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字数12219
*拖了很久的又臭又长的一篇流水账
*我感觉我写的一点都不魔法...随便看看吧
*战线隔的比较长有几段赶工现象明显
*家里断网偷了我妈热点痛苦的上传...难过到变形
00
清晨的熹微光辉推开了薄薄的雾气,那一丝金色连带着站在窗边远眺的人那无尽的思绪,忧伤,惆怅,还有那些混混沌沌的哀思一起刻在窗棂的边缘。克劳德总是在这个时间,比拉文斯家的任何人都要早起,他的眼睛里有着天空,晨光,雾霭——还有一座不存在与此的墓碑。
伊斯特·松崎·拉文斯站在家里阶梯的最上一层,他看着克劳德,在天还蒙蒙亮的时分,阴影打在了哥哥的脸上,打在了那过于单薄的,甚至就像是他写信的时候用的羊皮纸一般的肩膀之上。那埋藏着的身影是什么样的神情他无从得知。但是他却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那灰色的墓碑——立于那一家的庭院里,立于他们的眼睛里的,立于他哥哥心头最深邃的部分的。
他看到那些以晨曦女神的名字命名的人们,看见那个最熟悉的灰色身影,看见他就那样不曾闭上眼睛的模样。恍惚中又看到了自己,如果那个人变成自己,如果克劳德眼睛里的墓碑是属于自己的——那是不能继续想象的事情,伊斯特抓住头发,将脑海内那些乱糟糟的碎片全数扼杀。
接着克劳德看向了自己,瞬间整个家突然天翻地覆,变成了一团又一团的幻影,然后他们缓慢地展开来,突然间,变成了霍格沃茨的森林。
那是一只银色的乌鸦,从少女的魔杖顶端升起,在夜色之中留下一道光辉,然后一点点渗进夜空之中。在夜色之中格外耀目的蓝色光芒静静的停留在他身上,那颜色好像慢慢的投进了心扉,抚平了所有不切实际的哀然追想。
01
那是发生在两年前的故事。
霍格沃茨特快穿过田野的时候,车厢里某个少女吃着比比多味豆发出的不算响的声音回,荡在他耳边,路西法·克罗斯单手拖着那可以说是直接能摸到骨头,当然还是隔了一层薄薄的皮的削瘦下颚。
他的双眼注视着窗外金色的麦田,那些麦穗被风吹拂,涌起的波浪让他想到了海,但那也仅仅是存在他脑海里的不知道是从哪里看到的文字组成的臆想画面而已。
看了一会儿风景——不对,这个时间可以说是不长也不短。至少是等窗外的风景变成了近乎黑色的森林的时候他转过头来,看着坐在他对面的人。梳着双马尾,嘴里塞着鼓鼓囊囊的零食,手里还拿着一包多味豆不停的往嘴里塞的艾莉娅·松崎·伊文斯。坐在她身边的弟弟明显的和她并不在一个精神频道上,比艾莉娅要高出将近10英寸的伊斯特低着头,眼帘是垂下的,肉眼可见到的范围里他的目光就像是刚刚受到家长批评的小孩子。
作为亲生姐姐,艾莉娅却从进入九又四分之三车站的那一刻起就用一副要有好戏发生的表情看着自己的弟弟。她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异常麻烦的格兰芬多——至少路西法是这么认为的,很显然并不能将霍格沃茨的四个学院脸谱化的贴上标签,不过艾莉娅倒是真的蛮符合格兰芬多给人留下的一般印象。这就显得伊斯特这个沉默寡言的弟弟和她出于同一家族的事实显得不可思议起来,不过想来自己的思维也未免会显得脸谱化,想到这里他轻轻地叹息一声,浅色的眉毛微微蹙起。
“哦,伊斯特,抬起头来,你没使用魔法,因此并没有违反校规,不要像个打球的时候砸碎了别人家玻璃的麻瓜孩子一样。”他摆摆手,面前的少年缓缓的抬起头,那个动作真的是很缓,就像是每一点小小的弧度的中间都被人施了速速石化咒一样。接着他用同样迟缓的动作点了点头。
这名少年在暑假里跟一名格兰芬多打了一架——这件事具体的过程他不知道也没有任何兴趣,目前知道的细节已经足够还原这事件的大概面貌。比起搞清来龙去脉这种费力不讨好的行为更重要的是怎么让这个四年级的小拉文克劳恢复精神。伊斯特是很认真而且容易钻牛角尖的性格,一旦他开始钻进去就很难拽出来,自己说的话多半没有传进他的耳朵里。路西法用怨念的眼神瞪了一眼还没有换长袍,依旧穿着一身非常黑魔女感觉的装束的艾莉娅一眼,回应是一张灿烂的有些烦人的笑脸。
接着路西法的思绪突然被点亮,他伸出手摸了摸对面的少年腿上的兔子那黑色的绒毛,这行为明显让伊斯特一愣转而看向自己的时候。路西法把那只和上学期比似乎沉了不少的大兔子双手抱起,这重量相当的可观,以至于他都觉得手腕略微酸涩。
把麻球(松崎的兔子)抱在手中的时候,那双红色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虽然这只兔子已经快要看不清五官了。他想了此时正在雅恩的腿上休憩的伊万,接着他把麻球放在了自己腿上笑出声:“伊斯特,我觉得你应该出去走走换换心情,莫伊莱在巡视呢,去找她吧。”话音刚落他听到艾莉娅吹了一声口哨,抬起眼帘瞪了嬉皮笑脸的少女一眼。
伊斯特还是沉默不语的,他眼睛里的阴影没有丝毫褪去的迹象,路西法不由得再次为他的固执感到头痛。这时艾莉娅开了口,“好啦,你也别消沉那么久,我亲爱的弟弟,你的坏心情都快传给整个车厢了!快出去转转,我要和克罗斯聊聊暑假里看的书,这个书虫一路上都没有开口说那方面的事一定憋坏了。”
少年仍然什么都没说——有那么一瞬间路西法甚至觉得他是一尊雕像,当然他并不是。不过这一次他终于有了动作,伊斯特点点头,然后站起身向车厢外走去。
“待会儿见,姐姐,克罗斯。”少年终于说了自路西法来到这节车厢的第一句话。
注视着那抹蓝与黑渐渐淡出视线以后路西法从艾莉娅手中的比比多味豆包裹里拿了一颗,放进嘴里发现是草莓的酸甜味道,一边感叹着自己运气还不错一边含糊的说道:“你不是想和我谈书吧?你明明不是个爱看书的人,这理由还真是蹩脚,他能相信还真是不可思议。”
“哦,你要知道,可怜的伊斯特绝对不会去找你可爱的妹妹,我亲爱的克罗斯先生,倒是你,不去找你的雅恩先生真的没问题吗?我可不想被他用那副笑眯眯的样子看着,你知道,那很吓人。”
“也是,我也该走了,说不定他在羡慕麻球呢,想想倒也是有趣。”看着路西法不由自主的变成了温柔的弧度的嘴角。艾莉娅又吹了一声口哨。然后转变为一脸嫌弃,“行啦行啦,别在这里向我展示你有多么幸福。伊斯特现在是处在一个很迷茫的时期,吗,这种时期谁都有过的不是吗?我就有过,我想克罗斯你也是吧?“她的前一秒还是挑衅着的目光中的色彩陡然间变得让路西法无法理解,真不愧是艾莉娅,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根本看不穿她在想什么,恐怕只有吐真剂能让她说出真心的话语,路西法在心里如此思考着。”
“迷茫啊,”路西法的神色有一瞬间产生了细微的波纹,接着又变回了他那一贯的表情站起身来,把一缕金发绕到脑后,跟艾莉娅招招手表示告别。
即将走出车厢的瞬间,他回过头来:“跟伊斯特传达下,他需要一个人带他走出迷茫,这很必要,而且我想,那个人已经出现了,只不过我们愚蠢的伊斯(他的家里人喜欢这么称呼他)还没发现而已。”
“给[空虚之人]染上色彩的人?”
“给[空虚之人]染上色彩的人。”话音刚落,那抹绿色就飘离了车厢,只留下艾莉娅吃着巧克力蛙的声音在车厢回荡。
故事的主人公从这里开始不再是路西法·克罗斯,而是伊斯特·松崎·拉文斯。就当他被那两个人用半强制的语气迫使他走出车厢,迎面过来的拉文克劳的颜色,对此伊斯特再清楚不过。很快他便认清了来人的面貌,并没有哪种魔法可以让人预见到未来发生的事情,但是路西法和艾莉娅却好像是掌握了这种不存在的魔法。证据就是,来人是他们前不久还在讨论的那个人。
莫伊莱·克罗斯是一名有着和她年龄不甚相符的稳重感觉的少女,她耳边有一道蓝色在摇摆着,那是个蓝宝石耳坠,和路西法是同样的款式,这毫无疑问是两人关系的证明,虽然在伊斯特眼里这对兄妹也切切实实的不太像是兄妹,但是和拉文斯一家子,又好像能找出很多细细碎碎的属于这对兄妹的共同点,即使表露明显的就只有路西法和莫伊莱都深爱着阅读书籍这一点而已。
“哦,拉文斯先生,你怎么了?为什么还是这么愁眉苦脸?这可不像我所认识的那个沉稳冷静的拉文斯先生...”莫伊莱的声音清脆里带着点能让人与月光联系在一起的柔美味道,语调平缓悠然,这恐怕是为了让他心情好一些而多多少少有意为之,自己熟悉的莫伊莱要比现在语速快些,他想。
“没什么。”本想说些【请不要担心我】之类的话,但那未免显得太过绝情,只好换上敷衍的口吻,即使他看上去怎么都和他所说的不太相符。莫伊莱在与他间隔3英寸左右开外,无言地打量着伊斯特的表情,接着她走上前一步,还没等伊斯特有所反应(事实上他已经像一个木桩那样在那里愣了大半晌)便拉起了他的双手,小而柔软的温暖包裹着他有些粗糙的宽大手掌,那分明的骨节无疑是他成长的证明。这个瞬间伊斯特本来就不太自在的僵直身体更加无所适从起来,只得继续做一个木桩。随即少女更加轻柔的语调拂过耳畔。
“事情我从哥哥那里听到了一些,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拉文斯先生。”相握的手的力道加强了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一次她的语调变得略微抑扬顿挫了起来。
他注视那总是安然无波,甚至清澈的不可思议的水面,莫伊莱的眼睛就仿佛是在笔友写给他的信里所描述的那倒映着碧空之姿的南欧地区的海——即使只能从对方的文字里去体会那其中的美丽和澄澈,他还是无可救药的将那些幻想和莫伊莱的眼睛牵连在一起。接着他受到了不存在的魔法的牵引,抬起头直视莫伊莱的眼睛,缓缓地,缓缓地,点了点头。
02
前几日的冷雨让英国都市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带着点清凉甚至是冰冷气息的泥土味道,即使是在人山人海的国王十字车站,这气味仍未能为被掩盖反而若近若离的在鼻尖漂浮着。弯曲的穹顶映在少女——纳兹·拉文斯那异色瞳孔里,细碎的,近乎不真实的阳光透进车站在她的瞳边镀上金色的弧度。
而她就那样怔怔地,像是什么都没有在思考一样,只是静悄悄的注视着天空——实质上,她的视线并没有看着某一目标,只不过是恰巧看着那个方向而已,是一个没有任何目的性可言的动作。
”纳兹。“低沉中带点沙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接着是灵动的女声和温和的男声,纳兹转头来,看着她的家人——至少是现在的家人们向着这边走来。伊斯特·松崎·拉文斯比另外两个人要快些,他走到纳兹面前揉了揉她的额发,接着拉着了纳兹的衣袖。在这之前他曾想过要不要牵少女的手,迟疑片刻以后还是选择了放弃。”来这边“
伊斯特的另一只手推着推车,框子被麻球过于庞大的身躯占满,他的皮毛闪着光。那光不知道是折射的作用还是这皮毛自身所拥有的,总而言之,在看到黑溜溜毛茸茸的生物的瞬间,纳兹的眼睛终于不再是空蒙迷茫的,有了一丝光。
“哦,天哪,我亲爱的小纳兹,你真是一个不注意就跑开了!这里人这么多,向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要是跟着别人走了那可是很麻烦的。”穿着奇装异服梳着两条辫子的艾莉娅鼓着嘴装出一副不开心的样子,这让一旁面带恬淡微笑的克劳德的面容上染上了无奈的色彩;“艾莉娅你真是的,别吓到纳兹啊...啊,她又看向别处了。”
听到这两人的对话伊斯特只是轻轻笑了一声,“那么,克劳德,艾莉娅,我们准备过去了。”
“唉,伊斯特你真是,一点亲情都不念,只想着某家的小姐了吧,至少也给我一个送别的拥抱吧。”艾莉娅故意拖长了声音,尾音里带着点娇柔造作的委屈和撒娇感,但这明显不完全是真情实感的话语还是让伊斯特无奈地轻笑出声,走过去抱了抱她,即将松手的那一刻,余光瞥见克劳德的神情,他的目光徒然一黯。
克劳德看着某处——就像是视线被凝固了一样,可以说是在盯着那里。他的视线所达之处是一名灰色微卷头发的少女。那个人,伊斯特,不对,或者说是拉文斯家所有人就认识,可以说是从小就已经彼此熟悉的存在。
每年见到这名少女的时候她身边都会站着一个面容相仿的人,但今年——或者说是以后,都再也看不到这个人了。
当拉文斯家所有人(除了纳兹,她看了一眼就又移开目光了)的注意都被那里吸引过去的时候,这四个人之间的气温突然下降了——哦,那只是气氛所造成的体感温度降低而已,并不是什么超前的自然现象,随着这气温的降低而来的是一种不适的异常感。伊斯特思索着他该说些什么来缓解这样的气氛,显而易见,这并不属于他所擅长的领域。张了张嘴,却没能很好的发出声音,抿了抿唇,把话语又吞了回去。
最后还是克劳德自己先打破的沉默:“再不过去可能就赶不上了,快去吧。”声音显得疲倦而勉强,伊斯特心想在这之前的他一定被悲伤的情绪洗刷了心灵,不然以克劳德那种很少使感情外露的性格,绝对不会用把情绪如此浇灌在自己所说的话里,凭借着对血缘之亲的略带优越感的理解,他如此武断的认为。
他看了看克劳德,又看了看在一旁低垂眼帘的艾莉娅,他在包括纳兹在内的三个人看不到的间隙里轻轻叹了口气,接着缓慢地松开了牵着纳兹衣袖的手,向前跨了一步走到克劳德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克劳德,你知道,我不太擅长把自己心里的意思表达出来,我只能说你别太勉强自己也可以的,我们是亲人。“说完他揽过克劳德的那略显单薄的肩,给了他一个拥抱。
“你还真是长大了,新学期加油。”被伊斯特的动作有些惊到的克劳德没有再强颜欢笑,而是用有些颤抖的声音——那颤抖很细微,却被伊斯特精准的捕捉到了,但他仍旧选择了沉默不语,手掌在克劳德的后背上轻轻滑动,然后松开了他。
“暑假见,艾莉娅也是。”
而后伊斯特没有在去过多留意兄长和姐姐的表情,转过身再次牵起纳兹——他看着纳兹那过长的衣袖之后愣了片刻,即将伸向她衣袖的手改变了方向,拉住了那只小而细软的手,推着行李向着9又4分之3站台的方向走去,期间他感受到身边的少女好像抬起了头,微微垂首对上了那双蓝黄异色的眸子里发出的目光。
“你是想问我【我这样就可以了吗】是吗?“
这仿佛施了魔咒一样的猜测能力并没有让纳兹过多惊讶——倒不如说看上去脑袋空空的她本就不太像是会具有这种情感的人。她点了点头,脸颊两侧的麻花辫随着她的动作摇动,伊斯特停下脚步摸了摸她的头,“这件事会成为克劳德心头的疤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我能看见他的眼睛里那座墓碑——我想那是不会消失的,所以,我们再做过多的安慰也是无济于事,走吧。”
他很清楚纳兹并不能了解自己这番话其中的深意,看着那双总是泛着迷雾的眼睛里不解的神情,伊斯特只是略显苦涩的笑了笑,然后就像意识到了什么那样拉高了围巾,然后他感受到拉着自己手的力量似乎强了一点。
纳兹突然回过头的动作让把视线放在进入车站以后不知为何在框子里异常兴奋,一副蠢蠢欲动的姿态的麻球身上的伊斯特转移了注意,顺着她视线方向看过去,是自己熟悉的——或者说是伊斯特在霍格沃茨为数不多的几个还算得上是亲近的人之一的少女的身影越来越近,正当他迟疑着要不要走上前去迎接的时候,莫伊莱·克罗斯已经站在了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你好,好久不见了,伊斯特,纳兹也是。”
“你好,克罗斯小姐。”略显生硬的招呼让莫伊莱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些,她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以后伸出了手,在这之前她的手似乎一直在握着什么东西,直到那只手在他面前摊开的一刻伊斯特在注意到这件事。
那是个小小的木盒。在看到那个精致的小物后的一瞬伊斯特下意识的握住了莫伊莱的指尖,带着点暖意的温度和他略显冰冷的指尖相触的瞬间,他不由自主的变得局促也不可思议起来——这是伊斯特·松崎·拉文斯的弱点,并不是说与女性相处的时候会感到害羞或者窘迫,而是在女性面前就会下意识的变得拘谨且小心翼翼。除去血缘相连的艾莉娅以外,就连对待纳兹的时候他也经常陷入不知所措的境地。尤其是莫伊莱,在伊斯特的心里,她是个有些独特的存在,他并不能很好的描述这种特殊性,大约是在人群里看到莫伊莱会忍不住多看几秒的程度——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情愫,至少现在的伊斯特还不懂,也不曾懂。
“伊斯特,你还好吗?”他出神过久,莫伊莱开口呼唤他名字的瞬间才回过神来。有些狼狈的将木盒转移到自己手里,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使用摄神取念咒(事实上他也根本不会)就能明白莫伊莱的意思——那是莫伊莱给他准备的迟到的生日礼物,这本不是魔法,却像是魔法一样神奇。甚至他都能多少猜到这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有那么一瞬他想打开这个盒子,但那显然是不礼貌的,所以他只是沉默着将那个小盒子收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谢谢你,莫伊莱。”
03
有一股力量牵制着伊斯特的衣袖,这股微小的力量让他从本身就不算是很深层的,仅仅流于表面的轻度睡眠中清醒过来。纳兹细细小小的手拉着他的衣袖,另外一只手指着伊斯特空无一物的腿部上方——那里本来是有一团黑色的兔子的。大体是因为头还有些昏昏沉沉,等伊斯特反应过来的时候纳兹已经用手在他的眼睛前方晃了一会儿,那双流淌着海洋和星辰的色调的异色宝石还是空蒙无神的,而伊斯特还是很快的猜到了她要说什么,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麻球不见了...到时间了。”
“嗯,我这就去找麻球,那么短的腿能跑那么远还真是奇迹——也的确该到巡逻的时间了。”伊斯特拉了拉有些褶皱的袖子,接着从座位的一侧拿起叠好的袍子穿上,袍子在空中划过一道黑色的弧线,接着稳稳当当地落在了他的身上。“我跟克罗斯小姐说好了等她巡逻结束会来这里陪你,你先吃点巧克力蛙和多味豆吧,无聊的话还可以看看那边的书...(果然还是没有在听我说话,看着纳兹呆呆的凝视着窗外的模样他这样想着)”伊斯特轻叹一声,又不太能放下心的看了纳兹一眼,然后迈出了车厢。
事实上,伊斯特可以说是高看了麻球,那只兔子那短短的小腿加上就连伊斯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养的如此肥胖的身躯让它的速度根本无法快起来。证据就是,伊斯特刚走出车厢不远,就看到迎面而来的一名斯莱特林少女——和自己一样戴着级长徽章的少女,手里拎着一团黑色的球体,也就是麻球。
那名少女看上去就给人一种不好接近的冷漠感觉,至少她绷着的脸颊和没有任何弧度可言的五官给了伊斯特这样的印象,这时他突然有些不合时宜的想到自己是不是也总是给人这样的感觉,但现在要在意的事情显然不是这个,他张口叫住了少女,出口的声音干瘪又毫无礼节感,他着实后悔极了。
“有什么事?”少女的语气听上去和他的差不多——也许他们都不是会对生人亲切的人,当然伊斯特只是不擅长,而这名少女好像是真的比较冷淡。
“那是我的兔子...你这么抓着它的话,可能会弄伤皮毛。”后面一句是他在看到少女那十分别扭的动作以后略带犹豫的说出口的,他伸出手想要把兔子抱回来,把亚麻灰色中带着淡淡的棕色的发丝梳成高高的发辫的少女却先他一步行动了,她一边说着“照顾好自己的宠物,别再让它四处瞎跑了,这只会给别人增添麻烦。”一边兔子胡乱的塞入了伊斯特的怀里——那动作可以说是略微有些粗暴了,松崎皱皱眉抓住了少女的手腕制止住她的动作——接着不由得感叹起女孩子的手臂真是十分纤细甚至是易碎的,然后在接下来的一秒他便注意到了这行为有些不妙便立刻松开了她,另一只手把麻球托住,“你没有受伤吧,真的很不好意思。”
“没什么太大问题,总之照顾好你的兔子...我还要继续巡视,先失陪了。“少女琥珀色的瞳孔被阴影覆盖住一半——也许是在掩饰自己的尴尬罢,本以为这场有些尴尬的闹剧就这样结束了,可是麻球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转移到了伊斯特手中之后它仍旧十分欢腾,前肢向着少女的方向不停的挥动,作为主人的他都很少能见到这只黑兔子如此兴奋的模样,看来这个少女恐怕是很受动物喜欢,虽然这从本质上来讲是件挺让人困扰的事情。
“它好像很喜欢你,但也许是因为今天有点兴奋...要抱抱看吗?”
少女一愣,一道光在她的眼睛里一闪而过,接着她又绷起了脸:“不用了,对此我并没有什么兴趣。”但伊斯特显然没有听到这句话——其实他是装作没听见,他有些自私的想着想让麻球实现亲近这个少女的愿望,从它的动作里伊斯特读出了这样的信息,“这样抱着,这只手环着托住...对,就是这样,意外的还挺简单的吧?”就连伊斯特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的话语尾音变得缓慢又柔软了些,对待这只麻烦的兔子他总是十分耐心的。麻球就这样再次回到了少女的手里,她有些踌躇着伸出手摸了摸麻球的皮毛,这让兔子的耳朵动了动,又往少女的怀里蹭了蹭。这明显让对方更加的不知所措起来,但是表情又好像柔和了那么一些。想到这样下去可能会耽误对方(还有自己)的巡逻时间,正想伸出手的时候又犹豫了,少女好像和麻球相处的还算不错,他有点不忍心打扰。
“啊,柯姆小姐,蛇院的几个人所在的车厢好像遇到了一点麻烦,需要你去处理一下。”虽然是公事公办的话语,语气却十分亲切的男声在背后响起,接着是长靴触地发出的有些沉重又规律的脚步声,伊斯特转过身,迎面而来的是一名面带爽朗笑容的格兰芬多——他显然是和那名少女相识的,伊斯特的余光瞥见少女在看到他的一瞬间表情立刻变回了最初的模样,就像是在麻瓜的玩具店里见过的精致的洋娃娃,少女整体给人的感觉如此。伊斯特趁势把依依不舍的麻球抱回,“柯姆小姐,非常抱歉打扰了你的巡逻。”
绿色渐渐淡出视野以后,伊斯特身后的红色也有了动作,格纳·奥斯科尔德轻声笑了,然后抚了抚他被全数向后梳的黄棕额发——那该死的发胶可以说是让他受尽了折磨。他拍了拍立在原地的拉文克劳的肩膀,“这位级长先生,我想这不是你发呆的时候?”
“...嗯,刚才很感谢您,我先走了。”伊斯特转身离去,格纳想起刚才的那抹绿色身影,摸了摸衣兜里放着的陶笛,显然那个斯莱特林的纯血姑娘是不会喜欢这种麻瓜的小物件的,对此他心知肚明。
属于伊斯特·松崎·拉文斯的巡逻时间结束以后他漫无目的的在车厢里徘徊着,这时列车外的天色已经渐渐地暗了下来,他想自己应该回去找纳兹,但又觉得她和莫伊莱待在一起的时光肯定要比和他的有趣多了——抱着这样混沌的思绪,伊斯特无意中瞥了一眼身旁的车厢,真的是无意的一眼,却足以让他再次像木桩一样愣在原地。
那是他熟悉的人,对,那头金发和显眼的浅蓝色挑染他不可能认错,加上赫奇帕奇的长袍。应该是摩西·格林不会有错,但是这个人此时却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都是那女孩子一样的双马尾发辫搞的鬼。
那个和平时的身材有些不尽相同的男孩子,也许此时说女孩子更合适一些完全没有以往的聒噪和吵闹,反而十分的安静,或者说是畏畏缩缩的在角落里缩成一团。伊斯特不太确定的开口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摩西...?”那个人很明显的颤抖了一下,看来是自己所呼唤的人并没有错。接着那个人抬起了头——那比平时要大不少的衣服显得他(她)此时就像是一只小动物,视线和他相遇的瞬间便又低下了头,倒是有种新鲜的可爱感。
伊斯特很快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虽然不明白其中就里,但至少摩西·格林现在是喝了变性药水的状态这一点他是很确定,接着伊斯特无言地走进了车厢里,摩西小声的叫着他的名字,就又把头埋在了过长衣袖里。他走到摩西的身边脱下了自己的长袍披在了摩西的头上——当然,并没有盖住他的脸,长袍轻盈而缓慢的落在了摩西身上,垂下来的部分遮住了那绑成辫子的金发。(用了漂浮咒)
“唔,谢谢你,伊斯特,没想到新学期最初的问好居然是这样的形式,哦,你的袍子上怎么会有点香水的味道?你在假期里发生了什么?”摩西的声音少了些硬气,多了些小鸟一般的婉转和清脆,但还是非常快并且让人应接不暇的语速,伊斯特每次都会怀疑他会不会咬到舌头,但显然是多虑了。
“不要擅自猜测那么多,那是艾莉娅的香水,你是知道的,她很痴迷这些能让自己变得看上去很动人的东西。”伊斯特扯了扯领带坐到了摩西对面的位置,在摩西面前的他说话语调无形中变得轻松了许多,看着对面的人终于变得兴奋起来的表情失笑出声,接着视线向窗外飘去,夜晚已经快要到来了,夜色爬上了枝头,让森林的树木的叶片看上去更加暗了些,像是影子那样。【咣当,咣当】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着,和摩西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他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着摩西的话,眼皮逐渐变的沉重了不少。
被什么东西覆盖住的感觉,像是被布面糊住了脸,而这的确是事实,接着是少年故意非常大声的在耳边叫他醒醒,也正是这个声音唤醒了处于梦境之中的伊斯特,这一次他睡的沉了些。
“起——床——啦——”摩西一遍如此说着一边掀开了那块黑布——原来这是他还自己袍子的方式,这小小的恶作剧让刚刚醒过来的伊斯特蹙了蹙眉头,还未能完全恢复的迷蒙视野逐渐清晰,夜幕已经深垂,霍格沃茨的轮廓展开在眼前。
“哦,伊斯特,我该下车了,祝你有个美好的学期。”摩西俨然一副恶作剧得逞的样子嬉笑几声,刚想离开,却因为伊斯特出其不意的动作而有些发愣,“Lumos(荧光闪烁)!”,微小的蓝光浮现在了魔杖的尖端——他用那光晃了摩西一下,这是一个小小的恶作剧,亦或者说是不带恶意的报复。
“祝你有个美好的学期,摩西。”
04
霍格沃茨的夜晚。
拥有一头蓬松的灰白色长发的五年级和金发的五年级领着一群新生从他眼前走过,那些孩子做的很好,这是伊斯特在看到那两个比自己小一岁的拉文克劳之后的第一感想,他并没有和这两个人有什么接触,只不过是普通的同院关系而已,内心这股难以言表的淡淡感动却又无比真实——那大概是一种看着小雏鸟成长起来的心情,虽然这么说多多少少是夸张了一部分,但这种心情不会是虚假的。
他依靠在走廊的墙壁之上,望着克里斯提尼和史密斯所带领的队伍,一年前的他也是这样,带着闪闪发亮的徽章和一个东方来的五年级女生一起带领着拉文克劳的队伍,那时的他可以说是生涩的,在那一群新入学的孩子那闪着期待目光的懵懂眼睛面前,他竟然窘迫地说不出话来——直到一只手,那是莫伊莱·克罗斯的手缓缓的抚摸着他的后背,伊斯特才恍然大悟自己究竟想说些什么。
怪不得她会叫命运女神——那个瞬间伊斯特真有种被命运女神眷顾了一般的错觉。
他进入休息室的时间要比那些新来的孩子晚一些,已经是深夜了,在这之前他去了一趟图书馆,从那里取下了别人交给他的东西——每次都会夹在那从左数第33本书中的信件,来自一个名为麦索提斯的少女,伊斯特不知道对方是什么院的,也不确定她是否真的是女孩子,只能从每次的信封上都会粘着的干花和那柔软的笔触中略见一二。
门环上用铜铸成的鹰开了口,“战争源自于哪里?”
“...贪婪的人们的脑海。”伊斯特沉默了几秒说出了自己也不能确信的答案,得到的是鹰环一句【答得好】,而后大门随着他推门的动作徐徐打开。他很快找到了自己要寻找的目标,塞尔瑞弥·多洛茜的面前摊着一本厚厚的书籍,大概是因为她身躯娇小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那一头白色的头发,总而言之,在伊斯特看来,她就是一只小小的白兔子那样,还真是与她那只眼睛被染成蓝色的蒂尔塔有几分相似。这让伊斯特忍不住露出了微笑,而后又很快的遮住。塞尔瑞弥注意到了他,蓝色的瞳孔中流转着光芒,声音是有些拘谨的战战兢兢, “拉文斯,晚上好。”
伊斯特点了点头,刚想说【你叫我伊斯特也可以】便因为塞尔瑞弥的视线聚焦在他身后跟着的兔子而咽了回去,少女在看到麻球的一瞬间眼睛闪闪发亮,语调也变的兴奋欢快了一些,然后麻球慢吞吞的走近,被她抱在了怀里,这一幕看上去还挺温馨的。伊斯特把手中的木雕盒放在桌子上然后坐在了距离塞尔瑞弥有一段距离的位置。当少女看向她的时候他拿出了木雕盒里的兔子健身药剂——这本是他送给塞尔瑞弥的礼物,却让对方误会了。
他看着摊在自己手中的小西可发着愣,这还真是有些糟糕的情况,自己脸侧明显肌肉僵硬了不少,言辞也是生疏并且拘谨的。塞尔瑞弥躲躲闪闪的目光让他明白过来他这个不善言辞的缺点又给他添了一桩误会。最后他只得暂时把小西可收进衣兜里,一边和少女谈论着兔子的话题(他总觉得这种时候的塞尔瑞弥比平时看起来要活泼不少),一边等待着一个将小西可还给她的时机——等到那个人推门走进的时候,他知道机会来了。
莫伊莱·克罗斯脸上的微笑还是一如既往,此时的她的发辫已经散开,如同丝绸的瀑布那样的黑色秀发倾泻而下,垂到了她的肩头。在莫伊莱走向自己这边的时候他把小西可偷偷的塞进了对方的衣兜里,然后在塞尔瑞弥看不到的角落里,对她做了一个【请帮我偷偷还给她】,接着便因为自己突然的失礼行为而瞬间窘迫起来,视线逃逸开来——落在了拉文克劳休息室的圆形穹顶之上。
05
窗外已经是一片沉郁的颜色,没有一丝星光。真是沉闷的夜晚,伊斯特这样思忖着,视线稍微偏移一些,烛台照亮了在不远处的熟悉的身影——在接下来的一秒他便确定了那个人的身份,毫无疑虑的将她的名字付诸在了话语上。
“m...克罗斯小姐。”把太过亲昵的称呼咽回喉头,他看到莫伊莱转过头来,再次直视着那双海蓝色的眸子——这一刻他却觉得那双眼睛不再是麦索提斯的信件里提到过的澄澈海洋,相反,那是蒙蒙细雨中的海面倒映着月色,银黄的光与其交融的颜色。
“又见面了,拉文斯先生,我想你不会介意我叫你伊斯特吧?总是喊着姓氏未免太过生疏了。“她脸上还是那样的柔和笑容——让人不太能明白她的真实想法,路西法曾经说过的话突然在伊斯特的脑海里再次回响。接着他隐约有了一个想法,他感觉。莫伊莱在怀念绿色。
“不会的,那么...莫伊莱,请允许我冒昧的问一句,你是否,在想念着克罗斯...我是指路西法。”这并不难猜测,倒不如说,虽然莫伊莱总是把自己的情绪隐藏的天衣无缝,但是作为妹妹想念哥哥的心情几乎是每个和莫伊莱有着同样身份的人都会有的——更何况,他们二人的关系非常好。对莫伊莱来说,在霍格沃茨只剩下了303天,而对于路西法来说却早已是过去式。与莫伊莱共度的时光随着他与另外的一个人并行的脚步逐渐变为了回忆,个中滋味,伊斯特觉得自己多多少少能体会到一些。
“…大概是因为那个人,C……唔,路西法曾经说过,克罗斯的特技是隐藏自己的情绪。实际上我也是这两天才明白他所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所以,我施了个小小的魔法。”这句话说出之后他明显看到莫伊莱的表情变化,但相应的,伊斯特自身却因为这句话而感受到了羞涩,耳根有一丝微微的热度。
这一番多少让人有些云里雾里的说辞是伊斯特绞尽脑汁想出来的——然而说出来却还是空白无力到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的地步,等待着莫伊莱的反应突然变成了一场漫长且难熬的刑罚,这种小小的火苗慢慢的燎烤心脏的感觉他不只一次体会过,同时也让他因为自己糟糕的表述能力(更恼人的是他一时还改不了)。接着一串清脆的笑声给了他最后通牒——这么说好像也不太对。
“谢谢你,伊斯特,那拉文斯呢?拉文斯的特技是什么?”莫伊莱眯起总是溢满笑意她的眼睛——仿佛是新月时分的月牙,当然,并没有哪个国家的月亮会是宝蓝色的。
他注视着莫伊莱的眼睛,记忆追溯到另外一双眼睛,克劳德的眼睛总是有着一抹灰,那本不是属于他那金色的虹膜的颜色,只不过是一抹幻影罢了。但那抹幻影总是那样固执且不偏不倚流淌在瞳孔中央。
他又想起了另外一双眼睛,深邃的海面之上有一束火光缓缓地燃烧着,艾莉娅坐在火炉旁边静静注视着壁炉。伊斯特无法理解那双眼睛里的冷的寂寥和热的期待,但有一点他是懂得的。
——他们都在等待着什么。
他再次仰起头看着莫伊莱的眼睛,疑虑着到底该如何表达的时候意识到自己的大脑放空了多么长的一段时光,钟声和脚步声混杂在一起,告知着他现在的时分,还有他已经浪费了不算短暂的时光的事实。幡然醒悟过来的伊斯特笑了起来,这一次他没有拉起围巾,说不定是因为莫伊莱的笑容有着让他不用去在意过多的安然魔力。
“我想,拉文斯的特技是等待,亦或者说是守候吧。”
-END-
后记
1.松崎能听懂纳兹的意思是因为他本人也不善表达,外加在全家里跟纳兹相处时间最长。
2.松崎一家子除了蛇啥都有,现在哥哥姐姐都已经毕业。
3.关于路西法说的话看上一期的作品可能能理解,不理解也没什么问题...
4.命运女神是莫伊莱的名字的意思。
5.感觉全篇都在不停说眼睛,我在干嘛啊。
先这样,想到什么再补充,关于黑户...嘘
从某种方面来说,真琴是很能够理解这个世界的。
她理解无慈悲的风与雨,理解脚下的土地与照射其上的阳光,女孩对世间万物都抱持着可贵的认同,人类若要做到这一步,就意味着此人既会有宽阔的胸襟,同时也将拥有同等程度的冷漠。世事都是如此,这没什么可惊讶的。
毫无疑问,她是深爱着这个世界的。不论是毫无变化的日常亦或是充斥怪奇的如今——她没有任何变化。真琴这样为自己做出了小小的辩护。她从未有任何变化,只不过……只不过——
已经有很久未遇到过这样的趣事了。
……
在一餐之后,两个高中女生并肩回到二楼的房间内,真琴在床上小睡了片刻,然后便好像恢复了精神,又神采奕奕起来。
月见七海多少有些许羡慕的看向她。
不论是在这种环境下依然能够安睡的定力,还是这种迅速回复的精力,都是月见自己所缺少的,看着同自己截然相反的这个人,女孩的心情实在不得而知。
真琴并不介意七海的注视,或者说,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视线。
她重新梳理自己的长发,像是打气似的拍了拍面颊,然后又低下头去收拾自己的随身小包,一副将要出门的模样。最后检点好物品,她抬起头,看向了隔壁的七海。
“真的没问题吗?如果不喜欢的话,不用陪我去也可以的……”
她很有几分担忧的这样询问。
本来就是自己自作主张的夜间调查,能得到导游法拉小姐的许可已经是意外之喜,却没想到一听说法拉小姐的名字,一贯胆小怯懦,最怕夜晚与此类灵异事件的月见竟一反常态,急迫的表示她也要跟随。
真琴想了想,很难确定自己的担忧到底是针对即将进行的调查,还是对于七海对导游小姐虽不明显,但总叫她觉得有些异常的依赖。
不过,不论如何,她已经打定了主意。
“如果你坚持的话……”
马尾辫的女生对同桌好友这样说,“离定下的集合时间还有一会,你可以准备一下,当然,用这段时间再仔细考虑一下也可以。我还是比较希望七海你能留在比较安全的地方……”
她话说到一半,又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唇一抿,神色透出两分古怪来。
“……虽说……也未必……”
那句自唇缝中溢出的低语太过轻太过虚邈,月见七海并未听清,或许连真琴本人都并不确定自己无意识的低语的真意。
“总之,如果你要一起来,我会在旅店门口等你。”
她走至门边,最后留下这句话,得到七海的点头之后,轻轻带上了房门。
*
在转下楼梯时,真琴忍不住想起饭后自己同永海一生的对话。
她是刻意去向对方搭话的。这一点必须得要承认。
这家旅馆在他们入住以来,除了老板永海外,他们没有见到任何一个员工,或是相关的人员。就像是突然堵住了来路的山石一般,这片区域中,除了这个团的成员、以及导游法拉小姐和店主人永海外的活物,都以某种异常的方式在极短的时间内消失无踪。
为什么单单他们未受影响呢?这未免也太过古怪了。
而看似和善甚至软弱,却又偶尔露出古怪神色,有着异样举动的店主人,在真琴的心中,已不再是对自己毫无影响的人物,心情从毫不关注逐渐转变为一种带着雀跃的好奇。
“永海老板,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猫宫小姐想问什么……?”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稍微有点在意,老板如果知道了是谁进了酒窖,会怎么处理对方呢?”
这是不久之前,晚餐之后,发生在前厅的对话。
永海面上带着笑,微微弯起眼角。
那是一个让真琴感到一线若有若无的寒意的弧度。
“违反禁忌的话,就要小小的惩罚一下啦。”
对方竖起食指压在唇上,笑容越发扩大开来,“小~小~的哟。”
在她对此做出任何反应之前,旅店主人像是想起了什么,做出了一副恍然的模样。
“对了,猫宫小姐。听说你晚上要出去调查。”
永海朝女生笑了笑,言语透出几分微妙的含糊,“夜间虽然危险,但也可能会有意料外的收获哦……”
“猫宫小姐你不这样认为吗?”
……
真琴脚下一空,猛然间回过神来。
她踩空了一节楼梯,险些摔倒下去——好在及时抓住了楼梯的扶手,总算避免了事故的发生,但正巧与她擦肩而过的一人却因为她的动作而倒退了几步,此刻正睁大了眼睛注视着她。
迅速调整好自己的平衡,真琴面带歉意的看向对方。
那是叫做团中一个叫做柚木良幸的少年。五官生得清秀,但却总是苍白,留了一头会叫人误会成女孩子的长发,随意的束起搭在肩头……对方似乎仅仅只是有些惊讶,在看了他片刻之后,便自顾自的从口袋中掏出药盒来,像是吃糖豆一般将不知名的药丸倒进口中。
“实在抱歉。柚木君,我撞到你了吧?”
真琴满是歉意的露出苦笑,做出关切的模样来,“不要紧吗?”
那瘦弱苍白的少年淡淡看她一眼,并不多言,只是点点头,“嗯”了一声。
他的年纪具体有多大,团里的大家谁也说不清。只是看外表,猜他十七八岁的也有,说才十二三岁的也有。真琴对这些说法不置可否,她心里有一些自己的猜测,不过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
会给众人这样的印象,还是因为少年委实太过瘦弱了。在众人中,他像是幽灵般透明且安静,偶尔目光中流露出对一些物什的新奇,那是柚木良幸此人为数不多的烟火气。
大多数时候,他的确就如同团队中的幽灵一般。
此刻也是。
少年兀自点头之后,就不再理会真琴,继续踩着阶梯向上,但在她也移开视线,继续向下时,却又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轻且淡的声音,像是如梦初醒,又带着古怪的深意。
真琴扭过头。
柚木站在高处,居高临下注视着她。
他方才问她:
“——你把‘那个’给他了吗?”
——————
已经可以预见日后被真相打脸……不管,我就是要插FLAG(ntm
‘那个’就是那个啊。就是那个(比划
自由历1396年。
自碧水龙王被封印于蓝水湖,已经过去了八十多年。
和平回归得很快,尽管碧水龙王一度威胁到了整个自由圣域的安危,但战争肆虐的时间不长,重兴的工作甚至在一年内就基本完成。
更何况地下龙域根本不受战争影响,除了接纳一部分战败的龙族之外,蓝色狂潮年代基本没他们什么事。
此刻,龙族依旧在地底维持不为人知的繁荣。幼崽们开始学习如何运用自己的翅膀,熔岩河一亮起来,就能看见无数幼龙在空中拍打翅膀。
家长们一点也不担心孩子的安全问题,任由他们四处乱跑。在地下龙域里,龙族傲立于食物链顶端,根本不会有生物威胁到幼崽们。
即便是孩子飞得太远,暂时回不了家,那也无所谓,总有同胞会好客地收留自家孩子。
龙族十分重视自己的领地,如果有哪条成年龙族在尚未接受邀请的情况下,擅自踏入别人的领地,那么他必将遭到主人的攻击。
可每一条龙族,都对幼崽无比宽容。
在幼龙学习飞行的日子里,整个地下龙域,对他们完全敞开怀抱。
玛尔斯马提克也不例外。
他今年已经84岁了,这个年纪的龙族已经能够初步掌握飞行。
但这个年幼的孩子今年却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六年前,克里一族选拔祭司的候选者,玛尔斯马提克因为性子跳脱,坐不住而落选。不过龙祭司们是仁慈的,他们给予了失败者第二次机会。六祭束大祭司克里道尔顿却亲自将一个幼崽交给他,称这是龙族的祭祀圣女。这位祭司的领头人希望马提克能够成为圣女的守护者,与圣女一同长大。
作为圣女的守护者,他将在圣女走上祭坛的那一刻获得无上荣耀,成为众龙的领路者,克里一族。
马提克当年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而如今,他似乎明白为什么只要能够跟圣女一同长大,就能成为一位高贵的克里了。
因为这个圣女,太调皮了。
年幼的龙崽对万事万物好奇无比,精力充沛的圣女更是从学会飞行的那一刻就一直没有降落过。
眼看着就要飞过大半地下龙域,一直跟在那孩子身后的马提克连忙喊:“圣女,圣女,快停一停!”
蓝色鳞片的幼龙咯咯笑道:“马提克哥哥,怎么连你也叫我圣女呀!如果你叫了我的名字,我就降落。”
“好啦,克里沫莉雅,快停下吧,你已经快要飞出龙域了。”马提克无奈地哄这个比他小了几岁的孩子。
听见这句话,克里沫莉雅才满意地降低高度,降落在地上。
结果这熊孩子刚碰到地面,就立即开口问:“马提克哥哥,这是哪啊?”
这一片地区远离了熔岩河,温度要比龙域中心低上一些。竟然有小草和灌木在这里生存,这些植物身上微微亮起淡蓝色的荧光,照亮被阳光所遗弃的地方。
没见过的地形,没见过的植物。
玛尔斯马提克神情严肃地环视四周,最后得出自己的结论:“我也不知道。”
“我好累,翅膀好酸,我不想动了。”克里沫莉雅趴在地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开始朝马提克撒娇:“我刚才飞的时候都没有感觉这么累啊——马提克哥哥,沫莉雅要休息,沫莉雅要睡觉。”
玛尔斯马提克一听就急了:“不可以在这里休息呀,我们甚至不知道这是哪里,万一不安全呢!”
“但是马提克哥哥不是会守卫我的吗?”幼龙毫不在乎,肥嘟嘟的爪子在有些泥土化的地上伸了个懒腰:“啊呀,这边的石头真软呢,一定可以做个好梦啦!”
幼小的红龙左右绕着克里沫莉雅走了一圈,发现她竟然真的睡着了。没办法,马提克只好咬起克里沫莉雅的尾巴,把她往附近的树丛里拖动。
“谁在那里?”在隔壁的荧光灌木丛里,有个小小的身子在游走。很快,一条幼龙他向马提克问话,似乎是本地主人家的孩子。淡蓝色的光芒将他金色的鳞片照亮,让整条龙看起来莹润无比。
玛尔斯马提克一听有声音,立即爬了起来:“我是祭祀圣女的守卫者玛尔斯马提克,正在带领圣女学习飞行。因为圣女很累了,所以在这里休息。”
马提克很奇怪,明明那长条状的金色幼龙没有翅膀,却可以漂浮在空中,慢慢向他们靠近。
“原来是祭司那边的人呀?”金色小龙眨巴眨巴乌溜溜的眼珠,邀请道:“我家就在附近,要不然你们去我家休息?”
“那可真是太好了!额……你能帮我背一下圣女吗?我一路跟着她飞过来,也很累了。”
“你们从祭司那边一路飞过来的?好厉害呀,那边可远啦。”幼龙看起来惊讶极了,他的脸上甚至多了一种叫崇拜的表情。
这条长相有些奇怪的小龙听说他们是从祭祀坛附近飞来的之后,立即解除了漂浮的状态,伏低身子。于是马提克就把熟睡的克里沫莉雅放在他的背上。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马提克问。
“我啊?我是斯奇拉克奇。”
魔女狩猎骑士团是萨拉希尔之王麾下的众多骑士团之一,这支部队是由各骑士团选拔出的精英所组成,所有成员均装备由反魔法矿石制成的铠甲与武器,用于对付各式各样的魔法。频繁在国家临近地域进行法师狩猎活动,也有时会出征剿灭领国法师据点,并发动侵略战争,扩张领土。
这些骑士看上去冷酷无情,毫无人性可言,他们会将抓到的法师剔骨抽筋,残忍杀害,再加上他们锋利的弯曲匕首与散发着蓝色幽光的大剑。这些原因可能正是法师们恐惧的原因。
净梓漂浮在半空中,借着微弱的光,他发现第三节车厢的入口站了一个人。
地铁站里的光线不是很好,净梓无法看清他的脸。只能看出他并不高,大概只有一米六的样子。
那人只是靠在门框上,手里把玩着几张扑克牌,隧道里只有纸牌摩擦发出的细微声响。
净梓缓缓飘向那个少年,想打声招呼,“喂,你……”但不等他说完,一条黑色的长鞭便向他招呼了过来,他甚至来不及躲闪。
“嘶——漏水了啊……”净梓捂住了受伤的手臂,伤口慢慢愈合,也不再流水。但湿透了的袖子提醒着他,这人可不是来与他聊天的。
“哎呀呀,果然是怪物呢,居然都不会流血~”那个人直起了身子,走了出来。
胶质的鞋底踏在地面上,发出了不轻不响的声音,但在这个拱形的隧道里却让人听的格外清楚,“我叫伊洛特,你呢?刚才那是我给你的见面礼哦,喜欢吗?”伊洛特一边走向净梓,一边说道。
净梓已经能看出他的相貌了——唔,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孩子,可是那鞭子抽的可是一点都不留情啊。
净梓眯了眯眼,一条闪着微弱白光的触手试探性的甩向了对方。
依洛特也毫不示弱的掏出一把匕首斩断了净梓的触手,但是出乎他意料的,触手并没有因为疼痛而缩回去,反而还蛰了他一下,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一段新的触手。
一招得逞,迎接伊洛特的就是更多细如发丝的触手,在净梓的操控下围绕着伊洛特扰乱他的视线,并时不时的蛰他一下,当然了这点小毒并不致命,只是到一定两之后会让伊洛特失去知觉而已。
伊洛特显然也发现自己的动作越来越迟钝。
轻哼一声,足有三米的长鞭宛如一条有了生命的蛇,嘶嘶地吐着信子,危险而优雅地绞断了所有的触手。不等净梓重新催生这些触手,伊洛特一个箭步,几乎是眨眼间便来到了净梓的面前。
“水母的话,还是乖乖回到水里去比较好呢。”语罢,一把小巧的匕首就捅进了净梓心脏的位置。
“你也说了,水母啊,哪来的心脏啊,即使我上身长得像人……”净梓拨开了插在胸口的匕首,止住不断涌出的清水。
“是啊,那你还是会干死的呀……”伊洛特耸了耸肩膀,“那我就在这儿一直耗,你总是会干死的吧?嗯?”
伊洛特脸上带着笑,语气平和的就像是在讨论一会儿喝些什么一样。
这两个人,一定会有一个死在这里吧……
记录一下,出于某种原因,我所在的旅行团被困在了凝津山上。
值得注意的是,我们所处的时间线一定发生了变化,导致了异变的发生,而异变的源头被称之为“它”。
借宿的温泉旅馆每晚十一点开始禁止随意出入,根据老板的说法这是为了我们的安全着想以及便于管理——
靠着小手电筒微弱的手电光束,眼前导游小姐脑袋上装饰用巨大的蝴蝶结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着,我有点尴尬地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思考着如何搭话。
一般来说没人会突然跑到别人的房间里去提那种希望你能陪同我单独行动的无礼要求吧,更何况还是在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之后。
本来这里的环境就已经表现出足够的不寻常了。
“法拉……导游小姐,我们应该快到了吧?”
我捏了捏裙角,夜晚的山风比早间要凉上一些。
“是的,我们马上就要到了,霞就在那边。”
顺着法拉手中导游仗指向的方向,我隐隐约约能看到一栋房子的轮廓,只是隐在浓雾之中,笼罩上了最深沉的黑暗。
——果然,早上拜访和晚上拜访的氛围还是差的挺大的。
“要进去吗?”
在距离霞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导游小姐向我最后确认道,仿佛例行公事一般。
只是这么几个呼吸的时间她也不忘掏出手机打两个字,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在干什么,但感觉上就算问了也不会说的吧。
我歪了歪脑袋堆出一个尽量自然的笑,让自己看上去没有实际上那么的害怕。
“都已经到这里了,如果原路返回也未免太无趣。”
闻言,法拉小姐总算肯把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分给我一点,但也只是几秒钟她就吝惜般地收回了。
“那我们进去吧。”
她为我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门。
***
回去的路上,我依旧不能平复剧烈跳动的心脏。
如果说在决定在这个时点来这里调查之前我对于目前所处的状况还留存有一丝侥幸的话,在亲眼见识到那种场面之后大概也已经烟消云散了。
法拉依旧以与来时同样的速度走在我前方不到一米的地方。
——也对,毕竟最终进去那里的也只有我一个而已。
“导游小姐,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想再来调查一遍吗?”
片刻难捱的沉默。
“没什么好好奇的,这是我的工作,你若是有需要,我会陪你。”
法拉没有回头,她只是这样回答道。
御鸟旅馆里的灯光撒在她赤红色的头发上,反射出更加耀眼的光。
***
“……那么,晚上还请多加小心。”
带上了305房的门,我瞬间脱力了一般往床单上一扑。
——法拉小姐也是,晚安。
“嘀嗒、嘀嗒……”
冰凉小刀贴着皮肤,冷意渗透血液,沿着神经爬上大脑腐蚀思维,麻木感情。
地铁已经开走了,而斐迪南在那之后的一站下了车。还是同先前一般无二的环境,安静到足以让人发疯,宛如末日降临,或身处另个世界。
黑漆漆的隧道口安静吞噬光亮,但这对猫头鹰血统的斐迪南来说不是什么困难事,他甚至能看清十米开外的小石子。
他悄没生息的移动,运动鞋底摩擦着金属轨道向水声方向靠近。强烈的直觉告诉他前面有什么,一定有什么……
“啊啊……”
斐迪南突然停下来轻叹意味不明的单音节,眼睑微微一颤露出下面浅浅金色的瞳孔,如同肉食动物锁定了它的目标,“你好呀……小姐姐。”
他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诡谲的笑,平淡沙哑的嗓音震动空气传播。垂在身侧的手已经握住了刀柄,身体却一动不动。
对面粉色头发的“女孩”是一片灰暗中唯一的亮光,像两个迷途旅人的相遇。
但是她、没有手。
空荡荡的绑带卷曲下垂,不自然的飘动,而身边悬浮着色彩独特的吊针。
来玩接龙怎么样?对方这样问。
一瞬间强烈冲动充斥了斐迪南的脑海。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现实中他却什么都没做的站在原地,双瞳锁定了对面的人。
“你是……谁呢?”斐迪南晃了晃脑袋看起来毫无兴趣,甚至连肩膀都松垮垮的,“为什么我觉得你很特别?”
“甚至我。”
他前跨一步瞬间冲到对方面前,冷光自下而上撕裂布料。
“很想杀了你啊……”
毋庸置疑如果对方还是正常人一定会被这一下划破皮肤,但显然……
“不是人类吧。”
斐迪南这样开口,然后灵活的调转刀尖狠狠刺了下去。
晚间旅馆提供餐点时,待到众人在餐桌前各自坐定,旅馆老板永海突然提出了一个带有几分古怪意味的问题。
“有个问题……”
金发青年举起一只手,声音并不很大,“大家昨晚有人进过地下室吗?”
餐厅中一时间安静得诡异。
有人略显干涩的声音响起,说出了大家都想要说的话:
“没……没有啊,怎么了吗?”
“有什么人去过的痕迹哦……东西没在原位什么的,对我来说太明显了。”
永海的口吻就像是稍微有些得意,在炫耀些什么似的。看起来完全是一派对自己的旅店了如指掌的做派。
“是少了什么吗?”
有人这样问。
这是相当自然的问题。旅店老板如此煞有介事,似乎出事不小,大部分人的第一反应都是失窃。而若果真是如此,那么情况只有两种:
或者是那窃贼就在在场的诸位当中。或者……这片突然变得诡异的山区地带,除了他们一行之外,还有其他的活人在避开他们进行活动。
不管哪一种,都不是什么叫人愉快的事情。
而更多的人则立刻又接着想到了另一件事……就在昨天……他们到达之后……一进门跌落下来的响子小姐的头颅,以及酒窖中被泡在酒水里的身体零件……
由此而来的种种恐怖的联想并未从旅馆老板的口中吐出。青年只是摇了摇头,看起来他本人多少也有一些疑惑。
“就只是酒缸有小小的移动过……”
他对众人解释,“地上还有几滴液体,大致是酒用香精……”
这个解释让旅行团的众人越加疑惑。酒用香精这样的东西为什么会洒落在外?是谁在恶作剧吗?或是有人因为在意之前的事件,而独自返回酒窖调查?
但是如果只是调查而已的话,在被问到时,为何没有人承认下来,这也并算不上什么值得遮遮掩掩的事情呀?
真琴放下手中的碗筷。
她在众人视线之外低声轻笑,轻声自语:“嗤……听起来像是什么东西从里面爬出来了……”
除了身边的月见七海,没有人听见她的低语。
那胆小阴郁的女孩微微瑟缩了一下,然后更深的埋下头去,过长的刘海在面上打下浓重的阴影。真琴叹了口气,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是我不好,别害怕,我开玩笑的。”
她小声道歉。
七海没有回答。
倒是隔着餐桌的永海似乎稍稍朝这边投来视线,不过在真琴偏过头时,他已正过了脸,或许刚刚只不过是真琴的错觉也不一定。
真琴也像他之前那样举起一只手。
“永海老板说被移动了的酒缸,是响子小姐留下的东西吗?”
对方点了点头,顿了一下,又补充道:
“那里的酒都是响子小姐带来的,我之前没有在那里放置过酒类哦……”
“总之。”
他稍稍提高了嗓音,将已开始交头接耳的游客们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总之。”金发的旅店老板重复了一遍,“我这次的目的就是想找出是谁去的,因为除开放区域外,酒店的其他地点都是禁止进入的。”
他视线缓慢的扫过面前的众人,微微露出了一个笑容。
“如果大家找到这个人,请务必将其交给我哦。”
___
肝不足只能短小万分抱歉OTZ
集中精力刷一刷XX老板,错过的剧情和互动待日后……
让整个世界都变得白茫茫的大雪天除了刺骨寒冷外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而她也只是开始想念西部荒野那热辣的烈阳午后了。
想要成为一个独行牛仔,需要什么东西?
一把好枪,一匹好马,一罐好烟,以及一颗永远沸腾着热血的好心。
好枪热风仍在,而她却已经很久不骑马了,因为铁路已经变得四通八达,在德州那里,一条承载着汗水与命运的道路只用短短的三到四个小时就能享受全程。
至于烟嘛,她并不是一个喜欢抽烟的人,更何况她抽烟的次数其实屈指可数,但她的夹克口袋里却又时常放着这么一罐在西部荒野里也算上等的烟草。
“以备不时之需。”吉利娅曾这样微笑着地对十几个短暂的酒友说过。
至于什么不时之需?嗯,这已经是个老秘密了。
耐塔.莱特,现任美国陆军四星上将,第一参谋长,所属的家族莱特也在当年美国建立时出了很大的一份力。同时据说其人风度翩翩,英俊潇洒,才能过人,十年前更是年轻有为,说是全纽约所有上层阶级女性的梦想也不为过。正如一句被嚼了千百遍的老话所说,“每个人都有一个只属于自己并且不为人知的的秘密。”而这位高大的光辉形象也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非人类革命分子头领,白光龙王。
吉利娅挑挑眉毛,更加随意地坐在了厚重昂贵的木椅上。
而此时此地,这位有着头惹眼金发的中年男性也正在离她有十几米远的高台上进行令人热血沸腾的高亢演讲。全场的灯光和目光都聚集在了这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身上,他的神情严肃至极,眉头紧皱,不断地说出极具煽动力的话语。
全场的气氛都被带动起来了,许多的被迫隐藏在人类里的非人类物种们大声附和着,他们情绪激动,他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为自己不公平的命运叫喊宣泄着。
不管是不是个人都能意识到这个自称白光龙王的家伙很不简单,光凭他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能鼓动起全场大部分人的能力,就已经不是普通人能做得到的了。
又过了十来分钟,白光龙王从台上退了下去。当他离开吉利娅的视线时,她能感受到几双分别在几处不同暗处里的目光也都一齐消失了。其中最危险最深邃还离得龙王最近的一双眼睛似乎还望她这边看了眼……当然,也可能并没有,但是这在危险的西部里磨炼出来的直觉可不会经常出错。
也就错过一次,那次错误使她失去了她的左手无名指,所幸的是这并不影响开枪速度,但是也会让牛仔在后半生的时光里永远铭记这个错误——每次开枪,都会回想起那次失败。
勿忘我!戴着黑帽子的身影大声叫嚣着。
吉利娅一拍自己的脑袋,咬了咬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上层社会俱乐部的椅子坐着真难受!
这被龙王以品酒俱乐部的名义来隐瞒事实的宽大会场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非人种族们都想好了自己的选择——加入革命,于是都纷纷地往侧门走去,在那里签下自己的姓名。
女牛仔拍了拍肩上的灰尘,也朝那边走了过去。
第二章的主线,三家参与的大桥拦截战,轰轰烈烈地结束了!
4日下午1点,将会公布最终战果!并且公布各个阵营得分最多的战力最强!
4日至9日为休息日 请好好犒劳各家的战力最强,然后休息休息右手吧!
第三章主线将会在9日下午发布!
辛苦各位了!第三章将会是全部阵营参与的战斗,请务必好好放松一下啊!大家要注意健康XD
天色很沉悶,深藍的天空上壓上了一團團濃稠的墨色,一絲絲的土腥味渗入空氣中,給人帶來一種壓抑的感覺。
德拉庫拉和笛芙爾雙方僵持著,夜晚的低溫都壓不住這些吸血鬼身上的戾氣。
德拉庫拉家族這邊還保持著家族裡面最基本的禮儀,但是對著一群血統不純的小鬼,他們似乎也有點不耐煩。
笛芙爾家族那邊剛剛打完一戰,疲憊的很,又被突然殺出的德拉庫拉攔著,心情自然好不到哪裡去。
“就是因為你們太過接近人類,才會變得如此弱小的模樣……我的笛芙爾。”德拉庫拉挑釁的話語成為了戰爭的導火索,笛芙爾家族的吸血鬼們被德拉庫拉那傲慢又自大的話激的只想把對方狠狠的踩在腳下,毫不留情的攻擊著對家那群家裡蹲貴族。
一時間,橋上的瀝青都被血染紅了大半。在這場勝利了能大大增加自身利益的爭鬥上,德拉庫拉的貴族們似乎約定好似的,把“貴族禮儀”放在了一邊,只要能贏了對家,甚至用上了被人唾棄的陰招。
“探下情報就回去吧。”早十這樣想著,他沒打算參加戰爭。俄爾讓他探個口風回去,那他就不必浪費時間在這種家族爭鬥上了。對於使魔來說,他并不站在哪家的立場,只是單純的服從與自己定下契約的俄爾的命令罷了。俄爾的命令最優先,其次是自己的性命,其他的事情都無關緊要。
早十的個子比較小,站的位置也偏僻。他在橋的后半部,被黑壓壓的人群擋住大半,幾乎沒什麼人注意到早十。這樣也好,不用花費太多的時間與別人打鬥就能離開。
早十小心翼翼地躲開戰鬥的吸血鬼們,盡量不被波及到。很順利了走了一小段之後,他稍稍的停了下來。
笛芙爾那邊有個很值得注意的吸血鬼。
那種攻擊的方式,和德拉庫拉以前的一位長者很像……
為了保證消息的準確性,早十投入地看著身邊的戰爭,一下子分了神,沒有再去刻意的隱藏自己了。
像早十這種在戰場上不戰鬥又不集中精神的,很容易就被在尋找目標的人盯上了。笛芙爾家的布弗達加趁著混亂繞到了戰場的後方。看著自己前面那看起來毫無防備的矮子,布弗達加沒有多想就丟了一把暗器過去。
這個小矮子看起來很好解決的樣子,布弗達加想。他的隊友倒是給他輕率的舉動嚇了一跳。
“你搞什麼?”布弗達加身邊藍髪的女孩子質問他,根本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人,這種決定也太隨意了!也不和隊友商量商量,要是對方是扮豬吃老虎那可就很危險啊。
“我自己解決就行。”布弗達加對那個女孩子笑笑,“你和Lineage先走,這個矮子交給我。”
“…你自己小心點。”Lily回答他。之後就和Lineage離開了這邊,給接下來的對戰留出了一小片空地。
在短刀要射中早十的前一秒,早十好像感覺到左側有什麼東西劃破空氣般朝他射來,身子往右邊偏了偏,剛剛好擦開暗器。
哪來的小鬼啊。早十轉過身來,盯著短刀的主人看。
布弗達加也沒攻擊,死死地回瞪過去,試圖用氣勢壓倒對方。
早十選擇性忽視了布弗達加那可以殺死人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他。
兩個人懷揣著不同的心思僵持了好那麼會兒。在這種有點奇怪的氣氛下,早十的職業病就有點犯了:其實對家這位底子不錯,扔的刀挺準的,只是預判力需要加強,是個好苗子。嗯……長得也還可以,化個妝差不多可以上台了。
等等?我在想什麼啊!在馬戲團工作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早十搖了搖頭,將奇怪的想法拋于腦後,反手朝著布弗達加甩出三隻飛刀。
飛刀的刀身細長,整體以黑色為主色,刀柄上有金邊做為點綴,刀上刻著德拉庫拉的家徽。就是這麼一把小刀,在濃濃夜色下幾乎隱去了身影。
布弗達加甚至沒看到刀是什麼時候擲出的,只聽到皮肉被銳器刺入而撕裂的“噗呲”聲,早十的飛刀已經狠狠地插入布弗達加的腹部。
一點小傷而已。布弗達加甚至沒有管它,直直的向對面甩出一把銀刀,緊接著在後面補了兩刀。
早十看到幾束銀光在空中閃過,下意識的就煽動翅膀向上飛。不過時間上還是差了那麼點,一把銀刀劃破了他的腳踝。傷口處傳來陣陣麻痺的感覺。
“……想死的話,我願意送你一程的。”早十語調平靜,聽起來還帶著稚氣的聲音在布弗達加的頭頂上傳來。
糟糕!他什麼時候到那裡去的,根本沒有注意到!
還沒來得及做出攻擊,布弗達加的傷口處傳來一股灼燒感,燒焦的味道從腹部一直衝上喉嚨。
小矮子的刀含銀!布弗達加顧不得自己的動作會進一步撕裂傷口了,他粗暴的將飛刀從腹部拔出,狠狠地朝著上方扔去。
早十用法力一引導,飛刀就回到他的手中。
飛刀上還殘留著布弗達加的血液,它們滴答滴答地往下掉,在地上綻放出一朵朵小小的紅花。黑色的玻璃面沾染上血跡,漸漸浮現出銀光,宣示著這把刀並不是如同外表那樣不起眼。
三隻飛刀被布弗達加拔出的那一刻起,血就從他的傷口噴濺而出。被銀器灼傷的地方絲毫不亞於被陽光曬傷的嚴重程度,就算吸血鬼的治愈速度比常人快了一大截,但對於這種毀滅性的傷害還是十分棘手的。
布弗達加用了些魔力在腹部周圍加壓,姑且是止住了血,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狼狽。雖然痛感還在,傳導神經全部興奮的叫嚷著,但是這些都可以無關緊要。只要勝利了……這一切都不是問題。
不行,我要速戰速決。再受幾次銀器攻擊的話就撐不了多久了。布弗達加堅定了這個想法。
布弗達加稍作了下分析:對面的小矮子和我的技能都比較像,擅長的是遠程攻擊。而且矮子在這方面無論是精準率還是預判力都比我強很多,這樣拖下去對我是很不利的。
……只能冒險一搏了。
布弗達加迅速做出了決定。一大群蝙蝠在他的控制下猛然對早十身後的翅膀進行攻擊。
“咿呀——!”早十維持飛行的翅膀突然被密密麻麻的蝙蝠壓制,動彈不得。沒有了翅膀維持平衡,早十直直地向下墜落。
早十試圖用手上的飛刀去攻擊蝙蝠群。雖然早十的攻擊十分準確,但是現在卻成為了他的弱點。那樣的攻擊針對一于個目標。對於密集的蝙蝠群來說,每次少了一兩隻蝙蝠,并不影響它們對翅膀的干擾。用尾巴掃掉蝙蝠!早十突然想到這個辦法。
好不容易趕走了大部分蝙蝠,早十剛剛能飛起一點,卻發現自己已經墜到了布弗達加可及的高度。布弗達加猛然將匕首捅向早十,同時順力將早十整個人摔到地上。
布弗達加的速度很快,在一兩秒內完成了這一系列的動作。快到早十的武器還沒有幻化出來,快到早十只感覺眼前晃了晃,就被巨大的痛感貫穿。
你根本來不及的。
布弗達加舉起刺刀打算結束這個小矮子的性命。他又準又狠的朝著早十的頸部刺下。
要結束了——
哐當——!
全力的一擊被擋下,早十左手拿著剛剛幻化出來的長刀橫在自己的身前。用力往布弗達加的方向一揮,把布弗達加逼的退了幾步。
趁著這個空檔早十一個翻滾起身,脫離被壓制的險境。過大幅度的動作導致早十的傷口撕裂了許多,血腥氣混合著濕噠噠的味道散發在早十的身邊。
連夜空都不再沉寂。閃電如同劍般撕裂了天空,白光一道接著一道,暴雨夾雜著雷聲傾瀉而下。
下的還真是時候。
早十趁著這個時候把自己與布弗達加的距離拉開幾步。
雨從開始就很大,大到幾步的距離就能在兩人之間建起一道幕墻。短短幾秒,早十渾身上下已經濕透了,受到雨水刺激的傷口的疼痛感和風雨糅合著衝上大腦。腥甜的味道湧上喉嚨。
早十咽了口唾沫,打到臉上的雨讓他連眼睛都難睜開。許多的雨水從頭上淋到眼睛裡面。視線從清晰逐漸變得模糊起來,最後只剩大塊大塊的黑色和在黑色上瘋狂劃過的白色線條。
靠。早十揉了揉眼睛,隱形眼鏡被沖掉了。幾乎什麼都看不見了。
我要藉著雨勢逃走。與其兩敗俱傷,這個做法才是上策。笛子家的小鬼放他一馬也不是不可以的。早十的腦海浮現出這樣的想法。
他剛剛煽動翅膀頂著強風往上飛了兩步,剛剛那群蝙蝠不知道又從哪裡冒出來,一下就把早十扯下來了。
“小矮子,這麼急著逃跑啊。”布弗達加從雨中走向早十,在近距離下連武器都不用了,一拳就能把對方打倒在地。
可惡啊……!雨聲掩蓋了布弗達加的腳步聲,根本沒有發現這人過來了。被擊倒的瞬間,早十憑著感覺將右手的短刀甩出。只要中了就有機會——
“唰——!”
早十的短刀射中了布弗達加的左肩,力度之大使到布弗達加感到左肩一震,左手完全用不上力氣。
根據聲音的確是射中了!那麼是在我的正前方,而且距離很近。早十想。隱約能看到對方扎眼的白髮。早十用尾巴向前探了探,果不其然,碰到了對方的腿。他用尾巴小心翼翼的纏上對方的腳踝。沒被發現!真是太好了。
布弗達加想要還擊,對準早十一刀砍過去。沒想到腳下面有什麼東西在牽扯著,猛然的把他向前一扯。因為重心在身體上而不是在腳下,布弗達加一下子維持不了平衡,整個人往後倒去。
“媽的。”布弗達加低聲咒罵了一句。小矮子儘出陰招。
早十的尾巴順著布弗達加的腳踝而上,迅速地在對方小腿的位置捅了幾次。
“嘶——”
這下應該站不起來了。早十想。趕快離開。
風把雨刮到地上,打出噼里啪啦的聲音。同樣的,強風把阻擋的蝙蝠群吹的七零八散。
粉髪的使魔張開他的翅膀,迎著風飛走了。
“對了。”早十想起什麼,從半空中扔下一件東西。因為風雨的原因看不太清是什麼。
“你的東西——”一把匕首伴隨著早十拖長的聲音掉到布弗達加的身邊。刀身上的血跡早就被沖刷的乾乾淨淨,掉到地上濺起小小的水花。
對家的慫貨,這種天氣逃跑掉,遲早被閃電劈死。布弗達加恨恨的咒道。不過要是繼續戰鬥,這個身體狀態也是很難撐到贏的。冰冷的雨水胡亂的拍打在布弗達加的身上,肾上腺素的作用退去后,疲憊的感覺如同潮水一般湧上來。
好累。好痛。好冷。
除了銀製品帶來的傷口,其他地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愈合。布弗達加勉強著站起來退到一邊,避免被其他的戰鬥牽扯到。
“被打成這樣你也是可以喔!”女孩子的聲音突然從遠處傳來。
他們回來了。布弗達加想。
Lily結束了自己的戰鬥和Lineage匆匆趕回來,打算給布弗達加搭把手,結果看到自己的隊友如此狼狽不堪的樣子。他們大可推測出剛剛的戰鬥是有多麼激烈了。
“打輸了?被德家那個矮子?”Lily問道。
“……他逃跑了。”
“逃跑了你還被揍成這樣。佩服死了。”Lineage接話到。
“嘖。”
“雨這麼大本小姐可不想淋太久,盡然大家都結束了那我們就先回去吧。”
“行。”布弗達加應了聲。
Lily施了個小小的魔法,三個人的身影在暴風雨漸漸消失了。
不過——
德拉庫拉的矮子,我們走著瞧。
全文正文共9101字(多出一个字好麻烦哦
-序节
“现播报一则新闻。威斯敏斯特区近发生大量孩童失踪案与碎尸案。同时市内医院涌进大量自称具有失忆症状的患者,据警方调查证实与孩童失踪案有关。警方现仍在就两案关联积极调查中,同时呼吁近期家长尽量少带孩子出门,并尽早回家,避免恶性事件发生——”
吧嗒。
“呼——”吸吮完最后一口血液,Sherly悠闲地呼出一口气。
早晨4:56。离去警察局报道的时间还有很久,久到足够处理掉垃圾——
“扣扣”。
一只落在窗边的猫头鹰正好奇地盯着她的红瞳。
-1.
砖墙边蔓延的柔软青苔,狭窄的石砖过道,不经意间窜过的猫咪,撑着黑色洋伞的少女,被绵长的雨滴略微打湿的裙角。呼入呼出都是潮湿的空气与精灵的低语。
伦敦又开始落雨。
绕过无人的街角,少女在门卫室门口停住了脚步。
橘色的灯光,广播里传出的沙哑女声,桌上冒着热气的茶水,独自一人阅读着报纸的和蔼老爷爷。
在屋檐下收起伞,背靠在大理石的窗沿上。或许是混入雨声中的收伞声同样混入了文字,那扇窗打开了:“好久不见了,Miss. Bindley.距离我们上次见面快有五年了吧?”
“晚上好,Bob。时间总是那么快,我想你一定非常想念我。”少女微笑,“老规矩?”
“老规矩——‘She walks in Beauty ,like the night.’”
“Of cloudless climes and starry skies/And all that’s best of dark and bright/Meet in her aspect and her eyes/Thus mellow ’d to that tender light/Which Heaven to gaudy day denies. ① Byron. Right?你知道我对诗句没辙。”
“Right.按照您的吩咐,今晚12:00之前不会有人进行巡查。很高兴见到您回来,再次。”门卫依旧微笑着,打开了门。
“感谢您。”少女行了礼,跨过了门槛。
鞋跟在石阶上发出有节奏的声响,穿过有着尖肋拱顶的大厅,黑白瓷砖并凑出的藏书室……数以千计的书架载着厚重的书本与历史气息高高俯视着小步奔跑的少女,从玻璃顶棚传来的轻微轰鸣伴随着少女轻柔的哼唱——
“从我的过去的一片荒墟中/
至少,至少有这些我能记忆/
它告诉了我,我所最爱的/
终于是最值得我的珍惜/
在沙漠中,一道泉水涌出来/
在广大的荒原中,一棵树矗立/
还有一只鸟儿在幽寂中鸣啭/
它在对我的心灵诉说着你。” ②
少女停下了她的脚步。第一自习室里,温暖的烛火正摇曳着。
“……早安,Sherly。”
“你也是,Anna。”Sherly转过身来,脸上带着和周围烛火一般温度的笑意——裹挟着一股怒气与冷意——晃了晃手上的纸条,“在庆祝你这个没脑子的单细胞生物回来的同时,能给我解释一下纸条上的内容吗?”
纸条上用蓝色墨水写着:“Fare three well! and if forever, Still forever, fare three well. ③”
-2.
“冷静,冷静——Sherly,我可以解释——”Anna着急地摆着手,心里想着:完了,这次要被捏成血花了……呜啊,Sherly笑得好恐怖……
“哦?我可以听听垃圾的解释哦。先给我解释你自从上次从这间自习室消失至今一百余年,你去了哪里?干什么去了?给你五秒。”
“在西伯利亚养病。”
“什么病?”
“不知道。”
“哈?那你这个在世界上给口空气都嫌浪费的渣滓回来干什么?发现是不治之症回来和我诀别?”Sherly毫不掩饰语句里的嘲讽之意,但在“诀别”一词上,她犹豫了。
“没有……要真是这样我现在还会在这?”Anna脱力地拖出一旁的椅子,“症状比一开始轻了很多,到了可以差不多可以自由活动的程度,我就回来了。”
“为什么那个时候不和我说?”
“我以为给你道个别你大概就没什么问题了没想到……呜啊,我错了!别那样盯着我啦!因为我不清楚那个病是不是传染性的,又不想让你担心,所以就溜到西伯利亚去了……”Anna偷偷瞄了一眼Sherly,“可以原谅我了吗?”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好吧。”Sherly叹了口气——对这个百年来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欢迎回来。”
十二点的时钟敲响了。
Anna拿着伞,看着窗外散开云层后的星空:“12点,楼层巡查要开始了。到我家去聊吧?”
Sherly一脸嫌麻烦:“你就不能让他们一个晚上都不来吗?”
Anna一脸嫌麻烦:“他们要打电话给Bindley馆长确认。虽然精神控制一下也不要紧啦……但是最近不太能多用。”接着补了一句,“有8岁正太的新鲜血液招待哦。”
“好吧——”
“你不要一脸嫌弃的表情但是口气却那么开心啊?”
-3.
盛夏的夜晚,阴雨后的微风。有些潮湿,同时温热,并不凉爽,也不令人烦躁。
“Fare three well! and if forever, Still forever, fare three well.”
“Byron.摘自《诀别词》。”Anna眯起眼睛,颇为享受夏日晚风的样子。
“那个时候,你把我约到第一自习室,躲在一个我没找到的地方,给我念了一句这个你就消失了。不过说回来,为什么要选《诀别词》?”Sherly踢着路上的石子,慢慢地走着。
“因为那个时候情况太糟糕了,我都没想过能活着回英国。顺便,我没躲哦。我没有进第一自习室,我在自习室窗户的下面,有一块可以坐的地方。”
“你在西伯利亚是怎么养病的?”
“这个……这个就不提了吧。”Anna支支吾吾的样子,显得非常可疑。
“说!”
“好吧好吧!就是不停吐血,然后觉得不行的时候就到外面雪地里冻着,让自己清醒过来。然后在还没有冻死之前再爬回去,吃各种各样奇怪的药……没什么,都过去了。”Anna微笑这说,然后趁Sherly说话之前先岔开了话题,“啊,到了。”
“……这不在警察局对面吗。”这笔账我们先算着,Anna.
“对。房东把这栋房子连地下室都借给我了,他们在诺丁汉有其他住处,很少过来。”用钥匙熟练地打开门锁,按亮了门旁的灯,“欢迎。”
橙色灯光的温暖气息裹挟着柠檬橙子的甜蜜香气扑面而来。厨房做成了在英国很少见的开放型,用一个木制吧台和客厅隔开。除去布制沙发和玻璃酒杯,其余几乎都是木制品。圆润光滑,带一点温暖,很像Anna在旁人眼里的形象。
说起来,Anna很早之前就很精于和无聊的人对话。那些我不屑于对话的,Anna总是能找到无限的话题——Sherly想着——这算什么垃圾技能吗。
“……我原来想着从警察局给你递信,后来觉得大概会被你当成挑战书吧。而且我也不知道警察局会不会查阅信件。没想到去问一问就要到了你的地址。一边感叹着警察局真是没有保密意识,一边还是用我家猫头鹰寄了——他挺可爱的吧?”Anna到地下室忙活了一会,拿着一瓶鲜血上来了。
“……说实在话,看见你家猫头鹰的第一反应是想吃。它正好在我忙的时候到了。”Sherly在吧台前落座,“你今天话别样多,多的我快要嫌弃你了。”
“感谢你没把他吃了。而且他也不好吃,我养他第一天就试了。”把酒倒到高脚玻璃杯里,递给了Sherly,“从我们认识开始,你就一直在嫌弃我好吗?我在西伯利亚都快发霉了。”
“我们认识的时候,我承认第一眼是嫌弃你,认为你是世界上无可救药的蠢蛋,可是后来我对你的厨艺不是大加赞赏吗。”举起酒杯,浅尝一口,“美味。”
Anna举着酒杯,盯着摇晃的液面:“不断复生的蝙蝠747。”
“我捡来的蝙蝠,被你捡去吃了。”
“那个时候饿得快死了……你找过来,看你冷冰冰的眼神,我还以为要被揍了——你那眼神都要把我刺穿了。结果你居然问我要了烤蝙蝠吃,还夸我做的好吃。那个时候我觉得,这个吸血鬼的脑回路大概也是不太行了。”Anna喝了一口血,趴在吧台上,慢悠悠地晃着酒杯,“后来一次,在图书馆,我借了你要看的书。”
“和你聊了聊,觉得你智商还可以。”
“真的是还可以吗?不是觉得我智商超棒吗?”
“没有。”干脆利落,“但是,成为契机的是后来那次理基亚偷袭吧。”
-4.
“妈的,垃圾。”
斩了不知是第几只的吸血鬼,Sherly骂着。
理基亚乘着德拉库拉家族聚会并且刚刚日出的时候打了个偷袭,Sherly打赌她从未在这个(前)血猎组织里看见过如此多的吸血鬼。
太多了。原先可以通过精神控制一锅端的状况现在更本办不到。吸血鬼与非吸血鬼协同作战,使得德拉库拉的吸血鬼分身乏术。而且这些吸血鬼大多不是纯血,也就是指日出了之后,那些从枝桠缝隙中漏进的阳光他们可以短暂承受,而对于德拉库拉家族,如果阳光照射在斗篷遮盖之外的皮肤上,这将是致命的。
时间紧迫。
Sherly越想越焦躁。
这些理基亚们怎么还不快点变成里脊肉去死啊?!
就在她与身前的吸血鬼缠斗时,这份焦躁使她的背后出了一份破绽,当她意识到时,已经无法弥补了。她只能尽全力斩杀了面前的吸血鬼,并且尽可能快的转身防御。但是自己的斗篷在之前的打斗中已经因为妨碍动作而被扔在一边,身后,就是随着时间推移而愈来愈强的阳光。
无路可退。
“Sherly!!!”
原先将自己逼得无路可退的背后利刃的攻击因为突如其来的叫喊声而顿了一下,被突然插入战局、挡在Sherly身前的Anna直接吃下,鲜血四溅。
“An…”还没说完,Anna快速脱下斗篷罩在Sherly头上,然后一把把她推进了阳光里。
搞什么?!你这弱鸡的身体能力在家族里简直算得上垫底,精神控制你上次也说要别人盯着你的视线才可能成功!你要去送死吗?还是要耍嘴皮子给垃圾献朵玫瑰花啊?!
这些话还没来得及被说出口,就被一句冰冷的话语与眼前的场景堵了回去:“听从于我。”
啊?怎么回事?
目光所及,所有不是吸血鬼的生物都停了下来,眼光涣散。
“听从于我。”从Anna嘴里吐出了从未听过的、冰冷至极的话语。
“你们这些可悲的、弱小的生物。”
“回想起最为痛苦的时光。”
“想象最恐怖的场景。”
“听从于我。”
“你们这些可悲的、弱小的生物。”
“在无尽的黑暗中死去吧。”
“听从高位者的指令!”
“死去!”
在她落下话音的那一刻,那些生物全部自尽了,并且面目狰狞,死不瞑目。而趁着理基亚的吸血鬼因为搭档的失去意识而阵脚大乱之际,德拉库拉家族将剩下的吸血鬼消灭了干净。
当Sherly回过神,Anna已经捂着腹部,坐到了地上。
-5.
“本来身体能力就不行,用个精神控制还能用到透支。你是智障吗?”Sherly将洗干净的斗篷递还给Anna。
“啊,谢谢。”Anna躺在床上,把斗篷随手放在了一旁的床头柜上,“也谢谢你过来看我。”
沉默。
超级尴尬的沉默。
Anna只是微笑着看着她,等着她说出后面的话,或是直接起身离开。
Sherly一进门就有点不敢相信,从外面来看的一座气派城堡,里面却已经差不多空了。没有食物,家具也只有一间大卧室、这间寝室与书房保留着。
“如果你要住下的话,客房里没——”
“为什么要救我?那一击的话,最多也就手臂上划个口子。为什么你要搭上性命来救我?!回答我啊你个智障!”Anna担心着Sherly如果要在这里住下的情况,话还没说完就被Sherly少有的发火打断。她楞了一下,但还是维持着淡淡的微笑说:“大概是因为你比较特别吧,对我来说。”
“哈?”这算什么三流的搪塞回答啊?
“你别误会……”Anna被Sherly突然凌厉的眼神吓了一下,连忙摆手,“我们刚见面不是因为那只烤蝙蝠吗?说实话,那个时候我已经饿到走投无路、饿到昏厥……不是,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总之你那个时候不计较真的是救了我一命!后来在图书馆碰见,觉得你还不错……对于我来说,你已经算是我的朋友了……啊!我那么武断如果让你觉得不开心——”
“真是够了……”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握成了拳头,猛地砸向床头柜。
“手!你轻点——”
“你,果然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大蠢蛋!”Sherly大声吼道,把关心Sherly手的Anna吓得差点跳了起来,“Anna你给我听好了!我可是很强的!比你要强上好几倍!不,上百倍!成千上万倍!所以我才不需要你来保护我!……可……可是,我不想让我的朋友……死在我面前……”Sherly背过身去,不让身后的人看见自己的表情。
“……朋……朋友?” Anna愣住了,因为Sherly的话而彻彻底底地愣住了。
“看来你不仅脑子不好,就连耳朵也聋了呢。你需不需要脑前额叶切除手术,让你彻底变成智障?我不介意亲自操刀的哦?”
“……那个就免了吧。”
-6.
“喂,Anna.”
“嗯?”正轻轻咬着杯沿的Anna转过头来看她,橙色的灯光映进她的浅灰色眸子里,“怎么了?”
“那个时候,你为什么要救我啊?”
“因为你对我来说是特别的啊。”坚定地、如同百年前一样吐出相同意义的话语。
这只吸血鬼,从头到尾,对于我,完全没有变过。
Sherly笑了。当她得知那件斗篷是Anna双亲的遗物并从未外借时,她已经认定了Anna在自己心中的地位。Anna当年在图书馆一别,让她感到深深的恐惧——被抛弃的恐惧。当收到Anna的密信时,她害怕这是再一次的诀别,害怕将要见到的Anna所发生的任何变化——容颜、声音、微笑与对于她的态度。“你一点也没有变。”她所担心的一切变化在Anna身上都没有发生,她依旧是那个温柔、可爱、有一堆坏点子的智障——时光或许眷顾她——Sherly这样想着,和自己平日表现完全不符的一句话脱口而出,“无论怎样,我对于你结交此事,从未感到后悔。不,对于这件事,我感到由衷的荣幸与高兴。”
Anna彻彻底底地愣住,就像在听完几百年前Sherly的朋友宣言一样,随后又轻轻地掩住嘴笑了起来:“你还真是一点没变。即将到来的百年大战,我所无法解决的敌人就拜托你了,Sherly.”
Sherly也笑了起来:“了解,毕竟我比你强好几百倍。弱鸡就负责在后面看戏吧!”
-7.
“Sherly,你什么时候能坦率一点?”
“我不介意把你从楼梯上踹下去,使你的脑子变成更加稀薄的豆腐脑。”
“啊……Sherly,在我们上楼休息之前,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
“啥?你客房里没家具?”
“不是。我的卧室、客房、书房随你挑——现在不是开这个玩笑的时候——我是儿童失踪案的凶手。如果可以的话,警察那边就拜托你了——”
“我收回你智商还可以的前言——你就是智障!”
-8.
“明天家族会议之前,我将会到您城堡处领取我所订购的裙子, 所有款项会在两小时后全部结清。幸苦您了,赫荷小姐,并且在此表达我由衷的感谢。 ——Anna”
-9.
夕阳。
人类热爱太阳升起与落下的过程,为这一漫长的瞬间写下著作与诗篇。吸血鬼几乎无法理解。对于我们,太阳是必须躲避的东西。对于可以稍微接触阳光的吸血鬼,这将成为可以进行快速偷袭的时间。
但是笛芙尔好像最近被打的很惨啊。
百年一次的圣战,这次的家族会议也必定与此有关——不过在此之前要先去拿一下裙子。走在树荫下的Anna拉紧了披风,心里想着:城堡的墙怎么那么长……走起来好累……
要不翻墙而入吧。
好主意。说干就干。
鞋跟刚与干燥并坚硬的土地相碰,凌厉的掌风就从身后袭来。
“Wh——”瞬间扭转身形,同时将左脚的步伐向后拉大,退开一步,唤出镰刀防御。
——赫荷?不。敌人?……不,也不像。
“Listen to me.”对方的动作定住,Anna收起镰刀,恢复到普通的站立姿势——不是同族,“告知我你的姓名与身份。”
“我是大小姐的使魔,Choco。”
使魔。
“我是德拉库拉的Anna,前来领我的晚礼服。如果你依旧抱有疑虑,也请你保持安静直到我向你出示可以令你信服的证据后再做定夺。”隐藏在石墙的阴影中,Anna脱下了斗篷,露出了左肩上的家徽。
代表高贵、高傲与纯洁的独角兽,德拉库拉家族的象征。
“可以了吗?”
“非常抱歉,Anna小姐。”Choco微微欠身,“大小姐已经先行去往会场,曾嘱咐过我将晚礼服交给您。不过下一次,请您还从正门进入。”
“……抱歉。”
黑白色的哥特裙,上面纹着繁复的花纹,隐藏在众多的皱褶中。Anna感叹:“不愧是赫荷小姐的手艺。麻烦你了,Choco。同时请向赫荷小姐致以我的问候。”
-10.
外围留守,这是“没有能力击败大量吸血鬼的废物就到旁边凉快去,但是让你们闲着也太轻松了,垃圾就尽自己所能地打杂去吧”的美化说法。其责任依据每次战役的目的与内容而改变。
比如这次,大桥拦截战,外围留守的职责是让所有可能扰乱战斗的杂物远离,处理掉逃离战场的逃兵,对德拉库拉家族中受重伤或异常情况的战斗人员施以援手。
Anna站在可以看见大桥全景的钟楼上待命,屋檐遮住了大部分的雨,大钟缓慢的移动着步伐,内部机械发出轻微的齿轮声。
4:56A.M
快要黎明。
再次确认自己所站的位置是背光处,即当太阳升起时也无法照耀到的地方后,她坐了下来,遥望着远处大桥上的战况。
“就是因为太靠近人类,你们才会变成此等狼狈弱小的模样……我的笛芙尔。”
……我的笛芙尔?谁说的那么恶心的台词?虽然很帅但是帅的恶心好吗……
战斗开始。
拿出了从家族会议上顺走的两个小蛋糕,清点为了以防万一而准备的大量后备血袋,脑内重复着家族会议上发出的指令:与茹达拉教会共同攻击笛芙尔,如果笛芙尔求和,做出共同攻击理基亚组织意愿与尊重、屈服的表现可以视情况考虑同意,但荣光必定属于德拉库拉家族。
“荣光必定属于德拉库拉家族。”Anna小声重复着,“我以我的血统起誓,忠于我的家族,绝不做出与自身意志相悖的举动。”
时钟敲响五点。正在此时,有一个身影从大桥向此处奔来,不,飞来。
——德拉库拉家族的负伤者?不。这脸看起来有点眼熟……是茹达拉教会的……好像是叫Jack?
无所谓,只要确定是非德拉库拉家族的成员就可以了。既然如此,没有手下留情的必要,判定为逃兵进行相应的攻击吧。
召唤蝙蝠形成镰刀与翅膀。对方察觉到了防线的存在,准备向其他方向逃去。
……那里也是我的所属范围好吗。
快速扇动翅膀,几秒就到达了对手的面前。是重伤啊……腹部与背部的衣物被撕开,露出大量的刀伤与枪伤,有些深可见骨。
可惜,救治你不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
Anna再次召唤蝙蝠,在两人周围形成巨大的包围网将两人独立,限制他的行动范围。对方向蝙蝠开枪,但是所造成的漏洞在他没有来得及逃出之前就被快速补上。
“茹达拉的Jack。现在你只有两种选择,死亡或是回到战场。”Anna举着镰刀,看着他无力的反抗。Jack暂时停止了攻击,停在空中看着她,勾起一个嘲讽味十足的微笑:“请问您,这两个选择对于现在身受重伤的我有什么区别吗?”
“作为背弃主人的狗而死和背负着荣光而死,这两种死法您认为有什么区别呢?Jack先生。”
“对于我而言并没有任何区别。您也知道,我们只是为了钱的狗而已,除了钱以外的东西对我们来说一文不值,同理,德拉库拉家族的荣光也只是垃圾!”这样说着,Jack一边开枪,一边撞上包围网,想要将蝙蝠撞散后好逃出生天,但是蝙蝠瞬间聚拢将他的冲力吸收,并将他推了回去。
Anna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动,似乎Jack刚才的挣扎也在她的预想范围之内,她控制着蝙蝠在抵御了Jack的攻击之后又迅速恢复到之前的包围网形态。她微笑着,淡淡地说:“您这么想,真是太可惜了。”
Jack喘着气,捂住了腹部的伤口,即使如此,他脸上的嘲讽依旧不减:“这句话该我说才对,德拉库拉家族的蠢货。”
瞬间,Jack的影子化成尖刺向四面八方攻去。Anna可以清楚感知到他的杀意——这次的目标不只有包围网,还有……自己。她收拢翅膀向下落去,用镰刀接下暗影的攻击。
“呜……”好重!Anna借着这股力道将自己向左边推去,同时快速思考着所有可行的方法——所有击杀对方的方法。Jack的影子几乎将一半的蝙蝠全部消灭,Anna在这个情况下选择放弃包围网,动用剩下的蝙蝠来抵御所有自己无法发现的攻击。即使包围网已经撤除,Jack也没有向别处逃跑,而是一味地向Anna发起攻击,甚至毁坏了附近的建筑。
是正处于暴走的状态中吗?
Anna再次展开翅膀,一口气冲上高空,躲避暗影的同时向下坠落,镰刀对准了Jack的头部。
——这一次,你必死无疑。
“妈的!!!!!!!!!!”突然,瞄准的猎物消失了——准确来说,是被插入者撞飞了——Anna展开翅膀,收住了向下的冲力,看向Jack的方向,疑惑地喊出了一个名字:“Sherly?”
Sherly一拳狠狠打在了Jack的脸上,然后又补了几拳,确定Jack已经昏过去之后站起身来,拍了拍群上的灰尘:“抱歉,Anna。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个蠢货是我哥。你这里有后备血袋吗?”
“在你身后的箱子里有一点。”Anna落在Jack旁边的地上,解散了蝙蝠,“那是什么?诅咒?”
“你会背叛家族吗?”Sherly给了Anna一个突如其来的问题。
“我绝不做出与自身意志相悖的举动,也绝不背弃你给予我的信任——我只能这样回答。”
“是吗?”Sherly拿着血袋叹了口气,“那就告诉你吧。”
-11.
这是一个并不漫长,也没有半点新意的故事。
Jack控制暗影的能力是一种诅咒,这种诅咒Sherly也同样背负着。诅咒的根源是她的父母——德拉库拉家族的禁书收集者。他们一直在搜集世界各地关于禁书的资料。直到有一天,他们找到了“死灵之书”,上面记载了所有禁书的所在地和搜寻方法,但打开书的Sherly的母亲也同时得到了血液的诅咒。这份诅咒是一把双刃剑,它覆盖了Sherly母亲原本的能力,同时给予她更为强大的能力——搜集禁书所必须的能力:初次打开禁书时,大多数禁书都会给予打开书的人强力的、甚至是即死的诅咒,而她的这份诅咒比任何诅咒都要强大,强大到能够吞噬它们——另一方面,遭受诅咒者会变得极为嗜血,需要摄取大量的血液,不管是什么动物的血都可以。
Sherly的母亲在生下她时被夺走了全部的血液,可以说是Sherly害死了她母亲,但她的母亲也将自身的诅咒传给了她。
在搜查过程中,她的父母也发现了禁书是多么危险的物品。她的母亲去世后,父亲就开始独自搜集禁书,同时向Sherly和Jack强调禁书的危险性。最后父亲是因为诅咒而死,死前拜托Jack和Sherly毁掉所有禁书。
兄妹俩答应了,于是Sherly在德拉库拉家族做好夺取禁书的准备,Jack则继续在外收集禁书。在这期间,Jack发现了转移诅咒的方法,于是Jack转移了Sherly身上三分之一的诅咒。
就是这样。
-12.
当Jack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身上的伤口好了七七八八。周围是柠檬橙子的甜蜜香气,窗外的阳光被百叶窗严密地遮挡着。
——这不是我家。
Jack迅速爬起来,警惕着周围将会发生的一切状况。
“你不用那么防备,Sherly去警局处理你留下的烂摊子了。”Anna坐在吧台旁,举着一杯放有冰块的威士忌。
“你是谁?”
“我是德拉库拉家的蠢货。”Anna抿了一口酒,“Anna.”
“……Sherly曾提起过你。”
“是吗?我为此感到荣幸。”
“Sherly对你说了诅咒的事吗?”
“说了。”
“你会背叛家族吗?”
“我绝不做出与自身意志相悖的举动,也绝不背弃你给予我的信任。这是我对Sherly的回答。”
“你听了这件事之后的回应?”
“毁掉禁书是你们的内部事项,我无权插手。我所能做的是帮助你们搜集禁书。”
你来我往的短促言语交锋后,客厅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随后,Jack盯着Anna的眼睛问道:“你是一个温柔的人吗?”
“如果你是指别人对我的评价,是的。”
“对所有人都温柔,说明任何人都不重要。我和Sherly也不过是你路上的棋子罢了吗?你答应入伙,却避开了背叛家族的条件。你不过是在打擦边球而已!”快速的、带有嘲讽与不信任感的质问。
“你对温柔的定义是怎样的?我并不是对每个人都温柔,或者说对每一种人温柔的方式都不同。我所能控制的生物能监视你们每一分每一秒。只要我想,一周内我就可以把Sherly刚刚所说的秘密全部翻出来满足我微小的、可能致死的好奇心——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Jack——但我没有。Sherly对于我来说是No.1的朋友,她的请求比背叛家族更优先。对于朋友,我会尽力帮助,但不是全力。对于熟识的人,那只是敷衍的温柔罢了。我并不是在打擦边球,只是这个问题对于我与Sherly之间的关系微不足道,仅此而已。同时,我也不准备把我的人生当做一种游戏,我并没有这种多余的时间与乐趣。如果你不信任我,请自便。因为你对于我来说同样陌生。我对Sherly的友情并不会转移到你身上一丝一毫。我再重复一遍,我所能保证的是我绝不做出与自身意志相悖的举动,也绝不背弃Sherly给予我的信任。我不会做出自己无法兑现的承诺。仅此而已。”
再次沉默。Jack思考了两步棋的时间最终叹了一口气:“Sherly同意了吗?”
“是的。”
“那好吧。”Jack走到Anna旁边,拿起一个空着的酒杯,“Cheers.”
“Cheers.”Anna微笑着举起了酒杯。
-13.
当Anna再次路过赫荷小姐的城堡已是两个月后。Choco毫无征兆地喊出她的名字让Anna有些发愣。她转过头,问他有什么事时,他说:“请稍等一下。”短暂的消失之后,他拿着血布丁出来并递给了Anna:“这是上次的赔礼。”
“上次那件事是我不对啦……既然如此,那我也给你件礼物好了。”Anna看着Choco的眼睛,“你最近是不是没有睡好?黑眼圈很重哦。”
“……劳您费心。”
“你有听说过酒(wine)吗?”
“不,并没有。”
“那么,这个给你。在上床睡觉之前喝。”Anna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子,装着鲜红的、如血般的液体,“请向赫荷小姐致以我的问候。”
“……感谢您。”
两人就此别过。
你问我结果?
当然是醉倒在了床上,一夜好梦啦。
附注:
①拜伦,《美之诗》。
②拜伦,《写给奥古斯塔》第六节。
③拜伦,摘自《诀别词》。意为“多保重!如果这是永别,祝你永葆平安。”
-0-
雨点打在地上润湿了一小块痕迹,击打声逐渐掩盖了脚步的声音,一场莫名其妙的大雨将赶着回家的人们打了个措手不及,还感染到生活在黑暗中的生物们一同逃避。
不知不觉就已经赶上了第二天的凌晨,太阳还深藏在地平线下不肯轻易挪位,静谧在蛐叫蝉鸣的交织中恍若隔世,更是为这夏日增添了几分烦躁的气息。
带着身上暂未散去的血腥,混杂着几缕消毒水的味道,一行人不动声色的移动着。
视野在建筑物的逐渐减少中不断扩大,最后进入眼帘的是一座庞大的工程——萨法丽丝娅湾跨海大桥。
透过早已褪去全黑的夜色,扫过桥面看到的,是点点微光和无尽的黯然。光芒在脚步的挪移中不断扩散着,当世界完全充斥着那抹红色时,太阳已经准备好从地平线上攀起。
在将夜空分割的最后一束月光下,红瞳与世界的颜色交织着。各占据一半桥面的双方阵营,均向对面缓慢侵蚀着。
-1-
细密的雨丝润开了薄薄一层衬衫,也同样打湿了路面和栏杆,落脚的地方变得发滑,一些武器由此变得脆弱。
“笛芙尔的各位,不如我放你们一条生路,交出你们的巧克力就好了,何必那么死板。倒不如说,笛芙尔本身就是德拉库拉的一部分。”有声音化作空气的一部分,弥漫在四周,令人不悦。
“说出这话之前不如我们先堵住你的嘴?贵族们。”相反的频率刺激着彼此的心情,谈判在这两三句言语中就猛然塌陷了,此时笛家的心里都有一个速战速决的想法,因为晨曦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是十分充裕了。
亚诺在私下中做出判断,家族中少有的纯血在此刻正发挥着作用,她必须首先干掉对非纯血最大的不利,精神方面的压制。
蝙蝠翼此刻在脊椎骨处快速生长,背部的血管由于快速新生的细胞被冲洗殆尽,嘎吱作响的骨骼保护内部的脏器不受压迫而爆裂,沸腾的血液流动在薄膜般的翅面而缓慢舒张到全身各处。
被众多纯血的气息压制到无法正常喘息,在恍惚间一闪而过的,是一位温润美丽的少女,长相甜美的她带有一头粉红色的奶油卷发,松松软软的搭在肩头,巨大的斗篷上装饰着挂在脖颈的蓝宝石,被华丽的粉色丝带固定着,宝石的光辉在夜晚的映衬下如同落下的尘星。
无视这精致的美丽,眼神扫过可以隐匿武器的地方,同时将她卷入自己的怀中,小刀的刃尖指在不断耸动的大动脉上,少女几乎没有反抗便服从了对方的行动,这令亚诺此时心里沾染了几丝不安的情绪。
在确认了当下人没有佩戴武器的时候,少女低劣的肉搏能力也不断刺激着亚诺的脑回路,直到她注意到那淡淡的清香从何处传来时,她便知道对方的身份了。
亚诺此刻来不及清嗓子,带着几丝沙哑的喘息声,快速说到:“rosa小姐,作为艺人战场不适合你。”
“在这里能遇到认识自己的吸血鬼,rosa感到十分荣幸。”对于自己的处境,rosa的声音没有一丝因为恐惧而扰乱的波动,反而愈发从容镇定,就当亚诺的小刀将要涌入到血液的潮水之中时,脑袋突然传开的爆炸感侵袭了四肢,神经无法传导到在手指的任何一处,小刀置地的声音尖锐清晰,使亚诺浮在脸上的笑容变得痛苦不已。
血统真的决定一个人的力量吗,亚诺不曾一次这么想过,当自己的抗体逐渐形成了时候,在自己成长的过程中瞳孔的黄色逐渐褪去的时候,就在此时两种精神碰撞在一起的时候,力量殆尽可是血统仍在身体里不息的运作着。
rosa的愁容一抹,扶着额头感叹着。
“就算我不能控制你,也就请你在你自己的梦境里沉睡吧,我会在背后看着你。”
暖黄色的记忆从眼神中渗出,顽固的攀岩在时间轴的终点。
-2-
“当黎明到来的时候,就是你应该回家的时刻。“
儿时的“我”,被这样告诫着。
从我出生开始,父母一直都在强调我一件事情,其实我得了很严重的传染病,先天会对太阳与热量的恐惧愈发强烈。
在之后的生活,烧伤扩大的腐烂皮肤时时提醒着自己的不同,被光茫禁锢在屋里的时候,只有在无期限的轮回中等待着下一个黑夜的到来。
家里有一个小小的院子,屋后还有一座小山,每至晚上我便沉浸在花香弥漫的山间,跟萤火虫倾述我的故事。
可是在这宁静生活的不久之后,当有人发现我时,我就被禁足了。
后来,读书、写字、绘画、音乐……在枯燥乏味的生活中,这些东西变成了我唯一的慰籍。记忆中的其他东西仿佛只剩下四面墙壁和几件桌椅罢了。
那时的我以为自己是人类,只是有些不同。
我一次一次用绷带包裹自己的身体,当我认为自己不会传染别人时,便会向父母提出出门的请求,可是被一次一次的回绝了,在那之后,父母带回来一台收音机,对我说。
“其实我们并不是人类,只是上帝遗弃的产物。”话语中残留的悲伤和内疚第一次摇瀚了我的世界观,心中的某些东西动摇了。
从父亲那里学会了收音机的操作,我每天的生活就变成了呆坐在床上,抱着收音机听里面嘈杂的声音互相解说着我从来没有接触的东西。
“人类和吸血鬼……”
“……”
因为它能说话的缘故,我不断尝试着与它交流,调换着不同的频道,希望有一个频道赋予了它生命,不过它只是像那只萤火虫一样,仅会嗡嗡作响和发出它自己的细语罢了,所以我就像对待那只死去的萤火虫一样,慢条斯理的学着父亲的样子,给它做了手术,可是它也像萤火虫那样,再也没对我说出任何话了,我把“它”拿给作为医生的父亲,但是父亲只是遗憾的摇了摇头。
“你为什么拆掉它呢?”
“因为我想赋予它生命,成为我的朋友。”
第二天,我趁着父母不在家出了门,用绷带遮住身体上会暴露的皮肤,为了辨认方向而不得不露出了眼睛的部分,将“它”埋在了院子里,但视网膜被灼烧的痛苦使我逐渐失明,只好利用手摸索着回到家,傍晚母亲回家时看到地面拖拉的血痕,焦急的顺着那条干枯的红色在卧室看见了靠卧在床脚的我,生理性的透明泪水和渗出的血珠混杂在一起,在锁骨绽放朵朵晕染的昙花。
自我愈合的那些天我安静的像具毫无生气的尸体,病态的苍白脸色衬托我眼窝深陷的酒红,血统不断抗争着死去的细胞,恍惚的精神却再也没有激起一点波澜。
当眼睛再一次充满光彩时,镜子中折射出的颜色却让我感到许些惊讶,那只伴随我出生的黄色眼睛中,覆盖了一层灰蒙蒙的血红。
“我要变成一只完美的吸血鬼了吗?”当我在餐桌上问着父母的时候,父亲只是宠溺的将手揉进我的发丝,洗发水的香气跳跃在我的鼻尖上。“哈qiu!”血浆撒了一地。
那年的圣诞节,我收到了来自父母的第二份礼物——墨镜和拐杖。
收到这份礼物之后,在被允许出行的那一刻,是在成人礼的晚上。那时候父亲只是凝视着我已经褪去黄色的那只眼睛,递上行李箱微笑着,母亲也不知该言语什么,只是眼神中多了一丝温情。
“对不起。”在母亲回到房间的时候,父亲淡淡的吐出这句若有若无的话语,挥手关上了房门。
那一夜,家里的灯一直都在亮着。
-3-
在漫长的出行之后,我再也没回去过。
对于吸血鬼来说,年龄早已是在岁月的齿轮中被磨合的一部分了,只剩下感受记忆的流逝和人类的悲欢离合。
在茫茫人海中,只有隐藏着红瞳和嗜血的本能,才能不被人类当成异物一样处理掉。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将视觉从感知中遗忘,带上了隐藏身份的墨镜和拐杖。
秋天是一个让悲观人感到难过的季节,而我恰好撞上了这一点。静静的坐在城市的中心塔楼上,倚靠在塔尖。离成人礼已经过了将近十年的时间,在适应了这座城市的频率之后也不由得开始享受生活,拿着所挣得的钱在某条街上开了一家小店,人客稀少却都是熟人,其中一位就是给这家店起了一个奇怪名字的警察,说起这位先生倒是有很多故事可以讲。
十年前。
当我乘着火车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第一个晚上是在砖瓦的角落里度过的,当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突然出现的声音不由得令我吃了一惊。
“我叫salgado。”自己面前突然传来了低沉的问候语气,强烈的亲切不由得让人感受到潮水般的压迫感。
由于正下着一场秋雨,清晨的温度又偏低,原本冰凉的体温被迫又降了几度,
不能暴露身份而用绷带遮住的双眼看不见眼前人的模样,只好用声音判断所处的情况,听得到雨声而感受不到身上湿漉漉的感觉,想必是对方用雨伞为自己遮了一夜的雨。
“我是警察,你不用害怕,小姑娘是迷路了吗?”带有磁性的声音和温柔的语气让原本就很感激的心理带上了几分卸下防备的感觉。
“是的,刚来到这个城市,由于自己眼睛不方便而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住。”随便编了一个借口便想混过去的我,很快就被对方的责任心给拦住了。
“那我先帮你安排住宿吧。”听着对方咬定要管定自己的语气,心里突然产生一种人类都很好的错觉,到最后才知道自己蠢爆了。
当拿到住宿的钥匙和一系列各种信息之后,我才缓过神来感受这些东西,心底泛滥的温暖和众多不解让人感觉痒痒的,想说的话又欲言又止,可不久之后,那个人就直接推门跟着进去了。
“这里其实是我家,因为房子很大想合租。但是我看你躺在那种地方太可怜了,就不如把你接过来,就当养个女儿了。”sal开玩笑似的说出这些话之后,一百多年没感受到的体温逐渐升腾起几分热度。
我要收回我之前的感情了。
-Be continued-
-2452-
种下的种子渐渐成长,藤蔓交织在一起,变成了门的形状。
最后,当神力渐渐充盈了门之后,零一行人的目的便也完成了。
在于祭司等人寒暄过后,零也转向了其他人:“那,之后就由我去向市长小姐报告本次的成果,大家在这里解散就好了。”
在得到了众人一致的回应后,零走向了先前去过的市场的方向,却发现琉也走在了自己的身边。
琉挑起眉毛看了看零,问:“诶,你怎么也往这儿走。”
“你放心,不是为了监视你。”零看都没有看她,维持着步调。这有些引起了琉的好奇心,虽然跟上零巨大的步伐有些吃力,她还是时不时小跑着跟上去:“那为了什么啊,你去市场,是要买什么吗?”
“嗯…,确实有想买的东西,这里有什么特产吗?”
琉慢慢眯细了眼睛,试图从零的神色里揣测他的心思:“有哦,似乎有种叫彩虹糖的糖果,之前我也吃了下,味道挺好的,店在那个方向。”
对于琉提供了自己下一个想要的情报,零打从心底表示感激:“谢谢,那么,我也不打扰你了,之后就在暗月城里我们聚居的旅馆碰头吧。”
说完,他就走向了琉所指的方向,留着琉一个人在原地诧异地目送自己。
——————
走在暗月城人不多的街上,零的目的地,则是这个城市里自己最熟悉的地方之一。
嗯,不过还是得留意一下周围有没有认识的人在附近,要是自己带着伴手礼去面会熟人的事情被知道了,会对当事人造成无谓的困惑。
好吧,自己也会觉得尴尬。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午后的阳光依然和煦,不过城市里和平常不一样,总觉得到处都有种浮躁的气氛。
看向了附近的告示板,才知道最近全城商品八折——哦,可以去城里的书行看看,用折扣剩下的钱额外多买一本书吧。
零做着这些无所谓的思考,不过一想到自己之前买的书还没看完,便也打消了这个念头。冒险的必需品并没有在上次过程中被消耗掉过少,应该也不需要补充。
(唔,看来优惠活动和我无缘。)
尽管对于基本无欲无求的零是这样,城里的其他人却不这么认为。不仅是在城内过着平静的市民生活的人们,哪怕冒险者们也浮躁地在各个商户之间转悠,争相选购着各类物品。
街上比平时热闹的多。
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那家店的门前,看起来“花下之女神”也比平常更热闹了。
各色女性结伴而行出入这家服装店,偶尔也有好事的男性会进店转悠或是向着刚刚出店的女性搭讪。
(现在打扰也许不太好吧)
这么想着的零便决定在“花下之女神”斜对面的餐厅外,默默等待着。
——————
要零真的像在修炼时那样心无杂念地坐上几小时不太可能。
一个原因,主要是他那过于巨大的身躯有些惹人注目。零自诩是一个低调的人,虽然这具身躯可以帮他更有力地保护队友,但也会让零自己偶尔有“太引人注目了”一类的抱怨。
另一个原因,当然是零无论如何都想不好该怎么和那家店的主人搭话。
不善言辞一事已经被以前的队友弗蕾亚不知开了多少次玩笑,就连先前面对琉的指摘,零也只能爽快地承认下来。
况且,对方还是相处了两年多来依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的人。
(明明她以前的性格还或许容易说话一点吧……前途多舛啊……)
兀自想着,零少见地叹了口气。
于是,作为转移注意力和放松心情的手段,零一直在专注地数着有多少客人进出那家店。
忽然,零发现最后一位客人也应该离开了“花下之女神”,而且自己没记错的话,已经有约莫半个钟没有新客人进去了。
看了看渐沉的夕阳以及不再热闹的街道,零站起了身,径直走向了“花下之女神”。
正在他走到门前打算握住门把推门进去时,也发现了正以黑色的雾气抵御着斜射入店面的阳光、正打算来开门的卓尔少女。
“……薇塔塔,下午好。”
被对方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零下意识地缩回手,尴尬了起来。
薇塔塔则只是以一副扑克脸回望着了零仅仅一小会儿,便把门推开一点点,从里面伸出她颜暗紫色的手臂,把门上挂着的“营业中”的牌子翻到了“休息中”的一面。
做完这个动作的薇塔塔把手缩了回去,依然看着零。
零有些不知所措地“唔”了一声,最后还是硬着头皮问了:“……能叨扰一下么?”
薇塔塔的表情依然没有变化,只是背过身去慢慢走向了店里而已。
既然对方没有明显拒绝,那就进去吧。零一边用平时绝对不会有的想法敷衍着自己,像是下定决心了一样打开了门。
叮铃,叮铃。
听着门框上装着的铃铛被门板撞击的声音,零尽全力放松,走进了熟悉的店面。
不过和往常不同的是,这家店里平时挂着的大量服饰已经被买走了,只留着空空的墙壁——看来今天的销量非常出色。零还注意到还有衣架上挂着男装,也有男式的礼帽供选择,看来薇塔塔她开始进货男装了?
薇塔塔听到了门铃的声音后只是稍稍转了转头,用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巨汉,便缓慢地拖着自己的步子,最后坐在了店最深处的小桌后面,靠在了椅背上。
迎合来自她白色双眼的视线,零也走了过去,拉开桌边的另一张椅子,坐了上去。谢天谢地椅子的大小不算太小,至少是可以坐下的程度——而这个正常的大小对薇塔塔的身体来说似乎大了一圈,总感觉如果椅子足够软她会选择瘫下去吧。
再次深呼吸平复一下情绪,零把手上的盒子放在了桌上,慢慢地推到薇塔塔面前:“……这次我们去的城市的特产糖果,是伴手礼,希望你喜欢。”
语毕,“花下之女神”再次陷入了沉默。
零的手背上开始沁出冷汗——实在是太尴尬了,宁愿面对洪水猛兽也不想再在这种气氛下多待一会儿,然而自己也不太愿意一下子离开。
正当这时,小小的鼻息声从身边传了过来。
薇塔塔闭着她的双眼,低着头,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太累了而睡着了吗……?)
印象里,薇塔塔虽然是一副对一切东西失去了兴趣的样子,但是她至少在做买卖的时候会说最低限度的话。
今天店里生意火爆,以零这个第三者来看应该是好事吧,不过一想到(至少这两年)沉默寡言的她要应付那么多客人,零慰劳的话语不禁脱口而出:
“……辛苦你了。”
说出口后,零才开始在心里默默希望不要吵醒她。
看着薇塔塔的睡脸,零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露出了温和的微笑。
(啊,不好)
注视他人最没防备的样子应该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零整理一下自己的表情,把隐隐约约的高兴埋藏在心底,尽可能轻手轻脚地离开了“花下之女神”,暗自想着:
希望过两天来和她讲述这次冒险的见闻的时候,她不会把我赶出去。
叮铃,叮铃。
随着零小心地关上店门,门铃的清脆响声引导着薇塔塔通往了梦乡的更深处。
~Fin~
“就是……这里吗?”
粽发的少女从车上慢慢走了下来,捏了捏发痛的额角。德国的高速不限速,司机就发了疯一样地飙到了二百二十码。
“是的,柏蒂拉小姐。”
“唔……”洛可可偏头想了一下,发现自己也想不起来什么,便决定相信这个不太像坏人的司机。
她从旅行社雇了个司机,直接从法国开车开到了德国。名义上为旅游,实际上只有她自己知道。
比如匆忙记下的那张纸条,不顾司机的劝导横穿了半个德国直接来这个地方。
司机将洛可可送到了一个小小的民宿,和旅行社订的地方差了五六个街区。他拿着行李,犹豫道:“柏蒂拉小姐,要不今天晚上我搬到这个附近吧,我们住地远接送可能……”
少女抬起血红色的瞳孔,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一个半头的男人:“我这几天自己呆着,不用接送。”
男子打了个寒颤,莫名地想起来了别西卜。如果真的存在的话,他觉得代表暴食的别西卜也会有这样血红色的眼睛。
看着司机急忙上车逃走后,洛可可撩了撩头发,发出不耐烦的啧声。自己上了年纪脾气就越来越坏,动不动就摆出脸色给陌生人看,这样很不好。
也许要学着谦和一点,披个毛线毯烤个苹果派什么的。
她放下行李箱,带上墨镜和帽子就溜出门。问路当然要礼貌一点,拿足了自己十五岁女孩外表的天真,一路蹦蹦跳跳地走到了这里的教堂前。
她抬头看了一下教堂的尖顶,只能在黑暗中看出一个模糊的轮廓。现在已经过了教堂开门的时间里,她也不着急进去,只是眯起眼睛笑了笑。
十年都过去了,也不在乎这么一天。
第二天一大早,洛可可就爬了起来。从箱子中扯出一大堆东西开始给自己化妆。
半个小时之后,她看着镜子里面的老妇人,轻轻地吹了一声口哨。然后微微弯下背做出老奶奶的样子。
倒是得心应手。
毕竟皮囊下已经两百多岁了,别说老人了,一副骨架也可以给你演得活灵活现。
自己倒是不在意原来的样子出现在教堂里,但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她是来看看路德维克的,不是来把他吓到进医院的。
锁上门就出发去教堂,正好赶上了早间弥撒。洛可可弯下腰,挑了一个不引人注的位子坐下,便心安理得的抱手看着台上的男人。
唔……好像没有变什么。不错。
样貌没有变,声音也没有变,连说话也还是那样温柔和神叨叨的。
的确不错。
也许是自己笑得太明显,那一双异色的眼睛马上看了过来。洛可可马上缩起肩膀,再摆出一副为自己前半生罪孽哀悼的模样。
弥撒结束,她还是赖在凳子上不肯走。路德维克被一对少女缠着叽叽喳喳地说话,还双眼放光地看着他。
洛可可手里拿着圣经憋笑憋到肚子都疼,那两个少女明明就是当年那个没什么好说却一定要拉着路德维克说话的洛可可翻版。
当年自己是不是也这么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路德维克终于好言好语的送走了两人,理了理鬓角就走到洛可可身边。洛可可讲圣经放在膝盖上,抬头看他。
“女士,之前好像没有看见过你?”
她压低喉咙,发出沙哑的声音:“我昨天才刚刚来到这里。”
“旅游还是久居?”
“看情况。”
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看来是弄不懂旅游和久居为什么还要看情况而定,洛可可也懒得解释,就这样继续看着他。
“那今天下午有一个要理班,请问想来试试看吗?”
我们公司新开了一种保险包赚不赔,请问要来试试看吗?——这种感觉,不过说真的,路德维克这张脸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太有杀伤力了。
“您上课吗?”
“是的。”
“……”洛可可装出一副努力回想的样子“对不起,我忘了下午是否有安排。您知道的,年纪大了,忘的事情也多。”
“我每天下午都有要理班,如果今天错过了,明天也可以。”
路德维克的眼神让她感觉熟悉。洛可可不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假发,难道自己伪装地就这么不成功吗?
或者刚刚笑的太用力脸上的粉掉了?
……说不定。
想到这里,洛可可站了起来,低下头理了理自己的裙摆就没有再抬起来过。
“下次再说吧,神父先生。”她小声地嘟囔着,尽量用快却不会暴露的速度溜出去。
才走到门口却醒悟过来——自己到底怂砸卵啊!
想着想着便停下脚步,偏头向后看去。路德维克正好站在彩绘玻璃下面,斑驳的阳光带着美丽的色泽撒在他身上。他看见洛可可转过头来,便露出那种熟悉的笑容。
……神他妈好看。
洛可可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她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种东西——撩着裙子就快步跑到路德维克面前,仰起头看他:“路德维克先生,您为什么会成为一名神父呢?”
路德维克眼中闪过笑意:“以前一个人说以后要到我教区买个房子每天来听布道,满足她一下。”
洛可可听到了答案,满意地笑了一下,在撩起裙子跑了出去。
反正每天下午都可以。
——不急这么一会。
++++++++++++++++++++++++++
啊……昨天听说路德维克做了神父就不由自主地开了脑洞。
没有正太可以肛的企划简直要死了_(:з」∠)_
6.
朝戈问张徵羽:“你为什么房间里也戴着帽子?”
张徵羽说:“要你管?”
朝戈伸手拿下了他的帽子。
张徵羽“啊”了一声,瞪着眼睛,指着朝戈说:“你、你、你偷我本体!”完了咣地倒在床上。
朝戈震惊地看着他,张着嘴好半天说不出话,最后憋了一句:
“原来帽子底下不是地中海啊……”
7.
温泉中。
朝戈招呼道:“小妹妹,过来哥哥这边,哥哥给你看个东西。”
佐久间真名蹦蹦跳跳:“好~”突然又被齐川拉住了,齐川塞给她一把剪刀。
齐川认真地对她说:“如果你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就拿这个剪断,听见没。”
佐久间真名看了看剪刀,又看了看齐川,问:“什么是不该看见的东西呀?”
8.
朝戈说:“你看,这个是发条小青蛙。”
佐久间真名拍手:“哇!可爱!我想要小青蛙!”
朝戈说:“你看,这个是发条小鱼。”
佐久间真名尖叫:“哇!小鱼也可爱!我想要小鱼!”
朝戈说:“你看,这个是发条小船。”
佐久间真名冷漠:“不喜欢小船。”
朝戈挠挠头:“不喜欢小船啊,那小兔子?”
佐久间真名欢呼:“小兔子可爱!我想要小兔子!”
朝戈说:“我还会用毛巾叠小小猫咪。”
佐久间真名高兴地转圈圈:“我想要小猫咪——”
朝戈说:“好了,都送你。”
佐久间真名抱着满怀的玩具说:“耶——太好了——!我再也不叫你色大叔了!”
9.
朝戈说:“我会魔法。”
佐久间真名说:“你骗人,我不信~!”
朝戈说:“我真的会啊,你看着。”
朝戈喊道:“李罔!我有猫片你看不看!小奶猫的那种。”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罔出现在旁边:“哪里哪里?”
赤木游鸟紧随其后:“哪里哪里?”
“这个叫召唤术。”朝戈向佐久间真名解释。
10.
朝戈、李罔、赤木游鸟三人紧盯着手机屏幕。手机上正在播放一个视频,一只猫坐在扫地机器人上。
李罔满眼冒红心:“猫真可爱啊……”
赤木游鸟非常兴奋:“猫咪——毛绒绒——世界的力量——♪”
朝戈虽然什么都没说,脸上也是一副满足的神情。
“好、好可爱……”
法拉的声音幽幽地从三人身后响起。
朝戈手一滑手机差点掉水里:“卧槽你啥时候来的!”
赤木游鸟拉了拉法拉的衣袖,说:“呐,呐♪法拉姐姐你也喜欢猫吗♪毛绒绒——”
“不是的……”法拉摇头,“是……机器人……机器人很可爱。”
11.
佐久间真名用小青蛙向法拉换了一块抹茶蛋糕。法拉拿起小青蛙看了看,随手就拆了。
随手又拼起来了。
李罔拿起小青蛙,转了发条,小青蛙在地上啪嗒啪嗒手舞足蹈地蹦了起来。
“哇!跳起来了!……哇!跳起了街舞!……哇!变成高达了!……”
12.
佐久间真名把剪刀还给齐川,认真汇报:“没见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
齐川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我还以为朝戈是个变态,长得就像变态。”
佐久间玩着发条小兔子。玩了一会,抬头问齐川:“齐川阿姨,什么是冒……矛……貌……毛片啊?”
13.
“纸张角你快出来,借我厕所躲躲快。”
张徵羽正在洗澡,一脸茫然:“啊?”
“隔壁那个齐川突然要杀我!你说她是不是吃错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