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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途的小鹿不知道归家的方向,咕噜咕噜地旋转在宛如失去终点的无尽森林。那些入眼的景色,尽是由花花草草构成的绿意盎然,真实得就像虚幻的梦境。
从指缝间溜走的林间清风,隐约夹带着泌人的清新芬芳。这是来迎接我们的童话妖精,他有着透明的翅膀、姣好的脸庞、还有五彩缤纷的绚丽魔法。曾经的莉芙会这么想象。
这是伊格并不讨厌的味道。现在的莉芙会这么认为。
缺失了关节支撑的木偶,依然上演着蹩脚的难堪戏剧,无法随心所欲的木质手脚,吱吱作响、吱吱作响,直到彻底忘记了自己的原本名字、自己的存在意义。
映照入瞳孔里的世界是七彩鲜艳、光怪陆离的,即使最后映入心里的是单调伶仃的枯燥黑白。但莉芙还要继续记住那些颜色,记住他们的美丽、他们的精彩、他们的趣味。
在伊格依然需要这只眼睛时。
这是伊格并不厌恶的景色。和大家一起前行的莉芙,这样简单、而又虔诚地信仰着。即使这份虔诚,随时会被一个人的情绪波动轻易扭转——
她虔诚地信仰着的,不是神、那个曾经赋予过她哥哥不安定的狂暴,却又在现在赋予她不眨眼的残虐的好战的神。
“这是一趟很棒的旅程哦。”
勾勒在唇角上的是不具备阴霾的友善弧度。
即使眼眸底下的空洞在诉说着此刻略显僵硬的柔和脸庞。
开心、开心。开心。
凛月是一个非常优雅的好伙伴。
弗德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好伙伴。
切洛是一个非常温柔的好伙伴。
诺艾尔是一个稍微有点傲慢的好伙伴。
他们都是莉芙和伊格的好伙伴。
【都是我和伊格的好伙伴。】
【都是我们的、我们的好伙伴。】
【我们的——】
不可或许的旅途元素。
那个曾经拯救世界的奇迹牧师,早已失去了力挽狂澜、甚至救死扶伤的无垢天性。那些被染红的信仰神光,萦绕的也只会是那双乐意夺取他人性命的冰冷指爪。
不是温暖的光,只是冰冷的铁。
【会保护好大家的。】
【因为,大家都是我们的好伙伴哦。】
【我们的——】
不可或许的旅途元素。
腥甜的鲜血滴落在咕噜转动的轮盘上,染红一撇、染红一片,直至不再转动,双眼通红。
成犄角之势包围莉芙的两个盗猎者,完全不明白是什么让他们产生了望而却步的隐约恐惧感。常年的战斗经验,本应使他们在面对陌生的对手时充满着不败的自信。除非——
那个看起来并不强大的对手,有着超乎常理的未知异常。
比如,那抹平静得看不出任何感情波动的柔和微笑。
留着莫西干发型的高痩男子,终于在耐不住的正视反感里率先迈步。即将逼近的锋利砍刀,化刻意劈空的迅猛下劈为斜上突袭的锐利直刺,试图以猝不及防的迅猛变招一口气抢占先手先机。
一口气,
琴弦断片。
直到刀刃剧烈擦过被鲜红神光隐约庇护的纤细腰身,那犹如陷入沉重泥沼的卸力触感,让出击者清晰看见自己的突袭变招仅能给对方留下稍显显浅的鲜红刃痕。
以及,
那被铁铸的指尖瞬间挑断的提刀手筋。
【一根。】
无法回避的痛楚僵直是松开的刀柄尚未着地的危机瞬间,同样锋利的冰冷二指以更为迅猛凌厉刺击,直刺入真正猝不及防的吃痛双眸,电光火石间夺去了盗猎者生命的视线光明。
【两只。】
莉芙幸存的眼眸,是失去了光明的伊格依然存活在这世界上的最后光明。
这是她不容许置疑的永远信条。
包括成为伊格的狰狞兽爪,撕裂一切试图阻碍伊格视线的多余事物,剥夺不属于自己的无关光明。
【辛苦了。】
刺入瞳孔的锐利指爪,毫无怜悯地深入着已然成头颅突破点的腥血眼眶,刨进去,溅出鲜红,直抵骨颅脑浆的过分腥臭。
被沾染上暴戾黯红的洁白画纸,渗透的是属于暴烈战神的信仰颜色。
那是即使肩膀被自后疾驰的突刺长枪暴烈贯穿,也依然不懂得怜悯善良的炽热焰色。
突袭的盗猎者瞪大了惊恐的眼。
这不是自己想要的命中结果——本应瞄准心脏的致命突刺,却被刻意偏转甚至主动迎上的左肩肩膀照单全收。
【辛苦了。】
紧锁在相持角度的坚实指爪,紧握上镶进了自己皮肉的角力枪头,倒转着属于其中一方的死亡倒计时。
失去了兵器的盗猎者,不会是莉芙接下来的对手。他明白。
只是,不愿意选择在这个时候退避的他,并不明白,皮肉被贯穿的疼痛无法影响眼前对手的分毫力度。
【痛。】
【好痛。】
【好痛、好痛、好痛。】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涌入莉芙脑海的痛,是凌驾于皮肉之上的煎熬唤醒。是那个只懂得拯救世界的自己,应该承受的没能拯救身边人的炼狱痛楚。
【嘻嘻嘻……好痛哦……】
扭曲了五官的惊愕笑意,是持枪的盗猎者最后窥见的生命光景。
夹带暴烈红光的撕裂爪击,削飞了他尚未明了自己已然迎来死亡终结的大半块头颅。
【辛苦了……!】
失去了生命支撑的败亡身躯被拔出后紧随而至的染血长枪狠厉贯穿,以强劲无匹的凶残力度死死钉上身后的飞退树干,飞溅出头颅被残忍消削的皮肉鲜血,染红了一路独裁的审判轨迹。
没被同伴注意到的狰狞神色,正义燃烧生命般的炽热神光无声修复着被长枪贯穿的肩膀创口——那是比一般的治疗神术都要来得惨烈的痛楚煎熬,只是,
这是莉芙自己认为的,应该要全盘承受的罪孽反噬。
沾染上遗弃血迹的残破人偶呐喊着,在空旷寂寥的废弃洋馆放声呐喊着,那谁也不会倾听得到的无声咽呜。
莉芙可能会忘记这次旅途的故事情节。但她不会忘记,
伊格的笑。
和自己的痛。
缺失了关节支撑的木偶,依然上演着蹩脚的难堪戏剧,无法随心所欲的木质手脚,吱吱作响、吱吱作响,直到彻底忘记了自己的原本名字、自己的存在意义。
远处的藤蔓动静转瞬吸引上莉芙不愿意静待肩膀伤愈的残虐笑容,一步步,快步逼近着已然被伊格施术缠绕的猎杀目标,张扬着只属于猎人的喜悦眉目。
【我来了哦。】
【死亡就是活着的唯一价值的先生们。】
迷途的小鹿不知道归家的方向,咕噜咕噜地旋转在宛如失去终点的无尽森林。那些入眼的景色,尽是由花花草草构成的绿意盎然,真实得就像虚幻的梦境。
轰隆隆——
耳边充斥着地下铁驶过的轰鸣声。
一团瘫在地上的不明生物体蠕动了几下,从里面伸出了两条淡蓝色的触手,掏出了一壶水,拧开,把里面的水全部倾倒在了身上。
随着水分被逐渐吸收,这滩不明物体渐渐有了个型,依稀能看出上身是一个人,下身是一只泛着光的水母。本应该是脸的地方,只有一些意义不明的凹陷,再配着周围有些老旧的灯泡,倒是有点恐怖片的氛围。
“啊,真是的,水母怎么可能会适合地下铁这种地方啊!要干死了,哪儿水呢……”那摊不明生物——也就是净梓,小声的嘟嚷着。
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身体居然缺水到这种程度,还好没有因此进入休眠期。
他缓缓的蠕动着,顺着挂牌上的标记寻找着厕所。想来在这种地方也就只有厕所可以找到新鲜的水源。
“找到了!真的是太感人了!”净梓飞快的冲进厕所,拧开了水龙头。
伴随着哗哗的水声,逐渐才能看出净梓的模样,如果忽略那惨蓝色的皮肤和里面隐约流动的水,这应该是个清秀的男孩子。
慢条斯理的把水壶里面灌上水,净梓拎着满满一壶水晃出了厕所,将目光停留在那停靠在月台边的列车,“希望不要干死这里吧,如果在这种鬼地方进入了休眠期估计一辈子都醒不了了……休眠期什么的真的不想再经历几次了……”
轻轻的鼓动着伞状体,就像在水里一样的游向月台。
月台上空荡荡的,当然也没有人检查你是否有票。广播里含糊不清的在说些什么,当然这些都不是他在乎的。
“居然连个列车员都没有,要不要这么寒酸啊喂……”在这节车厢转了一圈,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列车还没有启动,净梓很怀疑它到底会不会突然开走。
纠结了一会儿,确定这的确只是一辆普通的列车,至少表面上是。
目前他能找到的补给水分的地方也只有那个厕所,再没有见到其他人之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了。毕竟他的主场是在水里,即使这里的空气很湿润,但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快速的消耗着水分。
叫嚣着,想要浸泡在水里。
抱着水壶的触手勒的更紧了——活下去和水,这是他才所需要做的
他的对手,像大白鲨一样快速,精确,又凶悍而果断。想到这里,作为0049小队班长的夏洛克·亚历克斯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让自己冷静一些。
一旦被发现,猎物瞬间就会被击败,根本没有反抗的时间和机会。
走廊的尽头闪过一个人影,夏洛克知道,最后一搏的时候到了。
“夏洛克!!夏洛克·亚历克斯!!!”响彻楼道的怒吼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沉重的脚步声和夏洛克响彻天际的哀嚎。
“嗷——!”夏洛克哀嚎着,他脸上堆着苦笑看着将他逼到墙角,很明显已经非常愤怒的医疗兵。“哈……哈哈哈哈……饶了我吧克罗恩,你看,我只想出去散散步。”
“My ass!”因为他这一句话,本来就处在暴走状态的医疗兵更加的愤怒。“这都是第几次了!谁允许你乱跑的?骨头不疼了?是不是非要我把你用绷带绑成木乃伊挂在营地门口你才满意?”
夏洛克向上天发誓,如果此时此刻他再多说错一句话,恐怕眼前那个医疗兵就会直接将他绑成木乃伊挂在营地门口。这种凄惨的待遇光是想一想就非常难受,更何况这个叫克罗恩的医疗兵一向是说到做到的……想到这里,夏洛克决定将装死装到底,不再说话。
他不是很理解这个医疗兵,包括他那火爆的脾气和对于伤员过于严厉的态度。然而他看到对方再重新给自己换绷带的时候,打上的伞兵结的那一瞬间,他似乎想通了一些事情。
“所以你曾经是伞兵对吧。”仿佛将手上所有的线索都串联起来的侦探一样,作为班长的夏洛克坐在床上看着在那里写诊断说明的克罗恩。
[对,只不过似乎我头部受过创,所以大部分事情都想不起来了。]
听到夏洛克的提问,克罗恩拿出了笔记本在上面快速写下了答复。
[所以你想听什么我也没办法告诉你啦,真不好意思。]
“那能告诉我你的声带是怎么回事么?”看到了克罗恩的回复,作为班长的夏洛克最终还是将自己一直憋在心里的一个疑问抛了出来。“毕竟我是班长嘛,所以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能够更了解自己的队员。”似乎发现了克罗恩的脸色不对,他又立刻补上,“不过……不想说的话也没什么,不好意思戳到你痛处了。”
“其实也没什么……无非是一些陈年旧事罢了。”
这是夏洛克第一次听到这个名为克罗恩的德国人平静的声音,虽然沙哑,但是能听出来是带着一些德语口音的。
“是去年2月份的事情了。”克罗恩将笔记本和笔放在了旁边的医药柜上。“当时我还在德意志联邦国防军第五装甲师第六侦察营……”
距今一年前
2月21日
02:20 A.M
黎明前的黑暗,永远没有比现在更加适合突袭的时间点了,曾经是市中心公园的地方早已经化成了一片废墟,曾经的人工湖也变成了一个泥潭。
“Scheiße……我讨厌在这种到处都是蚊子的泥潭里打滚。”无线电中不知是谁在小声的抱怨着。“我的老二都要冻僵了。”
“注意语言,Pal,这里还有未成年人。”
“嗯哼,没准你老二没在这里被冻掉回去会被施特洛恩扯掉。”嬉笑着,无线电中传来了声讨的声音。
然而作为所谓的当事人,就是那个“未成年人”,克罗恩却一言不发,他只是将自己埋在那肮脏的泥水中,之保持着鼻孔以上的位置在水面以上确保呼吸。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认为那个第一个说话的人说的不错,水中的确非常的寒冷,作为体能稍微落后一些的他已经开始感觉到四肢麻木。
[然而现在还不是时候。]
尺寸有些不合的头盔让他本来就被水中的杂草挡住的视野显得更加的糟糕。
“你们就不能安静点么姑娘们?”终于,队伍的领导者,他们口中的那个施特洛恩终于发话了。“Doc.你和尼尔森还有提奥去北边进行骚扰工作,理查德和克罗斯和我去处理掉他们的警戒哨,麦斯和巴斯蒂安你们去装炸弹。派对时间到。”
他话音刚落,一时间为武器上膛的声音响起。
就像施特洛恩说的一样,派对时间到,当然,对于那些将这个曾经是城市中央公园作为驻扎地的外星人来说,这是件非常糟糕的事情。不过,谁还有闲心在意他们的想法呢?克罗恩知道的就只有他们这么做是为了瘫痪这里的指挥部,长期喝这群不知来历的外星人为敌,人类早已知道他们的技术水平和自己是差不多的。那么相对的一个问题也就得到了解决:那就是只要斩首他们就会进入群龙无首的状态。
敲了敲无线电表示知道了自己的职责后,克罗恩跟着那个之前抱怨老二问题,名为提奥的人潜入了肮脏的泥水之中,潜藏了自己的踪迹。
斩首——对,他们就是来做这种工作的。快进快出,彻底将敌人的指挥系统扰的一团糟,无法自理。斩首理论最早源于美国空军沃特上校的五环理论,五环模型的特点:一是第一环位于核心,目标虽少但地位最重要,越往外环扩展,目标数量越多,重要性越差;二是已往的战争更多的是攻击最外围的两个环,即第五环和第四环,即打击人员和军队;三是未来战争将主要打击内环及核心环,即打击敌人的指挥机构、有机必需品和基础设施。摧毁指挥机构就像是动脑外科手术,使敌人的大脑失去作用;摧毁有机必需品,使敌人缺乏后勤供应和补给而失去作战持续能力;摧毁基础设施将使敌人断绝物质流和信息流,失去所有战争潜力。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是外面那两个环不摧毁也没有多大作战能力。
“嘿,你知道我们是怎么称呼扰敌的么?童子军?”尼尔森在无线电中小声的笑着。
“嗯哼,‘Klopfen Klopfen’,我说的对么?”克罗恩勾起嘴角,给出了答案。
“Scheiße……Neal,我喜欢这个小鬼。”
扰敌的精髓就在于你要确认你演戏演的足够真的同时也别把自己赔进去,你演的不够真敌人不上钩,你太假戏真做自己这里就三个人,给敌人塞牙缝都不够。不过好消息,提奥虽然看起来没那么靠谱,但是他那杆HK-MG4KE制造出的火力足够让敌人忍不住自己追上来。775发每分钟的射速更是足够的凶猛,不过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别一次头把子弹打光了,提奥。”
时间拨回到现在
“等等……所以那次慕尼黑的斩首行动是你们干的?”夏洛克忍不住打断了克罗恩的回忆,“那次行动做的很漂亮,听说之后足足半年那些王八蛋都没有缓过来。”
“严格来说是施特洛恩做的,那家伙真是个天才虽然我不喜欢他,但我要向他致敬。”说打这里,克罗恩点燃了一根烟。
“那什么……他不是你上司么?你为什么不喜欢他?”夏洛克觉得自己的脑子突然有点不够用。
“Yep,话虽这样说,但如果你从小就被拉着和某人比较的话,你会喜欢他么?尤其是那个人是你表哥的时候。”
“Oh……咳,医官,这里不是禁烟的么?”夏洛克不满的看着在那里吸烟的医官。
“嗯哼,但是这里是我的地盘,夏洛克。”说到这里,克罗恩笑了。“I am the alpha and the omega.所以,有问题么?”
不过即便克罗恩不说,夏洛克或许也猜到了一些,斩首行动顺利达成目标,然而那些外星人应该不会放着绞杀长官的杀手离开……所以或许这就是克罗恩的眼睛和声带被毒气灼伤的缘故。
时间重回一年前
2月21日
02:50 A.M
“Danke schön……我欠你条命,Doc.”尼尔森看着那个被割开喉咙的尸体,拍了拍克罗恩的肩膀。就在两分钟前他被绕后,自己还没发现,如果不是克罗恩用手术刀割开了那个家伙的喉咙,或许自己早就去见了上帝也说不定。不自觉的,他踹了那个已经被割喉放血而死的外星人两脚。
他那一刀很漂亮,直接割开了那个可怜虫的气管和喉咙,而且静脉也没有幸免于难。尼尔森看了眼尸体,又看了眼那个试图将手上的血搓掉的少年兵,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不管怎么说,作为一个未成年人这个随队军医的表情都太过淡然了一些。
远处的爆炸声响了起来,一朵又一朵璀璨的火花从哪些外星人的营地上绽放。
“看起来麦斯和巴斯蒂安成功了,剩下的就看施特洛恩他们的了。”提奥从芦苇中钻出,回头对着敌人后撤的方向开了几枪。“但是那些家伙还没出来,我们先掩护。”
半个小时后
德国慕尼黑-Firebase Nibelungen(尼伯龙根火力基地)
战地医院
一架UH-60M直升机在火力基地附近开辟的一块空地降落,一群穿着黑色作战服的士兵用最快的速度将一个担架从直升机上抬了下来。担架上的人被用湿毛巾挡住眼睛,但是还能看出,他的五官有着尚未退去的稚嫩。
“照顾好他!这小鬼是我们的医官!他救了我们的长官!”在直升机螺旋桨造成的巨大噪音下,士兵们不得不用喊的来向接人的军医表达他们想要说的话。“谁能想到这小鬼居然冲入那帮外星人的毒气中将我们的指挥官拖了出来!”
“所以他的眼睛是被毒气灼伤的是么!”
“对!还有他的喉咙!他自己就是军医所以他自己描述灼伤的区域在眼部和喉部,是腐蚀性毒气,克罗恩,也就是担架上那位猜测可能是二氧化硫类的化学毒气但是他不肯定!”施特洛恩尽可能用简短的话语描述着之前克罗恩告知的,他的伤情。“在来的路上我们已经尽可能的用淡水给他冲洗了,但是效果并不理想!”
两名战地医院的医疗兵,和施特洛恩上了战地医院的救护车。但是那些士兵却并没有立刻离去,他们觉得羞耻,羞耻于在关键时刻自己居然不如自己口中的“童子军”,一个才过了17岁生日的少年兵。甚至……还不如一个军医。
“该死的!”尼尔森狠狠的一拳打在了直升机的机身上。“那个小鬼在两个小时里救了我们两次……这次想都别想了,施特洛恩会为我们没有照顾好克罗恩而踢爆我的卵蛋的。”另外几个人围过去,安慰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克罗恩虽然年纪小,但他是个勇士,他不会因为区区毒气就倒下的。”
“对……他不会,那小鬼可是那个施特洛恩的弟弟。”
与此同时
战地医院内部
“下士克罗恩·H·霍夫曼,17岁,被敌军腐蚀性毒气灼伤了眼睛和喉咙,外部皮肤有轻微灼伤。另外一个伤员是他的长官,上尉施特洛恩·C·霍夫曼,27岁,外部皮肤轻微灼伤。”跟车的医疗兵在向接手的外科医生介绍着伤员的情况。“他们说克罗恩下士是为了救施特洛恩上尉才冒险进入毒气蔓延的区域,并且在找到了施特洛恩上尉后就地进行了紧急处理才导致眼部和喉咙被腐蚀然后灼伤。”
“克罗恩是我们的随队医官……昨天刚过的17岁生日,所以拜托你们,不要让他失去视力或者说话的能力。”施特洛坐在床位上看着他们对克罗恩进行的紧急处理。
“所以你建议说一下当时的情况么?上尉?”旁边一个金发的女性医疗兵用弱碱性溶液冲洗着施特洛恩被酸性毒气腐蚀到的皮肤,试着用和缓的语气安慰着很明显已经进入焦躁状态的施特洛恩。
“好的……”他不安的目送克罗恩被推到旁边的特殊处理间,叹了口气。“一次奇袭任务,任务成功但是我们遭到了对面疯狂的报复那些家伙使用了毒气。我没有来得及撤出来,那种毒气本来就是为了让我们彻底失去抵抗能力然后就想待宰的羔羊一样,等待着被他们处理掉。”说到这里,施特洛恩吸了吸鼻子,“本来我早就做好了殉国的准备了,但是外面的那些弟兄突然用无线电告诉我,他们没有拉住克罗恩,他很快就会到我倒下的地方。”
然而就在施特洛恩在倾诉时期的经过的时候,另外一边的病房已经开始了紧急处理过程。
“你能想象么?这个17岁的下士居然真的做出了这种事情。”一个男性军医这样说着,解开了之前遮在克罗恩眼睛上的湿毛巾。“我的意思是……他甚至是未成年,是个少年兵。”
“那些送他过来的士兵说,他是他们的随队军医。”领头的那个人摇了摇头。“他能做出这种事要么是疯了,要么就是这孩子真的做好了一换一的觉悟……你们听到外面那个上尉的请求了,我们要保住这孩子的眼睛和喉咙,别让他失去任何一个部件。”
时间回到现在
“所以你的喉咙受伤是因为你暴露在腐蚀性毒气中的时间太久了?”夏洛克看着那个将烟头按灭的军医,提出了关键的疑问。
[就像你听到的那样。]
[我总不能放着我的长官和我的表哥在毒气里不管,这样我良心不安。]
[虽然我的确不喜欢他。]
克罗恩打开笔记本,在上面写下了这样的句子,放到了夏洛克的面前。
“抱歉,你能来一下么医官?”突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是一场训练事故,那里暂时只有他们的随队军医一个人詹森已经先过去了,但是伤员比较多,他一个人有点分身乏术所以能请你一起过去么?”站在门外的是0049的通信兵巴蒂尔·舒尔茨。
“我知道了,我即刻前往。”这样说着,克罗恩回头看了眼夏洛克。“所以,你不会乱跑的对么?”他看着夏洛克一脸真诚的表情,“希望你不会,不然我下次直接打断你的腿把你挂在天花板上。”这样说着,他背上了医药箱,当然……他顺便锁上了门。
当然……至于夏洛克,他不跑就不是他的作风了。在确认克罗恩离开后,他悄悄打开了窗户,直接翻窗逃了出去。
对了……谁都别和他说克罗恩回来后发现他不在后会怎么对他这件事。
鸦影已经在这漆黑一片的站台停留好一阵了。
就像是电力被强行吸走的样子,连紧急逃生标示牌的灯光也消失了。
鸦影只好摸索着坐在通道的长凳上,空荡荡的地铁通道里时不时的送来一阵微弱冰凉的风。
她觉得很不舒服。
呆了这么久,眼睛肯定早已适应了周围的环境,但还是一点点光都看不到。睁眼闭眼已经没有什么差别,鸦影索性闭上双眼,双手抱住膝盖蜷缩在凳子上,柔软的翅膀半裹住自己,念叨着:什么鬼地方,就算是以前的禁闭室也没这么黑。
没有一点光,只有一点点风的声音。
【我为什么在这里
【对了,我要等一个东西
【我要亲手了结了那个东西
【还不来吗…还不来吗……
【为什么还不来…
鸦影从自己的背包里摸出了一瓶玻璃糖罐,轻轻摇动着,里面的硬糖发出了沙拉沙拉的声音,规律又熟悉,让鸦的意识变得模糊了起来。
【……sir……
【…@》^%sir!……
【sir…i'm sorry……
“嗡—
黑暗中的某一处传来了一声某种机械启动的声音。鸦影顿时清醒,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掷了一根钢管,但是并没有打中什么东西,哐铛掉在地上。
“谁在那里!”
鸦影在黑暗中全神戒备着,展开翅膀企图保护着自己,屏住呼吸静静的感受着周围的动静。
突然,鸦影在地面上看到了自己淡淡的影子,猛地回过头去,一点萤火虫般的光球浮在半空中。
光球就像是活的一样,在空中时不时地跳动,且慢慢的向鸦飘来。飘至跟鸦影的眼睛持平的高度时,慢慢的停了下来。
鸦影看着这周围包裹着一层温柔的萤光,核心像钻石那么耀眼的东西,慢慢放松了戒备。她朝着光球挥了一下手,光球像个精灵一样闪了开来并再度回到鸦影的面前。
“你是…什么?”
鸦影喃喃问着,慢慢伸出手想要触摸这个光球,在黑暗又不暖和的地方呆了太久,她的身体督促她快点接触点什么温暖的东西让自己不那么难受。
这一次光球没有躲开,飘在空中等待着鸦伸过来的手。
当鸦影触碰到那团光球的时候,和想象的不同,那个东西没有一丝温度,甚至在接触核心的一瞬间,感到像是针扎般的寒冷。
鸦影失望的缩回手,但随之,漆黑的地面浮出越来越多的光球,他们温柔的游动在周围,照亮了站台。
它们像是要引导鸦影一样,汇聚萤火虫群一样朝着地铁轨道里飘去
“你们,是想带我离开这里吗?”
当然没有回应,但鸦影也想早点离开这个黑压压的地方,紧跟跟着那些光。
黑暗的轨道里依旧看不到尽头,但她毫无畏惧的跟着光球慢慢走着,也许比起黑暗,孤独才是致命的恐惧。
突然,光球们像是受到了召唤,加快速度向前飞去。鸦影生怕再度回到黑暗中,也奋力追赶了上去,跑着跑着,挥动翅膀向前飞去,在这种稍微委屈翅膀的地方来说,飞行并不是很自在,但鸦影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别走!别走!”
也就是在一瞬间,光球们像是被吸入一个黑洞,但又继而点亮了包容他们的容器。
那是一颗有着核符号的蛋。
那颗蛋发出了和一开始听到的机械启动的响声一模一样的声音。
低沉的电子音慢慢的响起:
“Good night,pretty bird”
一束激光穿过了鸦影额头,伴随着她呆滞的表情,身体重重的落在地上。
周围的光球迅速的回到了蛋里,轨道又恢复了黑暗。
只有那机械独有的嗡嗡声,向轨道的前方飘去。
DAY 1
“长官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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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像海里的游鱼,追随着点点亮光,毫无目的,直至坠入永恒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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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叫我长官,新兵。”
鸦影看着面前——黄色的,有着黑色核警示花纹的蛋——不知道它是从哪里发出的声音。
“就是在叫你,”蛋的语气颇为严肃,“你这个新兵,不知道要叫长官的吗?”
鸦影沉默了一会,这种情况下,正常的女孩子会怎样做呢?
她歪了歪头,扮出了一个非常可爱的笑脸。
“好呀,长官先生。”
蛋满意的晃了晃,鸦影想,看来是把自己当成小孩子了呢。
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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鸦影想起她的长官,真正的长官。
当时自己还是个新兵,和其他同样带着一身青草泥土味的新兵蛋子们整齐地站在操场上,烈日暴晒,她感觉她黑色的羽翼几乎都要散发出烤焦的味道。
然后她看到了她的长官。
逆着阳光,她甚至可以看到他白色的翅膀闪闪发光。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教官了。”
……长官他,是白鸦。
几乎完美的白鸦,强壮,聪明,身材高大,年轻,充满了力量感和压迫感。
鸦影看了看左右两边的同期,每一个都至少比自己高了一头。
即使对于乌鸦的体型来说,也过于矮小瘦弱的自己,站在这里真是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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鸦影靠着墙边坐在了地铁长椅上,她看着“长官先生”蹦跳着,也“坐”了上来,停在了她旁边。
“要吃糖嘛?长官先生。”
鸦影打开了自己背着的包包,从里面掏出了金平糖罐子,倒出了两粒,塞到嘴里,然后侧着头看着黄色的蛋,伸着手把罐子举到它前面。
“不了。”
“唔……”鸦影收回了罐子,盖好盖子,又装回包包里,之后又拿出了一罐。
“还有其他口味的,要吃嘛?长官先生。”
“……不了。”
鸦影打开包包,像是小孩子摆弄心爱的玩具一样,拿出了一罐又一罐的金平糖,又放回了包里。
“……我们这是在哪里呀?长官先生。”
“不知道。”
“那我们怎么才能回家呀……?长官先生。”
“不知道。”
鸦影失落的低下了头,手攥着包包,像是要哭出来的样子。
“我好想回家呀……长官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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鸦影在训练场上被叫住的时候,她刚刚结束了新一轮的体能测试,结果非常糟糕。
她想,也许自己真的不适合做这个,所有的数值都不合格,也许很快就会被踢出队伍,打包回家吧。
她回头,看到的是自己的白鸦长官。
“你很介意自己的身体?”
长官居高临下的看进她的眼睛里。
“因为身材太小,缺乏力量,看起来像个没长大的小女孩,这点让你感觉自卑了?”
……够了,真不想从你这个完美的白鸦口中听到这些话。
像是读懂了鸦影的心思,她的长官继续说道:“你认为是缺点的地方,也会带来相应的优势,比如体重轻带来的灵活迅捷,是其他学员不能比拟的。”
他爽朗的笑了笑,拍了拍鸦影的肩膀。
“只是一味的沉浸在自卑中,而没有注意到这些,可是你对自身才华的最大浪费哟!”
鸦影抬起了头。
“而可爱的外表,也是具有迷惑性的,你要学会充分利用这一点,毕竟人们对‘小孩子’的警戒心是最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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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汇集了越来越多的光点,像萤火虫一般。
“开心一些了吗?新兵。”
黄色的蛋发出了机械性的声音,仿佛里面还掺有一些关怀一样。
从蛋的裂隙中,光点越来越多的飞了出来。
“哇——”
鸦影两眼闪闪发光,伸手去抓面前的光点,但是它们太灵活了,在她面前晃了两下,又倏地飞走了。
“呀……等等我!”
鸦影站了起来,抖了抖翅膀,追着光点飞了起来。
而同时,这些光芒也像是有意识要她追逐一样,汇聚成了一队“萤火虫”,朝着角落的拐角飞了过去。
很好,她追着我的“萤火虫”去了,果然乌鸦的习性就是喜欢亮光……
留在长椅上的蛋原地转了转,缝隙里溢出了更多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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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最大的弱点就是喜欢亮闪闪的东西。”
随着这句话,她的长官手里攥着一把亮晶晶的项链,吊坠等东西,在她眼前晃了晃。
“所以今天这课就是要你学会克服它。”
鸦影努力压制着想要伸手的欲望,抬起头看着她的长官,她看到他白色的翅膀羽尾也在微微颤抖。
“长官你也有这样的弱点吗……?”
她的长官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了起来:“好歹我也是乌鸦啊!”
她记得之后的那些日子,拼命的与本能抗争,每次败给本能之后,都会摔得痛不欲生。
……简直就像在建立新的条件反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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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芒汇集越来越多,整个地铁站都被温暖的黄色光芒所照亮,鸦影追着亮光越飞越远,绕过了站台,飞过了拐角。
蛋转了转身体,看起来像是在看长椅上鸦影留下的金平糖罐子一样。
就引诱到最里面的角落解决她吧……
“萤火虫”排着队飞向了最后墙角的角落。
鸦影毫不犹疑地跟着飞了过去,娇小的身体瞬间淹没在了墙角的亮光之中。
“——??!!!”
小姑娘不见了?
长椅上的蛋突然紧张了起来,强光过后,它视野中失去了她的身影。
它不停地切换不同的亮光,每一个亮光都可以提供视野,它几乎可以看到整个地铁站全方位的视角,可是都没有她的身影。
它看到身边的金平糖罐子倒在了一旁,糖果撒了一地。
“这样轻敌是不对的哟,长官先生。”
声音在蛋的后面响起。
“有亮光的地方就会有阴影,你的视野不可能是全方位的哟,长官先生。”
蛋转了一圈,看到了鸦影站在后面,手里拿着水瓶。
这是……?
它看到散落的金平糖,闪烁着不寻常的光泽。
水瓶中液体发出淡蓝色的颜色,从瓶底逐渐融化的蓝绿色“糖果”上翻滚着气泡。
“你的攻击方式就是那些萤火虫吧?”
她举起了瓶子,朝着蛋的缝隙倒去。
“没有了它们,核心的弱点就会暴露出来吧……?”
不,快回来!
散落在角落的光点迅速的又向回聚集起来。
“太晚了哟,长官先生。”
蓝色的液体灼烧着机械的核心,连同着地铁长椅一部分都被灼烧融化,散发出奇怪的味道。
“你……是从什么时候……察觉到我要杀你……的……?”
核心最后发出了机械化的声音。
“好歹我也是个士兵,‘只做不问’这点基础我还是知道的。”
空了的瓶子被扔在了地上,汇集过来的亮光在鸦影背后,给她拉长了一个深深的,长长的影子,隐藏在阴影里的面孔上再也看不到像小女孩一样天真的表情,取而代之是轻蔑的笑意。
“……再见了,长官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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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了,我的长官。
她想起那时她跨过沾满了血液的白色羽翼时,脑海里唯一的声音。
这些可都是你教我的呢,我的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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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蒂落进烟灰缸,她往窗玻璃上吐出一口烟雾。外头在下着大雨,水珠沾在玻璃那面,她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那根被他抽过的烟,愣愣地看着高楼下在雨中穿梭的车辆。
在这之前她刚囫囵吞下两块奶油蛋糕,他坐在客房深蓝色的皮质沙发上看着她,看她的勺子一起一落,一下剜去某些生命。他觉得她越发不可理喻了起来。
面粉和奶油在她的肚子里融为一体,她蹬开躺在她通往大床路上的高跟鞋,黄色的尖头鞋被抛起,而后又落下,依旧躺在灰色的地毯上,间隔分明就像她被一刀划开的人生。
他们一起倒在床上,并排躺着,起先一言不发,而后她开始呓语。她总爱呓语,他却恨那些她喃喃细语的片段,没有一丁点儿关乎他,不过是一些她的妄想。
她现在肿胀着左脸颊,旁人问起她都说那是智齿痛惹得祸,但那上面青紫交错,熟识的人或许还会看到他的拳印。但他们还能说些什么呢,他们也不是真正关心她,他们也不喜欢她蹙起眉头吐出的那句“You Muggles!”,语气尖锐,仿佛他们真如傻蛋一般。他们甚至有些同情他了,交上了一个神智错乱的——他们思索定语,最后抛弃“女友”而选择了“情人”一词。
但他们还是待在一起。她现在躺在他身边,胳膊上还带着他们刚刚搏斗后的痕迹。他用水晶的烟灰缸角猛击她的胳膊,她则提起高跟鞋尖敲击他胸前的肋骨。不论哪一样都很疼,但他们此刻都躺下来了,在白色的床单和柔弱的席梦思上。她的左胳膊还在疼,伴随着每一次心跳传递着血液经过那被攻击的地方。她又开始回想曾经。
她从没打过这么惨烈的架,她当年可不是干这些的,如果她的魔杖还在手边,她或许会抛弃高跟鞋,魔杖直指他的心脏,读一句“Stupefy”就能证明她所说的曾经都并非虚假的记忆。但是可惜,当然了,她的魔杖并不在她的手边。
她也曾和他叨念过霍格沃茨,世界上最神奇最美妙的地方,但他嗤之以鼻。
“你在胡思乱想,这都是假的。”
“不,那是真的,只要你能去上一次,你马上就会明白,对于曾经我从不撒谎。”
这是他们无力的对白。
她的胳膊真的很疼,这样的机会并不多,她也是偶尔才会在记忆中找出相应的场景。
“我的胳膊还在疼。”
所以她向他抱怨道。
“嗯哼,正巧,我的肋骨也还在吱吱叫唤。”
“它让我想起,在霍格沃茨时我也弄疼过胳膊。”
“哦,拜托,您不用在这样的情节上也绞尽脑汁编出一个故事的,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别再对我说这些胡话。”
他翻了个身,伸长手臂拉过头顶上方的枕头,将它枕在头下,撇过头不理她了。
她独自起身,胳膊又在痛了,她试着忽视那疼痛,但失败了。忍耐对她而言依旧是多年来难以学会的技巧,不论是面对愤怒还是面对痛苦。绝望?她的脑中忽然闪过这个词,随即又被摁下了。她又点起一根烟。
烟雾中一切似乎又回到她身边了,胳膊和脸颊的青紫都褪去了,她穿起巫师长袍,拍拍外套上的灰尘,跨步走过中世纪拱栏。
走在她前方的人同样一袭长袍,蓝色的编带表明他拉文克劳的身份。
Ravenclaw,Ravenclaw。她把这个词在口中咀嚼了两遍,能再听到这熟悉的词语真是令人怀念。
她看到年幼的自己向对方央求着决斗练习,她这才想起自己当年也算是决斗俱乐部的成员。
多可笑,那是她不过十岁,痛只是停留在肌肤表面的概念,从未深深刺入肺腑,伤得她满口鲜血。
多拉,那是她可爱的小多拉,仰着头走在她拉文克劳的学长身边,蹦蹦跳跳的脚步像尝了糖霜那般雀跃。
她从烟雾中看见他们手执魔杖,一边是十一英寸的紫杉木,一边是九又四分之三英寸的樱桃木,两只魔杖对准对方。她思索起这张决斗练习的最终胜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她才三十岁不到,怎么会这样健忘?真是该死。
答案还没从她脑中的馄饨中完全抽离出来,她忽然想起那时的场景,另有一根魔杖搅入了这场战斗,那是一根十三英寸的柳木,被一只保养良好的手拿着,那手指长且有力,除了克制不住的颤抖之外一切都很完美。她想起被对方拦在身后时的感觉,吃惊中夹带埋怨,但在那个身影被击倒时,却又有一种莫名的安心感上升,震颤她周身。
眼下并没有其他的东西帮助她回忆当时的片段了,她记得唐·璜在蓝光闪过之后就倒下了,但还不等她走到他身边查看他的情况,那双因疼痛而颤抖得更加剧烈的手就握住了他的柳木,将尖端对准了缓缓走上前的拉文克劳。
Papilio·LEE的那双眼睛在她的记忆中一晃而过,那眼睛是什么颜色的?蓝色?银色?她又记不清了,离开那个地方不到十年,却有太多东西伤害了她的记忆,她明明记得当年她还很迷那冷峻面庞的学长的。
或许当年她还深陷于小孩子的情迷意乱之中,可现在不同了,她有得是时间,身边的男人已经开始打鼾,鼻息间带着种可悲的平稳。记忆如一带录影带,她拼命按住暂停键,将时间拉回至那场唐·璜和papilio莫名其妙的决斗上去。唐·璜她是再熟悉不过了,灿烂到泛滥的男人,其他部分都很完美,但就是不适合做一个巫师。如果他是麻瓜,她这样想着,一定会过得很好,一辈子惊心动魄跌宕起伏,几度爱恨情仇辗转反侧,最后找到一个愿意交付自己的伴侣,一口气活到九十几岁。另一个男人呢,papilio乍一看就是和唐·璜完全不同的人。像是城市高楼尖上挂着的银色月亮和田野天空中扣着的金色太阳那般,他们格格不入。俊俏的容颜倒是都在他们身上停留了,但一个叹息着一个愚笑着,引向不同的宿命。她记得多拉每次见到papilio时他都沉默着,像是在脑中思考最深刻的问题。她曾经希望他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能穿透彼此的肌肤,但他不是的。他沉默着,站着,坐着,生死情爱或许也曾在他的脑中打转,但就像克里姆特的油画那样,他常常摆出那种姿态,那种明白一切都不是一个人——或两个人——的事情,在那一切进行的时候,还有很多奇怪的面孔或狰狞或慈祥地在高空看着他。于此相比,唐·璜有时也会沉默,绝大多数是他一个人的时候,但有一次,圣诞节放假时她回了家,皮箱放在门廊,她转头就看见她的哥哥坐在沙发里,慌张爬起迎接她时还不慎被手中的烟头碰着了手。三两步蹦到她面前,她透过家中壁炉那有些暗淡的火光看到两道泪痕。她从未见过唐·璜哭泣,也不敢想象那哭泣。他还有什么烦恼呢?一切在他身上看上去都那么完美,他还有什么可抱怨的。有时候她真的觉得,比起沉默寡言的papilio,那个夜晚的唐·璜更让她难以接近。
烟还点在她的指缝间,她很习惯地又吸了一口,总结了刚刚的回忆,那不是属于她的战斗,真奇怪,她怎么又想偏了?她明明记得自己在一年级的时候是打过一场真真正正的巫师决斗的。
视线扫过一旁乱糟糟的桌面,红金配色的杂志上,那两块刚被吃完的蛋糕的碎屑还留在那上面。过往她每每想起甜品,总觉得有一种愉悦之情从心底跳跃而出,像是能带她回到还点着蜡烛,烤得暖烘烘的学院休息室里那般。沙发软得能让人陷进去,周围尽是学长学姐们的笑脸,她红着面庞凑在学长们的身边,听他们聊O.W.Ls,聊魁地奇,聊恼人的同学和一些平稳年代里的新闻。然后她可以枕着身边不知是哪一位学长的胳膊在逐渐上升的温度里入眠,最后被一个Mobiliarbus给送回自己的被窝。
多好的生活,多美的过去。她呼出一口烟,不由得感叹。
其实比起烟草她此刻更希望能有酒精的抚慰,能呼麻自然是更好,可她手头现在没有余钱。
回忆拉远,追溯着她当年的决斗继续前行,然后定格,放大,她想起了另一个孩子,奥利弗·德·美第奇。一个有着一头红色长发的意大利男孩。她不想去理解为什么唐·璜会对意大利人有那么大的意见,她还是觉得奥利弗很可爱的,一双绿色的大眼睛乍一看就让人心生好感,后来她听说唐·璜一见到绿色眼睛的姑娘就要载跟头的传闻,心里还咯噔了一下,可惜什么都没发生,一切平平静静,她的生活还是不起波澜。奥利弗一向喜欢和人交流,咋呼起来的时候一点不输那时候的自己。有多拉和奥利弗一起出现的场合,她敢保证,如果格兰芬多塔再低那么上那么一点,他们一定能用叫声把它掀翻。这样回想起来,她完全不敢相信他们竟然进行过巫师决斗,还是在双方都是一年级新生、大家一同见证下的堂堂正正的决斗。
于是舞台上只剩下他们二人,视线聚焦,仿佛光束只打在他们身上,两具身体,两个年轻的灵魂。
她几乎想不起为何要战斗。她夹着烟反复确认自己的记忆,最后想起那时她寄放在休息室的施洗约翰不见了。但她很快又想起这只不过是她的借口,她心里清楚得很,好斗和不甘寂寞才是这场决斗的真正导火索。
骑士们出手时会如何?礼毕之后,他们的手心是否也会出汗,他们的胸膛是否也会起伏,他们的双腿是否也会颤抖?她想起他们双方行礼,然后背靠背迈步。然后转身。然后,两倍的“Expelliarmus”。他们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
蓝色光芒一闪而过,几乎照亮了在场每一个人的眼睛。当然谁都不会指望一年级的新生打出怎样精彩的决斗,但场下还是有呼声的,就像是麻瓜世界中,再无聊的打架斗殴都有围观者喝彩那般。结局也是恒定的,呼声过后,一人倒下。这是数百年来的规定,对战必然要有一方落败,就像灰头土脸和趾高气昂永远对等那般。她记得当时她后脑勺着地,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结局对现在而言没有意义,失败也不过是对她那时任性的惩罚。烟蒂从点着的尖端开始下落,掉在了她的裙子上,她伸出手扫开那团灰烬,然后又感受到了自胳膊传来的疼痛。
她从没想过未来将会以这样的形式降临在她身上,窗外的雨还在下着,砸在每一个地方。
桌子上还放着她下午时分做到一半的剪裁工作。她喜欢拿着一把大剪刀将杂志上看到的喜欢的东西统统剪下来,从胶水贴在自己的本子上。有时那是一副画,有时是一两句诗,但多数都是当下最火的服装造型,由身材火辣的模特展现在铜版纸上。但今天不一样,她剪下的是难得的诗句,又是一句来自遥远东方的诗。她几乎要产生那个地方人人都是诗人的错觉,倾吐出口的每一句话都会被人以纸记录,然后集结出版,远渡重洋送来给她这样的人看。
那首诗里,那个东方诗人写雨,和她当下一样的雨,她平稳地看下去,看下去。然后那诗说:
——当我把一段烟灰弹落,另一段烟灰已经呈现
她被文字提醒了,也弹了弹手中的烟灰,然后继续读下去:
我把一个人爱到死去
另一个已在腹中
她转头去看床上的那个男人。情爱在一瞬间变得难以分辨了,她将手上的烟留在烟灰缸上的夹口里,转身往那男人的方向爬了点,低下头看着他。
奇怪,她突然想不起对方的名字了,眼前一阵模糊,她竟连他的模样都看不太清了。相反的,曾经逝去的青春年华中的那些人们全又都回到了她的眼前,一个个穿着她熟悉的巫师长袍,笑着闹着走过她熟悉的霍格沃茨的角落。
她突然涌出了几滴眼泪。她又是谁呢?她只是一个金发紫眼的女人。她没有了名字。
有些夜晚,有的男人称她“多多”,她会突然抬起头,无所谓的眼神变得凌厉,从此再没人敢那样叫她。
这样就对了,她想到。
她从身后抽出那块属于她的枕头,拿在手中。她闭上眼睛,在心底默数十步,然后猛然转头迎向还在沉眠在梦中的他。
她的手上没有魔杖,但她高喊着Reducto,而后枕头代替魔杖狠狠地落在他身上。他从梦中惊醒,正想询问何事,却见她张大了嘴巴,从喉咙最深处吼出一句Get out you son of bitch。
他慌了神,他从不知道她会这样,她不是应当是一个可爱调皮的姑娘吗,怎么会变得如此可怕起来?入睡前对她的厌恶在此时转化为了恐惧,他觉得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于是他扯起自己的衣裤,顾不上皮鞋的左右脚,一边用胳膊阻挡她的攻击和吼骂一边拉开房门,溜了出去。
她停下了攻击靠在门边喘气。然后似乎又想起来什么,她丢开手中的枕头,飞奔到窗口去低头看。
她看到他穿着昨夜皱巴巴的外套,万般无奈地迈入夜晚的绵密细雨中。
她笑了,迈步坐回床上时,她的动作已十分优雅。她瞥了一眼刚刚还未读完的诗,那最后四行文字躺在她剪下的小纸片上,像是被关进阿兹卡班的囚犯,无处可逃。她终于笑了起来,拿出了她还是唐娜多拉时的语气,读完了那首诗:
雨落在不同的地方就有不同声响
没有谁消失得比谁快
没有谁到来得比谁完整
没有谁在雨里,没有谁不在雨里
TBC
迟到的第二章,先向这章和我互动的朋友说一声抱歉……尝试了好几遍正常叙事最后都因为不满意删掉了,结果就变成了现在这样,真的是很抱歉(……
然后第二章的剧情其实是①多拉加入诺拉教授的决斗俱乐部并且在俱乐部中碰到了Papilio ②多拉央求papilio陪她练习巫师决斗,结果半路老唐不明所以冲出来挡枪,被打倒之后送去医疗翼治疗 ③因为树猴是老唐变的,所以老唐住院了之后多拉找不到自己寄放在休息室的树猴,误以为是奥利弗(其实更多就是她想打架)的问题所以找奥利弗决斗
文章里的时间线是自家ULparo里多拉的R5故事,想写出一点毁灭前的忏悔,不知道有没有把这种感觉传递给大家……
那首诗是余秀华的《雨落在窗外》,看到的时候就觉得非常适合多拉,特别是那句“我把一个人爱到死去/另一个已在腹中”,完全符合我对于多拉的定位,喜欢得不得了也被这句话虐得不得了……
最后再次和看了这篇文的朋友们say一声sorry……对不起我又播撒负能量了(跪
“距目标接近陷阱还有2分钟,可以拼装魔枪。”耳旁的通讯晶传来指令,不亢回了一句收到,机械般精准地将篆刻魔纹的长枪组装完毕,他趴在石头后面,居高临下地望着山下的一行人。他的手指扣在扳机上,琥珀色的瞳孔略微收缩。
“不用太紧张,即便这批物资抢不到手,我们现有的物资还够我们再撑上半个月。”黑色长发的灵体忽然出现在空气之中,他随手拿出一颗子弹,红色的魔粒子就将子弹侵蚀出繁杂的花纹。
不亢低低地嗯了一声,抢过斯奇拉克奇手里的子弹,并将它填入枪膛。
“小混蛋。”龙帝笑骂一句,也略微将身子伏低了。
“目标踏入陷阱!”
通讯晶闪烁不已,话音刚落,不亢就看见那群押送粮食的人脚下有白色的花纹亮起。而在这一瞬间,他手中的子弹就已经从枪膛飞出。
子弹在空气中带出淡淡的红色轨迹,但它并非直线飞入陷阱之中,反而在外界拐出诡异的弧,以最刁钻的角度钻入阵中。
已然是幽灵状态的斯奇拉克奇打了个响指,子弹竟然应声而爆。
烟雾弥漫。
此时不亢早已转移到另一块石头背后,拿起龙帝准备好的第二枚子弹。他甚至根本没有确认前方的状况,抬手就打。
这一次,在空中肆意飞行的子弹却被忽然冒出的坚冰抵挡。
龙帝微微眯起眼睛:“熟人啊。”
“诶?”不亢一愣,这种加篆了符文的子弹轨迹变化无常,若非提前在篆刻的阵法上设定了移动轨迹,就连不亢自己都不知道它们会飞往哪里。
怎么偏偏就被对方给挡住了?
“小子,撤退吧。”斯奇拉克奇本想拍拍不亢的肩膀,可灵体直接从黑发男孩的肩膀穿透过去:“你再耽误两分钟,信不信他能把你在哪放的枪都算出来?”
“师父,那群人里有唤灵者?”不亢听到龙帝的话,有些惊讶:“而且你还认识那位的附灵?”
他迅速将枪背在身后,一个闪身滚入石堆,在那里找到他事先藏好的滑板,然后迅速坐着滑板,从山的另一边离开。
“那是灵君菲利克斯•裴伊诺亚,我的老对手了。”灵体始终保持着和滑板一致的前进速度,不紧不慢道:“除他之外,我还真不信谁既能操纵冰粒子,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计算出诡弹的弹道。”
“灵君?我记得师父你那个年代最杰出的不就是包括你在内的四启明星吗,这个灵君又是哪一号人物?”
“可别小瞧这家伙,他的大脑不是一般的聪明,计算速度和能力大概跟99号用的那个叫智脑的玩意不相上下。”
不亢闻言,故作悚然道:“天呐,师父你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可真快!”
“如果你死后的某一天,忽然被创造世界的贤者叫醒了,并且他老人家还不讲道理地把你以灵魂的形态塞到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破地方。”
“你不仅被告知这个破地方就是曾经富饶安详的自由圣域,还在龙城的废墟里瞧见了十几张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脸——那时候你就会觉得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事情是你接受不了的了。”
斯奇拉克奇显然怨气不小,说完这一大段牢骚,还小声嘀咕道:“别让我晓得到底是哪个城主克隆了99个我,妈的,月夜天幕的技术可以玩,但不是这么玩的。”
“师父,你这句话要是让99号哥哥听到,他可又要偷偷哭鼻子了。”
“让他哭去,我绝对不承认那种懦弱性格的家伙是我‘最完美的克隆体’。”龙帝毫不在乎,反而改了个话题:“对了,既然今天碰见了菲利克斯,那就跟你讲一讲他的故事吧……”
声音渐渐远去,黑发少年和灵体一同消散,只剩下贫瘠的土地沉默不语。
不亢从床铺上醒来,这里并非他记忆中颓败的小房间,就连空气都没有记忆中那样刺激鼻喉。他环视四周,才发现他所在的地方是龙帝在龙城为他安排的住所。这里有柔软的床铺,有完整的天花板,有结实的桌椅。食物和水果将精致的盘子装得满满当当,更不用说随时都能喝到的干净饮水。
这里是1447年的自由圣域,资源还没有匮乏,魔粒子也尚未耗尽。
比起食物和水都要靠抢的群英唤灵年代,叛逆晨曦简直像梦一般美好。
他换了身洁净的衣裳——他还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也能有好几套衣服可以换着穿——然后走了出去。
他开门时,正巧斯奇拉克奇经过,不亢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出声喊他:“师父。”
“嗯?你醒了?”龙帝满脸疑惑的回头:“怎么,你师父也在这儿?”
不亢愣住了。现在不是3765年, 1447年的龙帝尚未同他相识。
从前给他讲述叛逆晨曦年代到底有多么辉煌的灵体,现在正活在他的面前。
可他不认得他。
“睡得有些迷糊,认错了人,还请龙帝见谅。”有那么一瞬间,不亢反倒宁愿这个年代是他的一场梦。
雨细细密密的下着,天空透出浅浅的灰。耳边似乎若有若无传来细微的话语。
「为什么……跑去那种地方……」
「……半夜……」
「电脑里…照片……」
仿佛虫豸连续不断的叫着,惹人生厌。
斐迪南猛地睁开眼睛,一片炽白光线刺痛眼睛。他用手挡了挡,苍白消瘦、骨节分明的,自己的手。
短暂的几秒空白后一切记忆回归,无需太多反应他便如同被重锤猛击,条件反射的弹跳起身,连带背后羽翅也紧紧绷起。
面前是一片熟悉的景色——是的——地下铁。
安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头顶略微暗淡的灯光、空荡荡的座椅、自动扶梯、贩卖机……普通到日常的景色。但是一个人都没有就太不正常了,正像那些恐怖游戏里的场景,只差个BGM就可以开始逃命。
身体慢慢解除应激警报,斐迪南稍稍活动了一下肩胛骨,然后挽起袖子检查了一遍身体。
没有哪里不舒服,衣服还是记忆最后的样子。抹平黑色衬衣皱巴巴的部分,他左右环顾。
为什么…会在这里呢?睡着了吗?
唇齿微微开合低声呢喃,他摇摇晃晃站起来,嘴角稍稍扯平,半合的眼睑让他看上去心情并不太好。猫头鹰的种族天赋给予了方便,即使有些地方较暗也能准确捕捉到细节,他淡金色的瞳孔充斥无精打采的神情,但羽毛收拢紧贴的动作无疑昭示了现在的状态。
忽明忽暗的灯光平添了几分诡桀。记忆最后的时间还是7月1日,肚子感觉没有饿,好像从突然中断意识到现在没过太久。
他摇摇晃晃起身摸了摸后脑,还掏遍全身口袋。
Well,这简直太妙了,手机没有丢,那些比荷尔蒙更让他兴奋的东西一张不少躺在内存卡中,还有随身不离的小刀。
刀锋在冷冷灯光下反出光来,斐迪南像是很满意似的伸出舌尖缓缓舔过刀刃,慵懒眯起淡金色的眼如同品尝到人间美味。
“啊呀…”
现在应该去找找“人”。
他这样想着,然后动作看起来十分无力的迈步走向地铁站内部。
正如猜想那样,运动鞋踏上地面轻步无声移动着,本意是想找到监控室查看地铁站内的情况以及地铁是否在运转,但是每扇推开的门后都没有人——
置身鬼故事的场景中那般,令人每个细胞都激动的战栗起来……
猩红舌尖在唇角一闪而过,斐迪南在一扇门前停了停,从左右两边的距离来看是狭窄的房间,比如杂物间之类的。他握住把手转了转轻轻打开,里面的空间大概只能容纳一个人,电缆和开关镶嵌在水泥墙内,杂乱且昏暗。光线并不能成为他的阻碍,斐迪南侧身走进去四下打量。
是配电室啊。他自言自语,从刚才到现在并没有进展的调查让他陷入了微妙的不耐烦中,犬牙咬了咬拇指指甲,他踢开脚边一团电线,然后注意到不起眼地方有一角白色。
是一块和配电室格格不入的白板,上面用黑色油笔写了一行字。
「掠夺者早已死去,而你们现在还活着。」
有趣……
肩膀微微颤抖着,刀尖从指尖划过。
太有趣了啊,斐迪南眯起了眼嘴角向上弯出弧度。如此同时,从远远的地方,轨道传来轰隆轰隆的震感。地铁要进站了。
总之,暂且先离开这里吧……
自由历1447年,白光龙王在水都造起反来,搅得整个灵魔联盟十分不安生。
许多灵族魔族甚至离开了苍溪古森,来到龙城暂住。
一时激增的人口让这座城市国家的秩序为之紊乱,年轻帝王被难民的安置问题搞得焦头烂额。
而同龙帝素来交好的绸国女皇李娑竹则主动修书一封,除了在信里对斯奇拉克奇进行例行嘲讽之外,却提到了一个有用的消息:
绸国幕僚机构之中有一位谋士,他听闻了龙城的情况之后,自愿前来帮助龙帝。那人已经出发有几天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快到龙城了。
在信中,女皇对那位谋士推崇备至。她甚至试图说服龙帝将他奉为上宾,做龙城的首席幕僚。
可斯奇拉克奇还真没把她的话当回事,在他心里,李娑竹永远是当年那个一边跳脚一边骂着“池十三你怎么不去死”的小姑娘。
不过嘛,既然人都在路上了,就姑且期待一番吧。
……
近期有许多魔妖和灵族因白光龙王的叛乱而远离家乡,来到龙城暂避风头,因此,龙城的四个门外都挤满了队伍。
不亢站在长长的队伍里,脸上挂着无奈的笑容:“每次人都这么多呀。”
幸得为龙城守门的卫兵全是狼兽人,这信仰罗袈的种族让众人忌惮不已,所以队伍秩序井然,没有发生混乱。
“喂,到你了。”夏季的午后炎热无比,高温让卫兵都开始烦躁。可龙帝亲自吩咐过,要仔细盘查每个入城的人,因此他们只好将这股烦躁附加在粗暴的言语上。
听得自己被喊到,不亢便取出了绸国的文牒。为了这张薄薄的文件,他可花了不少时间才获得女皇的信任。
文牒一出,原本不耐烦的卫兵变得客气了些:“绸国的客人,你来龙城做什么?”
“我是来投奔龙帝的。”他说。
守门的狼人眼睛一亮,态度陡然变得热切:“龙帝住在北城区,您需要我们帮忙带路吗?”
“那样最好,麻烦诸位了。”不亢还在想如果一会进入龙城,又像上回那样迷了路该怎么办。不料这狼人如此热情,他也乐得有人带路。
然而到了城主府,两人都是懵逼的。
龙帝不在家。
接待他的是龙帝的未婚妻,克里沫莉雅。
这位蓝发的美人正要拿着法杖出门,却意外遇上了不亢。
“真不好意思,我家那个混蛋处理完公文就跑了,我正要出去找他呢。”克里沫莉雅的笑里带上了明显的杀气:“新的管理草案刚拟出来,还等着他看呢,结果到处都找不着人。”
不亢汗颜,这龙帝是有多不靠谱,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龙妃支使给不亢带路的狼人去找龙帝,然后热情地请不亢坐在家里等一会儿。可怜的谋士被克里沫莉雅的女王气场镇得半天说不出话,哪敢不从,赶紧找了个地方坐着。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愤怒的龙妃才将不知上哪儿浪去的龙帝给揪了回来。
不亢直愣愣地看着眼前黑色长发的年轻帝王,有些魂游天外,不知到底在想什么。直到龙帝询问他是否就是绸国女皇所推荐的那位谋士,他才回过神来,交出李娑竹亲笔的推荐信。
“我知道了,待会儿我会叫人给你安排住处的。”长发青年明明是一副刚被揪回来的狼狈样,可他眯眼笑起来的时候,还是给人一种不讨厌的感觉:“我是斯奇拉克奇。”
“晚、晚辈不亢。”他同龙帝握手,还显得有些惊惶。
我不知酣睡了多久,沉浸在如出一辙的噩梦中,由广播的嘈杂所惊醒。
梦境中的我,如优雅矜持的鸟类立足于Babel的顶端,伸展双翼投盖的阴翳遮天蔽日。
我煽动翅膀投向Shamash的怀抱,Phaethusa拥抱了我的双眼,而Nusku的利箭射中了我, 我的羽翼开始燃烧脱落,支撑的白骨随坠落而受风的压迫,破碎化为芥粉,颜色新鲜的内脏破裂,软线般的肠子四散,在彻底烂在地上之前又适时被唤醒。
地铁的座位硬且窄,我姿态臃肿地被挤在上面,又因骤醒晃神而重力平衡丧失跌下,沉重的肉块堆在地上慢慢聚集堆高,如浮画涂鸦于肉袋上的五官转动着,环视周围诚然空无一人。
广播之中的发言暧昧不清,无线索可循的让我感到苦闷,蠕动着身体于废弃的站台里挪动,周身长出的细小的触手协助行动,想必看起来就像发芽的马铃薯一样丑陋。
相比梦境中漂亮的尊容,现实中我再清楚不过自己的不堪,所谓的翅膀不过是两处劣质伤疤,像是屠宰场遗留隔夜的臭肉堆在一起,凹凸不平又像是被青春痘坑害的脸——将这样的我送到这种地方,只是想着戏耍嘲弄我吗?
我想到回到令人安心的潮湿阴暗处,而这里实在过于寂静,躲藏到任何地方皆让人感到难以静心,未知者的加害或许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而比起这个,我实则更畏惧被轻蔑。
怀揣着越发消极的想法,在尝试着览过地铁站附近所有可行的通道,终于在一处发现红眼的人形生物,看上去怎么样都不像前来戏弄我的家伙,姑且打个招呼吧,我努力调整着让嘴巴跑到人形生物的面前,鼓足勇气小声地打招呼。
我是Icarusin,像伊卡洛斯一样被太阳所唾弃至死的怪物。
道具池今晚大概要加班,所以先发布文字版。
※西岸市【A】公园-野狗街区:受到辐射影响,这里的野狗开始变异了,最好快点清除掉。
作品数量:2
总分:152
个人贡献:
【01-鬼见觋】 52 (野狗骨头X1)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4497/
【09-川添利津】 100 (野狗骨头X1)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5259/
活动后续:野狗们从公园里销声匿迹了,但可以肯定得是,它们并没有完全消失……
{引发事件·一}:不明生物袭击了西岸市某个大型基地,导致基地受到严重破坏,现场留下了十分可怖的痕迹,原本聚集于此的幸存者们不得不离开,重新加入游民的队伍。
{引发事件·二}:一则消息开始在幸存者间传递,传言当初政府并不同意利用核弹清洗西岸市的计划,但因为某些原因,有人越权发射了核弹,至于目的是什么,这个消息的真假,目前不得而知。
※多罗碧加小镇 【C】游乐园-游乐园歇业啦!:歇业的游乐园里,聚集了大量的小孩丧尸!
作品数量:4
总分:136
个人贡献:
【25-罗萨】 27 (糖果X1)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4435/
【03-深见海】 56(糖果X1)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4460/
【05-我妻神司】 49(糖果X1)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4496/
【04-神前天守】 4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5157/
活动后续:大部分丧尸被消灭了,但仍有小部分在附近游荡。
{引发事件·一}:游乐园内部靠近废弃地下商场的地方发生了塌陷,地面上出现一个黑洞,里面散发出恶臭,据称,似乎有人在夜晚看到坑洞附近有敏捷的生物出没。
{引发事件·二}:由于过山车失控,飞出轨道,造成了游乐园内部设施部分损毁,于此同时,巨大的响声似乎开始吸引什么的到来。
人与人之间有着无法弥补的差异。在尚且年幼之时,她就这样认定着。
从出生开始,就有许多已经定下的东西,比如说家境、外貌、体质、头脑等等。又比如说人天生就有擅长的事情和不擅长的事情,有许多差异,不是靠努力就能够弥补的,对某个领域不擅长的人,即使再努力也赶不上有天赋的人……佐藤美代子是这样认为的。学校的老师常说,只要努力学习,无论谁都能赶上那些聪明的同学。美代子觉得这是可笑的。因为她还听到老师这样安慰身体不好的同学:你天生体质弱,体育不如那些健壮的同学好也是没办法的,硬是拼命练习,身体会吃不消的,先去休息吧——但你可以在其他科目上胜过他们呀。
可笑。人们明明承认天生身体素质的差距,对智力和其他才华方面的差距却刻意地尽量无视,明明它们当中的道理其实差不多呀。一边说着“这是没办法的”,一边又说着“一定会有办法的。”美代子认为这样真是太可笑了。
即使人们那么不愿意承认,天赋的差距依旧存在着。
而她觉得,自己的天赋就是识人。对人的第一印象大都非常准确,相处不久就能较为深入地了解其性格。并且,她还渐渐学会了根据察言观色的结果,自然而然地表演出他人所希望看到的样子。
最初只是在学校把欺侮女同学的男生揍得满地找牙之后,又在师长面前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这种程度的演技而已。后来,她慢慢变得能够随时随处灵活地运用这类演技,从而做到逐渐让他人产生好感和依赖感,逐渐将他人变成可以利用的对象。
这样的天赋,长久以来都给她带来了不少助益。那时候——被收养的时候也是。
佐藤美代子原本不姓佐藤。
美代子是京都人,她原本有个美好的家庭。
母亲是个又温柔又美丽的人,美代子非常喜欢母亲。与母亲相比,父亲就显得严厉古板了许多,但有时也会流露出和蔼的一面。美代子的父亲是个小商人,不算是非常富裕,但也小有些财产。但财产主要是祖上积攒下来的,父亲自己并没有赚到多少钱。
父亲没有经商的天赋。美代子从小就看出了这一点。他过于正直,缺少防人之心,还常常固执己见。这样的性格令他免不了吃亏。父亲和美代子正相反,他缺乏看人的眼光。每当母亲或美代子试图从旁提醒他时,他却又认为女人和小孩没见识,不该插手多管,从而把她们的意见当做耳旁风。
也许就是这一点,令他们原本可能平静而安详的生活发生了那样的转变吧。
那一天的中午,父亲带着两个好友来家里,他向母亲和美代子介绍说,“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可以信赖。”
不,他们绝对不可以信赖。从第一眼看到他们的时候,还是个小女孩的美代子就这样感觉到。
她讨厌那两个叔叔,尤其讨厌他们看着她母亲时的眼神。也许在一般人看来,那只是普通的,欣赏着母亲美貌的眼神吧。而美代子却察觉到了,那眼神中蕴含着险恶的企图。
“妈妈,要小心那两个人啊。”
“嗯,妈妈会小心的。”
这样的对话之后,美代子像往常一样地去上学。
从小她就对自己看人的天赋深信不疑。但那一次大概是她唯一一次希望自己看错了。
然而遗憾的是,她的直觉并没有错。那一次对话,成了她与母亲之间最后的对话。
放学回到家的时候,美代子看到的是母亲衣衫不整地从楼上坠落的身影。
坠楼……不,她是自己从阳台上跳下的。
从阳台上跳下的母亲,坠落到美代子的脚边。她的头撞到石阶,溅起的血沾在美代子的衣裙上。
她抬头往上看,正对上那两个“值得信赖”的男人向下看的眼睛。此时他们已不再掩饰眼中的卑劣和肮脏。除此之外,他们的眼神里还有惊讶。他们显然没有料到美代子的母亲竟会跳楼自尽,本以为她即使被侮辱也不敢声张,只会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后来美代子知道,当时父亲被他们灌醉,正睡得和死人一样。
亲眼目睹了母亲自尽的场面后,美代子却异常地冷静。她先迅速地躲藏起来,等到那两人找不到她而离去之后,再在房中找到了父亲,叫醒了他。
和还是孩子的美代子相比,父亲表现得极度惊慌失措。但他最后还是选择了不去报警,以免事情传扬出去。
此后,父亲就一蹶不振,每天都失魂落魄的。他非但没有变得滴酒不沾,反而自暴自弃,成天饮酒。之后更是染上了赌博等恶习,家业很快衰败殆尽。
除此以外,父亲还变得非常讨厌美代子。
“这孩子很可怕。”……他多半是这么想的吧。美代子可以看得出来,从父亲看向她时的眼神里。
明明只是个小孩,看到母亲死在眼前却能那样冷静,并且没有掉一滴眼泪。而后,在聚集了亲戚朋友的葬礼上,却又做出悲伤哭泣的样子。这让她的父亲感到了恐怖。
想必他在心中把美代子和那两位害死了妻子的“友人”重合了吧。他们都能做到他所学不会的事情:演戏和欺瞒。美代子甚至演得比他们还好得多。在父亲的眼中,她是异常的,就像戴着面具的妖怪一样。
事实上,美代子正是因为非常喜欢母亲,才在母亲刚死去时无心扮演柔弱女孩的角色,而表露出了真实的自我。如果她当时有意装作手足无措,父亲一定也无法看穿吧。但她却没有那样做。冷静的表现,其实反而正是她失态的模样。因为那时她沉浸在悲伤之中,忘了戴上面具。
父亲已经没救了。尚且年幼的美代子冷漠地想。他根本一点都没有想要振作起来,不仅失去了未来,失去了人生的价值,还会拖累到自己,就像一个没用的烂泥潭。
早在母亲的葬礼上,美代子就从抹着眼泪的手指缝间,自然地,悄悄观察着前来的亲戚们。不少亲友都表现得很善意,说愿意给他们家这样那样的帮助。但美代子看得出来,他们的话中有的是真情真意,也有的是逢场作戏。她用敏锐的目光四处侦查,就像在寻找海螺壳的寄居蟹。
“你们当中,哪一个适合让我寄生一下呢。”美代一边淡漠地观察分析着,一边自然地露出伤心地表情哭泣着。
我的确是比较异常的吧。她如此自觉地想道。
不久,她就选定了远亲中的佐藤夫妇。他们也住在京都,以前美代子曾去他们家里玩过。他们家境不错,佐藤先生是珠宝商,比美代子家衰败前都更富裕不少。他们已经年过四十,还没有孩子,应该是无法生育后代吧。他们很关心美代子,表露出了想要照顾她的意愿。他们心地善良,为人诚恳,却又不至于像父亲那样愚蠢。
非常合适的利用对象。美代子希望他们在将来能愿意资助自己。葬礼不久后,她就特意去拜访他们,感谢他们在葬礼时的帮忙。见美代子小小年纪就懂事有礼又贴心周到,他们对美代子更加喜欢,让美代子以后常来玩耍。
就这样,美代子一边表现出他们心目中理想的孩子的形象,一边与他们拉近关系。逐渐地,他们就把美代子当成像自己的孩子一样宠爱。他们替美代子付学费,送她上有名的私立中学。
父亲对她亲近佐藤夫妇,疏远自己的行为怀恨在心。但他已经只是个没用的醉鬼而已,除了嘴上骂骂咧咧,什么也做不到。一旦他表现出暴力的倾向,美代子就躲出去,或者躲到房间里反锁上门。
他什么也做不到,美代子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当有一天,他竟然没有醉得睡死过去,而是假装睡着,却趁美代子走上楼时从背后掐住她的脖子时,美代子还是稍微有些吃惊的。
虽然她察觉到父亲的精神已经崩坏了,但没有料到他这么快就做出了这种过激的行为。
“你死了之后,我也会去死,这样我们就能和你妈妈在天国团聚了。”父亲说。他的力气很大,掐着美代子的手坚定地收紧着。
但是,在缺氧窒息之前,美代子用力挣脱了。父亲从楼梯上滚下去,好像是撞到了头。一道血迹从他的太阳穴边上延伸出来,渐渐拉长。
哎呀呀,我的力气好像还挺大的呢,有点意外。美代子漫不经心地想。
美代子冷漠地看着父亲。他并没有马上死去,但也爬不起来,只是在原地挣扎着。这时候,要是叫来医生替他做急救治疗,说不定他就能活下去吧?要是放着不管……
那他应该会死呢。
当时正在念初中一年级的美代子,伸手揉了揉脖子,然后轻巧地一步步走下楼梯。离挣扎的父亲所在的一楼还剩五级台阶的时候,她停了下来,双膝并拢地坐在楼梯上,整了整裙边以免留下褶皱,然后单手托腮,歪着头看着父亲挣扎。
父亲也看着她。那眼神中,包含着厌恶、憎恨、不甘等种种感情。
美代子的目光变得柔和。她看着父亲的眼睛,用温柔的语气,甜美地微笑着开口说,声音轻柔又清晰。
“父亲大人,您去不了天国呀。您以为,母亲为什么会死?这件事情上,您就一点错都没有吗?”
她看见父亲的眼神变得悔恨而又绝望。父亲的气息越来越弱,也不再挣扎了。她静静地等着。
之后,那个男人终于完全断气了。
美代子从楼梯上站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之后她跨过他的尸体离开了家。
当天晚上,美代子到佐藤夫妇家求助。他们看到美代子颈上的勒痕,非常担心,问她发生了什么。美代子只说父亲喝醉了神志不清,应该不是有意要伤害她,希望能在他们那里躲一晚。第二天,佐藤夫妇执意陪同她一起回家,于是便发现了她父亲酒醉后失足从楼梯滚下而死的尸体。
替美代子的父亲举行了葬礼之后,佐藤夫妇收养了美代子。
一切都顺理成章,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美代子成为了佐藤美代子。她总是在养父母面前表现出他们最想看到的样子,令他们越来越对她宠爱有加。
从今以后,也会这样顺理成章地走向更加理想的未来吧。
之后,美代子以优秀的成绩从初中毕业,也开始初步接触家中的珠宝生意,表现出优秀的商业才能。
这一天,佐藤先生有个来自异国的合作伙伴前来家中拜访,带着他的女儿。
那个叫做朝雾的混血小姑娘,比美代子小四岁。
她单纯而清澈的眼睛告诉美代子,这一定是个简单的家伙,很容易就能得手……重要的生意伙伴的女儿,作为利用的对象,可是很有搞好关系的价值呢。
美代子露出无可挑剔的亲切微笑,边说着请多关照,边向她伸出手去。
请多关照,接下来,就请你慢慢成为我的新朋友,成为我的新棋子吧。
此时,她还不知道,她即将迎来人生中第一次重大的失算。
“请多关照!”当时个子比美代子还矮半个头的朝雾笑着握住她的手。
这就是美代子与她第一个挚友相遇的瞬间。
她的第一个挚友……同时也是她最讨厌的人。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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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介绍般的序章,虽然朝雾雾只出现了一瞬间还是响应了。文笔太差抱歉……感谢阅读!(真的会有人点开吗
从小就是个坏蛋呢美代子!
下文由朝雾雾来接★
没错我们是在玩接龙游戏(不
从时间上来讲,和亲爱的CP的相遇还在下次……没有写到达令抱歉!(揍
大家好!~
这里会不定时更新有关社团的状态和活动。
已有社团:
❤话剧社❤
团长:麦伦
顾问老师:Ted·Linner
已有社员:7人
详情请看: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3914/
❤游艇同好会❤
团长:泉 未波
顾问老师:花开院 优一郎
特别嘉宾:Ted·Linner
已有社员:6人
详情请看: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5331/
请大家继续积极创造各种各样有趣的社团!~
【PS.如果组长的大家希望公共发布一些活动或者通知,可以私信我内容,我会计时更新公告】
四月是最残忍的一个月,荒地上
长着丁香,把回忆和欲望
参合在一起,又让春雨
催促那些迟钝的根芽。
橙色
在若干天连绵不断的雨之后,春天好像突然要结束了。当衬衫被雨水之外的液体沾湿时,E意识到这个,正在他过天桥的时候。地平线上正挂着半个橘红色的太阳,垂死挣扎地抖出超常的热量。橘红色,不论是太阳还是地平线前的电线与铁轨与装着铁架的高楼,都是橘红色的。像C熟练地切开的橙子,雾蒙蒙的酸涩的汁溅在砧板上,让人看了不禁要刺眼到流泪。
“为什么要流眼泪呢?这又不是切洋葱。”切完橙子的C困惑地望向一旁暗自擦着眼角的E。E自己也不知道,大概是因为自己的眼睛比较娇生惯养,或者大概是因为C戴着眼镜。总之他不是有意矫情的。
“但更重要的是我不喜欢吃橙子。”他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说着,沿着人行道走向天桥另一边。暮春的黄昏里,天色是动荡不安的,堆积的行人的身影也是动荡不安的(况且大部分在走向与他相反的方向)。狂躁。逆流而上的E想到这个字眼,在他从两个带着复印纸的味道的男人间穿过的时候。橘红色的雾一样的狂躁,只在日落的时候弥漫在城市的空气里,让每个人动荡不安,只因为酸或热。C要比他更早,更加敏感地嗅到了门外狂躁的味道(她来自不温不火的世界的角落),所以在E说了现在要出门的时候,她把一瓣橙子咬在嘴里,口齿不清地说:
“一定要现在吗?”
“当然只能是现在。”
“去哪里?”
“我不知道。”
含着她递来的另一瓣橙子的E穿着外套口齿不清地应道。
“这个天气你穿这身我觉得挺热的。”
“没关系,反正没有多久。”
“没有多久是多久?回不回来吃晚饭?”
“不回来。”
“这很久了呀!”
套上外套,E摆着一脸调侃样的凝重转过头。
“我知道我会早点回来的毕竟我不会迷路不会像你那天一样锁在路边拿着几份路边过时的地图找着一个就在眼前的目标的地址。等不了很久的我出门了再见爱你。”
门关上了,重重的像电车硌过车轨的一声冷不防的巨响。E穿过了人群走向天桥末,阳光逐渐被路边的金合欢盖住了。他并不急着赶路所以比起坐地铁还是散着步慢慢走,套着那身好几天没换的黑外套,现在他后悔了。他摘下帽子让自己稍微凉快一点。E不是个狂躁的人,但是个很容易被不稳定的气氛影响的人,即使他看上去只是死水,至少还有墨绿的水草在吐出氧气呢。不管那些双眼浑浊的腐烂的鱼的话。他只能把各种令人不快的意象重合起来,让自己以为这些恶的后面总有一个共性的东西——它们都是橙色的。pH值为2.8的橙色。他受不了很酸的东西,但C好像又乐此不疲(她经常用鲜柠檬榨汁加冰就喝),让他不好意思开口。“你必须要吃下去。”E想起曾经和父母一起的日子总要面临的这句话。
他习惯对C隐瞒自己厌恶的东西,还无可奈何地摆出愉快的姿态将橙子接过来。
“我喜欢酸啊,毕竟学测之前我在都是靠这些东西提神的,橙子和柠檬和盐酸,一天只睡三个小时。”
“盐酸?”
“盐酸靠闻的……”
E回忆起对刻苦的调侃,心里浮出莫名的不适。抛弃谨慎的话他完全可以喊出“我是天才我有着天才的头脑”,所以他很少刻苦。数学依赖的更多是天分而非勤奋,他自以为的冷静长出来的枝芽也更多是浪漫而不是务实(不,C,很可惜我不是一个现实主义者)。金边的乌云盖在头上,天色暗的好像马上又要下雨。他隐瞒了自己厌恶的东西,也隐瞒了梦幻和纯粹的思考,以及隐瞒了恋慕。——哪一种恋慕?——很多种,但是不是对C。C这样的健全人大概是不会也不能参与到这种病态的感情里去的。对的,病态的。虽然她被默许了参与。
声名狼藉
“E?”
有人叫自己的名字,E从混乱的酸性的气氛中挣脱出来。他在学院的门口遇见V,虽然她戴着大到遮住了半张脸的太阳镜,但她前天刚染的红紫色(客气的说法。不客气的说法是高锰酸钾溶液色)的发尾看着格外显眼。这样的黄昏里V套着无袖的西装长外套,一手夹着生活杂志另一手端着纸杯的黑咖啡,远看竟然像个街拍模特。路过的复印纸味道的男人大概不可能想到她是一个做无机化学的人。
“晚好呀E。”
她低下头,灌了一大口咖啡。(“为什么叫E?名字吗?——我以为数学家会有更深远的理由,我思考了很久大写还是小写。”初次见面时她这么说。)
“嗯晚上好。”
“我刚下班。真是,橙色的星期二,想到要回家面对满桌的碗我就感觉很痛苦。”V有些嘲讽地撇撇嘴,看出了E并不忙着赶路,于是跟着他的方向一同不紧不慢地走起来。“我早就懒了,洗碗并不像洗器材一样赏心悦目。”
“叫家政吗?”
“不,不需要。我不想让任何一个外人发现我在所有碗上拿防水标签贴着‘born to die’。”
她边说边闷声笑起来。E礼貌地扬扬嘴角。
“S总说他是爱我的,我该让他用他值钱的爱去给我洗碗。”
“药剂的S?”
那是一个年轻又严肃的高个子。
“除了他还有其他人吗?”
走过一株没有树荫的枯树,枝条在地上划出长长的纠缠的图案。V的脚步轻快敏捷像一只纤瘦的猫,E只能跨大步跟上她。毕竟是众人皆知的名门之后,不仅便装像街拍模特,走起路来都是典雅的。虽然同样众人皆知她是个声名狼藉的贵族,因为她太擅长背叛人的期望了。我只做我自己想做的事。E看着她边脱下实验服丢在消毒筐里边说,纯白的实验服像落雪的平原,——落雪的平原结冻的湖,交错的枯枝,——狼的羊皮,堆出一道道皱痕。她没有像期望那样做一个艺术家。别人说。她擅长的是另一种艺术。
“E,我早就说过了,没有什么比无关系的独居更加光荣。”
“无关系的?”
“是不为任何人表现自己,除了亲密的人。‘我因为孤寂而受苦,但为了保全我的秘密,我忍受了这种孤寂’。为了表现去塑造自己的时候,就会遇到背叛了。”V又抿了一口黑咖啡,“我与你讲过吧?这个句子。”
“是的。”
这个句子的主人像E发现狂躁一样发现了荒谬。
“思考自身的目的不能是‘表现’,只是一个复杂的让自己与自己之间取得共识的过程。抽象的干涩的又浪漫的思考,E这应该是你的拿手好戏。失去共识而去表现的话就是一种表演。——不退休的演员那样,演员嘛是一种每时每刻都在职业状态里的人,不过我觉得自欺欺人的人通常比较长寿。”
“你这样说大意就是自我背叛自我吧。”
“不过表演应该是天生的能力。大部分情况下,表演的艺术和对自身的思考是不矛盾的。我觉得学会向外界保护自己是一种成熟的表现,比起一味的向独处逃亡更加成熟,更加稳定,——嗯,更加累。一个好孩子大概能亲身经历地了解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过我早就懒了。我做不到成熟和稳定,所以我快乐地逃亡。我表里如一地保持了我的核心,不被任何东西打动的声名狼藉的核心。”
“怎样的声名狼藉呢。”
听见E的不带语气的疑问,V放慢了脚步,好像在调整两人的步伐同调。太阳镜后的双眼眯着,她把剩下的一口喝完,纸杯抛进了回收的垃圾桶。
“我的父亲死了。”
“我今天才知道,我是在生活周刊上看到的,大概面积六个平方厘米的一条消息,带一张他的大头照。——我比大多数人要晚知道。18日应该是前天吧?”
是这样吗?
“虽然在我眼里他什么时候死了还是一直都是死的没什么两样。从前,从我把东西收拾好逃出自己家的时候我就觉得我和他之间并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除了一半染色体我什么都没继承到。我宁愿去做魔法师也不做正经的严肃的艺术。”
“所以说是声名狼藉的。”
她说。她打了个哈欠。乌云盖满了头顶,霓虹灯的亮光忽然看起来格外刺眼。
“E你还是安全的。因为你能用表演和独处保全自己的秘密,即使净是些别人看来腐坏恶劣的秘密,如果不暴露在社会上它们也是甜蜜又光荣的。”
“你还在和C同居吗?”
E默然点头。
“这也没什么问题。至少不管爱上谁你都是正经人,就算曾经是那样的一个。——这个四字定语可从来不会出现在你的名字前面。谁教这是一种每时每刻的职业状态呢。”
死亡幻想
我该用什么方法回忆E的过去?这是他若干个黄昏的其中一个,那也是个黄昏,黑色的枯树剪影,褪色的花园与彩瓷花圃是同一种怀旧的茶褐色,金边的乌云的影子,透过透明紧闭的四方形的大窗映在房间里,房间大概是着火一样的颜色,只是还有充足的空气。暂且还没有声名狼藉的贵族E没精打采地,“保全着他的秘密”(他把日记的碎片灌在抽屉里)。E第一次想到死。
“我的父亲死了。”
他用同一种淡漠的语气说。
那个房间里盛着尸体,五六个人,其中包括E的母亲和E。那张格外巨大的床上铺着的是鸢尾花图案的丝绸床单,那条他无数次觉得颜色非常难看的床单。床头柜上简洁的像医院,墙上挂着的是不知名的画家的风景画,落雪的平原结冻的湖交错的枯枝,四方形的大窗透过的橘红色阳光,在天花板上与墙壁上留下一个棱角分明的图案,让他情不自禁开始自己编起了立体几何。放在几百年前,与只点着壁炉的房间一样的颜色,他游刃有余地呼吸着。突发性的脑溢血,黑衣服的医生说,他什么话都不曾说过,但他是一个伟大的人。
E,亲爱的,你终究是自由的。当栅栏消失的时候,你便是自由的了。
“大概是昨天,可能是前天,或者是大前天。总之他死了。”
他后来便很少用这种轻浮的不确定的语气说话了,但是在这件事上他确定自己是不确定的。是的,无论是什么时候,再也尝不到痛苦了,再也醒不来了,无人肯认领。
总之在那黑暗的另一边,被抛弃的另一边。
日益昏暗的天色里年幼的E缩在扶手椅里,在无数清晰条理的逻辑里翻出这几句话,并暗自对此感到欣喜。
听我说,不管是谁,未来的爱人,我们用精妙的装饰把秘密掩饰起来,用虚假的爱伤害对方。责任,与荣誉,与爱混杂在一起。当我们在两个极限间不断来回的时候。E,我与一个演员单纯的相爱是有可能的吗?我在他的谎言一样的泪水里能找到我存在的蛛丝马迹吗?日记的碎片还在抽屉里,在黄昏里,E只能幻想着一切他所期待的事。E,你应该幻想一下你自己的死亡,这应该是真正被期待的。你还年轻,甚至连年轻还没到,你还有那么多时间去幻想你的死亡。从一辈子只能扮演一个糟糕的角色的宿命里逃跑,也不是坏事。
诅咒
“欢迎回来。我便知道你不会带伞。”
瞥了眼湿透的狼狈的E(他大概一年四季都是如此狼狈),喝着柠檬水的调电视的C噗嗤笑出声来。E顺手脱下他黑色的外套,丢在洗衣机里,和C的粉红丝衬衫混在一起。在洗衣机旁的台子上,他看见了同一本杂志,和V腋下夹着的那本一样的生活杂志。他带着那杂志坐在C身旁。
“C,V说她父亲死了。”
“嗯我知道。”
C只这样说。她是从电视上看到的,或者是网路推送的新闻,又或者是从同一本杂志上找到这条消息。E长出一口气,将杂志翻开。家谱网。电视广告叫着,可以告诉你爷爷的爷爷的故事。
“世界上有三种人。”端着长长的玻璃杯,C突然小声说道,“不需要上网查的,需要上网查的,上网查不到的。”
“你与V,——你们的父母是第一列,你们是第二列,我只是第三列。”
“不C,你也是第二列,在论文站总找得到你的名字,你闻着盐酸写出来的那么多篇还都标着你的名字呢。”
“也是,我的父母倒是确凿的第三列。因为起点太高总会被前人的光辉淹没吗?”
E把雨水沾湿的刘海撩到耳后。这个贴着白纹墙纸的房间里,他想起很多人。好像每个人都有可能在这个房间里死过,所有人的影子重叠起来。C把电视关掉了。
“不过我们对此都没什么感触,包括V自己,不是吗?”
“毕竟他们分开太久了。也有可能一开始就没有近过,她与他之间并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从一开始他们就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亲密。毕竟她在杂志上读到他的死讯,和全世界大部分人一样。”
“E,这听上去像一种诅咒。”
“这个词听上去不太适合从你口中说出来。”
“不,因为比起你们我是普通人,所以在我眼里就是这样。E,我的朋友,我的好孩子,我的优秀演员,责任与荣誉是你们的诅咒,你们无法承担混杂着这些东西的爱,因此你们之间便是疏离的。但是,你们又是确实被所有人爱着的,比起从中获得安慰,你们感受到的更多的是不安。”
“所以E,从一开始这个诅咒便是无法消除的。反正你是天才,你有着割舍不掉的天才的头脑。”
C平稳地说。她很少说这样的话。熄灭的液晶屏上映出的是模糊的影子,一个认真上进的普通人与一个狼狈到颓丧的天才。大概无论如何,这两个人看上去都走不到一起。长久的干涩的沉默渗透在空气里。E,我说过你是一个年轻人,你应该幻想一下自己的死亡,真正被所有人期待着的。多年前你种在褪色的花园里的念头,现在早就该生根发芽,开出一年一年的花了。还是说它被长久的失望的冰霜冻坏了吗?
“有一个死亡新闻的今天。”
E说。
“黄昏还是那么狂躁,橙色的黄昏,与往常一样,大概因此每天每时每刻都有人在死。C,桥上涌过了那么多人,在和我相反的方向(我没想到死亡毁坏了这么多人)。我总要做着一辈子的演员,就算不是在台上,你说这是一种诅咒。C,你觉得对我而言会有单纯的,简单的,表里如一的感情吗?“
C看见他望着杂志封面上那个女人的剪影。
“你还想念着那声名狼藉的……”她似笑非笑地说。
四方形
“并不,我觉得我不会再看见她。——我是说,面对面的,像你和我现在这样。”
“我只是好奇你与她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封面上只是一个普通的坐在咖啡馆里,望着窗外的金发蓬乱的白裙女人。“空心人的时代”,旁边的标题这样写。
“我说过我是自由的。”
“听着像有人非要把你关在监狱里一样。”
“思想是自由的。逻辑和理智本身是自由的,和诗句一样是自由的,不是把它当作铁槛而是羽毛。——这不是我想说的。我说的是从被人深爱的不安中的自由,如果用你所说的概念的话,便是从诅咒中脱出的自由。”
“那我想你没有。”
“我后来也发现我没有。然后我只能说我还不想死。”
“听上去她好像会杀了你。”
“是的我的确是口不择言的。我的表述能力比我沉默地思考的能力糟糕多了。”
“或者说她会拯救你。”
“不会,她只告诉我自由的人应该适当地认真地忘记自己是谁,一个简易短暂的死。”
E俯身拉开地柜的抽屉,翻出里面包装朴素的白色塑料瓶,把红白粉夹杂的药片倒出来,琳琅闪亮地洒在茶几上。“你还想念着那声名狼藉的……”上一个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脸不是似笑非笑的,是让人害怕的惨白。想到这里他还是不禁心里一紧。
“你真的想知道我做过什么的话自己试试就行,像你说的,受到这样的诅咒的人大概找不到出口。”
C微笑着划出其中的一半,夹在柠檬水里一口气喝掉了。简单得像喝掉带葡萄的起泡酒。
“但是能学会习惯。”
E说。他把剩下的一半干涩地咽了下去,他实在不想喝柠檬水。其实很苦,苦杏仁的味道,一种没有结果的味道。哪一种恋慕?很多种,但是不是对C。想到在越过天桥的人潮之后心里浮过的这句,他突然感到悲从中来。你觉得对我而言会有单纯的,简单的,表里如一的感情吗?——会有不病态的恋慕吗?C没有回答他。这个四方形的房间里,窗帘拉着,有充足的空气。和多年前一样。
字数 1523
第二章-来自决斗俱乐部的邀请
“号外——决斗俱乐部,巫师决斗俱乐部——!”
“你听到消息了吗?巫师决斗俱乐部开始招人了!”
“有很多教授在里面担任指导呢!”
“那我们快点报名吧?一定有很多人想得到院长的指导!”
……
一节魔药课后斯莱特林一年级新生们凑在一起对最近宣传得热火朝天的巫师决斗俱乐部议论纷纷,在老生们的口中,那是个课后学习魔法的绝佳去处,有趣,实用,还能和教授们打好关系,甚至可能在里面结识到自己未来的另一半。而佩佩却毫无兴趣,在将坩埚清理一新后,又用帕子小心地将坩埚内壁擦拭了一遍,以免残留的物质干扰下节课的实验。很多时候坩埚杀手都是由于坩埚内残留的杂质导致新的魔药熬制产生不稳定的爆炸,这么危险的事,绝对不能发生在她的身上。
“佩佩,对决斗俱乐部不感兴趣么?”年轻的魔药学教授走下讲台,在一节课上念了四五次修复咒后,维奥莱特教授也没办法不对那些上课严谨认真的好学生们产生一点偏爱。
“感兴趣,应该是一个很好的组织,一个很好的学习机会。”她笑眯眯地看着教授。
“在决斗俱乐部里可以选择任意指导教授,你知道,你现在魔药课的表现很不错,你可以考虑一下是不是要往这方面再发展发展。”
“谢谢教授,但是很抱歉,我应该不会参加,这对我来说有点太危险了。”决斗,听起来就很不善意,作为一个即使完全做好了魔药课实验准备,也还是会提前往自己身上加些防御魔咒的绝对风险规避者,意外厌恶者,她其实对这个俱乐部并没有什么好感。如果一定要选一个俱乐部加入的话,她大概会选如何安全地度过这一生这样的俱乐部吧,不过霍格沃兹里没有这样的社团,她也没心思建一个。
于是只好婉拒。
“不过教授,即使不加入,我也希望得到您魔药学上的指导,您在魔药学上的成就非常令人瞩目,能得到您的关心与指导是我的荣幸。”她深怀敬意地说。
“噢,是吗?听你们斯莱特林的学生说话就是心情舒畅。”看得出来教授的心情值瞬间上升了很多,面容上难以遏制的愉快,使得被婉拒也成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那么,你如果有什么不懂的问题,记得多来问我,如果你有兴趣,也可以来试试来参观我指导的高年级学长学姐一起做些魔药研究。”甚至心情好到向她发出了极为难得的参观研究的邀请。
不过佩佩自己心里清楚,自己的水平还远未到能够看懂他们研究的地步,于是在一番谦虚和感谢中,又暂时婉拒了魔药教授。
决斗俱乐部的宣传连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都没有放过。佩佩路过休息室门口的大号公告栏,数张文件之上显眼地贴着决斗俱乐部的邀请函,魔咒课教授朱利安的头像似乎在高谈阔论着什么,眉宇飞扬,大概是在讲述什么有趣的魔咒吧,在课堂上他也是这样的。说实话她本该很喜欢魔咒课的,她在来学校之前可是把米兰达的《标准咒语初级》整本背了个遍,然而来到学校才发现,背完了咒语和使用出来完全是两码事。
这也是她拒绝决斗俱乐部的一个原因——她竟然很难真正掌握一个魔咒。她也不想在同学面前丢人现眼。
成为一个纯理论派,那和哑炮有什么区别?
佩佩·哑炮·卡洛尔——不!
女孩心情低落地低头抱着书一路走回宿舍,学姐们都没下课,宿舍内空无一人,但不知道谁帮她拿了封信回来。
许久不见的哥哥的笔迹,她刚拿起,信纸便自动飞起来,变成一张嘴,说起话来。
“我亲爱的佩佩!恭喜你成为一个小巫师啦!你亲爱的哥哥我知道你们一年级不能带扫帚,但作为你的入学礼物,我认为没有比光轮2016更合适的了……”
年轻飞扬的男声说着长串语速极快的话,表达了他对许久未见面的妹妹的思念与祝贺。
“……霍格沃兹里的决斗俱乐部是非常值得参加的,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去试一试,哥相信你噢……”然后接了一堆肉麻的话,再隔空给了她一个肉麻至极的飞吻。
噫……她嫌弃地看着信纸自己化成碎片。好吧,她是知道决斗俱乐部很好啦,说不定,加入以后会出现转机呢。
佩佩·决斗小公主·卡洛尔?
听起来好像不错。
tbc
O埃尔南,安德,威尔,卡伊洛斯和刘家锐
O棋牌决斗俱乐部
O联动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4799/
O以后请客吃小甜饼还是不要把地点安排在棋牌决斗俱乐部的好。
——————
01
在没有许可的情况下溜进赫奇帕奇的公共休息室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至今刘家锐仍不明白从头上倾泻而下的那桶浓醋的配方是什么,也不明白到底是碰到了哪里的机关才出发了这个难闻的惩罚措施。
某种意义上,溜进赫奇帕奇的公关休息室这一任务难度一点不比拉文克劳或是斯莱特林的低。
只不过有些是进不去,一旦进了门就畅通无阻。有些是出不来,一旦出来了就人人皆知罢了。天杀的,这獾院的醋怎么洗就是洗不掉。
今天的家锐似乎运气还要好,不仅遇上了日常的“见面礼”,还正巧被赫奇帕奇的人逮个正着。
刘家锐才挥动魔棒清理了袍子上的醋渍,一身酸味抬眼就看到一个姑娘,睁大了眼睛差点就要叫出声音。
“无声无息!”刘家锐顾不上对方还是个姑娘,一个魔咒就随着魔杖挥了出去。
本着吃掉赃物死无对证的强盗精神,小刘带着一身醋味赶紧跑了出去,把顺来的菜赶紧煮了。
“实在对不住。”小刘在走廊里重新遇到这位姑娘时,率先走了上去。
谁知这姑娘一脸懵懂的看着自己,好像从没见过自己似的:“你好。”
“你好。”小刘见这姑娘不提旧茬,又添了几分歉意。“那个……如果今日晚餐后有空的话,来棋牌决斗俱乐部吧?我请你吃小甜饼。就在魔药教室隔壁。”
姑娘一听,红了脸。拿出了本子,要记下什么,提笔时又犹豫了。
“魔药教室隔壁。”刘家锐和声重复了一边。“晚餐后。”
02
“请多指教。”刘家锐常常和拉文克劳的校友在魔药方面进行友好交流。可在魔药课上,遇上这样一位对药匙要求严格,配料控制精细到毫克的搭档,对刘家锐这样连植物皮也懒得去的人来说实在不怎么好受。
更糟糕的是,这位带着单匡眼镜的家伙全程几乎从没什么有效交流。最多就是对刘家锐提出的建议发两个“恩”。更多时候,刘家锐简直觉得自己在讲没人听的单口相声,他对自己不认同的建议完全不会搭理,只会不停的重复:“这样会导致糟糕结果的,先生。”
最糟糕的是,这家伙好像八字和整个魔药教室相冲。刘家锐无法想象整整一把的甘草如何被这家伙磨成三克。这其中散落打翻或是与他的计划不符而造成的废料差点就要铺满整个魔药桌。
不过相比于洛斯塔学姐那一碰锅,就会有一股不可抗因素让锅炸的神奇魔力。这位仁兄还算得上一位好的合作伙伴。
就在刘家锐这么想时,慢条斯理讲话的这位新搭档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对不起先生!你不能现在就将它丢进去!”
家锐赶忙停手,刚磨耗的甘草被倒进去了半碗。
“先生!还不是时候!”埃尔南似乎有些生气。“书上说要煮二十分钟再加入甘草。”
“嘿,你看它都沸腾了……”
“书上说就是要煮上二十分钟!”
“我想书本上说的是煮沸约需要二十分钟,只要沸腾就可以……”刘家锐见单片眼镜下那蓝眼睛严肃而执拗,决定不再多说话。
“好,我的错。对不起。”刘家锐摆手道歉。
“这已经错了……先生,你得负责任。”埃尔南对于自己努力到现在却被刘家锐这一误操作功亏一篑的结果很不满意。
之后刘家锐经历了人生中最不顺心的一次魔药炼制。在埃尔南的指导下,每一步每一克每一秒都严格奉行书上所言,重新熬了一锅。
特别是看着锅里的水沸腾,水位都烧低下去,看得见锅口的药渍时,简直就像千万只蚂蚁在刘家锐的心里爬。
“接下来……”埃尔南俯身去看书。
“挥动魔杖。”刘家锐实在是忍不住了,拿起魔杖朝着那标准的魔药一指。
就在杖端指着锅口一瞬间,一声惊声,众学生猛然抬头。
炸锅了。随着锅一起炸开的是埃尔南脸上的表情。
“你就不能先看着书再行动么?格兰芬多?”那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Violet教授上一秒还离开刘家锐的组三十步远,一听这声已经条件反射的板起脸来闪现到他们身旁。埃尔南连看都不敢看教授脸上的表情,额头上汗水直冒,如临大敌。
“教授,是我的过失。”刘家锐无奈的举起手来。
Violet教授脸上依然严肃,眼神却露出终于等到你的欣喜。
“埃尔南,真的对不起。”众人散场时,小刘见埃尔南的神色仍不见好。“不如一会儿来棋牌决斗俱乐部——就是魔药教室隔壁。我请你吃小甜饼。”
这位绅士一听小甜饼三个字才换下了原先防备的眼神。
03
“这样可以了嘛?教授?”刘家锐捂着嘴把玻璃杯还给了面前眯眼微笑的violet教授。教授定睛看着刘家锐咽下了嘴里的魔药,随着时间推移眸子里闪过一丝失望。闭眼接过了玻璃杯转过了身子:“可以了。”
“哦,对了。把魔药教室打扫一下。”Violet教授迈着威而不怒的步子,走出了魔药教室的门,留下了教室里四散满桌的材料余骸,一屋子奇异魔药融合的绝妙气味,和那只连修复咒也没法复原的坩埚。
刘家锐看着地上那摊魔药渍,扬眉叹气苦笑一声:“魔药课上提起洛斯塔的标准结局。”
“让我瞅瞅魔法清洁剂被藏在了哪儿……”刘家锐跨过了碎在地上的坩埚碎片。
“刘同学?”violet教授重新这一探头险些让小刘直把清洁剂飞来砸在自己的袍子上。“是的,教授?”
“记得把棋牌决斗室也一并打扫了。”
“好的,教授。”
“也许你该让清洁剂洒出来点。这比醋味儿好闻多了。”Violet再次从门口消失时,留下这样一句。
小刘摇了摇头,溜进赫奇帕奇的休息室总要付出点代价。
“小刘?”拿着抹布擦拭着棋牌室桌子的小刘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来了。
“学姐要知道,”小刘收起抹布仰头给进门的威尔霍克一个表示欢迎的微笑。“这个学校可不止我一个人姓刘。”
“我并不清楚学姐你是打算称呼哪个小刘?”小刘将半身往桌旁一靠,歪着头打趣道。还没等威尔抽出魔杖,小刘立马就怂了:“好了好了,我开个玩笑,学姐。”
“又炸锅了?”威尔找了一个座位坐下,撇眼看着这个黑发的小伙子。
小刘微微一笑,双手一摊,怂肩答道:“有时候总有些不可抗力。”
“学姐这次打算玩什么?”小刘转身去为威尔准备棋盘。
“我们这次来玩个有意思的吧?”威尔唇角上扬。
“要让你觉得有意思起来,怕是得找个拉文克劳的人陪你下了。”小刘苦笑着转过头,看了看除了两人,并无其他人的棋牌室。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威尔别有意味的挑了挑眉毛。“来玩点有意思的,用魔法。”
小刘听明白了威尔的话里的意思。第一次,在这位学姐面前显得有些为难。威尔显然察觉到了平日一向爽快答应的小刘此时话语间的停顿:“好吧,既然你不想的话。”
威尔低头时细碎的发尖轻划过脸颊,鼻尖的弧度在发丝扶遮下若隐若现。
小刘还未开口,威尔脸上那丝扫兴转瞬即逝。“你我先来一局吧?约好的抽鬼牌?怎么样?”
“如你所见,我正忙着呢。”小刘挥了挥手里的抹布。
威尔闻着他这一身的魔法清洁剂味,噗嗤一笑,转身回去单手托腮。另一只手洗着牌,小刘实在不忍心再扫威尔的兴:“不过我约了人来棋牌室,应该就快到了。”
小刘将身子转了回去,顺势将抹布推了出去,收回抹布时偷偷抽出了魔杖。
“恩?你刚才叫我?”威尔听到了小刘的小声咕哝。
“没有,给抹布加上一些简单的魔法罢了。”小刘下意识不敢对上威尔的眼睛,自觉地瞥向抹布。
“恩?”威尔看着小刘这副明显有鬼的样子,疑心大起,却被对方送来一碟小甜饼硬是塞了回去。牌背后霍格沃兹的花纹闪过一丝暗淡的光芒。不一会儿,卡伊洛斯终于到了。拉文克劳的埃尔南和对座赫奇帕奇的小姑娘也算熟悉了环境,不如才来的时候那样尴尬了。
04
小刘确实在牌上做了些手脚,原本想着好好坑一坑自己这个好后辈卡伊洛斯。却不想待他们开盘时,却迟迟下不了手。
一直等卡伊洛斯脱手,刘家锐都没有等到他以为的好机会。
小刘就这样一直看着埃尔南第二个脱手。好极了,现在场上只剩下两个姑娘,一个是对自己照顾有加的学姐,一个是自己多有得罪的学妹。自己绝对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出千把自己坑了的人。
正懊悔时,威尔身体前倾就要伸手。这个动作通常是选取身前左侧魔药时候摆出的动作,而威尔左侧,安德手里那张牌正是joker。
小刘丢下抹布走向桌旁,卡伊洛斯见他走来还未伸出打招呼的手。牌后暗纹一闪。
“哇,我赢啦!”威尔亮出手里的一对方块九。而对面安德捏着全场唯一的那张joker不知所措。
【你】【刚刚】【做了什么】【!?】
果不其然,卡伊洛斯发现了小刘藏在袖子里的魔杖。这家伙为了表示自己的愤慨竟然还用手势打出了感叹号。
【什么】【都没】
小刘决定浑水溜过去。
【我】【看到了】
【So】【What】
【你】【这样】【是】【不对的】
【我】【不想】【威尔】【输】
在卡伊洛斯的逼问之下,小刘总算是把自己的心思捅了出去。
“等等,惩罚是,一整包?”埃尔南决定绅士一把,替女士代接受惩罚时看到威尔递过去的一大包比比多味豆。
“不不不,半包而已。”小刘这一遭非但没减轻罪恶感,反而觉得自己罪孽更加深重。
在安德吃了几颗多味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后,小刘已经觉得自己罪不可赦了。
“……请见谅,麦卡锡小姐。”此刻埃尔南颇具风度的接过安德手里的豆子,十分爽快的倒进了自己的嘴里。
随埃尔南吃完了精确到小数点后几位数的半包的量,刘家锐跟着埃尔南一起松了一口气。这家伙竟然吃了半包多味豆后还在给女士让水。也许死认道理的个性有时候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他们一直玩了大约三个小时之久。期间卡伊洛斯总算也倒霉过几次,看着小后生脸上故作镇定却依然破绽百出的哭丧样子。小刘露出了Violet教授真传的那副终于等到你的表情。上去递上一杯水,再添上一盘小甜饼。
【说说】【感想】小刘打手势问到。
【前辈】【也】【来试试】
小刘笑笑,想了想还是不告诉他今天violet教授魔药的味道好了。
等他们或因为温习功课,或因为有约在先离开了棋牌室之后。小刘坐到的威尔的对面。
威尔挑眉撩了撩垂下的刘海,将碎发往耳后一挽。
“你我来一盘?约好的抽鬼牌。”小刘将威尔的原话还给了这位拉文克劳的前辈。
威尔欣然接受。“那惩罚呢?”
“你定。”牌上暗纹最后一闪,暗淡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