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技师与公主
第一卷 逃亡之旅
序章
1
新生迦太尔王国已建国十四年,十四年前,在加勒温·冯·里斯菲尔德的率领下,成功推翻了腐败王朝旧迦太尔帝国无上皇帝理查德十六世的统治,并在这块西方大陆上建立起了新生迦太尔王国。
当时,加勒温手下有九员大将,被后世称为【九英雄】,他们分别是“第九英雄”【无声刺客】塞莉丝·米勒,“第八英雄”【独眼射手】杰洛·斯坦德,“第七英雄”【巨锤勇士】哥德哈尔·帕克,“第六英雄”【荧光祭司】沃德里克·杨,“第五英雄”【圣火骑士】迪拉德·詹姆斯,“第四英雄”【毒河魔女】丽莎莉亚·罗林,“第三英雄”【时空法师】卡尔卡恩·芬奇,“第二英雄”【裁决勇者】凯文斯奇·马格努斯,“第一英雄”【白银剑圣】依修达尔·乌尔德里奇。
建国后,九位英雄都没有要求任何奖赏,他们发誓永远的守护在国王身边,也被后世称为家臣之楷模,【九英雄】名号已响彻到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中。
如今,十四年过去了,在加勒温国王英明的治理下,新生迦太尔王国繁荣昌盛并且蒸蒸日上,九位英雄也如当初的誓言一样守护在国王身边。王国首都罗尔一片繁荣景象,在这座城市的正中间是一座宫殿,加勒温国王与其王后克里斯蒂娜·冯·里斯菲尔德以及【九英雄】都住在这个地方。
2
克里斯蒂娜在宫殿内快步行走,她的样子看上去很着急但实际感觉并不着急,只是单纯的走得快而已。穿过一个走廊后,她停在了一个房间门前,眼前的门显得很高但不是很宽,从门的装饰上来看里面肯定是住着一位重要人物,因为就算是【九英雄】,他们的房门也没有这么高,一般这么高房门的房间里肯定住着一位王族或是贵族成员。
她慢慢地推开了房门,里面的房间确实很大,太阳照射进来的光芒充斥着整个房间,茶几上的银质茶具显得格外耀眼,上面还有一个瓷质的盘子和银质的餐具,显然房间的主人刚刚用完餐,女仆还没有来得及收拾,而这个房间的主人早已离开茶几并坐在书桌前。
她有一头秀丽的金色长发,穿着一身亮白的睡衣式连衣裙,皮肤也如连衣裙一样雪白而稚嫩,身体总体非常纤瘦,但她并没有那种所有女性都向往的S型曲线身材,再从她的身高也不难看出,她还是个小女孩,现在,她的双手正不停地翻阅着书籍。
此时,站在门口的克里斯蒂娜轻轻地敲了两声门后说道:
“早上好,叶卡琳娜,今天还是一如既往的早上看书啊。”
叶卡琳娜回过头来,她那原本就漂亮的身形在这种回眸下显得更加美丽,她还有一双晶莹剔透的蓝色双瞳,同样拥有金色长发及蓝色双瞳的克里斯蒂娜无疑便是她的母亲,两个人都可以说是整个迦太尔王国少见的绝世美女。
“早上好,妈妈,我刚刚已经用过餐了,可以让女仆收走了。”
“不用麻烦女仆,我自己收走吧,你今天还是不去参加晚上的宴会吗?”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再也不会参加这种宴会了。”
“伯德瓦尔公爵很想与你见一面,你的爸爸也很希望你。。。。。。”
突然,叶卡琳娜的眼神显得非常愤怒,并对着母亲吼道。
“不要跟我提爸爸的事!那家伙就是一个老顽固,再帮我转告他一下,我今天是绝对不会去参加宴会的!”
“唉。。。。。。”,克里斯蒂娜轻轻地叹了口气,“你们以前的关系明明没有那么紧张。”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已经14岁了,没有必要再像小孩一样向爸爸撒娇了,对不起,妈妈,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知道了,叶卡琳娜,我希望你能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你爸爸和我都永远爱着你。”说完克里斯蒂娜便拿着盘子和餐具走出并关上房门。
3
叶卡琳娜则静静地趴在桌子上,她正想着在这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那是还在她刚刚6岁的时候,她刚刚够格第一次参加宴会的时候,当时的她就已经比同龄人成熟很多,除了天生的早熟以外,她此时受到了很多优质的教育,对大人的世界也是略知一二。她确实知道在这种社交宴会里食物与歌舞只是形式,重要的是在社交上,他们会说很多的社交辞令以此来达成许多共识。
在那场宴会中,来了一位整个王国中影响力最大的贵族——魏德华公爵,从他刚进门的那一刻起,宴会中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他,这位公爵虽然看上去很老,但实际上也就40岁,他穿着一身绿色的常见的贵族礼服,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显现出一位老贵族的气质。据说,还在无上皇帝时期他就已经是声名显赫的公爵,加勒温能成功的推翻旧帝国,有很大程度上是受到了贵族的支持与帮助,而这位魏德华公爵是第一位带头支持并帮助加勒温的人。
“气色不错啊,魏德华公爵。”加勒温国王亲自迎接这位公爵。
“你还是老样子啊,加勒。。。。。。啊,不对,陛下。”
之后两人哈哈大笑,并继续畅谈着。
此时,叶卡琳娜注意到这位公爵身边跟着一个小男孩,可能是因为公爵太过“耀眼”,很多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小男孩。
“来,魏德华公爵,我向您介绍下,这位是我的独生女,名字叫。。。。。。”还没等加勒温说完,叶卡琳娜便答道。
“叶卡琳娜,全名叫叶卡琳娜·冯·里斯菲尔德,初次见面,请多指教。”随后便向公爵行了一个公主礼(就是用双手将裙子轻轻上撩,再将右脚放到左脚后面再轻轻下蹲一下的礼仪)。
“哦。。。。。。原来是公主殿下,初次见面,真是幸会,来,我也向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儿子,名字叫哈莱特·魏德华,哈莱特,还不快向公主殿下打个招呼。”
只见哈莱特战战兢兢,非常害羞,貌似他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
“请。。。。。。请多指教,啊,不对。。。。。。初次见面。。。。。。啊。。。。。。也不对,我的名字叫哈。。。。。。哈莱特·魏德华。。。。。。”哈莱特语无伦次的打了个招呼,旁边的老魏德华轻轻地叹了口气,从表情上能看出仿佛在说“同样是6岁,为何差距这么大”之类的话。
“真是失礼了,公主殿下,我的儿子还有些不适应这种场合,还请见谅。”
还没等叶卡琳娜回答,加勒温说道:“没关系的,我们是不会介意这种事的,叶卡琳娜,你带着哈莱特到旁边玩去吧,接下来爸爸要和魏德华公爵有重要的事要谈。”
“会谈什么呢?”叶卡琳娜心理想着,此时,哈莱特就跟叶卡琳娜说:“我们去玩吧。”然后露出了一副天真的笑容。但是,叶卡琳娜显然对他不感兴趣,她朝着父亲和公爵的方向走去,留下哈莱特一人在那里。
“唉,你去哪里啊。”哈莱特上去追问。
“这不关你事。”
“你陪我玩嘛。”
叶卡琳娜心想“看来我还得甩掉这个小孩”。
“那我们就玩捉迷藏吧,我抓,你藏,但是你只能藏外面。”
“咦?为什么只能藏外面。”
“不想玩的话我就走了。”
“别别别,我藏就是了。”
叶卡琳娜假装面壁数秒,哈莱特则一路小跑跑往外面,叶卡琳娜看他走了以后,就再往父亲那走去。在过程中也有不少向她搭话的人,但都被她婉拒了,走到父亲那里时她小心翼翼的躲在父亲座位的后面,还好他们坐的椅子犹如沙发一样长,所以能挡住叶卡琳娜的所有身躯,而且也能清楚地听到谈话内容。
“真没想到在那之后过了六年,如今整个王国整体都很安稳,很难想象当初是有多么的混乱。”魏德华公爵语重心长地说道。
“可不是吗,当初虽然成功的攻入了罗尔,斩杀了理查德十六世,但是在那之后旧帝国的残党层出不穷,剿灭他们也是花了相当一段时间呢,直到最近才剿灭干净,真希望之后不要再出现这种残党了。”
叶卡琳娜对这件事印象比较深,父亲确实是在去年亲自率军剿灭了旧帝国的最后一支残党,据说,虽然旧帝国末期已经非常的腐败,但还是有一群人是无上皇帝的死忠信徒,就是他们不断地发起新的叛乱,也是直到今年才没有新的叛军出现。
“不过,虽然现在已经没有新的叛乱了,但也不能排除后面不会有,而且其他国家已经开始向我们王国发起外交许可了,但他们是否真的想与我们和平外交还是未知数啊,目前我们还没有站稳脚跟,有些贵族还是对你不满的,这时候如果外面的国家再打进来,那可真是危急存亡之秋啊。”
“内忧外患啊,难道就没有什么方法能缓和一下目前的情况吗?”
“我倒是有一个方法可以缓解目前的形式,而且对我们以后的发展都会有益。”
“嗯?什么方法?”
“政治联姻,陛下将您的女儿许配给我家的儿子,这样能有许多的好处,第一,如果我们能政治联姻的话,对国内的贵族有相当大的威慑力,从此可以改变他们对我们的态度;第二,其他国家会认为我们既然王室能与国内最大的贵族联姻就说明我们内部相当的团结,不敢对我们轻举妄动;第三,我们之间的联姻可以让我们王国能有更加平稳的发展,无人能撼动我们在这个国家的地位。”
听到这里,叶卡琳娜内心一惊,但还没等她缓过神来,对话继续了下去。
“这样做真的能缓和目前存在的这些问题吗?”加勒温国王发出了疑问。
“当然,我这个方法风险是最低的,也有一些别的方法,但也只能解决一个问题,而且风险极高,就比如我们可以直接攻打其他不服予陛下统治的贵族,这样可以根除内部的威胁,但是如果此时外面的国家打进来,我们就会腹背受敌,王国目前无法承受起这样的风险,所以只有联姻这种能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
“。。。。。。”加勒温国王显然是在思考,但也没有思考很久。
“那好吧,就用你说的方法吧,事不宜迟,我这就准备对外宣布这件事,虽然两个孩子都没有到达结婚年龄,但只要宣布出去,多少还是能起点作用。”
此时,躲在椅子后面的叶卡琳娜内心本就已经凉了一半,再加上父亲的这剂“强心针”,她的心已经彻底凉了,等父亲和公爵走了以后,她默默地站起身来,默默地离开了这场宴会。她朝着自己房间的位置走过去,在这过程中,她的表情显得相当阴沉。过了一会儿,她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一进房间就直接躺在了床上,她开始仔细思考刚才发生的事。
“难道爸爸真的打算让我与那个男孩结婚,不,不可能,爸爸不可能真的这样做。”叶卡琳娜独自一人在房间里自言自语。此时,在她的印象中爸爸是个值得尊敬和爱戴的国王,不仅勤政,而且总是考虑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即使在这叛乱多发的五年内,爸爸能尽量做到在没有发生叛乱的地区人民都能富足的生活。在家中,无论对自己还是对妈妈都非常和蔼,在百忙之中也总能抽出时间陪我们,对待自己的部下也像朋友一样,这也是为什么【九英雄】如此死心塌地效忠爸爸的原因吧。
基于以上原因,她认为爸爸应该不会不为自己考虑,但是这样的希望很快就被打破了。在房间中的叶卡琳娜听到了敲门的声音,这铿锵有力的敲门声想都不用想一定是爸爸,她非常兴奋地去开了门,以为自己的爸爸是来告诉她拒绝联姻这件事的。这时候的叶卡琳娜因为过于兴奋再加上自己的期望而放弃思考,却不曾想如果父亲真的不想让你联姻他也不会来找你了。
“叶卡琳娜,听说你很早地离开了宴会,发生什么事了吗?”爸爸一如既往的用他那和蔼的口气说话。
“没事,爸爸,只是想休息一下。”
“啊,是这样啊,那正好,有件事想跟你谈一下,来,跟我来书房。”
此时的叶卡琳娜还是没能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书房离叶卡琳娜的房间不远,很快他们便来到了书房,并且坐到座位上。
“叶卡琳娜,我就单刀直入地说,今天我是来跟你谈谈联姻的事,我希望你能将哈莱特·魏德华定为自己的未婚夫,等将来你们都16岁的时候,举办一场婚礼,之后。。。。。。”
此时的叶卡琳娜已经无法再听下去了,她的表情又回到了刚才阴沉的样子,跟刚才不一样的是她的眼神充满了绝望,对面的父亲很快便察觉到了她的气色。
“叶卡琳娜,你怎么了?”
“爸爸,你是认真的吗?”
加勒温国王听到这句话后呆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正常并说道。
“嗯,我是认真的。”
“你就这样把自己的女儿当成政治的牺牲品?”
加勒温国王听到这句话后便站了起来,缓缓地走向窗户边上,他望着闪亮的星空对叶卡琳娜说道。
“孩子啊,这世上就是这样,有时你得牺牲什么才能得到什么,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残酷,我也很希望你能够找到自己的真爱,但是我别无选择,你的这次联姻可以彻底解决王国的大部分问题,我不求你能原谅我,但我希望你能够理解这次联姻的重要性。”
爸爸说的是对的,叶卡琳娜知道爸爸是对的,可是就是无法接受,自己就是不想成为政治牺牲品,也无法接受爸爸就这么轻易的让她当这个牺牲品。
“大骗子,你根本就不爱我,在你心目中我不过就是你的政治工具!”
“叶卡琳娜,我。。。。。。”还没等加勒温说完,情绪已失控的叶卡琳娜无法听到爸爸的声音。
“爸爸就是个大骗子,伪君子,我再也不会参加任何社交活动了!”
说完,叶卡琳娜便砸门而去,留下加勒温国王一个人在书房里,他静静地望着门外“是啊,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成伪君子了”自言自语道出了这句话。
叶卡琳娜快速奔跑在花园里,她的眼角含着泪水,嘴里一直在抱怨父亲,很快她就来到了湖边,并静静地坐在这里,抱着自己的膝盖痛哭了起来。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
“啊拉,我还说是谁在这里哭泣,原来是公主殿下,这样可不好哦,可惜了你那张漂亮的脸蛋。”
叶卡琳娜猛地一回头,这人不是别人,是个自己很熟悉的人,或者说在【九英雄】里她最熟悉的人——“第四英雄”【毒河魔女】丽莎莉亚·罗林,她有着傲人的身材,深蓝色的长发,金色的双瞳,今天她穿着一身乌黑的连衣裙式礼服,右手拿着已经撑起的洋伞,洋伞的材质也很像她今天穿的礼服,显得异常搭配,皮肤也和叶卡琳娜一样雪白,身材也是完美的S型曲线,头发上还别着一个白色的蝴蝶样式的装饰品,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更是美丽,如果说克里斯蒂娜和叶卡琳娜母女俩是绝世美女,那她绝对是千古佳人。
叶卡琳娜突然想起来今天是罕见的【九英雄】全部出席的宴会,就连那个几乎从来不出现在正式场合的“第九英雄”【无声刺客】塞莉丝·米勒都出席了,可见今天宴会的重要性。
“丽莎莉。。。。。。”叶卡琳娜还没说完丽莎莉亚就用左手的手指轻轻地抵住了她的嘴,然后闭上一只左眼微笑地说道
“不对,不对,应该叫丽莎姐,你忘了吗?”
“啊。。。。。。对不起,今天有点。。。。。。”叶卡琳娜抹了抹自己的眼泪。
“发生什么事了吗?如果有什么烦恼尽管跟姐姐说哦,姐姐我可以帮你解决任何问题哦。”
“没事,只是。。。。。。”
叶卡琳娜的把来龙去脉整个都说了一遍,在她对【九英雄】的印象里,丽莎莉亚是对她最亲近的,叶卡琳娜是独生女,所以这个【毒河魔女】对她来说就像姐姐一样,除了父母以外,也就可以对她毫无顾虑地吐露任何心声。
“啊,原来是跟爸爸吵架了,要不姐姐帮你去跟爸爸说一声,说不定他能取消这次联姻。”
“不用了,丽莎姐。”她转过头来,对着坐在旁边的丽莎莉亚用很明显的勉强的表情说到,“我知道爸爸是对的,只是我自己任性而已。”
丽莎莉亚看到这样的表情,没再说任何一句话,只是搂着叶卡琳娜。
4
加勒温在那之后还是对外宣布了联姻的事,说是将在两人都16岁时结婚。如今自己已经14岁了,过了八年了,叶卡琳娜始终无法与父亲达成共识,中间也吵了无数次的架,而且就在昨天,父亲希望她参加今天晚上的宴会,被她一口回绝,这下父亲真的有些生气,之前的吵架与其说是吵架,倒不如说是叶卡琳娜单方面的冲着父亲吼,但是昨天父亲终于也开始对叶卡琳娜吼,可能是因为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父亲,于是便哇哇大哭起来,旁边的母亲很迅速地拉着她的手走出了房间,并安慰叶卡琳娜。
“不管怎样,今天我一定不会去的。”还趴在桌子上的叶卡琳娜自言自语的说道。
今天天气很不错,叶卡琳娜想着要去外面透口气,于是便换了衣服,独自一人走出房间,往大门而去。出门就是一个花园,花园很大,而且种植着很多不同种类的花,现在正是春季,正是开花的时候,光在花园里走着,就不停有花香味铺面而来。即使是如此芳香的花园,也无法平息叶卡琳娜内心的纠结,就在她自己还想着这些事时,突然看见远处有一套桌椅,椅子上坐着一个人正在翻阅书籍,桌子上摆着茶具。走近一看,原来是丽莎莉亚。
“真是巧啊,小公主,怎么,今天又想倾诉什么烦恼吗?没关系,尽管跟姐姐说,姐姐可以答应你任何要求哦。”
虽然好像只是传闻,曾传出现在加勒温国王和丽莎莉亚关系闹得很僵,只有叶卡琳娜知道吵得应该就是自己的事吧,但是这个传闻也是最近才传开的。叶卡琳娜忍不住地问了一句:
“丽莎姐是跟爸爸吵起来了吗?因为我的原因。”
“啊,原来已经传开了,没错,姐姐我是跟他一直在争论,那家伙真是顽固呢,不过,他以前也确实比较顽固,只要是他决定好的事他不会再改。”
叶卡琳娜刚想说点什么,丽莎莉亚说了一句:
“如果那家伙在就好了。”
“嗯?那家伙?那家伙是谁?”
“一个混蛋而已,不用在意他,对了,你知道现在民间流行着一个传说,挺有趣的呢。”
“什么传说?”
“罗尔城堡内有一位不谙世事的金发妖精公主~~”
“呃。。。。。。那说的不就是我吗?”
“是啊,只是他们不知道这位妖精公主还有一双漂亮的蓝色双瞳。”
丽莎莉亚说着左手抬着叶卡琳娜的下巴,而且脸越靠越近。
“啊。。。。。。脸靠太近了。。。。。。太近了!”叶卡琳娜脸颊通红的往后退。
“啊拉,不喜欢姐姐了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了,我只是没有那种嗜好啦!”叶卡琳娜慌忙解释。
“哈哈哈哈,开个玩笑而已,不要那么认真么,放心吧,既然决定当你的姐姐,我就不会做那种事啦。”
“明明刚才真的要亲上来了。”叶卡琳娜小声嘟囔了一句。
“嗯?你有说啥吗?”
“没,什么也没说。”
字数5206
埃奎拉被锡里昂拉着进入人群,毛球一样的柯茜在他们上方同行。虽然不习惯被人这样拉着,但能远离阿尔泰这件事,还是让埃奎拉心情放松了不少。
街上比较热闹,一眼望过去大多数是人类,除了自己和锡里昂,埃奎拉几乎没有看到除人类以外的其他种族,包括兽人。之前莱纳带他们看的海报上,弗宁·狼牙就是兽人,而且刚刚他们在决斗场边漫步时,发现最近宣传的主题都是兽人战士 VS 决斗家,按理来说兽人应该很多,但从刚才到现在埃奎拉再没有看见第二只兽人,这让他有些疑惑。但由于风元素裔自身的性格,埃奎拉并没有将自己的疑惑表现出来。
或许是天性使然,年轻的锡里昂好奇的四处张望。在他的眼里,这座城市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新奇,柯茜始终在主人的上空盘旋。现在,它也学着主人的样子左顾右盼,似乎对这个地方也充满了好奇。
埃奎拉低头看了看拉着自己走的飞快的精灵。尽管这个叫锡里昂的精灵看上去大概只有十五六岁,不过埃奎拉知道精灵的年龄是绝对不能看外表的,即便锡里昂看上去如此年轻,但埃奎拉也可以保证,以锡里昂的年龄,当自己的爷爷不会有任何问题。埃奎拉一直对于精灵心智的成长充满疑惑,他总是想不通在人类十几年就可以达到的心理年龄精灵却要用近百年,但他也没打算询问眼前的这个精灵,即便是一个队的成员,也不过待在一起几天而已,算不上多熟悉。说实话埃奎拉还是挺羡慕这些长寿的种族,毕竟生命的漫长让他们拥有更多的时间来了解这个世界,这是多数人类无论多么向往,多么努力也做不到的事情。
不过现在,比起羡慕锡里昂漫长的生命,埃奎拉更多的却是庆幸自己能够摆脱阿尔泰。长久的纠缠已经令他游走在精神崩溃的边缘,在被阿尔泰跟踪的这些日子里,他甚至都没有好好的睡一觉。所以,尽管现在只是暂时的远离阿尔泰,但他却觉得整个世界变得美好了。
但埃奎拉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锡里昂已经拉着他的袖子走了半天,却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这让埃奎拉有些难受,已经产生了一些不太友好的情绪,不过鉴于锡里昂在埃奎拉眼里只是个孩子,加上两人也并不熟稔,埃奎拉也只能任由锡里昂拉着他快速的在人群中穿梭。
两人走了好一会,锡里昂才把好奇的目光从周围转了回来,随即就投到了埃奎拉身上。实际上从知道埃奎拉是风元素裔开始锡里昂就有许多问题想问埃奎拉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被锡里昂充满好奇的眼睛盯着,埃奎拉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像是要证明他预感很准似的,锡里昂突然问道:“听说风元素裔是风元素生物和人类结合的后代,你能告诉我风元素生物是什么样吗?”说完锡里昂便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埃奎拉。这时,那只看上去有些胖乎乎的银喉长尾山雀,因为主人走路姿势终于恢复了正常,就乘机落到了主人的肩膀上,竟也用她那黑黝黝的小眼睛期待地看着埃奎拉。
埃奎拉被这突然的提问问得有些懵,因为他也没有见过风元素生物,但被这两双饱含期待的眼睛看着,实在是让他难以拒绝,于是他也只能实话实说了。略带歉意的开了口“很抱歉,这个问题实在是难以回答,实际上,我也没有见过风元素生物。”
“可是你不是风元素裔吗?”锡里昂对埃奎拉的话十分不解,碧绿色的眼睛里充满疑惑。柯茜也很配合的歪了歪脑袋,来表示自己的疑惑。
埃奎拉看着柯茜歪脑袋的小动作,突然觉得这小家伙可爱极了。或许自己也该养只鸟才对,埃奎拉这么想着。但也没忘了给精灵和他的小家伙解释,“虽然我是风元素裔,但我的父母却都是百分之百的人类,这可一点也没作假。我这样的情况.……怎么说……应该算是返祖现象吧。”
锡里昂的表情没有刚才那么兴奋了,似乎是对这样的答案并不满意。
不过,很快他又想到了其他问题。于是,他拽了拽埃奎拉的衣袖,再一次的问道“听说风元素裔周围会根据情绪的变化起风,从刚刚你的表现看来,那一定是真的,那么你最大能刮多大的风啊?”
锡里昂碧绿色的眼睛在阳光的照射下变得亮晶晶的,宛如两块绿宝石。加上眼中的期待之色,漂亮的叫人移不开眼。柯茜蹲在主人的肩膀上,歪着小脑袋,也用它那双黑黝黝的豆豆眼盯着埃奎拉,似乎再说“快点告诉我们答案吧。”
若是再换一个问题,被这么两双眼睛盯着,埃奎拉一定豪不犹豫的告诉他们答案。但这个问题勾起了埃奎拉不太好的回忆,那是他第一次遇见阿尔泰时,阿尔泰提出来一个和这个是相似的问题。那次相遇是灾难的开始,给他留下不小的阴影。如果不是锡里昂突然提出这么个问题,他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再想起那一次的情景,毕竟人类对于痛苦的记忆总是趋于遗忘。
想到这他表情有些不太好,但出于礼貌,他还是回答了锡里昂的问题“最大......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据我所知风元素裔最大能刮起五级风,我想要能达到这种效果估计得气炸了才行。”
埃奎拉的回答让锡里昂不自觉的笑了出声。“哈哈,那真是太厉害了!”埃奎拉生怕这个充满好奇心的精灵又提出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好在接下来的问题让埃奎拉松了一口气。“那苏古塔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你是从那里来的吧?”
虽然不理解锡里昂的思维为什么这么跳跃,但他的问题让埃奎拉心情缓和了不少。于是,埃奎拉一边暗骂自己未免有些大惊小怪,一边给锡里昂讲起了苏古塔,毕竟对于自己的家乡,诗人还是有不少故事可以讲。
埃奎拉的声音比较清脆,讲的故事也非常新奇,这让锡里昂听的有些入迷,就连柯茜听的也非常认真。这期间,锡里昂时不时会问上两个问题,其余时候都是埃奎拉在讲。
就在这样和谐的气氛下,两人一雀很快就走到了图书馆门前。
这是个十分气派的建筑,粗略看上去大概有四层,门口是典型的柱式结构,略有破损的柱身可以很明显的看出这座建筑的年代感。
埃奎拉有些意外,他本以为再这样一个城市图书馆应该没这么大才对。不过到底还是崇尚武力的地方,图书馆并没有多少人。
从一楼大厅的图书索引来看图书种类还是很齐全的,不过很明显的是通俗小说要多些,在这之中有关冒险的小说就更多了。
但埃奎拉对于这些并不感兴趣,他更想看些历史类的书籍。两人走到放置着历史书的书架前抽了本当地的近代史,刚打开就看到一张纸条从书中飘了下来,锡里昂捡起纸条看了看。
“写了什么?”埃奎拉问道。
“嗯...上面写着有这样一个种族,它们无处可在,又无处不在,随沉默而出现,随言语而离开。”
“历史书里怎么会有这个?”埃奎拉非常疑惑。
“我也不知道”锡里昂也十分困惑,不过他随即又有些兴奋。“一定是谜语!”他对埃奎拉这样说。
虽然他不知道这个谜语为什么会在这本书里出现,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谜语对他们有用。
“把它记下来吧!你有纸和笔吗?”锡里昂望向埃奎拉。
“我想这可能不是谜语,不过说不定会有用,你稍等一下。”埃奎拉摸了摸身上的口袋,翻出了纸笔递给锡里昂。
记下了字条上的话之后,锡里昂把字条递给埃奎拉,让埃奎拉把纸条夹在书页原来的位置上。
将记下的东西收好后,埃奎拉又翻了翻这本书,从书里可以大致了解到,安菲雷亚斯是个位于扎亚兰的城市,现在是大陆中央城邦联盟的一员。
这座城市从建立之初起就不断对外征战,近几十年里,因为加入联盟的缘故不再征战,但是崇尚武术的习惯却留了下来。
“这样看来,这座城市和苏古塔在一个世界啊。你有没有听说过这里?”锡里昂看完书后,将目光投向向埃奎拉,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嗯……我虽然在扎亚兰那个世界生活,但范围仅限于苏古塔附近,当出现“门”后,就到了温斯蒂,所以对于扎亚兰很多地方我也不是很了解。真是可惜,如果我之前有好好了解过扎亚兰,说不定就能知道些更有用的信息了。”埃奎拉有些遗憾的说道。
“不要紧的,”锡里昂安慰埃奎拉道,“不如,我们去问问这里的图书管理员吧,毕竟他是这个城市的住民又在图书馆工作,他应该知道许多事情。”说完锡里昂就拉起埃奎拉,急匆匆的跑去找图书管理员了。
锡里昂跑步发出的声音不是很大,如果换一个场根本不会有人注意,但在安静的图书馆里却显得很突兀,如同噪音一般,这引起了许多正在看书人的不满。
埃奎拉有些尴尬,只好向那些人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的歉意,好在很快就找到了图书管理员,并没有引起更大的麻烦。不然,埃奎拉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你好,打扰了,我可以询问一下关于这座城市的事吗?”锡里昂询问的非常有礼貌。
虽然之前俩人跑步的行为让图书馆里员有些不悦,但听到锡里昂礼貌的发问,他的表情倒是缓和不少,轻轻的点了点头说“可以。”
锡里昂听到肯定的回答后显得很高兴,倒是埃奎拉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个管理员很宽容。
“请问一下,近几年这城里有发生什么大事吗?”锡里昂提出自己的疑问。
“这几年吗?没觉得有什么大事,毕竟近几年来,因为不再征战,城里算是和平”图书管理员琢磨了一会才又回答道“不过,非要说有什么大事的话,倒真的还有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就是前几年城主打算全面翻新决斗场,那时候好像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满。”
“为什么会引起不满呢?这里不是很流行决斗吗?”锡里昂显然对此十分不解,碧绿色的眼睛急切的望着管理员,希望能尽快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旁边的埃奎拉想了想,开口道“虽然按理来说翻新是好事,但是花销应该不小吧。”
管理员点了点头对埃奎拉的观点表示赞同,“说的是啊,原本的决斗场虽然旧但是还能用,翻新就是要花大钱。”管理员停了一下,看他的表情似乎也很疑惑,继续道“后来决斗不知道为什么流行了起来,反对声好像也就微弱了下去。”
管理员说完后,想了一下,补充说“但是还是有不少人不满,哈哈,听说他们还想过推翻城主取而代之呢。”管理员似乎觉得这个传闻有些可笑,还摇了摇头,轻笑了两声。
“不过既然还能用,城主为什么要提出翻新决斗场呢?”锡里昂将自己的疑惑全部提出来“而且推翻城主……这座城市的治安真的没问题吗?”
“我觉得从热衷决斗来说这座城市的治安就很有问题了吧。”埃奎拉低声嘀咕道。
“城主应该有他的道理吧,我们这样的普通人怎么会知道呢”管理员耸耸肩,“推翻城主之类的也就是传闻而已。不过,也不用太担心了。”
听了管理员的话埃奎拉对这个城主有些好奇,打听趣闻已经快成他的天性了。“说起来城主是个怎样的人呢?”
“城主啊,今年不过四十多岁,一直也没子嗣,这倒是有些可惜”管理员一脸惋惜的叹了口气。
“那有指定的继承人吗?比如倚重的大臣或者其他?”埃奎拉追问道。
“城主有个弟弟,现在看来他成为继承人的可能性倒是很大。”
“世袭制么......”埃奎拉思考了一下又问道,“那么这座城市是独裁统治吗?”
“对啊。”
埃奎拉似乎是觉得没什么可打听的了,问了问锡里昂是否还有什么疑问,锡里昂歪着脑袋想了想,随即便瑶瑶头,表示也没有什么想问的了。
于是埃奎拉转过身,对管理员道了谢,“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耽误了你这么长时间,还问了你这么多问题,真是不好意思。”
“不要紧,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嘛。”管理员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那么我们就回去吧?等到了莱纳家再把搜集信息整合一下好了。”埃奎拉看向锡里昂,提出自己的建议。
“嗯!都快到晚饭时间了,我肚子也有点饿了,快回去准备晚饭吧!”柯茜似乎也十分赞同,鸣叫了两声。
“管理员先生再见!谢谢你的帮助!”年轻的精灵十分礼貌的向管理员道别。然后,拉着埃奎拉就准备往外跑,管理员看见一幕有些无奈,只好出声提醒他这里是图书馆。
锡里昂不好意思的朝管理员笑了笑,表示歉意,这才放慢了脚步。
一走出图书馆锡里昂就迫不及待的跑了起来。当埃奎拉反应过来时,锡里昂和柯茜已经冲出了很远,埃奎拉看着锡里昂的背影有些哭笑不得,看来这只精灵对那个叫莱纳的少年很重视阿,连队友都不打算要了。
柯茜似乎是嫌埃奎拉走得太慢又返回来啄了啄他的脑袋催促他再快一点。
“知道了,别啄我了,我马上就追上去”埃奎拉摆了摆手期望柯茜能离自己远一些。
柯茜见埃奎拉还是没有开始跑,依旧不依不饶,埃奎拉叹了口气,为了保护自己的脑袋,只好快速的跑了起来。
虽然埃奎拉作为吟游诗人不适合打打杀杀,但跑步对他而言还是比较轻松的。所以没多久就追上了锡里昂,这时,柯茜也飞回了主人的上方。埃奎拉微微松了口气。
“真不知道跑这么快做什么。”一想到回去就要对着阿尔泰那张可恶的笑脸,埃奎拉就忍不住烦躁。
今天阿尔泰没有跟来,他心情是异常的好,尽管锡里昂有时会让他觉得无奈,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很乖啊。比起和阿尔泰待在一起简直好的太多。
“所以说我为什么会被缠上啊……”埃奎拉在内心又吼出这个让他烦恼不已的问题。
“希望队长能制止住那个家伙吧。”埃奎拉这样安慰自己,但心里还是蒙上了一层阴云。
沉浸在自己情绪中埃奎拉还没有意识到,他与锡里昂的距离已经拉开了好远。
锡里昂跑了一会发现不太对劲,回头一看埃奎拉没跟上来,叹了口气“明明是个大人,怎么这么不靠谱,还得我回去找”招呼柯茜,“走吧,我们回去找找。”柯茜率先飞向埃奎拉。
埃奎拉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柯茜后才发现自己速度慢了下来,刚准备开口,一个人影一闪,自己的袖口被拽住了。“快点走吧,再晚就要迟到了”锡里昂拽着埃奎拉边跑边说。
埃奎拉叹了口气,总归还是要面对的。也不在想其他,跟着锡里昂专心跑了起来,只是脸色却不大好看。
踏着暮光,两人向莱特家奔去。当然还要加上在两人上方同行的一团毛球。
胸前的名牌上写着Prof.Gray,我想他就是研究院把我带到聊天室里的目的。我和他之间的相处很融洽,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气氛却像已经熟识许久的老友一般轻松。
“姓名,年龄,出生?”这是他的第一个问题。
“诺曼·克雷柯,今年年方三十六。”我笑着说,喝下一口摆在茶几上的水,“出生?我母亲是挪威人,父亲是西班牙人,他听说我母亲怀上我之后就跑了,我从未见过他,母亲也在我十二岁的时候死在了伦敦。哈,不怎么美好的童年。”
他低下头在手上的文件上写下了什么,他说十分抱歉提起这些,我理解,随后是第二个问题。
“那么,至今为止的人生中,你最美好的回忆是什么?”
思考时有太多回忆涌入脑海了,美好,我咀嚼着这个词汇,诚然快乐的时刻是有很多,但单纯的快乐仍不配称为美好——美感,那是它们需要具备的。我想起了那个长发的故人,他作画时的背影,随之而来的刺痛迫使我停止去更深的回忆。这思绪乱的很。美好,这又将我带回了从前。
“那大概是在我年轻的时候,我的——”我停顿了一下,“旧友,在喝个烂醉之后带着我去他的画室,乱泼颜料,涂满了一整面墙。”想起那时的画面我便由衷地弯起了嘴角,“当然,事后他什么都忘了,第二天去的时候被吓一大跳,差点报了警。”
“光是听起来就感觉很不错,克雷柯先生。第三个问题,陌生人对你来说是怎样的存在?”
“尊敬,对于陌生人首先持有的态度,同时我会在礼貌的范围内适度地表现友好,毕竟,多一个朋友总是好的。”
“那么,最后。”Gay教授直起了身子,我能明显感觉到这房间中的氛围在悄然变化,一股紧张而又危险的味道渐渐代替了那轻松舒适的假象,我放下了手中的纸杯。
“你想杀人么?”他缓慢地说,一字一句地,语气冰冷平稳得不带任何感情,如同被一阵北方的寒风冰封的湖面。“——或者说,你喜欢杀人么?”
“我厌恶杀戮,但万不得已时,我会的。”
平静,充斥了整个房间,一滴水落下泛起的涟漪最终归于了无。
“奥术与神术虽然同样具有不可思议的效果,但原理则完全相反,神术的能量来自于信仰与神恩。而奥术则是抽取自身的魔力与大自然产生共鸣,进而在短时间内创造出惊人的效能。”
十五年前,我第一次在学院的教授那里听到这行静静躺在扉页上的文字,而现在的我,无疑对这句话有了更深刻的了解,代价则是惨痛的。
苦笑了一声,目光慢慢扫过一行行工整的笔迹,随着时间的流逝,当初鲜艳的字迹也会变得黯淡,羊皮纸页更是早已泛黄,破损的页边则是反复翻阅的结果。人的生命大概也如同物品一样吧,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风化,剥落,最终朽于尘土,化为飞灰。
…………
“魔力(Mana)与生命力无论是从性质还是表现形式上都具有相当多的相似之处,近年来对于元素精灵的研究表明,魔力可以说是生命力的另一种表现形式,因此可以说任何智慧生物都有着学习魔法的潜力,这也就是为什么你们能够通过入学考试来到这所学院的原因。”
“就目前来看,长生种能够比人类调动更大量的魔力,但感知力略有不足,因此各位同学不必为自己的种族天赋而感到担忧,可以说,大家都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能力的强弱完全取决于你们在学院期间学习的努力程度。”
“那么第一堂课,我们就来讲授如何感知,并调动在你们体内存在的魔力。”
洛佩兹教授磕了磕粉笔灰,继续讲课,而小卡缪则开始发起了呆,失焦的双眼茫然地盯着黑板上一大片复杂的公式和图解。心神仿佛陷入了一个黑色的深渊,一直沉下去,沉下去,碰不到底也没有边际。
“同学?”有什么声音在呼唤。
在那永远旋转的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发着光,唯一的光。
“梅德霍格同学?”声音提高了八度。
那是一团淡蓝色的火焰,不断跳动着,只是那种光就会令人安心。
“梅德霍格先生!”
一声大喊将卡缪尔从出神状态里唤醒,他揉了揉眼睛,重新对焦,正好对上洛佩兹教授抽动的脸。颊上的肌肉一跳一跳的,眼睛里仿佛能喷出火来。
“现在告诉我,如何感知你自身的魔力,以及,告诉我你刚才在做什么,你最好给我一个好理由,不然就给我出去罚站!”
卡缪尔慢吞吞地站了起来,金黄色的头发在阳光中闪烁着迷人的光泽,他挠了挠头:“第一个问题,我不知道。”
课堂里一片哗然,洛佩兹教授不得不狠狠地拍了几下桌子以维持秩序“安静,安静!”
“现在,给我从课堂里滚出去!”
“我拒绝,教授,至少不是现在,因为我还没有回答完第二个问题。”卡缪尔开始整理自己的书包,把笔记本合上,旋好墨水瓶的盖子,用一张吸水布擦干了水笔的笔尖,然后插回收纳袋里。
“事实上,我刚刚看到了一团光,蓝色的,大概有手掌这么大,在……一个充满了黑暗的地方……”
收拾好了之后,卡缪尔把书包背在肩上,开始讲述刚才的所见所闻。随着他的讲述,洛佩兹教授的表情从愤怒慢慢变得柔和进而又转变成了错愕。
“梅德霍格先生,我请求你的原谅,现在你可以继续在教室里上课了。”
卡缪尔没说什么,只是慢吞吞地坐了下去,又一件一件地把东西从包里拿出来摆到桌面上。
“正如刚才这位同学所做的一样,我们只要将心神收束到自己身体的内部,就能够观察到自己的生命之火,也就是魔力的本源。在之后的法术学习中,这样的观测是很有必要的。希望大家注意。”似乎是为了掩饰刚刚的失态,教授尴尬地咳嗽了几声,敲了敲黑板。“那么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接下来的时间,请同学们自由练习——”
…………
边栏:奥术的作用机制
“以下内容部分摘自一些先辈撰写的奥术典籍和论文,限于空间的关系不一一在此列出。”
“奥术是以魔力驱动自然元素,并调整频率使其与自然空间存在的元素产生共鸣的一种术式,由于肉体难以承受与调动大量的元素,因此通常需要借助一些媒介进行引导,特殊培育的木材是最佳的素材,一般用来作为制造法杖的原材料,但某些特定的元素使用其他材质则更容易引导。比如红宝石对于火元素的兼容度极高,而金属则是雷元素的良导体(这一句用红线特别标注了出来)。”
“魔力的来源除了炼金药剂和自然空间以外,燃烧生命力以转化为魔力也是可行的,作为施法者或多或少地都要使用这种方式来创造最初的魔力。越高阶的法术,所要燃烧的生命力就越多,这部分即使是优秀的大法师也无法避免,只能尽量做到节约使用魔力。这大概就是人类不是很适合成为高阶法师的原因,作为智慧生物而言,人类的生命力实在是太薄弱了,大概终其一生也很难施展出高级的法术。因此很多人类施法者最后都选择踏上了神术之路。”
“除了引导元素使用的魔力以及传递元素的法器之外,姿势,语言与一点奇怪的材料都是术式的重要成分,部分熟练的施法者可以做到忽略其中的一两种成分,但无论如何不可能完全忽略。”
“另外,由于神术是借由祈求神祗而产生的力量,因此并不需要材料,献上祭礼以取悦神明的情况下除外。”
…………
六年后,学院礼堂。
卡缪尔穿着一身整齐的学院制服,手中拄着一根秘银长棍,打造这件武器花掉了他两个月的生活补助,不过只要能验证他的研究成果,那一切都是值得的。他环视了一下四周教授们期待的眼光,微微点了点头,朗声道。
“长久以来,我们都使用富含魔力的水来灌溉植物并采摘这种特制的木材来制作法杖,实践也证明了这样的法杖确实能够胜任基本的要求。但是。”
他停顿了一下,手指扫过长棍光滑的表面:“在复杂的环境中,木质的法杖并不是特别可靠,这是由材质限制决定的。”
“潮湿会让法杖开裂,高温则可能引燃,剧烈的碰撞会让杖身折断。很多时候耗费了大量时间和精力制造的法杖,会损毁于一个小小的失误,一旦出现问题,就必须从头做起。”
“何况在实际的使用中,这种法杖虽然能够引导各种元素,但其引导的速率和强度,都很差强人意,甚至还有着火元素聚集过多结果把法杖本身烧掉的情况出现。”
“有些人认为,除了这种木料以外,其他的材料是无法引导魔力的,而我的研究恰巧推翻了这一点。现在我可以证明给你们看。”
他举起手上的长棍,一绺灰白的额发垂了下来挡住眼睛。仅仅经过了六年,他的头发几乎像是经过了三十几年一般,不祥的灰白色染满了两鬓与额前,只有脑后的发丝还残留着金黄的色泽,但也已经黯淡无光。
“这是秘银,一种如同钢铁般坚硬,却又轻盈无比的金属,除了制作的护甲轻盈坚固以外,还具有优异的魔力传导性,尤其是,雷元素。”长棍在空中虚画了一个纹样,同时念诵起古奥的语句。随着咒文的咏唱,一点湛蓝的电光开始在指尖跳跃,凝聚成型。
咒文的最后一个词句落定,卡缪尔手掌向前平伸,数十尺的明锐电弧从掌心激射而出,重重地轰击在远处的人形靶上。伴随着噼啪爆响,稻草捆扎的人形被当场粉碎,燃烧的碎片四散纷飞。伴随着惊叹与掌声。卡缪尔向四周鞠躬敬礼。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具体的机制可以参照诸位手头的论文资料,如果有疑问的话,还请不吝指正。”
…………
卡缪尔步履踉跄地走出礼堂,导师的声音至今还在耳边嗡嗡作响。
生命力是魔力的来源。
这我早就知道了。
使用奥术意味着燃烧生命。
所以说我早就知道了——
过度施展魔力的话,身体会很快崩溃。
只有这些想说了吗?
你的头发已经告诉了你一切,我想以你的聪明才智不会想不到这一点的。
所以,停止研究吧,趁现在还来得及。
我所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如果能让人类的寿命延长的话,如果能像精灵一样,不,像龙一样长寿的话,透支一点生命,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了吧。
时间,时间,让人永生的时间。
这些年的寻找,终于有了答案。
坐落于那座岛屿的曾经的黄金城。
如今被魔物盘踞的黄金城。
在那之中应该埋藏着谁也不知道的永生魔法吧。
如果能拿到那个的话,无论什么样的研究都能够完成,什么样的法术都能使用了。
那么就去做吧,为了,知识与荣耀。
“客人?城门到了,旅程告一段落,接下来的路就要您自己走了,是要探索地城吧?真不简单呢……”
车夫摇了摇铃,挑起了帷幕。卡缪尔合上书本,就这么抱着跳下了马车,朝车夫点了点头。毅然决然地向着城门走去,影子被夕阳拉的好长,好长……
Hithlum夏日庆典上最后一轮赞歌停止的时候,大家放下酒杯,Hithlum之主、Noldor的至高王在突然兴奋起来的气氛中站起身微笑地抬了抬手,顷刻间两百多名精壮的成年Noldor男性一跃而起,甩掉上衣争先恐后地冲向湖边,然后在岸上一片响亮的叫好声中,哗啦一声几乎同时跳了进去。
Isilos手上拿着一片瓜张着嘴看傻了。他回头想问Elmaica这是什么习俗,在纷纷站起来拍手呐喊的人群中找了一圈,最后发现他也光着上身在水里划拉。
“搞什么——”
“肯定还是骑兵队长赢,”Sulimion两手抱着一大杯冰镇果子酒挤到他身边,踮着脚张望道。“虽然照理说我应该支持Tinsicil一下,但你看吧……”他用拿着饮料的手指了指,Isilos顺着看过去,只见Tinsicil正挣扎在人群的边缘随着波浪上下漂荡。“他不被浪冲回来就不错了。”
Isilos转头又看了看Elmaica。他显然比Tinsicil的情况好得多,正在人群靠中间的位置努力往前游着,前进得不是很快,但至少还是在保持向一个方向移动,而不是被水推着来回转。
虽然叫作夏日庆典,但Hithlum其实就算真的进入盛夏也没几天特别热的日子,而现在对他们来说则还算是初夏,也就是说,Isilos对温度的判断还停留在“冷”与“不冷”,并没有到“热”和“凉快”的地步。不过这是他穿好衣服站在岸上的判断,并不适用于半裸着泡在一个星期前还结了一点儿薄冰的Mithrim湖里的情况。
他回过头,越过无数涌动的头顶看了看坐在他们背后眺望拔群的露台上一排椅子正中的两个精灵。Fingon,他们的王,正在跟那个叫“Nelyafinwe殿下绝对不可以惹单手也可以单挑他们一群”的红发精灵说着什么,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头轻松地向后靠在椅背上,一点也没有平时心事重重的那副样子。旁边的Nelyafinwe殿下没怎么说话,朝Fingon的方向侧头安静地听着,但他的表情也很放松,看上去比上一次在Himring见到他的时候不吓人许多,几乎给人一种很温柔的感觉。他之前在Himring的议事厅里见到的那个近卫队长也在露台上,和他们Hithlum的近卫队长并排背着手立在一边,两人都穿着齐整的戎装礼服,一个红黑色调,一个蓝灰色调,一个卷发,一个直发,一个金领扣,一个银领扣,脸上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正经表情,同样锐利的黑眼睛完全不受气氛感染地扫视着吵闹的湖边,简直像是两个王商量好故意选出来摆在一起的一样。
湖边爆发出一阵响亮的欢呼,两位王同时抬起头,他也跟着转头朝湖中心看了过去。只见一个他不认识的精灵已经率先爬上了湖心的平台,两步助跑一跃便攀上了平台中心专门搭建的木塔,顺着仅有的几个可以搭手的地方左晃右晃地爬了上去。没等他爬出多远,从水里哗啦一声又翻上来一个精灵,在欢呼声中也两步跳上木塔,着点比前一个精灵还要高一点,湿透的金发在脑后高高地束成一个马尾,发尾贴着他的背一直垂到腰线上。
Isilos草草扫了一眼水里一大波被落下很远的人群,没有看到Elmaica,于是又把视线转回到了在爬高塔的两个精灵身上。那个木塔是Hithlum地区顶尖的几个工匠聚在一起商量了半天花一个星期建起来的,有五层楼高,外墙上光溜得一点木屑都拔不出来,可以搭手的只有专门设计好位置的木板衔接处和雕花,大部分互相之间都离得很远,基本上爬两步就要悬在空中荡一下。
“你说肯定谁赢来着?”他侧头问踮着脚叫好叫得很起劲的Sulimion。
“骑兵队长!不过这俩都是骑兵队长,”他手指了指塔上。“黑发的是我们的,金发是Himring的你上次应该见过,基本上每回都是他俩其中一个赢。哦对,我小时候Maglor殿下的骑兵队长赢过一次,Maglor殿下得瑟坏了。”
Isilos回忆起上次在Himring的营地里匆匆一晃而过的那个阴着脸的侧影,试着想象了一下他得瑟的表情。
他们的骑兵队长攀爬得很快,迅速地缩小了两人之间的差距。他非常善于判断着陆点,每一个动作都特别精准,没有一步是多余的,一下一下扎实地沿着最高效的路线前进。而在塔的另一侧,金发的Himring骑兵队长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在大幅度地移动,他的手臂和腰肌力量强得惊人,很多看上去需要绕几步才能到达的地方被他在一晃再一挺身就直接腾空荡过去了。
Isilos看着他攀塔的方式和速度,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上次他在Himring边界接应他们的时候能一箭射那么远,也明白了为什么后来在营地外面的时候,Elmaica能被他压着打到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更重要的是,他终于充分理解了为什么Elmaica要反复强调无论如何都不能去惹Himring的领主,只用左手也可以单挑他们一群的Nelyafinwe殿下。
他看着高塔上以奇迹一般的速度攀爬着的两个人和还扑腾在冰冷的湖水里跟着岸边一起起哄叫好的一大群,仰头喝了一大口不知道谁什么时候递到他手上的饮料,再次坚定了自己之前对这个种族的判断。
Noldor不仅仅是神经病,而且是在各种意义上都很可怕的神经病。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Sulimion突然在他耳边极近的地方发出了一声野鸭子被门夹了的声音,两只胳膊从背后猛地搂住了他脖子,吓得他条件反射差点伸手拔刀,饮料洒了一脸。他一边呛着用袖子擦眼睛,一只手把兴奋得到处跳得Sulimion从背上拔下来,然后使劲踮起脚,从前面也一下子激动起来的人群的缝隙中努力朝湖心的塔上看去。
两个骑兵队长已同时从塔的两边攀上了塔顶,猛地冲刺几步,向中间最后一个近一层楼高的台子上跃了出去。两秒钟后,一声清亮悠长的号角声响彻了湖面,然后黑发的Hithlum骑兵队长出现在塔顶边缘,高举着闪闪发光的号角迎接整个山谷爆发出的欢呼。
“赢了!哈哈——!你看!我就说吧!”Sulimion狂喜地搂住Isilos的脖子在他背后跳上跳下。
“你说骑兵队长赢,他俩谁赢你都赢。”Isilos侧着头躲着不被他撞到,一边使劲把他的胳膊掰开。
“那怎么可能!我说骑兵队长那肯定是我们的骑兵队长!”Sulimion继续跳。
Isilos放弃了抵抗,随Sulimion挂在他脖子上乱跳,自记放下杯子拿了两片瓜,开始跟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往湖边走。
“赢了这个比赛有什么奖励啊?”
“那个闪闪的号角,不过更重要的是可以在Himring队长跟前吹一整年的牛。”Sulimion高兴地答道。
Isilos翻了个白眼。
湖里的人在陆陆续续地游回来爬上岸,跟湖滩上的人混在一起,一边嘻嘻哈哈地打闹着一边穿衣服。Isilos背上挂着持续蹦跳的Sulimion从他们之间穿过去,各个方位都有人在甩头发上的水,等他们来到湖边的时候上半身也基本上湿了。Sulimion眼尖,一下子找到了还在水里慢慢游的Tinsicil,开心地喊了一声便松开Isilos跳进湖里朝他跑了过去,趟起一大片水花溅到周围的人身上,被泼了几把水。
Isilos看着松了一口气,扯了扯领子,然后一边吃瓜一边慢慢在满地的衣服鞋子里找Elmaica。这些从水里出来的人好像谁都不急着把自己擦干穿衣服,个个湿淋淋地光着上身吹风,聊着天一边拧着头发里的水一边找自己的衣服,找到了就拿来擦擦脸,时不时有几个人一边笑一边扭打着哗啦一声摔水里,把周围的人打湿一片。
他沿着湖走了一会儿后终于在水边发现了Elmaica,看上去也刚从水里爬出来,正弯腰拧着裤脚的水,湿透了的黑头发一绺一绺地垂在脑袋前面。Isilos朝他走过去,还没出声Elmaica就猛地站直一抬头,甩了他一脸的水。
“啊,你跟着过来了?”Elmaica拧着头发道。
他一边抹着脸上的水一边点点头。
“你来的路上有没有见到我的衣服?”
他把眼睛上的水擦干,看了看周围的地上,耸了耸肩。
“就在这附近的,走吧,饿死我了。”Elmaica说着把他手里的西瓜拿过去边走边吃了起来,一只手还在拧头发。
Isilos看着手愣了愣,摇摇头,追着Elmaica的背影跟了上去。Elmaica估计也没找到东西来把自己擦干,身上背上都挂着水珠,上次留下来的伤疤还没消,在背上触目惊心的长长的一道。他把绑头发的绳子扯下来扔给他拿着,头发里的水滴落下来,顺着上身的线条划过胸前一道一直长的伤疤,往下流进湿透了贴在身上的裤腰里。
他盯着那道还有点红的伤疤,不自觉地停了下来,然后还没反应过来后脑勺就挨了旁边吃着他的瓜的Elmaica一胳膊肘。
“瞎琢磨些啥?”
他一跳抬起头,正对上Elmaica沾着西瓜汁的笑脸。
“你们在湖里泡着真不怕冷么?”他揉着头问。
Elmaica大概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有些惊讶地看着他,然后把湿乎乎的手放到了他的脸上。
手上的水冰凉冰凉的,跟酒瓶刚才冰桶里拿出来似的,但掌心却很温暖,像是从身体的深处有火焰在燃烧着一样,透过表面的冰冷,温和而坚定。他再一次想起来以前好像谁说过,Noldor的魂魄是火做的。
“废话,当然怕冷,”Elmaica说着手一抬在他额头上啪地弹了一下。“不怕冷我一大早的喝那么多酒干啥?”
Isilos半张着嘴在原地看着他笑得浑身抖地往回走。
“你……说好了Noldor的魂魄是火做的呢。”他无力地对他的后背说道。
Elmaica转回来用湿胳膊把他脖子一勾,拖着他穿过人群往回走。“照Valar的说法,所有精灵的魂魄都是火做的,半夜站岗还不一样冻得发傻。哎,他们要烤串。”
他掰着Elmaica的手腕,踮脚看了看前面湖滩上很吵闹的地方。十几个兵已经哐啷哐啷地摆起了一长排烧烤架,正利索地一边点火一边指挥搬运食物的队伍把肉串、香肠、土豆、面包和调味料摆到烧烤架周围,刀具和烤肉的铁架碰撞着发出卡啷卡啷的响声。这些兵都是刚才没下水的,这会儿也都脱了长礼服只穿单衣,领口的扣也松了开来,袖子一直卷到胳膊肘以上,头发则全部拿绳子束在后面。
“Fingon他们也吃这个?”他扭头看了看还在台子上优雅地端着酒杯说话的两位王和几个将领,想象了一下Fingon撸着袖子吃烤串的样子。
“其实也差不多,”Elmaica忽然停下来,弯腰捡起一件衣服看一眼抖了抖,然后擦了擦脸和上半身。“他们也吃烤肉,就只是不用签子穿着,好好地放在盘子里,用刀叉吃而不是用手。再就是酒用专门喝酒的杯子装,不像我们直接拿水杯水壶对付。”说完随便地把衣服一披,系了两颗扣子掰掰胳膊觉得不舒服又解开了,袖子往上卷了卷,又开始在地上找鞋。
Isilos站在他旁边等着,转头望着被风吹得波澜起伏的湖面和吵吵闹闹的人群。太阳已经开始偏西了,耀眼的阳光柔和下来,西边最远的山口上一道金红色的光锐利无比地穿过来,长长地打在草地上。山顶上方的天空上,月亮的轮廓已经开始很淡很淡地显现出来,周围几颗星星仿佛带着浅紫色的光闪烁着。
一个精灵站在齐膝深的湖水里摸索了一阵,不一会儿拽出一个网拖着开始往岸上走,边走边仰着头唱了起来。
“Hithlum的月亮圆又圆
Hithlum的瓜啊大又甜
篝火边的孩子啊你从哪儿来
往北走是山啊往南走是海。”
Isilos给呛了。“你们Noldor的歌怎么还有这样的?”
Elmaica笑了一下,拍拍他说了声“来帮忙”就朝湖边跑去,开始帮那个精灵一起把一网兜的西瓜往岸上拖。更多湖边站着的人跑了下去,很快湖里几网兜的西瓜就都被捞了出来,一小筐一小筐地往草地上的围桌边运过去。那边不一会儿就传来了清脆的咔嚓咔嚓的开西瓜声,跟湖边的踩水声和歌声混在一起。
“Mithrim的湖水清又凉
青青的草啊白白的羊
泉水边的歌者啊你从哪儿来
往东走是山啊往西走是海。”
Isilos怀里抱着两个冰凉的瓜,Elmaica在他前面边唱歌边和Himring那个骑兵队长一起抬着一大筐,骑兵队长腿长走得快,Elmaica被带得歌都断断续续的。
“啧,你们Hithlum的歌真没品味,”骑兵队长一手提着瓜,一边伸腿从筐后面绕过去在Elmaica屁股上踹了一脚。
“你们的苹果歌也没好到哪去,”Elmaica往前趔趄了一下,反驳道。
“苹果歌是怎么唱的?”Isilos忍不住问。
“北风北风嗖嗖嗖地刮,苹果树的叶子刷啦啦啦啦——”
“呸,好容易真入夏了,不许唱些北风什么的不吉利的。”Elmaica皱眉骂道,伸脚也想踢过去,被笑着躲开了。
骑兵队长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问Elmaica:“哎,你们的羊下羔子没有?”
“下了吧?”Elmaica抬头想了想。“对啊,早下了。”
“下了不给我们送点来。”
Elmaica翻了个白眼。“给你们送羔子去,我还得挨两刀。”
“谁让你这么弱鸡,”骑兵笑道。“让Tinsicil那小子来送。”
“你明年赢了我们队长再来提要求,”Elmaica斜瞪了他一眼。
骑兵耸了耸肩。“今年那家伙完全靠胳膊比我长一点点赢的,明年肯定我赢。”
Elmaica“切”了一声。
“要不你们以后改道走Doriath得了,”骑兵突然笑着转过头,用下巴指了指他。“让他给你们通融通融。”
Isilos正憋着笑听他们一本正经地讲羊,没想到话题会突然扯到自己身上,吓了一跳。
“Doriath你个头。”Elmaica低声骂了一句,把西瓜放在一张长桌旁边的地上,结结实实地踹了骑兵一脚。骑兵笑着走开了。
“什么……Doriath?”Isilos还没太反应过来,看看跑到一边靠在桌子上大口吃西瓜的骑兵队长,问道。
“没什么,别听他胡扯,”Elmaica说着把他手上的西瓜接过去放在桌上,然后递给他一大块切好的瓜,自己也拿了一片。“他从来就喜欢瞎出主意,我小时候有一次他还怂恿我去偷Teleri养的小鹅,结果我被一群大鹅追着跑了一下午。然后他就抱着我妹妹,坐在花墙上看。”
Isilos一边想象着这个画面一边在一块大石头旁边坐下,捧着瓜咬了一大口。刚从湖水里拿出来的瓜冰凉冰凉的,又脆又甜,一口下去感觉浑身都舒坦了。周围切瓜的和分瓜的人群还在吵闹,他和Elmaca则吃得一句话都不说,一直到把一盘子瓜都吃完了才抬起头来,靠在石头上舒服地长叹一口气。
Elmaica的马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伶俐地走过来伸鼻子闻了闻,然后嘴皮子一翻就咵唧咵唧地开始吃他们放在一边的瓜皮。Elmaica坐在岩石上,伸手温柔地梳了梳马长长的鬃毛,呼噜呼噜马脖子笑道:“就你鼻子最灵,谁躲在哪吃什么你都知道。”
Isilos把自己吃的几块瓜皮也扔到马跟前,然后趴在石头上看着马一块一块地大嚼,道:“鼻子灵不好么。”
“当然好,”Elmaica站起来,抚摸着马光溜溜的背。“我有一回挨了一箭掉沟里摔晕了,它就闻着血的味道找过来了,把我弄醒驮了回去。”
Isilos想了一下其他也可以闻着血的味道找过去的东西,打了个寒颤。
“喂,Elmaica!”
他们俩一起转过头去,就看见一个裸着上身的精灵举着一个酒壶和一只精致的大银杯,站在吃瓜的人群边上笑得很灿烂。
Elmaica一看就乐了,弯腰捡起空盘子,在马脖子上轻轻拍了拍就朝分瓜的桌子那跑了过去,挤进人群,过一会儿就把金发的骑兵队长抓着胳膊拖了出来。人群一阵喝彩。
“尊敬的Himring骑兵队长阁下,”Elmaica接过那一大杯酒,举杯道。“虽然你又输给了我们队长,但是你还是赢了我们其他人。Hithlum敬你一杯!”
人群一阵鼓掌,骑兵队长咧嘴笑着,起哄叫好声中接过酒,仰头一饮而尽。
“哎,这酒一流,”他喝完哐的一声放下杯子,擦擦嘴感叹道。
“是吧,我们的酒好喝吧。”几个精灵边说着边提过来好几个篮子,里面都满满地堆着圆滚滚水灵灵的小白瓜。“这个是从Falas带回来的苗,我们在这又弄大棚又改良土壤的培育了百十来年才成功的优良品种,你尝尝,这才叫一流。”
Isilos好奇地凑过去。几个精灵麻利地把篮子里的瓜拿出来在桌子上摊开,瓜蒂部分已经被切过,负责切瓜的精灵像拔塞子一样把那一块取下来,一股清冽的酒香瞬间散发了出来,浓郁而香甜,连Isilos站在人群外围闻着都感觉像要醉了一样。
“来,Himring的贵客,”切瓜的精灵高高举起一大块,递给骑兵队长。“比赛吃瓜吧。”
之后的事情Isilos就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他记得他闻着味儿凑过去,然后有谁笑眯眯地把他拉过去也给递了一块,甘甜的酒味在白瓜的香味里散发开来,顺着清凉的汁水扩散到全身,像是整个人都变得甜甜凉凉的了一样。他记得金发的骑兵队长在举着杯子唱歌,Sulimion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想顺一片白瓜被赶了回去,几个精灵抱着半边西瓜拿勺子咵嚓咵嚓地把瓜像小球一样挖出来,西瓜汁飞溅得到处都是。Elmaica时不时在白瓜的间隙中给他塞嘴里几个西瓜球,边喝酒边看着他笑。
他记得最后好像是Elmaica说着什么“好了好了行了行了”把他从人群和酒香里拽了出来,拖着他歪歪倒倒地一路走到湖边的一个小坡上。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升到了高空,银光倾洒在湖面上,湖水在舒服的夜风中一闪一闪的。他躺到草地上,半睁着眼睛地看着头顶朦胧的星空。
“Elmaica,你们这瓜放了多久了,怎么还带酒味的?”他迷迷糊糊地问。
Elmaica噗嗤笑了一声,没有回答,捡了件披风盖在他身上。
他实在睁不开眼睛了,翻了个身,风吹着几乎立刻就睡了过去。他的最后一个印象,是Elmaica在他身边的草地上也躺了下来,舒服地长叹一口气,然后慢慢地开始唱一首他没听过的歌。
=夏日番外·完=
七夕回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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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观察那个独自坐在长椅上的男人很久了:他大约三十多岁,过肩的银色长发熠熠生辉,有一张历经风霜但并不过分衰老的脸庞,让人忍不住好奇在他额角的细长伤疤背后会隐藏着怎样生动的故事。从我注意到他开始,他就以一种耐心无限的姿态端坐在公园广场旁常春藤色的长椅上,双目微合,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又仿佛在等待一个不会出现的人。
一开始我想,兴许他是一名流浪汉,但目光扫过他的那质地厚实的羊毛呢大衣和手腕上的表后,我便立刻否认了自己的推断。唔,也许他是一名没有固定目的地的孤独旅人,在此打发漫长且无聊的时间。对了,他一定是与某个姑娘约定在此私会,然而对方却因意外没有前来。又或者他的恋人早已离他而去,徒留失意人在初遇的广场默默怀念。啊,说不定他其实是一个退隐的杀手,正学着去感受生活中平静安稳的氛围……一连串的浮想联翩后,我扭头望向广场侧边大楼上的时钟——又过去了一个钟头——这期间来往的行人并未为这位宛如雕像般沉默的男子驻足一刻,而男子一直低垂的目光也未曾投向身边经过的任何一人。
我按捺不住,径直走向了那人,打了声招呼:
“天气不错。”
他看了我一眼,点点头。我干脆一屁股在他的旁边坐了下来,从侧面偷偷打量了他几眼。从近距离来看,他似乎比想象的还要年轻一些,残酷的时间仿佛格外给予他不少优待。如果不是那双淡漠的紫色眼睛里偶尔闪过某些难以读明的情绪,我一定以为他只是一个无所事事的家伙。
“真是一块好表,瑞士货还是法国货?”我继续搭讪道。
“在英国逗留时买的。”他礼貌而淡漠地回答,“实际上,我更喜欢德国老式怀表。”
“啊哈,复古风永远是绅士们追求的一种罗曼蒂克。”我话题一转,“我猜,你一定……是搞金融工作的?”
他微笑着摇了摇头。
“那么,律师?”
他继续摇头。
“牙医?”
还是摇头。
“唔,这可难倒我了,您……难道是警察或者检察官?”
他像是被我的答案逗乐了,可是依旧摇了摇头。
“天哪,如果您其实是一位神通广大的银行劫匪的话,那我可就甘拜下风了。”我摊开手掌做了一个认输的手势。
这时他侧头看了我一眼,开口道:“原来您是记者。”
这个突如其来的答案令我吃惊极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下意识地问道,同时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这才发现他之前还空空如也的右手里正拈着一张名片——我的名片。
我急忙去掏西服前胸上的口袋——里面原先还装有五张名片,然而现在只剩下了四张!
“您……您可真是……不可思议……”我结结巴巴地说道,“敢问您是魔术师吗?我现在总算明白了,您一定是在构思着一场伟大的魔术吧!”
“不。”他的嘴角微微一翘,“我只是在玩捉迷藏而已。”
“捉迷藏?”
“之前我曾让他等了很久,我答应过他,不管他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他。”他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有时候我们一起出门就会玩这个游戏,看我能不能找到他。”
“他?他是谁?”
头一次,我发现他眼里的目光竟然变得柔和而生动,像是从冰层上冒出的新芽。即使没有得到直接肯定的回答,答案也昭然若示,毕竟这个眼神在热恋的人们身上我可没少见过。
“那么,您找到他了吗?”
他没有说话,只是冲着夕阳下的广场站起身来。一群鸽子忽地腾空而起,朝满是霞光的天空集体盘旋而去,只有一只白色的鸽子单单朝他飞来,落在他伸出的腕口上。
接下来,他对着那只鸽子呢喃轻语,就好像它能够听懂他的话似的,而那只漂亮的小东西呢,竟也像听懂了对方的话语一样,亲昵地在他的脸上蹭来蹭去。然后,他像对待恋人那般低头亲了亲那只白鸽头顶上光洁的羽毛,目光里满是温柔。
突然间,我感到一股强烈的失望。
我觉得有什么期望破灭了,眼前这个对着鸽子窃窃私语的家伙,一定是无意间捡到了我掉落的名片,就是这么简单而已,根本没有什么旅行者、杀人犯、魔术师……我眼前的只不过一名把飞禽当做恋人的可怜的单身汉而已。
我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哥哥,下午跟你说话的那个人是谁?”
温暖的房间里,谢尔盖以一个放松的姿势搂着斜倚在自己身上的希尔,对方刚刚从浴室洗澡出来,身上散发出一股甜甜的奶香味儿。
“一个记者,似乎对我是做什么的非常好奇。”
“哦,他以为你是做什么的?”
“他说我是魔术师。”
银灰色头发的少年清脆地笑了起来,在男人怀里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那变个魔术看看吧,哥哥。记得要告诉我秘密哦!”
听到这句满是孩子气的话,男人明朗地笑了。
“——我所有的秘密都是你。”
谢尔盖在希尔耳边轻轻说道,然后低头吻上了恋人那张小巧温软的唇。
—end—
一個魔法設定的世界,人類與長壽的妖精和好戰的魔族並存。被傳說中的神明賜予魔法的人類,從逝去的靈魂中或是自然的孕育中誕生出來的妖精,與魔獸爲伴身爲墮天的使者的魔族,這是三者生活在同一片而又不是同一片土地的故事。
日升之屋
阳光在变好。自三月以后,那种薄薄的、冰片似的冷阳终于浓厚起来,积存在他们红木的屋脊上,如同蜂蜜粘稠地滴落。罗可的心情半好半坏,鉴于他奶茶中糖块的比量已由三块减少到了一块半。门萨用分茶饼的小铜锤将糖块砸开,当着他的面丢进浓郁茶汤,在他悲叹时从镜片后抬头,投过一个这些年来他已经熟悉得能蒙上双眼以指血画出的眼神。“你知道这对你有好处。”门萨曾就这个问题如此表态。他在宠坏罗可并放任他得脂肪肝与“宝贝拿走他的奶糖巧克力!让他狠狠地恨你!之间权衡利弊,几近残忍选择后者,马拉松性爱与限量版圣经也没能让他改变想法。抛却个人因素来讲,罗可认为这点十分可敬。
他们得给屋檐除冰,不然滴水会在门口的石板成洼,或者弄糟罗可十分喜欢的那块小地毯。他们讨论过雇个工人来做,顺便修修屋顶的瓦片、掏掏烟囱什么的。罗可发誓他在阁楼听到过鸟雀刺耳的鸣声,门萨则怀疑那是他们的暖气管漏水导致。无论如何,只是讨论,两人都未上心到付诸实践。近来门萨在南开斯特区的跳蚤市场找到一个不错的二手书批发点,使得他在进新货的同时好好充实了一下自己的书库。罗可坐在柜台后的时间只好比他们原来商议得多出了那么一点点。当然,并不是说他多么介意。在这些时间里,他只是靠在那张足够结实也足够舒服的藤条椅上,围着一条大毛毯,桌上摆着糖块和杏仁一类的小点心,一本旧书在他左手边摊开着,纸张的苦涩气息混着茶香。下午的阳光在人行道上一点点移动,他一直看着,直到那光束退至斑马线旁的邮筒,给火红漆面涂上灿金,那时候,门萨就会回来。
罗可也喜欢门萨坐在那柜台后的样子,总是一副温文雅致、彬彬有礼的样子,他笑起来嘴角显出法令纹。罗可知道自己也是。但那并没让门萨的魅力减少半分。他亲切地招呼每一位推门而来的客人,为他们找书,提供些阅读上的建议。他们的卧室里添了新书架,木头是罗可选的,温暖厚实,能用一百年也不会坏——当然,那个木匠是这么跟他们保证的。门萨一有空就把之前堆叠在地板上的书本分好类,一层层码到书架上去。这些书有门萨的,也有罗可的,本来他们想做两个架子分开摆放,不知怎的就稀里糊涂摆成一团,罗可的《闪灵》紧挨门萨的《洛夫克拉夫特作品选》,一本属于门萨的《欧洲植物学》和明显是罗可的《如何照顾你的柠檬树》挤在一处。琳琅的书目就如同他们的生活在木架上交织。偶尔,他们搞混了这一本书和那一本书都是属于谁的。“这本《传教士位与咖啡豆》绝对不是我的,因为我根本不喝咖啡。”罗可蜷在床上,抱着膝盖,以一种装模作样的纯洁语气说道。门萨手里抱着一套三本的《利未记》,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而且,我也不是特别喜欢传教士位,你知道的,”罗可翻过那本书读着封底的简介,“对腰不太好。”
“唔,其实我还蛮喜欢的。我喜欢看你的脸。”
“我知道。魅力这种东西真是没办法,对吧?”
门萨扭过头,对上他伴侣那自认为最光芒四射的笑容,终于也忍不住笑起来。
“来吗,神父?”罗可伸出一手,将走过来的门萨拉入怀抱。就在他要到对方耳边低语自己的下一步邪恶计划的时候,门萨语调不稳地说:“停、停一下。”
他从两人肚子之间拽出那本《传教士位与咖啡豆》,把它扔到地板上:“现在好多了。”
他们同时大笑出声之际,罗可觉得自己还挺喜欢传教士位的。
一个叫玛蒂尔达的姑娘来托门萨找一本旧书。“我祖母总是提到那本书,”她揪着衣角,神情局促不安,“她得了病,很严重,快不好了,我想在她走之前为她找到那书,读给她听……”
罗可从旁边瞅着那小姑娘,看她苍白憔悴的脸色和纤细手臂上青色的血管。她之前大概受过不少苦,想来她祖母亦然。他想说这种半个世纪前就快绝版的书籍实在寻无可寻,但看到女孩脸上的表情,还是把那话咽了下去。
“我找遍了城里每一家书店,我不知道还有哪里可以找的,拜托你,先生,这是我祖母最后的愿望。”
门萨望着她,镜片后的目光平和,没有一丝敷衍的伪态:“我们会尽力,小姐。”
那女孩嗫嚅着道了谢,随后离开了,走上那金色的人行道时回眸一望,隔着玻璃的反光看不清表情。罗可嘬了一口他仅放一块半方糖的奶茶,道:“或许你不该给她希望。”
“每个人都值得希望。”门萨说,神情中仍看不出其他端倪,突然他抬头,对罗可一笑,“就像你当初对我做的那样。”
罗可看着他,感到几乎酸痛的爱意在胸口泛起。你何尝不是予我以希望。他心中几乎狂乱地想道,最终,付诸一个小小的、甜蜜而哀伤的吻。那过去似乎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他看着门萨推开门,黄铜铃铛大响特响,门萨伸手止住铃声,向他笑笑,摘下颈间羊绒围巾,把大衣拿到门边的衣帽架挂好,抚平褶皱。“今天如何?”他用带着笑意的声音问道,拿下眼镜用纸巾擦拭其上的雾气。罗可笑着看了他一会儿才回答。
“很好,”他说,扬了扬手中的书本,“看完了一本书,喝了三杯奶茶,每杯都按照你的标准,一块半方糖。”
“听起来不错。”
“有你在更好。”
门萨咧嘴而笑,眼角漾起讨人喜欢的深深纹路。他俯下身亲吻罗可唇角,金边眼镜当啷一声撞上柜台。哦,说起来这眼镜还是罗可送给门萨的四十岁生日礼物,镜框是极轻的合金材质,外面则镀了一层货真价实的熔金。门萨收到这礼物的时候着实惊讶了一番。
“这太贵重了,罗可,”他拿着眼镜的样子像是一下子回到二十岁,“你知道你不用给我买这么好的眼镜……”
“我想给我的丈夫好东西。”罗可回答,轻轻捏着他的肩膀。为此他一直存钱,苦恼了一月,才在门萨生日前一星期敲定。他当然不会告诉门萨这个,看着他喜悦的表情就足够了。
这礼物换得的比他所想要好,晚上他俩在洒满橘色灯光的卧室做爱,门萨从后头上他,一手握在腰窝,一手向上摸索直至覆盖罗可汗湿的手背,他的节奏平稳但有力,每一下都狠狠楔进他脆弱穴肉里,绞出透明爱液,淫如蜜汁。在此之前他给罗可口交,用上最大热情和最好技巧,仿佛罗可才是那个寿星似的。事实上多年来他俩做爱门萨都十分卖力,极力取悦罗可,给他懒洋洋亲吻,那姿态真是诱人极了。罗可这么想,也诚实说出来。门萨吮着他的腮帮微微陷下去,脸色像粉红柠檬水一般可爱,罗可在射之前抽出去,尽数洒到男人脸上,沾染那副漂亮的金边眼镜。门萨没摆出多么不赞同的神情来,只是无奈地笑了笑,伸出舌头舔舔粘在他嘴角的一点精液。
别告诉别人,但他们确实在这栋房子的每个角落做过:书架旁、楼梯下、落着灰尘的窗框、暖烘烘的卧室、放满绿植阳光灿烂的厨房、干净光洁的洗手间,还有一次等他们关了门、把百叶窗全放下之后,竟胆敢在柜台后的那张躺椅来了一发。罗可坐在门萨大腿,慢慢摇晃着,感受门萨细长的手指顺着脊骨抚弄。在那个狭窄的、屋顶斜下去的小阁楼上,他们布了许多塑料藤蔓和彩灯,一些杂物和书本乱糟糟散落在地板上,他们就那么做了,门萨除了裤链拉开其余衣物都好生穿着,罗可倒被剥个精光,抓住手腕按在地面。他十分享受这种感受,叫得肆无忌惮。叫声或许惊飞了屋顶上几只小鸟,他不是特别在乎。
我们竟也行至此处。他转头,看着同他一起躺在阁楼地板的门萨平静的睡脸,想道。
光芒爱抚他爱人脸孔纹路,那些精致线条,都是岁月所为的印刻,如同时间走过一只美丽钟表。他想伸手去触碰,一时竟有些于心不忍。门萨看上去那么年轻,与他们初见时别无两样。
门萨睁开眼,看向他。金色如朝阳初升般的光中他微笑,口唇张阖,拼凑出“我爱你”。
罗可知道他最近很累了。他一直为玛蒂尔达寻找她祖母小时的爱书,多日来东奔西跑。女孩又到他们店里来过两次,询问近况,更多的是为他们搬动书籍,处理些要紧不要紧的账单。罗可告诉她其实不必,她有些紧张地露出笑容,看上去像只从他手掌攫取葵花籽的小松鼠:“我只是真心想帮忙,先生。”
罗可叹气,给她账单和铅笔,在她停下工作按揉眉心时拿来奶茶和糖果。他与女孩各占一张躺椅,在柜台后头一待就是整个下午。他们谈谈书,谈谈城里发生的有趣的事情,偶尔谈谈罗可和门萨。女孩似乎对他们有些兴趣,但碍于礼貌并未明显表达,他心中暗笑,想着年轻也是这么好的一件事情。
“亲爱的,”有一次罗可忍不住和她提起,“关于那本书……我们一直在努力,但时间实在太久,如果我们真的没法找到的话……”
她的目光黯了黯:“我明白,先生。”她低下头将手搁到膝盖上:“我的祖母是个好女人,她一直非常开朗,照顾着我们全家人。自她生病以后,家里一下沉闷了好多。我是个会计,你知道,不挣多少钱的那种,没法为她做些什么……我想我只是想让她开心起来。”
“我相信只要她知道你的心思,就一定会感到很开心的,”罗可温和地说,“别给自己太多压力,好吗?”
“谢谢你,先生。”
她看上去脆弱又无措,几乎令罗可生出怜悯来。他往女孩手里塞了一块糖,看着她道谢,剥开糖纸,将糖果扔进嘴里,一边腮帮子因咀嚼满满鼓起。他还想着要说些什么来安慰她,这时门萨从二楼走下来,手里还拿着一沓清单。
“我要去买些杂货,一会儿回来。”
“好的。”罗可说,闭眼享受他俯身在自己面上一吻。玛蒂尔达站起身,拿过自己的外套:“我正好也要走了——我陪你一起去吧,门萨先生。”
“不用麻烦了……”门萨似乎本想拒绝,但在看到罗可的眼神后,有些犹疑地同意了。他帮女孩穿上大衣,让她挽着自己的手臂,在经过门口那摊积水时体贴地让她当心些(“这屋顶一直在滴水,我们总是忘了找人来处理”)。从背影看他俩有点像对父女。罗可在感到荒诞的同时竟不可抑制觉得有趣。
他去给自己泡了杯奶茶,倒水时瞥见茶筒旁边咖啡罐,为那想象中的苦味瑟缩了下。方糖罐半空,他捡出两粒,想了想,还是拿起黄铜小锤,将一颗砸成对半,合着完整的一块丢入杯中。他吮吮手指头,还能尝到上头的甜滋味,不禁对自己嘲讽地笑了。能忍受痛楚,却不能忍受变苦的味蕾。
他盯着糖块在浅棕色的茶水中慢慢化开。
屋顶上的鸟叫声又响亮了几分。现在他们几乎可以确定那是鸟儿的声音了,没有一种暖气管能发出大小三种不同的尖叫声。所幸它们不在半夜闹腾,不然罗可定会因为神经衰弱去掀了那愚蠢的屋顶。老天,坐骨神经痛就已经够烦的了。门萨看他气恼的脸,温柔地笑开,把他拉倒在自己身边:“你还记得我们刚到这里来的时候吗?”
他当然记得。他怎能忘记。他俩那是那样鲜润、美好、绝不无辜的年轻,无比破碎却又完整着彼此。刚开始很艰难,住地和吃用都靠他们断续打些零工,后来门萨被一家花店看上,给他们运送货物,罗可则在报亭找到一份叫卖期刊的工作。他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公寓,连带着有了上司、同事和熟识的朋友,有了正常的生活圈。再后来,他们卖掉公寓,用攒下来的钱买了一座旧屋,稍作改造,一楼当作书室,二楼则是卧房,装上橱窗与招牌,把它变成一家书店,一个家。
门萨握着他的手,放到嘴边吻吻,眼神未曾离开他的面庞半分:“这么多年来,这个想法从没变过——能和你一起来到这里,是发生在我身上的最好的事情。”
“我也是,亲爱的,但我的版本有些不同,”他靠过去,让他们的额头碰在一起,像两个孩子密密絮语,“你就是发生在我身上的最好的事情。”
他们颇有默契地知道不用再多说什么,温情脉脉地接吻。从门萨舌头上罗可尝到咖啡清苦,又湿又暖缠绕着他的唇舌,他发现自己无心抱怨,只在两人分开后半开玩笑半是真心地抱怨了一句:“我真希望伟大的主能让屋顶上那窝鸟赶快飞走。”
不知是否为回应他的祷告,到了周二,沿着水管传来的爪子挠抓声与叽叽喳喳的吵闹不知所踪,阒然从世界消失,罗可几乎怀疑之前那些都只是自己错觉罢了。他有些担心是否屋顶上的融冰终于把那窝小鸟冻死了,那可不是什么有益于身心健康的发展。
玛蒂尔达来到他们的店里,身边还带了个身材粗大的男孩,她向他们介绍这是她的哥哥,是个建筑工人,这次是由她请来帮忙除掉屋顶上的融冰。罗可与门萨忙不迭道谢,那粗壮汉子已经架上随身的梯子,敏捷地爬上屋顶去了。罗可在下头仰头看着,漠然地想他会不会穿过那脆弱的瓦片直接掉进他们的卧室里去。
门萨在一旁询问玛蒂尔达她祖母的情况。“她已经走了,”那年轻脸孔流露出一丝哀伤,但眼神坚定平和,罗可有那么一瞬发现那眼神惊人的熟悉,“我……我们到最后一直陪着她,她走的十分安详,十分幸福。”
“很抱歉,我们没能找到那书。”门萨轻声说。
“不必抱歉,先生,我早该想到,对她来说,我们才是更好的慰藉。”这次她微微笑了,望着罗可,“幸好不算太晚。”
罗可对她回以笑容。一个脑袋突然从屋檐边探出头来:“我已经修好屋顶了——先生们,这烟囱旁边还有一个鸟窝,要我清掉它吗?”
“鸟窝?”罗可叫道,立刻想起整个不得安静的三月份,“什么鸟的?”
“呃……我想是知更鸟,先生,真稀奇,竟然能在城市里见到知更鸟,”男人的手伸出来晃了晃,“瞧,这有片羽毛呢。”
他松开手,那片羽毛轻忽落下,降落在罗可手中。他和门萨同时凑上去看,一片棕色的羽毛,靠近尖端有一片浅浅的白色斑纹,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但他们都微笑了。
他们竟也行至此处。
“劳驾留下那鸟窝吧。”门萨说,“没准他们还会回来。”他们的目光对上。罗可知道,待会儿回去以后,他将会把这片羽毛夹进一本书里,做成一张特别漂亮的书签,然后等待着,等待金色阳光照上人行道,春天终于来临。
END
支线答题,【真】答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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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Q 【姓名,年龄,出身 】
A 名字是敕造,20岁。十分普通的家庭,但是在我10岁左右父母离异了,我现在跟着父亲。
2.Q【至今人生中最美好的回忆是 ?】
A 大概是在医院吧,清净而且没有讨厌的人。
3.Q【希望拥有朋友吗 ?】
A 如果是真心的朋友的话,想,十分的。
4.Q【对你来说陌生人是怎样的存在 ?】
A 希望没有任何联系产生。。。。大概。
5.Q【你想杀人吗?或者说,你喜欢杀人吗? 】
A 。。。从来没有想过,那是犯罪,是不好的事。
O借鉴的冷笑话
O部分内容与圣诞礼物有关
O感谢拉文克劳的门环没有来找我理论
O联动: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7816/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7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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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姐?”
刘家锐见过的威尔,是个明丽娇艳知道无数咒语的精灵,是个文质彬彬成绩优异的雏鹰,是个善解人意总是爱笑的前辈。但今天的霍克小姐情绪有些低落。
今年的魁地奇打得异常精彩,比赛非常激烈,激烈到医务室差点人满为患。作为被自己扫帚打过脸的学生,刘家锐在一年级的时候就清晰的认识到自己并不适合魁地奇。热爱这门运动的少年毅然以自己的方式参与进了这场竞赛之中——报名成为后勤志愿者。维持现场秩序,清扫赛场和观众席,还有为参赛的每一位球员送去水瓶和毛巾,感谢他们的付出和努力。今年也不例外。
小刘看过球员们欢呼雀跃抱作一团,高高抛起全队的MVP。也看过球员们垂头丧气精神不振,暗自离场悄声无息。但看到威尔骑着扫帚久久不愿离场的模样,小刘还是揪心。
威尔所在的翠鸟队以270比280的比分惜败,由于击球手从扫把上跌落,球队的士气遭到了打击,攻势总被游走球打断,最后就算捉到了金色飞贼也难以扭转局势。这是一场叫人移不开眼睛的精彩比赛,但背负一个连金色飞贼也拯救不了球队的结果对于任何一个追球手来说,都太过沉重了。威尔霍克,就是翠鸟队的追球手。
此时威尔的扫帚悬在半空低着头,碎发遮住了她脸上的表情,留下一片阴沉。肩膀不断起伏,不停的做着深呼吸。她需要帮助,那个姑娘身周的低气压快要让她喘不过气了。见此情形刘家锐脱口而出学姐二字,想也不想。
以至于当威尔抬起头来,注视着她扫把正下方时,小刘除了伸着脖子仰面冲她微笑,再想不出更好的蠢办法。
给予失利的球员一些自己的空间,时间会抚平他们的遗憾。不要提到输赢,不要提到比赛,最好用上你的幽默感。这是一位后勤老前辈传授给刘家锐的名言警句。
威尔的脸色不好,嘴唇都有些发白。刘家锐抬头看着威尔的眼睛,在他的印象里失败的阴霾从未像现在这样困扰着这位优秀的拉文克劳,从来都是她安慰炸锅被罚的自己。无从下手的莽撞小子朝着空中的霍克小姐伸出自己手里的水瓶,“你知道功夫巨星李小龙最喜欢喝什么?”。威尔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两人一直维持着这个姿态,直到威尔从天空中下来,接过刘家锐手中的水。威尔擦身经过刘家锐时,中华小子上前了半步,伸出手,半路又停下了要挎过威尔腰间的动作,转而把毛巾递到了威尔眼前。“水。”
“因为他出招以前总会大喊,WA——TER——!”刘家锐将毛巾挽在威尔脖颈周围,然后夸张的比了一个出拳的架势,故意模仿李小龙的语调,露出点蜀中英语的马脚。
这个笑话不算成功,威尔耷拉的嘴角只是微微上扬了一下,并没有笑出声来。小刘捕捉到威尔眼里一闪而过的欣喜,长舒了口气。“也许哪天你们的乌鸦门环就会问这个问题。晚上有空么?有求必应屋。”威尔点了点头,拖着她的扫帚离开了赛场。小刘一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脑袋飞速运转,翻箱倒柜寻找一个能让威尔开心起来的方法。然后把唯一一个想法撕成碎片丢进了废纸篓:用欢欣剂是个糟糕透顶的办法!百分之百!
人群差不多散干净了,热闹的球场如今安静下来。调皮的游走球仍然意犹未尽的在球场上飞来飞去,发出嗖嗖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赛场上。让他们重新回到盒子里乖乖待着是后勤工作的大头。很不幸,刘家锐在逃过捉球工作三年之后,没能逃脱命运的魔爪,抽中了回收游走球的头彩。本以为有了洛斯塔学姐作为搭档,这项任务不算太难。但是今天在赛场上看见这位和蔼可亲的学姐时,小刘的心彻底凉了。
眼袋黑重,精神涣散,仿佛刚和一大群摄魂怪大战一场。刘家锐有理由怀疑有人在赛场上下了恶毒的魔咒要让所有美丽的学姐都身心疲惫。
“你这看上去可不像没事的样子啊,洛斯塔学姐。”小刘很不放心,“我觉得你还是去休息会儿吧。”
“没事没事,我有好好吃饭。”
“这不是吃没吃饭的问题……”这是你有没有错认为N.E.Ts考试在明天举行的问题。这是我会不会一个人应付两只游走球的问题。
万幸的是准备回收游走球时这位学姐恢复了洛斯塔的一贯风格打起了精神,这位勤奋好学生考试前喜欢把一切知识都当做考点。就像曾经被特别古怪刁钻的题目耽误过一辈子一样:
“站在上面什么都不扶,中国人好像都会那种,一般是踩着会飞的剑的样子。”洛斯塔一手拿着扫帚,另一只手两只手指比倒Y字立在扫帚上。
“我猜你说的是‘御剑飞行’?”
“对对对,好像就是叫那个。”
“……”
这位学姐紧紧握着扫帚,太过用力导致指尖发白。小刘看的分明,笑了笑,略带自嘲的向她解释并不是所有中国人都会御剑飞行。“如果我会御剑飞行我也会参加魁地奇了,更何况那种剑可比飞天扫帚贵多了。”
洛斯塔抿了抿唇,伸手示意后率先蹬地起飞,朝着负责的一只游走球飞去。动作灵巧而熟练。
松了口气的小刘终于有闲心关心起自己的难题了。对于一个飞行课低空飘过及格线的格兰芬多来说,要抓住游走球不能仅仅靠蛮力。医疗翼的人已经够多了,刘家锐可不想去赶这个热潮。更何况今晚已经有约。
“准备好了吗?”洛斯塔在远处看着刘家锐。很显然她现在相信了自己并不会御剑飞行的事实。
我想我有主意了。刘家锐点了点头,开始按照计划行动起来。根据约定,两人一人负责一只游走球。对于洛斯塔来说,这个任务是追猎游走球,对于刘家锐来说,这个任务应该改为被追猎。刘家锐握紧扫帚朝着那颗叫卡伊洛斯筋疲力尽,叫威尔无精打采的元凶飞去。本色出演一位骑术不精的外行人,笨拙的动作很快就吸引到了游走球的注意。这球发现猎物十分兴奋,一个直角转弯就朝着刘家锐撞过来,决心要对得起它新手劝退者的响亮名号。
很好。刘家锐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抽出魔杖,他抱紧扫把杆,两只脚加紧了扫把末端,整个人缠在扫把上面。只要能成事儿哪里顾得上姿态帅不帅气,刘家锐扭头锁定了洛斯塔的位置。此刻她正要抽出魔杖,而她的对手——那只游走球——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嗖的一下擦过她的鼻尖,紧追着这位学姐丝毫没有放水的意思。毕竟是游走球,从来不会怜香惜玉。
交给你了老伙计。刘家锐低下身子,放任扫帚埋头朝着洛斯塔加速。“先别让!”
风一阵阵从刘家锐耳旁掠过,根本没办法再多说一句话,但格兰芬多与格兰芬多之间的默契本不需要太多话语。洛斯塔眼眸中那丝对于刘家锐糟糕骑术的担忧在看到他飞来的身影时转为了欣喜。两人相视一笑,直面对方,加速。
就快要撞到的时候洛斯塔往上一抬,刘家锐往下一压,两柄扫帚相擦而过。刘家锐闭眼之间,只听咚的一声,两只游走球刹车失败狠狠撞在了一起,然后像两只普通的球一样,自由落体。抓住它们蒙圈的好时机,洛斯塔抽出魔杖,一个强光从杖端发出紧追着游走球往下窜,正中目标,总算让它们彻底老实了。
“♪~”解决了大麻烦的刘家锐心情大好,吹了个口哨。看着洛斯塔潇洒的骑着扫帚。“干得漂亮!洛斯塔学姐!你这技术去参加魁地奇可以的!”
“哈哈哈,谢谢夸奖,你慢慢下来吧,我去把球放好。”
刘家锐抱紧扫帚看着洛斯塔帅气的速降,开始想办法和自己的扫帚交涉。总算平稳落地后,出于男孩的礼貌去接洛斯塔手里的箱子。刚接手就被它摆了一道,人猛地被箱子往地上扎。洛斯塔见到此情此景不由捂嘴笑了笑。比起将球弄进盒子,把球搬回器材室就显得容易多了。搬着箱子往回走,小刘抓紧时间整理原先的思绪,寻找一个让威尔振作起来的方法。一筹莫展之际留意到了自己身旁的洛斯塔,于是小刘歪了歪头撇了一嘴:“洛斯塔学姐,怎么安慰刚刚输了比赛的人比较好啊?”
“安慰别人吗?”洛斯塔听罢沉默了一会。“我想想……”
洛斯塔的长辫在绿茵茵的赛场上飞舞,风刮走了她长袍上挂着的扫帚细穗。这位学姐的眼眸里印出天空中的一只孤鸟,敞开翅膀在天际飘摇。
“给她一个拥抱吧。”洛斯塔答,“一个拥抱就足够了。”
一个……拥抱吗?
大功告成的刘家锐急忙找到自己的包从里头抽出一条醒目的披风。“学姐先回去吧。”抖了开来披上肩膀。惊的洛斯塔打量着刘家锐一句话也说不出。“我还有要紧事,不能陪你了。”
火舌上夹着一只铁锅,里头的饭粒随着火舌跳跃,锅身上下,翻滚浮沉。滋滋声在有求必应屋里随着香味四散开来,一把葱花撒入锅中,捡起几星油沫。熄火装盘,摆上几片漂亮的香草叶。小刘重新直起腰板,看着满屋子的鸡毛挽起滑落下来的袖子开始收拾残局。桌上热腾腾的鸡粒炒饭旁,被誉为“格兰芬多超人”的斗篷静静的躺着。
当威尔踏入有求必应屋第一步时,刘家锐毫不犹豫的迎上前去给了她一个拥抱。
刘家锐的臂弯并不坚实,肩膀也不宽阔。有的仅仅是衣袍上沾上的炒饭香味和格兰芬多壁炉的温暖。小刘将威尔拉进自己怀里后就再没有用力,确保威尔想要推开他的时候随时可以推开。
不知道这位姑娘是没有回过神来,还是没有力气再多动弹,她没有从刘家锐的怀里跑开。
不言不语,刘家锐就这样搂着威尔一直到自己忐忑的心平复下来。
松开怀抱的第一件事是凑近威尔的耳畔,刘家锐用温和的声音低语:“猜猜今天的菜单上写着什么?”
“是什么?”威尔舒展眉毛,拿出期待的语气但苍白的嘴唇揭示了她脸上的疲倦,时间并没有让这位姑娘有所好转。
刘家锐眨了眨黑色的眼眸,拉着威尔,安排她坐下,捧出盘子鼓励自己露出一个如烤地瓜的微笑,“当当!鸡粒炒饭!”放下盘子,将勺子末转到威尔面前。
“饿了吧?”刘家锐在威尔身边坐了下来,静静地等待着她拿起勺子。
当威尔舀了第一勺炒饭入口,眼里重新焕发出神采,刘家锐才算松了一口气。
刘家锐在炒饭里偷偷洒了些山楂末,尝不太出的微酸味成功唤起疲惫威尔的胃口。这是刘家锐父亲教给他的麻瓜魔法。威尔一勺接着一勺,这个女孩终于意识到自己饿了。
“我父亲是一位厨子。”刘家锐寻找着饭桌上唠家常的感觉。“我很小时候常常去帮厨。”
“结果不是放错了材料,就是打翻了盘子。”刘家锐吐了吐舌头。“把自己和厨房都弄得一团糟。”
“比被赫奇帕奇泼醋还要狼狈。”刘家锐比划着,笨拙的样子吸引到了威尔的注意。
“后来有一段时间我非常害怕进厨房。”刘家锐从威尔的眸子里看见了自己,自嘲的笑一笑。
“我爸爸就来问我,是不是不喜欢做饭了。”听到小刘说到这儿,威尔放下了自己的勺子。
“我当时摇摇头说,明明爸爸的菜做的这么好,而我却总在厨房捣乱,拖了爸爸的后腿。厨房里不应该有我的位置。”
刘家锐伸出手去,把威尔的手放进自己的手心里。“他就把我的手握在他的手心里。然后笑着跟我说啊——”
“小傻瓜,我要的不是你切出多漂亮的萝卜,调出多美味的汤汁。我仅仅只想要知道你在我的身边,而我也在你的身边而已啊。不管做出多难吃的菜,也会有你陪我一起被客人丢番茄,如果做出特别好吃的菜,我和你都可以被客人夸赞啊。团队合作不仅仅是指我帮你完成任务,更重要的是这个过程,这个结果我们能够一起经历和见证。这是求之不得,强求不来的幸福啊。”
刘家锐说完看着威尔的眼睛,将自己的眸光映进她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去。拉文克劳都有着绝顶的脑瓜,她不会听不明白他话里头的话。威尔看着刘家锐,想要说什么,微微张开嘴巴却没说出一个字。
“赢不赢得了比赛,队友都会在你的身边。我都会给你做饭。”刘家锐从那时而粗嗓子,时而尖声音的精分模式里走了出来,正经的说。“就像指南针,永远指着南北极一样。”说到南北极时刘家锐单边眼睛调皮的一眨,伸手把威尔唇角边的米粒拿下来。
两人不约而同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等吃完饭小刘就送威尔回了拉文克劳休息室,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霍克小姐需要休息。
等威尔答完了问题,拉文克劳的石门重新关上,刘家锐才允许自己打了第一个哈欠。
总算没有白忙活。小刘转身回格兰芬多塔,嘴角上扬。细细回想着乌鸦门环提的问题:
“说一个单词,它是名词也是动词”
“Support.”
关于美丽之城阿卡非纳的故事,牧师溪达是从吟游诗人那里听说的。
“说道乌托邦,”溪达笑了笑,“必定是把阴暗掩饰过的地方。而且,看起来越美丽的话,背面就越可怕吧。”
吟游诗人笑了笑,举起茶杯湿润了干渴的喉咙。光是讲述那队熊孩子来到阿卡非纳的故事就已经唱了很长时间,并且里面许许多多细枝末节的地方,吟游诗人打算今后再也不会传播了。
“是的,阿卡非纳的背面叫做伊卡非那。一个奴役着人民并且他们的子孙也会成为奴隶的地方。只是干些粗重的体力活,在采石场里度过漫长的生命。”吟游诗人盯着茶杯里的小漩涡,若有所思地说道,“当然喽,故事里面的冒险者,并没有意识到这些问题。不对,不过说仅仅产生了怀疑,但是奴隶的反抗在他们能够参与之前就爆发了。”
“诶诶诶——”溪达瞪大了眼睛,“这么说还真是和平的冒险。”
吟游诗人笃定地摇了摇头,“从结果来说是的。但是呢,并不是所有冒险者都能够赶上世纪大战。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革命,战争,政变,都是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爆发又平息的。当然,那些波及诸多大陆的大家伙除外。”
溪达点点头,抬起头,刚好看到吟游诗人的好看的紫色眼睛深处是危险的黑色,那是记录了太多故事和历史的幕布,能够清晰地记录最真实详尽的故事。
就像吵闹的自习课堂里会有突然的安静一般,獾的一楼酒馆突然陷入了短暂的安静。不知是不是旅人都为这个故事的平淡无奇的程度所震惊,还是因为这样轻佻地使用了宝贵的种子而愤怒。然而,这安静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就被故事的主角们打破了。
“砰——”
酒馆的们被粗暴地撞开,一团白绒绒羽毛乱翘的家伙扑进了门。
“白大褂!!!”那一团白色愤怒地喊道,“都说了你不那样激怒士兵就……就不会……嗝……至少……嗝……可以在我们举报那个臭矮人的时候有一点说服力。”
那一团羽毛里的人似乎是喝醉了。
“少推卸责任!你不也很用力的在逃跑嘛。”随后进来的怒气冲冲的侏儒凶狠地用脚碾着门槛边的一只蜈蚣。
“嘛——你们冷静一点。”一只蓝色的猫妖精从两人之间挤进来,企图终止这吵闹。
溪达瞪大了眼睛看着这番闹剧,觉得不过是醉鬼们的吵闹罢了。这种时候,就安静地离开比较好,趁波及到自己之前。然而,溪达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拍——
白色毛团忽地站了起来,强壮的翅膀展开把溪达手里的杯子直接抽到了地上,里面红色的果酒溅到了白色的衣襟上。虽说溪达明确地知道喝醉的人是没有办法理论的,但是还是对于莫名的攻击以及白色衣服上的污渍(重读),还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的。
“你——”溪达一把把白色的毛团抓了个转身。然而斥责却没有说出口。眼前是一张哭得惨兮兮的小姑娘的脸。大颗的泪水不断地从湖水一样的眼睛里涌出来,鼻涕也肆无忌惮地过了河。抽抽搭搭地想用手擦眼泪,却一直在试着用拿着剑的右手,而每次抬起手,都会被手里的剑挡住桌子所以没办法真的够到脸。
啊……这是何等幼稚的冒险者,不,不如说是旅人吧。
溪达这样想着。
“牧师先生!”一愣之间,白色的毛团 开始向自己说话了,“当你被无礼的士兵抓到奴隶场的时候,你的第一反应不是想办法逃出升天嘛?但你发现原住民的怒火你不会通过煽动他们来打破监狱的防守吗?”
不……不会的。溪达在心里悄悄地想着,毕竟这么做还是鲁莽了一点。如果是自己的话,肯定要先花一点时间了解一下情况,起码,煽动起义也要先赢得奴隶的信任才行。
“然……然后,如果奴隶不听话的话,当然是讨好士兵赢得他们的信任咯……嗝……毕竟……嗝……我们只是路过,好奇地看了一下而已……”
你们这么快就转换阵营了?!!溪达在内心几乎是喊了出来。
“讲真,你那真的是‘只是好奇地看了一下’?在一个长得很像军事要地的地方?”一个冷冷的声音从溪达背后传来。溪达回头看到了一个绿色头发的猫妖精,抱着肩膀,可能是因为一直没有说话,在这闹剧中竟然没有发现她。
“我……我又能怎样啦……带着那么多人……”翼族继续哭哭啼啼地辩解,“谁知道卫兵的夜视力那样的好……”
“假发2 号,你太吵了。”蓝色的猫妖精淡淡地说,“Gavin,麻烦你。”
话音刚落,门边的穿斗篷的翼族突地站了起来,一把抓过折腾不已的毛团,冲出了窗户——
“2号,就算是你做的不好,这事情也过去了。”金发少年紧紧抓着已经有有点哭累了的翼族。这可比一如既往抓着的侏儒要难多了,毕竟是同为翼族的战士,加上酒精的作用,力气还是不小的。
“可是……可……他们……。”
“2号,你听我说,”Gavin把翼族的脸转过来对着自己,“承认吧,我们帮不了所有人。”
翼族突然不闹了,瞪大了眼睛——
“你帮不了所有人。”
“有时候,历史变故就这么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发生并结束。”
“出发吧,假发2号。去找你的新的家人。”
“做个好孩子。”
“别再弄丢你的松子。”
“……”
溪达在终于安静下来的房间里长出了一口气,又突然想到,那个翼族之前似乎在说什么奴隶!
可是当溪达转过头去找吟游诗人确认的时候,却不见了踪影。
“啊,溪达。”门口出现了一个高个子金发发的精灵,“你不来嘛?”
“这就来,锡里昂。”
#1966字
等不及中元节了!再不发感觉没有勇气再发……
潜渊会正式上线,一大波NPC喷涌而来! 终于出元宵了!
虽然没有正面提到唐真但既然有关联就让我厚着脸皮响应一下不然太撒鼻息了啊??(哭着抱腿)
上一集剧情: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3912/
重要相关剧情: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5138/
潜渊会设定: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5387/man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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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离城门内的喧嚣越远,程锋就越觉得不对劲,他们怎么就这么轻易的跟了过来,还无端上了别人的马车?
少年烦恼的抓抓头发,今夜以糖画为幌子,上街招打暗号本是迫于无奈,好不容易寻到同道中人跟至清波门,终于等到与黄衣女子同行的郎君离开,本要上前问个明白,对方却示意他们呆在原地不要出声,很快,两辆马车停靠过来,那女子率先登上第一辆马车,第二辆马车却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
到底要去哪?
程锋的疑问几乎要冲出胸腔,给身边挺胸僵坐的程羽使了个眼色,程羽舔了舔薄嘴,绽出个笑脸:“敢问这位姐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呀?”
车里除了兄弟二人,只有一位身材高挑侍女装扮的女子,身边放着好几个大箱子,不知里头装了些什么。
高挑侍女淡淡道:“你们不知道要去哪?”
程锋按捺不住:“你们的马车去哪,我们怎么知道?”
高挑侍女眼神微斜:“既不知道去哪,你们上来干什么?”
程锋气结,程羽赶忙道:“不敢欺瞒姐姐,我们有要事相告,方才前头那位娘子答应带我们见主事人,所以才冒昧打扰。”
“哦?”高挑侍女突然似笑非笑的多瞧了程羽一眼:“她答应的?”
“对啊。”程羽乖乖应答。
侍女移开目光,淡淡哼了一声:“又多管闲事。”
两兄弟面面相觑,程锋心里一万个不痛快,程羽想的却是,早听师父说潜渊会的行事作风不同寻常,可惜单凭偶然间的寥寥数语,也不知如何应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就在两兄弟各自出神不知过了多久后,一直安静前行的马车慢慢停了下来,身材厚实的车夫小心掀起帘子一角:“藕姑娘,待会我帮你抬这些箱子吧!”
前面那辆马车上立即有个圆圆脸儿的侍女探出头来:“云大可别帮她,让她活动活动筋骨才好,最好堂口有什么挑水劈材挖井抬砖的活儿都叫上她……”
“是是……”车夫摸摸脑袋笑的憨厚,又慌忙摆手“不是不是!哪用藕姑娘做这种事!”
“小桂,”有人越过那个笑嘻嘻的声音,缓步下了车,“既然堂口这么忙,就放你一人看店可好?”
“这主意倒不错,让她一个人饶舌去,我们也落得清净。”高挑侍女飘然下车,程羽耳朵一动,他听出是外头说话的是先前的黄衣女子,急忙跟着跳下车。
马车放下人后悄然退走,两兄弟走了一段才发觉马车转了半日,竟似又回到了城内,眼前的破旧长巷不知是城内何处,巷子的尽头有座悬着黄色灯笼的小院,圆脸侍女上前扣门,那院门竟未上闩,一推即开。
院子不大,除了两间破屋,院里仅有几捆被雪水打湿的乱柴,屋内飘来阵阵酒肉香气,从敞开的窗户可以瞧见三个大汉正围坐炭炉吃酒划拳,见有人不请自来,其中年长些的大汉热情的伸手招呼:“几位客人来得巧!刚炖好的狗肉刚滚好的烧酒,诸位来点?”
说着他将酒倒了满满一海碗,起身递了过来。
黄衣女子接过酒碗:“多谢主人家美意。”
程锋暗自啧啧,他闻得出来,这可是上好的烧酒!
大汉端起另一碗酒:“请!”
黄衣女子举碗朝大汉回敬,程锋程羽都瞪大了眼,瞧这娘子斯文秀气的模样,莫非喝得下这一海碗的烧酒不成?
谁知她一敬之后,抖腕将整碗酒全数泼在大汉脚下,哐啷一声,酒碗脱手,跌的粉碎。
桌前两个大汉唰的站了起来,一人怒叱:“哪来的小娘好大的胆子!我大哥好心敬你酒!你怎么撒泼!”
另一人拍案:“我猜他们是皮肉痒!”
被泼酒的大汉将目光从脚边一大片酒水碎碗中收回,森然道:“看来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程锋程羽双双僵在当场,这事情之变化太出人意料,却见那黄衣女子仍立在原地浑若无事,两兄弟只盼她说出点什么好话安抚住这三个发怒的大汉,不料她垂睫一笑:“当真废话。”
程锋心里咯噔一声,飞快算计着以自己那点拳脚功夫能帮得上忙么?可要是溜之大吉,今夜的事就黄了,怎么办?
只听她尤嫌火不够旺似的柔声道:“敬酒都不吃了,何况罚酒?”
糟了!
程锋眼见为首的大汉额上青筋跳了几跳,大步跨了过来!
“等等——”他跳上前想要拦下挥过来的大手,身旁的高挑侍女突然伸手将他如拎小鸡般拎起,往后放落。
程羽张大嘴巴,这女人好大的手劲!
大汉的手已落到黄衣女子肩上,拍了一下,又拍了一下:“终于来了。”
“我以为,对你们来说,也不算坏事。”她本站的很稳,却被那只手拍的晃了一晃,含笑回答。
“这么多年,我们兄弟每月十五必定来此喝酒吃肉,只是像今天这种好日子,不该来人。”大汉竟似含着深愁般吐了口气,又上下打量了女子一番:“你是……?”
黄衣女子微微抬首,并不回避大汉的凝视:“是我。”
大汉郑重点头:“好!我信!”他招招手,一人立即出门,从院里的乱柴下挖出个铜匣交到女子手中,另一人将屋子中间的方桌挪开,就地击出一拳,地面缓缓出现了一道暗门。
黄衣女子朝大汉颔首:“后会有期。”
三个汉子齐齐抱拳再不多话,程锋程羽哪敢耽搁,紧跟着下了暗道,暗门合上的刹那程锋不经意的瞧见,为首的大汉眼中竟隐有泪光,这种蛮牛似的大块头……也会哭?
就因为刚才那几句莫名其妙的对话?这有什么好哭的?
“喂!到底要带我们去哪?”走了一阵子后,程锋发出疑问,暗道并没有想象中的阴暗潮湿,反而出乎意料的干燥宽敞,像是用特殊的方法建造的。
执灯走在最前头的黄衣女子似乎笑了笑:“怕了?”
“我们兄弟又不是没见过世面,才不怕哩!”程羽左顾右盼,倒真是好奇多于害怕。
圆脸侍女立即笑起来,程锋道:“你笑什么!”
“小鬼头,我爱笑,你管得着吗?”圆脸侍女落下几步,靠近道:“你们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
程羽眨了眨眼:“你又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
“真是小气,还说见过世面呢,告诉你们又何妨?我是小桂,你们呢?”
圆脸侍女大方的介绍,又等着两人回答。
程锋一对少年人的浓眉飞扬起来,背起手:“我们不爱说,你也管不着。”
暗道里静了一瞬,不知是谁嗤的先笑出声来。
随着又一道暗门的移开,抢入眼中的是扑面而来的热闹,鲜妍的薄绸扎出无数花结,连成一座精致的花桥,花桥上盛开着大朵大朵的莲花,成片的嫣红粉白,照得观者眼底心头无一不是暖烘烘的。
程家兄弟毕竟是少年心性,一时竟忘了思考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此时满心只想着,怎么能那么好看!
这些当然不是真正的花,而是以极细的竹丝编做内胎,外裹各色彩帛,再塞入火烛的“灯桥”。
一个高大健壮的汉子正在廊下用彩绸扎花,如此筋骨粗壮的一双手舞弄彩绸实在别扭,可在他手里,一堆布条转眼间就成了精巧的花结,被旁人笑嘻嘻的哄抢一空。
另一边,面目沉稳的青年在削着竹杆,他的篾刀不算锋利,却格外好使,别的篾匠将竹杆削成竹片的时间,足够他削出一堆细腻齐整如阳春面的竹丝来。
散坐在廊下的男女们原本正自说笑,此时无不愕然的看着杂物房里突然走出的几个大活人。
程锋渐渐明白过来,这里院落宽敞,厅堂朴实,加上杂物房里堆放的篾片和彩纸,看来是个灯笼作坊。
两边隔着灯桥对望,一时间静的只能听见遥远的几声犬吠。
“早早听说今夜羡娘子要来,没想到是这么来的,吓得人还以为咱们‘灯儿铺’的耗子精都能打暗道了!”
紧挨火盆半躺着的少年率先朝黄衣女子笑嚷,他身量不高,肤色稍深,左眉一道长疤过眼,直至颧骨,疤痕虽淡,可惜终究破了相。
黄衣女子自然是阿羡,而另外两个侍女毫无疑问是随侍的藕桂二婢。
阿羡拂了拂衣上浮灰,绕过灯桥立在廊前:“怪了,有狸狸在,什么耗子竟能成精?只怕火盆太暖,烤卷了猫儿须。”
众人哈哈大笑,扎花结的汉子起身抱拳,削竹丝的青年越众而出指引道:“这是‘鱼洼’送东西来的吴大哥。”
阿羡微笑颔首:“久闻‘彩棚吴’牵花结彩的绝技,今日得见,果然技艺精妙。”
大汉愕然:“你认识我?”
阿羡一指院中灯桥:“先前尚不认识,不过七宝阁前的灯棚和这灯桥实在好看的很。”
“哈哈娘子太过奖了,叫我吴勾就行!这灯桥扎的匆忙,多亏梁灯兄弟的竹胎编的好。”汉子竟有些羞赧起来,又有些遗憾的补了一句:“七宝阁那灯棚,要不是掌柜说棚子太高灯要挂的没影了,还能更高更好看!”
阿羡笑了笑:“那吴大哥可要多留一会,让大家开开眼界,等一下尚有东西请吴大哥带回。”
吴勾乐呵呵的应下后坐回原处,几个少年男女趁着说话的空隙已裁好一大堆彩绸,正眼巴巴的望着呢。
青年和气笑道:“厨下才做了甜糟羹,说是应节,大伙刚吃过……”
立即有耳尖的人起哄:“哟嚯,灯哥,厨下做的是甜槽羹?怎么刚才我们那几碗是咸的?”
青年回首朗声道:“好啊,厨房里那一锅甜羹,不让你刘狸喝下三大碗我不姓梁。”
“也可以姓刘哇!”刘狸伸长脖子叫嚷。
众人再次爆发出愉快的笑声,小桂笑的直拍手:“娘子瞧瞧,还说我饶舌,刘狸这小子就该上街说诨经去,保准让别人吃不上饭。”
程氏兄弟在原地站了多久也就忍了多久,却听那帮人仍在闲聊,什么乱七八糟的,竟没完没了了?
“你们这里到底谁是主事人?别废话赶紧出来,小爷有话要说!”
梁灯奇道:“两位小兄弟是……?既然有事,请说来。”
“没见着真佛,怎么能说!我们可不与小喽啰说话!”
众人一愣,程锋还未反应过来,有人一掠而来,伸手拍上他的肩头:“这,真是哈哈哈,这是谁家的孩子啊哈哈哈?”
程锋顿时面红耳赤,拍他肩膀的正是刘狸,这人分明和他差不多大,却说他是孩子!
阿羡回首间眉眼一弯,从二人面上飘过,在程锋看来就仿佛被轻视一般,他忍不住道:“我们真有要紧事!说完就走,你以为我们爱赖在这?”
“既然如此,这边来。”
阿羡也不恼,朝两兄弟招了招手,率先进了一处厅堂,程锋大步跟上,程羽也不甘落后,但他不忘留意诸人神色,只见这些人既不跟来,也不散去,显得格外诡异。
两口茶的功夫后,堂内响起少年的一声怪叫:“骗谁啊!!”
院里的人一阵轰笑后心满意足的散开。
厅堂内除了几盆水仙花之外,并无多余装饰,素墙木柱间花香萦绕,很是素淡,阿羡舒服的坐在椅内:“还是不想说吗?那也无妨,潜渊会在临安有好几处堂口,主事也并非只有我一个,你们大可另寻可靠之人。”
“你,你……这也太没派头了!”程锋大窘,他从没想到主事人会是女人,在他想象里,至少该是个威风凛凛的好汉才对!何况瞧她模样,怎么看都不像能和江湖帮派之类的字眼扯上关系,一想到方才自己一路上大放厥词,少年的脸就涨红起来。
“难道要悬旗插香,刀斧横立,没事就高呼一统江湖吗?潜渊会既不是匪窝也不是魔窟,没那么多花样。”捧了茶盘走进来的小桂翻了个白眼。
程羽急忙行礼:“我们俩不懂规矩,主事娘子千万别见怪!我是程羽,他是我义兄程锋,天福巷里的金银匠程放是我家师父,年前他受托做一笔买卖后就不见踪影,如今我们也没法子,只能找你们了!”
“原来是程老的徒儿。”阿羡手托茶盏,将两人上下看了一遍:“只是程老什么时候偷偷收了徒弟,连我也瞒着。”
“师父不爱和人同住,腊月二十那晚让我们几日内不要去扰他,我们没敢违背,再后来他老人家就失踪了。 ”
程羽急忙一口气说完,程锋立即接上:“那晚师父喝了些酒,他喝醉时最爱叨念,说他平生酷爱机巧暗器之道,江湖上旁门左道虽多,名家却没几个,他虽悟出可心之作,可惜没地方使,若真要与名家一较高下,又难免自找麻烦。如今过了这么久,我怕师父真找人试招,被人寻了麻烦!”
小桂立在椅后不以为然:“小鬼头,这些年程老的东西,无论进出哪一样不是由我们张罗?这分明是醉话,他若真要出去试试,就不会投入潜渊会了。“
“这是真的!要说醉话全是假的,我们零星听来的暗号怎么能找到这里!” 程羽急着辩解,程锋一把拦住弟弟,冷冷道:“我算是瞧明白了,什么潜龙隐虎,都是些缩头乌龟!不去找人却在这里推脱!我兄弟也用不着你们,就算师父倒霉遭了难,也有我们替他报仇!”
阿羡安静听了半晌,忽然偏过头朝侍立一旁的小藕道:“莫非……这是激将法?”
小藕面色平静:“听着像是,只是使得不怎样。”
阿羡转脸朝二人温颜微笑:“夜也深了,就让方才的马车送你们回去,好么?”
“你,你们!”原本张目结舌的程锋勃然大怒:“不用送!我们自己走!”
他竟真的拉起程羽,就这么跨出了门。
微雪已停,屋外吹入的冷风将堂内的花香吹淡了不少,小藕看着端坐椅中的阿羡:“难得娘子也会做恶人。”
阿羡依旧端着那盏茶:“不说我多管闲事了?”
小藕摇摇头:“看起来像是不管了,其实比谁都管的多,我瞧这两小子会些野路子,怕要惹祸,不知该派谁照看?”
“哎呀,你既然都知道,还杵在这问我做什么?”
阿羡并不否认,她一路观察后已经明白程锋程羽确实所知甚微,想是程放早有打算,不让两个徒儿沾染过多,以防不测。
小藕身形一展已出了大门,与此同时,两人并肩走来,正是梁灯与刘狸。
梁灯颔首为礼后落了座:“按着绘影已查过城内最好的几家金银铺子,照几位掌柜的说法那人是个生客,也不带本地口音,应该是外乡人。所托的事与娘子说的无二,可见招请良匠改换手镯样式这事不假。”
阿羡点点头:““狸狸这边有何收获?”
“收获多着哩!”刘狸笑的狡猾:“有人瞧见接人的马车出城,还是何氏车马行的马车,要知道何老板家的马车不仅租金贵的很,为了让客人舒服妥帖,车轮也与别家不同,不难辨认。那一带有不少私人别院,只要再打听那几天哪家有女眷曾停留小住,就能顺藤摸瓜。”
阿羡本凝神细听,提及女眷二字时,眼神微微一亮:“……未必。”
刘狸一怔:“未必什么?”
“恭谦的下人,可观的酬金,上好的马车接送,不像是小门小户的做派,只不过……哪家的闺秀会为了件镯子,让工匠触碰肌肤,贴身改动?”
阿羡垂下眼帘,她的手指不留多余的指甲,指尖轻轻点在桌面上无声无痕:“何况以程老的手艺,寻常金银,只需先切断后重新融铸錾造,这比贴身改动容易的多,需要花费三四日的,应该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吧。”
“娘子是不是想得太远了? 许是程老做坏活计,得罪了哪家刁蛮小姐,被打了一顿扣住也说不定呢。”小桂听得头昏脑涨,忍不住插嘴。
“也有可能,”阿羡微微一笑:“茶凉了。”
小桂连忙道:“我帮娘子换一盏来。”
梁灯望着小桂离开的背影,神色凝重起来:“你觉得程老……?”
“灯哥知道的,我不太喜欢早下定论。”阿羡将桌上一件事物往前推了推:“程老曾与我约定,二十日不见人,取走铜匣,不问恩仇,如今铜匣在这。”
梁灯注目于长约七寸通身雕花的铜匣,匣面布满极细的小孔,密密麻麻数不胜数:“这里头装的是什么?怎么打开?”
阿羡摇了摇头: “不知道。”
刘狸咦了一声:“你也不知道?可这分明是百窍匣。”
阿羡支颔:“狸狸瞧出来了?”
“唉,我哪认识啊!只是听说程老从前和娘子你打过赌,三日内能打开百窍匣就退位让贤,我瞧这玩意长的古怪,胡猜的。”
“这个老顽头,”阿羡手指抚过匣上的花纹,不知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时隔许久,百窍匣没经他改过百回怕也有八十回,方才我已看过,得花些时日了。”
“不管怎么说,程老既然托付了东西,自然是信得过娘子。“刘狸从椅子上跳起来,他已听到门外不远处的脚步声:“其余的事交给我们。”
小藕捧着一堆事物,看着两人离开:“事情已交代妥当,这是近几年内本会在临安失踪折损的名录,‘鱼洼’那边的手脚倒是很快。”
“画,拿来了吗?”
“那几幅画着了些雪水,受了潮,寻了最好的裱糊匠,已经修复如初。”
“费心了。”阿羡淡声道,她对身边的人向来和颜悦色,从不以主事身份自居。
“娘子,这东西取着了事也吩咐完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小桂已重新端上热茶,关切的提醒。
小藕却仍在想之前的问题:“名录也好,画也罢,与程老的事有关吗?”
“那些……另有用处。”阿羡微笑着将茶盏捧在手里,捂了一会儿放回桌上,将百窍匣拢进袖子里:“今晚不回去了。”
小桂噢了一声,“灯儿铺”是阿羡管辖的堂口,偶尔住下也是寻常事:“那我现在就去把薰笼拢上,大半个月没来,天气又冷又潮,被褥怕是有味道呢!”
小藕默不作声的瞧着阿羡,她想不出这些名录与费家那几幅画能有什么样的关联,更不知程放的事阿羡接下来作何打算,她只知道今夜这人说了半日的话,一口茶也未喝,看来也不打算好好歇息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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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A;(又名: 反正不会细写干脆ry)
1.程放是谁?
程放,五十五岁,平时是家住天福巷的老首饰匠,实际上是潜渊会隐虎堂成员,三年前曾任‘灯儿铺’主事,是个不爱管事也不爱被人管,热爱研究机关暗器的老头,不会武功。取铜匣的暗号也是他定的,大致可以想象他的奇妙风格。
2.为什么腊月二十一日失踪的人,正月十五还没查到下落?
因为潜渊会是个自由度和安全保障很高的组织,没事不需要打表签到(咦),再加上之前阿羡被私事绊住,初五才收到消息。
主要也是,唐门,很难查啊??感谢唐真的眯眯眼特征。(被打飞)
3.元宵这晚阿羡看起来好忙哦?
先和郑曦逛街,逛完后在算好的时间内到达清波门,带人取走程放事先交代过的铜匣,(只有每个月十五的特定时间,三个大汉才会带铜匣到那个小院喝酒。)
接着回到堂口处理事情,虽然遇到程家兄弟是个意外,但并没有打乱她的计划,明白程家兄弟确实不知道内情后立即将两人剔出事外,保护起来。
潜渊会目前披露的资料:
阿羡(22岁),潜渊会临安主事之一,临安目前共有八位主事,日常分片管辖大事共同商议,灯儿铺,鱼洼都是堂口的名字。
小藕/小桂,(24/21岁),潜者,随侍阿羡。
梁灯(25岁),潜者,职业:篾匠。
吴勾(28岁),潜者,职业:彩棚匠,京城名手,外号“彩棚吴”
程放(55岁),潜者,职业:首饰匠,手艺超群,但本人很宅很低调。
刘狸(年龄不明,大家看他模样小喜欢叫他“狸狸”,他自己也很习惯这个称呼),潜者,职业:大概是个渔夫,没事西湖捞捞鱼。
程锋/程羽,(17/16岁)程放的徒弟,未加入潜渊会。
PS:潜渊会就是这么融入生活,成员都很放飞自我,总会设在池州,经过多年的发展,池州以潜龙堂的人居多,而临安则以隐虎堂的人居多,平时并不会刻意区分。
作为主事人需要处理很多事,既不能横行街头也不能会内独裁,所以能当主事的人,都挺受欢迎和尊敬的,毕竟是为组织做贡献。
04#魁地奇&小白马
*字数8116
*只提了一点的就不响应了………有点个人线内容,具体请结合其他队员的作品食用!如果有ooc请大力地打我(ry
*
脚步声,走廊里的回声,猛地拉开椅子时与地面的摩擦声,还有椅子不堪重负的吱嘎噪声。距离塞尔瑞弥从床上醒来并盯着她那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发愣已经过了足足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当一年级的黛西•弗洛拉坐在她的对面时她仍然毫无反应,打破这沉寂的是对方的一句充满同僚友情的问候。
“多洛茜——很高兴看到你!”塞尔瑞弥对着她十分勉强地笑了笑,事实上处在她的角度,塞尔瑞弥甚至不确定那是笑,也许那更像是在哭吧。最终黛西对着她耸了耸肩。
“别在意那么多,多洛茜!我知道的、我坚信你会赢!”
“啊,什么?”塞尔瑞弥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她在对自己说话,此前她正戳着餐盘里的土豆泥,似乎是励志把它捣成甲虫眼珠般细腻的粉末。“噢、好啊……”
“再见——还有,小心游走球!”在黛西享用完早餐后她离开了座位,走出来几步又犹豫地走回来,用着叮嘱的口气对她说道。塞尔瑞弥不禁感觉有些好笑(她才一年级!),然后接触到对方稍微有点正经的目光时又连忙点起了头。
我到底是怎么了……塞尔瑞弥想,突然之间一切都改变了,往前数十秒她好像还站在公告板前挨字挨字地读着魁地奇比赛即将举办的通知,就连克莉丝从书本后抬起眼睛面不改色地对她说:“粗鲁的运动,多洛茜。”也无法打消她半丝半毫的激动,但转眼间她的光轮扫帚已经靠在一边,清晨的礼堂只有进食的响声。塞尔瑞弥机械地喝着她的奶油蘑菇汤,仿佛胃袋里塞满了石头与铅块,她想吐,但什么都没吐出来,就连餐勺早已触底这件事实都没有察觉。
早饭后他们走进更衣室,塞尔瑞弥在撩开布帘前抬头看了一眼——十点整,在这之前的时间都是浑浑噩噩的、不知不觉的。一年级的多拉拿着她的扫帚,轻巧地穿过其他的队员率先跑出门,她的朋友跟在后面,魁地奇的服装代替了校袍映在塞尔瑞弥的眼睛里,于是她急匆匆地把球服一拉到底,想了想又折回来把魔杖塞进口袋里。总会有用的,她安慰自己,总会有的。这种虚无缥缈的想法——此时的确给了她微小的安慰。
要详细地讲一遍她的状况,这就要从所谓的十秒,也就是几天前说起了。原本塞尔瑞弥甚至没有组个球队的打算,但一眨眼间什么都有了。福克斯向她介绍了格兰芬多的多拉•璜,她又拉来了她的朋友们,她的室友曼迪•阿玛蒂也在变形课教室前找到了她。这听起来真是太顺利了,除此之外她们还收获了一个队伍的名字——法尔坎游隼队。以至于训练的时间与黄昏走回拉文克劳的塔楼,在顶楼门前思考鹰环问题的时间都没有为她留下印象。
塞尔瑞弥在夜晚,在跳动的荧光闪烁下翻动着她陈旧起角的《神奇的魁地奇球》,在战术的位置折了一个角,又或者是蘸着墨水画下一条长长的波浪线。她合上了书栽倒在蓝色的绸被间,那往往是一天中最后的景象。
那么现在就要开始了。在进场前塞尔瑞弥认为她应当说什么,这是作为队长应当做的,然而她用空荡荡的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有挤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加油!”于是她说,简短地又干巴巴地,好像是晚秋落了一地的树叶,一折就清脆地化为粉末。
这么说好像有点短了,于是在队员们排成一队的时候,她又补充了一句:“当心游走球!”当然这话她也在训练时强调过好几遍了,也许她应当再详细地讲一遍战术,但显然没有人站在魁地奇的球场上还能再多听进去一个字。
她正在和叶夫根尼握手,塞尔瑞弥曾经在拉文克劳的休息室见到他并且不止一次…不,实际上他们是同一年级上课的学生。她自暴自弃地放弃了所有的思考,即便她的思维无数次地敲着她的脑袋对她说:“你一定忘记了什么!”塞尔瑞弥骑在扫帚上用力蹬向地面。她在空中盘旋,在风的祝福中竭力地寻找一切金色的闪光。她飞得比任何一个队员都要高一些。
冰凉的空气灌进她的肺里,风很凉爽,吹得人好像清醒一些了。塞尔瑞弥看到曼迪举着红通通的鬼飞球,菲奥斯跟在她身后,塞尔瑞弥简直要不顾一切地对他们喊出“夹杀是犯规行为”这几个字。但一个倒传球的时间又到了菲奥斯的手上,又被投掷过窄窄的球门柱的铜环——显而易见,法尔坎游隼队率先得分了。
塞尔瑞弥游走在几位追球手的战场之外,尽力避开向她的方向飞来的游走球和队员们。忽然有一只游走球像是打定主意想将她掀下扫帚似的,带着一种目空一切般的气势向她冲撞过来——卡伊洛斯及时挡在她面前,将游走球抽得团团转——它又一头飞走了。
一点金光从她的视线中轻盈地划过,塞尔瑞弥压低扫帚径直追过去,另一只游走球在蜂鸟队击球手的控制下向她冲来,因此她不得不放松身体向旁边一歪,整个人都挂在扫帚上,用手和腿环住扫帚柄,就像是只树懒环抱它的树干。而游走球在扑了个空之后迅速选定了它的新目标。塞尔瑞弥早已无暇去看究竟谁是倒霉的下一个人,她迅速翻上了她的光轮2000,重新坐回扫帚上的感觉真令人感动得想哭。然而而再看过去的时候,原本闪着金色光芒的地方已经空无一物了。
之后好像过了很久,足足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她再也没有寻觅到金色飞贼的踪迹。塞尔瑞弥偶尔用余光看向佐伊•苏,那是哈恩佐德蜂鸟队的找球手。在看到他也毫无头绪的时候她会小小地松了口气,那是种极度狭隘又消极的庆幸。追球手们飞来飞去,她甚至已经看不清鬼飞球了——也许那只是一道红色的残影,也许那是个大了一圈还染了颜色的飞贼。
比分在拉锯般的往复一点点追平了,有时候是多尔芬划着之字的弧线进了球,真难想象他能够拖着一只义肢飞这么快,有时候是游隼队的追球手组成一个箭头将鬼飞球惊险地投进环里——只差一点,尼古拉斯的手套就要把它扑到球门外面去了。塞尔瑞弥在高空中发出一声喝彩,她在这一刻近乎忘记了自己的职责,是抓住飞贼结束这场热闹的比赛而不是坐在特等席上和观众一起鼓掌。
意外总是发生得猝不及防。
直到多拉的球棍脱手而出,她看见尼古拉斯在下一秒就一声不吭地从扫帚上栽下来——叶夫根尼抓住了他——最终他们一同向着地面下坠,她才得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的意识中一片空白,手却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羽加迪姆——勒维奥萨!”她用魔杖指着那两个小黑点大声喊,风灌进她的喉咙,冰冷的空气把声音切割成一片一片的。她不知道这会不会奏效,但她希望会的——尼古拉斯再度爬上了扫帚,比赛继续,而哈恩佐德蜂鸟队得到了他们的罚球。
“梅林在上…我很抱歉。”塞尔瑞弥喃喃地说道,她的手动了动,把食指和中指交叉在一起*,这应该不是一个好的开始。
——那简直是一场灾难。
在那之后当奥利弗•怀特第十二次地用一个漂亮的飞行轨迹进球后,塞尔瑞弥早已经没有了失望的力气。灰扑扑的麻雀不急不缓地擦过她的衣襟,蜂鸟队的球员在场上飞来飞去——曼迪是抢到球了,但她的肩膀被一只游走球砸中,塞尔瑞弥猜想那一定很疼。因此当她掷球的时候那软绵绵的、后继无力的鬼飞球很快就被别的球员抢去了。
似乎所有人都已经用尽了他们的精力,除了多拉•璜,格兰芬多一年级的女孩儿仍然挥动着她的球棒,但那球棒也许已经不能称其为队友们的防线。游隼队的游走球。塞尔瑞弥在心里这么下了定论,与此同时她目送着多拉用一个漂亮的、完美无缺的姿势把球抽向了游隼队自己的追球手。
卡伊洛斯先她一步喊出了声,塞尔瑞弥近乎痛苦地呻吟出来了,彻头彻尾的灾难,从那只球棒重重地换来一个罚球开始。
现在是正午,蜂鸟队领先游隼队一百三十分。塞尔瑞弥停下她的扫帚,在远离了那个现在变得太过混乱的赛场的高空中停下来。她不知道她还能做些什么——现在除了祈祷还能做些什么呢?在她寻找金色飞贼的空当,蜂鸟队将会领先更多的分数,然后一切都完了——即使她抓住了飞贼,即使如此,那也是毫无意义的行为。
已经结束了,太早地结束了,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太糟糕了——她伸出手来用力地揉着眼睛,但那里并没有眼泪渗出来。只有一种空落落的,说不清是失望还是遗憾的感觉笼罩着她,塞尔瑞弥甚至不想飞了,她想,就这么落到地上去也不错。她甚至没有勇气把这话说出口来,那简直听起来像一个笑话。
阳光太灿烂了,耀眼得让人看不清东西。塞尔瑞弥在下降,落向那个她一直俯瞰着的此时的战场,直到能看清的这一刻她才明白过来这有多么惨烈。菲奥斯不知何时已经摔下了他的扫帚,他躺在场地上一动也不动,橘发散落在他苍白的面孔上,安静得好像从来没有骑在扫帚上飞过,莱昂教授正蹲在他的身边,还有更多的人——塞尔瑞弥的心抽紧了,简直是在痛,是无能为力的痛苦,她作为队长理应做些什么的——什么都没有,她甚至已经想好了就这么假装掉下扫帚,经过漫长的坠落,最终砸在被太阳烤得过分炙热的地面上。
“——不能输”
塞尔瑞弥用了很久的时间才反应过来这个声音究竟是谁的,听起来实在是个陌生的声音,但仔细想想又好像是听了无数次,但那无数次都是轻微的,好像是吹熄烛火般的响声,一不小心就会淹没在翻动书本的噪音中。
塞尔瑞弥猛地调转方向,期间她差点真的摔下去,尽管她现在似乎暂时放弃这样做了。她回过头,在拉文克劳的座位上克莉丝•克里斯提尼站了起来,看着她的方向——塞尔瑞弥明明没有看见克莉丝做了什么,但是她这时候却无比的清楚:克莉丝来看了她向来不屑一顾的魁地奇比赛,用塞尔瑞弥从未听见过的声音向她大喊。这个认知令她乱成一团浆糊的脑海受到了重重的一击。各种各样的情感全部涌上心头,想要说出口的事情,想要听到的事情,就像是划破夜晚烟火,绚烂又清晰。
不仅是她的意识,在她从漫无目的的愣神中收回视野时,在被游走球砸中前的最后一瞬看到的是希尔达•库珀面无表情的脸——塞尔瑞弥原本在拉文克劳休息室不止一次地见到过她,留着短发,冷冰冰的,即使如此却还是个十一岁的孩子。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这么想,然后她也没有余力去思考了——视野天旋地转,她的手指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变得僵硬了,它们现在简直是两排毫无生机的木条,除了紧紧箍着扫帚外连抬都抬不起来。腹部受到的重击令她甚至想要呕吐,那里在发热、变得滚烫,塞尔瑞弥近乎因此痛苦地喊出声来,但真正张开嘴的时候才发现连喊叫的余力都没有剩下。
“我本来应该知道的,小心游走球?”塞尔瑞弥对自己说,她捂着自己的腹部,感到这一刻发生得颇有些戏剧性、但事实上从早餐的时候仿佛就注定了。
即使如此,在她重重地挨了一记游走球后,塞尔瑞弥真切地冷静下来,这之中还要感谢克莉丝的喊话。“现在还远不是认输的时候。”塞尔瑞弥对自己说,然后重重地掰起了扫帚柄。她知道鬼飞球从她的头顶越过,也知道多拉正与希尔达较劲儿似的打着游走球。好像又有人受伤了,隐约传来沉闷的声音。她缓慢地回升,在远离这些的赛场的边缘,她看见了——佐伊一定也看见了,他正在掉转着方向回冲,在多尔芬的身后,一点金光隐没在树冠投射下来的的阴翳当中。
塞尔瑞弥知道她该做什么,她也的确下意识地做了。此刻她好像一只真正的自由的鸟,羽毛与锐利的喙都栩栩如生,她突兀地俯冲下来,与佐伊同时转向一个方向,太阳炽热的光投射在她的身上。风把她的队服吹得胀鼓鼓的,好像那是一个充满了的气球,编成了三股辫的长发也变得散乱、在她的身后如同一面旗帜那样高高的飘扬,她知道那个胡桃大小的金球扇动着它的翅膀正久久地徘徊,为着自己应当飞往哪个方向而犹豫不决,最终她和佐伊近乎齐头并进了,他们在同一时刻将手抽离了扫帚,满怀着热切的向往、对胜利的期待与决心——与此同时一只游走球重重地擦过她的耳畔,佐伊•苏被砸中了。远远地传来一声庆祝似的欢呼,那很明显是出自多拉的手笔。
“做得好,多拉!”
她大声喊,全然不顾对方是否能够听见自己的声音,耳朵里嗡嗡地响个不停,与此同时塞尔瑞弥将身体完完全全地向前倾去。她同时放开了自己的两只手,用一个十指交叉的鼓掌般的动作前伸,将向前落荒而逃的金色飞贼牢牢按在手指之间,它挣扎了一下,银色的翅膀像鸟一样无力地扑闪着,而后终于不动了。
忽然世界安静了下来,每一个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有气无力的小金球上,塞尔瑞弥把它举在手里,露出一个看起来有点疲惫、但仍然发自真心的笑容来,伤口又在突突地跳动,疼痛丝毫没有减轻,不过这不要紧,她知道这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铺天盖地的喝彩声和尖叫声在下一个时刻笼罩了所有疲惫不堪的球员。这是对所有人,为今天这场作为开幕的魁地奇比赛的褒赞,一波又一波地起伏着,像是拍击礁石的巨浪,那声音洪亮地响着,久久不息。
当她低下头去的时候与缇娜金黄色的双瞳相对。她就这么温和地看向塞尔瑞弥,在人群中对她露出了微笑。塞尔瑞弥在这时终于完完全全找回了那些被她暂时抛诸脑后的记忆,她再次从队服中抽出了她的魔杖,握着它深吸了一口气。
“呼神护卫——”她大声说。
她闭上眼睛的时候确信自己将会召出一个完完整整的守护神,实际上也是这样,银白色的小马背朝着她轻盈落到地上,穿过重重的人群向缇娜跑过去,最终在她的面前白马停下了,它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静静地凝视着她。缇娜和它对视了一会儿,最后她向它伸出手去,小白马轻柔地低下它的头,任由白皙的手指穿过她银色的、虚幻的鬃毛。
白马消失了,塞尔瑞弥与法尔坎游隼队的队员们落在地上。她想要从她的扫帚上跳下来,但终于还是握着扫帚倒在了场地上。痛感依旧剧烈,但今天的天气很不错,桉树细碎的叶片把阳光切割得细细碎碎的,照在她的脸上和手里的飞贼上,所有的东西都在闪闪发光。她用手挡住自己的眼睛,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那是她睁着眼睛、最后还清醒时的记忆。
*
这是塞尔瑞弥在同一天里第二次看见白色的天花板了,这片纯白从她的视线开始一直往下,把墙壁、布挂帘和她身上覆盖着的棉被一道染成了单调的颜色,实在有些刺眼(不得不说这里很像是麻瓜们的医院)。于是她将眼睛闭上,过了几秒后再次睁开。她感觉被游走球打中的地方已经不再那么痛了,那么这应该是医疗翼沙莱耶先生的功劳。
所以我们真的赢了?这是塞尔瑞弥醒来后尚且迷迷糊糊的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于是她再次久久地、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那盏一动也不动的吊灯,好像他们有几个世纪没有再见了(事实上这是他们的初次见面,于是她决定笑得开心点)这茫然的对视持续到她的眼睛因为酸涩渗出忍无可忍的泪水来。她换了个侧躺的姿势,感到切实的与地面相连的心安——即使他们之间隔着床板与地砖还有一个空教室那么远,这终归是飞在空中体验不到的。
她把枕头立在身后坐了起来, 这个时候她才有余裕去观察她身边的状况,偌大的医疗翼里只有呼吸时平静、祥和又悠长的声响,按照正常的行程来说他们应该聚集在一起,切庆祝蛋糕、放礼花,但是由于这场比赛实在太过艰难的缘故,从队伍里找出几个清醒的人来开聚会——这大概会是一个比同时抓住两只金色飞贼还要遥不可及的任务。
她将在医疗翼无所事事地度过这个晚上,也许还要好好地睡上一觉(她觉得这里的床远没有寝室里的舒适,它们冷冰冰的,一点也没有人情味)塞尔瑞弥感到有点口渴,她想要杯水喝又反应过来她的床边一个人都没有,更别提水了。当她抽出魔杖变出一个玻璃杯的时候才注意到床头柜码放着的精致的果篮…也许已经有人来看过她了?
在水果篮旁边是一个摆在花瓣上的苹果,直到塞尔瑞弥用咒语令它飞过来的时候才发现那不是花瓣底座而是它的果皮,和苹果一起飞来的是一张信纸,她一面把苹果送进口中一面展开了那张崭新的羊皮纸,映入她眼中的是短短几行花体字迹——因为有些匆忙的缘故染上了几处颜色浅淡的墨迹。
“祝你早日康复。
舞会要到了,如果不介意的话请让我邀请您这位英雄跳第一支舞。
戴纳•福克斯 敬上”
塞尔瑞弥含糊地应了一声,然后她想起来那位福克斯并不在旁边。她摇了摇头,把信重新沿着原来的痕迹折起来放回原位,剩下来的那只果核也被她送进了该待的垃圾箱。她坐在床上愣了一会儿(自从她醒来的那一刻开始她控制不住自己一动不动、在头脑中一遍又一遍过滤那些平淡的信息,像是在哗啦啦流淌的河水中寻找金沙),而第二封信比起信更像是一只便条。塞尔瑞弥从果篮里找出一只覆盆子,感受它在口腔中爆开时酸与甜相互掺杂的汁水,同时她读起这张小小的纸条。
“献给拉文克劳小小的勇士,
献给我们的塞尔瑞弥•多洛茜找球手,
你的荣耀如黄金飞贼般
熠熠生辉,永不陨落
Ps.吃到最酸的一颗黑醋栗不要急着吐出来,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
C.C“
读到最后一行字的时候她刚刚漫不经心地将一颗浆果放进嘴里,顿时令人打颤的酸涩开始四下弥漫。为什么她不早一点读纸条呢——塞尔瑞弥懊恼地想,竭力把这颗不幸的黑醋栗咽了下去,与此同时一片淡淡的甜味升腾起来渐渐盖过了酸味,感谢梅林与黑醋栗丛林。
她用了比平时要多出一倍的时间来回忆C.C到底是谁,也许这是因为刚清醒的头脑运作的状态不佳,当她终于得出结论的那一刻枝条自己折成了一只小鸟——小鸟穿过半掩的门扉消失在她面前,亮晶晶的银粉沿着它滑翔的痕迹慢悠悠地洒落下来。塞尔瑞弥试图用手去接住它们,但是闪烁着光辉的粉末很快穿过她的手指,仿佛它们是虚幻的星星的光——它们落在地面上,渐渐地消失不见了。显而易见这是出自克莉丝的魔法痕迹,它们与它的主人一样闪着明亮的光,就像是克莉丝浅色的、在空中飘着的长卷发。
塞尔瑞弥用了一段时间后才发现有人打开了门,一把靠背椅从墙角慢悠悠地飘到了她的床沿。莎珐伊尔伸出手拨开布帘坐在她旁边,她看起来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然后把一袋巧克力蛙丢给了她。
“首先要恭喜我们的找球手——干得好。”她说,塞尔瑞弥有点尴尬地对她笑了笑,“我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人在了,那是你的朋友吧。”
她一边迟钝地思考着那些人都是谁一边剥掉了巧克力蛙的包装纸,一口咬下了它的头,丝毫没有生吃活物的芥蒂,不得不说巧克力的味道实在好极了,与此同时塞尔瑞弥感到今天每一个人都在送她吃的东西,这让她有点想争辩她躺进医疗翼的原因是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比赛而不是饿了整整三天。
莎珐伊尔在医疗翼坐了一小会儿,期间给她变了几只金丝雀,现在它们正排成一队在她的床单上跳一种很时髦的踢踏舞。当她离开的时候莎珐伊尔转过头来,站在门边对她说:
“顺带一提,我也挺喜欢魁地奇。”
“你在开玩笑吗?”塞尔瑞弥回答她,莎珐伊尔的回应则是朝着她耸了耸肩。
医疗翼的门关上了,很快它又被再一次地推开,是缇娜——她把手里拎着的零食放在床头,现在它们和克莉丝的浆果们以及福克斯的苹果皮花瓣不分彼此地挤在一起了,然后她就近坐下来,用她自己的手盖住塞尔瑞弥的。
“再睡一会儿吧。”缇娜对她说,塞尔瑞弥本来在看到她时想说些什么,比如说守护神,比如说魁地奇比赛,比如说金色的眼睛——但听到这句话时她只好静静地把枕头放平躺在上面,当她闭上双眼的时候医疗翼化作一片沉默的黑暗,而后从黑暗里传来了宁静的声音。
"This door is opened
only at probability of a Quadrillion to one;
You will be blessed
only at probability of a Quadrillion to one."*
在听着她读书的声音时塞尔瑞弥能够从中得到如同重归地面般的安心,很快她又感觉有些熟悉,她很快意识到这是希瑞尔——缇娜开着旧书店的表兄,在圣诞节的时候塞进她手里的童谣集。
“塞尔瑞弥小姐,我希望你能收下这个,这是我一厢情愿的请求。”他对她说,塞尔瑞弥感到惊慌,甚至想把书重新塞回他的手里,但她只是愣在原地对着他的每一个词语点头,“以及,请千万不要告诉缇娜。”
塞尔瑞弥原本觉得她不会睡着,但是很快地她感到不可抑制的疲惫,就连缇娜的声音也不再清晰——她在最后放弃了所有的抵抗,再一次地躺在床上睡着了。
至于当她在夜晚醒过来,与医疗翼里法尔坎游隼队的队员们围在一起举起魔杖大喊庆祝蛋糕飞来,以及第二日和缇娜并排坐在观众席上看着莫伊莱把鲜红的鬼飞球扔过铜环,那些都是她之后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食指和中指交叉意味着祈祷。
*出自海猫
七夕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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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圣十字大街北侧的汤普森旅馆侥幸逃过了战争后期的狂轰滥炸,可是老汤普森终于没能攒够将它翻新的款子,于是这间旅馆只好顶着轰烂了一半的破招牌和满身斑驳的旧弹孔活下来,郁郁寡欢地守着满目疮痍的商业街。
二楼紧挨楼梯的屋子是这旅馆最大的房间,可依旧几乎被一张双人床塞得满满登登。谢尔盖·菲奥多罗夫在那床的角落里坐直身体,掐灭了手中的烟。
房间里没有点灯——他似乎总是习惯在黑暗中默默等待,好像在那一片寂静之中,时间可以超脱寻常地走得飞快。
他听到那个刻意放缓的脚步声踩着陈旧的木质台阶吱吱嘎嘎地走上来,停在了房门外。哗啷哗啷的锁匙声过后,橡木门伴着刺耳的吱嘎声向外敞开了,一个瘦小的身影带着满身的寒气走进来,伴着一阵似有若无的花香。
“谢尔盖……?”希尔轻声说,一边脱下那件满是寒意的昵外套:“哥哥……你在么?屋子里好黑……”他伸手拉开了提花的旧窗帘。少年的胸口捧着一束纯白色的山野花,银色的长睫毛沾了些夜露,看起来湿漉漉的。青白色的月光从窗子外面洒进来,给那少年镀上了一层圣洁的银。
谢尔盖叹了口气——他心里仍记挂着希尔·卡斯蒂安出门前,两个人那次小小的争吵。
“我真的不会再由着你一个人出去了……”男人从角落里站起来——刚刚来得及张开手臂,就被银发的少年扑得跌跌撞撞地摔倒在床垫上。白色的花朵挣脱了束带,散落得满床都是。
“我好想你,哥哥——”希尔像只小动物似地把头埋进他怀里,亲昵地蹭着他衬衫的胸口——谢尔盖知道少年刻意回避了自己的话头,可他就是拿这小家伙没辙。这种时候,他总觉得希尔仍像四年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把他的记忆带回了战前无忧无虑的幸福里。
“我也想你,希尔……”谢尔盖柔声说,拢起满床的花枝,插进床头的花瓶里——“你一定冻坏了。”他吻过少年的额头,脱去他的衣物,将那人冷冰冰的小身体裹进被子里。希尔甜甜地笑起来,卷着那被子挤进谢尔盖的怀抱,然后从被子里探出头来,露出一双亮晶晶的蓝眼睛。
“这一次,我找到线索啦,谢尔盖。”少年冰凉的小手从谢尔盖的衬衫下面钻进去,贴住男人的胸膛,哆哆嗦嗦地汲取着他的体温:“斯诺带我见了一个人。他说四年前紧急疏散的时候,曾和扎哈尔坐过同一条船——”
语音未落,他的话就被谢尔盖用一个吻堵住了。男人捧住他的脸颊,难得强硬地索求着他的唇,火热的舌头在希尔柔软的口腔里翻卷,驱散了身体内部透出的阵阵寒意。
直到少年的口腔内也终于染上了自己的温度,谢尔盖才终于肯放过希尔的唇,任由那他红着脸,软绵绵地倒在自己怀里。
“你该多关心自己。你很冷,希尔,你的嘴唇冻得发紫了。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去。”谢尔盖有些懊恼地说,一边抬手擦去了他们唇间的那道银丝。
“可是,他只肯见我一个人……”
“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半步了,希尔·卡斯蒂安。”谢尔盖轻轻拍着少年的肩,严肃地低声说:“我们已经分开得够久了。”
早上的不愉快几乎就要重演——可是少年笑盈盈地抿起嘴,撑起身子,在男人脸颊上印下了一个轻轻的吻。他从被子里赤身裸体地钻出去,赶在谢尔盖把他捉回被窝前,捡起了掉在床脚下团成一团的外套。
“这一根给你,谢尔盖。”他轻声说,从衣袋里掏出了什么东西。谢尔盖接过来对着月光仔细瞧,发现那是根白尖儿的鸟羽,黑色的羽尾透着幽幽的蓝色光泽。
“这是什么?”男人问,看着少年把一根相同的羽毛煞有介事地夹在圣经里。
“一个东方的符咒……”希尔说,歪了歪头:“是鹊鸟的羽毛。有人告诉我说,假如一对情侣失散了,不论距离多远——哪怕天各一方——成群的鹊鸟会用身体为他们搭起长长的桥,只要走上那座桥,就一定能够相见。”
“我们不会走散的。”谢尔盖说——“我绝不会让你走那么远。”然而他还是捏着那根羽毛,郑重地收进了衣帽架上黑色羊毛呢大衣的里怀。
谢尔盖贴着少年光裸的后背躺下来,下巴轻轻放在希尔的肩膀上,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希尔的身体已经不再冰冷,在他的怀里蜷成小小的一团。谢尔盖拥着那令人安心的温度,似乎白日里的争论、走失的亲友、甚至于世间的危险,都不再重要。
“哥哥……听说今天,是……另一个国家的情人节……”希尔侧过头,贴着他的耳根,犹犹豫豫地小声说:“你还记得四年前那个糟糕透顶的情人节吗?——”
“嗯哼。”谢尔盖点了点头。银色的长发磨蹭着少年光滑的肩膀,让他的身体变得似乎有些发烫。
“我一直想对你说……”希尔转过身,把脸埋进谢尔盖坚实的胸膛。
“对不起……还有……我爱你。”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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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观赏!欢迎指点!
为了能把故事合情理我也是煞费苦心……
希望能早日成为日产三篇节日文的大手【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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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稳地坐在椅子上,无聊地拿着桌面上一支笔转着。
接下来是要开始提问了吧……?
感觉就和面试一样的讨厌呢。
—开始—
①姓名、年龄、出身。
“这个问题好无聊诶——我们换个好不好——”楠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眉头狠狠皱了一下,你是来户口调查的吗?“如果你要和我深交的话,至少换更有意义点的话题吧~?”
“教授你今年多大了~?结婚了吗~?还是处男吗~?要不要我帮你介绍几个对象啊~?”
“诶、诶~这、这些问题……”
“好——下一个问题。”
“实验员好冷淡!”
②至今为止的人生中最美好的回忆是?
“和母亲在一起的时候都是最美好的——其次…”楠带着意味不明的笑低哼了一声,“你猜~?”
“不知道为什么不想问下去了……下一个吧。”
③希望拥有朋友吗?
“那个方面的朋友我觉得够多了,已经不期望了。”
“并不是指那个方面啊——!”
“…但是我觉得现在的我各方面朋友已经足够多了,不需要再期望了。”楠坏笑了几声,一只手撑着脸总算是正经地回答了一道问题,“不如说,人际交往很麻烦呢。”
“所以呢,应该是不希望吧。”
④陌生人对你来说是怎样的存在?
“可以约炮的存在。”
“……你真的很坦诚呢。”
“如果按你所想问的~应该说是可以拿来当玩具的存在吧。”
“跟之前的回答有区别吗?”
“没区别噢。”
⑤你想杀人吗?或者说,你喜欢杀人吗?
“诶——最后居然是这个问题啊。”楠露出有些意外的表情,“偶尔也会出现有意思的问题呢。”
“对于这么有意思的问题我就好好回答一下吧、”
“我有想杀掉的人噢。”
—结束—
盘问总算是结束了,最后被楠拉着又聊了一会儿的教授放松在桌面上。
“那我先走了~”打开门准备离开,楠回头看了一眼。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是不会做出杀人的举动。”
“因为会很麻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