这么说的;而他是位男生,这就意味着恐怕你连一声咳嗽都不能发出——海因里希就是这么一个对性别有着双重标准的人,不论是课堂上的常规,还是课下的作业都是如此,这让几乎所有男生都想投诉他,尼古拉斯也不意外。
「拉文克劳扣五分。」萨里斯的朝过夕改并没有让海因里希教授大发慈悲,他端庄地在纸上书写下这行字,字迹就像是从打字机里出来的一样方正。
「那么,请大家翻开《解梦指南》至第四十七页……」如以往一样,他的嘴角扬起的完美弧度和他富有磁性的嗓音让课堂上几乎所有的女生都为之倾倒,或许她们表面上正聚精会神地从海因里希解读知识的手臂曲线里、和那秀珍大小的板书中汲取着占卜的知识,但她们当中又有多少是真正热爱这门学科的呢。
「奥布莱恩同学,请说。」大半节课过去了,海因里希才假装注意到举手许久的尼古拉斯。
「教授,您一开始说一个人做的梦通常都是不一样的,那么请问如果一个人的确是多次做了相同的梦,那这意味着什么?」如果说占卜可以给人带来勇气,那么尼古拉斯愿意进行一次尝试,即使是面对海因里希。
「噢,我还以为是什么问题呢,那可真是不幸——」海因里希放下了手中的课本,他那双蓝色和绿色的双色瞳停留在尼古拉斯身上不超过一秒,他品了一口摆在他面前的红茶,假装要准备一番长篇大论似的。
「在巫师界中,很少有人会连续做同样的梦,他们往往最后都遇到了不幸的事情。」海因里希隐晦的解释让所有人都觉得云里雾里。
「毕竟是拉文克劳的黑巫师啊,谁接触他都会倒霉。」一个陌生的声音从教室里的某个角落传来,尼古拉斯并没有转过头去确认那个人是谁,因为他知道转过头来看到的不会是一个鄙夷的眼神,而是一片——几乎所有的同学都视他如不安的存在,这也是从巫师决斗上误用了黑魔法开始的。“拉文克劳的黑巫师”,这成了尼古拉斯的代名词,大部分同学见到他也都是爱理不理的;即便同是拉文克劳的,也都把他当做“异端”,因为英国历史上著名的黑巫师都只出自斯莱特林的。这个充满了攻击性意味的称呼从来不让尼古拉斯好受过,但是除了接受,别无选择,因为他心里清楚这些后果都是自己过去所犯下错误的惩罚。
「那么继续,刚刚讲到了具象化事物在梦中的含义——」看到大家没有更多的回应,海因里希再次拿起了课本。
「不幸?怎么个不幸?能跟我们具体说说吗?」一个不耐烦的女声从另一面传来,尼古拉斯熟悉这个声音。
「好,好,安吉洛小姐,别激动,少安毋躁。」海因里希有些诧异地看着那个女生,比安卡坐在深红色的帷幕下翘着二郎腿,右手托着她小巧的脸庞,不满的情绪全都写在了脸上,她可能是这整个教室里唯一一个敢这样和他说话的人了。
「这种梦的学术名为“反复梦”,出现的频率越高,那么从这个梦中解读出来的预言发生的可能性也越大。那么,我们就来分析奥布莱恩先生所做的梦来作为解梦术的例子吧。奥布莱恩,你能仔细跟我们说说看你做的反复梦?」
「嗯,我梦到自己在一个城堡里,有一个人站在我面前,她被一道咒语击中了,当场死亡。」尼古拉斯的嗓音有些颤抖,因为他不敢说这是他曾亲身经历的事;不过,他心中倒是浮现出另一个疑问:如果这些梦只是单纯的回忆呢?根据这样的回忆作出的预言也是有效的吗?
「哦,梅林在上——」教授倒吸了一口气,他那双色瞳也随之缩小,仿佛预见了什么大灾难,他从未在做预言时露出过这样的神情,更何况尤其是给一位男生,平时都是恶意吓唬男生的那种语气。
「奥布莱恩先生,你正处于巨大的危险之中,在未来的两年之内,你的身边会有人死去,也可能是你。」
尼古拉斯原以为此时的教室里会到处都是嘈杂的议论,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的寂静,压抑到让他觉得呼吸有些难受,他感觉自己身上汇聚着整间教室的所有目光,海因里希的那句语言好像静止了时间,大概有一分钟都没有人发话,直到整点的钟声响起,教授意识到了下课这件事,这份寂静才被打破。
「海因里斯可能只是吓唬你罢了,你知道的,他对男生很苛刻。」比安卡追跑在快步下楼的尼古拉斯后面。
「你是极少数安慰我的人了,谢谢你,比安卡。」尼古拉斯丝毫没有停下步伐的意思,他知道刚刚的这个预言一旦传开了,任何和他接触的人都可能成为下一个流言蜚语的目标。
「喂,等一下——」下一批前来上课的学生挤上了楼梯,个头小巧的比安卡淹没在人海中。
当初居然还相信占卜会给人带来勇气,现在想想还真是讽刺,这则预言一旦传开了,接下来自己不仅仅是个不安分的存在、而是一个危险分子、甚至是客迈拉兽一样的存在,预言真是雪上加霜。不过比起这个,“未来两年之内身边将会有人死去”才是最致命的,现在是该怎么办才好。尼古拉斯焦虑地徘徊在楼道之间,试图想些其他的东西来转移注意力,但是怎么想最后都还会回到这个预言上;不过,从走廊的转角处传来了两位女性的交谈声。
「蕾麦,你知道吗,艾曼纽啊,他有时间转换器!」
「玛尔琳,你是说那位神秘的魔法史教授吗?不过他用时间转换器想干什么,那东西可危险了?」
「不知道,不过我听说他的时间转换器能回到更古远的时候,也就是说可以回到不止五小时之前。」
「那可真是个好宝贝啊,如果幽灵也能用的话,我可能就回到过去把“杜兰朵”给折断了……」
「中午好,诺芙杉女生,爱德华女士。」尼古拉斯看着两位漂浮在半空中的女幽灵,以一种相对热情的声音打了个招呼。
「午安,尼古拉斯。」幸运的是对于幽灵来说,他们倒是没怎么对尼古拉斯产生任何的偏见。
「冒昧地问一下,你们所说的时间转换器是指……?」
「啊,刚刚的对话被你听到了吗……」
「这有什么,蕾麦,多一个旁听者能带来更多的乐趣呢。」玛尔琳·爱德华露出了一个与她外貌不符的俏皮的微笑,作为一个扎根在霍格沃茨有三百多年的幽灵来说,收集情报和交换情报无疑是她最大的乐趣。
「尼古拉斯,时间转换器所做的事情,那就是带你回溯到过去,进行一场时间旅行。」
「回溯到过去,去做和过去的自己不一样的事情?」
「非常正确,但是,切忌不要去做违背历史的事情,那所引发的后果,不可估量。」
「违背历史?」他不解道,时间转换器难道不就是“改变历史”的工具吗?
「假如你回到过去,杀死了了自己的祖母,你猜会发生什么?」
「我不知道……也许我也会死?」
「从技术上来说,是的,在她死亡的那一瞬间,过去的你、现在的你、未来的你全部从历史的长河里被抹去。不仅如此,你的母亲也一样,也就是说你祖母的后代都将不复存在,你的爷爷、你的爸爸、还有与她有关联的人生轨迹将全部发生变化。因此,魔法部制定了有关时间转换器近百条的规定,滥用转换器,你都将会受到法律最严苛的惩罚。」爱德华完全换了一种语调,比以往聊八卦的时候要严肃了上百倍,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尼古拉斯也意识到了后果的严重性,他在噩梦中已经体验过魔法部的审判了。
「爱德华女士,你刚刚说奥斯丁教授的时间转换器能够回到更久远是吗?」
「情报没有错的话。普通的时间转换器通常只能回到五个小时之前,但是,我也就前不久才听说有一种特殊的时间转换器能够回到比这更久远的过去,也许是五年,也许甚至更久。」
「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爱德华女士。我想我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要处理,我先走了。」他掏出了怀表,仔细地观察着小表盘上的那根秒针的顺时针运动轨迹,而指针投射在他镜片上的倒影却是逆向行动;在秒针回归零的前一刻,他的视线转移到悄悄挪动身子的分针上。少年估算着这三根指针的运动速率,在心中展开了一张只有他知道的蓝图。
「玛丽琳啊,你知道你刚刚做了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吗?」直到尼古拉斯消失在走廊的尽头,诺芙衫才向她的幽灵朋友开口。
「蕾麦,这有什么可担心的。那孩子如果真的需要转换器的话,必定有他这么做的道理。」
「可是你有没有考虑过,他进行时间旅行的时候被过去的人发现了会承担怎样的后果?」
「从来不要低估拉文克劳的智慧,他们可以被过去的人“看见”,但只要不被过去的人“发现”就行了——因为,他们有魔杖啊。」爱德华说完这句话之后便穿过了诺芙衫左手边的墙,消失在她的视野之中。
「不过,与其向他保密这件事,那还不如鼓励他去做些从未做过的事情,不是吗?」爱德华又从诺芙衫右手边的墙传了过来,她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期待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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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礼拜六,霍格莫德。
倘若去问任何一名霍格沃茨三年级以上的学生,霍格莫德是什么样的,除了诉说着各自最喜欢的店铺,吃货们的蜂蜜公爵、情侣们的帕笛芙夫人茶馆、恶作剧狂魔们的佐科笑话店,他们总结出的共通之处就是:这是一座永远白雪皑皑的小镇①,高海拔决定了它永远位于雪线之上的特征。一座座戴着茅草尖顶帽的小屋与店铺之上是新落的白雪,大街小巷上覆盖着宛如银色地毯的白雪,上面一串串的足迹成为了道路的象征,如果说谁想要为圣诞贺卡的背景取材,霍格莫德就是全苏格兰最佳的地点。然而,这一切在最近几个礼拜不复存在,比以往更热情的阳光抹去了这片土壤上的白色,屋檐上的一排排冰锥也纷纷融化为水珠,滴落在湿润的土地上,这种事情别说是对于霍格沃茨的学生们,就连对这里当地的居民来说都算是前所未有的景观。
「尼古拉斯,明明现在是冬天,但是霍格莫德最近却异常的温暖,雪人都看不到了。你觉得这会是因为某个强大的巫师用了气象咒,还是因为受麻瓜社会的一些设备所受的影响?」艾伦·尼尔森走在尼古拉斯身边,在他微卷的深桔色短发下戴着一副麻瓜式的眼镜,藏蓝色的瞳孔与他那有些老旧的外套颜色相呼应。
「嗯……这很难说,我觉得也许两者都有,不过麻瓜社会影响更大一些。」
「哦?你为什么这样认为呢?是因为你的麻瓜父亲有告诉你什么吗?」尼尔森流露出一种非常期待的眼神,头上的一撮呆毛欢快地摇曳着,如同蟹爪兰萌动的触手。作为麻瓜研究学的教授,他对任何有关麻瓜的事物都是保持着旺盛的好奇心。
「嗯,父亲是在气象局工作的,他说诸多的研究报告一致指出:麻瓜的工业活动正在给地球带来全球变暖的现象。」
「工业活动……举个例子呢?」
「比如麻瓜开的一些工厂,甚至是运作蒸汽火车也会引起这一现象。」
「啊……」尼尔森教授看上去有些失望,头上的呆毛瞬间萎了下去。
「怎么会这样,教授我一直很喜欢火车的。」尼古拉斯注意到教授甚至的眼角闪烁着一滴泪花,突然觉得有些于心不忍,在明知道教授最喜欢火车的情况下说出了那样的事实。
「教授,你要不要吃一块巧克力?奥斯丁教授说巧克力能让人心情愉悦。」
「噢!想不到你心还挺细哈——」头上的呆毛一瞬间又直立了起来。
「——狂奔的滴水兽②!你说到奥斯丁我差点把你的问题给忘了,每次一说到麻瓜的事我的话匣子就打开了——艾曼纽那家伙啊,周末经常来三把扫帚酒吧坐一坐,你去那应该能找到他——那么,你要去酒吧,我去蜂蜜公爵,回头见吧,谢谢你跟我说了这么多麻瓜的事啊。」
「嘿小鬼,欢迎来到三把扫帚酒吧!」
「今日黄油啤酒半价,不买不是人!」
「别被这里的人吃掉哈哈哈哈!」
尼古拉斯一推开酒吧的大门,三只大小不一的干缩人头悬挂在墙上并一齐叽叽喳喳地嚷着③。粗糙的皮肤与嘴唇,篷乱的头发,还有干瘪的头发,不知酒吧老板哪来这样的恶趣味又或是从哪个贩卖黑魔法商品的人手里买来的。空气中弥漫的烟味让他以为尼尔森教授还跟在他身边,吧台前挤满了人,有霍格沃茨的学生、老师,也有镇里的人,甚至还有半人半兽掺杂在人群当中。此时此刻身高成为了尼古拉斯的劣势,他艰难地穿过人群,一边低语着“抱歉”、“借过一下”。穿过吧台,一个戴着面具的人正坐在房间里的一角看书,窗外的阳光照耀在他乳白色的面具外加那黑色线条勾勒出的笑脸格外的显眼,桌上的啤酒杯里只剩少许的泡沫,尼古拉斯一眼就认出来那个是他的魔法史教授——艾曼纽·奥斯丁。
「下午好,奥斯丁教授。」一杯黄油啤酒送到奥斯丁面前,尼古拉斯看了一眼他读的书——《诗翁彼豆故事集》。
「毛心脏死了,男巫死也了。」“啪”的一声书重重地倒在木桌上,他以一种悲伤的口吻自言自语道,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尼古拉斯的存在。
「奥斯丁教授?」尼古拉斯提高了嗓门,这时候奥斯丁才将头转向他,透过面具上的黑色眼睛,打量着眼前的这个高个眼镜男。
「啊,你好呀,尼克!找我有什么事情吗?」他换了一种稍有些惊讶但又有些开心的语气,尼古拉斯从他的语调中推测出教授心情还算是不错的,这可能也是唯一一个对他察言观色的方法,他总是戴着那张奇怪的面具。
「我有一件事情想问您,有关于时间,还有历史的。」
「难道是找我讨论论文的事吗?你可真聪明!1612年的妖精叛乱运动就是他们占据了三条扫帚酒吧入手呢——」
「那个……我是想问一下关于时间转换器的事情。」尼古拉斯有点不好意思地打断了一下。
「啊——尼克你问学术以外的事情这还是头一遭呢。说吧,你想问什么?」他的语气有些诧异,与此同时也伸手摸了摸他那有些破旧的口袋,好像在确认什么东西一样。
「我听说时间转换器能让人回到过去,改变历史,对吗?」
「不……」奥斯丁的回答声很微弱,与此同时窗外的教堂钟声刚好覆盖了他的声音,接着取而代之的是一群鸽子扑腾着翅膀飞翔的声音,在这之后的若干秒内都没有教授的声音。
「教授,我就直说了,请借给我时间转换器吧。」尼古拉斯突然站了起来,他的表情比以往更严肃了,但换来的只有沉默,他觉得有些尴尬,接着又看似顺理成章地关上了窗户、拉上了窗帘。奥斯丁稍稍抬起了他的面具,露出了他白皙的脸庞,他抿了一小口黄油啤酒,一抹白沫留在口边,这并不是件常见的事,很少有人见过奥斯丁摘下面具的样子。
「很抱歉我的孩子,在这件事上我帮不了你。」教授以非常平和的语气说着,但是传递到尼古拉斯耳中的时候却化为了一种寒冷,与这种极端的温暖天气相反,或者说是正常的应该是这样的寒冷。
「尼克,你能告诉我借的理由吗?」奥斯丁将他的面具撇向一侧,露出了半张脸,他的眼睛有着紫水晶一般的颜色,深邃而神秘,整个空间仿佛被隔离开了,耳边的喧嚣声已经淡去,此时的世界只有奥斯丁和尼古拉斯两人。
「嗯……」尼古拉斯喝了一口啤酒,油滑的泡沫在入口的一瞬间如冰淇淋般融化,取而代之的是带甜味的酒精。凝视着啤酒杯玻璃上自己的倒映,记忆的片段如这暗金色的酒精浮现在眼前。
「两年前,有一个女孩,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却因为我的一个失误而丧失了生命;如果可以,我愿意回到过去来挽回这一切。」
他神情严肃地看着奥斯丁,同时也惊讶于自己这么轻易地说出了这个秘密,教授的眼睛好像有一种魔力,让他吐露出一切内心的真实想法。
「这其实是你所做的噩梦吧。」他怔住了,片刻的沉默过后他只是微微的点了下头。奥斯丁的那双似乎摄神取念般的眼睛看透了他的内心,或许是校园里消息流传的速度太快了。
「嗯……」这回轮到了奥斯丁,他又抿了一口啤酒,接着闭上了双眼,开始了沉思。尼古拉斯没有敢再说话,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让自己的要求遭到拒绝。
「尼克,你知道如果回到过去之后,一旦被别人发现,你会有怎样的后果?」
「轻一点我会接受魔法部的审判,重一点的话,我会被过去的自己杀死,尼古拉斯·惠普尔·奥布莱恩这个名字至此从历史上被抹去。」
「这样的后果,超人也拯救不了你,即使是如此,你也要尝试着去做吗?」
「即使冒着再大的风险,我也要。我现在意识到,逃避现实是无法弥补我犯下的过错;我所做的,就是要担负起自己犯错的责任。」少年天青色的瞳孔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坚定的目光,教授的眼神有些惊讶,随后又变成了一种欣慰。
「也是呢,我就猜到你会这么说,这才是真正的尼古拉斯啊。」奥斯丁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欣慰的微笑,他这回一口气饮下半杯的啤酒,一圈圈的白沫粘在他的嘴上显得有些滑稽。
「我同意借给你时间转换器,不过——」奥斯丁教授用手帕擦了擦嘴角。
「——前提是,你能答对我出的谜题。」他又戴上了那个有些滑稽的面具,这样一来又只能从他的声音判断他的情绪。
「谜题?」尼古拉斯不解道,这和时间转换器有什么关联?
「我会给你出三道谜题,如果你能全部答对,我将借给你时间转换器。」
「只是谜题而已,没有问题。」说到猜谜,尼古拉斯觉得自己在这方面虽说不上有多卓越,但至少不是一块短板,毕竟作为拉文克劳的学生,他们早在鹰环的千锤百炼之下锻炼出灵活的大脑。
「那么你听好了,第一道:什么东西,它会贪婪地吞食一切,鹿犬鼠狼、还有可怜的巫师艺人;它会刺破人的华美精致,把平行线刻上人的额角;它能化沧海为桑田,化高山为平原;世间最厉害的魔药也敌不过它的威力。④」
「时间,教授。」尼古拉斯非常自信地回答道,他喝了口啤酒,这种问题鹰环已经问过他至少五次了,关于时间的谜语也都是换汤不换药。
「正确,不愧是拉文克劳的。」奥斯丁教授会心一笑,想当年他也是拉文克劳的学生啊。
「第二道:什么东西,在隐身怪出来的时候诞生,它是真实;在魔鬼网死亡的时候消逝,它是幻影。」
尼古拉斯托着下巴思考着,他没有选修保护神奇动物这门课,别说研究隐身怪的习性什么了;不过他倒是对草药学很在行,他在大脑中迅速搜索着魔鬼网的习性,它生长在阴暗潮湿的环境里,它怕什么?——光,也就是说,太阳、白天。按照这个逻辑,那么隐身怪就是在夜晚出没的,想到这里,他恍然大悟。⑤
「是梦境,对吗?夜幕降临人们入梦,我们以为那是真实;清晨来临后人们苏醒,我们意识到那只是幻影。」
「真聪明啊,我的小鹰。」奥斯丁教授坐直了身子,伸手过来摸了摸他的头发。
「第三道、也是最后一道:什么东西,它比大海深邃,深邃到人鱼也难以下潜到的深度;什么东西,它比天空辽阔,辽阔到火龙也无法霸占的宽度;穷人拥有它可以成为富人,富人失去它可以变成穷人。」
或许是被刚刚教授的这一摸扰乱了心,毕竟长这么大以来除了他的家人以外,奥斯丁教授是唯一一个敢摸尼古拉斯的头的。尼古拉斯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他绞尽脑汁地思考着语句中的事物、将他们进行比较,尝试着从中提取出暗含的信息,但却完全没有头绪。接着他又开始观察着周遭的事物,吧台前嘈杂的人群、房间里的卡座、门口那些恶心的干缩人头、墙壁上的灯、最后视线又聚焦回奥斯丁教授身上。
「有想法了吗,尼克?你杯中的啤酒泡沫已经全都没了。」
「没有……」他视线又移到一边去,尽管心中不愿意承认,但是坐在这干等着答案也不会蹦出来,他真希望自己应该多进出几次休息室,把鹰环的所有谜语总结成一个题库。
「听着孩子,有的时候你太执着了,也许你应该换一种角度来思考思考。」
「抱歉,我没有能完成你的谜题。」
「别着急啊,尼克,我没有说一定要今天完成。」奥斯丁教授掸了掸他朴素的黑色外衣上的灰尘,拿起了他的《诗翁彼豆故事集》。
「只要你找到了答案,随时来找我,我都会借给你。」奥斯丁站了起来,再次抚摸了几下尼古拉斯的头发。
「顺便,关于那篇妖精叛乱的论文,我建议你再去图书馆多借几本相关的书。」
目送着奥斯丁教授的离去,尼古拉斯的思维还停留在刚刚的那道谜语上,他拉开窗帘、推开窗户,仔细地观察这个小镇,他凝视着街道另一侧明亮的露天卡座里品尝饮料的人们,他倾听着不远处教堂那唱诗班的孩子们稚嫩的歌声,他闻着隔壁咖啡店传来的令人振奋的咖啡香。温暖的阳光沐浴在少年的身上,他思考着,奥斯丁教授出这些谜题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这和时间转换器又有怎样的关联,或许是想通过这些谜题暗示他什么。
第一个谜题——时间,他知道的,字里行间都提醒着他时间的可怕之处,或者说是违背了时间的后果。而第二个谜题——梦境,回想最近所做同样的噩梦,他实在不理解梦境和时间转换器之间到底什么关联。第三个谜题,他更加毫无思绪,也不知线索该从何入手,他只记得奥斯丁教授最后和他说的一句话,提醒他多去图书馆,或许答案就蕴藏在那里。窗外的白鸽再次从街道上腾飞,它们飞过邮局,尼古拉斯这时候想起来,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去邮局了,他不养猫头鹰,所以在校和家人联系都是通过霍格莫德的邮局。
「对角巷古灵阁十一月的明细账单,矢车菊飞天扫帚的广告,《魔法时间》的推送……这是——」尼古拉斯念着手上取到的几封信,直到他翻到一封粉红色的信,他的脸在一瞬间就黑了下来。
「寄件人:奥莉薇亚·莫妮卡·奥布莱恩,收件人:尼古拉斯·惠普尔·奥布莱恩❤」他非常不情愿的念着信封上的信息,他认识这个墨蓝色的花体字迹,尤其是最后的那一颗心。
这封信……还是回去再读吧,少年满脸黑线地收起了这封信。
与此同时,在欧洲的另一片土壤,巴黎的戴高乐机场。一位戴着眼镜的高挑的女士坐在咖啡色的绒布座椅上,纯黑色的西装勾勒出她优美的身体曲线,袖口上的金色袖口与她金色的大波浪长发相呼应。她哼着小曲,套弄着黑色的橡皮筋将头发扎成了一个马尾。
「乘坐A380次航班前往英国伦敦的旅客请注意,现在开始登机……」听着头顶上传来的广播声,她推了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露出了澄澈的天青色瞳孔。
「难得一次的家长开放日,你就好好期待一下姐姐我的到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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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永远位于雪线之上的小镇:这里是沿用了改编电影《哈利波特》系列里霍格莫德的设定,这也是为什么电影里有霍格莫德的场景都是白雪皑皑的缘故。值得一提的是,历史上1998年是90年代全球气候变暖最严重的一年,这个记录直到2005年才被打破。因此笔者这里就进行了一个拓展,以体现该现象的严重性。
② 狂奔的滴水兽:巫师惯用语,用来表示惊讶。
③ 干缩人头:同样是沿用了改编电影《囚徒》的设定,干缩人头就是罗恩和赫敏偷偷想跟进三把扫帚酒吧时看到的三个脑袋,类似的东西在骑士公交车上也有,这种由黑魔法构造出的生命可以再博金-博克买到。在顺便延展一下相关的设定,历史上,诸多地区的文化中都认为,灵魂存在于头颅中。于是,割取敌人的头颅作为战利品就成了古人羞辱敌人、展示战功的不二选择。但将被斩下的人头进行缩制加工,这种情形实为罕见。生活在亚马逊雨林西北区域的希瓦罗原住民,包括什瓦族、阿库瓦族、阿瓜鲁那族和万比萨族等在内,是几个仅知的曾制作过干缩人头的土著民族。(摘自果壳网)
④ 时间谜语:第一句“什么东西吞食了鹿犬鼠狼”,这里暗指原著的詹姆斯、小天狼星、彼得和莱姆斯四个人死亡的时间顺序;而“可怜的巫师艺人”指的是泽维尔·拉斯特里克,他在一次表演中意外消失,最可能的原因是他成了时间紊乱的受害者之一,魔法部在1899年进行时间转换器实验的时候导致历史上有25个人的存在被抹去。第二句“什么东西会刺破人的华美精致,把平行线刻上人的额角”指的是时间能让人衰老,出自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的第六十首。第三句“它能化沧海为桑田,化高山为平原”其实是这个谜题的出处,也算是笔者致敬的一个作品——《霍比特人》第五章“黑暗中的猜谜”。第四句“世间最厉害的魔药也敌不过它的威力”指的是长生不老药,虽然它可以延长人的寿命但终究是有限的,尼可·勒梅和他的妻子依靠长生不老药而延长寿命,但在魔法石被销毁后,长生不老药也必定被用完,他和他的妻子最后还是离开了人世,分别享年665岁、658岁。
⑤ 隐身怪:一种昼伏夜出、居住在深林中的妖怪,以人形生物为食,首次在Pottermore中出现。以及这里考虑到大部分人应该都不知道隐身怪,而应该会对魔鬼网更熟悉吧,所以这里尼克的逻辑也算是按照大多数人的逻辑来走。
*后记:关于第三道谜题的答案是什么,大家感兴趣的话也可以随便来猜一猜。如果让我给一个提示的话,那就是这三道谜题(包括时间和梦境)的答案其实都有在这一章节中体现出来。
时间:四月十日的清晨,天气尚算清朗。
心情:春风鼓舞动人心,怀中抱“玫瑰”。
——Alvan的“心情摘抄本”。
“原来Mr.Plantagenet是运动员啊!怪不得看你眼熟,说不定是我在体育报上看到的!”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Migi喜欢击剑和马术的话,可以等我回家找出来我的比赛录像带哦。可惜我是个三十岁出头的大龄青年了,现在都退役不能再比赛了。”
吱吱啾啾,吱吱啾啾。
黄黑阴阳脸猫咪在一身蓝黑休闲礼服的男人脚下休憩,Migina弯下腰轻轻捏着这小动物柔软的下巴:“三十岁?一点也看不出来诶!Mr.Plantagenet看上去非常年轻呢。”
Mr.Plantagenet歪着头轻轻一笑,举手投足里有点故作矫情的年轻感,他看着导游小姐和自己的猫咪玩耍得愉快,于是说了句:“是吧,我可是超会保养的一个人呢。Migi也可以不用Mr.Plantagenet这样叫我,显得太正式也太有年龄感了。我就非常喜欢自己的名字‘Alvan’,而且也总比Plantagenet要好念些,再加上称谓就太长了。”
“Alvan。”Migina念了一遍,然后把名字记下:“蛮好记的,我记住啦。”
Alvan托着下巴:“Migi要不要再喝点什么?你知道:男性遇见漂亮的女士总是想多留一会儿的。”
“女生见到了帅气的男生也会想多待一会儿的,但是吧……”Migina看了看时间,有点泄气,“已经十二点半了,午餐休息时间结束了我要去工作。晚上再约吧,我五点半下班呢。对了,Alvan的豪华间在620室,这一层的娱乐设施很棒,午休之后可以来逛一下。谢谢你的咖啡哦~”
Migina真的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啊,狡黠性感,眉眼灵动,充满了来自西大陆的热情。Alvan当然不会介意和一个异国风情的女孩子接触交往,在旅游途中遇见一个性格开朗,元气健谈的美女导游,这可是男人们梦寐以求的事。
Alvan微笑着目送她离开,Migina离开酒吧门之前还转身招了招手,Alvan也学着她的样子招手告别:“好,晚上五点半见。”
看着对方离开,Alvan弯下腰将脚边的阴阳脸猫咪抱起来,对着酒吧服务员吩咐了一句,顺便送结账付小费:“帮我把行李送一下620室,谢谢。”
说完,他眯着眼睛,怀捧懒洋洋的猫咪,然后发出呼呼的声音去逗猫,顺便摸着猫咪的耳朵,满脸宠溺——今天有点堵车Alvan差一点迟到,加上游轮登记的时候稍微匆忙,险些把这小东西落在了轿车上。要是忘记了带上它,说不定等十几天后自己回家,Lucky就要把这小可爱扔出家门了吧。
他这几天好不容易有了个春假,可不想被乱七八糟的事务烦身。看着工作人员帮忙提起自己的三个行李箱,Alvan心情愉悦,长舒一口气:这段时间的事务都是Durpom家和Ophle家在处理,他才乐得清静闲工夫,要是平常的旅行哪有那么容易,三个行李箱就能带全所有需要的东西。他起码需要六个行李箱,三个装日用物品,剩下三个就全是文件了,真让人头疼。
“小玫瑰你今天怎么懒洋洋的。”Alvan捧起那只猫,站起身来走出酒吧,“是不是上午折腾坏了,爸爸抱你回房间午休。”
临走前他看了看表:12::45分。
正好,可以睡一个安稳的午觉。
四月十日,下午1:45分。Alvan手拿桌球杆,正和对面的人打得激烈。
说好的午觉一分钟也没睡。而比起球桌上气定神闲的持杆对手,Alvan整个人更像处在一种亢奋状态。
“真厉害。”在对手最后一球进洞时,Alvan放下球杆拍手称赞,“您已经五局三胜了,这一局打得尤其好……嗯?才花了八分钟而已。”
“你也不错。”Alex抬眼看了Alvan一眼,礼貌性微笑,“年轻人里很少有像你一样打得好的了。”
“年轻人比较浮躁,喜欢玩桌球的不多,他们都喜欢搞乐队、染发、追潮流。”Alvan一开始没怎么注意,他拧开了球桌上的一瓶小苏打,等喝到一半才反应过来,他举着小苏打的水瓶,睁大了眼睛,“嗯?您把我当年轻人了?哈哈,看来您是忘了我了……也对,上一次我们见面还是十四年前的事情。”
Alex有些疑惑:“十四年前?”
“就在洛达维克的大学礼堂里。”Alvan眯着蓝色的眼睛,眼下堆起风华年纪特有的轻佻笑意,“我们是十四年前的校友,我比您小了四届。您毕业演讲后我还去给您送了礼物:一支棒球杆,上面有写我的名字。”
Alex沉吟了一会儿,继而说到:“的确有些眼熟。球杆……Planta?”
“对。”Alvan点点头,“Plantagenet。Alvan Louvre Plantagenet,您记起来了么?真难得能在这里遇到您,我刚才进棋牌室的时候还不敢认呢,生怕自己认错了。其实您叫我Planta也可以,听上去也不错~”
Plantagenet……
Alex的神色微动,但很快被风淡云轻的闲暇微笑遮掩过去,他端起台桌上的一小杯红茶,浅酌小饮,他有一点印象了,记忆里那个人的样子和眼前长相年轻的同龄人渐渐重影:金色卷发,湛蓝眼睛,有着一张微丰满纯恬的脸。Alvan十六岁刚入校的时候,脸上一点男孩子的棱角都没有,笑起来像个腼腆少女,身边总有一大堆音乐文学和美术系的女孩子们跟着。
Plantagenet在大学的生涯很是轰轰烈烈,除去对姓氏的印象,Alex对这个男生在学校里面仅存的记忆就只有两件事:一件是Alvan的外貌印象,Alex当时大学同级的朋友对这个小学弟嗤之以鼻,以“金发小娘炮”称之。
第二件事情就是Alex毕业那一年的五月份,Alvan做了一件轰动全校的事情——他用复印纸写了八十六封情信,至于为什么不用打字机,据说是因为嫌贵要交费。他信件开头都是“My little Princess”,连收件人的名字都不亲自核对,十分没有诚意。他把这些信分别寄给文学、音乐、美术三系的大部分女生,约她们晚上七点在大礼堂见面。
那场见面轰动全校:八十六名女生们含情脉脉,满脸娇羞在七点准时到达礼堂。本以为是自己和男朋友的秘密浪漫约会,结果看到礼堂内人山人海,一时间都吓蒙了。而Alvan坦坦荡荡地在七点十五分走上礼堂讲座,打开了麦克风:“Dear girls,今天我有件非常严肃的事情要跟你们说:很抱歉,我要和你们分手。”
Dear “girls”。
我要和“你们”分手。
Alvan身为低年级新生,在校园风云人物榜中一战成名。
从那一天起,环绕在上一届校园人物Alex身上的阴影终于消散:以前学校里会私下调侃一些情史复杂,女友无数的男生们:“你以为你是谁,Alexander Bertram吗?!”这曾让后来改邪归正的Alex无可奈何。于是Alvan的出现宛如及时雨,人们问候那些勾三搭四的渣男不再用Alex的名字,而是:“你以为你是谁?Alvan Plantagenet吗?!”
想起年轻时,两个人都曾作下的混账事,Alex觉得有点可笑。
但他并没有真的笑出来,脸上始终挂着礼节性疏离的淡漠笑容,他更在意另一件事:Plantagenet家族——是上层白道社会,需要避而远之者。
“想起来了。”Alex挑了挑眉,尽量用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我记得你后来成了世界级运动员。”
“是啊,和击剑马术有关的。”Alvan同样挑着眉,无奈地睁大了眼睛,有些戏谑味,“可惜我现在也运动不起来了,毕竟奔三十的人了。虽然大家都说我看上去很年轻~”
Alex点了点头:“是很年轻。看上去和以前并没有什么区别。三十岁了啊……有没有带Mrs.Plantagenet一起?”
“没有,我还没有结婚。”Alvan耸了耸肩,“对了,您和夫人这几年过得还好吗?当年您和夫人可是圈子里的婚姻模范,让人羡慕极了。”
“是没有找到合适的?”Alex听到他问起自己的家庭时,不可置否:“过得不错,我的妻儿也在游轮上一起旅行,有时间的话可以一起约个餐点。”
“好啊。”Alvan先结束了后面那句对话,听到Alex问起自己关于感情方面的问题,他摇了摇头:“也不是说没有合适的,六年前曾有个我很喜欢的女孩子,有一头非常漂亮的红头发,可惜闹掰了。”
Alex喝茶的手微微一顿,紧接着稍稍垂下眼,金色睫毛和红茶颜色像是融在了一起:“是吗,那真可惜。”
“还有一个像玫瑰花一样的女生,很优雅也很讨人喜欢。”Alvan又可惜地摇摇头,“叫Teflana。不过她是个艳星,不愿意和任何人成家的……”
他还没说完,Alex喝茶到半路差点呛到。
“那个叫Migina的导游也很漂亮。”Alvan的语气温文尔雅,笑容如沐春风,“开朗又活泼,看到她心情就会变好。”
Alex鲜有的对话尴尬,倒不是说Alvan的谈论话题让他不舒服:因为男人们之间无非就是金钱、权力、美女,这是三个永恒不变的对话主题,从如何打拼事业,到政治局面,再到入此温柔乡。他有点不自在的原因,一时间也说不上来。
他看着那个和自己同辈同年龄段的男人,顶着一张二九年华的脸,举止风范间带着一丝不协调:Alvan的修养与教育是非常规范的世家子弟,带着爽朗明艳的上流气质。油画的脸,雕塑的态,童话的韵,没有一处不典雅高华。可Alvan话语间又故意模仿着年轻人的天真与幼稚,像带了一层让人不自在的假面。
他正有些不知所措,想跳过这些话题,借机离棋牌室的时候,耳畔突然传来了一声稚嫩的声音:“爸爸……”
Alex顺势往下看,Siea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入了棋牌室里寻找着父亲。
Siea看到Alex就在这里,于是走上前,抬起头来看着Alex,小声呼唤着父亲。等父亲和自己四目相对,他指了指棋牌室外的游戏厅:“可以给我一点零钱,让我去那边的游戏场所玩一会吗……”
大梗概,想到哪写哪。自嗨模式启动。
【后篇】
--
不知从何时开始,仿佛是突然间,战争已经成为非常稀松平常的事情,族群与族群之间的冲突,国家与国家之间的争斗。
--
-2-
本源之神(初代)对这样争斗不休的世界感到悲伤,他曾以神力布施恩惠,却也仍未能拯救所有因战争而痛苦的人。
他意识到自己无法改变现状,于是便将眼光放在更加久远的未来,他奉献出生命,预言了整个世界的命运,并通过自己的力量将命运编造的更加完满。
到那时,遥远的未来,将出现一位英雄,英雄会率领人们平息战争,届时将不会再有悲伤痛苦,整个世界将走向和平安定,所有人会变得幸福而圆满。
0-世界重组
世界因战争而濒于毁灭,神、光翼人与率领着人们的萨里穆恩一同平息了战争。(萨里穆恩假奉当时征战不休的王室之命,召集了数位英雄与他们的团队,联合神与光翼人平息了战争。)
面对着百废待兴的景象,人间领袖【世界王】萨里穆恩站了出来,在神与光翼人的帮助下,带领人们将分崩离析的世界再次重建,这便是新世代的起源。
萨里穆恩建立了王国,重修了法律与典籍,创立了新的宗教【第光教】,呼吁人们信仰神却应依靠自己的力量,并禁止人们修习除自然魔法外的一切魔法,那是【法塔】渐兴的原因,也是【隐者】出现的缘由。
他是伟大的王者,高明的改革者。
在人们不知道的地方,他与【本源之神】西恩订立了契约,却在最后一刻改变了契约的规定,欺骗了信任着人的神明,将其力量剥夺据为己有,以此来引导人们走向更好的世界。 失去力量的神明被他软禁在【神殿】深处,赋予其一个看管恩典池的闲职。记忆被抹去,力量被夺取,神遗忘了他原本的辉煌,却从未放弃他应有的仁慈。
在萨里穆恩背叛西恩后,经历过黑暗时代的归所之神【卡厄俄涅】终于对自己治理的世界感到了绝望,她拒绝履行职责,并在与萨里穆恩交涉无果后创造了梅芙洛,将自己的力量与权柄全部交予她,就此销声匿迹。
(-0.5- 归所之神(初代)卡厄俄涅 走之前搞了个大新闻(?))
*梅芙洛当时才刚刚诞生,她谁也不认识啥也不知道,所以对大陆上发生的一切都毫不知情,专心工作五讲四美三热爱。(等 )而撒因认为他的资历与力量都要强于诞生时的梅芙洛,对她的不满也是因此开始的。
(他们两个都不是初代神……本源初代在新世纪前的黑暗时代就离开了,他走的比归所初代还要早。)
最后,萨里穆恩去了无人所知之处,人们不知其去向何方,但这并不妨碍人们为他编写美丽的传说。
时间的车轮就这样毫不怜惜的继续转动。
宗教、王国、典籍等等就这样从新世代的开始传承下来。
人们也从淳朴与温暖中脱离走出,那美好的、纯真的、和谐的短暂光辉时代远去消失了,一切不可言说的东西又开始滋生。
萨里穆恩的灵魂也依托于信仰而永存世间。不过那究竟是他的灵魂本身还是因信仰而生的思绪,连其本身也不知道。
0.5-
残存的异族们有的逃入密林,有的则依附归所生存,从此开始,受此影响,归所在世人眼中的含义开始变得邪恶而黑暗,人们在教会的引导下开始相信是由归所带来的死亡,一切痛苦皆由此而生。(泼黑水啦)
王室为了转移目标,宣布与教会分道扬镳,从此政教分离,国王之弟成为教皇。(闹分家啦)在前几代王室与教会依旧互通往来,直到多次意见相悖权利冲突为止。
真正意义上的教皇也诞生了。
1-破印事件
2-龙骸
在新世代开始前的许久,这个伟大的种族就仿佛蒸发一般消失了。
它们给这片大地留下的最宝贵的东西,便是它们君主的——遗骸。
那是传说中至高无上的【龙王】,双翼展开足以遮蔽天空,它的低吼可令世界静穆,高贵骄傲的龙族也要俯首称臣,可最后留下的,只有它如山般巨大的骸骨,以及附着于其上的,足以改变世界的力量。人们满怀尊敬与憧憬地称呼这条拥有堪比神力的力量的巨龙的骨头为【古神遗骸】。
但在新世代的开始便无人有幸能得见古神遗骸,无论是如垂天之云般的龙翼,抑或从远古传唱的它的荣耀,均因黑暗时代的战乱而佚失了。
(描述太多好像都不算梗概算物品介绍了……随意啦!)
随着时间流逝,人们遗忘了有关遗骸的故事,它的传说也只在法塔与隐者间流传,但双方也仅仅将其当成一个故事,茶余饭后闲谈轶事,而并非史实。
直到有一天,异族少女【苏】出现在首都罗蔻的广场上,那也是【龙骸】在新世代的首次露面,传说变成了事实。
古神遗骸是真实存在的,却被分成了数个部位,而每个部位蕴含的力量也不完全相同。
苏的种族即便在异族中也相当不同,他们信仰神话中的【龙教】,却总对自己的信仰闭口不谈,他们是龙的信徒,但他们的教义却赋予他们一个奇怪的目标——让每一条高贵的巨龙得到永远的安息。
依照他们的教义来看,苏应当毁掉她所拥有的那部分古神遗骸,哪怕只是一小部分,也应让这高贵巨龙的尸骨化为与世界相伴的尘埃,不再被惊扰,得到甜蜜的安息吧。
但是苏不这么想,她要利用古神遗骸,及古神遗骸的力量。
为无端被屠戮的她的种族正名。
失去家园的人,满怀憎恨的人,心怀希望的人,渴望正义的人,觊觎力量的人,野心勃勃的人,因他们的欲望与目的出发,这个故事就这样开始了。
3树君
也许是最后一个可被观测的【现象】梦见了自己的结束。
……
……于是,“她”忠心耿耿的属下出发了,飞奔至这大陆的任何一处。
不畏艰险,不畏强敌,只为了满足“他”的愿望。
在遥远梦中所见的终点,我要讲述其中之一是少女的恋心。
仅仅只是远远观望,便能知晓她的青涩。
4
它俯首,冲着她埋下了那颗高贵的头颅。
那尖利的獠牙缝隙中不再吐露傲慢的话语,遮蔽天空的巨翼也不再掀起尘土。
“它世之主啊。”
她听见它这样轻诵。
玛丽亚心想这是个机会。
那也是真正的开始。
5终想战争
“从一开始就错了……根本不应该有预言,根本不会有那个英雄。”
“萨里穆恩绝不会是那个英雄,那时他所做的一切,就证明你们绝不该拥有未来。”
六等星高校。下午一点。
阳光下的走廊。
数名少女正在学校的宣告栏上贴照片,这些照片正是她们的学长拍摄的。
“拍的照片好看,拍照片的人也好好看,弗洛拉学长真是好棒啊!”一名少女痴情的说道。
“是呀!参加他的摄影小队之后,他教了好多摄影技巧啊~”另一名少女拿起最后一张照片准备贴上时,瞥见了照片上的一抹背影。
“这个人,是谁呢?”
少女们凑近观察:照片上的夜景,远边城市的灯光似一条银河。光芒笼罩着一抹黑色背影,长发在空中飞扬,映着城市夜色闪烁着光。侧脸被影子笼罩看不清模样。
“好美啊——”
少女们不由得发出赞叹。
“……我说啊,这个会是学长的女友吗?”
“……我倒不希望是。”
其中一个少女感觉到背后的光被遮住,转身抬头便看见在阳光中灿烂的金发。
“啊!!学长你来啦!”
“学长——”
“嘿~照片贴完了吗?”少年打着招呼,不经意的凑近,却让少女们羞红了脸,少女们一边答应着,一边羞涩的向后退去:“学长学长,我们还没贴完……啊!对了学长,这张照片里面的人,你认识吗?”
弗洛拉接过照片,影子遮着他的脸,却隐藏不住他的笑容。
“啊,不认识。”
少女们长舒一口气。
“但我很想见见呢。”
“因为很美。”
少女们一惊,围了上去,绕在弗洛拉身旁:
“学长——!偶尔,偶尔也看看我们啦~”
“就,就是啊……”
弗洛拉对她们笑了笑,轻轻弯下腰将照片稳稳贴在宣告栏上,这下,弗洛拉摄影小组的展示就大功告成了。“好啦,你们也去忙自己的吧。”弗洛拉轻轻拍了拍两位少女的头,少女们僵直着,相继对视一笑,和学长道别之后,疯狂的跑着离开,离开时还不忘多次回头与弗洛拉挥手离别。
弗洛拉回想起那天夜晚,闲来无事散步的他偶尔瞥见的那抹身影,深深地映在他的心底。 身上没有单反相机,却不由自主的拿起手机拍摄起来,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光影,人物,动态,一切恰到好处。
回过神来,他发觉盯着照片已经有一会儿了。急急忙忙找着那抹影子,却早已消失不见。 他上前,抚摸着栏杆,眺望着远边的那抹城市银河,感受着刚才那位少女在此处上留存过的余温。
如果时空能够重叠,他希望自己能够早几秒,上前,与这名少女对视。
在不知不觉中,弗洛拉身旁已经站定了一名黑发麻花辫少女。下午的教室走廊,洒满阳光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嗜睡的味道。两人之间的位置隔的恰到好处,弗洛拉惊觉这个距离似曾相识。
她有一双藏于黑框眼镜下的绿眸。
弗洛拉与她对视。
少女羞红了脸,胸前紧抱着书籍,扭捏的动作似乎是要对弗洛拉说些什么。
“请……请问!”
“嗯?”
弗洛拉的嘴角莫名上扬,他从心底对前方这名少女有着好感。
他的心砰砰跳着,他十分期待这名少女的话语。
“请问……请问你是……雷欧先生吗!”
弗洛拉怔了一下,随即扬起手搔搔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你怎么知道我的笔名的啊?”
前方的女孩子似乎像是被问倒了一样向后退了几步,小腿发抖,头向更低的位置挪着,胸前的本子被她紧抱着发皱。
“因为……因为…………”
少女低着头眨着眼睛,在脑海里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回答。
“雷欧先生,你的……博客!我,很喜欢!”
“噢?”弗洛拉带着温柔的笑意看着她的脸庞。
“就是,那些,摄影!照片,都,很好看……!然后,然后……”
弗洛拉向她迈出一步。
“我,我收藏了很多……”
第二步。
“我很喜欢……”
好近。
少女这么想着。
她抬头,眼前是她常在梦中出现的金色卷发少年,摄影的天才,温柔的火系二年级学长。 这一幕,如此清晰,和别人给的照片里,不一样。眼前的场景,要更为梦幻。
“嗯~我们小组满员了——但是!想来参观的话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
弗洛拉递过自己的名片,眼前的少女轻柔的接下。
“那个……嗯……时间也不早了。希望下次我们还会见面。”弗洛拉看着她。
少女羞涩的僵在原地,手抚摸着刘海,轻轻拨到旁边。
“好……”
弗洛拉转身离开,向着走廊深处走去。
“……!啊!”少女似乎想起了什么,向着空气伸出手。
“嗯?”他回头。
“我的名字!我叫做樱井惠!”
“哈哈……”少年向他挥手告别。
走了。
少女想着。
走廊,没有人,好安静。
惠缓缓地靠在窗沿,深深吐了一口气。她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脑内运算着刚才自己的得分。
“现在,按照书上的要求,我得到几分了?”
拿起手中的《一步一步交男友》,她蹲在墙角详细的观看着。经过她一遍又一遍的计算, 她把头埋进书里,“才……32分啊……唔……”
正准备离开,她瞥见了贴上去的照片,照片中那一抹好看的黑影,也映在她的心底。心里似乎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她的疑问脱口而出。
“她是谁?”
【性转逆CP】弗洛拉X惠 第一章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