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那么想杀他了。
一个声音钻进脑子里对他说。
葛清翻过身,把自己的被子搂得更紧一些,窗外的红霞已经染过了半边蓝天,像他幼时玩的一种游戏,把纸团塞进盛满清澈的水玻璃杯里,在里面倒红橘色的颜料。带着颜色的液体混入水中,像一股烟雾飘散在水里。 那一股烟雾牵动着他的视线,他端着水杯从练习室的画架走到钢琴,在他头顶有一架风扇,像一朵小小的白色四叶草倒影在水里。他看着那一朵朵被染上颜色沉淀在杯底的团状物,还有那朵停止旋转的四叶草,然后站在钢琴椅上,将它抛向钢琴老师的头顶。
橘红色的水浇在那个女人身上,染红了她的脸颊,晕染了她的妆容,猝不及防地,他被对方拉下钢琴凳,眼前闪过一道漆黑的光。
后来担任他老师的人又换了一个,手持教鞭,反光的镜框里一双冷漠的眼睛。
他手中的被子让他越捏越紧,手心已经浸出汗水,他再翻身,让脸正对着被拴在钢制水管边的丧尸。那只丧尸穿着一双橘红色的鞋子,已经被泥土弄得很脏,连鞋带也看得不大清楚,还有一只已经没有鞋底了,随着丧尸的反复扭转而上下摆动着。
丧尸发出的咕噜声被淹没在他塞入的布团中,只能漏出一点细小的杂音。
可能是想要扑过来,咬穿他的动脉。他猜测也许丧尸是有点夜视能力,那它能不能看清楚自己现在这个狼狈的样子,缩在阴影里面,连晚霞也不愿意面对。
身后的衣物因为汗水而紧贴着背。葛清停止回想自己的童年。那是一张织得松松散散的网,当他试图挣扎的时候将自己越缠越紧。
至始至终他都不想说话,吞咽的口水经过他干涸的喉咙,滑入他空荡荡的胃里,神经末梢传导着莫名的绞痛,腹部慢慢背一种麻痹神经的紧缩感侵入,他拽紧被子,合上双眼。
他开始觉得冷,浑身发冷,但被血溅到的皮肤像被烧伤一样灼热。他炽热的双手,他左手的小指上一朵环状的伤口依旧疼痛,那根连接着心脏的动脉将恶毒的诅咒传递到心的深处去。
真好笑。
明明自己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却依旧会感到恐惧。
to be continued ?
有时候葛清像是一个显得没什么逻辑的人。
李君昊咬着吸管想。
手中的那盒果汁是他解决完丧尸后坐在废墟堆上的葛清递给他,天知道为什么葛清总能拿出来盒装的果汁,他检查过两个人携带的饮用水,除了葛清自己的背包以外没有找到什么可以放其它东西的地方。可是,在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放占空间不解渴的果汁?
李君昊捏紧盒子转头看了眼旁边专心致志研究地图的人。
这人还真的可能做得出来。
第一次他看见葛清的时候对方与四面八方的丧尸对峙着,手里提着一个不大的背包,包上的拉链在烈日阳光下一闪一闪,李君昊恰好可以从高处察觉它反射的光。而在这种腹背受敌的情况,葛清竟然举起了双手。
本着救一个人是一个人的原则,李君提起他偶然找到的棒球棒冲进丧尸堆里。
他问葛清,要不要命了。
葛清说,要要要,先生您来得正好。
说着,葛清刚刚放下的手又举起来了,面色苍白,明显吓呆了。
李君昊心想这人是不是神经病,刚刚单刷丧尸对怼的时候面不改色,现在有帮手了该努力的时候又要脱力。
想着想着,他脚底下一滑。才发现自己光顾着怼丧尸了,脚下本来踩着汽车顶,此刻正好一脚踩空冲着葛清砸过去。
李君昊,男,体重72千克。
葛清伸出的手正好搂住他的脖子,惯性与重力大法从未在地球圈失效过。
风在耳边呼啸,脑内一片空白,连丧尸喉咙中发出的咕噜声也被风声埋没。
李君昊在急速的平抛运动中,靠着葛清这块不算结实的缓冲板着陆。
“我要死了,”葛清说,“我感觉自己已经被按在砧板上放血了。”
李君昊撑起自己的双手,两个人的脸颊有那么一刻几乎贴在一起。
“别啰嗦了,赶紧逃命。”李君昊咬着牙说,膝盖直接落地,那一瞬间的冲击和疼痛从关节传到整条腿,从骨髓中侵蚀着神经。
身体好像有千斤重,李君昊不断在内心催促自己从地上起来,颤抖的双脚力不从心。
他越是想要在关节处用力,膝盖就越是钻心得疼,脸上也浮现出痛苦的表情,生理性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葛清那双暗红色的眼睛眨了一下,然后像没事人一样撑手站立后退几步,非常利索地拉着他的手开始跑起来。
跑路的过程异常艰辛,从葛清拉着李君昊跑变成了李君昊拖着葛清跑。
“你不要放弃!”李君昊吼着,“好不容易活下来了别死在这种地方。”
“再跑我也就差不多了,哎你别扯我胳膊,疼疼疼,”葛清哀嚎着“前面有个滑坡 ,地下停车场,之前有个车在那儿炸了,全是油,你小心别滑下去。”
李君昊回头问,“什么?”
葛清说,“有滑————”
炽热的太阳光刹那间撤离头顶。
两个人一起滚进漆黑的地下室中。
先是落地的两声闷响。
后是两人不禁发出的呻吟。葛清的要响一点,他撞上了停靠在停车场墙边的电瓶车。李君昊则是闷哼了一声。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冒出一点小火花,然后一团橘黄色的火焰从葛清指尖的打火机升起。
“哈哈……”他干笑两声,“我们活下来了。”
李君昊的膝盖再受重创,似一小团长着尖牙的虫在里面蠕动,他咧着嘴回了一个痛苦的笑容,紧紧捂住自己受伤的地方。
“你的腿受伤了?”葛清问,“是伤到膝盖了吗?”
李君昊点点头。
“我没有药诶。”葛清皱起眉头,在自己的背包里翻了翻。
“啊,有了。”
埋头于背包的葛清显得很高兴。
李君昊不禁偏头看了看他手上的物品。是一盒画着橙子的果汁。
葛清:“你喝果汁吗?”
李君昊:“……”
逻辑在哪里。
李君昊:“为什么是果汁?”
葛清:“因为我只有果汁,橙子味的,你要喝吗?”
葛清:“打起精神,喝点东西有好处,我还有盒葡萄味的,你要葡萄味的吗?”
李君昊:“橙汁。”
葛清把那盒橙汁扔给他,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
好在停车场的楼上有一家尚未被洗劫一空的药店。
突然爆发的丧尸危机让李君昊不得不选择和葛清组成一队待在一起,毕竟两个人总比孤身一人面对无时无刻都会出现的黑压压的丧尸漫潮要好。
李君昊扫了一眼四周,将常用药收集起来,葛清则在药店拿了一瓶维c小雄软糖放进背包里。
李君昊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向别人强调逻辑,所以他沉默着将药品和绷带扔进一个小救护箱,将带子和自己的棒球棒绑在一起。
“走吧,在这个地方待久了也不安全。”葛清主动提出,他找到了一只小巧的手电筒,打开光线晃了一下,“如果在游戏里,我们可是找到了一只核能手电筒……”
“这和游戏很像吗?”问出这句话之后李君昊就有些后悔了,能活下来就代表葛清和他一样,经历了无数生死,和虚拟的游戏是不一样的。
“像吧,”葛清回答,“我很少玩丧尸游戏,末日电影也不看,但现在的状况和我玩过的游戏是挺像的。”
“不过像游戏是一码子事,我不会把它当作游戏对待。现在我想认真活下去,毕竟人生可没有存档点。”葛清的回答很认真。
这个人是真的想要活下来。李君昊想。
“那你把那瓶软糖拿出来,”他说,“对你想活的态度负责,换这个进去,接着——”他扔了一瓶消毒水过去。
葛清单手把塑料瓶挡了下来,扔进包里。
“小熊软糖是我的生命之光,”他说,“加上瓶消毒水无妨,软糖不能丢。”简直胡扯。他说完之后想。
“随便你。”李君昊背起箱子和球棒,心想葛清果然是个逻辑死的人。
不过只要他也想活下去,李君昊就觉得心里踏实了点。
再后来葛清在钢琴椅旁边,抱着他的肩膀将下巴抵在他的头顶哭泣时,李君昊也只有在无奈之中暂时枪毙掉自己的逻辑。
TBC.
慢慢复健,摆脱流水账是主要目标
抄袭作家葛清被逮住了。
而且是,被逮了个现行。
刚刚更新的2万3千字被网友扒出来复制粘贴五年前的耽美作者小怪兽handsome的封笔作《不想交朋友》26章节和27章节的文章大纲。
他的责任编辑李君昊叉着双手靠在房间的门框旁看着他发疯。
“天塌了!地裂了!”葛清抱着头说,电脑屏幕的光照得他脸色青白,“我的读者什么时候这么有智商了。”
这人蜷在弓形的电脑椅上,把身体缩成一个棱角分明的团。
李君昊前几天催稿曾经看他躺在这个杂乱房间里唯一看上去高级的沙发椅上模仿葛大爷之瘫。
“无聊,无聊至极。”当时维持着瘫姿的年仅二十五岁就获得小说大赏从此靠着版税就可以走上人生巅峰的青年,像丧尸那样痴呆地张嘴,“我已经失去生命的目标了,李君昊。”
不擅言辞的李君昊无言以对。
于是他百度了一下评论家对这个神经病+忧郁症的任性作者的赞美之词,干巴巴地告诉葛清,“每个人都在期望您的下一本书,葛先生,您的书为他们带来生命之光。”
“哇,恶心,还有你可以不要用敬语并且停下叫我‘葛’先生吗?”丧尸瘫在椅子上蹬腿。
“工作时间。”李君昊滑动手指关上手机页面上那些夸张的言论,“公私分明的工作态度,对每个作者的责任之心……”他又开始背出版社的书面规定条文。
“闭嘴啦李先生,哪天你停止开始背合同我哪天就跑到街口那个便利店里买一叠彩票。”
“比起这个,今天晚上我想吃牛肉咖喱诶,你有时间帮我带来吧。”
葛清开始喋喋不休。
这段对话不了而终。
李君昊这个人认为自己很死板。
退伍后他坐火车回家乡,在潮湿的车厢里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脑内是混沌一片的未来。从军队退役之后起他总是习惯有谁会给自己一个命令,他只需要遵从并且做到最好就行了,然而生活却让他面对与井然有序的军队不一样的世界。
李君昊初到出版社的时候只想做个打杂工。合同签好,双手戴上塑胶手套就开干。
当他拎起抹布打算开始擦办公室窗台的时候,玻璃窗上印着的集中在他背后一台电脑旁的白领们发出慌乱的呼声。
有人开始用手指着他背后划动。
呼声越来越大,毫无疑问都是以那台电脑为源头指向他的。
于是他只能转身。白领中有衣着精致的OL看着他宽大的体恤,洗得泛白的牛仔裤露出愤恨的神情。
那台电脑上的男人用笔戳戳屏幕,扬声器开得很大。
“啊对对,就让那个小哥来吧。”
葛清这样一个浑身都是不确定因素的恶魔找上了他。
那个作家就像安排在他身边的定时炸弹,李君昊知道他有天会炸,但是却不知道时间。出版社的人让他和那个炸弹挨在一起,坐在一块儿,让他听炸弹滴滴的倒计时,有时候炸弹还喜欢给他一个惊悚的抱抱。
也许爆炸的那天坐在葛清身边的已经不是他了,李君昊想,因为在他之前葛清已经踢掉了太多的编辑。
“其实你知道吗,我今年出版了5本书。三本抄袭另外两本是平时玩的冷门游戏划水经验当作散文在卖。”葛清说。
“被曝了一本就还会被曝第二本,李君昊你去联络出版社吧。就说我的事情不要管,撇清关系,省得他们为了压下舆论惹得一身腥。”
这个清瘦的男人好像啜泣了一下,用他暗红色的眼睛盯着李君昊。
“还有,可不可以,在这里陪着我。”
已经有很多人告诉过李君昊,葛清张得特别好看。
当他用他的眼睛看着你,表情柔和下来的时候,你会想把月亮也给他摘下来。
当葛清责任编辑的工作很辛苦。
他是公司出版社的摇钱树,写什么火什么,出什么书获什么奖。为了留住只签了短短几年时间的他,出版社几乎调动了所有的社员。
李君昊缺钱,编辑部的报酬不错;李君昊作息规律,厨艺尚可,编辑在时间急的时候甚至需要住在作者家里;李君昊耐性很好,又在军队里待过。最关键的是,葛清指名要他。
“终于等到你!没错就是你!”编辑部负责人——一个头顶接近全秃,握手时啤酒肚可以顶到对方的中年男人说,随手把李君昊刚刚签的劳动合同扔进碎纸机,又拿了一份新的过来,“小同志要好好干,月薪税前上万不是梦。”
月薪上万!
李君昊听着就签了字。
那台电脑的视频通话还没有断,葛清打了一会儿字,在李君昊顺着负责人的眼光看向他时,眯起眼睛露出一个笑容。
后来他不得不真的住在葛清家里,对方以非常优厚的条件和几乎为零的房租邀请他成为室友。因为葛清闲暇的时间也很少出门,所以李君昊基本承包了买菜和做饭的任务,在结束了和战友一同生活的日子之后还能与他人一同享用一锅饭实际上也是件让自己感到安心的事情,即使出版社的同事们开玩笑说葛清是变相压榨,李君昊也感到了满足。
然而他所认为的现有的一切都在此刻戛然而止。
“你会问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吗?”葛清问。
“……不会,”李君昊说,“抱歉……我……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
他是真的不知道。
抄袭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但是搁在葛清身上他的判断似乎就出错了。他搜刮自己的脑袋想找出证据说葛清没有大错,一个词语也找不到,当他开始说服自己葛清犯的错误不可原谅时,他心底又有声音小声说原谅他吧,他需要你的安慰。
可是语言贫瘠的李君昊一句话也组织不出来。
“那你可以安慰下我吗?”葛清问。现在他让李君昊也坐在那个高级电脑椅上,电脑椅够大,勉强让两个人并排坐着。
李君昊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于是他皱着眉头想要挤出那么一两句。越逼自己脑袋里的词藻就越少,葛清看了他一眼,伸出胳膊揽住李君昊的腰让他也躺在椅背上。
“这样我们可以一起葛爷之瘫,”他说, “人瘫着的时候更有灵感……”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适合说灵感这个词,他住了嘴。
葛清看上去比李君昊单薄很多,却意外手劲很大,李君昊不得不顺着躺在葛清旁边,对方的身上传来橘子沐浴露的香味,半长的乌黑头发散在他耳边,挠得脸颊痒痒。
李君昊从未和葛清挨得那么近过,现在他们俩头挨着头,手臂贴在一起。除了自己的心跳声以外他还听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心跳,有些迅速的,就像定时炸弹那样让他有点心慌的心跳。
TBC.
装什么可怜,搞什么抄袭,都是套路,都是套路
来来来下注了,几章之后李小哥会自己进套
字数1792.最近事情比较多,只好先丢一点出来防爆(土下座
之前脑残传错版本了,给各位添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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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Point Null(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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棲身渊底,凝望世界,孤独的仰天之蛇,汝所见之物究竟为何?
□
与天气预报相悖,今天的天空是一片毫无瑕疵的湛蓝帷幕。阳光挟带热度肆意在钢铁森林中弥漫,就连平日湿冷的空气也因高温而缓缓蒸腾、晃动。过于猛烈的光将这座城市褪成了白垩色,仿佛一场过于真实的梦境。
这是个难得的夏日假期。
伊廷·拉庞德站在城中最大的购物中心门前,将包装袋倒转过来,让最后一块牛肉干落在手心。他惋惜似地叹了一口气,随即把它塞进嘴里缓缓咀嚼。咸味伴随着肌肉纤维的分解,在舌面上扩散开来,化作支持大脑运转的燃料。
——那么,我现在该怎么办?
他转动眼珠,冷静地思考着,同时将包装袋折好,顺手塞进一旁的垃圾箱。
一抹猩红伴随着惨叫,在街对面墙壁上爆裂开来。
□
回想起来,他的人生很难称得上是一帆风顺。
伊廷·拉庞德并非他的本名。在加入F国外籍兵团的那一刻开始,他便舍弃了那个由父母给予的、外族人难以发其音的名字。接过契约书的一颗,C大毕业的结构工程高材生■■■■■便成为了二等兵伊廷·拉庞德,跟随他的部队辗转于全球各大战区。
期间经历姑且按下不表。随着岁月流逝,他胸章上的图案也在不断变换,先是斜杠一道道增加,后来斜杠换成了箭头,又变成了绿色的横线。增加的除了军衔阶级,还有挂在胸前的兵籍牌,它们沉甸甸地坠在伊廷的胸前,时时刻刻提醒着他在入伍的那一天所下的决心。
战场是通向地狱的捷径。伊廷·拉庞德上士曾无数次跨越战友的尸体,迎来黎明。
然而如今展现在眼前的一切,即使是伊廷没来由地觉得这一次是启示录骑士们的胜利。
□
伊廷呼吸变得轻缓,心跳开始放慢,视野逐渐扩大,仿佛时间的流速慢了下来一般——这是精神高度集中时所产生的现象。
在视线的尽头,有个被按在墙上的男人在奋力挣扎着。男人望向伊廷,面部表情扭曲,像是在大喊着些什么——或许是求救吧,伊廷冷静地思考着,但话语传到自己的耳朵中时已经变成了惨叫,根本分辨不出其中的含义。
他将视线稍稍下移。
一群人形的黑影正在噬咬、捕食着那个男人。
伊廷立刻就明白了自己没有拯救那个男人的方法与机会。因此他一步都没有移动,而是嚼着牛肉干,分析起当前的状况。
“它们”是需要避忌的灾厄,那个男人的死状足以证明。不过,它们是通过什么方式感知外部环境的呢?——“它们”对站在原地的伊廷视若无睹,也不会主动绕过轿车与栅栏之类的障碍物。由此可以推断,“它们”没有视力,至少缺乏对静态物体的感知手段。伊廷小幅度转动眼球,继续分析着这些人形灾厄的行动模式。受到惨叫声的吸引,更多的黑影缓缓向男人靠近——这些皮肤灰黑、肢体动作不协调的生物显然拥有听力。
男人的内脏湿漉漉地掉在地上,发出。在阳光的直射下,血液没蔓延多久便散开了。黑影散发出咕噜声,慢慢散开。现场飘散着一股硫磺似的恶臭,或许这是它们用以辨别同伴的方式?无论如何,现在的伊廷没有分辨的手段,也没有那种余裕。
又过了一会儿,原本已经倒下的、肚腹被剖开的男人以极为滑稽的动作,慢慢地爬了起来。只是这一次,男人的模样已经变得跟那些影子别无二致了。青黑色的斑纹缓缓爬上他的脸颊,两颗眼珠逐渐向外凸出,摇摇欲坠。他的神经系统似乎已经错乱了,不然有什么能够解释那从嘴角滑落的液体,还有那极度不协调的动作呢?
不管怎么样,失去的男人并没有“计较”伊廷对他的见死不救——他已经没有计较的能力了。
推论结束。
伊廷咽下被过度咀嚼的牛肉干,缓缓退回购物中心内部。
购物中心里头已经传来了那种令人不快的咕噜声,中央空调也难以阻挡那种令人不快的臭味。伊廷压低了身体,一边警戒着四周,一边在脑海中描绘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它们——事到如今,姑且就用僵尸来指代这些行尸走肉吧——僵尸感染爆发得如此迅速,这座城市怕是已经完蛋了。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今天伊廷休假,但他是个军人,灾难爆发时理应第一时间赶回兵营报到。不过他也隐隐约约地觉得,当前的情况就连军事组织也自身难保。
“算了。不管结果如何,还是先回去一趟吧。”
即使兵营已经沦陷,那里头还是有足够的补给和装备,幸运的话还能找到合适的交通工具。伊廷在阴影处稍作停留,打开手机,通过APP查看起购物中心周边的路况。
“该死,高速公路都被堵住了。”
他轻轻啧了一声。这下子得在市区绕点路了。这种情况主干道肯定堵得不行,只能走小路了。更重要的是,他得先找到合适的交通工具。
伊廷收起手机,往前走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
“等等,我是不是……太过冷静了啊?”
他疑惑地按住额角,喃喃自语。
(To Be Continue)
算得上是飞行一段线的第一篇……对啊这么烦的玩意还会有至少三篇……我不会被打死吧(坐下)
因为某人误导我以为只用去热带雨林来着,假装自己去了沙漠中。
所以现在还在飞艇上(坐下)
瞎jb写,愉快
水母牌电波,休息五分钟,话唠两小时
仔细想了想还是丢进了主线里……这是主线吧??……我觉得是…………虽然好像一副在谈情说爱的样子(烦死了)
——
时间算不上早,但也不是晚了。早晨。稀稀疏疏的两三人在低声闲聊,空气中洋溢着干净透明的溪河的气息。
Lacus把额头顶在玻璃壁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的景色。中春的气温按理来说还算是冷,玻璃片上传来的倒是适宜性的凉爽。按理来说,前几日都是春季特产的烦人细雨,虽然他们刚离开Karin——那里没什么好天气——今天的云则少了许多,似乎是个难得的大晴天。她不动声色地往右边挪了挪,在玻璃窗上拖出一条雾的印子,又久久地凝视着下方的景色。在对面坐着的Havsis饶有兴致地支着下巴,露出动物学家观察青蛙一般的表情。
“Havsis。”Lacus突然叫道。
“什么?”
Lacus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我果然还是讨厌沙漠的啊。”
Havsis哑然失笑。“你现在才意识到?”
除了必要的路程一直窝在旅馆里睡,一路上几乎也是被Havsis拖着走的,常年落在队伍末端后三米,所以被导游教训过好几次也是常事——但因此总是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结果最后还是被Havsis背了一大段路。……大概就是这样,但Lacus仍迟钝地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变得很引人注目了。
“不,”Lacus说,“我是再一次庆幸我终于离开那个破烂地方了。”她停了停,像是确信一样再次重复:“我讨厌沙漠。”
“以后不去就好了嘛。”
“咕呱。”
Havsis没反应过来。
“咕呱咕呱咕呱呱呱,呱嗝。”Lacus扭过头,刘海被分散开来,几根被直接黏在额前,仔细看的话,额头也已经变成红色了。配上她面无表情的脸显得意外可笑。“青蛙。”
Havsis笑而不语,静静望着她。
Lacus转过身趴在桌子上,鼓着嘴盯着桌子看。半晌,露出了十分不满的脸,说:“我想看青蛙。”
“我们这次不就是为了去看青蛙吗?”Havsis轻轻地(安慰性质地、轻声细语地哄地)说,“还有两个小时就到Lioe了。到了Tespadub休息一下,然后就去Mazonea。要是运气好的话直接在Tespadub就能看到一大群青蛙啊。”
完美地把流程背过一遍以后,Lacus还是保持着闷闷不乐的样子。
“不行,我要去热带雨林。你想,雨林,多好看啊。”
“好啊。”Havsis应道,“热带雨林很漂亮,到处都是漂亮的。”
“而且我要的是绿色的,透明的,特别漂亮的青蛙。眼睛要特别大,不过自己看起来小一些也没什么。我要那种跳来跳去很漂亮的。”
“有的,有的,图鉴不是写过嘛。”
“我想要整个都会‘咻——’坠落下来,‘啪嗒啪嗒’地掉在地上的雨林。连我都会变成绿色,然后大半夜就会突然全部掉下来,在月光下面全部变成灰,被风吹得到处都是,比Karin的沙漠更凄凉更漂亮更无声无息,在第二天早上第一次触碰到阳光的时候‘嘶嘶嘶嘶’地窜——出来,再重新变得所有的雨都愿意在这里倾盆而下的热带雨林。”Lacus说。
“……当然啦。”Havsis好声好气(带着不为人知的无可奈何)地说。
Lacus平静下来,又鼓起嘴,斜着眼盯着外面的云。
天边的太阳已经升起至中,地平线呈现出一种白金的颜色。一切都是亮堂堂白莹莹的。再往上就是黄昏时候的淡黄,但似乎是因为升起的缘故,天空十分透明,倒不会被误会时间。而太阳正好在她看不见的位置,所以看起来也不刺眼。她(像放空身体一样)望了好一阵子,突然开口道:
“Mary有三只小羊,每一只都可爱极了。Mary最喜欢三只小羊了。”
Havsis保持着微笑。
“有一只掉到了Rainbow-River,”Lacus掏出了笔,见状,Havsis叹着气从口袋里摸出本子递给她。Lacus翻开空白的一页,画画一样流畅地写着。“它变成了世界上最美丽的七彩的透明的小石头。在阳光下闪出的光是彩色的,可以拉出一条彩虹的光幕来。它躺在最干净的湖底,只是湖里空无一物,唯有面上结出了镜子。人们只看得见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的身后,镜子里广阔而美丽的那一片透明的天,欣赏、赞叹,认为这就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东西。所以它只能在湖底等待谁能把它带走,让它闪闪发光。可是最后,它沉没了。它把这片池子的镜子打破,让这个池子变成了新的Rainbow-Lack。”
她停了停。
“有一只飞进了云里。”她继续写着,突然收住声。
Havsis问:“然后?”
“你觉得最好吃的布丁是什么颜色的?”Lacus抬头问道。
“嗯……黄色?”
Lacus不情不愿地继续写:
“……它飞进了黄色的云里,变成了粉色的冰淇淋。冰淇淋是酸酸甜甜的,这世间最美味的东西。在云端上。没有鸟,没有人,谁都不在。它也看不到太阳。云的上面是星星的墙壁,星星的光撒在它的身上,它更漂亮,更美味了。可是没有人能够吃掉它,甚至不知道它的存在。它一直等待着谁能来看看它,夸夸它。可是总有一天,它就这么融化然后消失……变成了夜晚时的缤纷绚丽的光绸。”Lacus说,“最后一只呢?”
“你觉得是什么?你怎么想?”
Lacus垂着眼睛,毫不犹豫地撕下一张纸递给了Havsis。“所以这个时候,它会唱什么样的诗?”
Havsis一愣,沉默两秒,接过Lacus的笔,拿好,过了很久,也传来了笔摩擦纸的声音。Lacus眨着眼,趴在桌上等他。
四周变得静悄悄起来。通往Lioe的路上渐变一般地,慢慢过渡,渲染成枯色,凝结成淡绿,愈来愈深,总算是能够让人忘了不愉快的沙漠之旅——对她来说已经够不愉快的了。她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去过Albspring——人总不会对任何一个去过的地方只留下空白的记忆吧……虽然她只留下了“并不愉快”这么一个印象……但似乎是这样的。
天气很热,干巴巴的。Havsis偶尔塞了她两口干果,她也吃了几口,可是味道忘了。她的记忆力并不好,其实可以理解。热、干果、沙漠,……除此以外,大概没什么了。
实话实说,她讨厌干燥的地方。浑身莫名地不愉快。
Havsis写得很快,最终轻轻“呼”了一声,把纸转了一圈推过去。
“唔。”Lacus说,“这是什么?”
“没有出路的人。”Havsis耸耸肩,“随便写写,你不一定用也可以……”
Lacus盯着纸,另一只手伸得很长,在桌上摸索着什么。Havsis悄悄把茶杯无声地推到她手边。而当她触到茶杯时也终于停下,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我们去看走廊吧。”她突然说,“听说走廊可是透明的。”
Havsis安静地站起身,待Lacus走过去拉住她的手。他们绕了一个圈子,来到玻璃走廊前。玻璃走廊算是个热门区。不少游客聚集在周边,迟疑不知多久,但好歹也没有造成堵塞之类一事。也有几个已经在走廊里悠闲漫步着,偶尔也会往入口处瞥两眼,不知晓其中的意味。Lacus静静地凝视着前方看上去空荡荡的玻璃地面。
“很可怕?”
“不是。”Lacus说,“我只是想,天空真广阔啊。”
“那是当然啊。”Havsis笑着说。
她小心翼翼踩上玻璃,前脚掌慢慢向下覆盖……整个脚掌确确实实踏在了玻璃上,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换了一只脚重复动作……最后整个人算得上是悬空在这了。一边的Havsis倒是没那么纠结,很轻松地走过去,随着Lacus的视线一同看向自己的脚。
“所以,最后一只小羊如何了?”Havsis问。
“没想好。”
“没有出路的人?”Havsis再一次细细重复那一首诗的标题,“可是如果,它也走了,你说Mary会怎么想?她到底是什么人呢?一个普通的牧羊女?”
Lacus仍然盯着脚,一步一步地走着,漫无目的的模样。
“最后一只小羊……又如何呢?”她说,“在这里,谁都没有出路啊。”
【字数:2780】
【番外】
门把手转了转,却没能拧动。
门被上了锁。
还算没有傻到家。齐妄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个细小却真实的弧度,但随即又好似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一般皱了皱眉。
他伸手摸进被黑红色血浆浸透而变得湿答答的西装裤口袋,取出一枚小巧的银白色钥匙。
『啪嗒。』
门锁被打开,他推门径直而入,反手落锁。此行的目的就在眼前。
带着银色金属框眼镜的男人靠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虚弱苍白却依旧姿态优雅。他泛青的脸色中隐隐透出些将死之人的灰败,一眼望去便知已是强弩之末。但镜片之后的那双眼睛却在见到来人之后蓦地明亮起来,锐利而坚定,隐约又带着些得偿所愿的欣喜与如释重负的解脱。
『你来了。』
男人笑起来,低哑的音色被笑意所感染,变得生动而鲜活,一如从前那般。只是两人却都知道那不过是错觉而已。
齐妄将目光从那人脸上移开,一路向下。那一身白袍依旧整洁如新,甚至找不到多余的褶皱。死洁癖。暗自对比了下此刻自己的满身狼狈,齐妄在心里默默骂道。但随即他目光一顿,冷冷地盯住男人搭在座椅把手上苍白中泛着紫色的浮肿小臂,那里沾染了血污的袖子被一丝不苟地挽起,露出一个手掌大小的漏斗状伤口。肌肉被整齐地切割剃除,生生暴露出骨骼,却又因为手肘处被揉成条状的绷带死死地扎住而不再有血流出。
『死强迫症,都成了这副德行还讲究什么。』
这一次他终于忍不住骂出了声。匆匆几步上前,然后踢了踢椅子腾出个足以容身的位置,齐妄坐在办公桌上居高临下地望着男人,他伸手拉起对方的手臂,恶意满满地在伤口边缘用力捏了捏。
『嘶——下手怎么这么狠。』
先前的平静坦然被一扫而空,男人抽了抽嘴角,满眼的纵容与无奈:『我这不是怕被你嫌弃嘛。』
『还知道疼啊。』齐妄赏了对方一个看智障般的眼神。『我又不像你洁癖得要死,还是说你以为这样我就不会嫌弃你了?』
话音未落他突然就举起那条手臂,低头凑了上去,却在下一秒被人捏住了下巴。
『喂,放、开!』
那力道之大让他两颊有些发麻。真不知道这家伙明明都要死了还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齐妄抬起眼不满地盯着男人毫无血色的脸,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语气颇为不善。
『齐妄,别闹。』
那人脸上的笑容淡去,转而露出无比坚决无比认真的神色。
闹个鬼。齐妄也随之散去了表情,眉目淡淡,眼中尽是死寂沉静。两个人直直地望进对方眼里,谁都坚持着不肯率先作出让步,气氛一时间僵持不下。
啧真罕见啊竟然能听见这家伙如此严肃地叫我的名字,果然是没睡醒吧要不要回去再补一觉。
最后还是齐妄妥协般率先移开了眼,他漫无边际地胡乱想着,然后不出所料地听到了那句带着劝导性质、明明是疑问句却硬生生被说成陈述句的话。
『答应我好好活下去,好吗。』
『不好。』当我是三岁孩子哄呢这是?甩开对方的手,齐妄满意地瞥见男人气结却又无可奈何的神色,在扳回一局的愉悦心情之下他大发慈悲地给了对方一个自觉无比合理的缘由:
『太无聊。而且凭什么你说我就要听?』
『就凭你早上顺走了我的车钥匙。』
一如既往的抱怨吐槽。
『那还不是因为某个混蛋把停尸房的冷冻柜都加上了锁,收到这么一份意想不到的大礼我难道就不该为此小小地回敬一下么?再说了你开的到底是医院还是银行啊,这么为了一己之私挪用公款真的好吗院长大人?』
一如既往的反唇相讥。
『那又是谁随意拿停尸房的尸体练手自己还不肯善后,被死者家属发现到医院来闹事?再说我不是给你单独留了一个小柜子吗别告诉我六个格子都不够你用的。』
可惜再也回不到从前。
『怪我喽?也不知道是谁当初要死要活地把我一个法医拉来当外科医生的,还小气得要死不肯给值班室配冰箱。』
这大概就是最后了吧。
『说的好像有了冰箱你就不会打停尸房的主意似的,既然这样要不要我干脆在里面给你添一个厨房啊?』
可我还是舍不得你啊。
『好啊!』
一口答应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男人被一口气生生噎住,好半天才憋出一句:
『好好好你有理我说不过你,不过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听我的。』
齐妄双手环抱胸前,靠着桌子,事不关己地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这么说吧,比起我们两个人都死在这里留下两具尸骨腐烂生虫,我更想让你带着我去各处转一转。』
他至今也忘不了第一次见到这个人的时候,那个据说是小自己两届的直系学弟正面无表情地一边啃着奶酪一边处理着一具被砸烂了脑袋的尸体,一双眼睛黑亮黑亮的,两颊鼓鼓得就像是屯了粮的小松鼠。当时在一旁陪同的年轻警官看上去脸色惨白像是马上就要昏过去了一样,他却莫名觉得好笑。而真的笑出来的后果则是,直到晚上回家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灰黑色外套的背后被也不知是奶酪还是脑浆更多一些的粘稠膏体糊得一塌糊涂惨不忍睹。
那之后他就单方面惦记上了这个为人古怪的小学弟。好奇心也好好胜心也罢,总之在他单方面的纠缠下两人的羁绊越来越深,到了后来猛然回头,他才发现原来自己不知何时就早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不过这样也好,无法自拔那就不要拔了罢。于是他拿出全部的耐心诚意和手段,小心翼翼地布下一个个温柔的陷阱试图把猎物引入其中。哪知道看上去狡黠无害的小松鼠实际上却是凶残狡诈又不按常理出牌的蛇,一尾巴扫平了陷阱,却在自己以为要被一口咬死之际懒洋洋地靠过来说,虽然蠢了点但是看在你这么暖和的份上就勉为其难地做同伴好了。
后来自是不必说,在对方有意无意的纵容下他劳心费力不知多久,才终是把人牢牢地锁在自己身边。
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疯了。
不过,疯子配怪胎,当真是天生一对不是么。
只是到了如今,终究还是没有时间了。他堪堪收回漫无目的的思绪,复又勾了勾嘴角,扯出一个温柔的弧度。
『而且我记得你说过喜欢我的眼睛对吗,你就忍心让他们这样逐渐腐烂干枯?』
齐妄依旧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不说话,漆黑的眼里看上去就像是深不见底的枯井。
『我把他们送给你怎么样?作为交换,你要带着他们去四处走走,看看这个世界究竟变成了什么样,说不定还会遇到有趣的东西呢。』
『本来就是我的。』妥协般地叹了口气,齐妄不满地小声抱怨着。『好吧,不过我还要这个。』他俯身凑近对方,用食指和中指敲了敲男人的头盖骨,就像是在鉴赏把玩一件精致而贵重的瓷器。
『好。』男人松了一口气,脱力一般靠在椅背上。『那你也要保证,找个看得顺眼的可靠同伴,不要总是自己一个人。』
毕竟如今不比从前,有人照应着活下去的几率总归会大一些。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放心的下。
『啧,真麻烦,明明就快要死了还像老妈子似的啰嗦个没完。』
『这叫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好吗。』
我只不过终究还是有点舍不得。
『善个鬼,明明是蠢之将死其话也多。』
『……是是是,我之将死其话也多总行了吧。那既然这样,就不用我再提醒一遍了吧。』
明明还有好多话想要对你说啊。
『废话,哪次答应你的事情我没有做到?』
『那就好,那么分别之前再给我个拥抱吧。』
齐妄闻言却突然笑了起来,眉眼间的寒意瞬间冰消雪融,露出了就像是两人初见时屯粮的小松鼠一样的眼神。他伸手环住对方的脖颈,然后得到了一个轻柔而珍惜的回抱。
『晚安。』
他在男人脸上轻轻蹭了蹭。
『嗯,晚安。』
再见齐妄,请别忘了我。
【字数:2974】
03.
休息的时间并不算充裕。原本齐妄醒来时便已接近午夜,再加上之后耽搁的时间,于是两人仅是填饱肚子稍作修整,便开始打包剩下的口粮。
软绵易变质的点心蛋糕早已被悉数解决毫无浪费,剩下的曲奇巧克力手工糖果一类高热量且易携带的食品被分门别类地塞进了证物袋里——用那玩意装口粮据说还是齐妄之前作为一个法医的时候养成的习惯。他甚至还细心地准备了几个硬纸盒防止他们被压碎。冷冻柜里的果汁则统统用橡胶管和注射器灌入了崭新干净的血袋里,与被齐妄带下来的、满是纯净水的血袋一起放入盒子里。然后这些储备粮被排放整齐布局合理地迅速塞入两人的背包。
在齐妄整理其中一个背包的时候,葬看到对方从里面取出了一个足球大小、被塞得满满的黑色收纳袋。那袋子做工甚是精巧,虽分辨不出是什么材质,但一眼看上去便知用料颇为讲究。
『这里面可是我的全部家当。』
注意到他的目光,齐妄动作微微一顿,语气中颇有些调笑的意味。但随即他便复又低下头,继续之前的整理工作。
装好两个背包齐妄只用了不到三分钟。看着对方熟练而迅速的动作,葬觉得自己本就没什么存在感的三观此刻正摇摇欲坠岌岌可危。
『好了,出发吧。』
齐妄从收纳袋中取出了个不大的腰包仔细地绑上,然后将收纳袋重新小心翼翼地塞回背包并背在肩上。他拿起另一个递给葬,少年伸手接过,安静地点了点头。他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问对方,为什么明明是一个人却准备了两人份的背包。
停车场位于地下二层,距离停尸房并不算远。两人返回齐妄来时经过的楼梯间,谨慎却迅速地到达了停车场入口。
『停车场内部大概有二十几只,不知道外面情况怎么样。』
少年在微微拉开的门缝中环视了一番,语气毫无波动地陈述。
『和预想中差不多。那就按我之前说的来。』
『嗯。』
两人闪身出门,葬一路在前,手中的匕首精准而迅速地插入挡路丧尸的头骨之中。而齐妄紧随其后,一边指路一边顺手解决掉身后不知疲倦、复又契而不舍地扑上来的麻烦。两人一路拼杀,很快便来到了靠近角落的某个停车位。齐妄将战局交给葬,率先拉开车门闪身进入,插钥匙打火发动一气呵成。
『葬!』
少年闻声飞快地钻入副驾。『系好安全带。』话音未落,齐妄一脚踩下油门,车子轰鸣着一跃而出。
发动机的轰响在清晨的一片寂静之中显得格外刺耳。车子驶出地下停车场,迎接两人的不仅是熹微的晨光,还有被巨大噪音吸引而来的、数以百计的丧尸。
齐妄狠狠地踩下油门,在丧尸群里横冲直撞,一时间挡路的障碍统统被撞飞压碎,车子驶过路面上变得血肉模糊。
『太多了,扔。』
葬闻言迅速打开车顶的天窗,扬手将那个齐妄出发前单独递给自己的血袋远远地丢出去。被刻意装得过满的血袋狠狠地砸在地上,瞬间爆裂开来,里面殷红色的液体肆溢流淌,甜腻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四下蔓延,显然并非是之前冷冻柜中的葡萄汁。
围在车前的丧尸们瞬间被吸引了注意,疯狂地朝着血袋炸开的方向涌去,而少数几只固执地不肯离去的倒霉蛋则很快成为了铺路的新材料。
汽车一路绝尘而去,将仍在撕扯抢夺的丧尸大军远远甩在身后。
『这是你的车?』
这时候葬才有闲心仔细打量起车子内部的构造,也这才发现一些显而易见违和之处。且不说随处可见的手术刀、匕首一类的利器,以及后车厢码得整整齐齐的斧头电锯野营帐篷甚至还有霰弹枪,仔细分辨的话,窗户的玻璃似乎还是特制的防弹玻璃——他可不相信在上百只丧尸的全力围攻之下,普通的玻璃能够除了一些血污和粘液以外连一道裂痕都没留下。
正常人会把车子弄成这个样子吗?葬再次对这个据说是个医生却根本不像个医生的临时队友的身份产生了的怀疑。
『当然不是,接收旧友的遗物而已,我可没有这种爱好。』余光瞥见葬眼中的疑惑,齐妄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还有我可是个正经的医生,别老是想那些有的没的。』
葬撇了撇嘴角,脸上明晃晃地写满了不信任——短暂相处下来,对于某人睁眼说瞎话的水平他早已有了一定程度的认识,这话信了才有鬼。只是他本人却似乎并未发现,自己在这人面前表情比起平时未免多了一些。
当然齐妄也未在意,他此刻正在一本正经地一边开车一边神游。
除了那家伙谁还有这种鬼兴趣恨不得把好好的一辆越野搞成装甲车呢?他指尖轻轻敲打着方向盘,漫不经心地想着,看来某个小气鬼死前也还是做了件好事嘛,那就勉强不去计较他到最后还不忘坑自己一回的事好了。
『看在你前主人的份上,好好地发挥你剩余的光和热啊。』
齐妄低低地笑出声,换来坐在副驾的葬一个莫名的眼神。
『现在去哪?』
『先去屯个粮然后四处转转?』
『嗯。』
然而两个人在城市里转了小半天,直到晌午才终于找到一家大型百货商店。倒不是路途多么遥远行程多么艰难,就只不过是齐妄完美地避开了正确路线,在同一段路上来回绕了三圈而已。
『不是说要去找食物?』
最终还是葬看不下去了。
『是啊,』齐妄却是面色不改,回答得无比诚恳而无辜,『但我不认路啊。』
一辆银灰色的悍马H2在百货商场门口停下。
被面无表情的同伴嫌弃无比地赶去副驾的齐某人慢悠悠地打开车门,慢悠悠地晃进商场,态度闲散得就像是单纯来逛街购物。
『地下一层是一家大型超市,你去找水和食物以及能用到的生活用品,我上去转转弄些替换的衣物,一个小时之后在这里集合。』
齐妄站在一层大厅的中央,抬起头看向上方。这一家商场被设计成了中通结构,商铺环绕四周,中央却可以直直望见玻璃筑成的屋顶。晌午的阳光轻而易举地穿透那一层不算阻碍的隔阂,洒在那些从顶层垂下的、流苏一般的人造水晶上,剔透而闪亮。
就像是神曲里的地狱一样。
葬闻言点了点头,径直走开。
齐妄也随即转身,乘着自动扶梯上楼。扶梯此刻还能运作,齐妄站在上面,却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回忆不起这里当初热闹繁华的景象了——虽然这才不过是末世来临的第二天而已。
二楼是女装,并不在目标之内。但在绕过转角时,齐妄却瞥见对面的那家店铺中,曾经价值连城的奢侈皮草如今却沾染了红褐色的斑斑血迹,孤零零地悬挂在那里,再无人问津。
随手解决了几只行动并不怎么灵活的路障,齐妄一路来到了三楼。他径直走向一家野营用品专卖店,驾轻就熟地开始挑拣打包。
这一番扫荡下来,花费的时间却并不太多。当一切收拾妥当以后,他抬手看了看腕表,才过了四十分钟而已。齐妄将大包小包堆到扶梯旁边,自己则走向靠近里侧中央空地的围栏。
他伸手探入外套口袋摸了摸,取出一个不大的玻璃瓶。齐妄拿起瓶子对着屋顶倾泻而下的阳光,那里面浸泡着的一颗眼球被光线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深棕色的虹膜清冽而澄澈,看上去竟是比那些人造水晶还要更加耀眼。
『这就是所谓的新世界,你看到了吗。』
齐妄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带着些事不关己的倦怠与无趣。阳光照进他的眼中,将颜色过深的虹膜点亮,却显得愈发的冰冷漠然。
『可真是无聊啊对不对。还有,果然自作主张的家伙最讨厌了。』
微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被血气污浊了的空气中,恍若未曾存在过。
等到齐妄拎着大包小包从楼上下来的时候,葬已经带着战利品等在车前了。两人利落地将物资塞进后备箱,驱车离开。当然这一次开车的是葬。
然而齐妄在上车之后却一反常态地沉默起来,他兴致缺缺地靠坐在椅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瞧着刚刚随手顺来的地图。
『去弄些汽油?』
良久,还是少年浅淡的音色打破了沉默。
『好呀,说起来C城有个大型游乐园,我们去那里看看。』抖了抖地图,齐妄漫不经心地随口建议着。
『好。』
『对了,上了洲际公路就可以换我来开车了,毕竟没什么岔路。』
『……』
所以是该说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吗?少年抿了抿嘴角,严肃且专注地看向前方的道路。
And
TPD总部
自警报响起后一直未停歇的无止尽的脚步声,随着BFH战略性的撤退终于消停了片刻,而后又逐渐喧嚣起来。怎么说,那撤退看起来都像是成功的凯旋,让TPD的高层看着无论如何都无法自认为是一次成功的击退。
普通民众没有特别大的损失,除了极个别失去了性命外,都被及时的疏散开来,这得以归功于学员们的努力,然而被下令保护的政府财产却损失惨重。
无奈却也没有办法,这也就是他们所真正需求的东西——既充足了自己的财库,又打乱了政府和TPD的步调,真是一举两得。
明明是敌方搞出来的烂摊子却要TPD处理让大家苦不堪言,除此之外,更为重要的是,必须解救被俘虏的同伴们。
不知被如何对待,也不知从何解救,有朋友被俘虏的学员已经开始失落起来。
这时就开始士气大跌是完全不行的。深知心理对人类影响的冥铭苦恼起来。但是对BFH的情报甚少,只有基本的一些,连领导高层都套不出来几个,也不知他们的地址所在,从何解救实在是有心无力。
“冥铭会长!通知你去开会!”
执行部的会议。
总的来说就是报告各部门的损失可能的话也会加上对下一步的行动分配。当务之急当然是针对被掳走成员的解救,但是对这个学校而言,重要的事却可能不是这件事。担当学生会长让他能看到很多不该看到的东西。他当然知道这所学院不仅仅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但是看到那些带着悲伤与恐惧的眼瞳,他就无法对学院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最终,他选择了在会议结束后询问教导主任。
果然,只是交代了损失之后就散会了,下一步的行动完全没有被提及。
“主任!”
冥铭在辰风离开前叫住了他。
辰风有些机械的回过身,眼神看起来也没有之前有生气。
“有什么事吗?”
在辰风开口前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不过没回头也能听出来那是来自那位先生——校长。
不知何时,或许是在冥铭叫住教导主任前就同他一起留在了会议室里,不可思议的是,他没有察觉到丝毫校长的气息。
“校、校长?!”
当然冥铭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迅速冷静下来的同时思考着要不要在这重量级的人物面前透露自己的真实想法。
——这一次不说的话或许就错过了最关键的援救时机。
握紧拳头,只好尽量阐述客观利弊不让高层怀疑自己的私心了。
“是,我想说的有关于这次被俘虏的成员……”
解释一通后,辰风并没有什么反应,但能看到他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一旁的校长先生。
“确实,这样考虑的确不能忽视他们的安危,那么,马上召集执行部一队以及辅佐战斗的各部门人员召开紧急会议商讨解救的具体方案。”
“等等!”
冥铭有些心急的开口。
“我们所知的情报太少,而且连地点也不清楚,要如何进行作战的筹备工作?”
没来由的,他有些急躁,以及莫名不妙的预感。
“距D商业区10里路途的界外废墟。”
那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就是那儿,BFH的窝点。”
辰风面无表情的说道。
冥铭感到一些寒意。作为情报收集工作最优的他目前他所知的情报也只有那么多,而平时只接收各种成员情报的教导主任却拥有着比他更多的情报……虽然不能确定是否只是辰风单独享有这情报但校方高层有意隐瞒消息确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平时教导主任对这种被质疑目光盯着的时候绝对会解释一番,与往常不同,或许有校长在,需要谨慎的言辞也或许解释的通,但不论冥铭如何猜想……辰风都一言不发。
“既然知道地址不就好了?详细情报我会请小辰进行详细解释的,你还有事要忙吧?别耽误了。”
既然这么明显的表露了逐客令的意思,冥铭也不好多待在这里,有些愤然的向大门走去。
人员已经开始召集了,陆陆续续的在执行部有头有脸的成员都进入了会议室,在离开门的那瞬间,他和白发的少女擦肩而过。
后来他才意识到,他当时没意识到少女严肃的眼神和主任逐渐死寂的目光代表的意义是多么不可饶恕。
BFH总部
结束了基本圆满的任务,BFH的家伙们都领到了各自的奖励,准备从基地离开时,却发现外面有些不对劲。
有一些人在总部外作掩盖作用的废墟中徘徊,像是在寻找什么。
渐渐看清是身着TPD制服的人,也不知是谁按响了警戒按钮,安全可靠的防御壁垒闪烁起危险警示的红光,想踏出基地范围的成员们纷纷回到地下的安全领域,虽然缺乏训练但依然迅速的完成了一系列避难措施。
夏妍放下手中的果汁,从上升的电梯中望向内置的屏幕,看起来对方已经将入口找到了,并正在进行合围的工作。
随着敌方人员的逐渐逼近,电梯终于上升到顶,夏妍一个健步便从废弃外观般的大厅一跃而出,进入敌方的视野。
基地外表其实并不起眼,周围也有大型的废弃楼房电杆之类的建筑物遮掩着,能够通向大厅的道路也各不相同,按理说其实并没有明确的形成的道路,大厅也在各个成员的努力下保持着废墟应有的模样。可就算这样也还是免不了带有人类活动的痕迹,胜在选址偏远,荒无人烟,也适合改变线路,不易被人发现去往什么方向。不过被知道了具体的位置,选址偏远这一点也就毫无意义了。
地点的暴露让成员们有些疑惑,怎么说这种地方如果没有情报可不是三天两夜就能找到的,不过夏妍并没有疑惑。她知道总有一天这里会暴露,无论是什么原因,留有痕迹必定会被发现,只是会不会有人到达这里就是未知数了。
她望见貌似领头的人物朝着自己的方向过来,马上就意会了这是对方想要与她谈判,便松下手中的武器表现出谈判的姿态。
白发的女子走近,虽然并没有穿着规定的服装,但那个气场的确是毋庸置疑。夏妍虽疑惑对方对她的态度——隐约带着一些恨意,依旧对她开口。
“是要求我们放掉人质?”
她挑起嘴角。
“并不是请求,”
对方的眼神冰冷。
“而是胁迫。”
“哦?”
夏妍环顾左右,略微感受一下也能发现人数诡异的多,而且基本上是资料片上熟悉的面孔——都是执行部高手的脸孔。
“哈哈,这样啊,武力镇压是吗。”
她不屑的撇撇嘴,握紧手中的铁棍。
“真遗憾,谈判破裂了。”
话音未落,她就窜出了包围圈,直面那白发的少女迎上去。
少女处于这一片废墟的至高点,是个好瞄准的位置,突然袭击是绝对的好选择,只见粉红的身影几个起落之下就位于攻击的最佳位置。
对方的包围虽然被一下脱离却也不是看起来略显无害,纷纷使用武器或拿手的招数对着夏妍招呼,然而远距离的物理攻击基本上被夏妍的重力控场给无效化了。
面对夏妍的直面一击,叶芷没有丝毫的慌乱,迅速的抬手格挡,再偏移身体的重心,轻易的就把夏妍的招数抵消掉了。顺势弹开的夏妍顺着脚下的瓦砾移动而滑落,稍微被动的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再躲过TPD其他成员的非物理攻击,能够偷袭的最佳位置已经距离她越来越远了。
就算在这样的困境下夏妍也还是战意十足,离开大厅时就预料到自己会陷入如此不利之地,预先发出了请求增援的信号。现在,就是增援赶到的时刻。
场面的形式瞬间被改变,从大厅涌出的精英小队成员们抢占了突破阵型的绝佳机会,合围的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人群冲散,反应过来后也就来不及恢复到原来合围的队形了。
“哈哈哈,看来你的主意被打破了啊。”
夏妍嘲笑着,自从谈判破裂以来她就彻底的不待见这个白发的领头人了。
谁知她却突然有了动作。
“各小组使用第二阵型!配合我攻击!”
话音未落,只见周围的瓦砾都在微微震动,那响动逐渐增大,渐渐出现嗡嗡声,表面的土块和砂石被抖落,从中快速的钻出正在变动中的金属。
是的,正是金属。废墟之中有大量的被用于建造房屋的钢筋,还有被遗弃的各种科技产品,日常用具,或是偶尔因风化被暴露在空气中的金属……都在叶芷异能的控制下浮动起来。
金属的嗡鸣声,宛如大型乐器欢快的沉吟,在气氛越加紧张的现场,深深地揪住了人们的心,继而献祭出狂妄的视觉冲击。
叶芷随身带着的武器只有那一把时刻爱护的大砍刀,但是现如今,她的周身漂浮着无法计数的巨量飞刀,形状各种各样,但也只是略微成型,仅仅是造出了锋利的刀刃与简易的握柄,显然是抛弃了浮华选择了最便捷快速的方式,以便在战斗中迅速使用。
站在高处与略微背光的角度以及叶芷一贯严肃的气势给敌方的成员形成了一种无言的威慑,再加上无数的利刃,这使得这种威慑更有威胁与更具说服力。
叶芷拿起爱刀,与此同时,空中悬浮的利刃也调整着角度,就像是拥有灵性而自由选择攻击对象的智能武器一样,让不少人的心悬到了嗓子眼,接着,毫无准备的听到她命令的大喊。
“按原计划实行!!!这里有我和A队抵挡!B队突围!”
利刃配合着话音的落下一同散开,叶芷也冲向了警戒着范围攻击的夏妍,与她近身搏斗。
BFH的精英成员们显然反应的比普通成员快些,但实在是抵挡不住对方蓄力已久的反击,更何况刚才的气场镇压已经让他们略微失神,加上飞刺而来的利刃,每人都要应付强力的敌人与麻烦的远程攻击,再拦住入侵的敌人也未免太强人所难了。
这么一来,入口处的守卫便被攻破,TPD的人无论是如何阻挡也还是有漏掉的,成功的进入了BFH总部的地下一层。
——只能,寄希望于在总部内防守的成员了吗……
和叶芷进行激烈交战的夏妍在战斗间隙这样想着。
“地上的家伙们!!!和我一起挡住更多的混蛋吧!!!!!!”
“看来这次我们或许能获得更多情报呢……你不这样觉得吗?”
中年人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似乎对于自己的胡须甚是满意。
“……”
白外套的青年看着荧幕上投射的战斗场面及战局分析不发一语。
“我这老糊涂,也忘了,对于你来说这些情报一点用也没有。”
中年人抬起空无一物的手,轻缓的像是手中捏着细不可见的丝线,呵呵笑道。
“毕竟,你早就知道这些了不是吗。”
——却,从不透露一个字。
TPD情报收集部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冥铭在自己的座位周围转来转去,有重要的事件却被排挤在外确实是不好受的,那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心……
“就违反一次校规吧……抱歉了。”
他终于点下了手中的按钮——
在热门的论坛匿名发布私人的情报收集悬赏告示。
月见七海是怎么想的,真琴无从得知。
她们虽说有些许亲缘关系,但那血缘也未免太远。真琴虽对这个性格内向胆小的女孩多有照料,但有时却也摸不太清她的想法。
她是真的已经忘记儿时的见闻了吗?是真的单纯无心才挑中了这个前往凝津山的调查团吗?
答案无从得知。真琴也只是在对方前来请求同行时,爽快的满口答应下来——“好啊,反正我也很闲,陪你一起也没什么。”
这不算是谎言。只不过也不那么诚恳。
真琴胸中有一股隐秘的兴奋,她将之藏得很好,甚至连自己都看不出痕迹。
直到她跟在法拉小姐的身后,看着对方用力踹开旅馆的门,然后——有什么东西——带着她可以分辨出的腥臭——自上方砸了下来。
她睁大了眼睛,伸手掩住了嘴。
那是一个很有几分熟悉的物件。在不久之前,还完好的安置在一个女人的脖颈之上,从那些已凉透呆板甚至带血的窟窿里还曾射出生命独有的光辉,那东西砸在地上,声音沉闷,在异样的寂静之中却显得格外响亮。
那是榧野响子的头颅。
就是在这时。
真琴忽然发觉了某些异样。
她仍用单手掩着唇,自出事到现在,一直没有放下。
这的确是某种情绪极为震荡波动时会有的表现,但却并非是源自恐惧。惊讶……惊讶是有的,她感到非常的吃惊,不是因为面前血肉模糊的场面,而是对自己,自己毫无震荡的心灵,自己毫无慈悲的视线,自己无意识的上扬的嘴角——她在笑,不合时宜,她竟因这样突发的悲剧而颇感有趣的笑了起来——
真琴睁大了眼睛,伸手掩住了嘴。
没有人看到她的笑容。
但她自己已察觉到了自己的某些异质。
这是多么叫人叹惋,多么叫人痛心啊!猫宫真琴一直在一条普通的女中学生的道路上走得很稳,她对此感到十分满足,并乐于享受这种普通。
然而现在却不行了。她刚刚透过自己的笑容明悟了自己的某些本质,一时沉浸在这种奇妙的感官中,久久没有言语。
她看到在阴暗的地下酒窖中,一瓶瓶酒液无声的吐息,无声的冒出细小的气泡,散碎的人体泡在其中,竟出奇的焕发出一些美感。
只是那只左手……
真琴远远的打量着法拉小姐将在门后的那只手取下,这是除了头颅外唯一没有被泡进酒水的一部分,但谁也说不出这只手上有什么特别……
“但是……她真的死了吗……?”
真琴听到身边有人自言自语。
是七海。
女孩神色阴暗,身子微微颤抖,似乎在忍耐着什么极大的痛苦。但她掩藏在刘海下的目光却异常冷静,她紧盯着被从酒中捞出的一块块零件。
“……她真的死了吗。”
七海再度重复了一遍。
真琴无言以对。
她在酒窖中逗留片刻,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态,从众多酒瓶中挑选了一瓶,拎在手上,这才和众人一同回到了旅馆一层。
旅馆老板永海一生此时刚巧回来。
他离开的时机实在不好。他们下午跟着导游小姐出门,只有身体不适的响子和老板二人单独留在了旅馆中,而现在,响子离奇死亡,另一人从现场消失无踪,又在这时才姗姗来迟……不管怎么想都太过可疑了。
“我回来啦!大家……好?”
金发青年带着笑容进门,像是被古怪的空气吓了一跳,很是有一些踌躇起来,“发生了什么事吗……?卧槽我的门??”
他对着被踹坏的大门瞪大了眼睛。
一行人面面相觑,真琴冷眼看了半晌,突然拎起手中那瓶酒,带上笑容几步上前。
她友好的对永海晃了晃手中的酒瓶。
“老板你上哪儿去了?发生了一些事情,大家正在讨论呢……正好这边有酒,要不要先喝一杯再慢慢说?”
说实话,这只不过是一次无聊的试探。如果这件事同永海一生有关,那他就一定会找借口推掉这杯酒,而如果和他无关……真琴甚至没有考虑这样的情况。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在她做出进一步的动作之前,金发的老板就笑容满面,看似毫无心计的朝她道了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真琴看了一眼对方手上的空杯,张着嘴却没说出话来,哽了片刻,索性再度替他满上一杯。
“好好好,再来一杯。……反正酒窖里还有的是!”
反正喝都喝了,一杯和两杯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人肉泡酒好喝吗老板?
————
似乎又被某个XX驴了。好生气哦。
写在前边:因为觉得画不出比较好的画面就选择了写文,然而作为一个文废还挑战一人称我为自己的勇气感到【】。大概就是从原来的地方逃到了西岸【A】市大概算是个回想吧。虽然并没提到名字不过也是遇到了队友,之后应该会画出类似自我介绍的地方。写了挺多乱七八糟的希望大家不要嫌弃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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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 1
我并不知道我在哪里。
我醒来的时候,周围只有废墟,在这废墟之上蔓延生长着的植物将我隐藏起来。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来到这儿的,记忆中的我还徘徊在城市中,躲避着那些不知从何时起逐渐侵占了本属于我们的家园的怪物。
尝试着动了一下我因为睡眠…也许说是昏迷更贴切一些,而变得有些僵硬的身体,酸痛的感觉传遍了全身。
究竟这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呢?我这么想着。我只记得我原本是在书店,想要买下前不久某位作家的新作——不得不说这是一位我十分喜欢的作家,大概我还在小学,虽然我并没有上过什么小学,我只是说大概是那个年纪的时候,就在看他的书了。他总是会讲一些很离谱的故事,我认识的人经常都会评价他说中二病没有毕业,但是我却很喜欢他的这些东西。话说回来,当我正在抱着书排着队准备结账的时候,似乎只是低下头看了一眼真茗阿姨给我发来询问是否回家吃饭的消息,紧接下来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尖叫,大家顺着声音看去,一个虽然站立却完全看不出是人类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
空气瞬间凝固住了,没有人敢挪动自己的身体,也没有人敢发出声音。所有人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那个非人类物种的动静。这段期间我的脑子里频频闪过类似于丧尸,末日之类的词语,想必看过很多影视、文学作品的在场的大家和我想的也是一样的。
不知道是哪个粗心的人向后错了一小步,刚刚好地没有站稳跌坐下去,手上的书散落一地发出巨响,那可是几本看起来相当厚重的书。下一秒所有的人都像是疯了一般试图冲出书店,而反应稍微慢一点的我就在人群中被挤来挤去。那个丧尸,应该就是丧尸没错了吧,也因为人们的行动而展开了对人群无脑的追逐,在书店里乱窜发出了阵阵低吼。我并不知道我是应该出去还是留在这里,然后仿佛在背后听到了什么动静——自己似乎被……盯上了?
等等为什么是我?
不知所措的我只好向书架跑去。根据(影视作品的)经验来说,打爆它的头应该就……没问题了吧。手上似乎拿着刚刚在前台胡乱抓到的美工刀,虽然并不觉得能有太大用,不过这么多书的话,厚重一点的也可以用来砸它,只要够准。总之保命要紧。等这家伙快追上我的时候我正举着一本书准备砸一下它创造逃跑的空隙,谁也没想到书架上一本书会因为刚刚人群的穿梭而挪到边缘,垂直着就在我没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砸向了我的头顶……
那么然后呢?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是怎么逃脱的,是有谁救了我、然后带我到这里来的吗?我什么都不知道,醒来就是这片废墟。美工刀似乎还在手上,也许能够有所用处。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我的周围似乎还没有其他丧尸的样子,然而我站起来才发现离我不远处,有个人正窝在地上,看上去应该是个女性,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
“那个…”我尝试着和她搭话,能多一个同伴的话总是好的,大概。她似乎也因为我的动作醒了,也许她压根就没睡只是单纯瘫在那里。
“哦,你醒……嗯?!”看到我的样子她好像很吃惊,让我有点不能理解,我好像和丧尸长得也并不像,而且也……没有那么吓人吧。
“怎、怎么了?”
“你…不是女孩子嘛?”她似乎在确认着什么一样扫视着我。
哈?什么时候我变成了女孩子?!
“玩笑不能这么开啊这位阿…姐姐?”我感到自己仿佛被瞪了一眼。
“但是你来的时候就是个女孩子啊!”
“我是货真价值的男人啊!”为了证明我还特意掀起上衣给她看我平坦的没有什么肌肉的可怜的上身。
如果这个时候有别的人在的话,他看到这幅场景一定觉得诡异极了——当时我是这么想的。
结果不出我所料的是,果然有别人在,目测来说是两个男人,似乎和这个阿…这个姐姐是一起的吧。虽然看着还都是蛮有精神的样子,不过想必他们也都是经历过一番波折的吧,我这么想着。
不过总之先看看能不能一起行动吧。
计字4330,包括转职和跟薇塔塔的互动
自家闺女的红包当然要自己拿!
总之有台词的都响应了【ntm
已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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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信件以外的故事
被同伴呼唤的精灵合上那支又开始漏水的笔,心里暗暗决定回去就把它里面的墨水抖干净然后完全封印,下次旅行还是用回自己在克林菲尔买的那支相当华丽的鸵鸟羽毛笔。
“大家辛苦了,尸体处理掉了?”凛月笑着问道,精灵肩上正缠着象征伤员的绷带——这东西还是兰戈友情提供的。
“完成!”弗德瑞莉扑扇了下翅膀,翼族小姑娘一脸的骄傲。
“因为皮可西们不喜欢血腥味,我们把那些东西埋在林间空地了。”伊格补充了一下小姑娘没头没尾的话,“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威胁到森林的东西,我们可以回去了。”
“那么我们就回去吧!”青年拍了拍手,“拿到报酬就可以休息三天了!到时候再来进行下一场旅行。”
“你的伤,没问题吧?”游荡者走过德鲁伊身边时,少女忽然这么问了一句。
精灵愣了一下,笑了起来:“不过是些小伤,没什么。”
那群盗猎者在被冒险者们逼得走投无路时还真的爆发出了不小的力量,那时候凛月才发现他在这几人中几乎是最容易受伤的。切洛凭着他本就不凡的身手毫发未损,伊格被莉芙保护着,而诺艾尔根本连一滴血都没沾上,就连弗德瑞莉也靠着自己极高的机动性只被人揪掉了几根羽毛。只有他受伤了,只擅长偷袭和暗杀的精灵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刀尖没入他右侧肩头两寸,如果位置再巧一些大概现在他只能被紧急送回暗月城了。好在他是个左撇子,这伤并没有影响到他的日常生活,再加上伊格给他做了些应急的治疗,现在只是隐隐约约地有些疼痛而已。
“我觉得,你还是少战斗些比较好,看样子你应该很久都没有握过刀了。”伊格声音冷冷淡淡的,就算成为同伴之后,她对凛月的态度也还是和在德莫拉偶遇时没有什么改变,“而且,你没有为之战斗的理由。”
凛月感觉胸口被什么噎住了,笑容停在脸上。
“你说得对。”半晌,精灵转身走进了蓝白色的光幕。
战斗的理由,很早之前就没有了。
暗月城的休息日意外的热闹。
凛月很早之前也来过这座城市,只是当时一心想要去其他世界转一转,并没有特别注意过这里,这次才发现这座城市竟然是如此神奇。
如果不是房价太贵,他可能会考虑在这里搞套房子住到老死也说不定。
虽说暗月城物价不算低,也会有降价的时候。现在这里全城都贴着“八折日”的广告,搞得大姑娘小媳妇们都像是狂欢一样,连男人们也忍不住自己的购买欲望冲向了商店街去购物了。被气氛感染的游荡者也蠢蠢欲动起来,只是摸了摸自己斗篷里干瘪瘪的钱包后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精生不易啊,一个风流倜傥阳光帅气如他的高等精灵竟然如此穷得一比。
放弃了去商店街转圈的诗人朝着亮晃晃的漆黑之月伸了个懒腰,准备找个地方去唱他的绿都小调。
自己要不要也打个折呢,诗人自忖,毕竟诗歌和音乐也是商品的一种。
??.暗影中的间章
让精灵头疼的事情简直是接二连三。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因为在街上唱歌扰民而被人从二楼泼了一脑袋花盆土,接着又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脑袋边上撞了过去,他好不容易凑起来的人被那东西一下子冲散,灰头土脸的诗人只好收拾收拾家当灰溜溜地再去找个地方挣钱去。
而在这个过程中,精灵感觉自己好像被谁盯上了。
从商店街就开始有种脖子后面刺扎扎的感觉困扰着凛月,那种目光与他在风鸣之林时兰戈的目光完全不同,那绝对是不怀好意、阴冷无情、甚至带着杀气的。
似乎是观察者的目光。
精灵非常熟悉这种目光,他非常清楚这种目光不会意味着什么好事。他也曾经是用这种目光看着别人的人,而那些被他所观察的人的脑袋最后都被他拿在手里交给了自己的老师。
他可不想让自己的脑袋被别人拿在手里去交给谁。
摆脱追踪的最好方式就是到人多的地方去。于是他开始义无反顾地往人堆里挤,在被无数个魁梧的战士撞了个无数个趔趄、被兴奋的姑娘们细细的鞋跟无数次扎进脚背、因为不知道的什么事而说了无数个抱歉之后,精灵终于从人潮里挤了出来,带着一身的各种奇怪气息和两只肿起来的脚。
然而被盯着的感觉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
诗人盘着腿在墙边坐下,拿起琴来弹了首小曲,接着抽身离开,待在对面的小巷里想看看有没有会注意到他的人。固然挣钱是很重要的,可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谁在盯着自己。
如果是血脉之理的那些人,那他的旅行大概就要告一段落了。
青年下意识摸了摸怀里的长匕,伊格说得很对,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握着它们与人搏斗了。
四十年前的那场恶斗中,他自然没能赢过他那位优秀的老师。被他称作老师的人是艾姆伯顿·暴雨,一名在安迪杜恩看来永远无法望其项背的暮刃。而他本身也是一个坚定的排外者,据说他的父母就是因为与人类友好而被他手刃的。当年他在艾姆伯顿手下也是一个极为坚定的种族支持者,曾经和自己的同僚一起暗杀那些人类或者其他种族的政客和重要人物,对于那时还叫安迪杜恩的凛月而言,那些头颅像是最棒的勋章,昭示着他的价值,告诉所有人他不是个没用的累赘。
“天生就带着杀气的孩子”,艾姆伯顿是这么说他的。
他加入血脉之理时只有不到五十岁,他的父母曾经是树行者的成员,只是后来在一场与宵银信徒的战斗中失踪了,没人知道他们到底是死了还是怎样,他们所知道的就只有安迪杜恩,这对夫妻的独子就这么被父母抛下了,而他静静地听着那些人来告知他自己父母的死讯,然后转身回到了屋子里,第二天那座房子便空了。
他去了血脉之理。
一开始这偏执的孩子固然是冲动不安的,他跟随自己的父亲学习过双刀的本领,会些三脚猫的功夫,他渴望着与那些闯入菲薇艾诺的外族人争斗,渴望着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他的同族,不再有那些粗俗野蛮的家伙出现。只是他的笨拙实在是精灵之中所罕见的,血脉之理的人本觉得他生得一张体面脸蛋,可以被培养成他们插入高层的间谍,可是面对这个连学习舞步都会右脚踩到左脚的家伙就连最优秀的舞蹈教师都束手无策;他们想让他做一个法师,他更不可能有魔法的天赋;最后那些人见到他都只有叹气和摇头,“我从未见过如此愚痴顽钝的精灵。”
然后艾姆伯顿·暴雨出现在了他面前,说,来吧,天生便带着杀气的孩子,做个暗杀者。
孩子接下了那把刀,从那时候开始他的人生轨迹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可是这种变化一直到他一百三十岁的时候他才注意到,而那时已经太迟了。
精灵没有等到不耐烦的情绪冒出来,那个带着阴冷目光的人就出现了。
在看到那只眼睛的一瞬间精灵选择了转身逃跑,其实凛月甚至都没能看清楚那个人到底长成什么样子,他逃走全是因为他的目光。
那是不把命当作命的人才会有的眼神,像极了曾经的他自己,而如果让他和那个不到百岁的自己对阵,他毫无疑问的会选择溜之大吉——一个惜命的人是无法与一个不要命的人战斗的。
游荡者清清楚楚地听到背后传来脚步声,他把斗篷一收,缩进了墙角的影子。
“精灵的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安迪杜恩·■■。”
“那好,安迪杜恩·■■,你是真的想要成为一个暗杀者?”
斧头从高处落下,啪嚓,一块柴木变成两半。
“是的。艾姆伯顿老师让我来找你,他说你会让我变成一个真正的暗杀者。”
又是一下来自高处的劈击,啪嚓,另一块也被劈开。
“艾姆伯顿啊,他的确是我的私交。可是这和我要教你有什么关系?”
“老师说你会教我。”
劈柴的人抹了一把汗,菲薇艾诺的夏日还是很热的。
“他说我会教你,我就要教你么?”
“老师说你会教我,那么你一定会教我。”
被汗水打湿的刘海挡住了男孩的眼睛,一双深紫色的瞳孔正从头发中间看着劈柴的人。
“老师从不骗人。”
并没有多健壮的黑发女性直起腰来,暗绿色的眼睛看了看倔强的孩子。
“去和影子交谈吧。”她这么说,“听过了它们的话再来找我。”
明亮的白天是属于凛月,那个总是微笑着的吟游诗人的世界,而这片黑色的影子则是属于安迪杜恩,那个四十年前就已经死去的背叛者的世界。
凛月——或者说,安迪杜恩,正在影子中飞快地向前奔跑。
他贴地很近,为了不从影子中露出真身;他不时调整着自己的速度,为了不让背后的人离自己太近,可是那个人始终也没有离他太远过。
那是谁?
青年心里已经清楚那不会是血脉之理的人,血脉之理的人从不会追杀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到这种地步。
可是那是谁?
漆黑之月的光越来越亮,可供他藏身的地方愈来愈少。
——快到中午了。
已经习惯了正常生活的身体开始向精灵发出抗议,就算高等精灵不用睡觉也是需要吃饭的。胃里时不时传来的绞痛增加了他潜行的难度,斗篷的角落一不小心就露在了影子外面。
“站住吧,影子里的人。”那个人在不远的地方说道。
青年僵了一下。
这个声音他从没有听到过,可是对于做了几十年吟游诗人的他而言又太过熟悉。
就像他熟悉自己的手指。
一瞬间的停滞足够那人追上精灵已经疲惫的脚步,武器出鞘的声音在暗巷里格外刺耳。精灵的手心已经出了汗,长匕在手掌里滑了一下,没能挡住那人的刀,长刀带着风声切下了他斗篷的一角。
还好这个人没有下死手。
安迪杜恩不管不顾地向前奔去,他的好奇心已经消失了,现在青年只想摆脱背后那个带着血腥气的目光。
再次来到漆黑之月的光芒之下时,诗人发现自己已经从北边跑到了南边,现在他站在城市南边的主干道上,离自己栖身的旅馆还真的不远。
背后并没有人追上来,看起来是甩掉了。仍然心有余悸的精灵长长地出了口气。
看来今天不可能出摊了,吟游诗人摇摇头,开始想要回到旅馆去为下一段旅程做做准备。
“你就要这样穿着那件破斗篷吗?”有个稚嫩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诗人回头,白衣的紫色女孩正坐在店门口,纤细的手指间捏着茶杯的柄,正用一种老气横秋的表情看着青年缺了一角的深红色斗篷。
“换件衣服如何?”她歪了歪头。
“好啊,”青年如释重负地笑了,那个叫薇塔塔的卓尔少女懒洋洋的声音让他感觉自己还活着,“既然是老板娘小姐的邀约,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5.暗月城·第二封信
叶子小姐亲启。
我已经回到暗月城了。珂宁保佑,我们的旅行有趣而轻松,而回到城市之后也有好事等着我们。八折日!全城的商品都是八折!如果是你现在已经跑去购物了吧!
虽然对人挤人没什么兴趣,我还是给自己添置了一套新的衣服——我的斗篷在冒险中被勾破了,我可不想穿着件破斗篷在几个世界之间来回跑。
新衣是一套带着细碎小装饰和花边的灰衣服,虽然不是太夸张,可我还是觉得有点娘娘腔。但是它穿上的确是非常的舒服!唉,那家店的女装远远胜过男装,优雅又轻便,如果不是你不在,我真想给你也买一套穿穿。
喔,忘记告诉你是哪家店了。就是“花下之女神”,我和切洛、诺艾尔发生了命运一般邂逅的那间服装店,它原本只卖女装,不知怎么回事这次老板娘——对,就是那个卓尔小女孩薇塔塔——竟然买了男装来卖,难道还有男人来这里买衣服吗?虽然有点无法理解,不过我确实成了她店里第一个买衣服的男人也说不定。
下一次旅行很快就要来啦,我决定在这几天中好好休息一番,如果有机会我会去月湖游个泳的!
对了,那支侏儒做的笔我已经不再用了——它彻底坏掉了!侏儒这种生物真的没有一个靠谱的,我不是针对谁,我是指我见过的侏儒,没有一个靠谱的!
唉,烦心事不说了,叶子要好好保护皮肤,别再晒黑了喔。
愿珂宁永远保佑着你。
您诚挚的,凛月。
O内有卡尔学长以及violet教授的友情出演
O联动: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5871/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6217/
——
晚饭前,来了一只猫头鹰。刘家锐收了信却没有拆。
晚上同寝的卡伊洛斯一直时不时的惊坐起身,又重重倒下,叫本就胸中郁结的小刘哭笑不得。
红色的床帷帐就算阻隔了外头床的吱吱作响,也阻断不了心中吱吱作响。小刘举着发着微弱光芒的魔杖,蜷缩床铺的一角,用被子盖过自己的头,盖住自己整个身子,看着手里的闹钟秒针一秒一秒接近十二。
滴答声催促的小刘更加烦闷,一旁的卡伊洛斯似乎咕哝了一句什么。小刘探头悄悄看了一眼这个后辈,确保他没有接近自己的橱柜,也确保他没有出什么岔子。
确保了卡伊洛斯只是撞到了自己的头后,小刘重新蒙上被子,时钟已过十二点——新的一天开始了:家长开放日。
小刘把从家里的信取了出来,看着信封上久违的汉字,拆开时竟有些心疼。
展开带着家乡辣子气味的信纸,只看开头幺儿两字,就受不住这朝天椒的辣味湿了眼眶。小刘眨了眨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不敢一鼓作气呼出去,怕吵醒了本就睡的不安生的室友。
信里不过一些嘘寒问暖。温饱饥渴,账户余额。老生常谈的无非是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过的好不好。随后便是一系列琐碎的家常,事无巨细到家里的饭馆今天招的新伙计叫什么,研制的新菜谱里头有多少坎坷,看到客人尝了一口之后脸上的笑容有多么灿烂。
最后总会叮嘱一句,如果在英国发现什么好菜谱一定要给他寄回去。随后总会附上两大页的新菜谱和一张母亲试吃时爱不释手的照片。
相比父亲这厚厚的信封,几大页的信纸,母亲的来信显然简洁干脆多了。
——该说的话,你爸都说了。抱歉,今年可能也来不了了。
刘家锐看着这行字怅惘了一会儿,随后将信纸塞回了信封,长舒一口气,熄灭了魔杖端的荧光闪烁。临睡前又听到卡伊洛斯猛然起身,无奈的摇了摇头。
看来今天夜不能寐的不只自己一个。
第二天清晨,刘家锐系上领带披上长袍时抬眼就看到脸色煞白,眼圈黑重,发型感人的卡伊洛斯把裤子后口袋穿在了身子的正前面。
“我得说,你看起来很糟糕。”刘家锐看着这位连打架时都沉着冷静的后辈如今竟如此慌乱无措,“还有你把裤子穿反了。”
“看来家长开放日对卡伊洛斯来说不是好消息。”一旁的卡尔学长看着卡伊洛斯慌忙把裤子正过来的样子,脸上的笑容带着点调皮。
小刘表示赞同的点了点头。心里带着的一点酸涩让他往自己的早餐牛奶里放了点糖。一边嘬着杯子里的牛奶,一边看这位后辈几经绝望的看着以吼叫信寄来的家书。
“我大概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紧张了。”卡尔挑起眉毛看着桌对面以一副放弃抵抗,我已经死了的表情僵在原地的卡伊洛斯和燃烧殆尽的吼叫信。
“学长你要糖包么?”小刘才发觉自己把糖包全都洒进了牛奶里。
卡尔自然的拎起糖包就要交到小刘手上,逗猫一样猛然抽了回去。“糖吃太多可是会蛀牙的,家锐。”
“拿去吧。”卡尔如愿以偿的看到刘家锐伸手怔在原地的模样。
“谢谢。”刘家锐撕开了第二包糖包,将砂糖全都洒进了牛奶里。
魔药课上violet教授教的魔药,威尔很早之间就已经教给刘家锐过。故而即使一个人,刘家锐也能完成这个称不上挑战的药方,更何况一旁的搭档不再是那个书呆子强迫症。埃尔南这次吸取了教训与上次英雄救美的女主角安德组成了一组,有了美女的注视,这家伙也完成的不错。魔药课难得的风平浪静,以至于让下课时violet有些不太习惯。
下课时,看着刘家锐走出魔药教室,violet眼里尽是失望,在看到从远处走来的洛斯塔后,眸光又重新闪亮了起来。
“学姐。”小刘与洛斯塔擦肩的时候,拽了拽她的袖子。这位好学姐为了自己的N.E.W.Ts考核又来请教魔药学教授以拯救她那一碰锅就炸的体质。
“也许,你可以试试往里头加点醋。”
“什么?”洛斯塔听到小刘的低语,回头喊住他。
赫奇帕奇的醋让刘家锐对于乙酸产生了浓重的执念,而每当快要炸锅场面控制不住时,这种神奇的调味料总能力挽狂澜。
“我就这么一说。”小刘耸了耸肩,还没接下一句,就被门外一位女妇人一把拽了过去。
“您就是家锐·刘吧?”那妇人的英语带着地方口音,而且声音浑厚响亮。让他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是的!母亲。”一旁的卡伊洛斯高声应和,整个走廊都可以听到。
这是唱哪一出?刘家锐看着妇人脸上严肃认真的表情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真是非常对不起!”那妇人突然朝自己猛然一鞠躬,“卡伊洛斯?”
卡伊洛斯脸上笑得和尝过父亲的新菜一样,都快发出光来了。听到他母亲的呵斥才一起鞠躬低下头去。
“真是失礼,我这不争气的儿子竟然干出这种事来。不仅打架还伤了自己前辈的胳膊。”那妇人字字铿锵,“我对比表示我最诚挚的歉意,也感谢您一直以来对卡伊洛斯的照顾。”
刘家锐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回答没关系还是不客气,僵在原地。这下他总算明白卡伊洛斯这身蛮力来自哪儿,他昨晚为什么做了一晚上噩梦了。
“不……不用这么客气”见这妇人拖住自己不让走,一定要让他儿子做出什么补偿的事儿来。小刘有点招架不住。“是我主动向卡伊洛斯发出的挑战,输了也是我自己技不如人。”
“而且是卡伊洛斯带我去的医疗翼,他已经道过谦了。”小刘窜过妇人的身边,“他是个很好的小伙子,夫人。很抱歉,我一会儿和人有约。”
“不能与你们长聊了。”小刘好不容易摆脱了卡伊洛斯母亲“诚意满满”的包围,回身行了个礼,快步就往格兰芬多塔走。
走廊外,从拱窗射入走廊的光印在了刘家锐的脸上,黑色的头发在众学生之间显得十分显眼而反常。时不时从东南西北方传来一阵阵欢声笑语。眼前又浮现出卡伊洛斯母子的样子,现在一回想才察觉到他们两人长得如此相像。
难得有这么一天,刘家锐会胃口不好。午饭没有光盘,就匆匆离开,埋身进了图书馆。他今天的确和人有约,和一本记载这赫奇帕奇醋的配方的魔药书有约。
小刘在经历了这么多次酸醋当头后再也忍受不了浑身醋味,三日不退的感觉。决心要把这鬼东西的配方查个水落石出。哪怕溜进禁书区也在所不惜。
不得不说,图书馆是个遁世的好地方。特别是在家长开放日的时候,人迹罕至。刘家锐挑了个座位,将抱着的英汉词典放下。正要跻身进入书海,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无论什么时候,威尔的侧颜都会让小刘原地定身三秒。
“威尔学姐?”小刘重新将词典抱了起来,换了靠威尔身边的座位。
威尔低着头看着她面前散落的杂书页。小刘见威尔瞧得入神便不再打扰,伸头仔细打量起被推到一旁的一张散页。看上去是一篇科幻小说,看着词句用法像是威尔父亲。
“啊,家锐?”威尔突然发现一旁的小刘也看起了文稿。“好巧。”
“好巧。”小刘笑了笑。用手指了指桌上七七八八的文稿。“今天不是家长开放日么?”
“就是家长开放日。”威尔撇了撇嘴,“我父亲寄来了一堆文稿叫我看完,等他来了告诉他感想。”
小刘想了好一会儿该如何称呼威尔的父亲。“那,叔叔呢?”
“这个大作家?”威尔摊了摊手。小刘心领神会,怕是不知在哪儿忙着签售或是宣传。
某种意义上算是同病相怜。小刘舒了口气,微微吹起了桌上几张纸。
“来图书馆找什么?”威尔脱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抱肩注视着小刘。
“配方。”小刘只好从实招来,“赫奇帕奇醋的配方。不过……”
“我想现在我有新的任务了。”小刘试图在汪洋纸海中找到写着一的那一张,“叔叔介不介意多一个读者提供意见?”
威尔怀疑的盯着小刘看。小刘不甘示弱的拍了拍身旁的得力干将——牛津英汉高阶辞典。
也许是本身就是威尔父亲的书迷,也许是坐在威尔身边。刘家锐很容易专注于面前的事情,无视掉时光的流逝。听着图书馆壁炉发出的炭火燃烧声,不知不觉就陷入了书里的世界。
“家锐。”一直到被身边的威尔唤醒。
“快到晚饭时间了。”威尔收拾起了桌子。
刘家锐帮着威尔一起排好了页码,走出图书馆前突然停住了脚步。威尔把带着疑惑的眼神投向行为反常的刘家锐。见小刘一脸看见了不可思议之物的神情,顺着他的目光瞧去。
站在图书馆门口的男人和威尔有着相同的发色,和相同的气质。那毫无疑问是威尔的父亲。
小刘率先走了上去,翻开自己那本厚重英汉大辞典的扉页递了上去。“霍克叔叔……”
“我是你的书迷,能给我签个名么?”
“当然。”威尔父亲显然和威尔一样,并没有什么架子。
要到了签名之后,小刘并没有多停留。好留给他们父女一个单独的空间。毕竟就算不是异国他乡,威尔也不常见到她的父亲。
经历了一整天,小刘心里平静了许多。毕竟今天就要过去,一切又会回复原来的样子。
重新回到格兰芬多塔,却看到一向温和待人的洛斯塔学姐和他的舅舅又是另一番天地。扑面而来的僵持和尴尬让男子一见小刘进门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小伙子,你知道赫奇帕奇休息室的路吗?”
显然小刘袍子上那股醋的味道被这位先生认了出来。如此迅捷和快速,不是老手就是惯犯。小刘只得点点头,他可不想在这位老前辈前面诡辩什么。
“你能带我们去那儿么?”男子看上去很年轻,但是声音却很老成。
还没等小刘问出问题,那男子对小刘轻声道:“我们想去那儿借个厨房。”
刘家锐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他想做一件刘家锐一直处心积虑想要做的事情,不是潜入赫奇帕奇的休息室,而是直接从赫奇帕奇休息室,溜进霍格沃兹的厨房。
无论是出于还洛斯塔学姐对自己照顾有加的情义,还是满足自己的私心。刘家锐都答应了下来,领着这对看上去比陌生人还疏远的亲属来到了目的地。
接下来,就像见证奇迹一样。这位男子,用一幅画上的绿梨打开了霍格沃兹的厨房世界。小刘用手指也知道这个魔法他可能得长大点才可能学会。
这位男子社交辞令和人格魅力绝对比得上他刚才表演的那个魔法。三言两语,风趣幽默之间就说服了这些精灵让我们这形迹可疑的三人组借用厨房。其胆量和胸襟——要知道让洛斯塔碰锅是一件多恐怖的事情,更不要说让她做饭——更加令人钦佩。不管怎么说,小刘完成了他一直以来的心愿,不虚此行的他不准备说什么多余的话。
洛斯塔的舅舅提出了要教洛斯塔做苹果派,不过他们之间的隔阂让因为刚才那个炫目的魔法而恢复了一些的气氛又冷了下来。
“我也想学学?”刘家锐在这个时候决定站出来。“可以么?两位。”
洛斯塔微笑的点点头。就这样厨艺课堂,在意外的地点和意外的人之间开堂了。
男人对洛斯塔很好,耐心又仔细。看得出他提出这个听上去就很糟糕的提议之前做足了心理和物理上的一切准备。
料理的魔法,看来这位长辈也懂得其中的三两奥妙。他用时间,食物和心意,凭借着一道苹果派拉近着和他外甥的距离。
看上去这两人之间融洽了许多,小刘也松了口气,着手干起自己原本想干的事情。刘家锐从袍子里拿出昨晚刚拆开的父亲寄来的新菜谱,瞧瞧能不能做出霍格沃兹风味。
此刻的刘家锐身后仿佛也站着自己的父亲,像洛斯塔的舅舅指导着她一样,帮刘家锐把着关——麻婆豆腐讲究哪六味?
看着洛斯塔对着红油欲拒还迎的样子,小刘总算恢复了几日以前的好心情。简单而快乐的分享时光总能给人安心而满足的力量。
正想着怎么给父亲回信,说说他这道霍格沃兹新配方,一只的守护神随着月光一起照进了霍格沃兹的厨房。
“我想,我要先行一步了。”小刘不可能忘掉这只知更鸟的样子。招呼也没打完就跑了出去。
格兰芬多塔里的壁炉今天格外暖和,柔光旁站着一位黑发黑眼睛的东方女人,对着刘家锐张开怀抱。
“妈。”小刘等这个怀抱,望眼欲穿。“你不是说……”
“你忘了福灵剂了么?”女人松开怀抱摸了摸刘家锐的头。
“长高了,也长壮了。”女人打量着他面前的刘家锐,眼里映射着壁炉摇曳的火焰。“变成小男子汉了。”
“我们的小男子汉有没有自己喜欢的姑娘了啊?”
小刘被这一问,赶忙推开了他母亲摸着他头发的手:“你好繁哦!”
这句四川话说的两人都笑了起来。
夜深,送走母亲的时候,那位女子替自己的儿子围上了格兰芬多的围巾。“都好吧?”
“都好的。”刘家锐小声答。
“有什么就写信跟家里说。”
“恩。”刘家锐点了点头。
银月当空,这场景像极了霍克先生手稿里写的景色,星系之间的重逢终究会迎来离别,而思念却跨越了光年,银河也阻隔不断。
猫宫真琴将手中的小说合了起来。
她重新整理了一下有些散乱的发辫,又确认了一下自己的背包和月见七海的,然后才拍了拍邻座的七海的肩膀,示意刚刚从假眠中回过神来的女孩看向窗外。
“我们到了。”
她简短的补充。
说是到了目的地,但其实风景同一路上看到的也并没有什么多大不同。
导游法拉小姐在山路上狂飙了数个小时,成功的将原本兴致勃勃的一行人变为了一车灵魂出窍的罐头咸鱼,随着山道弯曲巴士漂移而被甩来甩去,像是被塞进了洗衣机不停搅动。
真琴早在半路上就已经放弃了阅读。她将书扣在膝盖上,余光瞄见一边的一个女性团员正盯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不停输入着什么——然后车子猛然转弯提速,那台笔电直接飞了出去——这之后真琴直接闭上了眼睛,不是很踏实的小睡了过去。
“猫宫小姐也喜欢读这一类小说吗?”
巴士缓缓停稳,各自从假眠中醒来的旅客之间开始互相搭话。先前摆弄电脑的女性看了看真琴手上的小说,看起来颇感兴趣的开了口。
女高中生多少有些惊讶的看向这个看起来十分和善的亚裔女人。对方留着整齐精神的短发,面容清秀,带一副红色的半框眼镜,是那种典型的活跃在大会社里的OL女性形象……这样的人会参加这种灵异怪谈事件的调查团,实在是有些出人意料的。
她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向自己手中的小说,露出了友善的笑容。
“是呀。志怪或是推理,这一类的,我都很感兴趣……李小姐也喜欢吗?”
答案毫无疑问。真琴甚至看到对方的眼睛一瞬间亮了亮。清秀的脸蛋更加好看起来。
车是停在旅馆不远处的专门停车场的。一行人下了车,没走几步,就到了今次定下的温泉的正门,导游法拉小姐率先拉开显得有些年头的门,面上带着两分不耐向里探了探。
“XX老板快出来。”
她咋了下舌,朝里喊了一声,然后不耐烦的又低头刷了一下手机。
隔了几分钟,才有个脚步声由远及近,踩得木板“咚咚”作响。
一头金发的青年不紧不慢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哎呀。”
他挑着眉眼笑,摸了摸头,“是客人吗。欢迎大家入住,我是这里的老板哟。”
这神态惹得法拉小姐再度“啧”地咋舌。
‘为什么要特地跑到凝津山这种鬼地方来。如果是温泉的话,不论哪里都能找到比这种地方更好的温泉啊。’
真琴用眼角留意着导游小姐的神情,想起她先前在车上曾说过的话来。
虽然明显带着个人情绪,但她说的这话,却并没有错。
凝津山这个地方,老实说,真琴并不是很经常听人提起。
不过倒也不算是完全陌生。作为一个有几分名气的灵异地点,就算对此毫无兴趣,真琴也多少从学校的同学们口中零零散散的听说过一些关于此地的传言。
十三年前如何如何,十年前又如何如何。传言这种东西总是如此,很难说有几分可信,但却也不能全盘否认,似乎总有那么一两分事实,夹杂在这些荒谬的故事里。
真琴对某些事情心中有数。
在她还很小时,曾和作为远亲的月见七海一同被各自的父母领着,去到另一个城市的某个医院,看望一个‘亲戚家的姐姐’。
虽然是平时基本没有走动的单薄血缘,但似乎是遭遇了什么重大的事件,那家人家无法独立解决,以至于劳动了这些平日里并不联系的亲朋好友,这才在有了好消息之后再次联络他们,说是要兑现当时说的“必有重谢”。
她隐约从父母的口中听说,那家‘亲戚家的姐姐’是遭遇了‘神隐’。
那天到了医院之后的事情,她已经记不清楚了。只记得躺在病床上的远坂家的姐姐面色十分苍白,而她面容相似的姐妹站在床边,两人似乎产生了些许争执。
真琴拉着七海的手,两人躲在门边,只听到两姐妹断断续续传出的谈话声。
“……………。………不行……不要再………………”
“……但…………他们死了………!……………”
“……。………………纱萝小姐…………没事……”
“…………凝津山……!!不管……危险……!!”
……
……
数年后的某一天,猫宫真琴应月见七海的请求陪她一同报名参加了网路上募集的某个凝津山调查团,当她走下旅游巴士,脚踩在这片看似并不如何特别的土地上,她骤然间有了些许奇怪的直觉,竟为了她终于来到此地而欢欣鼓舞。
看着陆续从自己身侧走过的团队成员,以及站在前方说着欢迎的旅店老板,真琴深吸了一口气,也挂起笑容,提起背包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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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期依然是厚颜无耻的短小章,以后大概也会保持这种1500上下的字数来记录剧情……顺带刷好感(
导游小姐的角色还未建立,之后补上!
响应打扰啦!!
1.
“嘿,朝戈,你的打火机哪来的?飞机不是不让带打火机吗?”李罔刻意放慢了速度,凑到朝戈身边,“是下了飞机才买的?”
“我是坐车过来的。一直带在身上。”朝戈把打火机塞到她手里:“你想看啊?”
“啊?啊,好啊……也就是个普通的打火机嘛。”李罔拿在手上玩了一会,发现确实没什么特别的,除了造型比较独特。
“对你来说,它只是个普通的打火机,但是对我来说,它意义非凡。”
李罔看朝戈一脸严肃,缩了缩肩膀,把打火机还给了他。
朝戈接过那打火机塞进口袋里,接着说:“因为很贵,二十五欧元呢。”
2.
“哥们儿,刚才看你拿本子写写画画的。”朝戈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一言不发默默跟着走的人,这个人跟他分在一个房间来着。
“嗯……在记写作灵感。”张徵羽回了一句。
“哦,你也来取材的?”
“说得好,什么叫‘也’?”
“同是文字工作者啊。”朝戈很高兴,“借我看看?”
于是张徵羽就把笔记本递给了他。朝戈接过来,一边翻一边咂嘴:“挺详细,比我专业多了。”
张徵羽礼貌地回道:“谢谢,混口饭吃。”
“既然都在一个论坛,说不定你写的东西我也拜读过呢。以后多交流交流。”
“好啊,你id是?”
“钟楼街的乌鸦,你叫我乌鸦就可以。”
朝戈还在翻本子,突然被一只手抢了过去。他愕然抬头,张徵羽收起了笑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不好意思,乌鸦先生,我就是宫商角。”
朝戈僵住了。
“我靠,智障角就是你?!”
3.
队伍末尾突然吵了起来。
“你别一口一个智障的行不行?有没有教养?”
“教养是展现给人看的,不是给你这种智障的谢谢。”
“到底谁是智障整个论坛有目共睹。”
“那当然就是你了还用问?”
李罔犹豫着望向争吵的两人。月见七海一把拉住李罔的胳膊,说:“这两个人就是这样啦,不用管他们。”
浅原北也说:“你不看文学板吧?他俩一天不掐就不舒服。”
4.
互掐以朝戈一句“我要换房间”落下帷幕。结果法拉急着下山一路健步如飞,朝戈一个弱鸡怎么都追不上。最后终于赶上了,只见导游小姐放下手杖,退后两步飞起一脚踹开了门。
“我要换……”
朝戈话没说完,门上掉下来什么东西,在地上滚了两圈,停了下来。
是榧野响子的头颅。
双膝一软,朝戈不争气地跪在地上,强忍着呕吐的冲动,他一边在地上摸索一边自言自语道:
“总、总总之先找、找时间机器……”
5.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吃完饭后李罔要把东西搬到206去,朝戈又去瞅了一眼凑了个热闹——虽然他实在拿不动什么东西只是象征性地拿了个电脑包——回来以后又跟张徵羽掐了一顿,一直到熄灯之后他才一拍大腿说:
“对了,我说要换房间啊,我怎么忘了。”
张徵羽翻了个身:“得了吧,赶紧睡。”
朝戈说:“明天再换。”
张徵羽说:“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思换房间?”
朝戈很委屈:“住哪个房间跟命案又没关系!”
朝戈说:“……”
朝戈说:“好像有关系。”
张徵羽说:“我感觉你立了个flag。”
朝戈打了自己的嘴,换个话题:“没想到第一天就发生这种事。”
张徵羽说:“……我感觉你又立了个flag。”
朝戈说:“不说了,不说了,我还想活过三集呢。”
*1221
*我 我就给长期续命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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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再次被不属于自己的意识所控制很讨厌。
伊格再次如同旁观者一样,任凭那个放肆的灵体和莉芙讨价还价,二者中并没有谁曾经修习过能够驱除不死生物的神术,否则她深切怀疑这家伙会不会像上个讨厌鬼一样再死一次。
幸好对方的条件不是很苛刻,太过分的情况下伊格不介意鱼死网破。
莉芙不舍得,她舍得。
她才不信什么天亮后就无法控制这具身体的鬼话。
“我居然被鬼上身了吗?”
于白日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很简单,伊格不想让莉芙担心太多。
毕竟对方指不准能够大致推测到,自己有可能做出的不智举动。
阿维利岛是个不能算得上近的岛屿,出名全因为发现了某种稀有矿物,而这也是最近的事情,所以幽灵要找的人十之八九是抱着吃矿洞的想法前往此处。
死也不会死很久,找到尸体不会太难。
——希望那家伙还剩点骨头。
伊格无所谓的打了个哈欠。
“怪不得,我就说怎么睡了一觉还那么困。”
幽灵的确遵守了它的承诺,白日没有突然冒出引人不快。
不知到底是能力所限,还是它觉得没必要平白浪费次珍贵的机会。
伊格也再次体验到了提防这具身体的难得感受,虽然她不想碰见第三次。
第一个夜晚幽灵现身,告诉了被寻者的姓名。
萨里伏·耐罗。
如伊格所猜测,几个月前他来这座岛上寻找生计,却从此没了音讯。
光凭名字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岛不算大,但这样找下去毫无效率。
所以幽灵又提供了更详尽的个人资料,包括出生地等只有较为亲密的人才清楚的细则。
接下来的白昼时光基本全都耗费在寻人上。
通过简单悬赏得以找到男人的同乡们,他们穿的并不体面干净,背井离乡的矿工基本都是这样,为了份糊口的工作在地底爬来爬去,像犰狳般穿行于岩层中。
老得很快,死的也很快。
显然那个男人受不了这种长期与死亡为邻的生活,他决定去座废矿碰碰运气。
接下来的事情是理所当然的失踪。
仍有经济价值的矿坑被废弃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事故频发到无法再行开采。
平心而论,伊格并不想去这种地方冒险,勇气浪费在这种地方完全不值。
何况还有莉芙。
心底除了焦躁只有焦躁。
白日前去废矿坑的查探也无功而返,两个流里流气的家伙什么都不知道,理论上男人应该成为这批不怕死家伙的雇工,但对方的模样看上去的确是没听过这个名字,哪怕是死于矿难也不会露出一无所知的神情。
事情有些蹊跷。
入夜。
废矿坑意外的还有人看守,火把通明照的四周有如白昼。
潜入不可行,正面突破成了唯一的选择。
守卫只有二人,解决起来速度很快。
尽管如此,还是未能阻止他们拉响警铃。
然而增援并未出现。
七弯八扭的岔道封不住培根的嗅觉,面前等待的并不是正确的道路。
竖起的铁栏阻挡前行的脚步,一排拿着劲弩的立于其后人堵在前方。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不用和他们正面交手,因为那个不怕死的男人前往的是事故多发地段。
虽然伊格隐约觉得这群人并非善类,不过好像现在没有其他选择。
但这次,运气并未再次眷顾二人。
错综复杂的道路人迹罕至,就连棕狼的鼻子也在此失去作用,凭借直觉乱转的后果是一无所获。
除了周围越来越响的岩层开裂声。
折返已太迟。
大自然的力量下人类只是蝼蚁,就连其信者也无法豁免。
明明是篇序,结果还是丢在了菊月,我不管(蹬腿)
写得很随意,也请随意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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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春音姐姐的尸体从河里捞上来时,小春才十岁出头。
原本漂亮的脸蛋被夏天的鸭川泡得浮肿苍白,叫人几乎想不起她生前的模样,以至于樱屋的妈妈都惊恐得忘记遮住小春的眼睛,只顾得上一个劲尖叫。
“全是那男人的错!”小春心里愤恨地说。
如果没有那个轻佻的男人, 春音姐姐一定不会去死。一定是那男人将她逼上绝路的。
春音姐死后,那男人再也没出现过。葬礼的时候,小春常常忍不住朝门口去望,期待那男人能出现,哪怕是一秒也好,但可惜他并没有如愿到来。小春从没有像这样恨过男人,哪怕是她的父亲将她作为赚钱的工具出卖时,她内心姑且能原谅他一点,找些理由为他开脱。
但等她再长个三四岁时,她的想法却改变了。
春音姐也有自己的不是。明明生着一张好相貌,弹琴舞蹈样样不输人,却将希望全投在一个男人的身上。明明是衹园的女人,却抛弃了作为艺妓的骄傲,活得好似外面那些独守空闺的主妇一般凄惨。什么为了爱情而抛弃生命,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不够坚定强大,哪会这么容易被别人牵着鼻子跑?
于是小春更加勤奋地练习技艺,更懂得学会察言观色。只要做到京都第一的艺妓,赚上一大笔钱,就可以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生活具体是什么,但一定比现在要更加自由。
男人对于她来说,只分为用来赚钱的工具和路人。后者不必多言,而前者;只要懂得如何讨他们喜欢便足够了。她并不需要什么演技,天生单纯的模样足以使她博取男人的欢心,再说上一些俏皮话,更是让她受欢迎了。姐姐们说她呆呆的,但她心里可清楚得紧,到底什么对于自己才是有利的。
唯一难以分类的,倒是菊乃井家的海野少爷,这个家伙意外地是一个很有趣的人,懂得许多东西,谈吐举止也十分有礼,于是小春将他归在了难得的朋友之列。
这样就可以了。赚钱工具,路人,朋友。有这三个分类就足够了,不需要什么浪漫与爱情。
她本来是这样想的。
刚出道没多久,一位姓小森的画师来到了樱屋。之前这位画师也曾来樱屋替出道的舞子们画肖像,据当时去围观的姐姐们反映,对方是一个颇有男子气概的人。但小春没有太大的兴趣,还不如留在自己房间吃地瓜干抱着广播听落语。
但这次轮到给她画了,她就算是没兴趣也不得不见一见了。
这个小森剪着灰蓝色短发,一双严肃的眼睛看了让人轻松不得,宽实的肩膀上挎着画具箱,沉默又冷淡。这让小春竟觉得有些害怕。
“这辈子反正也只见这么一次,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怕不怕。”小春拍了拍自己的双颊,像是给自己加油鼓劲。
妈妈给小森先生上茶寒暄的时候,小春扭头就看见姐姐们又偷偷聚在屋外进行围观。小春翻了翻白眼,露出一副受罪的模样。她不明白,只是一个男人而已,有什么好看的。茶会宴会上的那些客人还不够看的吗?
“有小森先生这么帅的画师给你画画,不是挺好吗?”一个姐姐忍不住轻声笑道。
小春咧着嘴摇头,似乎恨不得现在就逃出屋去。
“哈哈哈哈你老实坐着吧。”
“小森先生最讨厌画画时乱看的模特了。”
“是啊是啊你可千万别让他吼你啊。”
听姐姐们这么一说,小春更加害怕了。她摊开双手,张牙舞爪的模样好像是在回答:“与其让我老实呆着不如你们现在就杀了我吧。”
还不等姐姐们笑作一团,却听低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仿佛空气也为之凝固:
“这么不优雅的舞子,还是头一次见到。”
噫……完蛋了……
等小森走后,小春对他的恨意更加 深重了。哪怕他画得再好,也完全无法提升一丁点好感。
小春揉着隐隐作痛的后背,咚咚咚咚地上楼回房,差点将老旧的木楼梯踩坏。她甩手将房门拉上,从柜子上取来地瓜干,狠狠咬下一口,仿佛这地瓜干就是那讨人厌的小森,恨不得此刻就将他生吞活剥嚼碎了咽下肚去。
要不是他在那里冷嘲热讽,妈妈还不至于给她使上一记大力劈山掌,这手刃差点打得她快喷出血来。背越疼,画画的时候就越不能好好坐着。既然不能好好坐着,就一定会扭来扭去。一旦扭来扭去了,就会被那个叫小森的家伙吼。
不不不,应该这么说,如果来的不是这凶巴巴的小森给她画画,她就不会害怕地和姐姐们进行肢体交流,那也就更不可能被妈妈打。私底下小春是什么模样,妈妈还是知道的。所以归根结底的万恶之源果然是这个小森。
小春越想越气,抬手就将一袋地瓜干朝门上砸去,还没过一分钟,却又连忙爬去将洒落一地的零食重新捡起来。地瓜干是无辜的,错的都是那个小森。
“再也不要和这个人有瓜葛了。”小春在心里打定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