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队友合作的重要性
精灵拉着风元素裔消失在人群中,只能跟据空中的那团毛球确定他们的大概位置。阿尔泰望着那个方向,叹了口气,但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一丝遗憾,依旧是笑着“之前可是说好了,有埃奎拉我才和你们一起行动,你拦着我干嘛”阿维德看了看手中拎着的游荡者,“那是在不妨碍我们队员行动的前提下,你的举动已经为埃奎拉带去了困扰,所以我制止你是应该的”奇诺娅看着大眼瞪小眼的俩人,虽然觉得有趣,但办正事要紧,于是出声制止“那么接下来我们去哪里打探消息呢?”阿维德这才想起他们的任务,不再理会阿尔泰,但依旧没有松开他。“去决斗场找人决斗,然后套话?”听阿维德这么说,阿尔泰笑容没变,却想着:这人怎么这么简单粗暴啊,虽然这样很方便就是了,不过向那群脑子里只有决斗的人套话,也获取不少消息吧。看着正在考虑这做法可行性的俩人,阿尔泰无奈的开了口“附近应该有酒馆一类的地方吧,我们不如进去听听他们在聊什么,说不定还能得到什么消息,毕竟这地方人类居多,身为人类,还是很喜欢聊一些八卦的,队长你说呢?”说完,递了一个笑容给阿维德,但在阿维德看来,里面包含着嘲讽。阿维德没有理他,看向奇诺娅。奇诺娅想了一下开了口“那我们现在是去酒馆套话呢?还是去决斗场决斗呢?或者去酒馆决斗套话呢?”阿尔泰听这话后眼角抽了抽,有什么区别吗,最后还不是要决斗。
“我们还是去酒馆打听一下吧”阿尔泰没把心里的话说出来,提了一下自己的意见。奇诺娅仔细考虑了一下,觉得可行,于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转身向最近的一家酒馆走去。
阿维德见奇诺娅同意,也就没有反对,拎着阿尔泰准备跟上,却被叫住了“我说队长”阿尔泰还是那副笑容,指了指阿维德拎着自己衣服的手“该吧我放下来了吧?”阿维德不想和他废话“放你下来也可以,你得跟着我们,你既然想加入我们队就要听话,不然这次回去就把你扔下”“我不跑”说着阿尔泰举起双手,一副我会很乖的样子。阿维德看他这样,也就松了手,但还是分了一部分注意监视他,毕竟一位游荡者的话,可没什么信服力,不得不说阿维德在某方面真相了。
三人进了酒馆,找了位置坐下,阿尔泰端了三杯当地特产的酒——Stinger走了过来,递给队友。奇诺娅尝了一口,表示还不错。阿维德喝了一口,突然发现一个问题,直直看向阿尔泰“你哪里来的钱?”阿尔泰表情没变,抿了一口酒说“用的当然是通用货币”阿维德觉得这说法可信也就没再追问。阿维德不知道的是虽然他一直在监视阿尔泰,但就在进门的一瞬间阿尔泰利用门的角度,遮住了他的视线,顺走了与自己擦肩而过人的钱包。当然,作为一名游荡者,撒谎时脸不红心不跳是极其容易的,于是这件事就这么瞒过去了。奇诺娅看了一眼阿尔泰没有说话,但是那一眼却看的阿尔泰有些慌,掩饰性的喝了一口酒,就不再看她,假装专心听旁边的人闲聊。
“诶诶诶,你们觉得这次斯万·卡瑞里安和弗宁·狼牙打谁会赢?”“当然是弗宁·狼牙了,那可是兽人啊...”“我觉得应该是斯万·卡瑞里安,毕竟他才是第一名啊.....”“不对不对...”后面就是关于谁输谁赢的争论,最后这些人还赌上了,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阿维德听的直皱眉,奇诺娅有些失望,阿尔泰脸上依旧挂着笑,看不出有什么其他情绪。阿维德终于耐不住“还是去决斗场找人决斗吧?或者在这里找人决斗然后套话?”奇诺娅没回答,却将视线投向正在努力装透明人的阿尔泰“你觉得呢?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哪知道啊,你和队长决定,我听你们的就行了”阿尔泰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就恢复了,但还是被其他两人看到了。“那好吧,我们去决斗场,你负责决斗我们负责套话”奇诺娅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阿维德虽然不知道奇诺娅想干什么,但以她的性子也不会胡来,于是这位队长什么也没说,点了点头默许了。毕竟对于一个预备队员和一个正式队友来说,他比较偏向后者。阿尔泰看见阿维德点头后笑容已经有些挂不住了“队长你看,我是一个弱小的游荡者,让我上去和那些人决斗,这是不是太残忍了.....”话还没说完就被奇诺娅打断了“你刚刚不是说我们说干什么,你就照做么,怎么反悔了?”望着女诗人充满戏谑的眼神,阿尔泰头一回觉得自己挖坑吧自己埋了。看了看奇诺娅,又看了看阿维德,阿尔泰丧气般的垂下头颅,说了句,去趟厕所,一会就回来。然后人就不见了
阿维德疑惑的看着正在喝酒的奇诺娅,刚想发问,就听奇诺娅说道“我可不相信一个游荡者在人这么多的地方没办法打听到有用的消息”说完又喝了一口,阿维德听后点了点头,没有多说话。两人就一边听周围人聊天,一边等待阿尔泰。
阿尔泰离开两人的视线后,松了口气,随即少有的皱了皱眉,这半精灵未免也太厉害了吧,好麻烦,算了为了少挨几次揍我还是去想想办法吧。挂上一贯的笑容,向人群走去。转了一圈后阿尔泰锁定了一个目标,是一个穿绿色衣服的男人,阿尔泰端了杯酒走了过去,将酒递了过去,“你好,我叫阿尔泰,想向您打听点事”男人对这个陌生人的问候有些惊讶,但也没有拒绝,接了酒,“赛克斯,那么阿尔泰你想问些什么呢?”阿尔泰笑容深了一点“当然是关于这个城市的事情”说着往赛克斯手里塞了什么,他看了看阿尔泰,也露出一个笑容“那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那我们边喝边聊”阿尔泰拿起酒杯和他碰了碰杯,一饮而尽,掩住了眼中闪过的一丝嘲讽。
阿尔泰不知道的是他所做的这一幕刚好被前来寻找他的奇诺娅看到。
——————————十五分钟以前
阿维德有些烦躁,周围人聊的尽是一些没有用的八卦,奇诺娅虽然也喜欢听八卦,但在这种情况下,她实在没有耐心听这些,阿尔泰已经离开许久了。“他该不会是跑了吧?”阿维德终于忍不住发问了。“我们还是分头去找找吧”奇诺娅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起身就往人群走去,其实她也不确定,因为阿尔泰身上的不稳定因素太多,所以她也不能保证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阿维德看奇诺娅已经消失在人群中,皱了皱眉头向另一个方向找去。
奇诺娅找了一会,就看到了阿尔泰,刚想去喊他就发现他和一个男人攀谈了起来。她停住了,想看看着位游荡者会干什么,于是她就目睹了阿尔泰是如何用酒杯遮住男人视线,如何转移男人注意力,以及如何将男人的钱包顺到手后又拿男人的钱收买了对方。这一系列过程看的奇诺娅目瞪口呆,她从没有见过如此无耻的人。惊讶过后她突然觉得很有趣,想要看看这家伙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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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柔的女声伴随着优美的旋律响起,加上清秀的面容,酒馆里的人都被吸引了。酒馆里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美妙的歌声在空中飘荡。阿尔泰看向正在唱歌的奇诺娅,一个短暂的对视后,阿尔泰愣住了,因为奇诺娅给了他一个看穿一切的眼神,反应过来后不禁有些郁闷,今天怎么这么倒霉,每次都会被她看到。阿维德听见奇诺娅在唱歌,有些疑惑,因为他记得奇诺娅一般都是碰上诗会或者其他什么集体活动才会唱歌,今天怎么在这唱起来了,但这点疑惑不妨碍阿维德欣赏奇诺娅的表演,他也和其他人一样静静听着。
奇诺娅见阿尔泰又望向她,眼里尽是挫败,但她觉得非常有趣。又递给阿尔泰一个鼓励加挑衅的眼神,之后专心唱着歌曲,不再看那位已经呆住的游荡者。
阿尔泰收到这个眼神后立刻就明白了过来,这位女诗人想要看看他的本领啊。阿尔泰突然有些哭笑不得,被队长知道会很惨的。不过,阿尔泰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既然队友都帮忙打掩护了,这要还不动手,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于是他和赛克斯打了招呼,表示要到处转转,赛克斯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阿尔泰也没在意,在人群中随意的散着步,手上却没闲着,由于奇诺娅歌声的吸引,他只要找一些警惕性低的人下手就行了,他没敢多拿,担心如果很多人同时报案的话,会给队里惹上麻烦。于是在奇诺娅歌声的掩护下,阿尔泰成功顺走了五个人的钱包,本来是六个的,顺过来后发现里面钱太少,就又悄悄放了回去,用阿尔泰的话来解释就是:拿这样的钱包,身价都被掉光了
虽然拿的人少,但收获还是蛮丰富。
奇诺娅结束了表演,在掌声中回到原来的座位,对于这样的女诗人,在大放光彩后自然会有人上来搭讪,但当阿维德坐在她旁边时,搭讪的人就不敢上前了,光是阿维德的个头就让他们望而却步,更别说战士那一身威严的气势了。
“人找见了吗?”阿维德问“嗯,应该马上就过来了”奇诺娅喝了一口酒,淡定的说道,看她这个样子,阿维德也就不着急了,也跟着开始喝酒。
果然,不一会,阿尔泰就带着一个绿衣服的男人回来了,阿维德看向阿尔泰,“怎么回事?”声音中的不满显而易见,阿尔泰却仿佛没听出来一样,脸上笑容都没变一下“这是我刚刚回来时聊上的一个朋友,他知道的东西很多,关于这个城市的消息你们尽可以问他。”这时,那男人也说话了“我叫赛克斯,听阿尔泰说你们是外来者,想了解一下这座城市,很乐意为你们解答”赛克斯的话语让阿维德的表情包括心情都缓和了不少,心想这家伙总算干了件靠谱的事。礼貌的和赛克斯握了手“阿维德”“奇诺娅”女诗人微笑着打了招呼。
三人坐了下来,阿尔泰表示要为他们拿一些酒,阿维德显然对阿尔泰刚办的事很满意,连带着对他态度好了不少,点点头表示同意,阿尔泰在阿维德看不见的地方向奇诺娅递了一个赞赏的眼神,后者微微一笑,便不再理会。
等到阿尔泰拿酒回来,四个人边喝酒边谈论。赛克斯先开了口“那么,诸位想要知道些什么呢?”阿尔泰没有说话,自顾自的喝着酒,这样的场合不适合他开口,况且他也不知道问什么。阿维德也沉默着,他不喜欢说话,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奇诺娅吧。
奇诺娅也没在意两人的态度,和赛克斯碰了一下酒杯,抿了一口,开始问道“就我们的经历来看,在这个城市,决斗很流行,你能讲一下其中的原因吗?”赛克斯喝了一口酒,开始解释“这个城市,原来就是一个崇尚武力的地方,加上这几年这里很太平,没什么战事,所以这里的人就把决斗作为一种消遣方式,不知不觉间,这项活动就流行起来了”
“那,街上可以随便挑战吗?”
“当然可以,不过作为一种消遣活动,点到为止”
“你知道一个叫莱纳的少年吗?”奇诺娅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赛克斯有些懵,不止他,阿尔泰也有些疑惑,好端端的怎么问这个?赛克斯努力想了想说道“莱纳啊.....很抱歉,我没有听过这个人,貌似不是很出名啊”
“我只是随口问问,我们继续吧”说着和阿维德交换了一下眼神。其实在阿尔泰离开的那段时间,奇诺娅和阿维德交流过,奇诺娅表示不太相信这个叫莱特的少年,想要调查一番。阿维德考虑了一下,点头表示同意,毕竟比起外人,阿维德更愿意相信自己的队友。于是有了现在的情况。
“听说这座城市有一个决斗场,里面的决斗和街上的决斗有什么区别吗?仅仅是比较正式?”
奇诺娅继续问。
“不不不,不仅仅是正式不正式的区别,街上的决斗因为是消遣,点到为止就行,但决斗场里却是生死由天”听赛克斯说到这,三人不约而同的互相望了望,从彼此的脸上都看到了吃惊。
“也就是说,生死由胜者决定吗?”奇诺娅最先反应过来。
“不,生死由天的意思是指如果决斗中有一方意外身亡,另一方不必承担责任,简单来说就是打死不赔”赛克斯说完又喝了一口酒,继续说“总之因为这是赔命的活动,所以相应的奖金也非常高”
“那奖金由谁来支付呢?”
“奖金是由政府和一些赞助商支付”赛克斯顿了顿“而且有些商队养着自己的决斗士”
“那大型的赞助商有那些?他们之间有什么利害关系吗?”奇诺娅追问道。
“大型赞助商啊,那可多了去了”然后赛克斯报了一大串名字“不过他们之间的利害关系我倒不是很清楚”赛克斯有些抱歉,阿尔泰拍了拍他的肩,表示不用太在意。
“那赛制是什么?”阿维德突然问了一句。
“赛制啊....”对于阿维德的发问,赛克斯愣了一下才回答“赛制就是排位制,按一年内胜场数目来计算”
“那么进入决斗场的条件是什么?”奇诺娅继续发问。
“进入条件很简单,一 身体要健康,不能患有疾病 二 装备必须自备 三愿意签生死状”听到赛克斯的解释,三人终于明白为什么决斗场里生死由天,既然签了生死状,若是自己实力不济死在赛场上,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那斯万·卡瑞里安和弗宁·狼牙有没有什么宿怨,他们的关系怎么样”奇诺娅问道
“没有啊....”这时的赛克斯已经有些醉意“他们私底下可是很好的朋友呢”说完他又喝了一口酒。
阿尔泰早已停止喝酒,只是不停的在给赛克斯递酒,微醉的赛克斯没有发现,酒的品种已经换了。阿维德看的直皱眉,却也没有制止。
“那么经营决斗场的人是谁?比赛是他安排的么?”奇诺娅继续发问。
赛克斯已经觉得眼前有些模糊,听到奇诺娅的问话,反应了许久才断断续续的答道“决斗场啊.....是城主经营的....决斗场....所有.....吃的..喝的...收入...全部是....城市....的”说完最后一个字,赛克斯倒在桌子上就睡着了。阿尔泰招呼着酒保付账,多交了些钱,让他们好好照顾赛克斯,并不是阿尔泰心怀愧疚什么的 完全是看着赛克斯提供这么多情报的份上,表示一下感激而已,再说了这也不是阿尔泰自己的钱,花多少他又不心疼,就当顺水推舟,做个人情,说不定以后还要打交道呢。出门的时候阿尔泰听见酒馆里传来一阵咆哮“哪个家伙偷了我的钱包!”阿尔泰连脚步都没有顿一下,跟着阿维德出了酒馆,边走还边说“这地方的治安真差”。阿维德没什么反应,奇诺娅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饱含着鄙视。
出了酒馆,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此时阿维德想的是,之前答应过莱纳,要在晚饭的时候赶回去,他对少年的印象不错,不想食言。随即就说道“今天得到的消息也不少,先回去和锡里昂,埃奎拉他们会合吧”说完就先向莱纳的家走去,边走边整理,今天得到的消息。
奇诺娅和阿尔泰两人拉开了阿维德一大截,因为他们的对话不能让这位耿直的队长听到。阿尔泰先开了口“今天多亏了你,收获丰盛啊,不过,你倒是不怕被队长发现。钱怎么办?五五分吧?或者其他方式,你来定吧。”
“不用”奇诺娅摆了摆手“我那么做,只是单纯觉得有趣而已,再说了就算被发现,我只是唱歌而已,真正动手的是你吧”
阿尔泰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哭笑不得,怎么感觉自己跳进别人挖的坑了。摆摆手说“不和你开玩笑了,你也别谦让,这也是你应该得的”
“既然你想感激我不如就请我喝酒吧”奇诺娅想了想说。
“行啊,以后你想喝酒,我就请你”阿尔泰爽快的回答。
奇诺娅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了。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你拿了几个人的?”
“五个”阿尔泰没打算说那个又被放回去的钱包
“才五个”奇诺娅豪不掩饰自己的鄙视。
“什么叫才五个,我们说不定会在这里呆一段时间,拿的太多会被怀疑好吗。”阿尔泰有些哭笑不得
“这样啊”奇诺娅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脸上却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你要是实在不信,下次你在街上唱,你说拿几个我就拿几个”阿尔泰感觉自身能力受到怀疑,有些着急,固执的想证明自己,连平时的笑容都顾不上维持。
“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再说了这事一次就够了, 要被队长知道了,那就不是训几句就完了的事”奇诺娅看着脸色变来变去的阿尔泰,觉得非常有趣,平时看着这人总是笑呵呵的样子,多少有些腻,没想到这家伙变脸这么好玩。
“赶紧走吧,这么慢,队长肯定会生气”阿尔泰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刚刚是自己冲动了,于是找了个借口,快速越过奇诺娅,向前走去。
但没想到刚走两步阿维德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阿尔泰,你还在磨蹭什么。”
看来他的预感还挺准的,阿尔泰心里想着,脚下却没有停顿,向着阿维德跑去“知道了,队长,马上就来”
奇诺娅看着阿尔泰逃跑似的背影,摸了摸鼻子,看来这家伙也不禁逗啊,笑了笑
也晃晃悠悠的跟上队伍。
暮色里,三个人一同向着莱纳家走去。
字数6091
真琴抱着双臂,肩头颤抖。
她低着头,刘海在面上打下阴影,看不清具体神色。永海看了她一眼,嘴角一扯,嗤笑一声:“想笑就笑吧。”
此言一出,他面前的少女立刻倒在桌上,笑成了一个拍桌狂笑.jpg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对方连眼泪都飙了出来,掩着肚子险些翻倒在桌下,半晌才挣扎着又坐了回来。
“抱歉、我、哈哈哈哈哈、咳咳咳——”
真琴坐正身子,大口喘气,好不容易将笑意压了下去,不过脸上仍旧爬满收不拢的揶揄笑容,朝旅店老板挤眉,“如何呀,永海老板。被女孩子主动调戏的感觉——”
永海一生也挑起眉来。
“很不错哦。”
他露出一个轻浮的笑容,透露着某种低俗而约定俗成的隐晦意味。
真琴再憋不住,再度笑成了表情包。
无缘无故笑成这样难免会让人误会,姑且也说一下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吧。
概归因于晚饭时分,搜查回来的小组成员回到旅店,却只得到了泡面招待,对比起前两天的丰盛菜肴,很是有些被养刁了口舌的众人一致表达了不满。
其中以名叫浅原北的女大学生为最。她一言不发搁下碗筷,走上前,然后略略踮起脚,在众人的注视中一口咬上了金发青年的嘴唇——
捕捉到永海面上一瞬间的呆愣,真琴险些当场笑得栽下座椅。
失礼失礼。只是没有料到会有人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没有美食的不满,更加没有料到……咳,之前怎么没有发现调戏这人原来这么有趣?
当然,得要赶在他还•算•正•常的时候才行。
永海一生摸了摸脸,多少有些许郁闷的看向仍笑容满面,胸腔颤动时不时喷笑出声的黑发女生,伸手在桌上敲了敲,以示自己的不满。
“真的有那么好笑吗。”
他又敲了敲,一本正经的说着胡话“这证明我的魅力大呀,毕竟我是这么受欢迎?”
真琴毫不犹豫的对他做了个口型:‘口丕。’
要说赏心悦目的帅哥,永海一生大约只能摸到评判标准的一点边角。而如果要论脸皮厚度,真琴认为此人一定有望名列前茅。
不欲进行对于‘我帅不帅帅不帅我可帅了英俊帅气美男子’这个伪命题的讨论,真琴忙不迭的转开了话题,努力收住了先前的笑意。
她瞧着桌上剩下的几个鲷鱼烧,想起这个引发一切的关键问题来。
“说到底,今晚为什么会只有泡面吃?”
她略有些好奇的问道,面带嫌弃的斜了一眼被堆放在一起的泡面桶,“而且还只有海鲜鱼板味的……这也太过分了吧?难不成我们已经把储存的食材都吃完了,终于只能搬出应急粮来吃了吗?”
金发的老板小人满面的摇了摇头,竖起一根食指,理直气壮:“当然不是啊。进货这种小事,还难不倒万能的我。”
真琴对其投以冷漠的视线。永海面不改色,左右晃了晃手指。
“其实是因为……”
他拖长了音调,见女生专注的等待下文,这才喷笑一声,轻快的道:
“当然是因为我懒得做啊!”
“……”
真琴盯着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双手撑桌,站起了身。
“我要去问问浅原小姐。”
她自言自语,“她应该还很饿,应该会很乐意再吃点什么,比如——”
自顾自笃定的点一点头,真琴一字一句的补充:
“比如,生•啃•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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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笑成表情包的我,已经在互动里都撑不住要破皮(有点出息
浅原小姐关联打扰了!!实在没忍住稍稍玩了下梗——
讲真,我觉得,这个老板,肯定不好吃啊。
老板说他因为觉得世间烦扰之事太多所以搬到了凝津山,为了生计于是开了这家叫做御鸟的旅馆。
给客人们端上料理的时候是客人们一天之中唯一能够见到老板的时候,于是大家都会抓紧时间多调侃老板一下,不然等会儿老板又浪得人影都没有了。
如果没有什么客人的时候,也许旅馆里面的活物只有老板跟金鱼了。
浅见想着只有金鱼陪着真的好寂寞阿……
然而老板前几天把他的金鱼们全部做成了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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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还会再养金鱼吗?”
浅见偶尔在旅馆里游荡的时候碰到了神出鬼没的老板,跟他随意聊天的时候想起了那个空池子。也许等大家都离开了以后老板又要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守着这个温泉旅馆了,心里有点难过。
“不会了吧。好不容易解决了一个麻烦。”
老板似乎轻松了许多,十分欠揍的表情让浅见觉得白难过了这样的人真是活该一个人。
“咦养金鱼很麻烦吗?”
浅见以为老板平时的生活就是给金鱼喂喂鱼食,给客人们提供餐饮但不提供洗碗服务,给温泉放放水,然后出门浪。有的时候甚至开放厨房让客人们午餐or晚餐自理。虽然他自己承认了,用另一种十分体面的方式表现出自己偷懒这件事,而这样区区喂个鱼食的也不用花太多力气吧。
“超级麻烦阿。”他“啧”了一声,“喂鱼食,还要打扫鱼塘,想想就很累。”
“这样的话,老板不会觉得很无聊吗?”
平时吊儿郎当浪得飞起的老板笑了一笑:“不会呀,无聊不都是自己给的。”
不知道为什么浅见觉得这一刻的老板居然有点帅。不过也只有这个时候可以帅一下,很快老板又恢复了平时自恋欠揍的节奏。
“朋友什么的,陪伴什么的,好麻烦的。”感觉老板对人际交往表示出了嫌弃,不过下一句却又带着点希望,“不过要是有一个足够有趣的人来就好了。”
好像不小心让老板感性了一句话……在这样的没话找话里面实在是太难得了,本来想顺着话题顺藤摸瓜一下老板的爱好什么的,结果“老板平时浪什么阿老是没见到人”、“有趣是怎么定义的阿……”稍微试探性的问题全部被老板打太极糊弄过去了,很完美地保持住了自己拥有神秘感的形象。
距离一点都没有拉近呢,浅见想。虽然老板总是笑眯眯的看起来很亲切可是一直都是微笑着在拒绝别人的亲近。如果知道了他的爱好就好聊很多啦,比如知道了法拉小姐是个电器控,就可以跟她聊各种各样的手机呀电脑呀扫地机器人之类的,可是老板太神秘了什么都不知道……
真想跟老板交个朋友呢。
-
有点心累【
【凝津】卧槽,总算有点信号了
1L ¤€▲※★
大家好,我是本次凝津旅游的导游。不知道为什么在这边根本没有信号,经过我的一些黑科技以及改造,也只有勉强一点点。
严肃地跟大家说:打死了,别来凝津旅游。
信号有点差,发的可能会很慢。
2L 沙发抢购商
沙发!第一不死于话多!
3L neko☆neko
卧槽发生什么了?!导游小姐没事吧?!大家都没出什么事吧?!我们这边很担心啊!
4L 棠舌棠舌爱
棠舌聚聚还好吗……qwq万一她就这么走了……
5L 棠舌粉丝后援会
楼上冷静,事情可能没有这么糟糕。
6L ¤€▲※★
我跟你们说,就冲这老板,打死都别来。
亏待客户,狗逼老板。
7L never give up
太好了还没出事……大家都好好的吧QAQ
8L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哈哈哈哈狗逼老板哈哈哈什么鬼哈哈哈哈诸君我选择笑成智障
9L 妈的智障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楼上又是你哈哈哈,怎么每个贴都有你,看着你都想笑哈哈哈
10L ¤€▲※★
怎么说吧,举个例子。
前几天我们旅游团里有个人问要不要把池塘里的金鱼做成刺身。
后来那群小可怜变成了昨晚的配菜。
11L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卧槽这个老板行不行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哟我的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行水喷桌上了我去擦擦
12L never give up
羊踹玉兔,家宅平安
13L kirako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金鱼刺身哈哈哈
14L ¤€▲※★
还有就是今天,晚餐居然只剩下泡面和鲷鱼烧。
连个蛋都不给加。
因为不给进厨房。
摔!还能不能好!!!
15L 摘猩猩捧月亮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连个蛋都不给我好坏好坏的哈哈哈
16L 搞笑段子合集
王八蛋王八蛋狗逼老板 吃喝嫖赌吃喝嫖赌
欠下了欠下了好几顿晚饭 带着池的小金鱼跑了
17L 每日一笑
我们没有没有办法办法拿着煎蛋顶住宿费
……
尼玛连个煎蛋都不给我!
18L shinata
看前面还以为出大事了……
不过看这样其实凝津山也没怎么样吧。
19L ¤€▲※★
还真有鬼。
20L ☆ccccccccho☆
卧槽?!
21L 目瞪口呆
卧槽?!
22L 不知所措被水淹没
卧槽?!
23L 妈的智障
卧槽?!
24L 我的天我的地我的小心肝
卧槽?!
25L 最炫装逼风
卧槽?!
26L ¤€▲※★
来了不久之后莫名其妙出现了很多旅馆,除此之外无法下山也是很离奇的一个地方
旅行团里有一个妹子,兴趣爱好就是找花子,见了厕所就敲门,顺带念念咒语。可能有人猜到了,就是@yuuuuutori_524
结果还真给她找着了,两个人愉快地玩了很久跳皮筋。
虽然很渗人,但是居然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27L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卧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虽然很吓唬人但是我就是想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28L neko☆neko
毛骨悚然……
结果给楼上一说完全没有气氛了!
29L yuuuuuP迷妹团官方号
yuuuuuP太太真是太可爱啦www好可爱哇www虽然很吓唬人但是很可爱呀www
30L yooooo
卧槽太太的SAN值要炸了吧……等等,难道说下一首曲子要叫做“花子的厕所游乐园”???
31L star trick
有道理。
32L 世界第一小怂花
等等,就没有人注意到里面诡异的地方嘛……这种地方,真的没问题?
33L ¤€▲※★
我们也觉得有问题。
今天早上旅客向我汇报说在温泉里看见了很……恶心的东西,但是出去再回来就发现是幻觉。奇怪的是不止一个人这样。
不仅如此,还经常在门外听到奇怪的声音。
34L 棠舌棠舌爱
卧槽……
35L kokoruna
果然有鬼啊……要在意自己的安全,大家!
36L ¤€▲※★
谢谢。
另外还有要告诉大家的是*SU&!¥…#K!*》:WO~“|{《S*#&!@”
37L 世界第一小怂花
?!导游小姐发生什么了?!
38L 明日光辉
应该是信号又不行了……
39L 不知所措被水淹没
希望大家能够平安回来QAQ
40L never give up
祈祷。
……
[楼下的只剩下关于狗逼老板与离奇现象的讨论]
……
字数2806,呃,主要是同队的互动(因为懒)
哨声响起,希尔达稳稳拿着球棒,骑上扫帚升空,心里却七上八下的。她强迫自己沉住气,盯紧了空中乱飞的游走球,尝试着挥了几下棒子。
下一瞬间情况变得异乎寻常。她惊觉一群企鹅正在球场的上空拼命挥动翅膀,用头部将鬼飞球撞来撞去。本该出现在场上的队员都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已经从两个变为八个的游走球,不停地将球场上的企鹅撞来撞去。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游走球向她飞来,她挥动棒子听到一声闷响,知道自己击中了。一只企鹅向她大声发出嘎嘎的声音来,拼命地晃动着身体,摇摆着翅膀,就好像要告诉她什么一样。
希尔达拿不准该怎样回应,自己难道也要嘎嘎地叫才行吗?
她清了清清嗓子,觉得有些不对。试着发声,却发现声音沙哑难听。
“嘎。”
她从床上坐起,浑身冒着冷汗。
还好是梦。她重重跌回枕头上,喘息了一会。浑身的酸痛感挥之不去,那是她之前逞强付出的代价。在对面击球手似乎无穷无尽的体力下,她几乎是拼尽了所有力气作出回击,虽然之前的训练对体力的提高很有帮助,却依然不足以支撑整场比赛巨大的运动量。
可是都这样努力了,还是输掉了。
明明都克服了抵触心理,就算是与最讨厌的佐伊同队,她也没有退出队伍,训练的时候也一直很认真,即使是在寒冬里绕着球场奔跑热身她也一直坚持着,明明不想与其他人接触,却还是不可避免地认识了更多的人,明明自己已经开始有点喜欢球队了……
真过分啊。
如果佐伊抓得到飞贼就好了,这都要怪他……不,不能怪他,如果自己再努力一些就好了,也许就能把游走球打飞出去,也许佐伊就不会受伤……
她吸了吸鼻子,胡乱抹了一把眼泪。
等到她最终穿好衣服爬下床,已经是早上十点钟了。早餐时间早就过了,但她很饿。昨天晚上就没有吃饭,体力消耗又十分剧烈,肚子已经疯狂地叫了起来。爸妈寄过来的巧克力还剩下一半,她勉强吃了一块充饥,却觉得更饿了。
算了,反正一个多小时之后又是午饭,自己还没饿到挺不过这一个小时的程度。
公共休息室里,多尔芬•加菲尔德坐在炉火边取暖。
她迟疑了一下,走过去坐在多尔芬对面。
“睡得好吗?”
“浑身酸痛。”她闷闷不乐。
“打起精神来,嘿,给你一杯南瓜汁。”
希尔达本来不是特别喜欢南瓜汁,但是对于饥饿的人来说,南瓜汁也仿佛琼浆玉液。她大口大口地喝光了杯子里的液体,杯子都见底了还是有点意犹未尽。
“嗝。”
也许是因为喝得太急,她打起嗝来,停不下来的那种。
“别急别急,慢一点。”多尔芬拍了拍她的背,不过依旧没能平息希尔达的膈肌收缩。
“嗝,过一会,就好了,嗝。”
“好吧。你总算是起床了,我还以为你会睡到明天。本打算你如果下午还没醒的话就直接扛去医疗翼呢。”
“没,嗝,那么严重。”她摇摇头。
虽然是这么说,但她昨天从医疗翼一路走回来的时候,意识几乎就走在断线的边缘,换睡衣换到一半就差点睡着,如果不是多尔芬在旁边扶着,估计自己要在走廊里睡一晚了。
“说起医疗翼啊,昨天可真是不得了。”多尔芬托着下巴感叹道。“几乎半个球队的人都受了伤,队长和佐伊应该已经出院了,索科洛夫学长现在还躺在里面。我们一会去看望他吧。”
希尔达机械地点点头。如果换做是之前的她,估计就会摆摆手说不去了,只不过现在的她一没有思索合适理由的心情,二……她觉得自己应当去一次。
毕竟昨天球赛结束后,她虽然也跟着其他人去医疗翼探望队员,但是她那时困得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连记忆都是模糊的,自己还是再去一次探望比较好。
从椅子上站起来都费了她好大力气,稍微一挪就浑身酸痛。多尔芬看她这样,伸手扶了一下。
“看来医疗翼非去不可了,我想应该有魔药能缓解你的症状,好了,把手给我。”
她抓住多尔芬的手,摇摇晃晃走向医疗翼方向。
快到门口时,两人遇到了队长尼古拉斯•奥布莱恩。队长一如既往地冷着一张脸,脖子上还缠了绷带,虽然看起来有点可怕,但是想想希尔达自己也经常冷着脸这件事,她就觉得这位队长有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
“你们两个是要去探病吗?”他问道。
“是的是的,我跟希尔达去看看索科洛夫学长。”
“嗝。”
希尔达本想保持沉默,但是打嗝实在没能止住,三人一同陷入沉默,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蜂鸟队的队长突然朝她伸出手来,吓得她把打嗝止住了。
与想象中不同的是,那只手停在她头上,然后温柔地揉了揉她的一头短发。
“辛苦了。”尼古拉斯说。
希尔达内心复杂。心有余悸之外,还有点别的其他的什么。她原本以为大家都会很失落,也许会责怪她没有尽到全力,但是似乎并没有人把这次的失败当做不得了的事情,除了她自己。
“你也……”她犹豫着说道,“辛苦了。”
病房里索科洛夫学长似乎已经恢复了不少,她们向莎莱耶老师要了瓶有助于恢复的药剂,便与学长攀谈起来。说实话三人并没有什么可以闲聊的共同话题,也只是简略地问候了一下而已。
“队长似乎有些低落。希望他能早些恢复精神。”
“这样说来确实有一点。我会尝试安慰他的,学长你也早点好起来啊。”
队长心情低落吗……希尔达完全没有发现。也许不止队长,其他队员也都一样难过,只是他们都隐藏得很好,包括多尔芬和面前的索科洛夫学长。
失败的话,下次努力就好了,她想起爸爸讲了一百遍的那场球赛,讲到他们是如何连续败给劲敌三年的故事。
她听得耳朵起茧,一直不以为然,却直到今天才渐渐理解了那里面的意思。
“总是这样,失败总是比成功更多。你觉得你足够努力,但是对手更加努力。也许你差了那么一点运气,最终还是失败,但是你依然会得到很多东西。”
“比如我就得到了你妈妈。”中年男人笑着说,“总不会太糟,不是吗?”
确实,也不是很糟。
希尔达从沉思中抬起头,猝不及防又被摸了头。
温和的学长挨个摸了摸两个学妹的脑袋,算是鼓励,然后他们道别,两人推开医疗翼的门走了出去。
她跟多尔芬走回餐厅的路上,碰到了另外两位队员,赫奇帕奇的学姐安德和格兰芬多一年级生奥利佛。
“那个……你们好……”安德学姐有些拘谨地问好。
“你们好啊,希尔达昨天很累吧?”奥利佛也笑着问好。
“算是吧……”她嘟囔着。
安德学姐昨天也一样十分疲劳,奥利佛和多尔芬也都表现出色。想到这里她就又有些不快。总觉得应该是他们赢才对嘛。
他们简短地问候了一下彼此,最后两人也都伸手摸了摸希尔达的头。
为什么都要摸她的头啊?希尔达疑惑不解。
等到达餐厅的时候午饭时间已经到了。希尔达饿坏了,抓起馅饼大快朵颐起来。
“哟,小希尔达。”
“……”
她懒得转头看,反正听声音就知道是谁了。
“喂喂,稍微理我一下啊,不会在生气吧?”声音的主人听起来有点失落。
倒是没有生气,只不过是纯粹地懒得理而已。
她转过头去盯着佐伊,继续沉默地吃南瓜馅饼。
佐伊显得有点无奈。
“不会真的在生我的气吧?好吧,这次真的是我的错,如果我能加把劲就好了。”
“不是的。”希尔达否定了佐伊的话。“我没有生气。”
“哦哦,这样就好。”佐伊笑着伸出手去,希尔达本能地向后缩了一下。
……但是她这次没有跑开,任由佐伊把她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
算了,也不是不行。
吃完饭之后她又觉得有点困了,便跟多尔芬一起回到了拉文克劳塔楼。
鹰环轻柔地提出了一个让她难以回答的问题,这也不是第一次,她与多尔芬站在门口思考着答案。
“你在平原上走着走着,突然迎面遇到一堵墙,这墙向上无限高,向下无限深, 向左无限远,向右无限远,这墙是什么?”
答案当然不可能是峡谷,她们回答了人的极限,自我的懒惰,还有其他种种,都不对。
最后多尔芬轻轻开口说出了答案。
“是死亡。”
门缓缓打开,希尔达突然觉得睡意一扫而空。
她刚刚还觉得自己也许能够享受这段时间的学校生活里与其他各种各样的人建立起的联系,但“死亡”这个词如同一记重锤敲打在她的心上。
她几乎都要忘记,得到的越多,失去的时候就会越痛苦的这个道理了。不仅仅是死亡会带来失去,离别,事故,遗忘,差异,以及其他的种种都会让她失去一些东西。她从内心恐惧着这些失去,恐惧到不敢拥有一个开始。她之所以不想与人来往,事实上,只是因为不想遭受痛苦而已。
她不想再一次经历那种事情了。
她走进房间,爬上她的那张四柱床,把被子拉到下巴。她闭上眼睛,却依旧睡不着。
“希尔达,你睡了吗?”
多尔芬轻轻问她。
她没回答,紧闭双眼打算装睡。
黑暗中她先是感觉到帘子发出轻响,紧接着有谁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拜托,都今天第六次了。
她不满地在心里嘀咕着,心里却觉得安定了不少。
希望这种感觉不要太快离开她。她如此祈祷着,渐渐进入梦乡。
Anita & Juno vs 狂 & viel
*时间线在序章之前,狂第一次打阿妮塔之后(?)
=
黄昏小镇一年里最为舒服的时光大概就在夏秋之交了。阿妮塔想着,太阳依旧灿烂,让人全身发暖,而开始稍凉的风吹拂在人的额发上,让人心里都为之一松。脚下的砖石被千年来的人来人往打磨地看不出棱角,反倒晕着一圈光环,像是带着浅浅笑意女孩脸上的梨涡。
“就是这样一个舒服的天气呀——!”阿妮塔情不自禁地伸了一个懒腰,身边的人群熙攘,还有高昂的叫卖声,她却全然不觉得吵闹,反倒因为这种有些欣欣向荣的喧嚣而更加兴奋起来。
然而她的手刚刚伸展开来便撞到了人,对方行走匆匆,撞上后一声闷哼。阿妮塔惶急地呀了一声,回过身去想要道歉。女孩子的裙摆飘荡起来,露出好看的小腿。
她回过身去,然后愣了。那个被撞到的人揉着肩膀,也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头发上木簪在暖阳下晕出漂亮的光泽。
什么啊,居然还能遇见熟人。阿妮塔心中欢歌笑语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她想了想该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只是与对面的那只孔雀一起哈哈地傻笑起来。
“我今天是来送货的,”juno和她一起走在人群中,“你是来买东西?”他瞥见阿妮塔手上拎着的大堆包裹,虽然用的是问句,但左手已经将那柄不算太轻巧的菜刀拿在了手上,还好奇地掂量了一下,“你买菜刀干什么?”
阿妮塔顿时感到手上轻松了许多,她感激地朝juno笑了笑:“自己煮饭嘛,之前的那把菜刀不太顺手。”
“所以就买了这么重的?”juno若有所思地将刀套打开,观察了一下开刃的状况,“你有什么需要下次可以来找我啊,九折优惠。”
“真的呀?”阿妮塔笑了起来。
“真的。”juno回过脸来看着她,红色的眼睛里满满都是认真。阿妮塔盯着他透彻如宝石一般的眼睛,心里还是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真是太漂亮了。作为一只白孔雀兽人,juno在容貌上有着绝对的血统优势,白皙的皮肤,红糖水一般透亮的眼睛,垂下的银发就如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鸟羽。更不要提他掩在袍子下的尾翼,白与红相织着,比最精美的织布还要夺目。阿妮塔有幸看过一次juno的开屏,回去后三天没有睡着觉,满心里想的都是“男孩子这么好看要我这个女孩子活着做什么”。
但她并没有把这句赞叹说出来,她清楚juno为人,赞赏他的美会让他觉得害羞。而juno认认真真地盯着她的脸已经看了许久,却依然没有移开视线的打算。也许换做别的男子这样做,阿妮塔已经感到浑身不自在,然而对方是juno,她就不会觉得怎么样。
那双眸子里的认真一片清澈,如同稚童一般,不存在任何别的绮念。
juno,兽人,男,白孔雀血统,即使按照人类的年历表来算他已成年许久,然而按照孔雀血统来算,他还是个没有性成熟的小孩子罢了。
所以无论是别人的赞美、搭讪,都会让他十分害羞,更别提让他去赞美、搭讪别人了。
等等?那为什么他讨价还价的时候就可以脸不红心不跳?阿妮塔拍了拍juno的肩膀表示自己接受了他的好意,同时一边走一边思索着。难道是种族天赋?商人与生俱来的技能?
她脑力乱七八糟的事情全部涌了上来,要不要找个机会拜个师让juno教教自己怎么杀价呢?或者也可以问问他是怎么套情报的……她仰望蓝天,却猛然被余光看到的两个身影吸引住。
什么啊,居然还能遇见熟人。阿妮塔心中的欢歌笑语戛然而止。她试图放松自己变得紧绷的面部肌肉,朝着juno微笑,就像那两个同样假装没有发现她的人一样——
“咦,”她看见那个金发的女人回过身来,“大狂,那边有很漂亮的人。”
而那双曾经把她视作猎物的眼睛又在她身上打转了:“呀,有只孔雀。”
金发女人轻笑起来:“还有个漂亮妹子。”
要命!阿妮塔压抑住翻白眼的冲动,假装自己并没有看到那两个一身黑衣的人。juno神色不变,似没有听到,眼睛却不着痕迹地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
“……谁啊?”juno问她。
“……不认识!”阿妮塔想要绕路而行,然而对面的两人不动声色又极尽嚣张地挡在了不远处,这个距离让两人将她们接下来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撩吗?”
“撩。”
“……”阿妮塔终于翻了个白眼。上次说是撩我,其实是在打我。所以这次说撩就是要打架咯?可对面那个金发姐姐你还拿着你买的菜耶,能不能严肃一点?
juno再次望向那两个人,目光游移,阿妮塔并不确定他是在观察哪一个。良久,他的视线才收回来,认认真真地看着阿妮塔:“……你朋友?”
“怎么可能!”阿妮塔在自己朋友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心肌梗塞似的表情。
“真是漂亮的一只孔雀,”对面的女人眯着眼笑,却是向阿妮塔挥了挥手。苍白的手从黑色的斗篷下伸出来,没有戴着爪套,“你好哇。”
朱诺艳红的眼睛轻飘飘地瞟过去,毫不意外地对上那一双冰蓝的眼睛,又轻飘飘地收回来。他注意到她转身时耳后一闪而过的暗光,那是细小的鸟羽,同为鸟类,他对这些特征再熟悉不过。
身边的阿妮塔面色晦暗,拉着他的袖子问:“今天是不是不利于出行采蘑菇?”
“我不是女巫,阿妮塔。”他一板一眼地回答,“但是你今天不是来买菜的吗?”这和采蘑菇有什么关系?
狂噗得一声笑出来。Juno与阿妮塔能听到她们的对话,她们自然也能听到阿妮塔蕴藏着万千哀怨的问句。
Viel拍了她一掌,露出鄙夷的神色:“你看你把人家吓得不轻。”她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注意到juno在她说出那句话后又偏过头来看他们了,还是那样飘忽不定地打量着她们,人群像是水流一样,而他们像是水流中的礁石一样静止着。
“你不是女巫的话,”狂在juno的眼神下上前一步,“难道也和她一样是个魔法师?”
一根木刺自砖石中突起,险之又险地停在狂的下颚处。阿妮塔举起已经扣好的右手,展示给两人看:“还是不要过来了,你知道我经不起吓。”
木刺极其锋利,但阿妮塔为了不惊扰周边的群众,选择的是最细的木刺。狂微微笑,不知何时戴好爪套的手伸出来,生生地将木刺捏得粉碎:“可这里有些太热了。”
但她的确没有再上前一步。除了忌惮阿妮塔的魔法,她对那个宽袍广袖的孔雀一无所知,她可不确定他有没有暗扣些什么危险的武器。
juno也微微一笑。狂借着斗篷的遮掩戴上爪套,他又怎么会不做些准备?他的右手捏着两瓶药汁,左手……拿着帮阿妮塔拎着的菜刀。
“我只是一个商人。”juno和颜悦色地说着。
两只鸟类都将自己的锐利掩藏在衣袍下,犹如山洞中磨牙嗜血的蝙蝠,如同藤蔓间不动声色瞄准的弩箭,如同枯叶下埋藏利刃的陷阱,只等有一方先踏出一步。
“哎唷?”但代替那一步的是viel的惊叹声,“这个小哥真好看?”
阿妮塔感到身边的juno一下子紧绷了起来,似乎下一刻就要弹出去仰天长笑。
憋住憋住憋住憋住啊……阿妮塔面无表情,内心却已经绝望地双手掩面。即使是在这样剑拔弩张的对峙下,她也不能讲死爱面子的juno会不会因为害羞干出什么事来。
好在juno还是很可靠的,他风轻云淡地摆了摆袖子:“一般好看。”
好样的juno!阿妮塔在心里大声地赞叹。快怼死那俩从蘑菇林里出来的妖精!
“好看的商人生意也不错吧?”viel居然还向juno眨了眨眼,“我可不可以在你这里进货呀?”
阿妮塔目瞪口呆。什么情况?
“如果您是这样判断生意好坏的话,”juno彬彬有礼地说,“也应该有许多商人会直接进货给您的。”
“货比三家,”viel摸了摸耳边的吊坠,“古桐树的树皮,猞猁的尖牙,受过诅咒的剑刃?”
她就这样开始问价了。阿妮塔一时无言。狂没有插话,她老早就闪身到了一边的屋檐底下,看来是真的觉得热,打算作壁上观了。阿妮塔扣着咒术的手稍稍放松了一些。
Juno轻车熟路地报出价目来,他的店铺最近似乎还有些优惠的活动,居然也一并说了出来。只是他对剑刃的报价远远超出了阿妮塔的想象,粉发的小姑娘突然觉得把那柄菜刀拿去诅咒一下卖给juno也不错。
“收购价是不一样的。”结果juno在她身侧小声地说了一句。
阿妮塔讪讪地啊了一声,juno看透了她的小心思,他进入商人模式的时候总是这样敏锐。
“这报价可有点高。”viel这时候才说了话,她似乎是衡量了一下。
“无奸不商。”juno咳了一声,老神在在地拢起袖子,他手上依旧抓着那把菜刀,“何况受过诅咒的剑刃可不是每个商人都有货的。”
Viel上前了一步:“但也不是每个顾客都愿意买的。”阿妮塔吓得又把手又扣紧了。
“恕不议价,”juno却毫不退让地也向前一步:“您就算想要打折也要先购买一定数量的商品。”
Viel不说话了。
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了,一双金色的瞳孔如烈焰,一双赤红的瞳孔如朱丹,两人的发随风而起,一金一银,在空中一并缱绻着。
“那我得好好考虑一下。”还是viel先眨了眨眼睛,漆黑的耳饰随着她轻轻的摇头晃动着。狂又无声息地转到她身边来,眼里满满写着催促。
阿妮塔叹了口气,对方看上去并无恶意……或者也同样不想在这个属于白天的地方引起骚动。
不过怎样都好,还算是和平的解决了。她侧头看向juno,想说一声走吧,却看见juno挑了挑眉,伸手握住头上的那枚簪子。商人的表情平和,从袖子里滑出的手腕曲线锐利如刀刃。
他没有刻意去看,但簪子自脱手之际便破开空气,直击狂的身后!
当的一声脆响,那枚簪子被击飞了回来。朱诺伸手,稳稳地接住了自己的东西。他的头发披散开了,在阳光下越发衬得他艳丽逼人。阿妮塔看得呆了,她甚至还没看清楚juno是怎么把簪子翻手掷出去的。
viel拿着一把锅铲护在狂的背后,那把锅铲在阳光下银光流转,想来是刚刚买的,然而此时锅铲的中间处已经多了一个小坑。viel朝着两人微微一笑:“漂亮小哥,不要小看会做饭的人呀。”
“受诅咒的刀刃我一定会买的,你就算好怎么给我打折吧。”
juno捏了捏手上的簪子,刚想再说些什么,viel却续道:“我会回来撩你的,做好准备呀。”女人眼波流淌,金色的眼睛似夺目的太阳。
“恭候。”juno一愣,脱口而出。viel笑了笑,挽着狂向着蘑菇林的方向走去,不再回头。
阿妮塔目瞪口呆地看着juno:“……你刚才说啥?”
juno抿紧了唇角,眼神飘忽:“……刚才发生什么了?”
太阳神在上,他现在只想找给没人的地方蹲下双手捂面一动不动!
热闹的小镇之外,光阴恒川旁只有黑衣的两人缓步前行着。
“你刚才是在干嘛?”狂带着些许嫌弃地撩开viel的漫卷如海草的金发,露出她带着些许粉红的耳朵。Viel性情温和,虽然内心里狂放不羁,但实际上很少那样用那样直接的语言去挑逗一个人。
“哎呀你不要这样好不好?那个小哥真的很好看呀——”viel跳跃着说。
狂斜了她一眼,一脚把她踢到了河里。
“一报还一报。”狂面对一脸怒意的viel冷静地解释。
“……哦,”viel说,“那你今天不要吃饭了,颗颗。”
End
本来还想再装逼一点,结果bigger随着肝一同远去了。
Anita vs 狂&viel
*战斗也是撩妹的一种方式。
*没有什么事情是一顿烤蘑菇解决不了的,如果有,就两顿。
=
永夜与白昼接壤的地方总会晕染出一层金光,比晚霞更艳丽,比朝阳更沉静。光一路跳跃而去,在奔往黑夜的路上脚步越加缓慢,最后不发一语地融入偶有水纹的深蓝中。
阿妮塔伴着水声,与光一起缓步向那片广袤的深夜中走去,菌落与孢子的微光像是星斗在其间闪耀。
她仰起头,来自黄昏小镇的阳光拖延着霞光离去的步伐,远处的光被云环着,好像流淌着的河依偎着陆地。这次的云雾很薄,有一个厚重的云在其间耸起,迟迟不愿去往永夜。
但它又逆着光,漆黑的像是迎接暮色的仙岛蓬莱,薄薄的云雾是泛着微澜的海面,而蘑菇林的光在其下辉映,好似沉入海底却依旧悄然运作的神隐古镇。而粉发的人类女孩缓步而行,穿过这座天空中的孤岛,迈入其下的海底之中。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永夜的世界,但每次来都会有一种全新的感觉,她在夜晚中窥见的是神秘,而神秘往往赠予旅人惊喜。
都说夜凉似水,但这里的夜晚确确实实地笼罩在水的深蓝之下。定居在这里的人们日复一日地凝望这样的天空,又会是什么感受呢?
永夜的蘑菇林中沉睡着的不是她所熟知的藤蔓,却永远生长着各类奇特的菌类。阿妮塔并不擅长控制类似的生物,但这并不影响她一如既往的采集工作。
她在脚边拢起一捧正兀自发光的孢子,与挂灯一并捏在手中。她贴着河流,一步步谨慎的前行,没有风声,除了水流的潺潺流淌,一切寂静,她在其中听到了自己的心跳。既有期待,也有畏惧。
夜的黑暗是庞大的,神秘掩藏宝藏,也往往将危险大方地馈赠。
狂裹着黑袍,坐在一株巨大的蘑菇上,此间无风,孢子们都静静守候在底部间,连成一片凝集的光路。穹顶倾覆,夜晚如母亲将她温柔地拥入怀抱。
她一如既往地融在这片一如既往的夜中。
有光在缓缓涌动,照亮与夜全然不同的色彩,格格不入,互不相融,因此也格外地引人注意。
狂站了起来,菌面的边缘被她踩着,微微颤动,她的眼睛随着这抹异色的靠近一点一点地亮了起来。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
五,四,三,二,一。
她直直地坠下去,风在耳边呼啸。
夜依旧拥抱着她,她是夜的子民。
阿妮塔听到了风声。
与其说是风声,不如说是衣料在摩擦,在抖动,如同猛禽拍打着羽翼一般猎猎作响着。
遇袭!她在一刹间便做出了回应,种子就在左侧的口袋里,她低头侧身,左手抓起满满的一把。孢子与油灯一并跌落在地上。
然而对方来得比她想象得更快!风迎面袭来,刀一样割着她的脸。阿妮娅咬紧牙关,毫不畏惧地抬头,在烟火中看到了一双冰似的眼睛。
近战!阿妮塔在电光火石间做出了判断,她以最快的速度向后退去!
一声利刃切割空气的锐响,原本站立着的地方尘土四溅,那些本来沉睡的孢子被惊扰,盘旋四起,如同爆散开的烟火。
一击避过,阿妮塔手腕一翻,将准备好的种子毫不吝啬的撒入脚底的泥土中。早已记得烂熟的咒法在脑海中潮水一般涌上,她在其中捻起一滴。
于是波澜乍起。
油麻藤冲天而上,首先在她的身侧筑起铜墙铁壁,它们的根系在土地下隆起,蛇一般蜿蜒着,忠实地响应她的召唤,扭出妩媚的曲线,它们迅速地扩张自己的领地,破土而出,缠绕或攀附住临近的蘑菇,有弱小的菌类不堪重负,在重量下被压成了齑粉。
孢子惊恐地漂浮在其间,照亮了每一株藤蔓间的间隙,但是并没有看到任何人,连一抹影子也没有。
继续!她做出了判断。常年与他人比试而积攒下的经验让她无比冷静,于是她对记忆里的那片海伸手,举起一捧水。
波澜壮阔,惊涛骇浪。藤蔓汲取水分,暴躁地拍打着地表,响起隆隆的巨响,似同炮声。阿妮塔拾起幸免于难的挂灯,举在胸前,灯执着地亮着暖光,照亮她的眼。
一击不中,但狂没有退开。这是一个魔法师,她的藤蔓像是巨蛇一样疯狂地涌动,或许被推开来便不会再有近身的机会。她翻滚,藏匿在一株足够巨大的藤蔓下,将左爪上的利刃狠狠地插进其中,钢铁包裹着她的手,她在用自己的手来赌这些汁液没有腐蚀性。
她赌赢了。那么一切就简单许多。她反手几爪割裂了它,然后在这株植物轰然倒地前遛了出去,有蘑菇变成粉末,气流将她的斗篷掀起,她熟捻地在翻滚的藤蔓中穿行。
敏捷本就是她最大的仰仗。
狂暴的藤蔓在身边抽打着,尘泥四下飞散,每一处落脚之地都泥泞不堪。她起跳,疾驰,停下,等待,再起跳,黑袍起落,犹如起舞。
那抹与孢子不一样的暖光就是她的目标。
她借由着密集的藤蔓起落,在无声中一次又一次地切断藤蔓,然而潮水般涌来的植物让她感到深切的危机感。
这个人躲开她的第一击并不是巧合。
但她有着足够的耐心,足够强大的速度与视力,最后一步,她跃起,与许多藤蔓擦肩而过,有些许藤蔓狠狠地蹭过她,带起连绵的钝痛感,然而她并不惧怕,这是她选择的攻击道路,她相信自己的判断,相信这个缝隙能够让她在一瞬间贴近敌人,然后完成致命的一击。
她的血沸腾着。
她终于看清楚了那个人,娇小的身子,身边环绕着宽阔的藤蔓,蓝色的裙摆依旧很干净。
她稳稳地落下,面前已经不再有更多的藤蔓。
她突进,手箭矢一般刺出去,然而在最后一秒停了下来。
她听到身下有利刺破风的声音,许多木刺突起,其中一枚带起风,带着杀意停在她的胸口处。
她看到面前的姑娘盈盈地笑,眼睛里流淌着蜂蜜一般的色泽,她直视着狂,举着挂灯的手稳如磐石。
“你是为什么觉得我只会用藤蔓呢?”狂听见她问。
阿妮塔的心如擂鼓,脖颈上传来的凉意让她觉得利刃似乎离她只有一根发丝的距离。背脊上升腾上来的凉意让她真切地感受到这不是一场切磋,对方的步步紧逼,乃至现在依旧横在她颈上的冷兵器都让她明白这是一场生死之战。而生死之战从来不点到即止。
然而她举着灯的手依旧稳,极近的距离让她终于看清楚了这个女人——她一直太快了,阿妮塔一直看到的是一抹夜一般的残影。黑发,几乎裹尽全身的黑袍,微微敞开的领口里也是黑色的衣服。一双冰魄般的眼睛在灯下闪烁,红唇因喘息开合,仿佛是在索吻,犹如情人低语。
这是一个与夜晚一拍即合的女人。
而后这个女人低下头去,发下的阴影遮挡住了她的表情。阿妮娅心中一紧,不安的情绪在心中炸开。
这场战斗来得突如其来,她对对手一无所知,不熟悉的环境干扰了她的判断——那根木刺没有到最佳的位置,只要这个女人还想夺她性命,只要稍微再次前倾少许,那个贴着她的利爪就能带走她的性命。所以她反常地说出了挑衅的话,想要转移她的注意力,然而对方比她想象得要冷静。
而现在这个女人发现了这个破绽。
她背在背后的右手扣起一个咒术,威力不大,但是是个瞬发法术,她已经见识过对手的精准与速度,这个保命方式最为稳妥。
女人的手动了,她没有刺进去,只是一爪拍上了阿妮塔的肩膀,甚至像是老友见面似的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然而阿妮塔被她这一拍吓了一跳,扣着法术的手一抖,一枚木刺自女人身后突起,疾刺而来!
一声巨响代替了木刺横穿人体的闷声,女人回头看了看被挡下来的木刺,回头看了看阿妮塔。阿妮塔在她的眼神里居然看到了一丝赞叹。
她猛然反应过来这个眼神不是给自己的,阿妮塔小心翼翼地侧过身子,看到了一个面色疑惑的金发姑娘。
阿妮塔还闻到了金发姑娘手上篮子里食物的香气,下意识的,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可能是她太久没有打架了,看到你漂亮忍不住手痒吧?”名叫viel的金发姑娘递给她一串喷香的烤蘑菇,给出了一个让阿妮塔满脸问号的解释,“毕竟她真的很喜欢这样……”viel思考了一下,“从高处跳下来偷袭。”
“哦哦……”阿妮塔接过烤蘑菇,“好吃!”她决定不再思考“看你长得漂亮就来打你”这个解释的真实性。
“不过也是好险,要不是我在千钧一发扔出盾牌,狂估计……”她用手在脖子上比出一个横切的手势。
“对不起我被吓到了……”阿妮塔欲哭无泪地解释,“我本来没打算这样干的……”
“没关系,她其实应该能躲开的。”viel摸摸她的头,转身朝一个蘑菇顶上喊,“你还吃不吃烤蘑菇?!!吃就下来!!!”
“不吃!!”顶上的人喊回来,“你居然敢训我!”
“这么好看的小姑娘你也敢下手!!”viel怒骂,“撩就撩你居然还不叫上我!!!”
阿妮塔默默地啃着烤蘑菇……所以原来那是在撩我?
呸,我被割断的藤蔓第一个不服。
落日归云。
Viel将手覆在狂的肩膀上,孢子升起,狂随手掐了一株插进viel的发间,被光映亮的金发像是夜靠近黎明时的星昼。
“那个女孩子走的时候和我提了一个很有趣的问题,”狂调整着那株孢子的位置,“她问我觉得我们这里的夜晚怎么样。”
“你怎么答?”Viel也掐了一株,轻置在狂的耳边,黑发在光下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同,但她借着这一丝的微光看到了女伴冰蓝瞳孔中的涌动着的飓风。
她一愣,微笑起来:“你激动什么?”
“我没有回答她,”狂终于将那株孢子调整到自己满意的位置,她眯起眼睛,“但我现在想到了我的答案。”
她抽出那株孢子,随手扔在空中。风迅猛而起,那抹光迅速地远去了。她又拿下耳边的那株,将其抛在空中。
Viel与狂并肩站着,现在在菌面上除了穹顶微荡的水光外再无其余的亮光。她一愣,随即微微笑了起来。
两人的黑衣在黑暗中鼓动着。
“但那个姑娘长得确实挺好看的对吧?”狂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对。”viel说,然后一脚把狂踹下了蘑菇。
夜凉如水,而群鸦归巢。浓雾之中藤花盛漫。
狂仰着头,聆听着风的声音。这里的树丛比蘑菇林更茂密,更苍莽,更蔚然。在这样的环境下,风带回来的信息也就格外得多,像是听觉上一场丰盛的宴会。
吟咏声飘忽不定,而脚步声已然接近。一声轻响,她睁眼,看到了同样被夜驱使而来的魔法师。
月光下的两人互相微笑,他们都是飘忽不定的影子,在哪里相遇也许都并不用因此而感到奇怪。
狂微微抬眼,在魔法师脸上一闪而过的阴影中看到了无聊与寂寞。
她微微眯起眼睛,唇边挂起微笑。
这样落寞的神情,就是像在寻找着什么,或者说是在等待着些什么。
“狂,”ruby点头致意,神色明亮得似乎从来没有展露过刚才的神情,他挥手,“我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
随后他朝她伸手,掌心向上,似一个邀请:“你来陪我锻炼锻炼?”
可是是为了什么这样魂不守舍?
大概是因为珍宝吗?一定是因为珍宝吧。
“可以呀,”她眼光流转,接受了这个邀请,语气甜蜜如在舞池中以羽掩面的贵族小姐,“但是我可不放水啊。”
在热度袭来之前,她先轻盈地转走了。ruby的脸上漠然,没有她所熟悉的猎人渴望猎物的兴奋,他身处于这场战斗之间,却偏偏仿佛置身事外。
面对珍贵的宝物,自然格外珍视。淘金人觊觎着珍宝的美好,热切地想要将其拥入怀中,可尚未握在掌心之时,便越发的失魂落魄。
那么究竟谁才是猎人?是追寻着珍宝的人?还是被认作珍宝的人?
狂因得窥见友人的这副难见的神情而偷笑,仿佛出巢的鸦。
但无论如何,他人分心的好机会,她从来不会错过。
ruby的魔杖轻击地面,六芒星的阵法在他脚下散发着荧光,风随之被召唤而来,甘当他施法的材料。他暗色斗篷鼓起,缝缀着的金线爆闪着光。
狂的眼睛也因此被点燃。她知道她今天又将可以与穿越千古而来的智慧相会。
古老的魔法经由魔法师之手绽放。此刻烈火熊熊,环绕着他,他如神使亲临,登于御座。火光在他漂亮的赤发上跳跃,犹如为他加冕。
纵使多么心神不宁,他手中掌握的火有着绝对的力量,而他对火神所赐予他的仆从有着绝对派遣的权力。它们咆哮,滚动,逼迫着那个敏捷的影子不断变化着方向,无法朝他们的王靠近一步。
狂被热度撩得无处可去,她在火间游走。在她的眼里,那些滴落下来的水在瞬间被蒸发,化作更浓的雾气。叶片缓缓蜷曲,在火势的威压下俯首称臣。以他为中心,火焰以他为尊,而万物为之匍匐。
黑影突然消失了。
也许是因为ruby新奇的一面让她格外感到了愉悦,在这样的高温下,她的理智并没有离她而去。她的力量和速度有着小幅度的下跌,但她自信一切都已足够。
“思念着珍宝的人,”在王的背后,那个黑影藏匿在高高的树叶上,如同谋逆的行刺者,她舔着唇,笑意盈盈,“会在身后留下破绽。”
她用最快的速度越过那一层火墙,火舌撩过她的斗篷,让她近乎感觉到了一丝凉意。她的手轻巧地探出,在接触到了一些温度后极速地收回了手,退开几步,行礼。
火光尚未离去,光暗交织之间,ruby脸上又显露出了那份神态。他捂着腰旁被狂抓出的伤口,勉强地一笑。高温还是不可避免地让这只畏热的勇者有了一丝焦虑,虽然她尽量点到即止,但是造成的伤口依旧比平时要可怕些许。
“是你赢了,狂。”他眼神游离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你的心思完全不在这里嘛。”狂施施然将斗篷整理好,她和ruby交手多次,有胜有负。他们对彼此太过熟悉,合作时可以完美地预测对方下一步的举动,而对战时往往一记轻如羽毛的招式便能倾斜胜利的天平。
所以ruby这样的表情太让她好奇了。
“还是因为我下手太重了?”狂轻皱起眉,手指点在嘟起的唇边。虽然嘴上在关心着ruby,可她简直是故意做出这幅表情气他的。
ruby仰起头来长叹了一声:“……我没事。只要你不做出那种恶心的表情。”
“不要在这里逗留太久哦,”狂笑了笑,恢复了她正常的神态,“风声很乱。”
“那你下手的时候也应该帮我考虑一下不是么?”ruby对好友抱怨着,他站了起来,按着她的建议远离着刚刚的战场。
“怎么能怪我呢?”狂朝魔法师挥着手,脸上的神情玩味,“谁叫一门心思只想着宝藏的人最容易偷袭了呢?”
刚刚的战斗让她热血沸腾,她眯着眼,眼睛闪着的幽光如同不曾餍足的狼。
风声又在她耳畔送来了私语。
“一门心思寻找着宝藏的人可不止一个啊。”
风声依旧纷纷扰扰。她垂着眼听着,盔甲与盔甲的摩擦声,兵刃与兵刃的轻响,火把微微炸开的声音,人声悄悄,一并遥远而模糊不清。
只有一个鞋底摩擦着泥土的声音,轻,且近。
米亚在遍布着雾气的森林里走着,过于湿润的空气让他的嗅觉没有那么敏锐。他试图闭上眼睛,用耳朵去了解这片土地,可他马上就颓然地发现睁眼与否并没有那么重要。
他奉命搜索树林中的区域,可他似乎偏离了大部队。夜晚黯淡的光被过于厚重的树叶拦截在外,只剩下些许的影子与白雾共舞。他在其中深一步浅一步地走着,他几乎因这片暗沉而睡意朦胧了。
“不要害怕,不要害怕。不要退缩,不要退缩。”但有声音温柔地在他耳边响起,像太阳一样,“米亚,你是勇者,肩负着龙息军团之命的勇者。”
米亚的手摸过腰间的包,掏出了些许准备好的松果,他小心翼翼地嗅闻着,上面还残余着太阳的味道,让他格外地舒适。仿佛在充满着阳光的午后,大笑着扑进晒了一整天的棉被当中去。
“是的,我是昼方的勇者。”他喃喃地捏紧了拳头,不知在与谁作答。或是信仰,或是回忆,亦或是他自己。他的米色发丝飞扬起来,仿佛被最温和的阳光熨烫过。
在这一句回应之后,少年的身躯里那颗心脏开始迅速地鼓动,在宁静的夜晚里喧嚣如战鼓。他吸气,吐出,空气中每一个分子被他用尽全力地分析着,他的耳朵竖起,夜风带回树叶的起落声。
他的黑袍翻卷,战旗一般!
这个孩子在一刹那便摒弃了陌生环境中产生的彷惶,他的目光锐利,如太阳神手中永远燃烧着圣火的圣剑!
森林的雾气笼罩着所有,让一切都看得不真切,黑暗向他缓缓走来,如一张铺开的影。
这张影子突然变成了一柄暗刃,孤且锐,直且利。
狂直刺!爪刃之光冷如秋水!
米亚也转身,直刺!他突然坚定的心态,与他集中起来的精力,配合他所依赖的五感,在最后为他带来了最有利的情报!他的爪对上铁的爪!他的眼对上狂的眼!血肉中长出来的爪子抵不住铁爪与猛冲的力道,爪子崩断,开裂,他退后,喘息,但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一个充斥着霜雪一样的双眼!不曾因未知与强大而有半分的退却!
他是昼方的勇士!属于太阳的热度在他的血管里奔流!每一次战斗都赌上属于太阳的信仰!每一次拔刀都献上属于军人的尊严!
他胸口前的纽扣雕刻出太阳的轮廓,即便在夜光下也闪着属于太阳的光。
这一击他落了下风,甚至双手都受了伤,可是他的战意没有败。
所以战斗就不会输!锤子在一瞬间就出现在他手上,尚且流着血的手指仍然有力,他舞出锤子,尖刺震动,在空中发出军人齐吼般的响声。
狂几乎是欢悦地吹出一声口哨来回应,如隼鸣的音色在林中高亢地回荡。她避开那个锤子,疾风几乎要撕裂她的衣袍。
她掩住了面,继而再上!身子在呼啸的铁链中躲避着,接近着,她的速度被她完美地控制着,小小的林间她借助树干起跳,迅猛地像是扑向猎物的暗色巨隼!
米亚挥动铁锤,武器在空中盘旋而回,但仍然赶不上狂极速靠近的身影!她就快要成功了!
然而在狂快要触碰到他的时候那只兽人退开了,小小的身子在空中闪过一道虚影,在树间跳跃的轻巧与狂不分伯仲。
狂露出了惊喜的笑。在她悄无声息地贴近米亚时还因为对方纤细的身子而感到了一丝失望,但是米亚的强大远超出她的想象!这个兽人柔韧而坚毅,力大无比却快捷迅猛。
一个值得与之交战的对手!一个用尽全力纵使败退也痛快淋漓的对手!
狂重新踩在了一棵树上,短暂的借力点上她不顾一切地蓄力,她绷紧了!像欲发的箭。
可她的腰间传来一声细响,好像一张饱满的弓在出击的最后一瞬出现了裂痕。
那只猫!她突然回想起之前那场战斗。那只该死的猫!
她知道和那只艺术者的战斗让自己留下了隐密的内伤,但是她并不知道这个伤会发得那么快,那么狠,简直就像是那只猫突然暴起的攻势似的。
像是回应她的咒骂,那个刺痛再次让她脊背一凉。狂痛得嘶吼了一声,落了下来。米亚并不放过这个机会,铁锤携雷霆之势而起,他小小的脸孔上神情铁血般冷厉。
他无疑是个合格的——优秀的军人!热血而不失沉重,温和却也不惧冷硬,只有这样的人才能为太阳神所青睐。哪怕他看上去只是一个小孩子。
风声忽起!米亚感到那风几乎是压迫着他的背后一样沉重,然而他手上的锤子仍然出手,力道与那道压下来的风一样重!它狠狠地击中了跌落下来的狂,狂张开口,被击打得飞了出去,她感到口中有浓腥的味道,她再次跌落,如同一只折翅的鸟。
然而杀意未消!米亚的铁链再次飞舞起来,重锤一次又一次击打在黑影身上,利刺刺进狂的肌肉。狂退避着,但是不发一声痛呼。她瞪视着米亚,如同在思考怎么在他出现破绽时还击。
但是米亚不会露出破绽,他甚至再次快速地起落,以那些尚未损伤的爪子给狂的伤痕再添一笔。
一只黑鸟疾速下落,它愤怒地长啸,在锤子再一次砸中狂前用爪子抓住了自己主人,它根本没有控制自己的力道,锋利的鸟爪狠狠卡进主人的骨间,这一切只为迅猛!足够迅猛得在那枚又快又狠的锤子前赶到!
黑鸟扇动自己的翅膀,卷起的劲风让锤子偏离了最初的出击轨道。它抓紧了这片刻,再次振开有力的羽翼,忠实的风托举着它扶摇直上,而雾气则掩映了它的身影。
小小的勇者皱着眉头,眼睛凝望着远去的黑影。他判断出自己无法跟上那样的速度,可他嘴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判断它逃离的地方。
阿黛尔一开始并没有在意那声尖啸声,但当他听到门外那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他知道又有一单生意上门了。
他打开门,空气中涌动的腥味让他皱了皱眉。夜空中的大鸟惶急地飞远,似乎是在引开什么。
“这次赶得真急啊,从半空中直接落下来?”他怜惜地说,“为什么不再高一些,给我省一省麻烦呢?”
而那个女人似乎已经痛得神智不清,她抬起手来,试图捏住阿黛尔的衣摆。但阿黛尔却微侧了身,用鞋子将那只手别开到了一旁去,似乎是在嫌弃女人沾满了泥泞的手。
医生俯视着女人,像是神明俯视蝼蚁,半带着怜悯,半带着漠然。他注意到女人眯着的眼睛闪过一丝熟悉的讥讽,不由得更带着嘲弄地摇了摇头。
你的命现在都在我手里啊。他逆着光,唇齿开合,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女人也唇齿开合,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阿黛尔附耳下去,慈悲地像是倾听众生告解的父。
“钱……在后腰那里,”狂似乎拼尽了全力在说话,每一个字都黏稠不堪,“马上。”
“不要用杀人的眼神瞪着我。”医生终于满意地笑了,他直起身来,“今天没有优惠,你的医疗费可是很贵的。”
空气中那股味道越加强烈,医生又皱起了眉。他并不想让自己的衣服或者头发碰上那些东西。但他的眉间转眼间又平缓了下去。
今天可有个免费苦力也在一旁呢。他打了个哈欠,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那么多慵懒的意味:“狸之助先生,如果您不介意,能帮我个忙么?”
那个头脑简单的勇者就迫不及待地从屋内蹿了出来,他毫不客气地将女人扛在肩上,暗红色顿时蹭到了他原本整洁的衣服上。
看吧,会弄脏的,他想得是对的。阿黛尔摇了摇头:“可以麻烦您轻一点么?”他伸出手抚摸着狂因为疼痛而抽搐起来的脸,好像是在心疼她,“这是一只连骨头都断了的可怜雏鸟。”他站在狸猫身后,只有面向他的狂才看得到他嘴边那丝事不关己的笑意。
“啊是的!阿黛尔医生,对不起!”
可你放下她的时候还是那么大力啊。阿黛尔微笑:“对,你做得很好。”
得到阿黛尔的夸赞,狸之助激动的眼睛都放出光来,他一挽袖口,露出苦练出来的肌肉曲线:“医生让我做的事情,我是一定会做好的!”
“很好,很好。”医生观察着狂的伤势,随便地说着。他捏住斗篷的边缘,指尖上的粘稠感让他一愣。
他退开几步,从抽屉中拿出手套,一点点仔细的戴上。他的眼神突然就如同手术刀一样锋利了,准备器材的指尖如同翻飞的蝶。
“很好,”他说,手上麻利地解开那件碍事的斗篷,甩给了身后的理之助,“拿去扔掉。”
理之助接住了那件黑衣,湿润感让他下意识捏紧了一下,暗红色霎时落在本来整洁的地板上。
“你的衣服和你真的很配,”医生回过头看了一眼,语气温温凉凉。他既而扯下狂腰间挂着的袋子,还是头也不回地甩给后面的理之助,“点一点里面有多少钱。”
再次得到了医生赞赏的勇者更加亢奋了起来,他扯开袋子同样湿润着的封口,却不由得愣住了:“阿黛尔医生,这些金币上都沾了血,”他闻了闻,“很新鲜。”
阿黛尔心中一紧,他确认了一眼,狂的两肋都有深深的抓痕,毫无疑问是那只大鸟情急之下没控制好力道。血已经流了很多,耽搁至此,怕是那只大鸟避免有人追踪而盘旋了许久。
“那就不要在我的桌子上数。”医生简洁明了地下了指令,他拉了帘子。刀精准地划开狂的衣服,露出下面被血污衬得越加瓷白的皮肤。那些血还在向外渗着,如同质地上好的玉中突然浮现出来的杂质。
他突然停了手,狂手上还戴着爪套。开口那个精巧的设计让爪套完美地贴合了她的手腕,也避免了其他人在她不备的时候轻易地解开她所仰仗的武器。
阿黛尔蘸了消毒的药剂,狠狠刮过肋间过于狰狞的伤口。狂猛然瞪大眼睛,他阴沉着脸将她的手送到她眼前。
她领会了他的意思,挣扎着举起手来,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解开了只有她知道的暗扣。
阿黛尔厌恶地皱起了眉,还是耐着性子将爪套从已然昏迷的女人的手上褪下。
“你省下了一份麻醉钱,”他对沉入黑暗中的女人宣告,像是神父对罪人下达判决,“如果你中途不会痛得醒过来的话。”
他突而又低声,如同神父对天进行祷告:“都给了我钱了,你得醒过来……给我醒过来!”
“你已经进了我的诊所了,”他语气又是一变,手下动作不停,此时的他像是神挥动自己的权杖下令,“那你就必须给我醒过来!”
狸之助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地在手上清点着那些金币。没点一把就认认真真地用衣服擦干净,确认了没有污浊后便放在医生的台上。
医生叫他做的事情,他狸之助一定会竭尽全力地做好,赌上勇者之名!他想。
帘外金币落在台上的脆响声和帘内瓶瓶罐罐的相撞声混杂在一起,像是在谱写什么宏伟的曲目。
狂睁开眼来,五感在昏迷后变得更加敏锐起来。消毒水的味道直冲她的鼻腔,让她忍不住想要打一个喷嚏。然而全身的疼痛让她忍住了。
“好孩子,”身侧的影子发话了,“崩了线可不好玩。”
他掀开狂身上的白布看了一眼,兽人的体质上佳,痊愈能力总是比较快的,他知道。
他知道。
“坐起来试试。”他命令。
狂哼了一声,却照着他的意思直起了身来,疼痛让她忍不住颤抖了起来:“你缝线的手法真是和你本人一样漂亮,阿黛尔。”她倒抽着冷气,尽力控制着自己的肌肉。
“不要抖,重新来一遍的话就该交麻药钱了,”医生观察着她身上的疤痕,在手上的纸上记下了一些东西,笑眯眯的翻了一页:“如果你希望有一个完美的拆线,我建议你闭上你那张嘴。”他又掂起一枚沾了烈酒的棉球,狠狠地涂在她某处伤口上,作为对狂的回应,引起了病人更剧烈的颤栗。但医生之后便再也不看她,羽毛笔在纸上写下一个堪称可怕的数字。
狂缓过那阵翻滚的痛感,又哼了一声,她支撑着自己下了床,蹒跚了几步,最终蜷在了一张木椅上。她闭着眼,在椅子上享受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
“不在床上躺着,却要在椅子上坐着。”阿黛尔冷笑,他也转了过来。但他也清楚狂为什么会这样做。
一个勇者是绝对不会有懈怠的时候的,他在月色中又想起了那只横冲直撞的狸猫,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小心点,你还断了几根骨头。”他提示。
狂的恢复力比他想象得要好,说不定下次可以尝试更猛烈的药物。他写了写备注,把纸笔放在一边。
狂叹了一声,向后靠在椅背上,腰弯成柳叶一般的弧度。他刚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安静的房间里却响起一声喀拉脆响,好像她腰椎的骨头也跟着主人叹息了一声似的。
房间里一片寂静,医生皱了皱眉,伸手想按住她的腰。她却轻轻推开他的手,一点一点的又把腰直了起来,脸上神情仍如柳花般柔艳。
“什么时候的事情?”阿黛尔问。
“招惹了一只猫。”狂耸了耸肩,“大意了。”
“然后自不量力地又去招惹别人?”医生嘲笑,他俯身去打量她,“真是可惜,以后可不能那样随心所欲地惹事生非了,真是一只可怜的雏鸟。”
狂没理他,她在桌上看到了自己的爪套,被一片肮脏的布包着,已经被擦干净了——至少外面干净了。她抓过来,下意识地便想挂在腰上,手却一顿。
“我为什么会穿着你的衣服?”她突然冷冷地说。
阿黛尔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重新拿过那沓纸,在那个数字后又加了一笔。
他笑咪咪地说:“差点忘了算这个。”
“感谢盛惠,”医生对患者展示出那笔天价的治疗费,“你的钱袋可不足够支付这笔钱。”
“你这个黑心医生,”狂扫了一眼,鄙夷地说,“没这么多钱。”
“那在你还清这笔债务之前,你不可以死,”医者冷漠地说着,在月光下他水色的头发显得比最清澈的海水都要美,他的眼睛也比最耀眼的波光要清亮,“你是重要的金钱来源之一,小姐。”
“而且你是被我治疗过的患者。”他一字一顿地说,“经过了我手的患者,全都不可以随便死去!”
昏暗将至,人们将在这场浩荡的浩劫中不由自主地身卷于其中,死亡也将接踵而至,新的世界将以漫山遍野的坟茔筑起,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是否就此在夜光下长眠。
狂眯着眼看着这个成日与她恶言来往的医者好友——或者说是恶友,轻声说:“我不会死的。”
月色下,她的神情仍然如柳花般柔媚。
樯倾楫摧之下,一切将淹没入疯狂。有人捂着伤口躺倒在树林间,环抱着与他信仰全然相异的微光,却如同拥抱住了全世界。有人望向树林的深处,甚至不惜亲身步入,试图从迷雾中窥见真相,士兵们随着号角声列成方阵,如兵临城下般肃穆。
而有人才从最浓密的雾气中走出,他的脸素净如上好的瓷,却要将最静谧的黑暗从地底一同带来,送给这个世界。
而有人独自一人,带着记忆里成千上万的同伴,在月的注视中单膝跪下,成为了夜晚的骑士。
一切寂静如作古,一切喧嚣如新生。
箭拔弩张,一触即发。
*感谢互动:
★Ruby & 阿黛尔 & 狸之助
☆米亚
*友情出场但是没有名字(……):双胧,anita
Viel从黑色的大鸟身上跳下,顺手抚摸了一下比她大了不少的鸟类。这只坐骑被狂精心喂养着,羽毛油光水亮的,坐在上面也舒服得很。
“羽毛不错啊,借我几根做点东西?”她试探着问了句。结果黑鸟瞪大了眼睛,鸟爪急促地在身下刨拉着土,脸上却还努力做出一副“听不懂”的神情。
“和你主人一模一样似的。”她推了推鸟的身子,黑鸟小心地瞥了她一眼,展翅重新冲入了天空中,黑色的羽毛泛着蓝光,不一会就看不见了。
她叹了口气。回身望着身边一片漆黑的屋子,不曾点灯,看来还是在那只精灵到来之前赶到了这里,避免了一堆废墟的悲剧。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利用这一点点的空闲时间收拾一下屋子,身后就传来了一声清亮的呼喊:“viel!”
想什么来什么,viel笑叹了一下这个诡异的缘分。她还没来得及转过身去,那个小小精灵就蹿到了她面前,好像屁股下垫着她最喜欢的烟花似的。
“芙洛莫,”viel任由她在自己的脑袋上胡乱拨弄着,“最近怎么样?”
“一切如常,”芙洛莫将脸埋进viel的发间,深深地吸气,“精灵们的宴会还是那么多,还有最近总能发现一些很香的孢子……和viel身上的气味有些像呢。”
“什么味道?”viel耐心地等待着。
“让人安心的月亮的味道!”芙洛莫终于将头抬起来了,她大声地说着。
“那你一定就是烟火的味道啦,”viel说,“看见你好像就听到了精灵们的嬉闹声呢。”她刚刚说完,就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冷哼。
Viel吓了一跳: “他怎么也来了?”
“我出门他怎么会不跟来?”精灵理直气壮地说着,松开了抱着viel的双手飞到了那名高大的男子身边,男子脸上仍旧带有倦意,他四下瞧着,大概是在思考哪一个蘑菇下睡起来更舒服。
然而当精灵坐在他肩膀上时,他自然而然地抬起了一只手,将芙洛莫圈在了掌里。
“该怎么说好呢?”viel评价,笑眯眯地,“就像是骑士对着刁蛮的小公主那样。”
阿克沃的眉毛一跳,冷厉的眼向viel毫不客气地瞪了过去。然而viel吐了吐舌头,转身到了一侧。
阿克沃冰冷的视线刺在viel身上,然而他的视野里猛然被另外一个人挡住了。
“阿——克——沃!”小小的精灵趴在他的脸上,占据了他所有的视线,小小的手用尽全力将他的脸上的肉都捏到一块儿去,“你不高兴什么?你不高兴什么?别人说我是小公主你还不开心吗?”
刚才还冷峻如冰山的高大狮子面对着小小精灵的怒吼,却露出了一副伤脑筋的神情。他小声却又认真地回答着精灵的撒娇一样的问题。露出来的那一只眼眯着,却藏不住里面快要溢出来的宠溺。
Viel在旁边看着,还是笑眯眯地。
一头暴躁的高大狮子,和与他几乎是形影不离的小小精灵。静时是一潭不起波纹的古井和一片无云的寒莹苍天,然而怒时便是惊涛四起,雷霆乍惊。
水,与雷。也许不能相互制约,但必然相辅相成的存在。
“viel,这个是什么?”然而正当她神游的时候,那小小的精灵已经从阿克沃的脸上飞了下来,转进了她的屋子内,拉动了一枚小小的纽扣,然后将这枚关键的部件拔了出来。她好奇地观察着她拿在手上的东西,全然不知道刚刚自己做了什么。
收回前言,即便是安静的时候也是惊涛四起的——不,这只精灵哪里有安静的时候!
“我的天哪——”viel扯着自己头发,快步冲了进去。留下那只兴致缺缺的狮子独自站在外面。
阿克沃自己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可他却还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嘴角正在上翘着。
——可不就是小公主吗,小小的,漂亮的,吵吵嚷嚷的。
我的小公主。
手工作坊里已经灯火通明。小小的精灵不过是环视了一圈,有电流在她的眉间一闪即逝,viel只觉得一道刺眼的亮光闪过,她屋内的蜡烛便尽数燃烧了起来,庞大的作坊里好像挂了一轮明月那般明亮起来。木质的架子上摆列着千百个质地不一的罐子,枯藤上插满了光泽各异的鳞片,老旧的树皮安置在门后,空气中悄悄涌动着少许铁的腥味。
“你们在家也是这样点灯的么?” viel轻轻拿起几个青铜杯子,盖住了几个并不需要的火光。那些杯子上的花纹繁复而华丽,可她就这样随手盖在了火光之上,任由它们被火舌舔得焦黑起来。
小精灵应了一声,向窗户飞去,大概是不太喜欢铁锈味。然而她飞到一半便改变了飞行路线,停在一个小盒子前好奇地打量着。
“那么你今天还是来打翻我的零件盒子的吗?”viel问,芙洛莫每次约她的理由都不尽相同,定制,观看制作,参观作坊……虽然每次对她的零件们来说都是一场浩劫。Viel总觉得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容许这只翻天覆地的精灵到她的作坊做客,一定程度上是因为她实在是太漂亮了。
她也不知道芙洛莫这次所为何来。小精灵来这里是不需要理由的,她几乎做任何事情都任何事情都不需要理由,只要她想,她好奇,她感兴趣,那么她就来,扑闪着的翅膀几乎是发着荧光那样美。
可这有什么关系呢?她是被一只狮子视作珍宝的精灵啊。
“我是来问问题的。”然而这次的精灵给出了全新的理由,她已经躺在了那个盒子里,大小似乎刚刚符合,她还从身下摸到一个零件,随手把玩着。
“那些事情是真的吗?”她看到viel错愕的表情,噗地一声笑了出来,“不要隐瞒啦,蘑菇林所有的风都在说着‘那件事’呢。”
“你又觉得怎么样?”viel说,
“嗯……”芙洛莫露出了思索着的神情,她飞了起来,在作坊中绕了一圈,最后在一个高大的物事前停下来,细细地打量着,却没有伸出手去触碰。
这个手工作坊里所有的东西她都感到好奇,以至于忍不住想要去动一动,但是这些东西——她不会去动。她扑闪着翅膀向后方飞了一点。那一个高大的物事身后,整整齐齐地排列着许多个与它的同类,它们顺从地低着头,不声不响地在角落里伫立着,像是时刻等待着号角声吹起的军队。
这些东西自巧匠的手下诞生,捶打出来的线条柔软,内里却坚硬如铁。
正如同铸造他们的那个女人。而它们是那个女人最得意的作品。
“怎么样?”viel问。像是一个工人在向友人炫耀着自己的作品。
她的话语依旧轻柔,但是她的眼睛微微眯起来,瞳孔中金色喷薄而出,这一刻这个原本向来温和的女人炽热得如同在甘泽中浴日而生的神。
可偏偏她是月下的子民。那抹快要燃烧起来的炙烫与那极端的冷意碰撞在一起,像是她手下迥异的材料被她一点点交织起来,最后浇铸成完美的工艺品。
精灵歪着头,像是欣赏屋内的成品一样欣赏着这个工匠,眼睛里闪着一样的金色,光芒温煦而明亮。
她突然发现作坊里多了许多这样的傀儡。
“马上就会有最好玩的游戏了对么?”精灵问,暖色与冷色在她身上混杂,又出奇地在她的身上到达了一个完美的和谐。她的金瞳灼灼。
Viel的声音轻得像是羽毛似的: “一场盛大的游戏。”
“在那之前,我想让你给我打一个这么大的盒子。”精灵却又飞回了原处,她指着刚刚那只盒子,神色认真,“有这样一张床是很有趣的事情。”
“好好好,”viel说,她保证到,“我会做一张让你既可以放东西又可以睡觉的床的,只要是你别把它在三个月之内拆掉。”
“那可说不准。”芙洛莫露出了为难的神情。
“好吧,”工匠再次被那张精致的脸征服了,“留下来一起吃饭?”她邀请着。
精灵摇了摇头,抱着viel耳边的吊环亲密地蹭着:“不啦,今天晚上还有精灵的聚会呢,还有烟火看!”
Viel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让她继续祸害自己的作坊了。但她看着小小的精灵, 忍不住捏起自己的一撇金发去扫精灵的脸,精灵半带着笑意的嗔怒声让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马上就能看到最漂亮的烟火了。” viel听见自己说。
“漂亮得世界都要与我们共赏。”精灵回应她。
狂拎着自己的高跟鞋从蘑菇上滑下来,落到地上的时候听见了一声出乎意料之外的闷哼声。
“诶呀呀,我说这是怎么回事?”狂吃了一惊,“我听说你家那位会来,没想到你居然也跟着来了。”
男子阴沉着脸,他起身,好像拔地而起的一座小山。
“别!”狂举起双手,做出了一个投降的姿势,“我今天好累,不是那么想和你打架。”在那头狮子魁梧的身材衬托下,狂像株弱不禁风的小草。
“那你就不应该打扰我。”狮子冷冷地说,暗色的眸子里闪着雷霆一般的厉光,他看着狂,判断这个女人的话究竟是真心实意的,还是为了找个机会偷袭而随便找的借口。
狂放下了手,对着他摇了摇头。她掸了掸斗篷上已经变干的泥巴,顺便让阿克沃看到自己没有戴爪的双手。
“没有下次了。”阿克沃的态度依旧是冷冷的。但狂知道他已经极大地克制了他自己的怒意,如果换做是平时,大概自己已经被一掌击飞了出去,或许之后头上就会套上一个摘不去的水球。
“这个人情我承下了,改天还你。”她说。
阿克沃发出了一声冷笑,似乎是不屑于与狂交谈。狂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没有再次惊扰这个重新入睡的雄狮。她走进作坊里,眼风四下扫了一圈,没有杂乱的迹象,看来viel还是在精灵到达之前赶到了,并且保护住了她珍贵的工艺品。
她刚想吹一声利啸提醒viel自己回来了,就看到一大一小的人影从内室里走了出来。
“这就要走了?可真是有点糟糕,”狂露出一个苦笑,“我刚刚才不小心弄醒了他。”
“有这只精灵在的地方怎么可以不注意一下脚下的蘑菇呢?”viel笑着说。
“总觉得下次我会被直接封在水球里,”狂可怜巴巴地,“芙洛莫,到时你可不能偏私哦。”
芙洛莫脸上红了红,但转眼就恢复了常态。她拍了拍狂的脸:“有我在他敢发脾气么?”虽然她是个精灵,可气势上却不比狂差多少,但要知道狂的个子比小小个的精灵要高大不少呢。
“只是——”她话锋一转,“该偏私的地方还是会偏私的啦。”
“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啊。”狂只好收起了自己卖乖的嘴脸。
viel无奈地耸了耸肩:“真是的,给你们打九折还不成么?”
“想得美!”精灵飞了起来,蹿出了门外,笑声像是光阴恒川潺潺流淌的河水,“都说其利断金啦。”
精灵一走,viel的眼神瞬间变了。她是个温和的姑娘,像锥子上缠绕的丝线一样柔软,但不代表她不会对擅自抛下自己的友人发脾气。
狂扯着两条长鬓贴在脸上,朝她做了一个鬼脸,权作先前将她抛下的道歉。viel哼了一声,转过身去不理她。
狂在脑中回忆了一下白犬对着自己眨眼的神态,凑上去向viel胡乱眨着眼。viel噗呲一声笑出来,伸手将她推出去:“你怎么学都学不会白犬的那种可爱的。”
“也许我有了耳朵会学得像一些?”狂把手放在头顶,模拟着那些圆毛动物的兽耳。她的手松开了双鬓,头发散开来,不再黏在脸侧。
viel本来还因为狂滴溜溜转的眼珠子而忍俊不禁,但她看到狂的脸后却是一愣。
“怎么了?”狂蹭到窗口倚着,对着离去的那对夫妇遥遥地挥手。她做完那几个逗viel开心的动作后整个人都松了下来,无法掩饰的疲态显在她的眉眼间。
“你擦伤了。”viel斟酌着措辞。狂的脸上有三道明显的血痕,切口干净利落,显然是伤于锐器,但狂不是那种很喜欢被人过问这些事的人。
“打了场架,”狂却也不隐瞒,她望着窗外的那轮圆月,她们出去了那么久,可它的弧度好像再未变过,“有趣的人越来越多了。”
viel将手放在狂的肩膀上,她发现狂又在颤抖了。
只不过在微战之下,狂的肌肉流水般鼓动着,她的斗篷迎风而起,像是一面夜的战旗。
独宿的猫打开画架,就着窗外倾泻的冷光提起画笔。他的作画缓慢,色块在他手下舞动着,最终依附在纸上,温顺得像是河道里涌动的水,然而他的手越来越快,河水开始咆哮,撞击河堤,泥沙浑浊,一并冲上平原。双胧眼睛竖成细线,将最后一笔浓黑狠狠撇下,先前所有的色彩被尽数劈开。
医者支撑起自己,她罕见地取来药草,将它们碾在琉璃的小碗里。粘稠的药汁散发出苦香,她面无表情地点燃一根蜡烛,晶莹的烛泪缓缓而下。萤火虫们在她的手指旁飞舞,看上去她的手旁似乎缠绕住了一片星空。
身旁的金发姑娘睡得熟极,不时嘟囔几个模糊不清的音节。狂缓慢地将被她枕着的手臂抽出来,给她将身上的薄被又拉了拉。夜风凛凛卷入屋内,却在瞬息间悄然离开。床上的人睁开双眼,在一片漆黑间,她的眸子似不灭的灯。
暴躁的狮子重新陷入了沉睡,陪伴着他的精灵飞到他身边,轻轻蹭着他的脸。阿克沃微微睁开那只完好的眼睛,轻轻抬起手指摩擦着她漂亮的羽翼。芙洛莫打了个哈欠,似是倦极,金眸最深处却闪过一道锐光。
白犬仰望月亮,银光柔软,她的脸与这样的月一样温和,尚有稚气的五官此时沉静如水。她的发像是被这样的月光吻着,流转出相似的莹光来,她的手紧握伞柄。
狂顺流而下,粼粼的波光被她踩在脚底,她漆黑的身影被发着光的菌落映着,天空中水光飘然,她的瞳孔随着那些浮动的光而明灭。
远处已经能够看到踊跃的雾气,茂盛的植被掩映交织成最浓密的深色,像是忠实的守护者捍卫着其中的秘密。
她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旋身进了身边高矮不一的蘑菇中,孢子随风晃悠而起,荡起了光的涟漪。而远处的森林依旧悄然无声,它用着漆黑的瞳孔俯视着世界,树叶间互相厮磨,似在悄声传递着秘密,又似连绵不断的低笑。
赛娅靠在墙上,她呼出一口烟,看着白气飘出窗外,与黑夜中的雾交融在一起。安伸手垂下窗帘,拒绝了窗外树叶的喧哗,也向外界掩闭住了屋内的光,她有意无意地掀开披风看了一眼,内里的星斗仍旧没有任何的改变。
树叶轻咬着耳朵,嘲笑着对未来尚且一无所知的人们。浓雾与永夜的交接处,一株孢子缓缓上升,萤火一般的光在寂静中突然淬出了蓝紫色的热度,又在刹那间溶为更显眼的烈火,最终坠入水中,冒出一股叹息似的白烟。
“我想问你一些事情。”
莉西抬起头来,打量着这位从不独自踏入这片密林之中的客人。然而她的表情并没有因为这深夜的突然造访而有半分惊讶,她端坐桌前,和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一样穿戴整齐,桌上摆放着一个花盆,内里被阴影笼罩着,但除了阴影之外已空无一物。
猛禽的视线从莉西的脸上转到那个花盆上,巫女低声道:“这是大小姐。”
夜风顿起,来者如来时一般突然地离去了,她相信莉西,犹如鸟类相信着自己羽翼下的风。莉西摘下眼镜,侧耳聆听,窗外叶声如潮。
这里是黑夜的世界,那么让一切归为沉寂就是最好的选择。然而风声栖栖,月色之下人影憧憧,魑魅魍魉,各自菀枯。
End
感谢互动:
★viel & 赛娅 & Ann & ruby & 白犬 & 月见草 & 双胧 & 阿克沃 & 芙洛莫 &莉西
☆Anita(不知道这个人算不算。)
小个子的姑娘渐渐走远了,她向着光明走去,全身笼罩在黄昏小镇温暖的光线下,本来就柔和的粉红头发越加地温暖起来,好像她不仅仅是身上有着阳光的气味,而是她本来就是阳光。
天空从明亮变为晕红,再变成粘稠的血一般的暗红。植被们垂下头去,阴影从新到旧地蔓延开去,偶有微光点缀。远远地似乎能听到精灵的歌声,婉转如一阵风。
“所以我们是骗了阿妮塔么?”viel的声音也像一阵微风似的。
“不然我们还要和她说吗?然后像上次那样打一架?”狂将一边的鬓发撩到耳后去,发丝随着风摩擦着她耳后的细小羽毛,带起她一阵的瘙痒感。她皱了皱眉,又将那一缕头发顺回脸颊旁边,“别逗了,她……现在还是知道得少点比较好。”
可依旧有声音像是发丝摩擦着皮肤滑下的声音响在她的耳侧。狂愣了愣,像是看风景似的扫了周边一圈。
“对了,”她漫不经心地说,“今天那只精灵是不是要去你那里?”
Viel一惊,差点跳了起来:“我的天哪!”她可不能想象那只精灵坐在她的作坊里等待她的样子,说不定五秒钟之后蘑菇林里就没有属于她的作坊了,“大黑呢?大黑在哪里?!”
“那个家伙嘛……”狂吹了一声响哨,她侧头看着viel,重新踏入夜晚的女人脸色惶急,金发随着她的动作起落在她的肩膀上,让她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发,“总之,你先回去。”
在viel的疑问追上来之前,狂先隐没在了大片的蘑菇之中。
双胧沉默地走着,鞋子摩擦在松软的土地上,偶尔踩踏到一些干枯的孢子或蘑菇,发出一声脆响。一阵风刮过,抚弄着他的围巾。
他在风中猛然回头。
这是他第五次回头了。他注视着某一个地方,某一个他一直注视的地方。
然而那里仍旧什么也没有,除了阴影,风,和风带来的在阴影中虫鸣的瑟瑟声。
双胧叹了一口气,回过头去,蹲下,将手上的袋子规规矩矩地放好在某一个蘑菇下面,他整理的动作仔细而轻柔。
但下一刻他猛然站起身,这一刻开始他所能控制的的每一处神经都绷紧了,不知何时已夹在指尖夹的刻刀逆着风飞出,在草屑的缝隙中撕裂空气,它们在阴影下疾行,光华流转间声如裂帛!
又一声撕裂的声音。然而刻刀的光早已彻底隐没在黑暗之中,夜光中的寂静无边无际,越发凸显出那道后至的撕裂声的突然,与真实。
那的确就是织物被利刃撕裂开来的哀鸣。
双胧静静地站在原地,手中又扣上了新的刻刀,孢子蹭着他的裤管一路上浮,照亮他变得竖直的猫瞳。这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一个地方。
在他注视的地方有一片阴影缓缓地动了起来。那片阴影叹了口气,像风一样。
在双胧注视着阴影的时候,阴影也在注视着他。
“明明是一只猫,却像豹子一样可怕啊。”她感叹,语气里带着半真半假的抱怨。狂轻轻摸着自己的侧脸,那里有三道新添的伤口,双胧投掷的准头出乎她的意料,“是不是我离得太近了?”
双胧并不说话,他等待着对方自报家门,静得简直像一阵夜风。
“勇者。”对方并不隐瞒自己的职业,她伸出手来,远远地比划了一下双胧,“艺术者?”
双胧并不回答,他漠然地看着这个已经跟着他良久的生人,在暗色斗篷的遮掩下,对方甚至连脸都隐入了黑夜中。
然而她伸出手时眼睛一亮,像是幽幽亮起的鬼火。她的自报家门与其是在表示友好,不如说是在分散他的注意力伺机偷袭。
战机是稍瞬即逝的。双胧不再犹豫,他的后腿在心念流转间即刻发力,在泥土地上跺出了一个浅浅的坑,而他借着这个力道前扑,如他扔出的刻刀一样极速,女人错愕的脸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他伏身,干净利索地出腿,快得像一柄出鞘的剑。狂重重地撞在一个巨大的蘑菇上,胸口处的斗篷沾上了泥泞,狂似乎没有想到会这样,背后的疼痛让她连耳后的每一根羽毛都一片片耸立起来,冲击力让她整个人都几乎眩晕起来,她竖直起来的瞳孔里怒气翻涌。
然而对方并不给她调整的机会,双胧在瞬息间便又再欺身而上,无声无息,却也杀气腾腾。
锐光闪过,两道!
双胧的手臂微微颤动着,他紧握着手中的刻刀,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不堪的勇者。而勇者紧咬着牙,身子弯成一个满月般的弧度,用高跟鞋底堪堪抵御住了艺术者狂风暴雨一样的攻势,嘴角勾出的笑容勉强而狠戾。
“还真像豹子一样可怕。”就算这时候她也要说话,可声调不复之前的轻松惬意,她咬牙切齿,恨不得下一刻就用牙狠狠咬进双胧的动脉里去,“好好当一只猫不好么?”
双胧不理,他眯着眼继续施力,逼得狂像满弦的弓那样弯曲起来,狂甚至听得到自己的腰椎爆出细微的裂响声。猫逆着光,她的眼前只有越加近的刀光与那双握着刀光的手,骨节修长,指尖点缀的一点红艳如玫瑰,浓于血液。
她忽然暴怒起来,双手猛然发力,指甲轻易地便深深掐进了身后柔软的菌丝体中,她的黑袍散开,遮掩在其下的曲线暴露无疑。
她很久没有这么狼狈了。狂猛然发力,蹬开了那一个明明只是个艺术者,却压制她到此的家伙。她旋身,双腿交互,如毒蛇一般窜出,而那双足够锋利的高跟鞋是蛇的毒刺。
双胧调整了一下刻刀的位置,恰到好处地对上了鞋跟利如尖牙的攻击。然而对方携着的力道比他想象的要更大,他的手一下子撞在了自己的脸上,脚下也失去了踩踏着泥土的实感。
双胧咬紧了牙,论力量,作为勇者的对方有着足够的优势。但他毫不畏惧,他在空中借着惯力翻身,稳稳地落在地上。
他能够将她逼迫一次,就意味着能逼迫第二次与第三次。他注视着狂即将袭来的方向,冷静地像是战斗打响之前注视着阴影的那一刻。
狂缓缓地拨开那片阴影走来,她面色阴沉,双手探出变得已经肮脏不堪的斗篷,慢条斯理地在手上穿戴上自己的爪套。先前双胧来得太快,她甚至连爪套都没来得及摸上。
她少有地放弃了偷袭的机会,因为她知道面前这只敏锐的猫会提前做好一切准备。他们彼此盯着彼此,谁都不是谁的猎物。
他们同时出击!利刃对利刃,空气中摩擦出牙酸的声音。火花一闪,最终还是勇者占了上风,双胧的手腕一弯,刻刀斜掠了出去,双胧神色不变,右手一翻再次迎击,刃身在空气中颤抖着,发出低低的鸣叫。
“哇!”一声惊叫划过了夜晚,也打断刀刃的蜂鸣声,两人在一瞬间不约而同的停止了动作。他们各自向后跃了跃,而后一同向声源处望去。
在高矮不一的蘑菇下,发光的孢子照亮了那个小姑娘,她面前的画板插着一柄小刀,毫无疑问是双胧刚刚脱手的武器。好在没有刺中这个被他们打扰到的人,也没有刺到画板上的画。
不知为何有一阵的寂静。
“这色彩……”却是双胧先说的话,他盯着画板上那肆意飞溅的色彩,脸上微微抽动。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然而和他一样凝视着那块画板的狂神色肃穆地点了点头,好像在同意双胧尚且还卡在喉咙里的那句话。
画板上色彩各异,交织辉映,然而融汇而成的,是一幅极其诡异的作品。
狂先从对这幅作品的失语中清醒过来,她看向那个被他们打扰到的画家,她银灰色的眼睛望着她,面容如白玉般温润皎洁,让狂恍然间以为自己是在注视月光。
狂对她置以抱歉的一笑:“白犬,要是知道你在这里我一定会换一个地方打架的。”
白犬动了动耳朵,她蹭了蹭走到她身边的狂:“你又去招惹别人啦。”
“那边明明是只猫啊?鸟怎么会去招惹猫,明明是猫才会先来扑鸟。”狂一本正经地说着,好像那个惹怒了别人,又被别人压制的人根本不是她。她伸出双手,开始揉捏起白犬头上那对耳朵,她的注意力在遇到白犬后就已经完全地转移了。
白犬好像逗她开心一样扑腾了一下耳朵,果不其然换回了狂惊喜的尖叫。白犬又蹭了蹭她,将视线转到另外一个她所陌生的人——那边的那只猫的身上,好奇地观察着。
双胧的注意力也转移了,他也在沉默地观察着,只不过观察的对象是一幅画。看起来他仍旧没有从白犬大胆的用色中反应过来,直到狂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才冷冷地转过头来瞪了她一眼。
他注意到了白犬,女孩子一身白衣,裙摆上有着漂亮的花纹。她规规矩矩地坐着,脸上带着一抹粉红,大概是因为狂对她耳朵的疯狂揉搓。他指了指画:“你画的?”
白犬应了一声,举起手上的画笔展示给他看,纤细的手背上还沾着各色的颜料。
“这色彩……有点太奇怪了。”双胧话说了一半不到,硬生生地顿了一下。打扰了别人作画,又突然地对人家的画作负面评价,怎么想都不太好。
他皱着眉又打量了一会,“也许这个、这个和这个换成鲜艳一点的颜色会好一些?”
“我是犬类,”白犬说着,她试图转一转自己的耳朵来增强自己话里的可信度,然而那双过于可爱的耳朵被狂握在手里,她只能微微地扑腾了两下,“我看见的色彩大概和你不大一样。”
“好吧。”双胧歪了歪耳朵,将这幅色彩诡异的作品当作了自己不是那么理解与接受的绘画创意。
“这是你的刻刀?你也是个艺术者吧?”白犬望着他,眼睛滴溜溜转。
双胧微微颔首,在沉默中回答了两个问题。
“也许以后有机会你能教我雕刻,”白犬笑了笑,月光下她的眼睛像是星子一样闪着,她微微捏了捏刻刀的把柄,刻刀的边缘便像是踱上了一层月光:“我叫白犬!”
“双胧。”猫接过那个属于自己的刻刀,顿了一下,还是介绍了一下自己。白犬温和的态度与展示出来的善意让他不太好意思不搭理。
“狂。”黑发的女人居然也插了一句,她笑嘻嘻地指了指自己,脸上还带着那三道血痕,好像是被猫爪挠过似的。
“希望不要再遇到像你一样麻烦的东西。”双胧说,他向白犬轻轻点了点头,却连看都没有看狂。
“是么?”狂的眼睛在他的耳朵上打着转,“也许以后比我还麻烦的事情也许会更多哦。”
双胧终于还是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最终他的耳朵稍微动了动,表示自己听到了,然后他退后几步,鞋子在泥土上轻轻蹭过,毫不费力地找到了自己先前安置在一旁的袋子。袋子完好无损,除了进了点土之外并没有受到这次交手的波及。
他要走了。
“愿月光照亮你的路。”白犬小声地说。
狂抚摸着白犬银锻般的头发:“愿月光照亮我们的路。”
双胧没有回头,他孑然一人,依旧沉默着前行,不知是否接受了这份祝愿。
“在那之后有发生什么吗?”白犬收拾着画板,她小心地收了起来那张有些诡异的画,将它放在一个木制的盒子里,随后小跑几步跟上了狂。
“嗯?你是问什么?”狂笑着问她,“刚才的话,不就是那只猫沐浴着月光,独自行走在小道上,如同孤勇的骑士踏上征程——”她的语调像是在讲睡前故事。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问这个啦——” 白犬拉住狂的衣摆,发现了衣服上的泥巴后又反手在干净的地方蹭了蹭。
“那你是在问什么?恩?”狂捏捏白犬的脸颊,后者皱起鼻子表示自己的抗议。
“你知道的,”白犬背起画具,眼里流转的光像是她的颜料盒一样绚烂多彩,“关于那件事。”
“那件事?”狂低低地重复了一句,“不就还是,‘来人沐浴着月光,独自行走在小道上,如同孤勇的骑士踏上征程’吗?都在蘑菇林里面传开了不是吗?”
“你们明明跟着一起去,怎么就孤身一人了!”白犬却对于狂的答案十分不满意,她的伞尖在地上不停地戳着,不一会就锄出了一个小坑。“而且哪里有传这种版本的!”
“将一粒种子放在那个坑中,来年也许就会有意外的惊喜哟。”柔和的声音从她们的头顶传来,比起狂来,让这个声音的主人来讲睡前故事也许会更为适合。小小的精灵倚靠着高高的孢子,像撑着一把发光的伞。“贵安。”
“晚好!”白犬吐了吐舌,脚下把那个刨出来的坑默默地压平。
狂点了点头,随即伸出手去,月见草无奈地笑了笑,像是宠溺着疼爱的晚辈一样顺从地
飞到了狂的掌心中。狂好奇地伸出一只手指来戳弄着她头上的触角。
“该说是年轻人的好奇心永远旺盛吗?”月见草说,“每一次都要戳一下?”
狂嘿然无语,然而手下动作还是不停。月见草叹了一口气,重新飞到了空中。
论体型,她明明是最小的那一个,然而看着神态,她却是最为老成的那一个。
“后来怎么样了?”她微笑地注视着狂,像一个慈祥的祖母,“说来听听?”
“还能说什么?”狂拍打着斗篷上的泥土,“蘑菇林不是都已经传开来了么?巫女们最近的访客大概也很多吧?”
“哦?”月见草依旧只是微笑。明明是她在询问狂,可看上去她并不关心那个问题的答案,好像她早就知道了一切。
“医者估计也不能再清闲啦。”白犬跳着脚说着。
月见草眯着眼睛看着两个年轻人,打在她们的脸上的是月光,却越加让人无法忽视他们神态中朝阳一样的雀跃与期待,那是他们对未卜前方的向往。那是一块未开垦的土地,谁都未曾涉足,而他们却已经做好了准备,以利刃,以铁拳,以觉悟,以信仰。
她忍不住地轻吟出声:“人各有命,各安天命。”声音像是被时光拉长的咏叹调,轻柔却蕴藏着力量,仿佛一次预言。
她们踏入了一片孢子的栖息地,聚集着的光散开来,升到空中,好似三千盏明灯。月见草在其中取下几道光,放入小小的玻璃瓶中,递给一身黑衣的狂:“愿我的祝福与你常在。”
“而月光将照亮我们的道路。”白犬轻声说,她的声音与月光一样柔和。
光线微微荡开,三千盏明灯继续升起,月色如旧。
【序章1-1】【漪水波纹】
今夜无月,唯有乌啼惨烈哀绝。
风声瑟瑟,有人影无声地越过黑暗,去与阴影相会。草屑试图依附在猎猎而舞的黑袍上,又被极速地抛回空中。
狂深吸了一口气,空气带着些许泥土的腥味涌进肺部。她转过身去,冰蓝的眼睛映着微明的天色,和一个单薄的背影。
那是身着黑袍的人,身上尚且还缠绕着一丝白雾,也许是一个刚从密林深处走出来的人。淅淅沥沥的雨落在他身侧,却依旧带不走那些茫茫的白色,与那些黏稠的阴暗感。
狂停下了脚步,屏息而立,她不想靠近和那片森林相似的人。
何况这个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息简直与那片密林一模一样。但她不由自主地向他走去,就像是幼时的她一步一步向那片森林中的禁忌之地走去。
永夜之下,满月微微收敛了一些弧度,昭告着蘑菇林的居民们新一天的到来。
狂依旧陷在梦里,红色的厚绒将她掩盖住,阴影与光衬得这片红时深时艳,如同漫开的红玫瑰花瓣,又如同在空中飞舞的血花。
她在梦中轻轻抽气,说不清楚自己是在紧张还是兴奋。
viel打开窗户,狂挟着风与孢子一并落进她的家中,漆黑的斗篷裹着她在空中一掠而过,就好像一只真正的大鸟那样。她麻利地在地板上滚了一滚缓和了冲进来的力道,然后无比熟捻地趴到了一座吊起来的软床上,翘起脚悠闲地看着viel慢条斯理地收拾着东西。
纵使只是在夜光下,viel的金发也如同金子拉扯出的丝线一般耀眼。
viel是一名工匠,她的手与活络的思维是完美的搭配。如果不是知道对方是一个人类而非她引以为傲的傀儡,狂会怀疑她的金发的的确确就是viel自己拉扯出的黄金丝线。
但如果viel真的想为她的傀儡接上这样的头发,狂也相信她完全能做到这个构想。
她所拥有的手艺本就和她的金发一样夺目。
狂翻了个身,轻车熟路地在一个盒子里取出一根火柴,将吊床边那盏小小的灯点上,火光在小小的居室里漫开来,有些暗沉,却足够温暖。
她回过头来,好奇地看着开始整理衣着的女伴。昏暗的光下她的皮肤呈着一种诱人的蜜色,黑衣贴合着腰线翻起褶皱,像是海中的波纹一样叫人看得赏心悦目。
“出门?”
“我给赛娅打了一只新的旱烟管。”viel懒懒地说,她金色的头发在黯淡的光下呈现出一种姜黄色,像是温和驱寒的汤药一般能够安抚人心。
狂的手一抖,还没有熄灭的火柴坠在地上,摔出两瓣荧红色的光,像是刚刚从熔炉中取出的烙铁。狂扯着自己的领口,剧烈地喘息着,仿佛被灼热的烙铁烫到了。
Viel叹了一声气,脚碾过那根火柴,将余下的烟与热度都一并踩灭了。
她俯下身去,手掌带着温度覆上狂的脸庞。她感到狂在颤抖,好像从未出巢的稚鸟面对不可丈量的深渊,畏惧着不敢展开羽翼。
“不要害怕,”她的话语柔软地像是蜂蜜,“不要害怕,有我陪着你呢。”
纵使有再多凶险,我将护卫在你身侧。为盾牌,为长矛。
踩过千百年的树叶漫漫地堆积在小道上,松软得如同质量上佳的地毯,温柔地掩藏了viel落地的足音。狂跟随在她的身后,整张脸罩在竖起的领口中,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前面。
“快到了。”viel安慰着狂,她撩开面前的绀赭石一般颜色的树叶,树叶像是帘子一样分开,露出它们藏匿在身后的景色。
那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木屋,不知道已经在雾气中承接了多少岁月的流转,缠绕着细小的藤蔓,覆着浅浅的青苔,远远看去,像是春天里刚发芽的嫩绿色浮动在空中。
但屋内景象却与外面没有太多的差别,雾气熏然得叫人看不清更多的事物。只是屋子里香气闇然,狂与viel跟着越加馥郁的香气走去,不一会就在白雾中看到了两个窈窕的身影。
“一进来看到那么大的烟就知道你们两个都在。”viel轻轻摆着头,表示着自己的无奈。
对面的女人也微笑着轻摇着头,无声中对viel的无奈带着一种友好的嘲意,两个都摇着头的人的金发都在雾中散开着,像是掩在云雾后的一场日出。
Viel撩了撩刘海,发自内心的觉得有意思。谁会想到这样一间古朴木屋里的女人是那样的美呢?每一寸的衣服都贴合她的线条,起落之间犹如远山,叫人心驰目眩。大胆的开叉毫不遮掩地露出她洁白的大腿,修长而有力。
她只是个医者,但她早就无需其他的力量了,她的美貌本就如同最尖锐的利刺。
“这是你的烟管,赛娅。”viel从身侧的包中掏出与赛娅约定好的商品。成品转着一层华光,又散发着一层冷光,好像已经经过了千年的磨洗。
“被蘑菇林的月光下洗刷了两个月,好像有些出乎意料的效果,”viel解释,“希望你用的时候也能听到那些精灵的欢笑声。”
“可真是一个不错的工艺品,”身侧的另外一个女人说,“我可以也订一个么?”
“当然,如果你想。”viel掩住嘴轻笑,哪个工匠会拒绝一笔订单呢?
得到了应答,女人弯了弯好看的美颜,支起了手继续吞云吐雾。披风随着她的动作被撩起一角,里面的星甸闪亮,即便是再浓的雾气也无法遮挡。
这个以安为名的女巫,以星斗为衬。
Viel眯着眼笑:“如果是安的话,我就会采用不同的材质制作呢。”
“哦?”赛娅把玩着那个黄铜的烟管,看上去极为满意,“安的话是什么?”
“熔五块绀赭石,那么筑成的颜色会像密林里的树叶,”viel想起刚刚如帘幕的那一片树叶,“接着是精灵们祝福过的古树,黄昏小镇东北角的黑檀树在冬天落下的叶子,煮沸光阴恒川的水,加入在山脉中找到的海泡石。”
“最后我会以蘑菇林的孢子点缀其间,以搭配你的帽子与斗篷。”她轻巧地说着,在她的叙述下,那些无法联系的东西像是舞蹈一般飞舞起来,像尘与尘、水与水、光与光一样亲密地融合在了一起。
安一愣,随即击掌:“不愧是viel!真是术业有专攻,那我可就好好期待了。”
Viel笑着点头:“也许会很贵哦。”
“你知道我不会在意这种事情。”安说,她的目光像她的烟一样游走开来,最后定在一直没有参与到她们的谈话的狂身上。黑色斗篷的鸟类望着赛娅家里的布局,似在出神。
“在看什么?”赛娅问,“都已经来过这么多次了。”
“总觉得有些不安。”狂嘟囔着,回过头来。烟味让她双眼都泛着水光,让她的双瞳看上去像是沉在海中的冰山,“但说不清是因为什么。”
“那为什么不问问女巫呢?”安吐出一口烟,氤氲着的彩色遮住了她的脸,连她的声音也似乎因此而变得幽然起来。
赛娅支起烟管,用烟锅点了点狂的肩膀,烟草在里面燃烧着,送出更多的雾气。狂感到了一丝转瞬即逝的热度隔着斗篷传来,她回过头去,医者却只是叼着烟嘴,在座椅上舒展着身体,每一条曲线都柔软地叫人心中一动。
Viel心中也是一动,她侧目过去,安闭着眼睛,重新深吸了一口烟。她的帽子垂下,遮住了她的面容,低垂的星斗盈盈,仿佛就在安眼前,但安的眼睛没在阴影下,闭合着没有睁眼,她长长的睫毛颤动着,犹如风中的叶。
她终于仰头吐出那一口烟,脖颈的曲线像是缭绕而上的烟一样美。她掌心的烟斗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雾气汹涌地闯出,徘徊在这个屋子里,然而它不再带着多少旖旎的颜色,只是飘着,褪去了一切光鲜的色泽,只单单与密林里的浓雾如出一辙。
四人无声地对视着,浓雾像是一件昂贵的斗篷,将她们的脸庞与身姿都尽数遮掩,唯有流转的眼波在其中亮着,似乎在对各自的秘密欲说还休。
狂与viel匆匆地行走在苍天的古木之间,她们盯着与刚才的雾别无二致的烟气,默契地都没有开口。浓雾与树冠一并阻隔了晴天应有的光,地表阴凉而潮湿着。
狂突然停下了脚步,对面有个瘦弱的影子向她们走来。与其他人不同,他身侧没有任何一丝白雾滞留,好像水分从不敢靠近他。
“我就想着会不会遇到你呢。”狂说。她细细打量着面前这个年轻人,他的皮肤白皙,较之常年生活在夜空下的她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的斗篷斜斜地挂在肩上,有一些树叶和种子挂在上面,不知道他又是从哪里乱窜着经过这里。
火系的魔法师留意到她的视线,伸出手去拍打着自己的斗篷,然而有一块极大的污渍黏附在袍子的一侧,在ruby的拍打下显得越发顽固。ruby看上去好像也不太在意,随手再拍了几下便宣告放弃:“最近好像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啊。”他随意地说着,接下了viel抛给他的一件小玩意,收进了袍子里。
viel与狂交换了一个眼色:“可不是。”
“除了你会到这片林子里来,”ruby观察着狂不算太好看的脸色,“热和雾你选一个?”
狂选择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她盯着ruby艳红色的头发,猛然想起那天爆散开来的孢子,和始终不灭的那一抹暖光。
“我有一个有趣的人想要介绍给你。”狂含笑说着,“你一定会对她感兴趣的。”
“太巧了,改天我也想带你认识一个人,”ruby说,他有意无意地又开始拍那片污渍,“可真是一个非常有趣的人。”魔法师笑了起来,他的笑容灿烂如他点燃的火,“这世界也许是时候该多一些像她一样好玩的东西了。”
他没有继续逗留的意思,重新抖开自己的斗篷将自己笼罩住,与她们擦肩而过时带起一阵饱含水分的空气。狂抽着鼻子,潮湿的气味让她又想起了那个梦。
她们还得继续加快脚步,也许需要抄个近路穿过这整片夜晚,在昏暗与光明的切口处,某个“有趣的人”可能已经在等着她们了。
Ruby在迷雾中继续前行着,雾气越来越浓,打湿了他的斗篷。他低低地哼着无词的曲子,低沉的音调在迷雾中穿行着,晦涩地如同时光的海岸边最末的一波涟漪。
“这又是什么年代的曲子?”他身后的斜上方突然有人开口了。男声低哑,似乎是很久都没有说话了,可他的声调又像是火焰一样跳动着,仿佛能烧干时间的水,Ruby咏叹诗一样悠远的曲调戛然而止。
时间的水都已经冰消气化了,最末的那一点涟漪又如何继续飘荡呢?
“埃尔纳斯——”ruby叹了口气,“你什么时候跟着我的?你怎么总是这样悄声无息,知不知道这样非常吓人——”
埃尔纳斯在ruby滔滔不绝前打断了他:“我发现了些好玩的东西。”他从树枝上跃下,风撩起他的刘海,露出他总是被遮挡着的眼睛,金瞳中的光在空中一闪,像是一颗夺目的流星,
“该说人类就是迟钝吗?直到现在都没有发现。”
“废话就不要多说了,”Ruby耸了耸肩,看上去早已习惯了埃尔语言的刁钻,“还有你能不能不要整天穿一身白,在这片森林里我都要看不见你了。”他打了一个响指,火光从他的指尖中窜出,几步之外的埃尔纳斯眼角处闪过一道暗光。
这是一条毒蛇,而它的蛇鳞森然。
“废话之王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埃尔摇了摇头,说出的话像是浸泡过蛇毒,“而且我觉得你该关注的是‘好玩的东西’。”
“你吊儿郎当的样子我可见得多了,”ruby活动着手指,几缕火焰忽起忽灭,“你觉得好玩的东西也不少,烧孢子的事情你还做得少吗?”
“你的废话真的太多了。”埃尔歪起一边的嘴角,他眯起眼睛打量着ruby。
“也许让我不说废话是不可能的事情。”ruby学着他之前的样子摇了摇头。
“日月星昼都停下了步伐,又有什么不可能呢?”埃尔纳斯突然一字一顿地说,他少有地神色认真起来。蓝紫色的火焰在空中猛然蹿起,它们与雾气厮磨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
埃尔纳斯转过身子去,他并不解释那句奇怪的话。他渐渐离ruby、离火光远去了,如果不是在幽暗的冷色仍旧跳跃着,那白色的身影好像在下一刻就真的要融入蒙蒙的雾气里。
Ruby晃晃脑袋,飘荡着的红发像是在燃烧。他翻手,那本来在他指尖上微弱的火花突然在他的身侧爆开,猛然蹿高的温度让他衣服上的湿气瞬间消失无踪,那片顽固的污渍却因此更发显眼起来。
“‘这个’和‘这个’,哪个比较有趣呢?”ruby自言自语着,嘴角止不住地上扬,脸上却没有一丝疑惑或者惊讶。
他的歌声又幽幽地响起来了。
感谢戴纳·福克斯先生的倾情解说
有莱昂教授的友情串场,厚脸皮响应一下(
细节出入请配合其他球员作品食用:-D
非常抱歉没有写出大家帅气的地方,我、我尽力了(……
共3718字,以下正文
☆
隶属法尔坎游隼队的卡伊洛斯·艾利克已经早早换好了队服,他坐在更衣室的长凳上闭目养神,光轮2000靠着他的左臂——保养良好的前年的圣诞礼物现在的状态估计要比主人好太多了——他的手里紧紧抓着击球手的棍子,好像这样能让他的心脏跳得慢一点一样。
“我说,你该不会是在紧张吧?”卡伊洛斯睁开眼,瞧见他的小伙伴(杰西知道他这么划分自己肯定要跳起来踢他的胫骨)正带点嘲笑意味地上扬着嘴角,“瞧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是在紧张,这是我第一次参加比赛。”“那又怎样,一场魁地奇而已呀!”本队唯一的赫奇帕奇学生趁着高个子现在坐着可劲地捏他的脸,“给我振作点!傻大个!别把紧张带上场了啊,我可不想被游走球砸!”“唔……雷索德嘚(你说得对)。”
卡伊洛斯抬手握住杰西·帕克的手腕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脸上移开,他的神情十分严肃认真:“我不会让你被游走球砸到的,杰西。”“……我说啊——”“是的没错!”一个金色的小脑袋插进两人中间打断了杰西蓄力中的冷嘲热讽,多拉·璜挥舞着她的棒子,笑得露出她俏皮的小虎牙,“我们会从游走球的手里保护你们的!”“多拉你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是!卡伊洛斯学长!”“……我身为追球手一定要表示一下对你俩的担忧。”
杰西没能再说上两句,塞尔瑞弥·多洛茜喊队员们过去集合,七人的队伍排成一列走入球场,卡伊洛斯的个子是四个格兰芬多两个拉文克劳一个赫奇帕奇中最高的,特别惹眼。等到两支队伍都聚集到身为裁判的飞行课教授身边时,他认出对面其中一位击球手是在决斗俱乐部见过的安德·麦卡锡,四年级的学姐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向他挥了挥手,她长长的头发现在编了起来盘在脑后,只是改变了发型,给人的感觉却和之前很不一样:“又见面了,很高兴能够和你一起比赛,卡伊洛斯。”“这是我的荣幸。”“那,一起全力以赴吧?”“好。”
“好了,姑娘们和小伙们,期待你们的精彩表现。”莱昂教授诚挚而热情地说道,他吹响哨子,十四把扫帚同时升空,追球手们向着鬼飞球冲过去,杰西也在其中,然而最终抢到球的是曼迪·阿玛蒂,发间绕着黑白图案缎带的姑娘敏捷地抱球穿过奥利弗·怀特和多尔芬·加菲尔德的联合防线,卡伊洛斯看到某个小个子脸上闪过不甘心的表情,但又很快调整扫帚方向配合己方球队进攻,他下意识地笑了笑,接着扭动上身把一枚自动瞄准他的游走球向着哈恩佐德蜂鸟队的方向打了出去,游走球没有直接击中谁,而是像在从晕眩中恢复清醒一般突然变轨,往佐伊·苏的方向冲了过去。
布鲁特·克林杰的著作《击球手的圣经》第一条:干掉找球手。
当然拉文克劳三年级学生并没有因此被击中,眼见游走球失了目标再一次胡乱飞行起来,卡伊洛斯驱动扫帚尽量避开追球手们的飞行路线,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都用在做一名好击球手上面了,连一头白发的格兰芬多解说员说了什么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这场比赛里先得分的是游隼,接着蜂鸟不甘示弱地反击,红色的鬼飞球在半场和半场之间来来回回,卡伊洛斯和多拉守在队伍附近时不时地击中或是拨开游走球,安德以及蜂鸟队另一位击球手希尔达·库珀也在做着同样的事,至于两位找球手,包括法尔坎的队长塞尔瑞弥小姐,显然他们都没有找到目标,只是在远离斗争激烈的得分区的地方避开偶尔向他们飞去的或是故意被击向他们方向的游走球,两队比分在反复的进球中逐渐追平,突然的,卡伊洛斯听到多拉的尖叫,他连忙向她的方向望过去,发现她并没有被球击中而松了口气的下一秒,观众席上爆发出惊呼,哈恩佐德蜂鸟队的守门员,尼古拉斯·惠普尔·奥布莱恩队长,毫无防备地被一根莫名眼熟的棒子击中,就那样从几百米的高空摔了下去。
所有人的动作都是一滞,卡伊洛斯的反应比意识更快,不过叶夫根尼·伊里奇·索科洛夫的位置和速度都比他更适合救人,斯拉夫人稳稳地接住了他的队友,使得蜂鸟队没有上来就失去重要的守门员。见到人没有出事,双方都松了一口气,但球还是要罚的,多拉的球棒攻击不论是否主观故意都违反了规则,看到小学妹的心情似乎十分低落,卡伊洛斯原本有过去安慰她几句的念头,但一想他的嘴是公认的笨拙,说了怕是只有反效果,只好悻然作罢。
现在法尔坎游隼队所有的队员——除了守门员杰森·R·艾伦,这个在头上戴满了彩色夹子的美国小伙现在正在球门前悬浮着,脸上的表情还算平静,然而他握扫把的手却因为过于用力而微微泛白了——都站在了哈恩佐德蜂鸟队的追球手们身后,罚球期间他们不被允许离开现在所处的位置,卡伊洛斯没有看人,他只是盯着那个鬼飞球,红点从一个人的手中传到另一个人的手中,最后擦过杰森竭尽全力伸出的手指,进了金属铁环的球门。
“反超!多么美妙的词汇!每个人都应该去赞美它讴歌它想要得到它,它就像是语言学中的金色飞贼,而如今哈恩佐德蜂鸟队抓住它!就是再一次变得激动人心起来,谁也无法预言!”
戴纳·福克斯的声音总算播进卡伊洛斯的耳朵里了,年轻人不由得为自己的直觉所明察到的、这次罚球成功而将要导致的己方不利的局面而感到过多的难过了,原本在离他有点远的地方的杰西皱着眉头飞了过来,他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背,掌印所在火辣辣地疼。
“球我们来进就好!”他那一如既往的大嗓门此时听起来亲切得很,“你担心个什么劲!好好做你的击球手!”“……”卡伊洛斯没有马上回答,他安静地看着杰西,小个子刚刚飞来飞去忙活太久了,现在还在一阵一阵地大喘气,仔细打理过的头发也乱了,那双祖母绿的眼睛显出疲乏,但更多的成分还是燃烧的斗志,他放心了:“我知道了,杰西。”
比赛再开,这回似乎对面更得胜利女神的青睐了,哈恩佐德连连进球气势汹汹,而法尔坎的攻击则被屡屡拦下,再加上曼迪的左臂被多拉没能完全击飞的游走球撞到擦伤了一块,双方的比分越拉越开。卡伊洛斯有了先前杰西的打气还算撑得住气,但多拉看起来就没有那么好了,焦急从小狮子身下没见过型号的扫帚划出的轨迹上表现出来,她突兀地大喊了一声,原本还处于卡伊洛斯视野中的背影眨眼间就消失了。
“什……”卡伊洛斯大骇,连该盯着的球都顾不上了,他很快找到目标,只见多拉直接闯进两队追球手胶着的局面,将碰巧改变轨道的游走球击向对面,这还不算完,她又像瞬间移动或是施了移形换影一般出现在下一个游走球边上,然后把球击向了杰西·帕克,她的队友,后者根本没注意这个方向,他正在往鬼飞球飞来的方向赶,试图赶在别人之前把它接住。
卡伊洛斯·艾利克此刻空前的冷静,可以说他出生以来就没有这么冷静过,他冲出去,以仿佛可以听见老光轮交错的树叉狠狠打寒颤的速度窜到游走球前面,然后他松开扫把,双手握紧球棒,使出足以甩飞刘家锐x3的力气把它打了出去。
“多拉!!!!!”他不顾风度地嘶吼,自出生以来到现在他从没有对任何一位女性用过这样的语气和音量,甚至柯罗诺斯都没有,“你在做什么!!!!!”
多拉没有回答,她不在那了,而现在飞到多拉原本位置的是一手捂着后脑勺,一手攥着球棍,在身后的背景上写满了“我生气”的,面无表情的希尔达,她冷冷地瞥了卡伊洛斯一眼,追着格兰芬多的同级生飞了过去,好像对方是个她不得不打的大型游走球一样,即使打到她的球经过简单的推敲就能知道其实是卡伊洛斯干的。
事后卡伊洛斯想起来,场面大概就是从这一刻开始不受控制的,而把多拉形容成游走球一事,大概是他少有的语言上的神来一笔,格兰芬多备受瞩目的小公主在球场上到处乱飞,不分敌我地把游走球打出去,希尔达在追着多拉打的同时也在抓住机会就把游走球打向法尔坎们,其中有一个撞到了没能及时躲开的塞尔瑞弥,加上安德,这位幼鹿般惹人怜爱的赫奇帕奇学姐可能是被游走球一见钟情了,有一阵被两颗球轮流瞄着打,她一一把它们击出去,无一例外都是朝着游隼队的队员打的,这就苦了卡伊洛斯,年轻人陷入了一对三的艰苦局面,再怎么努力也是分身乏术,他没能赶上飞向菲奥斯的那个球,可怜的亚德尔,直接被砸晕了,被抬着下了场,而在他为此感到后悔之前,游走球朝杰西的方向飞过去,这毫无疑问让艾利克的光轮2000又一次减少了可观的使用寿命。
“多拉·璜!!!!!!!你看准了再打行吗!!!!!!!”
于是这回是尼古拉斯挨了一记游走球,他再次从扫帚上掉了下去,叶夫根尼下去救他,没成想被砸了个正着,成了第二个被抬走的,游隼仅剩的两个追球手抓紧机会数次进球,艰难地追逐着对方遥遥领先的比分,然后塞尔瑞弥——
卡伊洛斯直觉她那突兀的变轨不是因为受伤口和疲劳的影响而是发现飞贼了,与此同时佐伊也突然行动起来,他们向着同一个方向冲了过去,并肩而行,看不出来谁比谁的速度更快,卡伊洛斯在一旁看得呆了,完全忘记自己应该去支援己方,好在法尔坎还有一个击球手而且她可能已经恢复正常了,多拉拿着她那根饱经历练的棍子——这根球棒今天下来都磨损得可以看到光亮——把一个游走球打向了佐伊,击中了他的左腿,让他慢了一拍,塞尔瑞弥抓到了金色飞贼,150分,比赛结束了,所有人都在等着最终结果的出炉,戴纳清了清嗓子。
“先生们女士们,请允许我这个无名之辈在这里宣布法尔坎游隼队的赛尔业弥·多洛茜小姐抓住了黄金飞贼!比赛结束!法尔坎游隼队以十分的优势获胜!多么精彩紧迫的一场比赛,拉文克劳四年级的多洛茜小姐创造了最终的奇迹,而这一切离不开法尔坎游隼队的每一位勇士!梅林,我们理应向他们每一位致敬!”
这场异常激烈的球赛没给卡伊洛斯留下欢呼的力气,年轻人现在感觉特别累,累到想直接抱着扫帚就在半空中睡上一觉,这当然不可以,他用开始模糊的视线环视了一下全场,塞尔瑞弥高高举着那个小小的金飞贼笑得十分灿烂,多拉像分院那晚一样高高抛起她的球棍,杰西和曼迪以及杰森三人一起击了个掌,他看向他这边,朝他挥了挥手,而对面的队伍呢,希尔达双手扶着自己的扫帚做着深呼吸平复情绪,佐伊已经着陆,奥利弗和多尔芬礼貌地鼓着掌,安德的头发有点散开了,她没有在看哪里,她掉下去了………………!?
好在他离她还算近,卡伊洛斯不暇思索地向下冲去,伸手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拉上自己的扫帚,安德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于是他就慢悠悠慢悠悠地向下降落,然后他终于站在地面上,被大地所支撑的感觉几乎要让他热泪盈眶,年轻人扶着前辈把她交给急匆匆赶过来的校医室的老师,自己站在原地,杰西也赶着飞下来了,他拿着比他还高的扫帚跑过来,抬头喊他,喊得是什么听不大清楚,卡伊洛斯迷茫地眨眨眼,弯下腰拥抱他。
“太好了,你没事,我们赢了。”
他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该死,该死,该死!能遇上这鬼天气我真是服了。"安迪尔敲了敲船桅怒吼道,天空一点点变得阴沉下来。
"这下咱们惨了,所有人快点!解开绳子把帆升起来!我们要避开那些海龙卷,否则我们都会葬生于此!快点儿!"
我赶紧跑去系住帆一角的绳子,蹲下来用匕首去割麻绳。
"长官!鲁道尔的船要完蛋了!"
有一名队友跑去跟长官报告情况,割开绳子的我抬起头看着远处,海面上形成一道道水柱通往天际,其中一道极大的海龙卷轻易地卷起了几艘船并把它们撕了个粉碎。
"长官,我这儿解开了。"
"这里也解开了!"
"各位干得漂亮,现在向着西北方向全速前进!快转舵,不然咱就避不开了!"安迪尔对着舵手吼叫着。
正在大家忙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一道龙卷并掀起一道巨浪向我们的船袭来。见到此情况,舵手猛地开始向右转舵,船也一点点向右转,安迪尔也跑去舵手身边帮忙。
船头迎接着巨浪一点点向右移动,随着船碰到巨浪,一下子把整艘船抬了起来又放了下去,一些没有扶着东西的人摔倒在甲板上。这时,海龙卷突然改变了方向,朝着我们的方向移动。
"该死,该死的东西!海龙卷离我们太近了!咱们也要完蛋了!"安迪尔推开舵手开始向左边转舵。"降帆一半,放慢船速!不然我们要和龙卷撞上了!"
船头一点点偏离龙卷的方向,但是龙卷依然极其迅速地靠近了我们的船,一下子撕开了我们船的右侧。我和一些队员被巨大的力量甩进了黑暗的大海中。海水灌进了我的鼻子,耳朵,填满了我的口腔,使我无法呼吸任何一丁点空气。我拼了命得向上游,但是我却一点,一点离水面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我的双眼再也见不到光......
黑暗中,眼前浮现着战友们一个接着一个死去,他们的视线一点点变模糊......接着我听见了一些声音。
"什么声音......是海鸥的声音吗?还是我已经死了......"我慢慢地睁开自己的眼睛,强烈的光芒照得我什么也看不见,我伸出手遮挡阳光,另一只手撑在沙子里,慢慢站了起来,我环顾了一下四周.
"这片海岸......不知道是哪儿的海岸,会是我要去的地方吗?"我思考着这些问题。
看着海岸边有其他同伴的遗体,我踉踉跄跄地走过去,一下子跪在尸体边,我用尽力气,把尸体翻了过来,看尸体的外貌,应该是死了有1-2两天左右,样貌还能够辨认,是露尔西卡船队的人。
"对不起,你的东西我要借用一下了,愿光之妖精指引你天国的路。"我从尸体身上取下了魔女狩猎骑士特制的弯曲匕首,幽蓝色的大剑以及一些潮了的粮食。另外,我还拿走了他的帽子。
突然,我听见背后有东西正在靠近我,听脚步辨别体型不大,是什么野兽吗?我把刀转了个面然后一下向后挥去。回过头,发现掉了一地的鱼,以及站在我面前的一位十分矮小的人。
"你这是干什么啦!笨蛋!"这个小矮人蹲下去把鱼一条条捡起来塞进了包里,剩下一些放回了海里"你这下把我的网给撕坏了,你说说看要怎么赔吧。"
"不好意思,我发生了海难,拿不出那么多钱啊。"我回答他。
"拿不出那么多钱?那把剑成色不错哦,我就要它了。"这个矮人指了指我手里的大剑。
"这个真的不能拿来抵债!很抱歉!"
这个矮人碧绿的小眼睛一转"不能抵债的话,那就先压在我这里!从现在起尼要为窝打杂,直到还清所有的债务为止!"他摸摸脑袋"一分钱也不能少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来自萨拉希尔帝国的劳伦·卡尔斯,是一名骑士。"我回答了他的问题.
"我是高原矮人斯布林,刚好路过此地,要去黄金乡发财哦。所以呀,你就乖乖得帮我打下手,不然剑就归我咯。"
"这......嗯,算了,好吧。"其实我还要去寻找残存战友,不过还是很无奈得答应了。
斯布林拉住了我的手,把我扶了起来,"现在要去集会所看告示,咱们要加入哪个公会,还是得看看不是嘛?"
"也许吧,那出发吧。"
"嗯哼。"
天色渐渐变暗,我们到了城镇中的集会所门口。
"走吧,劳伦。"我们一起进了集会所。
集会所内部人很多,大家都拥挤在柜台,告示板前,人声鼎沸。"我要加入冒险者公会。""林中巨兽的委托报酬完全不够!我要求增加到五百金。""猎杀者公会完全就是强盗集团!我们需要铲除他们才能前往迷宫,不然下一个被害者就是我们。"
我捂住耳朵"真是够吵的,这个地方。对了,我们要加入哪个公会你想好了吗?"
斯布林一下子爬上了我的肩膀,仔细看了看告示板上的内容,指着一个角落"安格斯公会,包吃包住,有水井以及庭院。看上不去不错哦,你怎么考虑呐,劳伦?"
"不会是骗人的吧,你看那张纸破破烂烂的,而且下面也没什么人签字说要去这个公会,靠谱吗?"我深表怀疑"不过既然你看中了这个公会,你说了算吧。"
"嗯,应该不会骗人,姑且相信他们一次吧。"斯布林从我肩上跳了下来,一把撕下了告示板上的纸条办理了入会手续。"走吧,去看看咱们的住处吧。"
我背上行李"好。"
走出集会所,天已经完全暗下来,我们走了十几分钟,已经渐渐远离了城镇,来到了边远的山旁,一个用篱笆围起来的破破旧旧的庭院出现在眼前,此时已经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庭院建筑物内发出了微弱的烛光。
"果然,不靠谱。"我心里想着跟斯布林说"要不要咱回去再考虑考虑?"
"手续都办完了,现在集会所也关门休业了,就将就下吧。"斯布林说"也许里边还是不错的哟。"
我跟斯布林走进了院子,来到建筑的大门前,一个浑身毛茸茸的生物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
"斯布林,快退后,是熊!他把这个公会摧毁了,怪不得那么破烂。"我把斯布林往身后一推,拿起大剑与匕首摆出了战斗姿势。
"你是傻子吗?我是这个公会的会长!安格斯公会,不是吗?你看我还穿着衣服呢。"这头熊居然开口说话了,让我震惊不已......
"快住手啦,他就是会长啦,公告上不是写着嘛,跟熊一样壮的会长。"斯布林拉住我,让我收起武器。
"好啦,既然解除了误会,那就进来吧,我叫海文,我们得好好谈一谈我们之后要做的事情......"熊会长如此说道,带着我们进入了公会内部。
是不是。是什么?不是什么?
真琴不答话,她回了房间,毫无异样的梳洗上床,睡得仍旧安稳,似乎与来到凝津之前也未有任何不同。
她酣睡一场,第二天一早爬起来,精神反倒比前几日还要更加好一些,早餐是西式的餐蛋火腿,大家都因有多种口味的果酱可选而面露满足,早已放弃追究在被困此地的现实之下,每日三餐新鲜可口的食材究竟是从何处获得的。
……多少也有些对旅店的古怪听之任之的意思。
距离出门调查还有一小会时间。真琴独自一人坐在庭院中,闲闲看着满池金鱼游来摆去,偶尔有一两条跃出水面,数量比起前几天似乎要少了一些。
这也是难免的。
没人能想到随口戏言的结果是,在某一天的餐桌上,真的出现了一盘像模像样的金鱼刺身……
真琴对薄得几近透明的鱼片啧啧称奇叹为观止,对一手好刀工、脑回路有时简直清奇的永海一生更是无话可说,只能比上拇指,安静的点了个赞。
就像之前也说过的那样,御鸟旅店本身和其老板在多数人心中都太过可疑,而一旦超过了一个刻度,接下来反而不论表现得多么出格,都不会再叫人感到多么惊奇。
女生注视着池中的金鱼,忽然蠢蠢欲动,涌出一股想要伸手去捞的兴致来。
但她到底还是没有动。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像是被徐徐吹来的风带走了这个念头。真琴注视了一小会,有些遗憾的转开了视线。
“请不要这样,我可什么都没有做。”
她忽然像是证明自己似的举起双手,略略耸肩,自言自语。
从身后传来某个人的声音。
“幸好猫宫小姐没有做什么。”
那人笑道,“毕竟我也不想对猫宫小姐做什么呀。”
真琴头也不回,放下手,她坐在池边的一块圆石上,曲起一条腿,单手撑着下颔。
“嗳,永海老板。”
她喊一声,也不等对方回应,就自顾自的说下去,“说真的,不给我们进厨房,是有什么原因吗?”
永海一生也在她的一侧坐了下来。
“也不是。”他也学着真琴的模样,单手撑住下巴,“就是单纯不喜欢别人动这个旅店的东西……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真琴忍不住偏头看了他一眼。
她有些想告诉对方,如果单单只是因为这样的理由就做到这个地步,无论如何也算不上正常……虽然她并非不能理解,但人总还是要有自知之明才好。
按下泼冷水的冲动,她选择了一个不痛不痒的回答。
“是这样吗?”
黑发女生歪了歪头,像是觉得有趣似的假设道,“那么,如果有人进去了的话……?”
事实上,除去刚到此地的第一天晚上,由于老板的缺席而得到允许使用了厨房,在这之后的几天里,他们再没有人踏进旅馆内除去公开的几个休息室之外的封闭空间。
对于这家旅店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众人恐怕都是好奇的。
真琴自然也不例外。
而听她这样说,金发的旅店老板假作出思考的模样,拖长了尾音。
“嗯,这个嘛……”
他显得很乐于回答这个问题,“如果是未经我允许的情况下……那可就危险咯。”
至于到底有什么危险……
永海颇为神秘的将食指压在唇上,弯起眉眼,轻声笑道:
“那是……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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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已经无梗可写的我。选择上吊。
徳莫拉的街道上十分热闹,人群熙熙攘攘,空中时不时掠过几道翼族的影子,为城市的上方也添上几分活力。
阿尔泰在人流中灵活的穿梭着,时不时从他人身上顺几样东西。和同行的人下了船后,被邀去徳莫拉著名的酒馆——海市蜃楼喝酒,但他已经去过几次,对这一活动提不起兴趣,婉言拒绝后就上了街,看看能不能碰到些有趣的事。徳莫拉的气候很温和,比起苏古塔来说要暖和一些。微风轻柔的拂过,这样的天气让阿尔泰的心情变得异常的好
不过他运气还不错,走了一会就看见一群人围在一处,美妙的歌声从人群中传来。阿尔泰其实对音乐并不感兴趣,他甚至觉得有些无聊。现在他之所以有些好奇,是因为那首歌是来自苏古塔的歌曲。他虽然不懂音乐,但在苏古塔长大,多少还是有印象的。想到碰到了同乡,阿尔泰的笑容又深了一些。凭着身体的灵活,不一会就窜到了人群前面。这是他才看清这个同乡的模样。黑发绿眸,面容看着很是温和。穿着一件披风,左耳还带着一个羽毛样式的耳坠。此时他正抱着一把木琴弹唱,虽然听不懂在唱什么,但熟悉的韵律还是让阿尔泰一阵恍惚,离开那已经很长时间了。不过当他看到那人手上蓝色漩涡状胎记时,愣了一下,随即对这位同乡的好奇越发强烈。听父亲讲过风元素裔是风族与人类的结合,外貌与人类并无差异,只有手上的胎记可以辨认他们的身份。不过,有趣的一点是他们周围会根据情绪的强弱起风。虽说在苏古塔见过不少风元素裔,但周围刮风的情况倒是没见过。这样想着阿尔泰突然对这位同乡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等到人群散尽,阿尔泰迫不及待的冲到正准备离开的同乡面前,开口就问“你会刮风吗?”看见有个陌生人突然冲了过来,埃奎拉有些惊讶,但听清对方的问题后,随即变得警惕起来“很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阿尔泰脸上表情没变,但心里却止不住的犯嘀咕,听父亲讲过风元素裔哪怕是对同类都很防范,以前还不怎么相信,但现在他算是明白了。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阿尔泰也没兜圈子,直截了当“我看见你手上的胎记了,现在否认已经晚了”听他这么讲,埃奎拉慌忙捂住手上的记号,但已无济于事。依旧警惕的看着这个陌生人,他到底想干什么?看出埃奎拉的紧张,阿尔泰开口解释“你别紧张,我又不是想害你,只是听说风元素裔周围会起风,觉得有趣,就来证实一下,希望你能证明一下。”埃奎拉听后松了口气,但随即皱了皱眉,如此荒唐的要求让他对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陌生人的好感骤降。他很想转身就走,但出于礼貌他还是说道“很抱歉先生,我想我跟您不是很熟,没有义务实现你的愿望,我还有要事就先行离开了。”说着埃奎拉背起木琴打算离这个奇怪的人远一些。
听到对方这样说阿尔泰连笑容都没有变,毕竟对于感兴趣的事物,他的执着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请等一下,刚刚听你唱歌,是来自苏古塔吧?”虽然是疑问句,但在埃奎拉听来却是肯定句,出于礼貌,这位诗人还是轻轻点了一下头。“很巧啊,我也来自那里,我们可是同乡啊,这样就熟悉了吧。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我叫阿尔泰,是个游荡者。你呢?”
埃奎拉并不想做过多的纠缠“埃奎拉·赛尔温,如你所见是个诗人”但声音里已经有了明显的不耐烦。
阿尔泰像是没有听出,笑的依旧和善“埃奎拉啊,你看你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又是同乡不如我们结伴而行吧?”
看着阿尔泰的笑容,埃奎拉有些烦躁,这个人太难缠了“抱歉,但我并没有与他人同行的打算。”这时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以埃奎拉为中心,空气微微波动,已经有了成风的预兆。
感受到气流的变化,阿尔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被一贯的笑容掩盖。只不过没想到这风元素裔这样冷漠。不甘心的再次发话“诶,别这么快拒绝嘛,你看你一个诗人,又没什么战斗力,我跟着你可以保护你呀。”
“我想你没有必要为我担心。我与你并不相熟,作为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来说你不觉得你多管闲事了些吗?”埃奎拉已经无法维持之前温和的样子,眉头紧皱,内心也因为和游荡者的交谈变得十分烦躁,甚至有拿起木琴砸过去的冲动,身边已经有风涌动,披风被吹的有些摇晃。发现游荡者还想再说什么,埃奎拉觉得为了保持自己的修养,也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木琴,应该离这人远一些。于是不再理会,转身就走。埃奎拉不知他身边刮起的微风已经引起了阿尔泰极大的兴趣,这让他在之后的一段时间十分痛恨他身边会起风这件事。现在他只是在想,为什么他不能刮十级大风把这个烦人的家伙吹走呢?
阿尔泰这时已经又追了上来,开始劝说埃奎拉“你怎么能对同乡这么冷漠呢?你是诗人,没什么战斗力,出门在外很危险的,我可是好心啊.......”埃奎拉听后,周围的风有加大的趋势。而阿尔泰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还在自顾自的说着“你怎么这么固执,你这样很不好啊...”
终于埃奎拉忍受不了了,放弃保持风度的念头,脸色阴沉的停了下来,就在阿尔泰以为要挨揍时,这位诗人突然极速向人群中奔去。阿尔泰看到埃奎拉渐渐消失在人群的背影,叹了口气,但笑容始终未变“我好像没有告诉过你,我追踪还是蛮在行的”
感慨过后,追了上去。即使在人群中,游荡者的速度依旧没有受到影响。
自此埃奎拉多了一条甩不掉的小尾巴×
字数2008
“唔姆呜姆,今天也是好天气呢呼~”
达达姆逐缓地爬着,笑眯眯着哼起了小调。
在茂盛的树荫地下倚着树干,乘起了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