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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母鸡挥着翅膀驱赶小鸡那样,零挥着长得有些过分的双手驱赶着整个小队的成员们,将所有人拥进神殿的大门里。走在后面、身材娇小的琉经受不住武僧过于庞大的力道,没把握好平衡一个趔趄撞在了前面红发巡林客的背后。芬德尔回头看了看捂着鼻子眼泪汪汪,用控诉的目光瞪着他看的少女,默默地转回了头去,什么也没说。
作为一个嫉恶如仇的珂旭信徒,红发的精灵从一开始就无法完全的信任这位信仰薇洁娅的游荡者女性,但他也没有什么过多的选择——毕竟这任务并没有给他仔细挑选一支全体成员都值得信赖的小队来参加的时间,在市井间的三教九流中拼凑起来的队伍并没有什么充裕的选择。冒险者们相信,一个临时的小队只要能够形成一定的战力,剩下的事情总能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解决,芬德尔也不得不入乡随俗。
虽然他已经开始不可避免的怀念自己在树行者供职时的那些队友们了。
凭借精灵敏锐的听力,巡林客能够听见来自背后大概表示不满的气音,以及一两句混杂着方言的细微咕哝声,想来不是什么好话。但芬德尔对此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随着他们走进神殿的步伐环顾着四周。
作为虹彩女神佩特拉圣城之中的神殿,这栋建筑有着与它的地位相匹配的宏伟与精致。从敞开着的大门进入大厅,便能看见正前方巨大的女神像。以白色石头雕琢而成的精致神像有着与高大的穹顶相差无几的高度,气势慑人;而女神的表情慈爱而悲悯,仿佛在神威之下又能给予信徒垂怜;四周五颜六色的彩绘玻璃折射了日光,为洁白的女神像披上了一件虹彩的衣装;在佩特拉造像的注视之下,大厅之中一排排的长椅上坐满了正襟危坐的信徒们,他们无一不正用自己最虔诚的心为女神奉上最坚定的信仰,专注于祷告的信民们并没有发现门口新的来客。只有在女神像脚下,唯一一位面对着信徒们,也面对着大门的年老祭司发现了跨越世界的旅行者们,并且投以审视的目光。
几乎所有人都被这庄严肃穆的景象感染了,就连琉都也收敛了自己的表情,将手杖收到背后以示礼貌。面对着老祭司审视的目光,也是几乎所有人都运用各自的理解向对方表示尊重——除了不知道阅读气氛为何物的凯恩斯。这位被通称为“倔强骑士”的盔甲女战士仍然在大厅的门口左顾右盼,并且赞叹着神殿的装饰与陈设。
芬德尔为凯恩斯的那些不合时宜的举动而扶额,不过这样的赞叹应该是暂时的,女骑士的注意力总是在不断变化,这样失礼的言语大概过一会儿就会消失,因此没必要特别去处理。更值得在意的是旁边游荡者女性蠢蠢欲动的脚步:或许她觉得如果大厅内所有人都在认真地祷告,她便有机可乘,但值得庆幸的是在芬德尔出言呵斥之前,零首先利用自己庞大的体型挡住了琉的去路,潜移默化间免去了一场尴尬的争吵。
游荡者狠狠地横了高大的武僧一眼,闷在一边不说话了。开始时,芬德尔还有些担忧她会不会借机生事,但后来森精灵发现他们现下里的状况更加尴尬:大厅之中祈祷的人群并不是统一前来的,他们的祷告结束的时间也并不一致。旅行者们在大厅的边缘等待了一会儿,总是能看见有结束了祈祷的信徒从椅子上站起来,向着神像下面的老祭司致意,随后离开;或者从神殿之外进入大厅的其他信徒,这些人也同样首先想着老祭司致意,然后坐在大厅中长椅的空位上,开始自己的祷告。不论是先行离开的还是随后到来的那些信徒们,在经过神殿正门的时候都会对着等在一边的旅行者们投以奇怪的目光。
显然,这样看似集会的集体祝祷并不是神殿组织的,而是信徒们自发的,或许一整天里都会有络绎不绝的信徒加入进来,也就当然不会有什么结束的时间。来自异界的小队在虹彩女神的信徒们探究的目光之下坐立不安,且不说因为闯入其他神祇宗教仪式而浑身不舒服的瑞图宁牧师Kk,以及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的零和芬德尔,小声嘟囔着自己感觉很尴尬的琉——就连不通人情世故的娜塔莉亚都因为气氛的感染而保持安静,不发一语。
唯一的例外仍然是读不懂气氛的倔强骑士。凯恩斯不知为什么反而因这样肃穆的场合以及参拜的信徒们奇异的目光感到与有荣焉,双手插起腰来仰着头:“哼……异邦人的待遇感觉非常不错嘛,哈哈哈哈——”
女骑士的笑声因为外力戛然而止。在她的左边,因为同伴打扰了宗教仪式而感到羞愧的芬德尔在下面一脚踢在她的胫甲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而凯恩斯并没来得及发出哪怕一声吃痛的闷哼,因为与此同时,也想要阻止她太过不妥当的行为的琉已经不动声色地倒转了自己的手杖,将杖头上幼儿拳头那么大的猫眼石直接捅进了倔强骑士的嘴里。
两位立场相斥但却在同一时段采取了相似做法的旅行者充满火药味地对视了一眼,随后双方都明智地选择回过头去,当做这件事情没发生。受害者凯恩斯从喉咙深处发出了点模糊的声响,挣扎着把琉的手杖从自己嘴里拽出来,低下头闷声咳嗽。倔强骑士的老友Kk叹了口气,很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好不容易才治好女骑士喉咙里的那一口顽固不化的痰,叫她起码说起话时更像个女人。但这清奇的脑回路和诡异的笑点,真的还有药救吗?瑞图宁的牧师思考着。
就在牧师思考的过程中,芬德尔和零几乎同时意识到了这样等下去是不行的。这场自发的祷告根本没有尽头,想要和此地的神职者沟通,唯一的办法就是扰乱仪式走上前去,去到神像脚下,首先跟祭坛边上的老祭司打个招呼。
队伍之中唯二的两个还在状况内的男性相互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由零像是之前驱赶他们进入神殿一样的,将整个队伍不太雅观地推进到大厅的前方。
迎着老祭司稍有不满的审慎目光,旅行者中经验最为丰富的零首先说话了:“……您好,尊敬的祭司阁下。”他小心地组织着语句,因此稍显得有些吞吞吐吐,“我们是从远方来的旅人,身负一项比较重要的任务……为此,我们有些事情想要来询问您。”
就在这个空档里,令人永远也不知她在想什么的凯恩斯又十分自然地无视了这种严肃会谈的气氛,拽着她的老友Kk开始聊起一些与目前的主题完全无关的闲事来。精灵牧师一脸无奈地想要劝说倔强骑士停下在宗教场合喧哗这种失礼的行为,可不但没有效果,反而只是增加了寂静大殿里的杂音。最后,还是忍无可忍的芬德尔回过身去叫他们一人吃了一刀柄,才让安静的空气回归了这神圣的殿堂。
皮糙肉厚的倔强骑士凯恩斯只是因为吃痛学会了住嘴,而没有像她一样严密防护的Kk则因为这一记重击直接痛得蹲在了地上。老祭司无言的看着这一场闹剧,直到它结束,行凶的红发精灵向祭司点头致歉为止,他才终于在牧师闷在嘴里的呻吟声中开口说话:
“远道而来的客人吗?”老人审视了一下你们,有些急迫地回答,“那么请各位随我来吧,不要打扰女神的羔羊。”
这或许是因为凯恩斯打扰别人的功力实在是深厚,为了不打扰信徒们的祷告,老祭司才决定要转移场地。因此而感到尴尬与羞惭的其他旅行者们纷纷向东道主行礼,最后才由零拖着因为疼痛而不肯行动的Kk,大家一起跟着老者来到了主殿左侧的一个房间里。
一路上琉都在试着敲打墙壁,但所能听见的一直都只是实心的闷响,这令女性的游荡者只发出失望的叹息。娜塔莉亚一直在好奇地观察着琉的一举一动,似乎搞不懂后者在做什么,直到勉强恢复了一点行动能力的Kk强行用一个挣扎出来的平地摔吸引到了白发女孩儿的注意力。
“那么诸位请坐。”老人站在房间内的长桌边,向旅行者们说道。直到大家全部都落座之后,他才继续说:“老朽名为伊苏利,是这座神殿的祭司。不知各位远道而来有何贵干?”
“哼哼哼——”倔强骑士紧跟着便用三个音调不同的语气词做了开场,“咱们这次过来,就是为了——”
然而她的话再一次被来自桌子底下的一记踢击截断了。在凯恩斯因为疼痛而产生的抽气声中,第三次施展暴力行为的芬德尔平静的面容上毫无破绽,仿佛很自然地接上了前者断掉的话头:
“尊敬的伊苏利祭司,请首先让我为我们冒昧打扰了女神信徒们的祷告表示诚挚的歉意。实际上我们是从女神的荣光所照耀不到的远方跋涉而来的,一路上对佩特拉女神所赐予信徒的福祉多有听闻,希望能详细的了解一下佩特拉女神的意志。”
伊苏利祭司听着精灵稍显长篇大论的客套话,沉吟片刻才询问道:“你所说的‘女神的意志’是指什么?”
“容我冒犯。”巡林客首先点头以示歉意,才接着说,“我指的是佩特拉女神的教义、祂对其他宗教信徒的看法,以及是否有扩大自己宗教的愿景。”
“我们也想知道贵国是否是政教合一的体系。毕竟贵国的外交政策看起来略显封闭,如果佩特拉女神的教廷对此拥有话语权便再好不过了。可能的话我们希望能够在贵国建立起通商线路,确保文化物资的流通和城市的发展。”大部分时间里仍然是个商人的琉对此作出了与芬德尔几乎完全不同的补充。
佩特拉女神的祭司拧着眉,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旅行者们。这样的问题不是一个初来乍到的游客在正常情况下会希望了解甚至染指的,恐怕伊苏利祭司正在怀疑小队前来的目的。于是看出了这一点的零便也开了口:“唔,直白地说,就是我们可以提供一个能够联通到其他地方的门,以便女神的教团可以通过门去到其他的城市散播教义。但问题在于,这道门所能设置的地点有限而且并不能由我们来决定,现在这位置与城市之中的美景有些冲突,因此我们不得不首先与神殿的管理者沟通。”
伊苏利祭司沉思了一会儿,才决定开口:“女神不排斥其他的信仰,但是女神的福音也的的确确地照耀着这片大陆的每一个角落。”他提出了自己的疑点,“所谓女神的荣光所照耀不到的地方,诸位莫非是从海外而来吗?”
娜塔莉亚在众人谈话的过程中一直皱着眉头,似乎这是在表达一种不赞同的感情。当听见这一个明确的问题时,她立刻开口想要回答:“我们是从……”
但是她并没有完成这个句子,话语声在短促的几个音节之后重新消失在她的喉咙里。芬德尔疑惑地看了看没了下文的白发女子,干脆地接上了她没说完的那部分。
“是的,我们不仅是从海外而来。”他说,“甚至,我们是从此世之外而来的。在世界之外还有诸多世界、诸多信仰,我们便是带着将这些世界联通的使命而前来的。”
这话叫老祭司不得不惊讶了:“你们竟是别的世界的来客吗?虽然我曾在文献中看到过有别的世界,但异界来客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这还是第一次。出于谨慎,我不得不多问:诸位有什么方法能证明自己的身份吗?”
冒险者们面面相觑。他们一开始并没料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发展,不过既然他们的身份与任务都是真实的,想要证明也并不会多难。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反应过来的零便开始在自己的口袋中翻找起什么来。芬德尔能够猜得到他在寻找那颗附着着新神第五季神力的种子,也在猜想或许是因为对身材过于庞大的武僧来讲,区区一颗种子的体积实在是太小了,所以难以寻找——但这猜想在琉变戏法一样地从原本应是空无一物的手中拿出那颗种子时被证明是错误的了。
“这便是能生出‘门’来的种子。这当然是非人力所能及的产物。”琉说,“您是牧师,理应能感受到上面所附着的神力。如果您觉得这还不足以证明我们的身份的话,我们还有其他的道具。”
“……咳、是的。”零的脸色有些尴尬,但他仍然拿出了自己的弯月展示给伊苏利祭司,“这是我们作为使者的信物,它也有着可以相互通信的功能。这是凭借新生神祇第五季大人的神力所造的,因此我想这样的物品别处也不可能有。若是您希望的话,我们可以为您展示这护符的力量。”
佩特拉女神的祭司并未作出这样的要求,事实上他在检查过弯月和种子,并且感受到其上的神力之后,便有几分相信了旅行者们的说法。“这确实是未曾听闻的神明的神迹……”他说,“能否请诸位将各人的来处以及所谓‘门’的事情与我细说?我想这件事可能需要祈求女神的旨意。”
几位冒险者交换了一个因目标达成而显得兴奋的目光,便七嘴八舌地将小队的组成、门的来处,门生长所需要的土壤和因此产生的困难一股脑地说给了伊苏利祭司听。老祭司毕竟有些年长,在连番的信息轰炸之下已经稍显精力不济,但他仍旧听完了小队成员们有些繁杂的、且夹杂着倔强骑士不顾气氛的题外话的叙述。
终于听罢这一连串的讲解之后,太阳已经偏西了。伊苏利祭司有些疲惫地点点头,从长桌边上站起身来:“天色不早了。”他说。
——除了凯恩斯之外,所有人都看出了这隐晦的“送客”之意,甚至包括不通人情世故的娜塔莉亚。
在Kk拼了命地将因穿着拼凑出来的盔甲而过分沉重的凯恩斯从她的椅子上拽起来之后,整个冒险小队的人们也都是站在这个房间中的了。于是,老祭司便能接着说:“诸位都是贵客,还请让我这一把老骨头送诸位出去吧。另外,也请告知我诸位休息之处,以便我等在得到了女神的旨意之后告知诸位。”
这是很合理的要求,因此也没什么可犹豫的。琉直接将几人下榻的旅店名称告诉了老祭司,其他人也并没有什么异议。随后,这位老人恭敬地将冒险小队送出了神殿大门,并且与之道别。
小队中的大多数人对此也只是正常的回礼,并且准备离开。但在老者以为双方的交涉结束,并且转回身去时,在谈话过程中一直憋闷着什么的娜塔莉亚突然开口叫住了老祭司:
“老人家——”她拖长了声音以引起对方的注意,“您的女神教导人们,努力之后便会被幸运青睐。那么请问,人之所以生而为人,就是因为努力吗?”
就算对冒险小队的成员来讲,这也实在是个意料之外、且难以解答的问题。因此,没有人率先离去,大家都静静地等待,想要听听老祭司的答复。
那位老者停住了脚步,重新转回身来。他沉吟了很短的一段时间,最后抬起头来,直视着纳塔莉娅的眼睛:
“老朽认为,人之所以生而为人,是因为有所追求和信仰。”
这句话落在不同的人耳中将会激起不同的想法,就如娜塔莉亚因此而陷入了沉思;Kk露出了赞同的目光;又如琉对此嗤之以鼻,但下一刻也有些犹疑;凯恩斯对此似乎不以为然。芬德尔和零没有什么反应,不表示赞同也不表示反对,大概这二人心中对此有着不同的见解——相似,但却又稍有偏颇。
太阳虽然偏西,但天光仍旧正亮,那道美丽的彩虹也依然悬挂在城市的上空。这一次,冒险小队真正的与老祭司分别,再一次回到了城市的人流之中。
距离夜晚还有好一段时间,或许他们能够趁着这段空档再去接着干点什么,但总归,他们还是要回到临时的住所,用睡眠来打发掉这一夜的时间的。
Chapter 1. 束缚一切的枷锁
没有喜悦,亦无祝福。它诞生于没有硝烟的战争,终结在万劫不复的深渊。
序
静谧中的城堡,隐没在层峦叠嶂的峰丘中。
迷雾终年萦绕此地,幽暗的森林将其密实的遮掩,仅露出一截尖尖的象牙塔顶。蜿蜒缠结的棘蔓与斑驳的城墙相随,覆末了岁月败落的残痕。
这里挽如那末世的失乐园,覆一层看不见的薄膜与世间隔绝。时光静静地沉睡于此,已然不觉惊度了多少个年岁。
肇端,却恍若初识般,真切到无言痴狂。
Section 1. Return to the origin
一切皆始于一张老画像。
古老厚重的大门开启时发出沉重的击响,伴随着惊起的细尘纷散在空气中模糊了视线。
厅内烛火闪烁,繁复厚实的暗红地毯一直延绵至走廊尽头看不清的阴暗处。
这座威严耸立的古堡随着俗世的沉沦定格在岁月涌流的漩涡里,所之,一切看上去是那么的庄重,神秘且肃穆。
自厅堂中央石阶向上,在斑驳脱落的暗沉墙纸上屹然悬挂着一幅老旧的画像。画中所呈现的是一个无比正统的欧洲贵族家族,没错,是那种传统的,礼貌且分外疏离的家庭。
他们身着高贵典雅的正装,沉静的面容庄重且肃穆,看不出任何情绪。身姿标准,方位和布局都安排的十分妥当。
如果除去画中人无意透露出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的话,一切将会是那么完美无暇,无可挑剔。 阳光透过厚实的窗檐打在画中人苍白的脸上,笼罩出一股昏黄的,暗沉衰败的色泽。
亦如这古堡本身,透着说不出的腐旧感。
Section 2. Lilith
莉莉丝一直觉得,那幅画亦如同她的人生,从起始便是个孽端。
就好似把那全然不合拍的东西硬是压碎了揉捏在一起,永远显得过分疏离。
她从来都不属于这里,这个外表富丽堂皇,实则内里腐朽不堪的鬼地方。
那些贵族间必须遵守的准则和秩序,如同看不见的枷锁,将思想牢牢的束缚于无形中,无处逃离。
那些谴责,那些嘲笑声伴随着漫长岁月所带给她的只有无尽的伤害。它们死死的烙印在骨骸深处,疯狂的纠缠折磨着她日夜不得安宁。
就好似深陷无尽的梦魇,却怎样都无法清醒。
微微皱了皱眉,莉莉丝竭力稳住不自觉发着颤的身子,努力的想要平息掉这里所带给她的不适和恶寒。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一辈子都不愿再踏足此地。
但现下,为了彻底的自由,她必须独自去面对那尽管最不愿相见的“那个人”。
Section 3. Rufus
“不予妄动,一切仍按原计划进行。”
一只修长的手挂断了身侧的老式电话。少年微蹙起眉宇,清镌的面容上笼罩着一股化不开的忧郁。
他静静地伫立在窗边,暗紫色的眸子深邃而悠远,定定的凝视着房间的某个角落,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那个消息,不自主让他联想到了一系列不好的事情。所以,要趁着事态朝不可预测的方向发展之前尽可能的将其扼制。
他缓缓的拉开房门,在走廊的另一头,一位少女安静地倚在身后的皮箱上,凝神注视着墙上的画像。烛火印照在她酒红色的长发上,折射出一抹虚幻的光影,似梦非真。
这短短的一截回廊,竟像电影老镜头一般慢慢的回放着。
仿若有意识般,两人同时抬起了头。目光在空气中相交,电光火石间,四目相对。周围的一切都仿佛丧失了光彩,瞳中充斥着满满的只有对方的影子。
那是怎样的一副面容,论遍世间也再无法寻出如此相似的两双眸子,忧伤和寂寞充斥其中。
“莉莉丝...”
少年无意识般喃喃道出一个名字,低缓的语气晦暗酸涩,伴着一丝微弱的颤抖。
Section 4. Lilith
“......”
少女并无应声,她淡漠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少年。他...看上去仍是那么优秀,璨烂,耀眼...亦如当初。
“不觉,已四年有余了。你...过得好么。”
路法斯的目光死死地定格在她身上,如灼烧着的烙铁一般,仿佛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其焚烧殆尽。
他仍清晰的记得,他们之间最后的争吵。那个破碎的水晶球,预示着一切的沦陷与破裂。
“不劳费心。” 莉莉丝缓缓垂下眸子,避开了他探究般的眼神。
她拉起地上的箱子,径直越过他的身侧,向身后的书房走去。
红木的书桌,边缘被烧焦了一大块,那是她六岁时不小心推倒烛台造成的;后边是个大书架,一层一层盘旋着向上,她记得在最顶层靠墙边第三排第四个格子里有着她乱涂乱画的涂鸦;再旁侧便是放收藏品的展柜,支架上磕了的一角也是她的杰作。
原本以为再次回来,一切会变得面目全非。却未料到,改变了的,原来仅是自己吗......
少女一边走着,一边留恋似的抚摸着那仅存于脑海中的回忆,仿佛是在缅怀着逝去的岁月。
良久,她忽然呆呆的立在那里。惊讶的瞳孔中倒映着一个破碎的水晶球,那是唯一与这一室豪华极其不相符的存在。
该怎么样去形容,尽管已经碎裂的不成样子,却仍然被细心地一片一片粘补起来,以至于一个细小的零碎都几乎没有落下。
“......”莉莉丝目光复杂的看向门边的少年,后者依旧无比温柔的注视着她,似乎就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视线。
“你变瘦了。”他轻锁起好看的眉,“有在好好吃饭吗?”
“拜你所赐,并没有。”
“...有没有固定的住所?一个人过得累不累?”
“有何贵干,我这次回来,并不是为了说这种无聊的闲话。”已经不想再持续这无谓的对话,莉莉丝不耐烦的出声打断了他。
“那个消息,想必你已经听说了吧。”她取出了一叠文件搁在桌上,见其一动未动,似乎是被她恶劣的态度呛住了。便短短补充道:
“有关解药【CH-B2】。”
“现在全天下都在大肆宣扬这件事,你觉得我有多少的可能性是不知情的。”仅仅几秒的迟疑,路法斯很快便恢复了常态,仍旧无比轻柔的缓声述道。
“那就好办了。”没有理会他令人切齿的伪装,莉莉丝递给他一份合约。“把这个签了,你我再互不相欠。”
“呵,许久未见,你对我说的第一件事,竟是为了这种无聊的东西。”
路法斯看也未看那沓纸一眼,只是轻倚着门框散懒的眯起眼睛,嘴角勾出一抹嘲讽似的弧度。
“你知道我的立场。”
“我不想争吵。”莉莉丝冷冷看着他。“难道非要我明说?!还有三个月便是成人礼。到时候你会作为继承人上位,而我,则会成为这条路上的绊脚石。”
听到这里,路法斯的脸色变得铁青了起来。
“签了这个,放过自己也放过我。我再也不愿作为你人生中的附庸品,处处凸显你的自命不凡。”她一字一句咬的很重。
“呵呵,未料想到头来,我在你心目中,原来就是这样的形象么...”
莉莉丝就这样直白的表达了自己的怨恨与不满,甚至一点情面都没余下。路法斯无奈的耸耸肩,突然没了兴致再继续维持下去这场无谓的对白。
“看来直到现在,你仍旧没有搞清楚状况。”莉莉丝却依然冷笑着向他挑衅,闪着光的眸子张狂而又危险。
“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会一声不响离开吗?”
“就是因为你这幅自大的嘴脸。若不是为了彻底终结你我之间那可笑的连结,我想这辈子都不会来见你。”
“这便是你做出的选择么...”路法斯缓缓闭起了微颤着的眼睛,待再度睁开时,阴郁的脸上全然没有平日里的从容与温和。
Section. 5 Rufus
“我们之间,难道只能存在争执和怨恨吗?”
仿佛是积蓄已久的感情终于爆发了,他突然仰天长笑起来。
“这些年来,我无一日不在不停的催眠着自己,你之所以会选择离开,缘由是那场意外导致的。也一直,一直盼望着你的归来。没想到,莉莉丝,原来你对我是真的如此厌恶,以至于要用这种方式来斩断我们之间的维系...”
那嘶哑的笑声伴随着他话愈来愈弱,最后,他低垂下头,让额前细碎的发丝遮挡了所有的表情。
“原来真正可笑的,只有我自己痴心妄想罢了。”
四周渐渐的重归于平静,只有一丝似有若无的呜咽悲浅地划向她的耳畔。
倾指间,破窗而入的风席卷了桌上的烛火与之共舞。明灭不定中,路法斯落寞的身影被隐没在了浓郁的阴影处。随着缥缈的火花,时隐时现。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他缓缓抬起头时,惨淡无华的面容已没有一丝血气。
“是你逼我的。”少年梦呓般喃喃自语着,“至少现在,你在我的面前。”
“所以呢?”莉莉丝却不以为然。
“所以。”仿佛终于定下了决意,路法斯微微舒缓了眉宇,续上了她的话。
“我也同样的,做好了抉择。”身后的大门随着他的话语“啪”的一下合上了。
“欢迎回家,我最亲爱的莉莉丝~”
宛如一个孩子找回了最珍贵的宝物,少年空洞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颜。
to be continued......
以下正文,共2846字
☆
卡伊洛斯·艾利克每年都会被他严厉的母亲和慈爱的父亲踢给,呃,送到他们一个老朋友的酒馆去,从暑假末几周一直到开学的那天,他和他同校同院的学姐一起推着行李去撞通往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柱子为止。这段奇妙的插曲延续到的第三个年头,已经站到月台上的年轻人在目送洛斯塔不紧不慢地登上车(并且没有发现他没有跟上)后才把视线移下来,落到搭扣坏了因而合不拢的行李箱上。
毫不掩饰的破坏痕迹,加上算准了他用扔的来卸行李的习惯,就说柯罗诺斯不会就这么简单地原谅他半夜太饿而吃掉了姐姐的布丁——即使第二天他摘了满满一捧的紫菀花去道歉——只是报复在如此完美的时刻到来着实刁钻,就算是他也不免感到微妙的烦躁。
于是卡伊洛斯叹了口气,左手把箱子夹在腋下右手再托上一把迈出了步子,他的表情十分平静,好像他拿的不是没有施空间咒的重物而是一个轻巧的公文包似的。
「艾利克家家训,没有什么事情是花了力气做不到的,如果有,那就再加把劲。」
然后他就被一个小个子直直地撞到了背,后者跑路不看道,毫无防备又结结实实地撞了个好,这会儿捂着脑袋抖个不停,卡伊洛斯想了想空出一只手抓住他的后领把他拽到一边,免得这个横冲直撞的少年人被经过的行李车再带倒一次。
“你走路不看路吗!”“抱歉。”“你这不诚恳的道歉算什么男人!”小个子傲人的大嗓门震得他耳朵疼,卡伊洛斯不禁皱了皱眉头,没想到这成功让对方安静下来了,“唔……算了,我是杰西·帕克,你呢?”“卡伊洛斯·艾利克。”不过为什么要问我的名字?在他把后半句说出口之前杰西已经跑开了,远远的又回过身来向他挥手,喊得是什么却完全消散在两人间弥漫开来的雾气里,卡伊洛斯姑且也挥手回应了一下,接着不再多想径自登车去了。
「艾利克家家训,思考想不明白的事情不如吃肉。」
上了列车卡伊洛斯没走几步他的箱子就发出了不太妙的声音,这让他不得不放弃走远一点的念头,这个不像是三年级的高个子敲了敲附近的车厢门,从门里探出来个红发脑袋,他瞥了一眼来人的脸之后迅速盯住了他的外袍口袋,那里隐隐约约地露出了魔杖的一截。
“水松木十三英寸龙心肌腱!”几个词他说得又快又准,硬是让别人听清楚了,“你是三年前来的我们店的卡伊洛斯·艾利克吧,怎么啦,有什么事吗?”“……请问我可以坐你们这吗?”“喔!当然可以!”他让开道,“啊,箱子要我帮你修吗?”“感激不尽,嗯……”“安杰洛·所罗门,我是个杖匠!也就是做魔杖的人!”
安杰洛推着他往里走,进了门卡伊洛斯看见坐在里面的另外一个人,拉文克劳的学生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以不输于安杰洛的热情打起招呼:“延斯·布朗宁,今年二年级,你好,卡伊洛斯学长!”他偏偏头,温和的棕色眼眸闪闪发亮,“隔着门板就听见你的声音了,安吉学长!有那么喜欢魔杖吗?”“干嘛,你有意见?”“怎么会,你可是我见过最好的杖匠了!”
在两人交流的时候卡伊洛斯抽空回忆了一下,他当年确实在所罗门魔杖商店见过这个学长,只不过他当时被淹没在魔杖盒堆里,因此记忆不够清晰,在他进一步发掘印象前,安杰洛也坐了下来,他从口袋里抽出自己的魔杖(可惜卡伊洛斯没有匠人的眼光认不出来这是什么木头)对准了扔在地上的基本已经报废的行李箱。
“【恢复如初】!”他咬字清晰地念道,光芒从杖尖冒出来窜到箱子上,把它修复成卡伊洛斯刚把它拿到手的样子,“好啦,你看这样行不行?”“哦哦哦!学长好厉害!”延斯抢先一步说道,眼中的光芒不减反增,卡伊洛斯自知嘴笨,于是在说完谢谢之后又采取了下一步行动——他从夹层里拿出两大包自家熏制的肉干,一包递给杖匠,一包塞给学弟。
这会儿和开开心心吃着的安杰洛不同,延斯的注意力显然在五年级前辈的魔杖上面,他远远地看了好久也没得出结论,于是拉文克劳特有的好学心油然而生,他提问了:“对于魔法的使用来说,重要的到底是巫师本身的能力还是魔杖呢?”“介个啊——”红发少年听到有关自己熟悉领域的发言连咀嚼都快了,他把肉干咽下去再开口的时候语气里充满了自豪,“两者都很重要啊,不过魔杖的状态好的话魔法效果更强也是事实,所以平时对魔杖的保养是很重要的。”他又瞟了一眼三年级学弟的口袋,“卡伊洛斯的魔杖状态就不错,你平时怎么保养的?”
突然被点名,卡伊洛斯状况外地眨眨眼睛:“没怎么保养过……”过了三秒他补充了一句,“认识的学姐和我说,不要用魔杖捣碎魔药药材。”“嗯,这也算是可以参考的一点吧。”虽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安杰洛认真地讲起来,连肉干都顾不上了:“不同的木质有不同的保养方法,比如卡伊洛斯你的是水松木,水松象征冬至——我猜你的生日应该和冬至相近——有种说法是将水松种在坟墓上它的根须会伸入死者的口中……”
这一讲就十分钟没停,卡伊洛斯听得云里雾里但姑且还算比较集中,方才提问的延斯则像是好学状态已经结束,手里拿着肉干悄悄地在搭像是拉文克劳塔的建筑物,在杖匠科普完杖身材料的不同之前,只听得车厢门那边一声脆响,一道影子从门口蹿了进来,叼走了拉文克劳肉干塔的尖顶,回身一跳落在卡伊洛斯身上后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是你的猫吗,卡伊洛斯?”“我不养宠物。”会和我一起挨柯罗诺斯欺负,那样就太可怜了。三年生轻轻摸了两下猫的后颈,轻手轻脚地找到项圈的挂牌拨出来看,“主人姓洛克哈特。”“嗯……这个姓啊……”在安杰洛回忆起来前,有个女孩子敲了敲不知何时关上的车厢门:“抱歉打扰了,请问你们有没有看到一只猫?”
西珀尔·洛克哈特在连着道歉了好几次后被兴致盎然的安杰洛邀请多坐一会儿,实在盛情难却推脱不掉,格兰芬多少有的花朵成份也就和她的爱猫一起留了下来,这下这个车厢算是满员了。为了安杰洛讲课方便,卡伊洛斯主动让出座位坐到了地上接着听讲,猫咪趴在他的腿上打盹,他捋了几下猫之后就一直在无意识地捏它的肉球。延斯倒是在这个足有三个狮子的环境里重拾拉文克劳的集中力,放弃继续折腾那些肉干了。
“——总之,只要有了所罗门魔杖布,我们不用很苦很累就能好好养护自己的魔杖!所罗门魔杖布!给你轻柔的呵护!”
啪啪啪啪啪啪。掌声不绝于耳,安杰洛十分满足地拿起第二块肉干,余光瞟见窗外的风景,稍显遗憾地说道:“哎呀,快到学校了。”
十分钟后列车到站,西珀尔先走一步和她的猫消失在人流中(卡伊洛斯感到了微弱的不舍),几个小伙子拿了自己的行李等人走了不少后才下车,卡伊洛斯走在最后面,拎着自己劫后余生的箱子,边找着学姐边下台阶。
然后他就被谁绊了一下,好在卡伊洛斯平时没少受自家老妈锻炼,他只晃了一下就稳住了身形,接着他真切地听到一声咂嘴,声音还有点熟悉,他低下头,看到之前那个小个子。
“喂,你是三年级的,对吧?”他语气不善,“为什么不早点说?嗯?我还以为你是高年级!”“你没有问我的年级。”“我……你……傻大个!我记住你了!”“我也记住你了,杰西。”“不要以为这么说就能吓到我!”“我没有想吓唬你。”“你你你,给我等着!”赫奇帕奇的二年生扯着嗓子精神过头地指着他跳脚,“我肯定会报复回来的!走着瞧吧!”
说完他又跑了,个子小的好处这时候显出来,他就像延斯一样如鱼得水地消失在了茫茫学生中,卡伊洛斯站在原地想了好一会儿,都没想明白自己到底得罪了他哪里。
不过今年的校园生活大概会很有趣。年轻人微笑起来,向着学校前进。
Q:不确定角色的性格无法确定言行怎么办?
A:不要用确切的某A某B,而是以“乘客”“围观群众”“某人”代替(x
由于个人对故事完整性的奇怪追求导致与目前其他支线并不相符,但愿……不要紧(。
另外,由于不可抗力,导游小姐们无法采用Q&A;的方式,人又懒没有询问亲妈,如有OOC请告诉我,会尽快修改的√
+ + +
三月二十八日,晚十七时,在这愉快行驶的东方列车上,发生了惨绝人寰的案件。
“雷莉……”因惨叫声聚集过来的乘客们见到的,便是呆呆站在导游雷莉尸体旁的,导游麦吉纳。
“发生什么了,麦吉纳小姐?”有乘客率先发问,麦吉纳却没有任何回复,仅仅是看着雷莉倒下的躯体,不住地摇头,身体后退直至抵住车壁,似乎惊惧到了极点。
看样子是问不出什么了。
不过,车厢内还有另一人。
“没见过的人呢……你真的是来旅游的乘客吗?”发问的乘客怀疑地看着他。被众人瞩目、怀疑的年轻人不由瞪大眼:“怎么可能!我是这辆列车的列车员!听到这位小姐的尖叫才赶来的!”
“这样……那就和我们一样了……”“等等,怎么能这么随意相信嫌疑人的话!”“我不是嫌疑人!”列车员反驳。一旁的乘客赞同地点头:“如果他确实比麦吉纳小姐晚到,即便说谎也很容易被揭穿吧?雷莉小姐遇害了,麦吉纳小姐可是清醒的。”似乎恢复过来的麦吉纳点头。
那位乘客立刻没了气势:“那就不是嫌疑人。”
“不过,即便他比麦吉纳小姐晚到也可能是犯人啊?”格雷接口,“只要他先作案,离开后再装作被尖叫吸引的样子跑来就能拥有不在场证明了,说不定他就是这样等待有人发现尸体。”
“所谓不在场证明,指的可是遇害时发生的事哦。”伊莉丝叹气。“什么?”格雷的表情犹如晴天霹雳。真的认为他的推理完美得无懈可击吗,想到那个人是认真的,伊莉丝不禁头疼了起来。“说到底,雷莉小姐真的遇害了吗?”这样说着,伊莉丝向导游雷莉的尸体迈步,却被格雷紧张地拦了下来:“如果你过去留下了脚印这群人说是你杀害的导游小姐怎么办!太危险了!我不会让你过去的!”
无辜中枪的围观乘客们:“……”
伊莉丝凝视格雷眼眸,从中读出了认真。“好吧。”伊莉丝妥协道,格雷满意地点头。
这时,一名乘客想起了重要问题:“动机呢?作案总要有理由,没有动机就没有作案的理由了。”“动机?就像侦探小说里那样的吗?”“对,就是侦探小说里那种的。”
说到动机,似乎有些思路。
格雷联系某次为争夺飞艇上服务明星乘客的机会而大打出手的乘务员们,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比如,在工作中因为某些原因结仇?经常争执的同事之类的。”在场众人,无一例外,均扭头看向逐渐冷静、至少恢复语言功能的第一发现人,麦吉纳小姐。总是开朗大方的女性脸色隐隐发白,对于和雷莉小姐存在分歧的同事之名,想必她也是有所自觉的。
麦吉纳小姐很快找到反驳点:“我和雷莉只是在工作上偶尔存在分歧,私下关系很好,并没有起过争执,更不会结仇!”“那可难说。”一名乘客摇头,“现在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谁知道是真是假。”“是啊,嫌疑人的供词不可信!”
第二位嫌疑人,确认——麦吉纳·迪尔葵科。
情况压倒性的不利。
对于麦吉纳而言,倘若她不能做点什么洗脱罪名,恐怕会被所有乘客视为头号嫌疑人。这样一想,她反而镇定下来,脑中倒带似的重新审视自己的行动,而后找到了突破口。
“在这节车厢中发现雷莉前,我一直都在第八节车厢的餐厅。就在吧台那边,调酒师应该能为我作证。”
为了验证麦吉纳的证言是否真实,大家一同前往第八节车厢的餐厅。调酒师不仅证实了麦吉纳很长一段时间都在这节车厢,且依次作证几位乘客前往和离开餐厅的大概时间,同麦吉纳情况类似的乘客也被排除了嫌疑。
“话说回来,从刚才起就在主张列车员和导游小姐有作案嫌疑的你,能拿出说服我们的不在场证明吗?”
格雷凝神,这句话竟是向他询问的!
“不在场证明啊……”格雷向前踏出一步。提问的乘客下意识后退,被这双眼盯视的现在,有那么一瞬,他甚至以为这个人是一只捕猎的鹰,要求他为他的冒犯付出代价。
不过很快,他就不再恐惧。
“你是认真地在问吗?我说啊,那——么长的火车线,你怎么知道你在某个时段做什么啊!换言之,我突然告诉你一个时间点,要你准确说出那个时间你在哪里做什么,怎么可能答得出来啊!拜托,我是来旅游的,才不会像工作那样因为上面要求我在几时到达某个地点战战兢兢看时间呢!”
格雷的……姑且算是证言,过于振聋发聩,导致整个车厢内几乎所有人暂时丧失语言功能。格雷似乎还不痛快,继续道:“不提之前某个时间点究竟在做什么,哪怕是听到麦吉纳小姐尖叫、赶到车厢的时间,有谁注意到了?”
一片寂静。
前一号嫌疑人弱弱举手:“……是、五点……”“你为什么会知道?一直注意表?”格雷问。列车员闭上眼,豁出去一般大喊:“这是我的工作啊!巡视时五点必须要抵达那节车厢!”格雷沉默。这种同病相怜感……
伊莉丝一手按上格雷腰椎,强行让他弯腰:“这位先生非常抱歉,我家的笨蛋丈夫为您添麻烦了。工作辛苦。”
莱尼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从男人抽搐的腿部来看,他的状态似乎很不好,但从他身旁站立的那位女士来看,应该是不必担心这位先生寻仇的。莱尼硬着头皮开口:“不……没事,您这种说法反而令我不知所措……但是感谢您的信任,请相信我是无辜的。”他一点也不想在那名小姐洗脱嫌疑的现在再次成为嫌疑人备选。
伊莉丝点点头,允许格雷直起腰,代替愚蠢的丈夫解释:“下午路过拜尔文桥时我和丈夫一直坐在座位上欣赏窗外杏花,听到麦吉纳小姐喊叫前不久才从服务车叫了小食和饮料,如果去询问工作人员应该可以证实。”
这样,法尔克夫妇的嫌疑也洗脱了。其他乘客也陆续提供不在场证明,睡在包间车厢的乘客最为轻松,总有人可以从旁作证,轻松便洗脱了嫌疑。
然而,这样结束后,所有人,全部存在有效的不在场证明。
“……”众人面面相觑,“怎么办……?”
这条路,似乎行不通啊……侦探小说上都是这么写的为什么我们推理不出???
就在大家纠结混乱时,预料外的人出现了。
“发生什么了吗?诸位怎么都聚集在这里?”
本该死去的雷莉小姐,竟然……!
“雷、雷莉?!”麦吉纳小姐受到了惊吓。这次,恐怕不会轻易恢复了。
“怎么了吗诸位?”雷莉小姐侧头,低头审视检查自己仪容,没有问题啊?“这位小姐……”结果,最先做出反应的是列车员莱尼,“你刚才不是已经……倒在地上了吗?”莱尼不知道有多艰难才没有说出“死”这个字眼。
“啊,那个啊。”雷莉小姐仿佛想起什么般轻松道,“不知道是哪位不小心,在车厢地上洒了水,工作人员多半还没来及清理,恰巧被我踩到了。结果,不小心晕了过去。”
竟然是这样……紧绷的神经松懈,所有人都长舒了口气。
不过,还有在意的事:“雷莉,那时你身边的血j……不,红色液体是什么?”麦吉纳询问。“是番茄酱。”雷莉肯定道,“热狗没有味道,我去拿,结果,踩到了水,就那样滑倒晕过去了。”
“……”
就这样,在一片混乱中开始的谋杀案件,在一片寂静中画下了终止符。
+ + +
总结:如果发现了躺倒的人,总之,请先探探鼻息,确认是否能够被成为尸体。
#那些侦探片中第一眼看见尸体就知道已经死了的人肯定是凶手#
以这个结论来思考,凶手仍是麦吉纳导游。
最后也无辜中枪的麦吉纳小姐_(:з」∠)_
—END—
--2885--
“做好准备了吧?”零看向了周围的队友,在得到他们肯定的答复后,零将手放上了光球。随后,一道对零来说不算陌生的白光笼罩了六人。
“哦哦!看起来好厉——”
不等凯恩斯嚷完,六人的身影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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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啊!”
当然,对于这边的六人来说,凯恩斯的叫嚷并没有中断。
嘛,不过在传送魔法生效期间产生的恍惚可能让他们都没能听到凯恩斯的大叫大嚷吧。换句话说,凯恩斯在魔法生效期间依然能喊出话来,足以证明……
呃,可能她的神经比一般人大条许多。
因为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个过程,当立足的感觉从脚上传来时,零最先反应过来,他机敏地左右环视着,寻找并准备好抵御任何可能突然袭击过来的东西。而凯恩斯喊完话后才发现已经到了一个并非暗月城的地方,她慢慢睁大双眼,似乎在忍耐着什么情绪一样。
持续看着凯恩斯仿佛要叫出来的模样让零的内心无法平静下来,他还是决定先看看别人如何。
该说是奸商的灵活性吗,琉一开始还不知所措地左顾右盼,过了一会儿就恢复到了一如既往的轻松神态。而她的伙伴——一只叫哔咕的红嘴鸥,则从最开始就静静地站在她的肩上一动不动,还颇为自得地把脑袋横过来转了90°,再慢慢转了回去,然后小声地啾了一声。
倒是娜塔莉亚在落地后就一直很紧张的样子,虽然没有明显地表露在脸上,身体却崩得紧紧的,还时不时左看右看。零暗自思忖着是不是该去拍拍她的肩膀安抚一下,但总觉得可能会被过于紧张的她反咬一口。
倒是KK和芬德尔展现出了两人强大的心理素质……不,可能KK只是单纯地什么都没在想而已吧,他对芬德尔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容,而芬德尔看了他一眼,也耸耸肩,率先开了口:“噢,这里真漂亮啊。”
零在确认周围没有危险后便不再将精力放在警戒上,娜塔莉亚也同样放松了下来,她动了动鼻子:“这是,雨后的味道。”
在众人所站立的平坦道路两侧,葱翠的草坪延伸了开来,整齐地排列着的行道树上还不时有晶莹的水珠落下,温和的阳光从树叶间投射下来,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影。一切都让人心旷神怡——甚至在阳光的另一端,还有一道彩虹,从地的这一段跨向另一端。
而在彩虹的正下方有一座城市,看来那就是众人的目标地点了吧。
“哼哼↗罗曼蒂克一样的气息。”凯恩斯双手叉腰,用虽然带着点语病但是诚挚的语气夸赞着面前的美景,“在克林菲尔这个大沙地几年了,彩虹我还是第一次见,真是有趣。”
“过去在菲薇艾诺从没见过如此壮观的彩虹,但……如果要到达那座彩虹之下的城市,恐怕需要很长时间吧。”芬德尔远眺着彩虹下的城市的样子,但是这个动作似乎戳到了凯恩斯的笑点,让芬德尔只好困扰地看着她。
琉眯起一只眼,小声嘟哝着:“一般来说童话书里不都会把宝藏埋藏在那里吗?”
凯恩斯的两眼又一次开始放光:“哼……要是真能找到宝藏,就能给咱买个头盔了。”
“是自然清新的世界啊,会让人想起好事情来。”娜塔莉亚也因为这副美景而显得有些高兴,不过她还是敏锐地听到了琉的自言自语,稍稍歪了歪头,略显不解,“不过,我们也不是来找宝藏的啊。”
“不是吗??”琉看向她,仿佛头上冒出了一个问号。
“是么??”娜塔莉亚的脑袋上也冒出了一个问号。
看来两人的想法是平行线吧,KK在一旁看着两人如此想着。
“……呼,不走吗,我负责后卫吧。”零习惯性地站到了队伍的最后,示意大家该上路了。
“是的!”不知道是在回答零还是在回答娜塔莉亚,琉莫名地神气了起来,坚定而真诚地说,“所以冲吧!娜什么的……总之冲吧!”
“娜塔莉亚,在精灵语里是诞生的意思。”看着已经一马当先走在最前列的琉,娜塔莉亚一板一眼地纠正到。而凯恩斯发现琉的背影后,也一边嚷嚷着“让我这个骑士为你开路!”冲了上去。
KK挂着一贯的(什么事都没在想的)微笑,说:“大家开心就好。”
娜塔莉亚歪了歪头,再点了点头,像是赞同一样地,也和KK一起跟上了最前面的两个人的步伐。
“……哈啊。”芬德尔稍稍叹了口气,他总觉得之后的冒险都轻松不下来了,零则拍了拍他的肩:“辛苦了。”
“啊哈哈……”看着芬德尔的苦笑,零也稍稍翘起了嘴角:“我们也跟上吧。”
就这样,六人怀着来此地旅游的心情,走向了那座彩虹下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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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门接受检查的时候,门卫并没有纠缠不休,连众人的行囊都没要求检查,就算对于体格异于常人的零,也只是惊讶了一瞬间后便笑容相待。询问了一下众人来的目的,也对琉“我们是旅行者,希望在这里休整。”的说辞没有任何怀疑。
“那么,欢迎各位来到卡拉福的首都佩特洁克!祝你们在这里度过一段愉快的时光!”门卫用笑容将六人送进了城。
“嗯,很温暖呢。”娜塔莉显得很高兴的样子,零也暗自庆幸着这里看上去非常祥和,至少可以放心地留宿的样子。
芬德尔先拉住了已经想要跑出去的凯恩斯:“等等,别急着跑出去。”KK则好奇地打量起了城市里的建筑物。
“噢噢……!和平而繁忙的城市,而且还是首都!!不会错的,这里绝对有着巨大的市场,哦哦哦哦我的商人魂燃起来了!!”琉在一边叨念着众人听不懂的话,她激动地用单手转着自己的手杖,已经在心里写出了在此地开设自己的市场好让商队进驻赚钱的计划书。
零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那么,大家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吧……这座城市应该不会没有旅馆,但是位置在哪却得靠自己找吧。”
“关于这一点,大家跟着我走就好啦~”刚才还在兀自激动的琉此时站到了众人之间,“它已经告诉我这个城市的市场的位置咯。”在她平举的手杖上,则站着在不知何时已经飞出去又飞回来一次的哔咕,它展开了翅膀扑扇着,仿佛在夸耀它的功劳一样。
“可是我们不是要先找旅馆么?”娜塔莉亚提出了自己的疑惑,芬德尔则解释到:“一半来说,市场的周边应该会有供行商人或者旅行者下榻的旅馆,找到市场的话,理论上也能找到其附近的旅馆吧。”
哔咕再次从手杖上起飞,众人在它的带领下,确实来到了这个城市的市场。
虽然街道的风格与众人的出身地有着或多或少的不同,但是络绎不绝的人群、和商贩讨价还价的声音还是给了众人些许的熟悉感。在市场一角的铁匠铺里传出的叮当声吸引了娜塔莉亚和凯恩斯的目光,KK则和芬德尔一起环视四周,试图找到像是旅馆的店——不一会儿,他指向不远处:“那家,应该就是旅店了吧。”
“是哦,而且那家店似乎又便宜口碑又好呢,而且还有房间的样子,大家就去那下榻吧~?”忽然,琉从众人的背后走了过来。
零有些在意正被她抛着玩儿的金币,琉似乎对零的目光有些不满:“我只是卖了点土特产顺便打听了下旅馆而已,别那么看我啦。”说着,她便将硬币轻巧地抛向零,“喏,两间房的钱,别搞丢咯。”
目送着零和KK一起走进旅馆的背影,芬德尔对琉说:“看不出来你还挺能干的。”
“‘看不出来’是多余的。”琉想了想,决定还是不给芬德尔看黑脸,“我当然超能干了。”而哔咕却站在琉的肩上,像是啐了一口一样对芬德尔尖锐地啾了一声。
过了一小会儿,零从旅馆里走了出来,向众人致意:“房间定好咯。”
“那,我能离开会儿吗~?”琉举起手,率先发问到。
“啊啊,这也是我的想法。”顿了顿,零继续说,“大家先自由活动收集情报吧,多逛一会也无妨,之后再集合就好。”
琉很愉快地接受了零的提议,她再次转身向众人挥了挥手:“那我先走一步咯~”
“别惹麻烦,有情况用弯月联络。”零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却只得到了她“OK”手势的答复。
稍微叹息了一下后,零看向了其他人:“那,你们呢?”
不管了我先投一章……
对不起我还是没有开始互动,我有罪,我痛哭……
拉拉尼哥哥躺一下枪((
↓
唐·璜一坐上这辆列车就觉得自己要倒霉了。
不为什么,只因为坐在他对座的女孩儿看着讨喜又个性得有趣,红色的短发从旁看去还有点儿像他霍格沃茨在读时代的一位拉文克劳的学妹。那位学妹叫什么名字来着?唐·璜思索着,答案呼之欲出缺卡在舌尖,他挠了挠自己越发长长的金发,他还能清楚地记得自己在夜空下和低他三个年级的学妹一起看星星,结果第二天被一个不知从哪里闯出来的斯莱特林堵了墙角。啊,想起来了,唐·璜翻开自己右手腕的衬衫,在手腕内侧,一条已经愈合了的肉痕提醒着它的主人那天发生的事情。
唐·璜只记得那时卡尔维诺·菲奥拉万蒂突然从走廊冲了出来,自己高他整整一头却还是被堵了墙角,那该死的斯莱特林不要命了的向自己冲过来,等来的却不是一道将自己变成蟾蜍的咒令,反而是右手腕上的一股热流。再然后他就和这个心黑的小斯莱特林扭打在了一起,唐·璜记得十分清楚,他结结实实地打了对方一拳,足足让矮个子学弟在地上愣了好几秒。这一拳也终于创造了他在霍格沃茨唯一一次的胜利——不管是哪种程度上的——当然最后的结局是双双进入医疗翼,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各扣了三十分。
可唐·璜翻来倒去回想了半天,最后也没能想起那位拉文克劳学妹的名字,只依稀想起她名字的前两个音节似乎是法兰,可是是法兰什么……?他的脑子宛如浆糊,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对一个砍了自己一刀的斯莱特林记忆清晰,却忘了可爱的学妹的名姓。
当火车发出呜呜声启动时,他还沉浸在回忆中,只差一点儿就要悟到自己其实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喜爱女性,归根结底,他优柔寡断又时时退缩,谁知道是怎么被分到格兰芬多去的,被冠以学院耻辱之名的时候,他的心底也曾隐隐泛出一丝和今日相似的忧虑。是否归根结底,他最爱的人,始终就只有他自己一人?他不敢去证实更不敢去承认,他怕对不起那些曾经见过的姑娘,还有,当然最重要的,他的小水晶。他已经几乎要欺骗自己欺骗他人欺骗全世界他已非她不可,他几乎不敢往下想下去,好在有声音拯救了他。
对座的姑娘带着宽边的男式牛仔帽,整个头几乎要没在那后面,一双穿了牛皮靴的脚却没有规矩地翘到了双方面前的小桌子上。也正是这无礼动作所带出的声音打断了唐·璜的思索,他抬起头,庆幸这包厢中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更多来打扰他们的人。
他们聊起了天,这是理所当然的,开始也自然是自我介绍,对座的姑娘说她名叫AI,果然是一个符合她奇怪脾气的名字。之后他们谈了些什么?唐·璜觉得自己精神恍惚,他是不是有向她谈起水晶,他获得的无上宝物?他是不是有向她提及自己对于绿色眼睛的无法抵抗,并庆幸她不是绿眸?他是不是有向她说到此行的目的,去伦敦的站台上送一个从天而降的妹妹去母校上学?他究竟和她谈了些什么?
他记不清了,只觉得彼此投机聊得愉快,自出生以来没有人像她这般了解自己,他昏昏沉沉地,宛如坠入母腹,只感到温暖安全,自五岁那年后持续干扰他十八年了的惶恐在对方的目光下消失得一干二净。虽说她不过是个小姑娘——唐·璜猜不出她的确切年龄,但他直觉对方比自己年幼——却给他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若是不计得失忘却一切,他要说对座的这个女孩儿,此起莎乐美来说要像他母亲得多。
事实上,当多年之后他终于知道莎乐美并非自己生母、而自己一事无成也的确是被取走了身上的某些东西而导致的真相时,他马上想起了这个姑娘,而后他被告知,那本该独属于他的聪慧,被分了一半给她。
AI的生命由他所构成,当然只是一小部分,其余的配方他不得而知,但在他已经皈依教会,躺在那死人般的木箱子里时,他会在夜晚想到这次旅程,一个奇怪的女孩儿,一个由他组成的女孩儿,然后一切随风而去,圣堂上唱起众生皆苦的妄词滥曲。
当然,在他还未释怀的现在,三个小时之后,他回想这次旅程则是带着满满的怨恨。正如他一开始所想的那样,这是一段糟糕的旅程,他倒了大霉。
所以,当他那从天而降的妹妹多拉·璜见到他的时候,他那本应光彩照人的脸庞,已经被某个意大利佬的拳头揍得青一块紫一块了。
“想要在霍格沃茨混下去,就一定要记得我跟你说的话。第一,不要去招惹斯莱特林。
第二,不要去招惹意大利佬。
第三,不要去招惹斯莱特林的意大利佬,特别是对方有对象的时候。
啊,还有,如果你碰到一个像白毛狐狸似的格兰芬多,也不要去招惹他,千万不要。”
喋喋不休的说教,鼻青脸肿的哥哥,人来人往的对角巷,空空如也的双手,剩余不多了的时间,以上任何一点都足以让一个十岁的霍格沃茨新生感到烦乱,更何况多拉要同时面对它们,整整五个!
经过奥利凡德时,唐·璜没有丝毫的停顿,径直地从那圆形的门廊前走过。
见他丝毫没有停顿的意思,拿着阿方索所写好的便条的多拉有些紧张地问:“我们不进去吗?阿方索哥哥推荐了这家店给我。”
“小妹啊,你不懂,在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一支赏心悦目的魔杖来得更令人开心了。事先声明,强力的魔杖就是伤害的最直接来源,我不愿意将你置于险地,你懂吧?我们家人从不去最好的魔杖店,只去最贵的魔杖店。”
唐·璜说罢,忽然停下还在前进的脚步,一个撤步加绅士礼,成功地将多拉的视线从阿方索的便条纸上引到了面前华丽的魔杖店门牌。
“MEDICINE……CASSETTE?”多拉轻声读出了挂在门把手上的木牌所呈现的张扬的花体,随后似乎是不太确定一般,她又回头向她的哥哥确认到,“药罐盒?”
唐·璜点了点头,拉开那像是镀金了的门把,侧头示意多拉走进这个奇妙的世界。在合上门后,他跟在多拉身后,很多余地添上了一句:“那是真的金子哦。”
多拉显然没有反应过来他所指的是门把手,此刻的她显然已经无暇顾及其他了,和华丽得像是昨日刚建好的门廊处不同,室内的地板是多年的松木,踩上去还有些嘎吱作响,在多拉的面前,无数魔法用具堆积着,不论是像极了鞋盒包装的魔杖盒(杀伤力当然不可同日而语)还是咕噜噜正冒着不同颜色的坩锅(有些雾气紧贴着多拉的脸颊而起,几乎要把她灼伤)或者是被摆在书架上但却仍不老实、吱吱乱叫的魔法书,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神奇。多拉·璜,一个只有十岁的小女孩儿,几乎不敢相信她所熟知的破床单黑面包和魔杖坩锅一类东西是存在于同一个世界中的。
“欢迎来到药罐盒,对角巷最昂贵同时也是最为奇妙的小店,我的妹妹啊,你要知道,在这里,你几乎没有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唐·璜从多拉背后走出,伸开双手,向他不谙世事的妹妹介绍着这间奇妙的店。
“唐,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你不来我店里做伙计,是我最大的损失。”嬉笑着,多拉发现从店深处走出出现在她面前的竟然是一个少年。
不,与其说他是少年,不如说他只是拥有了少年的身体罢了,那双眼睛即使是多拉也一看便知,那是属于老人的眼睛,独特的、颇有活力的、征服了一切却又看淡了万物的眼睛。有着少年身体的老人长着棕色的短发,大大的帽子盖在头上,挡住棕色的眼睛,个子还不及多拉高,脚下蹬着一双大得可怕的男式皮鞋,擦得锃亮,身上穿着的工作背带裤却脏兮兮的,他抬起头撩起帽子向多拉打招呼:“皮尔斯。”
多拉这才发现他全身上下都染上了一种奇怪的药水颜色,她没法找出任何一个形容词来描述这个颜色,它不断变化着,紧盯着看时它似乎从不变化,但只要目光离开一刻,再回来时,它就已经变样了。只是变化微妙而不可言,到最后,连多拉自己都以为那不过是她眼花,皮尔斯身上其实干净得像刚洗过澡。
盯得时间有些久,多拉这才想起自己尚未自我介绍,上流社会的社交手段似乎总是无法溶进她的血液里,潜意识里,她还是更愿意做她自己,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儿。
“多拉·璜,很高兴能见到你,皮尔斯……先生?”最后的那个单词她发的有些轻微,语气带有疑问,但对方只用笑声回答她,一时间令她有着不知所措,只好转而求助她的哥哥。
唐·璜还靠在前台,见到多拉求助的目光,向她耸耸肩,像是在宣告他也无能为力一般,但随后,多拉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用口型读出了“老家伙”这个词。然后她的哥哥冲她挤了挤眼睛,伸出一根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她安静。
皮尔斯的声音从另一边的柜台后面传来:“所以,啊,我知道你是要来选一根魔杖了,这个东西很重要,你懂的吧,就和我们麻瓜的‘墙’一样。”
多拉疑惑地看向唐。
骗人的。枪。唐·璜继续用口型告诉多拉真相,看来这位皮尔斯爷爷的确有很多不愿示人的秘密。
皮尔斯很快拿着几个小盒子回来了,多拉已经知晓其中躺着几根魔杖,需要她去一一尝试,最后由其中的一根挑选走她,就像是在超级市场里挑选一颗成熟的西红柿一般。
她先拿起了一根。
“试试看。”唐·璜在一旁鼓励道。
多拉拿起那根魔杖,在究竟要不要翘小指以显优雅这件事上纠结了几下,最后还是决定放弃。她握紧魔杖,在心中祈祷它不要为她带来太多的麻烦,随后挥动了它。
然后,什么也没有发生。
没有山崩地裂,也没有把店铺搞得乱七八糟,更别提点亮什么火花了,魔杖安静地被多拉握在手中,但就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看来我们只能换下一根了。”皮尔斯递给她一根新的魔杖,多拉赶忙换过来,再次挥动它。
然而这一次,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三根魔杖被多拉抓在了手中,一旁的唐·璜拍了拍她的肩膀,嚷着她放松些。而此刻她只求这根魔杖能给她一点儿反应,不管是掀起木板还是炸开坩锅,甚至是把一旁的哥哥吹上天她都不在乎了,只求它动一下,动一下!
魔杖的确动了,不过没有多拉想象的那么惊天动地,它只是在尖端燃烧了一点儿的光亮,闪动着的小光店几乎细不可见,但多拉确幸此刻店中的三人都看到了那光点。
“好吧,我亲爱的孩子,”皮尔斯此刻才抬出年长者的做派来,语气带点严肃,“你或许会踏上一段艰难的旅程,毕竟这只魔杖它、有些难对付。”
“九又四分之三英寸、樱桃木、媚娃头发?”
多拉很明显地发现她哥哥的语气在读到包装盒上注明的最后一样时陡然抬高了。
“这是一根好魔杖,美中不足就是它有时会过于敏感,”皮尔斯说到,“不过如果是你的话,多拉小姐,我愿意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去握住这根魔杖。”
多拉这才发觉她觉得踩在小板凳上、站在柜台后面的这个拥有少年身躯的老人似乎有点眼熟,她似乎在哪里见过面,但是是哪里呢?她正想开口询问,唐·璜却拍着双手引开了她的注意力。
“媚娃头发?算了,这样也不错,至少不用担心魔杖会被奥提斯惦记在心上了。”
“奥提斯?那又是谁?”
唐·璜正深吸一口气准备开始他长篇大论的霍格沃茨入学需知,一阵促长、尖锐的钟声就打断了他的预备稿。随后发声的是站在柜台后的皮尔斯,他用欢欣的语气说:
“亲爱的,看来你们错过了11点的火车。”
“哥哥是笨蛋!!!”
在多拉第三次重复这句话,并且狠狠地摔掉了她的二号坩锅之后,唐·璜才觉得真的大事不好了。
他双手合十,蹲在地上对着摊在一堆行李上的多拉频频道歉:“原谅我好吗?我是真的没想到时间过的这么快——”
“哥哥是笨蛋!!!”
第四遍。仔细听的话会发现不同于前三次,带上了一点哭腔。
唐·璜如临大敌,女孩子的眼泪是他一辈子的大敌。
“呃,你先别哭,别哭啦!也不是说赶不上火车就没法去上学了嘛,你要是乖乖的,我可以带你去学校的。”
多拉撇了撇嘴,转过头嘟囔道:“早知道听阿方索哥哥的话,不要太理你就对了!”
唐·璜一阵尴尬,刚被妹妹大呼笨蛋,又听到哥哥是如此评价自己的,任凭他是唐·璜有些挂不住。
“再说了,你现在两手空空要怎么送我去霍格沃茨啦!”
眼看着终于能扳回一局,唐·璜优雅地起身,拍了拍妹妹的小脑袋,轻轻从口袋中拿出了一支魔杖。
一支比多拉所拥有的略长、且更加笔直的魔杖。
“我亲爱的妹妹,从今天开始你要记住,对于一个魔法师而言,只要他空空如也的手中握有一支魔杖,他就拥有了全世界。”
于是三分钟之后,多拉·璜的肩上趴着施洗约翰,紧抱着唐·璜的腰,就这么坐着扫帚,飞上了天。
天空还是那个老样子,今天是晴天,白云却都堆在一边,不知在做什么游戏,唐·璜的扫帚从天空中划过,多拉躲在他身后,几乎睁不开眼睛。
“飞得慢一点啦!!笨蛋老哥!”
这样要求了之后,下一秒,突然在空中停滞的扫帚又差点引发惯性将她甩出去。
“大小姐,可是你说要追火车所以一个劲儿地催我飞快一点的。”轻抚着扫帚把儿,唐·璜漫不经心地说道。
“那、那我也不知道你会飞得这么快嘛……”自知理亏,多拉的声音也逐渐缩小。
“哈,没想到?”唐·璜发出了一阵浮夸的笑声,“你亲爱的阿方索哥哥难道没有告诉过你我可是格兰芬多的首席追球手吗?”
“……他只跟我说过你是首席冷板凳追球手,”多拉冷冷地打击道,“更何况,校史上也根本没有提到过你。”
“妹妹啊,我才毕业几年,校史上写的都是一群早就死掉的老头子了。”
“胡说,明明就有提到,而且在魁地奇部分还提到了各院的选手,”讲到这儿,她停顿了一下,随后开口,用充满敬佩的语气说到,“上面还有各年份的十佳进球,赫奇帕奇的拉尼学长在五年前打出的那个球,真是精彩得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形容了,真希望我也能打出那样的球啊……”
唐·璜忽然皱了皱眉头,阻止了多拉继续她沉浸在她的偶像崇拜中:“等等、你先等等,在你感叹之前,我姑且确认一下,你说的那个,是那个拉尼·拉蒂默吗?”
多拉静静的点头无疑对唐·璜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所以,那个、那个长得像土豆一样的家伙到底哪里好啦!!!可恶!!”
随着主人的愤怒,扫帚在唐·璜的怒吼中再次加速,翻越多拉目光所及的一个又一个山头。
TBC
人仿佛装满血液的皮囊。
外表被刺破,内容物喷涌而出。
他拾起鲜血淋漓的肉片,递到自己面前。
“请用。”
吸血鬼露出善意的笑容。
明明眼前正发生着如此令人发指的罪恶,而接受了少爷的教诲的茜,却在那个瞬间迷失了自己的判断。
映照在视网膜上的——
那个人类惨死的样貌——
让茜的心中感到了某种——
——愉悦感。
沉睡在大脑深处、被自己遗忘的自己……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
最初的记忆,只有身处炼狱的无力感和绝望感。
被扭曲的钢铁封锁了四肢,如此的无力感;
被无尽的烈焰蚕食着身体,如此的绝望感。
“只有你活了下来。”
他将自己从那炼狱中解救;
“‘茜’……这是你今后的名字。”
他给予迷失于此的自己新的栖身之所;
“你只要在我的身边,照我的话去做就行。”
他告诉遗失了过去的自己如何生存的方法和道路。
如果是……
如果是他的话……
或许会知道些什么吧?
对于自己遗忘了的过去,他是否能告诉自己些什么呢?
“我听说了你前晚的表现。”
少爷就站在茜的面前。
房间昏暗,唯一的光源只有几支残烛。
少爷的奴仆从周遭的黑暗中取出一物,递到茜的眼前。
“或许你比较适合用这个。”
被递交给茜的东西,是一柄日本刀。
茜伸手接过,握住刀柄,将刀身从鞘中轻轻抽出。
无论是触碰刀具的触感,还是这个抽刀的动作,似乎都在隐隐地刺激着封印在她脑中的某物。
就和手握竹刀的那时一样。
“镀银的刀刃……?”
刀身闪烁着银白色的光泽,让茜稍稍感到了一丝身为“魔物”的恐惧。
“此乃斩魔之刃。”
少爷却完全不以为意,
“是父亲早年从一名日商住家的遗址中寻获的东西。”
少爷的父亲,是最早由欧洲渡来魔都的吸血鬼,也真是他让自己的血脉在此处扎根,发展成了如今的罪家。
少爷身为人类时的生父生母早已逝世百年有余,现在这名父亲和他并非生理意义上的父子,而是吸血鬼血脉意义上的被继承者和继承者。
然而,即便是以“继承”一词描述,继承这件事也基本不会发生——吸血鬼是永生之鬼,无论再过几百几千年,少爷的父亲都会活下去,都会一直是一家之长,少爷也都只会是少爷而已。
“刀身上并未留下任何铭文,因此不知是何人所铸,也不知曾为何人所用。”
“……”
茜盯着手中的刀刃。
不知其历史的物品,不由得让人遐想连篇。
或许的过去的主人曾将它别在腰间,耀武扬威地从匍匐的平民头上跨过;又或许曾持着它奔赴战场,为了心中所向往的正义挥刀杀敌;也有可能曾将它胡乱挥舞,将一个又一个无辜路人的头颅肆意切下……
……
……被刀刃切开的,身首异处的尸体……
……站在那尸体旁,露出愉悦笑容的自己……
“!!!”
茜的脑海里,闪过这样的影像。
那影像的胶片被揉成一团,堵在她的咽喉,让她一时无法呼吸。
当然,身为吸血鬼已经不需要呼吸了,这只是她尚未从潜意识中去除的、属于人类的一种感觉而已。
“少爷……”
半晌之后,茜才终于缓缓地将状态调整回来,
“……这把刀……过去斩过什么东西?”
“怎么可能知道?”
少爷反问道,
“既然是镀银的刀刃,那过去的用途应当是用来对付和魔相关的敌人……至于它的旧主是善是恶,被葬送掉的是邪是正,这些早已不得而知。”
“……也对。”
“但那些现在都无所谓。”
“!”
茜抬起头,瞪眼看着少爷。
“这把刀没有受到来自过去的祝福或者诅咒,现在的它仅仅只是一把刀刃而已。
“即便会去好奇或者在意它过去的主人,但也仅仅只是这样而已,他们是谁对于现在来说并不重要。
“从今往后将要使用它的,是你。”
“……”
茜感觉到了少爷想要说的话。
她也觉得自己可以从中找到某些答案。
“是,谢少爷恩赐。”
茜将日本刀收好,向少爷鞠躬致意。
“那么今晚就让它派上用场吧。”
少爷如此说道。
“今晚?巫部那里已经确定好今晚的作战了吗?”
随着黯月临近,魔都内的事态也正变得越来越紧急。
据那个姓司马的大叔说,他预感今晚会有大事件发生。
巫部和罪家肯定会选择主动出击,毕竟这几天来总感觉他们一直落在被动挨打的状态。
“不,今晚你不用去参加巫部的作战。”
少爷摆了摆手,让他的奴仆从附近的案上拿来一张照片,
“今晚我有别的事让你去做。”
01.
福克斯给克莉丝讲艾米·福克斯的事情差不多用了三十多分钟,当然其中有将近一半多的时间都浪费(或者宽容一点的说是耽搁)在了克莉丝含糊不清的提问上——比起福克斯家的事情她明显更对巧克力蛙、南瓜馅饼以及坩埚型蛋糕这类零食兴趣更大(谁不是呢?福克斯暗自想到),而其结果就是克莉丝提的一半多问题他都要问上两三次才能听清楚——一边吃东西一边说话不是什么好习惯,但却是几乎每个人都有的坏习惯。
“她跟我很像?”克莉丝咽下了最后一口南瓜馅饼、在伸手去拿第二个的同时难得声音清晰的向福克斯提问到。
“Of course my daring,毕竟她是我的妹妹。”福克斯微笑的说道,狡黠的向克莉丝眨了眨眼,就像是希望对方理解他的双关语一样——而对方虽然理解了但是没有领情,面对这个完全不好笑的冷笑话夸张的打了个寒战表示了自己的不屑。
“都不是真正血缘关系上的妹妹。”克莉丝尖锐的戳破了福克斯的话,(她的话就像是一把金色的匕首、尖端闪着寒冷的光)将真相毫不留情的挑了出来:“还有别的吗?”克莉丝虽然依旧在冷漠的继续问,但是福克斯知道如果他再不努力一下的话克莉丝很有可能对此完全失去兴趣——永远的。
“当然有,比如在样貌上……”福克斯赶紧回答道,但是话说到一半他就有点手足无措了起来,他不擅长这个——分清左右是福克斯一生的弱点,尤其是在这种镜面描述转实体描述上他永远分不清楚,他花了很长时间去想艾米用绷带遮住的是哪只眼睛(左边,左边?还是右边?二分之一的几率折磨的他想死):“…我用了当年憋算数占卜课论文一半的劲头也想不起具体的了。”最后他放弃的实话实说道,那表情克莉丝看得出来他真的是筋疲力尽了。
“哦,我倒是很喜欢算数占卜,大概就是我憋占卜课论文的尽头吧、我想。”克莉丝松了口气轻松的说道,有点悠闲与缓和的语气让福克斯也松了口气——至少没有刚刚站在悬崖边上的感觉了、而他也再也不想体验这种感觉了,那真是太难熬了。
“关于占卜这件事我觉得还是抽象的探究比较适合这个学科,似梦非梦、似蝶非蝶。”福克斯小声的发表着自己的见解,然后一边托着下巴一边继续向克莉丝解释道:“艾米只有一只眼睛、那是真的,她的另一块儿金水晶被自己弄碎了、永远的消失了,化作粉末随风而去了,她能看到的只剩下了一半的世界,这是多么的痛苦啊!……对不起我的意思是…”他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看着面前的旧友,就像是害怕触动了对方一样,但是克莉丝似乎并不在意、她还是跟之前一样认真(有点认真)的听着,在福克斯看向她的时候克莉丝的头微微向左歪了歪、就像是对此表示疑惑一般:“…What a shame.”最终他这么说道,车厢里没了别的声音,只剩下空气被列车撕扯、机械部件相互摩擦,以及车轮永不停息的前进声,有那么一瞬间福克斯都几乎要认为那就是永恒了。
“发生了什么?”克莉丝继续提问到,似乎没有被冒犯到了的意思,这让福克斯轻松了许多(他们之前从未聊过这类话题,在原先的信件交流中福克斯对于他的家庭成员也往往是一笔带过),他弯了弯腰、让自己看上去不再那么僵直。
“我们没看到她,就是这样。”福克斯模糊的说道、留下了一个迷题,但是又很快的解开了:“艾米总是很乖,不吵也不闹,她安静的过分、单薄的过分,母亲希望她学会弹钢琴继承她最骄傲的成就,但是她拒绝了,她总是把自己关在一个壳里,就像个哑炮一样——她从没展现过她的力量,甚至父母都接受了这一现实打算把她送到麻瓜学校了,但是那一天还是到来了。”
“这听上去有点像伟大的零,”克莉丝认真的评价道、她伸出了一只手,在空中画了一个零——银色的魔法痕迹停留在半空、福克斯觉得那就像宇宙一样充斥着无穷无尽的轮回:“我们都不是伟大的存在,终究有一天会裂开口,不论或大或小——我们会付出懦弱的代价。”
“她为自己买了单,她付出了她一半的世界,从此她只能依靠你另一半继续走下去。”福克斯用手蹭了蹭鼻子,他似乎不愿意再多说下去了——这就是他的意志、谁也无法改变的了,克莉丝想:“但我们每个人都是罪人、每个人都应承担自己的那份责任——Never escape.”
“……年龄越大、我们的责任越大,责任越大、就会越痛苦。”克莉丝沉默了一下,而后说到——她的声音很轻、但是每一个音节福克斯都能听的很清楚,就像是落在干旱龟裂的大地上连绵不断的雨滴一样,那么清晰、那么安抚人心。
福克斯从来不觉得自己后悔什么、他闭上眼想到,他觉得自己很幸福,在五岁那年被母亲领养回家的那一刻他就决定了永不怨言什么,他是最大的、却从不去想血缘之间的事情,他自愿挑起自己应负的责任,他是家里最大的孩子理应这么做——再过一年他就毕业了,福克斯已经决定好进入魔法部工作了,他有信心面对这一切、虽然他并不对办公室的工作有什么兴趣,但是这丝毫不妨碍他;就像他决定不论艾米进入哪个学院都放开手让她独立成长一样、虽然他爱她他保护她他曾发过誓给她最好的一切只要能让艾米原谅他,但是孩子总就是要长大,谁都不能因为这个借口而摒弃什么。
02.
“哦亲爱的卡瑞纳,我们又见面了,my daring一个暑假不见你愈发的美丽了,就像星星一样!……哈哈哈不,我可没逗你!等你再大点估计格兰芬多的休息室都要被送给你的情书塞满了呢!……好了好了别生气我亲爱的贾斯蒂斯小姐,还请您宽宏大量在晚宴的时候将您身边的位置留给我,我们霍格沃茨见!……哦,瑞秋!亲爱的来抱一个,好久不见了,我假期前送你的那盆黄水仙花怎么样了?…好了别难过今天是开学的日子,别生气、也别放弃,我们会救活它的,现在开心点!丰盛的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好了,走吧!”
福克斯站在列车的门边跟着一个一个从里面冒出来的熟人打招呼,这个时候他就很惊叹自己的人际了,比他想象的要多——他拿着一盏油灯安安分分的站在一边、看着人渐渐的走光,委婉的回绝了一个又一个邀请,耐心的等待着他还没等到的人,但很快他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了——艾米总是这样,永远在最后她才会露出头寻求别人的帮助、或者说永远在最后她才会展现自己。
“Come on,my honey.”福克斯微笑着伸出手,耐心的等待着艾米的手敷上他的——艾米的手很小、皮肤很光滑,同时也充斥着孤独的凉意,而福克斯的正好相反:他的手很大、补满了薄薄的茧子,同时满载的是温暖的爱意,于是就这样、艾米回应了他,两兄妹的手叠在一起。
“我们晚了吗?”艾米小声的问到——她紧紧的握着福克斯的手,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有的时候福克斯他自己也会诅咒霍格沃茨的时间安排,作为一个自己对于黑夜也并非无所畏惧的人,福克斯有的时候真的不是很喜欢晚宴,但这也没办法、他只能努力安慰自己和艾米,努力看开一点——对于现状。
“当然没有我亲爱的,你看。”福克斯停下脚步,忙碌的霍格沃茨车站在漆黑如墨般的黑夜衬托下、密密麻麻的火光显得分外谣言,福克斯用实际为艾米证明了他们没有晚,实际上他们的时间拿捏的恰到好处、一点错误都没有。
“就像星星一样…”艾米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一幕,陆地上的火光、水面上倒映着的火光连成一片,就像是一条明亮的、通往世界彼岸的火蝶之桥一般,它延伸、延伸,年仅十二岁的艾米·福克斯剩余的那一半世界被它填满、不断延伸,抵达了境界线处灯火通明的霍格沃茨——永生难忘。
“欢迎来到霍格沃茨,我亲爱的艾米。”
福克斯蹲在她身边低语着,在她的面颊上留下了一个爱怜的吻,少女没有回应、但福克斯并不在意,每个人都会为它痴狂的,他站起身无奈而又满怀着无限爱意的想到——这样的场景他看了七年,每一次都无法移开视线,今年也一如既往、唯有些不同的是被闪烁的明亮刺痛了眼睛的他险些在最爱的它面前落泪。
“所以,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到那边去呢?”过了一段时间艾米才勉强从它的美丽中苏醒过来,梅林在上、她觉得这一生乃至未来可能都不会有第二次被如此震撼到的感觉了,艾米·福克斯在心里暗暗地想着,就仿佛另一边黑暗的世界也被点亮了光一样,梅林在上、她深呼吸着。
“不是我们,而是‘我’了。”福克斯笑着站起身,在妹妹疑惑的眼神中松开了她的手——艾米很听话,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人,她只会静静的看着你一幅希望得到答案的模样,她从来不强迫任何人——除了她自己,福克斯苦笑着补上这最重要的一点,却又因为没有望见少女眼中恐惧的神色而喜悦,一时间他的表情精彩极了,还好黑夜保留了他最后的一点形象:“我亲爱的艾米,每一个一年级新生抵达霍格沃茨都是要坐船去的,而其他年级的人都是坐马车去的,来年你可以跟安德里安说说(但福克斯想他不会理她,毕竟有前车之鉴)让他带你一起坐,那马车是没有马的我亲爱的,你会为它着迷的。”
“…你说的是那个吗,纳尔①?”艾米短暂的沉默了一下,而后伸出手、福克斯随着她的实现看过去,确实是等待着还未上车的学生、一排排的无马马车,他很随意的想回答是的,但是艾米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准确的说是一点都没有:“那马不就在那里吗?”
“…………艾米,你能看到吗?他们长什么样?”福克斯沉默了许久,用力的呼吸了一下,霍格沃兹车站夜间的冷空气充满了他的肺部,让他硬生生的冷静了下来——他的声音有一点点颤抖,但只是一点点、他就料到这件事情了,他告诉自己、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能,它们就在那里,黑色的马、没有肉看上去只有骨架,翅膀大的惊人。”艾米乖巧的点了点头,平静的叙述着自己的所见:“纳尔,那就是夜琪吗?我曾经在书上读到过。”
“不、艾米,别说出来。”福克斯轻轻地说道,就像是在乞求着什么一样,他的声音小的不可思议、甚至不仔细看都看不出他的唇瓣在张合、他的喉结在颤动。
“夜骐只有那些亲眼目睹过死亡的人才能看见。”艾米轻轻地说道,就像她哥哥一样。
他们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艾米盯着夜琪看着、就像是为它们着迷了似的,福克斯什么都没说——他只是站在她身边,他只能站在她身边,不论他用什么咒语、如何正大自己的眼睛他都看不到那只有直视过死亡的人才会看见的生物,他静静的站着、直到教授催促他们赶紧各自上船(或者是上车)福克斯才做了别的动作——他蹲下身,给了艾米一个紧紧地拥抱、给了他最爱的人之一的人一个永远温暖的拥抱。
“记住,艾米,我们爱你。”
他松开了手,然后头也不回的向着他看不到马的马车走去了,然后福克斯上了马车,和一群不认识的人坐在一起,一路上他沉默着望着远方、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的地方,他却觉得自己能在隐约间看到绚丽的光芒,就像是霍格沃兹点亮了艾米的世界一样、就像他刚刚隐约间望见了艾米轻轻地、认可的点头一样——他们理应期待希望、希望从不会弃他们而去。
03.
“福克斯!”被身边突然出现的福克斯吓了一跳的卡瑞娜小声的叫到:“梅林在上!你从哪儿出来的!你怎么这么晚分院帽都开始唱歌了!”她惊讶又生气的情绪涌上心头,小声的叱责着面前这个不论是身高还是年级都比她高得多的人。
“我亲爱的贾斯蒂斯小姐,今天您生气的样子也美的像玫瑰花一样,”福克斯笑着说道,而后用微凉的手敷上了卡瑞娜的脸,对方一幅已经习以为常的样子拍掉了他的手、丝毫没有领情的意思,而围观了这一切、坐在二人对面的格雷戈·霍普却忍不住的发出了笑声:“笑吧、笑吧,让格兰芬多在开学第一天就扣他个十分二十分。”福克斯冷冰冰的瞪了对方一眼,毫不留情的说道,转过头去看卡瑞娜、却又恢复了满脸的笑容。
“你也注意一点,校长还在上面看着呢!”卡瑞娜似乎已经不想再跟福克斯废话了,她瞪了他一眼,后者终于老老实实的做一个好学生了:“真不敢相信!要不是校内禁用幻影移形我都要以为你是这样进来的了……你到底是怎么溜进来的?”虽然如此格兰芬多的本性依旧无法安耐住卡瑞娜对此的好奇。
“亲爱的你要知道在霍格沃茨待七年你真的应该学会很多、必要的不必要的,都应该有所涉及。”福克斯神神秘秘的说着,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卡瑞娜愣了几秒好好的思考了一下对方的话、在终于察觉到被耍即将爆发之前福克斯赶紧握住了她的手:“亲爱的,校长还在上面看着呢!”他模仿着对方的语气,无辜的眨着眼睛,让卡瑞娜忍耐也不是、爆发也不是,最终只能用力的别开头表达了对对方的不满。
福克斯很想笑,但是为了以防卡瑞娜以后真的不理他(他还是需要她的,各种意义上)他觉得自己还是收敛一点比较好,对形象、对人际都有不少的好处,于是他仰起头愉快的看着霍格沃茨的屋顶——那是被施了魔法的,看起来跟外边的天空一样,就像福克斯现在就看到的一样,此时此刻屋顶呈现一片星海的模样,他想让卡瑞娜看看(他知道这是她的最爱),但是分院帽之歌已经唱到他最喜欢的地方了,他决定还是不要而弄是非比较好。
“……
你也许属于格兰芬多,
那里有埋藏在心底的勇敢,
他们的胆识、气魄和豪爽,
使格兰芬多出类拔萃!
……”
“好了我亲爱的别生气了,我们还是和好如初吧,毕竟今年的圣诞节礼物我可是精心为你准备好了。”分院帽之歌一结束,福克斯就迫不及待的转过头对卡瑞娜说道,后者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甚至一幅不认识他的样子。
“我真的不想提醒你福克斯先生,我们现在刚刚开学而你现在在参加开学典礼。”卡瑞娜冷冰冰的说着,这让福克斯很头疼,最终他想了想使用了双保险的办法——他扶住了卡瑞娜的肩膀在对方耳边小声的解释了起来。
“好啦我知道是我错了…作为道歉我可以把这几年我收集的霍格沃茨里所有的密道地图给你一份……进学校这个你还是等我毕业了再问吧,别生气了,以及说真的你可以开始期待圣诞节了…你猜我打算送你什么?就是你头顶的心之所向之物。”
福克斯松开了手后看着卡瑞娜(对方的脸色明显缓和了很多),后者抬起头望了望天花板,再低头的时候福克斯已经彻底的肯定他们和好如初了——反正他也要毕业了,给后辈留下点什么也挺好的,他心想着,对卡瑞娜展开了一个迷人的微笑。
“好吧,那就这样吧,我们还是关注下今年的分院比较好…听说你妹妹今年入学了?我怎么没看到她?”卡瑞娜叹了口气然后慢悠悠的说着,一边道一边四下张望起来:“你也真是个不称职的哥哥,居然一点都不关心妹妹的情况吗?”
“兄妹间总是有着一种奇妙的联系的。”福克斯笑了几声然后指了指一个卡瑞娜没发现的角落有点自豪的说道:“与其说不关心倒不如说不必关心、一直都在比较好呢卡瑞娜小姐。”
“……好吧这次算你赢了。”卡瑞娜嘟囔了几声,看着艾米忍不住的说道:“梅林啊,她为什么要缩到那么个地方去…你可真应该好好照顾照顾她,但是…嘿、我能看到赫尔墨斯在她眼中投下的宠爱的光……即使只有一边也美的不敢相信…梅林……她一定是个拉文克劳…”卡瑞娜认真的说道:“你拉文克劳有认识的人吗?”
“有不少哩我亲爱的。”福克斯苦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你懂呢——当你说出我应该照顾她的时候…其实按照母亲的想法她比较想让艾米去赫奇帕奇,当然只是个玩笑啦。”
“你觉得她是个格兰芬多?智慧够格,究竟有没有勇气还是一回事。”卡瑞娜微笑着说道,那是福克斯最喜欢她的样子——真正的格兰芬多,胆识、豪爽、气魄,以及才华所造就的无与伦比的自信心。
“…让我们拭目以待吧。”福克斯顿了顿,然后微笑着回应了她——卡瑞娜读得懂福克斯的微笑:承认、尊敬,源于即使对手也是前辈的认同与肯定,全都包含在里面。
“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顺便一提我比较看好那个女生,”卡瑞娜话题一转,转变了立场,由她开始作为主导方引导着福克斯了——他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过去,一下子就看到了那个还算是瞩目的女生:“她叫多拉,多拉·璜,我们在列车上认识的!她一定是个格兰芬多!”
福克斯还没来得及对‘多拉’这个音律与节奏极其吻合的名字进行发自内心却也又点富丽堂皇的赞美,就被少女的全名狠狠的呛住了——璜这个姓氏他可是知道的,他肯定是知道的、他必须是知道的,一提起这个形式他就恨的牙根子痒痒,草草的回应了一下卡瑞娜以后他就别过头去不再说什么了——多拉·璜,那个人居然也会有妹妹吗?
“别生气了福克斯,”福克斯听闻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坐在对面正在劝着自己的人——格雷戈·霍普,他之前没怎么跟这个人打过交道(准确的说他根本不怎么跟男人打交道),但是却在每次考试的成绩排行榜上看到他,福克斯一向不介意与有智慧的男性交流,其一是他还没有那么极端而且那样极端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必要的交流是必须必得,其二是他觉得聪明的人至少说话会带脑子能让他少发点活:“你还真是对已毕业的学长们念念不忘啊。”后来他发现自己错了,就像现在一样,福克斯阴沉着脸什么话都不想说。
分院开始了、他和卡瑞娜的赌局也开始了,他看到了艾米(还是一如既往的她躲在相当靠后的地方)也看到了多拉(他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却是能看出些那个人的影子,但是比那个人可爱多了),不出所料的多拉在艾米之前的到了结果——分院帽在她头上没呆多久就喊出了‘格兰芬多!’,福克斯与卡瑞娜情不自禁的为她鼓掌,然后看着这位新生带着破旧的分院帽在台上坐着稀奇古怪的动作,福克斯的笑脸一僵——好了,他想,这不是唐·璜的妹妹他都不信。
“恭喜你,我的小姐,”多拉跑下台来,福克斯坐在长桌的前端、代表(虽然他并不能代表)格兰芬多迎接了这位可爱的小姐——金色的长发与他在车站所见到的波浪完全不同,她的流金顺滑的不可思议、一路向下,让人的目光忍不住追随,她紫色的双瞳!梅林,福克斯在心里暗暗地惊叹道,比刚摘下来的、还沾着露水的紫晶葡萄还要圆润、美丽几分:“格兰芬多欢迎您。”他弯下腰,按照英国人的礼仪在她的面颊两侧留下一个浅浅的吻,再站直身子他发现对方似乎还在发愣——但福克斯已经习惯了,他微笑着、试图唤醒格兰芬多新的血液。
“她上台了!”卡瑞娜小声的惊呼道,福克斯转过头——那个与他毫无血缘关系,但却与他极为相像的少女不安的站在台上,福克斯微笑着——信任的微笑着。
“格兰芬多!”分院帽没有丝毫的犹豫,嘶哑的声音大喊出了结果,比起下面顿时(或者说是大家早已习以为常的)响起的欢呼声,更响的是卡瑞娜的惊呼声与福克斯的鼓掌声。
“梅林,这真神奇。”卡瑞娜感叹道。
“福克斯家的人善于创造奇迹。”福克斯笑着看着艾米——他没去接她、没去碰她,看着她一个人上台一个人下来一个人陷入格兰芬多其他学长的怀抱中,他什么都没做只是看着她、但艾米知道这就是全部了——那信任的笑容比什么都值得。
分院仪式结束后是学生们最喜欢的晚宴时间,但是福克斯没有吃很多(或者说他本来吃的就少),他自顾自的低头喝着南瓜汁、微笑的与身边的人(女性)谈笑着,然后拿过一盘芒果布丁放在了多拉面前:“祝您胃口好,我亲爱的小姐。”他打了个响指,将布丁变成了玫瑰花的形状,摆在了还在惊讶的少女面前:“黄玫瑰代表纯洁的友谊和美好的祝福,所以送给一般的朋友会是一份不错的礼物。”福克斯笑道。
“…谢谢您先生!”憋了一会儿后,多拉才说道:“不知道能不能问一下您的名字?”
“哈哈哈,当然可以了!这是为您。”福克斯一手撑着头,一边用手指在桌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戴纳·福克斯,斗胆向您献上。”圆润的花体英文在桌上闪烁着银白调的光辉,就像是多拉头顶上的星空一样——遥遥相望,魔法的脉络、福克斯的痕迹。
“别惊讶,小姐,他只是把魔杖藏在了手指下…或者说是压在了手指下罢了。”格雷戈笑眯眯的解答了多拉即将提出的问题(同时福克斯的脸色一沉):“我是好意的,虽然这样看上去效果很不错,但是长期容易磨损魔杖。”
“谢谢你霍普先生,您的建议我会适当的采纳的。”福克斯冷漠的回答道(他甚至都没有去看对方,再一次的):“不过我的魔杖早就被掰断过一次,所以我不介意用坏它然后换掉。”
“巫师从不轻易换掉自己的魔杖,福克斯,谁都是。”格雷戈依旧友善的微笑着,同时保持这样的态度说道:“我相信是这样的。”他认真的语气让福克斯一度认为对方只有一年级。
“……保持天真不是什么坏事,继续看你的书吧。”福克斯冷淡的打发走了对方——他瞥了一眼格雷戈看的书就浑身难受,算数占卜是福克斯一生最痛恨的学科、就像是占卜是很多人一生最痛恨的学科一样,他已经把这辈子的算数占卜都学够了——在O.W.Ls考试期间。
晚宴后福克斯轻车熟路的走回了格兰芬多休息室,他让多拉跟在他身边而不是艾米,当多拉在一次问他的名字的时候他依旧大笑着、爽朗的用他的痕迹写了下来、银色的字迹凝固在半空中——霍格沃茨的天花板看不顶,但是多拉站在靠下的一节台阶上依旧能看到,在大理石楼梯缓缓移动的时候以及福克斯喊出‘Dirty crumb②’口令的时候,她确信她能够看到、他的荣耀与他所坚定的正在闪闪发光——那是格兰芬多每个人的标志。
END
后记:
①家里人称呼福克斯的方式,虽然戴纳已经很简单了,但是觉得不够亲切,叫戴尔又很智障,最后选了纳尔
②‘肮脏的碎屑(无用的人)’瞎写的口令,找俩词拼的,不知道口令是啥就自己瞎搞了一个……
③好了我知道了妹妹戏份很多真的只有这一次了以后再也没有了……跟狮院的大家互动一下啊!!!狮院的大家都超可爱壮哉我大格兰芬多肝到毫无知觉也心甘情愿(?)!感谢格雷戈同学原因在如此贫瘠的条件下与我互动……感谢卡瑞娜同学原意和我拉人际和互动!荔枝人自顾自的瞎写有不对的地方请随意鞭打…最后我要感谢大佬!糖我爱你!所以你不要着急慢慢写233就是这样!感谢阅读!
“这是几?”
“嗯……3?”
“是4啦……那,这是几?”
“是……6吧?”
“这次对了。”白曜稍微有些开心地笑了起来,“太好了,视力比起昨天恢复了不少呢。”
“是啊,我还以为要像那样一辈子看不见东西了呢。”素十七也是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不过,现在也还是只能看到隐约的手形,按照医生的说法,就算恢复下去也只是得保留深度近视的程度。”
素十七稍微有些担心,虽然现代社会的近视率原本就很高,但是视力下降还是会对自己的日常生活以及研究工作造成不少困扰吧。
“没事啦没事啦,戴眼镜不就好啦?”白曜却像是反而高兴了起来,“戴眼镜的十七,一定超~~级可爱,啊,一说起来就立刻想要看看了,你等等,我去找眼镜去!”
“啊,等…………唉,曜姐真是的,总是在奇怪的地方行动力这么强。”素十七挠了挠头,其实除了视力她还有其他需要担心的事情。
比如被诅咒影响到魔力性质之后,原先使用的一些巫术都无法顺畅地使用出来了,原本这也不是不能解决的,只要花足够的时间进行试验与修改,就可以逐渐捡回来。而且因为魔力总量上升了不少,应该是利大于弊才对。
但偏偏,事情出就在这个黯月的时候,自己哪有时间悠悠闲闲地做校验试验啊。
换句话说,在这段关键时刻里,自己的战斗力,可能要下降80%左右了。
“唉……该怎么办。”素十七叹气道。
“什么怎么办?”白曜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了过来,把素十七吓了一跳,她没想到白曜会回来得这么快。
原本以素十七新获得的空间感知能力的话门一打开就该发现的,却是分心想着事情,才被忽然吓到。
“没什么……比起这个,曜姐你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嗯,本来是想直接去给你找几副眼镜试戴的,结果还没走多远就遇到她了。”白曜一边说着,一边让出了一个身位,从她身后走出了一个身影,不过,以十七现在的视力水平,自然是看不出是谁的。
“这位是……?”
“这是乌鸦小姐,之前也和你提过,是一位修女,从欧洲那边过来的援兵哟。”
“你好,素十七小姐,很高兴见到你。”说话的是一个从未听见过的女声,听着这个声音让人有一种放松的感觉,“不过,以你现在的状况,也没法算是见面了呢。”
“你好,乌鸦小姐。”素十七点了点头,接着又疑惑道,“乌鸦小姐和我又不是熟识,来这里是有什么……?”
乌鸦轻声笑着,答道:“我是受人之托,给你带东西来了。”
“什么东西?”
“好东西。”
乌鸦说着,从身后拿出了一个银色的手提箱,放到了病床上,打了开来。
素十七虽然看不到里面的东西,却能感受到一股魔力的波动扑面而来。
而白曜则更是直接看到了箱子中的东西。
“这是……”
耳边传来了轻微的骚动。
细碎的,短暂的。渐渐地变了——
像是数万支新鲜的雏菊被烈火烘干在花丛里、像是上千块墓碑被连根拔起、像是镰刀分离肉体与灵魂时,那个人的哀鸣。他原以为自己的生活便会像原子钟那样按照天神给予的标准精确无误的运行,平凡而又充实。但是他错了,他的命运终归不是毋庸置疑的真理,而在那一刻做出的决定,即使那时只能算是微微扇动的蝴蝶翅膀,在如今,也足以掀起飓风了。
如今再去后悔当初没有剪掉蝶翼,怕是为时已晚,不过就算他没有做出那样的选择又如何呢?
没有任何人会在意一个注定要被遗弃的人的选择,除了他自己。
“……”
死魂曲有些不快的睁开眼睛,他本想再多躺会,却不得不硬撑着尚未痊愈的身体爬起来抗议。
因为实在是太吵了。
起先还是切割蔬菜一样的声音,后来渐渐地在切菜声后加入了菜刀剁在砧板上的声音,再后来竟然连切菜都省了,直接就是砰砰砰砰,大有一副不把人吵醒誓不罢休的架势。这就罢了,后来竟然还出现了连续不断的煤气灶开关声和轰轰的火焰声,以及放在一边一直当做背景音乐的流水声。置于那可称之为“轻微”的声音,其实也就维持了5秒不到。知道的人明白这是一个不怎么会做饭的人在做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第三次世界大战要打起来了。
所以,尽管死魂曲还是头晕脑胀,甚至连周围环境都分不清,他还是优于解析目前状况地,对着噼里啪啦响成一片的厨房大声喊了起来:
“谲诡你在搞什么……!”
有气无力的声音很快被势如洪水的“交响乐”淹没。他皱了皱眉,叹了口气。他本想就此放弃,厨房的声音却看穿他心事般适时停止了。
随后从厨房里探出一个人影。
然而,应声出现的并不是戴着狐面的少年,而是一个看起来年纪尚轻的白发女人。朱红色发绳十字状交叉系在她头发的左侧,在白发的映衬下看起来十分扎眼。
“你醒了啊,这么看来药效还不错。”
女人盯着死魂曲的脸看了一会,转身回了厨房。厨房里,交响乐依旧。
可不知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他总觉得经他这么一喊,来自厨房的嘈杂听上去竟有几分收敛了。
“也好,也好。”他低声念叨着,自己也不清楚那噼里啪啦的噪音到底哪里好,但是热闹一点,至少让他产生了几分活着的实感。经历了夜晚在停车场的那一番战斗,就算铁人也怕是要被累散架了,更何况他直接受到了神知的攻击,在高耗魔的状态下被吸食了血液,魔力流失就比平时更快了。
想到这,他解开衬衫的第二颗扣子,凭着记忆找到了被咬伤的地方。
他反复用手指抚摸颈部附近的皮肤,还是难以相信眼前的事实。原本应该存在伤口的皮肤完完整整,没有任何创口,也没有任何结痂的痕迹,仿佛夜晚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这个恢复速度已经不是普通人类能具有的了,除非他变成了吸血鬼,要么就是他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昏睡了一年,否则在短短几天内根本不可能出现现在的状况。
“……”
他用征询的眼神望着端药走进来的女人,期盼她给出一个令人信服的解释。
“看着我干什么?”她把一小瓶蓝色透明液体放在床头柜上,坐在了床前的凳子上,“就算我不是吸血鬼猎人,被一个非人类盯着看这么久也会感到不爽的。”
确实,这是最有可能的答案了。
“哈哈哈——我开玩笑的啊。”坐在一旁的女人突然忍不住笑出了声,“变成吸血鬼就这么让你难过吗?明明你们死灵术士就在追求永生这种非人类才能做到的东西,真的做到了却露出这幅表情来,难不成是叶公好龙吗?”
“喂。”死魂曲不爽的喊了一声,“我根本没说过我想永生,学习巫术的原因也和那些杂七杂八的原因没有关系。还有你是谁啊?一开始先自我介绍不是基本常识吗?”
“好吧,好吧。那就言归正传。”女人摆摆手,见对方有些恼火的样子便收敛了那副略带轻浮的笑容,表情变得正经起来,“在下姓叶,单名一个念字,时任镇……啊不对不对不对,现在是一名法医,前不久是一名药剂师。”
“前不久?”
“恩,也就三五十年前吧。”
死魂曲不太礼貌地对着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但无论从着装还是容貌来看,坐在他床前的显然是一位最多不过摽梅之年的女子,和三五十岁这种词完全搭不上边。
“这可不是对待长者的态度啊,孩子。”叶念温和的笑了笑,才解释说,“首先我不是吸血鬼,这点还请你相信我。不过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的体质和其他人略有不同,所以从自我介绍开始的话都不是在戏弄你。”
死魂曲沉思片刻,问道:“特殊的原因……恶魔契约吗?”
“谁知道呢,忽然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她避开死魂曲的目光,望向远方,“不是坏事,也不是什么好事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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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色的鱼线在湖面上无声地绷紧,饱满的弧度一如鱼用力挣脱而弓曲的背鳍,何时何地都与黑夜相融无隙的江户水道,被这骚动撩拨得涟漪阵阵。捕鱼人宽大的斗笠下,不羁曳出的银色发丝,在黑暗中也像能发光一样引人注目。
他牢牢地攥住钓竿,示威一样地任由鱼线那一头的猎物徒劳地拖曳,待时机成熟,便双手握杆用力一挑,一条七寸长左右的香鱼没能甩脱致命的鱼钩,从水道中被提起,被他径自丢进鱼筐里。
这一手钓术耍得娴熟潇洒,如果有人驻足观看,或许会博得一两声喝彩,但周围的观看者只有与他同行的船夫,后者无声地吸着细长的烟斗,就着一盏灯笼,眯着眼睛凝视着水面。
银发的捕鱼者从鱼筐旁摸到小刀,就着船板将新鲜钓到的小鱼处理起内脏,刀子划破鱼白得发亮的肚皮,渗出暗红的血。
“又是给那家送去?”船夫将烟在船舷侧磕了一磕,迸出两点火星。
“是啊,大小姐想吃。”鲤漫不经心地答着。
“真够挑嘴。”船夫瘪了瘪嘴,露出有些浑浊的笑容。
“又不难。”
鲤将处理好的鱼一一串好,足足有一小把。刚刚处理好的鱼瞪着还没发白的眼珠,被鲤无情地吊在船篷上。他起身向船头走去,顺手搡了一下还坐在灯旁的船夫:“回啦,老头。”
这小子。
船夫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管,趁那口烟气还没散掉,借着那个劲儿直起身子,和鲤一前一后地撑起船。没有其他船只的对比,只凭水声,一时也不知这船航得是缓慢还是迅疾。
说什么“又不难”,真是为了泡妞就什么都讲得出口。以前找他帮忙看个船都吆三喝四就工钱扯皮半天,这段日子倒是有闲有钱,雇了船到处跑。前段时间是去江户海口捞些海胆,后来是钓小管,现在则是根本不应季的鳕鱼。这要叫不难,那也是不知道什么才是难了。
“我说小子,那家大户,我们江户人都是知道的,想要什么根本手到擒来,哪用得着你人前人后地跑。”
鲤在船头笑了起来。风声里,他应答的笑音儿拉得长长的。
“没错啊。”
“那你忙个屁啊,万一哪天那小姐发昏说胡话,想要天上的星星,龙宫的珍珠,还有将军秘藏的珍宝,你也给弄到手去?”
鲤将斗笠背到了身后。
“大小姐那么可爱,天上的星星自己会掉下来,龙宫的珍珠自己会浮上来。至于将军秘藏的珍宝嘛……”
鲤回过头来看了老船夫一眼,眼睛里有莹莹的暗光。
“要是真打算窃来,可有几成把握?”
“哎哟,真不愧是外地来的小子,什么世面没见着,张嘴就想动将军的东西。听好了小子,你跟鹤见家的那位小姐已经是天壤之别,但鹤见家跟那些真正的天生权贵,又隔了一道银河嘞!你以为你能偷偷溜进鹤见家小姐的宅邸,就以为自己能溜进守卫森严的将军御所,别太看得起自己咯。”
老船夫照例嘴上损着这近来关系越发亲密的小子,但没听到鲤的回嘴,他朝鲤的方向又扫了一眼,不知何故,竟觉这年轻人不做声的坚硬背影,像是在心里下了什么可怕决定一般,让人感到些许危险。
“说的也是,我这种三猫两脚的闲人,也就骗骗消防火队,跟流氓手里占点小便宜。哪能觊觎真正的珍宝呢。”
鲤懒懒散散地将手架到头顶,伸了个长手长脚的懒腰,随后,便不再作声了。
月光照在他的银发上,在这不正常的夏夜,隐约有冷意。
“上次都说过了,这些东西我们自己会备,百兽屋那边也会帮忙,不用您三番两次地送过来。”
阿乐皱着眉头站在别邸的后门,伸手拦着想要直接闯进去的鲤。鲤对这事已经习以为常,嬉皮笑脸地跟阿乐缠着要将东西送进去。
阿乐是鹤见别邸三个下女里年纪最小的,反而行事举止最严格。她比鲤足足矮一个头,毫不客气地仰起脸直视着对方,颇有大户人家下女应有的仪格。嘴上用着敬语挑不出错,语气毫不掩饰地对对方表示出不满。
“阿乐姑娘,话是这样说,但是另外差人去准备总要时间周延,我这边都已经处理好了,总不能给我退回去吧。”
“明明每次大小姐也说不用,就您硬说对身体好,非要自己寻了送过来,倒好像是大小姐要求了这么多似的。”
“是啦是啦是我不好。”鲤有口无心地应着,手殷勤地向前递。
阿乐看着那捆处理干净的鱼,思考一下确实硬拒了不妥,只得接过来,不过也不忘责备地看了一眼鲤:“您要是能将心思用在点别的东西上,不比这要有意义得多?我们家大小姐也不是不念着好的人……”
“说到她,她还好么。”
鲤笑嘻嘻地打断阿乐的说教,眼底的关切半分也不掩。
阿乐年纪虽小,一直都是有干劲的,只是这一次见,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脸色也蜡黄,应该是这段时间过于操劳,至于原因,便是那个众人都明白的原因。小姑娘不是擅长说谎的人,被问这一句,脸就阴沉了两分,头也垂了下来。
“大小姐说她还好,您不用操心。”之前教训鲤的时候声音还洪亮,这两句底气都虚了。
“是么。”鲤也不戳破,轻轻推开阿乐就要朝里屋走去。
“不行!医生和永暗的人之前已经来过了,虽然还拿不出别的主意,但是也说现在总是要静养,不方便见你……”阿乐一下子着急起来,向前小跑了两步想再一次拦住鲤,袖里揣着的布巾便掉落在地面。她自己还没反应过来,鲤眼疾手快地将它捡了起来。
阿乐一下子掩住嘴巴。
那方洁白的布巾上,一片溅落的血迹异常显眼。
鲤拿着那方布巾,整个人像被关掉了开关似的静了片刻。
他看向阿乐。
“她已经开始咯血了?”
阿乐被这一问,一直端着的严谨面具便碎落一地,眼泪大颗大颗地顺着脸庞往下淌。“小姐的身体恶化太快了,完全不知道是为什么,永暗的人说这个月影祸将逝,或许也有些关系,但是像小姐的情况,之前他们也没有经验,也不知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鲤抬起头,朝天空的月亮看着,阿乐后续说了什么一概没听进去,只顿了一顿,就继续向里屋走去。
“一只鲤。”
鲤恍若未闻。
斜刺里一只手将他拦下,他才向那方向看去。
站在侧苑边缘的阴影里,鹤见屋少当家鹤见唯人叫住了鲤。他先示意阿乐回去照顾伊织,待看着阿乐消失在通往里屋的小径上,唯人才正式转过身面对着鲤。少当家脸上表情还有一些莫测,他别扭地看着鲤,最后把手向身后轻轻甩了一下,仿佛在努力扫去心里的一些芥蒂。
“知道你担心姐姐,但是不行,她现在在休息。你过去看她,对她不见得是好事。”
“是么。”
鲤简洁地重复了一下方才对阿乐说的话。
“那么大少爷,伊织怎样才能恢复。”
“拿回当年觐献给将军的那枚夜光珠的话,姐姐也许就会恢复成普通的萤者。”
“也许?”
“也许。然后也许姐姐就可以用萤者的身份继续活下去,而不是这样半死不活,随时有危险的样子。”
“那么大少爷,什么时候才能拿回那枚夜光珠呢。”
“这件事我跟鹿又姑娘之前已经……”
“哦?”鲤声音扬了起来。“——已经跟鹿又姑娘商量过了?那么好,从知晓这事到今天已经过了接近十日,鹿又姑娘那边可有任何消息?”
“影祸百夜期间,通禀大名变得更加困难,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被明明身份不如自己的鲤逼问,唯人却没有露出不悦的神色,他声音不像往日那样活力元气,而是有些低落下去,从中透出的是对自己缺乏力量而滋生的,平静的愤怒。
“如果一直无法通秉联络,那么就放任伊织这样拖延下去?”鲤直视着唯人,“不过是个在江户有宅邸的大名,就去他府内偷出来不可以么。话又说回来,我是一开始就被告知帮不上什么忙,但我也不能就这么看着,这几日那位大名的宅邸的图纸和守备我都做了调查,如果鹿又姑娘不愿意尽力,那我……”
话刚出口还未吐露完全,鲤便骤然住了口。方才隐在唯人身后阴影中的那人,鲤初始以为是唯人身畔的下女,此刻月光微移,她浓红色的长发在月光下露了一截,整个人便像幽灵一般从水一样的夜色中浮凸而出。殷红的深暗瞳眸,朴素的青绿和服,被鲤肆无忌惮提到的那人,正同样直白地注视着他。
鲤多少有些生硬地收住了没说出口的话,但在场三人对他想说的话均心知肚明。
“好久没见,鹿又姑娘。”鹿又跟鲤关系不熟,不过是见过几次,加上经由鹤见提起过几次这样的关系。从那一次鹿又告知了鹤见的秘密之后,区区十日有余,鹿又倒像经了半年,手腕脚腕都能看出消瘦了一圈,连往常扎在脑后的发带,此刻也暗淡松散地垂落着。她像是原不打算吭声,但此刻被鲤看见,才低声跟他打招呼:“好久不见。”
既然心里的想法被当场戳破,鲤也不再客气。
“如果对鹿又姑娘来说,把伊织的事情尽力而为实在勉强的话,就由我取而代之如何呢。”
唯人张了张嘴,但没吭声。
鹿又笑了笑,将衣袖整理了一下。她皮肤原本不如鹤见白皙透亮,此刻在月光下,望着倒有几分森然之意,若说鹤见是跨越了人与萤者之间似是而非的界限,眼下的鹿又倒像自此端向彼方行进的幽魂。她手腕上有青紫的瘢印,像是前几日都在被人痛打才会留下如此的伤痕,她自然地将袖子往下放了放,盖住手腕。
“突然冒出这种话,想必有计划了,不妨在这里你知我知的地方,说来听听。”
鲤将手心里那带血的布巾攥紧,慢慢地说道:“那不过是个大名的宅邸,守卫的轮替在早晚交班的时候都有疏漏,府内我也曾托可以进入内宅行医的医者大致形容了内部的构造,不觉得是无法攻破的铁壁,那位大名行事相当自由随性,常有几日不在府中。与其等鹿又姑娘与那边接洽,直接奇袭也许收效更佳。”
“功课做得比我想得要认真,但是一只鲤,你不知道那枚夜明珠是那位大人随身携带之物吧。”
鲤哑然。
他急急地整理起脑中的想法,继续说道:“贴身窃物固然艰难,但是那位大人不久之后不是要来戏台那边观剧么,这算是大事,趁人流杂乱之际下手也不见得做不到。”
“如果你要兴起顶替我的意愿是因为这个,那我承认,做盗窃这种精细的活计,我不如你。”
乍一听颇有辛辣讥讽之意,鹿又却说得严谨认真,像是坦荡认可了对方有一项比自己强。
“只不过——”
鹿又突然向前迈了一步,气势竟逼得鲤不由退了一步。
“我早年也跟过盗匪之辈一道生活,盗窃乃不义之事万恶之源,一只鲤,你应该知道行窃第一要务为何。”
欲行窃者,第一应知如何逃匿。
鹿又左手突然扬起,一道沉沉的物事从她袖口甩出直袭鲤的眉心,他急向后倾下身体躲避,耳边一凉,方才站在他面前的鹿又已经左手持着刀柄,寒刃斜压住他的脖颈。
“一只鲤,我对你的过往并不关心,约略猜到你过去没少过被人追赶的经历。我不至于因此看轻了你。只不过,你是不是把这件事想得太过轻松。”
“那位大名府内擅剑术的守卫武士,在真正交手上比你有经验者何其多也,我尚不敢托大保证自己得以在被列为目标之后全身而退,凭你,又有什么把握带回夜明珠?”
一口气讲完这些话,鹿又像是瞬间丧失了继续说明的任何兴趣,她姿态有些僵硬地将短刀收回袖中,转身想朝门口走去。
“两日后,五月初十,政茂殿下——就是那位大人,邀我一同观剧。”
“一只鲤,你不是想问我这几日拖延到底在做什么么?那我告诉你,我在做你想到的那些事,你做到的那些事,还有你做不到的那些事。我不在乎手段,我在乎的是结果。只要有一丝可能,就要一直做到什么都做不了。你以为我没有动过强窃的念头?你以为我做的准备会逊于你?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关心她吗。”
“那么鹿又姑娘,你知道这件事么。”
鲤将手中染血的布巾递到鹿又的面前,他清楚地看到鹿又身体抖了一下。
“我每一次见到伊织,她都要问我一次,鹿又姑娘,你为什么不肯去看她。”
鹿又向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
“请不要……”
“请不要苛求我了。”
如果将这段记忆一直留存在脑海深处,那么他也许在某个同样凉寒的月夜突然回想起鹿又的眼睛,像是一边燃烧一边冻结起来的绮丽火焰,只要一击就会粉碎成一地苍灰。她害怕着面对什么,所以竭尽全力地逃跑了,鲤曾经同样这样的逃跑过,所以他在某一个时刻,不知不觉地与鹿又达成了彼此都不想承认的共振以及和解。
如果一直记住的话。
暗红色的仓皇的眼睛,手腕青紫的瘢痕,在月色下妖鬼一样的长发,彼此都在憎恨着的无能为力,还有他不知道的,那个多病体弱,不知道该被称为伊织还是萤的少女,在无法反抗的命运下与痛苦同眠,直至某个时刻慢慢睁开眼睛。
她对着永远看不到天空和日光的天花板喃喃自语。
“快要下雪了。”
理论上我应该再做一些功课把一些前后文的细节对起来但是我好累啊以后有心情再改文吧野人看了之后一定会说什么?!怎么都到这一章了还没有进到大结局?!我就会说是啊我也很想进入大结局但是我真的很拖延哎呀好麻烦不会写打戏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zzzzzzzzzzzzzzzzzz
今天的作者有话说大概就是这样。
另外我应该会把官方给出的剧情全部差不多都用一遍,吧。
不要问我为什么还没大结局啦,因为我拖延症!以及为什么我写过的别人的角色都关闭了啊!【但我还是会把你加上的你不要抵抗了【赌气
【鹰巢里出了个狮子】
*安杰洛一年级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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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罗门家的齐聚似乎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事情。所以当安杰洛走下楼梯,听见餐厅里传来五六道不同的声音时,内心里充满了惊讶。
处理家庭事务、联系各地人脉、研习各种学术、参加讨论集会……所罗门家的成员大多都在同样的时间做着不同的事情,即使是假期——当然是只有霍格沃茨才有的长假——也只有三个还在就读的女儿回家,而且下一年就要毕业的索菲亚已经开始在一直忙她的N.E.W.T.s考试了。
……
“他应该用我的书!”
“不,用我那套才对!”
“那谁带他去店里?”
“——我!”
那个单字异口同声,显得非常响亮。
“——安吉!”
推开门的时候,安杰洛得到了空前的热烈欢迎。他看见灶台边系着围裙正在做早餐的伊丽莎白,站在料理台旁挥舞着魔杖的夏洛特,刚用某种变形咒语把自己的头发变成明亮新颜色的卡洛琳,一面用魔法吸管喝牛奶一面阅读什么信件的索菲亚,还有从刚才就开始争论不休的露西安娜跟吉莉安。
安杰洛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自己的姐姐们全部坐在这个餐厅里是什么时候了,通常自己下来的时候都是父亲坐在长桌的一端读着《预言家日报》,母亲在他身边轻声地说着话,假期的时候还会听到露西跟吉莉安一边吃早餐,一边用同样的欢快声音聊天——有一阵子安吉也会分不清自己这对双胞胎姐姐,尤其是当她们穿同样衣服的时候。不过这让他很开心,因为餐厅被填满的感觉回来了。这感觉让他觉得格外熟悉,好像他能看见有一种叫做亲情的东西弥散在空气里,流淌着把大家紧紧包围起来似的。
而后他们的父亲,也就是现任所罗门家的家主诺文和她的妻子简妮丝从餐厅的另一边走了进来,安杰洛抬眼看到诺文一向严肃的脸上藏不住的笑意。
诺文跟简妮丝坐下来之后大家也纷纷落座,伊丽莎白为父母端上刚出炉的早餐。安杰洛也向自己惯常的位置走过去,然后他看见自己的面前除了炒蛋豆子蘑菇培根的全套早餐之外,还静静地躺着一封信。
“今天,是个大日子。”
长女伊丽莎白开口的时候安杰洛的视线从信上转向她,之后他发现其他人的目光都定在自己的身上。
“我们的小弟弟安杰洛——”
“——要去霍格沃茨了!”
在印象中卡洛琳很少在家庭早餐会上说话,她经常盯着自己的茶杯目不转睛,或是在培根上切割出奇怪的纹路,或许这是一般预言家常做的事情也不一定。不过更多的时候卡洛琳都会在自己的房间里吃早餐,有时候她的门后还会传出轰隆轰隆的麻瓜摇滚乐。
所以看到卡洛琳带着愉快的神色接了夏洛特的话,又是让安杰洛一阵惊讶。
“那么就先让他——”
“——打开那封信!”
紧接在索菲亚之后,露西安娜跟吉莉安异口同声分毫不差地接上了话尾,然后安杰洛看到他的父母和姐姐们都微笑着鼓起掌,简妮丝甚至轻轻地挥了一下魔杖,在他身边变出一圈闪闪发光的小星星来。
“亲爱所罗门先生,我们愉快地通知您,您已获准在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就读。”
安杰洛拆开那封烫着火红色蜡封的信开始念,他在几年之前见过露西安娜跟吉莉安拿到这样的信封,也见过她们打开的时候脸上露出自豪的兴奋神色。现在他的内心很激动,大约也是露出了那样的表情吧。
录取信里还附了一张必备物品的清单,在安吉看着它停下来的时候旁边的露西——还是吉莉安来着——轻轻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示意他读出声来。
“——三套素面工作袍——”
于是安吉继续读下去,接着就看到伊丽莎白把一叠袍子放在了桌子中央,接下来他每读到一样东西的时候姐姐们就拿出那件东西,很快地,餐桌中间的空间几乎被填满了。读到书本的时候露西跟吉莉安双双看了看父母,然后飞快地在桌子下挥动着手臂。
“石头剪刀布!”安吉听见他们两个念叨着。
然后其中的一个对安吉比了个拇指,把自己的那摞书放在了桌子上。
“霍格沃茨见!”
安杰洛听见这一句话从身边轻轻地飘进耳朵里。
-
不用亲自到对角巷去采购,这可能是每一个有兄弟姐妹的霍格沃茨新生共有的方便之处.不过安杰洛是特别的,因为他依旧要去对角巷,但却只需要进入一个地方。
——所罗门魔杖商店。
“致力于制造优良魔杖。”店门口的牌匾上这样写道,姐姐们带着安杰洛站在台阶上敲门的时候,他特意仰头看了一眼。
风铃叮铃了一声,随着门开了看到的是现任魔杖店的店主,也是他们父亲诺文的兄长:莱斯利·所罗门。
“欢迎,我的小鸟儿们!”
莱斯利在霍格沃茨就读时曾经是个拉文克劳,所以对同为拉文克劳的姑娘们非常有好感,总是称呼她们为“小鸟儿”。每一年的假期里,所罗门家的晚辈们都会到店里来帮忙以及学习技艺。不过莱斯利已经很久都没有一起见过诺文的六个女儿了——这次,还有一个眼神里充满了兴奋的男孩儿。
“啊哈,安杰洛!”莱斯利向下张开双臂,一下子把安杰洛抱了起来,再一转身,安杰洛的双脚就落在了店里。莱斯利的身高虽然比诺文矮上一点,两条臂膀却非常有力,常年接触杖材的双手上也布满了茧。他的声音浑厚爽朗,“今年也要去霍格沃茨了!来,跟你的姐姐们再熟悉熟悉这里。”
从今年开始,安杰洛就要正式成为所罗门魔杖商店的假期常驻员工了。
所罗门魔杖店的门面不大,里面却足够宽敞。在墙边一排排紧紧挨挨,放着无从计数的魔杖的架子中间,差不多可以容纳三个左右的买家和他们的陪同者。余下的空间则是柜台、走动的过道、摆放梯子的位置,以及作为“缓冲空间”存在的余量,毕竟对于人们来说,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店里显得有些阴暗,或许不是人们喜爱久留的地方,但对于魔杖来说是个良好的存放环境。放置魔杖的架子都是特别定制的,上面附有的保护咒语能够在危急时刻使这些家族心血不至于毁于一旦。每一个架子上的魔杖都按照一定的规律排列着,虽然看上去不甚整齐,莱斯利却总能在短时间内找到觉得适合买家的那只魔杖。年轻的所罗门学习并且熟悉这些魔杖的储存方式,尝试着给出建议,以及随时整理要被收起来的魔杖以及买家试用魔杖——也就是魔杖选择巫师的过程——时击落的盒子。那些架子都非常高大,上面的魔杖简直都要堆到天花板上。准杖匠们抱着一盒盒魔杖在一架可以伸缩的梯子上爬来爬去,还要一边注意着随时可能出现的突发事件。
有时候是一道绿光电射而出直直地打中梯子,而安杰洛刚往上走了两步。
有时候是迎面一阵强风把柜台上的羊皮纸统统卷了起来,噼里啪啦地掉下来变成一团糟。
有时候是屋顶上突然发出轰隆轰隆的巨响,一个女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
有时候是拿到魔杖的新生突然把它塞进了嘴里,咔哧咔哧地啃了起来。
——这种事倒是只发生过一次,下一刻安杰洛就冲了上去要从那个比自己还高一点儿的新生手里夺回那可怜的魔杖,结果没站稳地跌倒,两个红毛在地上滚做一团。大概两人以后也不会消停了。
……
安杰洛感觉大开眼界。
他看到莱斯利和诺文跟新生的家长们攀谈,不时叫自己过去介绍给熟人。“安吉也要上学啦,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他听见大人们这样说。有时候他就只抓抓后脑,给人一个露出虎牙的阳光笑脸,便跑到一旁去做别的事情了,毕竟,能遇到各种各样的人——其中很多将会是他在霍格沃茨的同级生——对于他来说更加有吸引力。
他看到姐姐们熟练地收钱找零,或是挥舞着魔杖发出一道道防护和还原咒语。新生欢欣激动,跟家人憧憬着到霍格沃茨之后的美妙时光。
他看到许多一眼就能认出来的麻瓜出身的新生,他们的眼里闪着星星一般的目光,对于他们来说对角巷的一切都是新奇的。“这里就是魔杖店吗?”“魔杖还会挑主人?”“这个冰淇淋可真好吃!”“你去买书了吗?书店里有好多……”“那个魁地奇——”
安吉的内心里萌生出强烈的自豪感——或者说他原本就有这种感觉,现在更强了——原来大家的魔杖,都是出自自己的家人之手,人与魔杖的相遇,是多么奇妙的一件事。想到以后自己也会制作魔杖,而那些魔杖会被许多人使用,说不定其中还会出现几位卓越的巫师,安吉的嘴角边悄悄地挂上了微笑。
“啊!”
然后在安杰洛又一次路过门口的时候,随着钝钝的撞击声和被淹没在鼎沸人声中的轻声尖叫,一道身影直挺挺地跌进了店里,手里拿着的羊皮纸也飞了出去。他有些被吓到了,手上的魔杖盒差点没拿稳,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就平静了下来。“你还好吗?”安杰洛伸出手去扶起了面前的人。
好小、好柔软的手啊——头发也软软地散发着光泽呢,应该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吧,他想。所以就算来人站起来之后比自己还高出好几公分,他还是用他那标志性的,露出虎牙的微笑迎接了她。
“——我叫安杰洛·所罗门,这间魔杖店就是我家的哦!”
“我叫佐伊·卢莫斯。”——他的姓氏跟荧光闪烁的咒语一样。
他那时候还不知道,这个姓氏读作荧光闪烁的男孩子,以后真的成了他独一无二的,生命里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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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一日的国王十字车站熙熙攘攘,好像全英国所有地方的人都到这里来了一样。人们或是夹着公文包行色匆匆,或是推着大车的行李缓缓而行。家庭、情侣、朋友,各式各样有或是没有泪水的分别都在这里上演。人们噙满泪水或是脉脉深情的眼睛看着对方,不过他们不会去看的是默默伫立的站台间的石柱,自然也不会有人注意到,有人推着满满当当的行李车撞进了那里面。
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是霍格沃茨特快的起点。
安杰洛又一次被庞大的家族阵容惊到了。
诺文带着安杰洛一起推车撞过墙壁的时候,简妮丝和六个姐姐正在那一边排成一列等着他们,虽然他不是第一次穿过九站台和十站台之间的立柱,但这一次的心情是截然不同的——他自己也要登上霍格沃茨特快了。
父亲给了他一个拥抱,母亲则重重地亲吻了他的两个脸颊,然后他看见伊丽莎白挥了一下魔杖,大概是给了他一个容光焕发咒,卡洛琳肩头的黑猫眨眨眼睛,朝着他喵了一声。
姐姐索菲亚是拉文克劳七年级的级长,跟弟弟妹妹道了声再见便一个人走到了级长车厢。安杰洛跟随他的双胞胎姐姐们上了车,随着人群走到了一个车厢,他听见里面的人跟自己的姐姐熟络地打招呼,露西和吉莉安把自己的小弟弟介绍给她们同为拉文克劳的朋友。打过招呼之后,安杰洛就退出了车厢,他想要找一个新生车厢,或者如果运气足够好的话,还能碰到几个之前见过的新生呢。他沿着长长的车厢一路向车尾走过去,在乱窜的巧克力蛙、摇摇晃晃的纸飞机之类的把戏和朝两个方向拥挤的学生之间穿梭着,试图寻找一个上面其中的任何一个选项。
当安杰洛经过某一个车厢时,他的余光瞥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他正在一个绿围巾跟两个金发的孩子旁边,满脸挂着尴尬表情地僵硬着,至少他那么觉得。绿围巾清楚地表明了他的主人是个斯莱特林,另两个跟他年纪相仿的少年大概也是今年的新生,安杰洛没来由地觉得他们十有八九也是斯莱特林——并不是对斯莱特林有什么偏见的意思。
“佐伊!”几秒钟后他隔着玻璃门朝里面挥了挥手,门被从里面一下子拉开了。
“安杰洛…”
对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松了口气轻轻叫了自己一声。安杰洛甚至都不确定他自己听见了。
“怎么了?”他迎上车厢里那些追过来的目光,对面的金色眼睛里的情绪被他自动理解成了某种有攻击倾向的意味,因为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这种情绪都比自己身边那双温柔懵懂的金色眼睛里的感情多出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在安杰洛十一岁的小脑袋里,身边的长发男孩一定是收到了某种挫折。
“不要欺负新生啊!”他脱口而出。紧接着他就听见那个绿围巾皱着眉头说着什么“血口喷人”的话,而他是绝不相信这样的一个斯莱特林像他说的、一样刚才在跟他的小朋友“友好地交流”的。
“得了吧,我可听说斯莱特林最擅长欺负麻瓜出身的同学了!”他一边在脑子里飞闪着姐姐们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一边把佐伊挡在了自己身后。他现在虽然比佐伊矮了一点,气势却完全能跟那个显然是学长的斯莱特林媲美,大概是所谓的初生牛犊不怕虎吧。
“我是绝不可能去斯莱特林的!”就在绿围巾说他到斯莱特林就要教训他的时候,安杰洛想起全部是来自拉文克劳的姐姐们,还有父亲和莱斯利伯伯,更是气势高涨地宣布:“要是真发生这种事,我就把分院帽吃了!”
“斯莱特林还轮不到你这种人来嫌弃!”绿围巾的声音猛地拔高了几度,金色眼睛里也顿时多了腾起的火焰似的,安杰洛仿佛看到了一只弓起身体的猫,正要准备着跟敌人战斗似的。
安杰洛不知道对面这位格林几代都是斯莱特林毕业或者他自己也是个疯狂的斯莱特林粉丝的事情。不过他也能够确定的是,对面的人也不知道他的魔杖就是自己家的前辈们制作出来的,而且他也一点儿都不想说。
他们双方都不曾自报家门,现在也只是面对面对峙着。直到他身后的佐伊发出了一声有些迷茫的疑问。
“——泥巴种!”回过神的时候安杰洛只记得对面的绿围巾说了这个词。
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听过姐姐们谈论,在书籍上看到过,甚至见过仰着高傲头颅的他并不想知道是什么人用这个词。他当然也记得家族的教导,他们并不拥护血统论,因为每一个能够站在所罗门魔杖店里的孩子,身上都潜藏着会在某个漆黑的夜晚迸发而出的耀眼星光。
安杰洛知道这是怎样一个恶毒的词语,所以他的后槽牙悄悄地咬紧了,不过绿围巾突然捂住了嘴,于是他也就没有继续做什么。
学姐的声音打破了僵局,于是安杰洛带着佐伊来到他之前占到的包厢里。两人脱下自己的衣服,从背包里掏出衬衫跟长袍换上,然后安杰洛从衬着黑色丝绒的小盒子里拿出了自己那枚镌刻着杉树和魔杖的七芒星家徽,庄重地别在了衬衫的胸口。谈话间他知道了佐伊掉进蛇窝的事情以及刚才那个绿围巾的名字:乔伊斯·格林。以及又确认了佐伊想要去跟他决斗的事情。
不过,他怎么可以这样说。他偏过头看着身边人柔顺的长发、金色眼眸和正在整理衬衫领子的,细小的双手——他怎么可以,这样说呢。
“如果你要去找他决斗的话,我跟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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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霍格沃茨礼堂的门口时,安杰洛内心的激动已经按捺不住了。
穿着学院长袍的学姐学长把他们带到旁边的小房间里等着分院,然后他们一出那个狭小的房间就被礼堂上空不断变幻的星空吸引了。真的,比姐姐们说的还要漂亮啊。安杰洛想着,把目光移向其他新生们被叫去的方向,那里有一张高凳,上面是一顶显得颇为陈旧的帽子。
“安杰洛·所罗门。”
他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叫到,有些紧张地在袍子上蹭了蹭双手,然后走过去踩着凳子上的横梁坐了上去,身边的教授把帽子轻轻放在他的头顶。
“啊,又是一个所罗门——”
他听见帽子在说话了,感叹了一下果真这帽子跟传说中的一样神奇。
“很显然,你拥有拉文克劳的智慧——”
安杰洛下意识地往蓝色鹰旗下的那张长桌看过去,一眼就发现作为七年级级长的姐姐索菲亚坐在很靠前的位置。他的姐姐隔着那段距离给了他一个柔和的微笑,那笑容之中好像有些他辨不太清的期待。他也回报了一个略微耸耸肩的微笑,他知道伊丽莎白姐姐曾经拜托本来将她分进格兰芬多分院帽让她进了拉文克劳,但他更加希望帽子做出最合适他的决定。
“不过,果然还是——”
帽子又说话了,安杰洛的思考也略微地顿了一顿,紧接着帽子就大声地叫了出来。
“——格兰芬多!”
暗红色长桌上发出了一片欢呼声,还有尖叫跟口哨声混杂在一起。安杰洛在起身之前又向拉文克劳长桌的头端望去,然后他看到索菲亚也将手臂举在胸前,在轻轻地鼓掌了。
格兰芬多吗……
安杰洛穿过人群在红色长桌旁边找了一个空位坐下来,过了一会儿之后他看到佐伊·卢莫斯也被分到了格兰芬多。直到他们在级长的带领之下去到垂挂着暗红帷幔的宿舍里,发现他们两个即将在一起亲密地度过一年的时候,安杰洛才意识到自己的霍格沃茨生活终于开始了。
“晚安啦,佐伊。”他拉上床帘之前给了隔壁床一个微笑。
他当然不知道这不是这个晚上的最后一句话了。
END
开章
亲爱的舍友:
暑假过得如何?排云还好吗?我和伍德都很好!放假的这段时间我们挺想念你的中式下午茶的!前几天我已经收到开学通知书了,就赶紧给你写了信,梅林的胡子!你猜怎么着!我是说,我居然当上级长了!我爸爸妈妈都高兴坏了!这个学期要买的书不多,就两本,不过我猜霍格沃茨的猫头鹰飞去中国还需要点时间。我们今年还要在对角巷碰头不?我还有很多暑假的事想和你分享,不过还是碰面了再一起交流吧!
你的Atwood·smith
在中\国某个沿海城市的小区内,一个白发少年坐在窗前的书桌前看着展开的信纸,过了会儿淡淡地笑了下,伸手顺了顺旁边落在窗户上的猫头鹰的羽毛,拿出了些肉罐头喂了给它,而屋内的丹顶鹤似乎很不满地叫唤了声,伸直了长长的脖子要和那只猫头鹰抢食。少年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开了一个肉罐头放在一边:“排云,人家好歹也是千里迢迢过来的,别抢。”
名为排云的鹤自然是乐意,他拍打了下白色的翅膀抬起了高傲的头,巡视了房间一周后心满意足地吃起了心爱的肉罐头。
少年起身拿出了信纸和笔在书桌前坐下,沉吟片刻后开始写回信——亲爱的树林儿,很高兴你当了级长,我想你不会因为我在宿舍内烹饪而扣分吧?我和排云都很好,排云正在抢你们家猫头鹰信使的食物,精神得很。至于对角巷,还是那个时间吧,破釜酒吧见……
少年把写好的信捆在猫头鹰的爪子上,猫头鹰把最后一块肉吃完,用圆圆的瞳孔注视着屋内的两人,歪歪头,而后转过身伸展开翅膀,羽毛随着风抖动着。
接着,它仰天长鸣,拍翅飞出了窗外直冲上云霄,消失在了少年的视线里。
——欢迎回到魔法世界——
鹤鸣顺着记忆来到了伦敦某个街道,穿过密密麻麻的人群最终停在了一家肮脏的狭小酒吧面前,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而过往的人群看都不看酒吧一眼,甚至没有留意到一个少年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他推门进入,毫不意外地在那昏暗的空间里看见几个戴着大礼帽喝酒的邋遢成年男子——他们似乎每天都来喝酒,以至于鹤鸣每次经过酒吧进入对角巷都能看到他们——而后环视一周,在一个角落看到了熟悉的少年,一只欧洲红松鼠趴在他金色柔软的头发上晃悠着大尾巴,松鼠突然像发现了什么似的抬起头“吱吱”叫了几声,一个飞窜就蹦到了鹤鸣身上,白发的少年轻声笑着摸了摸松鼠的毛:“午好,伍德,”并微笑抬眼看着朝自己走来的舍友,“好久不见,树林儿。”
“鹤你迟到了啊!我的果汁都喝完了。”Atwood不太认真地抱怨了下,把早就点好的一杯西瓜汁放在鹤鸣手里,鹤鸣无奈地喝了几口,不得不说长途跋涉从中国来到这个酒吧还是蛮累的,他不满地嘀咕几声:“没办法啊,航班延误什么的。”
Atwood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道:“理解理解,那我就原谅你了。”名叫伍德的松鼠从鹤鸣身上获得了一颗松果后满足地跳回到主人的肩膀上。鹤鸣收好提前准备的松果后挑起了眉看着眼前身高又拔高了点的舍友,说道:“那么,级长大人哦?不得了不得了!”
Atwood咧嘴愉快地笑了声,从信封里拿出了那个亮闪闪的徽章给鹤鸣看——那确实是货真价实的级长的标志,他拍了拍白发舍友的肩膀说道:“放心,我不会因为你私自改造鸟窝并且偷带麻瓜炒锅做下午茶扣你的分的!”
作为回应,鹤鸣给了他几个眼刀,似乎在警告他要是敢扣分以后的下午茶就别想吃了,而高大的少年则立刻笑着举起双手表示求饶。
待到鹤鸣喝完西瓜汁稍作休息后,两个少年穿过吧台来到了四面有围墙的小天井里,他们敲了敲垃圾箱往上数第三块再往横里数第二块的砖头,那些砖头便旋转移动起来,逐渐形成了一个可以通人的拱道,拱道的那头便是那条著名的、蜿蜒曲折且看不见尽头的对角巷。
“那么,这个学期得买些什么呢?”鹤鸣一边走出拱道一边说着打开了开学通知,随意地扫了几眼:“《标准咒语,五级》,米兰达·戈沙克著,和《魔法防御理论》,威尔伯特·斯林卡著。看来我们去一下书店,然后——”鹤鸣停顿了一下,有些不满地打量了下舍友的身材,说道:“树林儿你需要买些大点的新校服吗?”并且在“大点”上面加了着重音。
对此,Atwood喷笑了出来,他拍了拍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好舍友,说道:“那倒不用了,亲爱的鹤鸣,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会魔法?把只需挥一挥魔杖,然后把袍子变大就好啦!多谢舍友费心!”
“……”鹤鸣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就差抬起脚踢过去。
没关系,男孩,浓缩才是精华。高处不胜寒,长太高容易氧气不足。
“那么,我们就去书店吧?”Atwood把单肩包往肩上拉拉,拨开人群边走边咕哝着:“让让……谢谢,谢谢……”
鹤鸣跟在后面四处瞧了瞧,对角巷依然是他一年级来的时候的样子,蹦跳嬉闹魔法笑话商店永远是最热闹的,而丽痕书店每年开学更是人山人海,别的商店也不例外,咿啦猫头鹰商店和神奇动物园也十分受欢迎,时不时有学生抱着自己的宠物出来。魁地奇精品店自然是魁地奇爱好者的最爱,虽然鹤鸣一直不能理解坐在扫帚上飞行的乐趣,他觉得骑扫帚自己屁股硌着疼。
不论怎么说,这条巷子永远是这么充满着生机,给所有巫师带来无尽的惊喜。而就在经过弗罗林冷饮店的时候,他提议道:“我们待会儿去买点雪糕吧?”Atwood没有多想,爽快地答应了。
其实是和安吉说好了给他买雪糕。鹤鸣暗自想到。不过那儿的雪糕确实不错,特别是那个不停变味道的。
两人走进丽痕书店,费尽周折终于挤进了全是学生的书店门口,鹤鸣踮起脚尖奋力从某个书架上拿到了两本《标准咒语,五级》,朝远处正在伸手够着《魔法防御理论》的舍友挥挥手露出得意的笑容,然而他那边的情况却不容乐观,似乎好几个年级的防御课都得用到这本新教材,拥挤的人群很快让鹤鸣找不到自己的舍友了。
鹤鸣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赶紧闪身躲进了书店里面。书店里面大多不是学校要用到的教科书,所以人会少许多。他从人群里钻出来后整理好衣服深呼吸了一下,仿佛重新活过来了一般。
那么,趁着机会找些好看的书罢。
鹤鸣抬头打量着那一排又一排直达天花板的书柜,缓步走着,而后一本包装精美的书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伸手去拿,结果一个不注意和前面的人撞了个满怀。鹤鸣赶紧退后并道歉道:“抱歉抱歉,没撞到哪儿吧?”
面前是一个矮小的金发男孩,稍长的头发在脑后扎了个小辫子,他穿着休闲服外面随意套着件长袍,但细心一看能发现别着一个蓝色的别针——正是拉文克劳学院的胸针。他用翠绿色的双眼抬头打量了一下身前这个穿着拉文克劳长袍的撞到了自己的学长,他的目光在学长颜色比较奇怪的长发上停顿了下。他思考着,这个颜色的头发可并不常见,是魔法染的么?在休息室貌似并没有见到过,可是看校服又确实是拉文克劳的学生。男孩勾起嘴角随意地笑道:“哎呀没事的,学长好,我是Zoey·sue,三年级。”
“啊……没事就好,”鹤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拉文克劳长袍,为这个小学弟没有责怪自己而松了口气,然后握了握对方的小手,“我是鹤鸣,五年级生,看你的胸针也是拉文克劳的吧?”
“嗯!是的!”
Zoey应答道,同时在大脑里搜刮着关于这个学长的信息。最后,他才想起来似乎某些时候确实偶尔在休息室见到过这个存在感并不强的学长,也从一些教授和前辈的讨论中听说过这个学长的下午茶。应该是个好相处的人,他这么总结道。
而鹤鸣已经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刚才那本让他看得出神了的书上,说道:“Zoey你也想要那本书吗?啊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啊——当然可以,学长,”说着男孩便露出了苦恼的神色,他不满地拍拍书柜抱怨道:“是的,它让我感觉是本好书,可是它可摆放得真够高的,不是吗?梅林的胡子,梯子都被借用到前面去拿教科书了,我可烦恼了好久,想着要不用一下飞来咒。就在我拿出魔杖想试试的时候……”他挥了挥手中的黑胡桃木魔杖,“就撞见学长了。”
鹤鸣理解地点了点头,当他还是个一年级的小包子的时候还是全靠几个学长的帮忙他找齐了要买的书。天尊在上,不仅是因为身高,还因为他当时英文完全不行,放眼望去书上的名字一个字母都不认识,心情几乎是崩溃的。
他这么想着,便伸手去把那本书拿了出来,然后看了看那一格空空如也的书架,把书放在了Zoey手里:“看来这本书挺缺货的,只有一本,你拿着吧。”
Zoey愣了下,皱起眉头张口想拒绝,鹤鸣见状赶紧笑道:“没事儿,我记下书名去图书馆找找,肯定有。”说着便拿出了笔记本匆匆写下了书名。
“那要是学长找不着书的话可以找我,我借给你看!”
“啊好的,那真是感激不尽!”
鹤鸣朝男孩微笑了下,转身又随手拿出了几本看起来还不错的书,他抱着书抬头看了眼人山人海的门口,那个高个子的舍友此时却是完全被人潮淹没了。鹤鸣无奈地摇了摇头,想着要不要吼那么几句把舍友找出来。而旁边从书堆子里扫完货的Zoey冒头出来,看到门口的盛况后无奈道:“哎……这完全是进不来出不去了嘛!”说罢,他咧起嘴抬头看向旁边的白发学长:“学长学长,反正我们现在是被困住了,不如来聊聊天吧?”然后主动地靠着书柜抱着好几本书一屁股坐在地上微笑并且期待地看着鹤鸣。
鹤鸣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后续发展,毕竟他在外面可不是一个健谈的人。他有点苦恼地顺了顺头发,看向门口——既然舍友还没能过来集合,和学院的小学弟聊聊天也无妨。于是他也把书放下来点头道:“可以,那来说些啥?”
“随便说说嘛!”Zoey似乎来了兴趣,他双手撑着脑袋软乎乎地嘻嘻笑着:“平时在休息室没怎么见到学长呀,学长是图书馆爱好学习派吗?”
“其实平时都在寝室哦,”鹤鸣随意地翻开一本关于历史的书籍说道:“下午会做些下午茶,Zoey可以来尝尝,分量挺多的,经常吃剩下的我都会给排云吃,差点让他超重,这个问题让我苦恼了很久呢。”
“排云?”
“是我饲养的一只丹顶鹤,因为学院男生比较少,宿舍里空出了一个床位,就被我们改造成鸟窝了,当然,是经过舍友同意的。”
Zoey想起来以前听说过的有学长饲养丹顶鹤的传闻,没想到就是眼前的鹤鸣学长。他眨了眨眼,似乎想起了什么:“说到宿舍……我以前同宿舍的学长都毕业了,今年不知道会被分到哪里呢——”
鹤鸣叹了口气,他拍了拍身边男孩金色的头发。他宿舍内原本还有一个学长,但是毕业之后就研究古代魔文去了,三个人的宿舍现在只剩下两个人,所以今年会多出两个新舍友。他有点担忧地说道:“希望能遇到好相处的舍友。”
Zoey晃了晃腿似乎并不介意自己被摸头,他微笑着随意说道:“我倒是无所谓啦,只要有地方给我舒服睡觉就好!”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Atwood终于拿着买好的两本《魔法防御理论》从人海里逃了出来,他走上楼梯来到自己的舍友面前把书交给他,转头便看到了鹤鸣身边的Zoey:“嗯?这位是?”
“他是Zoey sue,是我们学院的三年级学弟,”鹤鸣说着把早就买好的《标准咒语,五级》塞到了Atwood手里,笑道:“天尊在上,下面可真够呛的?要我说这就像春运一样,先休息一下再试试冲出去吧?”而Atwood则看起来十分赞同,他无力地坐下表示他被挤得有多么心力交瘁,倒是Zoey被一个奇怪的发音给吸引了,他抬头略带疑惑地看着鹤鸣,模范着发音说道:“天……尊?那是什么?”
鹤鸣微笑向他解释道:“啊,那是中\国道教徒对地位较高的神仙的尊称,虽然不完全等同,但是就和你们说梅林什么的差不多吧。”看着Zoey一知半解的小眼神,鹤鸣忍不住揉了把他的软软的头发:“就是东方的一个信仰罢了。”
Zoey点了点头,而Atwood也站了起来,他看向门口判断了一下人流量:“现在人看起来少点了,我们赶紧出去?”鹤鸣赞成地拿起书,这时候Zoey站了起来看向两个学长,眼巴巴地期待地看着他们,说道:“我可以和学长们一起购物吗?我是说,一个人真的太无聊了,人多热闹嘛!”鹤鸣和Atwood相视一笑,拿好书一块儿去付款:“啊,当然没问题!”
三人鼓足了勇气才冲进了结账处的人群,使足了劲儿挤了进去把书堆在柜台前,途中Zoey差点被人群冲出去,鹤鸣一个手快把他揽到身前才阻止了这一悲剧发生,而高大的Atwood完全成了盾牌冲在了最前线,三人狼狈地打开钱包掏出足够的钱币, 差点连找钱都不想要了。
当三人得以重新站在书店外面,他们的衣服几乎被挤歪了,头发乱糟糟的,活脱脱像是哪里逃跑出来的难民。他们呼吸着新鲜空气享受阳光的照耀,仿佛得到了重生一般。
“……我今天拒绝再进这个书店,”鹤鸣把头发重新扎成漂亮顺滑的麻花辫,板着脸说:“绝对。”
然而一小时后,鹤鸣再次来到了丽痕书店门口。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FLAG。鹤鸣这么自朝着,温和地低头看看身边显得不安的小孩——他穿着休闲服,手里捏着一年级新生入学须知的信纸,正抿嘴板着脸盯着人潮蜂拥的书店,似乎不太确定要不要冲进去——鹤鸣尽量放缓声音和蔼地和那个孩子说道:“现在人没刚才多,你要买些什么书,我们一起去买。”
这个孩子名为Hilda·cooper,是今年入学的一年级生,一个小时前,她站在对角巷店铺前正在研究者购物清单和对角巷地图,碰巧撞见了刚从蹦跳嬉闹魔法笑话商店里出来的三人。当时鹤鸣和Atwood也不知怎么的,看见这个孤身一人的孩子就忍不住上前帮忙,或许是因为他们以前在对角巷也是得到了别人的帮助吧。而Zoey一路上却是莫名微笑着看着被包围的Hilda,似乎从她冷淡的外表看穿了什么似的。不过比较尴尬的是,因为这个孩子长相和穿着都过于男性化,导致三个学长误以为这是一个可爱的小学弟……但是当事人却没有在意这些,也没有纠正他们的错误。
Hilda沉默着让三个学长看自己的书单,鹤鸣看完长长的信纸后摸了摸下巴说道:“一年级的书还是一如既往的多啊,我们分头行动吧?我去找《标准咒语,初级》和《魔法史》……Hilda你自己去找《神奇动物在哪里》和《黑魔法:自卫指南》可以吗?”
Hilda似乎不太赞同地皱起了眉头,微微张口似乎想拒绝,而Zoey此时突然热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学弟别害羞嘛,我们就是想帮下忙而已,梅林的胡子,刚才书店里可是挤爆了,要是现在不赶快抓紧时间的话待会儿说不定进都进不去呢?”Hilda似乎被这么一拍给拍懵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三个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而Atwood环视了一下书店门口进出的人,拍了拍手宣布道:“那么,时间宝贵,趁着人少我们赶紧分头行动,买完书后在门口会和吧。”
四十分钟后,最先出来的是Zoey,他抱着《魔法理论》和《初学变形指南》从门口走了出来,四处找了一圈后失望地发现周围并没有熟人,便在一边靠着墙发起了呆。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身影从门口出来后走向了他,看他没有反应便揉了把他的头发。Zoey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他赶紧回过神来并直起身,抬头一看就是拿着两本书的鹤鸣。此时已是下午,阳光正暖,白发的少年朝他温和地微笑道:“抱歉呀,跟着我们再去书店跑一趟,累坏了吧?”
“……不,”Zoey摇了摇头,抬眼注视着眼前的人,缓缓说道:“我挺开心的,真的。”
“哎哎!”Atwood的身影从鹤鸣身后响起,他笑着拍了拍鹤鸣的肩膀说道:“哎哟?泡正太啊?”
回应他的是鹤鸣的一踢,白发少年鄙夷地看了眼蹲着身子揉小腿的舍友,毫不留情地说道:“我只是在关心一下学弟,另外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在书店里在泡妹子,你的女朋友在哭泣呢。”
“哎——我哪里有泡妹子,只是帮忙啦!帮忙!我可是有女朋友的洁身自好好青年!”
“道可道,非常道,无上天尊。这位施主,贫道捏指一算,你最近犯桃花啊!”
“???舍友你在说什么,都说了别说中文!我听不懂啊!”
“我说你最近爱泡妞。”
“……”Hilda抱着书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场景。学长,你们的形象全毁了。黑发的孩子面无表情地这么在心里吐槽着。
看到Hilda出来后两个当学长的立刻停止了争吵,他们微笑着把书交给了Hilda让她整理一下,而就在她把书全部塞进了背包里并且仔细整理的时候,Atwood捡起放在旁边的购物清单仔细阅读,看见上面已经有很多都打了勾了便开心地点点头:“那么,现在是剩下选购魔杖了吧?”
Hilda把购物清单拿回来塞进书包后板着脸点头,算是承认的意思,而鹤鸣思考片刻,认真地看向三人:“既然从这里去魔杖店还需要点距离,我们就顺路去买点弗罗林冷饮店的雪糕如何?不仅好吃还可以降温解暑。”
Zoey愣了一下,挑眉看看鹤鸣说道:“哎?没想到鹤鸣学长喜欢吃雪糕啊。”
鹤鸣倒是觉得一点问题都没有,直率地点了点头笑道:“当然,那种会变味道的雪糕真的百吃不厌啊——魔法真是神奇的东西呢!”而Atwood则哂笑地看看他,说道:“哎,我说你一进对角巷就提到雪糕了啊,是不是别有用心啊?”
而对此,鹤鸣则是莫名地微笑了下,他黑色的眼瞳闪过一丝狡黠的光,用食指碰了碰嘴唇轻声说道:“你们待会儿就知道了。”
而就在三人收拾好背包起身准备出发,一回头却发现最小的Hilda不见了踪影。鹤鸣和Atwood立刻对视,异口同声地说道:“他去哪了?”而后发现双方眼里都满是疑惑。不会是走丢了吧?这么想着,两个五年级拉文克劳赶紧慌乱地转头到处寻找。
而就在他们刚想去打量路边的垃圾桶时,两人身后传来了声音:“学长,我找到了。”回头便看见笑的一脸灿烂的Zoey正拉着Hilda站在他们后面,并且开心地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小学弟别乱跑啊,小心迷路啦!”而Hilda却是脸都黑了,浑身僵硬不知所措地被Zoey拉着,沉默地抬头看向两个五年级拉文克劳,张了张嘴不过终究是没说什么。
气氛莫名地尴尬,Atwood咳嗽一声揉了揉Hilda的头发轻声说道:“别乱跑啦,这里挺乱的,小心迷路。”Zoey附和着点头,咧嘴朝她笑着说道:“也许是嫌学长烦了想自己跑掉呢,啊不过我是开玩笑的!学弟这么可爱应该不会这么想的吧?”
而Hilda仿佛被吓了一跳一般略带惊恐地看了看Zoey,抿嘴似乎已经在脑海里制定了什么未来计划一般。而鹤鸣无奈地看了看这尴尬的场面,叹了一口气温和地说道:“那么,还是按计划进行吧,已经下午了,太晚回家可不好呢,”说罢他转头看看Hilda,轻声地询问道:“想吃点雪糕吗?”同时意料之中地,Hilda坚定地摇了摇头,鹤鸣理解地背好单肩包继续问:“那么Zoey呢?”
“那就麻烦学长啦!”Zoey笑的开心,小跑着跟上三人。
当四人从弗罗林冷饮店出来的时候,已经三人一手一个雪糕了,而鹤鸣却另外打包了一个双人雪糕盒,他小心翼翼地朝雪糕盒施了几个保温咒然后放进了背包里,Atwood打量了一下他,了然地说道:“原来是要给他们买呢,难怪那么积极。”
鹤鸣则是耸了耸肩,低头微笑看看身旁舔着雪糕球的Zoey问道:“喜欢吗?”而Zoey用力地点头,竖了个大拇指:“没想到这种雪糕球那么好吃啊!以前都没吃过呢!”
“这是以前几个学长推荐给我的,”鹤鸣一边走一边回忆着一年级时的往事,吃了口手中的冰冷甜食:“那是我第一次吃到魔法做的雪糕。”
“鹤鸣学长是麻瓜家庭吗?”
“也不算是,我爷爷是拉文克劳的巫师,我很小的时候他便走了,所以还没机会看到什么魔法,我爸爸并没有遗传到魔法天赋,”说着,鹤鸣顿了下,似乎不太舒服地说道:“在这边貌似是被叫做哑炮。”
Zoey了然地点头,四人便一路沉默地吃着雪糕来到了魔杖店。那是一家门面不大的店铺,它属于所罗门一家,而店门口的牌匾上写着“致力于制造优秀魔杖。”。这里是很多新生要光临的地方,他们千里迢迢来到这里,由店长带领挑选出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魔杖。鹤鸣上前推开了魔杖店的木门,店铺内传来清新的风铃声。店铺里面有着足够宽敞的位置,在墙边是一排排紧紧挨着的放着成千山万魔杖的架子,而一边的所罗门店主正在引导一个一年级的孩子挑选魔杖,当四人走进魔杖店的时候,便看到那个孩子一挥魔杖,把对面的柜台上的羊皮纸卷到了空中哗啦啦地散落在地上。
“……”Hilda似乎被吓了一跳,她刚迈出的步子骤停,不太确定地往回缩了缩。而Zoey眼尖地发现了这个小动作,微笑拍拍她的背拉她走了进去,安慰道:“没事,别怕,这不是很有趣嘛!”
……我觉得一点都不有趣。Hilda在心里默默想着。
而鹤鸣则熟练地走了进去,四处张望,终于在比较里边的一个魔杖架的梯子上看见了正在整理魔杖的红发少年。他微笑招了招手,说道:“好久不见,安吉!”而红发少年听到了立即低头,看到白发少年后咧嘴开心地也招手回应:“啊!鹤!你终于来啦!”他熟练地从梯子上跳了下来风风火火地小跑过来,热情地说道:“欢迎来到所罗门魔杖店!”他停了下来,开心地看了看Hilda:“看来这个小学弟是要来魔杖吧?”
鹤鸣点了点头解释道:“是的,他是Hilda,一年级新生,就差魔杖没买啦。”而他胡音刚落,Angelo兴奋地拉着Hilda走进了店铺,同时喋喋不休地说道:“欢迎欢迎!小学弟有兴趣来格兰芬多吗?”而同时鹤鸣则在后面拉长了语调反击道:“别这样卖安利——安吉——会吓到小学弟的!”而从Hilda明显黑下来的脸色来看,她确实是不喜欢被这么热情地勾搭安利。
Angelo有点不好意思地饶了绕头发笑道:“啊——抱歉抱歉,是我太激动了!”说着,他已经熟练地量取了新生的身高头围和手长,然后似乎已经琢磨到了什么,转身朝魔杖架子里搬出了好几盒魔杖,他快速拆开了其中一盒,把里面漂亮的新魔杖放在了Hilda手里,说道:“杏木,独角兽毛,十一又三分之一英寸。来试试这个”
Hilda似乎有点紧张,她抓着魔杖抿嘴看着,并没有动作,Angelo见状,微笑拍拍她的手,鼓励到:“好了,别紧张,来试试吧,不然怎么能知道哪根魔杖选择了你呢?”
听罢,Hilda做了个深呼吸,开始挥动魔杖……
而此时,一边有一个正在收拾散落满地的羊皮纸的扎着低马尾的褐发的少年,他刚收拾好羊皮纸抱在怀里,转身便看见了拿着雪糕盒的鹤鸣。他顿了一下,略带疑惑地看着鹤鸣:“这是……?”
“这是我给你和安吉买的雪糕,”鹤鸣朝他眨眨眼,微笑道:“你们两个休息的时候一起吃吧!”
一想到要和那个红发少年一起吃雪糕,Zoe的脸立刻透出些微红色,他有点紧张地接过盒子,小声地说道:“……谢谢。”而鹤鸣则回以鼓励的微笑。
这两个人都是不主动的人,不推一把可不行呢。鹤鸣这么想着。
就在他们对话的时候,Hilda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魔杖,她紧紧抓着自己的好伙伴,眼中难得地闪着兴奋的光。而Angelo整理好又变得更乱的店铺后过来,看到雪糕立刻两眼发光:“哦哦!鹤你还带了雪糕来啊!谢谢呀!”说着用力拍拍鹤鸣的后背,鹤鸣被拍的踉跄一下,伸手毫不客气地拧了下Angelo的脸说道:“很贵的啊,好好品尝!”
“噫!知道啦知道啦!”Angelo赶紧躲开鹤鸣的鹰爪,吐了吐舌头,他四处张望了下,问道:“排云呢?”
“排云自己会飞去宿舍的,你的天歌呢?”
“天歌在家里呢……”
而一边的Hilda似乎已经急着回去了,她把魔杖小心翼翼地收好抬头看向在场的几个人,抓紧了下衣角说道:“谢谢各位学长今天带我买东西,我想我是时候回去了。”Atwood看了看时间,赞同地点头道:“嗯,路上小心,今天累坏了吧,快回家休息吧,”说着,他皱眉看向鹤鸣:“鹤你还得在六点前去酒店入住呢,现在已经五点了。”
鹤鸣这才想起来自己在对角巷附近的伦敦街区订了一间酒店的房间,他将在那里一直待到出发的那天。毕竟在这个年代,从英国到中国往返一次挺麻烦的。若是在六点前没有去办理入住手续,那么他就不得不露宿街头了,毕竟自己可没带多少麻瓜纸币。
“那么,”鹤鸣整理一下衣服,微笑看着几个人说道:“开学见。”
————————
国王十字车站,英国铁路干线东海岸主干线的南端终点站,有很多开往英格兰苏格兰的东部和北部的显露,连接着许多大城市,早在19世纪中期便建成便投入使用。每日,火车与人群在这个车站不断地流动穿梭,前往着各自的目的地。
九月一号,车站依然热闹。上班的人们赶着路,偶尔互相交谈着,但大部分都是默默地赶着路,火车轰鸣声不断响起。
鹤鸣拖着行李穿梭在人流之中,抬头看着站台上面黑底白字的塑料牌,在第九站台和第十站台中间的墙面停下。他四处张望了一下,把厚重的行李推在身前,做了下深呼吸。
虽然已经来来回回走过了很多次这个通道,可是每次催促自己的身体往墙壁上撞还是十分心惊动魄。在确定没有麻瓜留意自己之后,鹤鸣推着行李小跑着穿过了墙壁,一瞬间耳边便充斥着猫头鹰的鸣叫声,列车的轰鸣,以及熙熙攘攘的人群的走路声和讨论声。他睁眼看了看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缓缓舒了口气。
“那么,树林儿到了没有呢?”
他这么自言自语着,开始四处打量。
从一年级开始,他和Atwood便一直相约开学的时候在车站直接碰面,好有个照应。
开学时的9又3/4站台永远洋溢着欢乐的氛围,前面几节车厢早早地已经挤满了人,很多学生正探出头来和家长道别。更多的学生则推着行李急冲冲地赶路,又或是捡到好友后激动地尖叫着互相拥抱,大吵着诸如:“我暑假去了埃及看法老墓!那些古老的魔法真的好神奇啊!”又或是“我去了一个发售签名会现场,还拿到了亲笔签名……”而学生们喜欢把猫头鹰提前放出来,鸟毛时不时掉落在人的头上,有的倒霉学生可能会嚎叫一声:“梅林的胡子!谁的猫头鹰拉了泡尿……!”
在让开了一群追逐打闹的低年级后,鹤鸣成功在人群中找到了自己的高个子舍友。此时他刚从小贩那儿买了一份最新的预言家日报,伍德趴在他的肩膀上晃着显眼的大尾巴。他一抬头便看到不远处正试图从人群里推着行李向自己走过来的鹤鸣,忍不住抖动着肩膀笑出声,然后挥挥手指着不远处的某个车门示意直接去上车,拿起行李完全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就走了过去,而看懂了他的动作后鹤鸣气愤地回了一个眼刀,又废了好大劲儿才把行李调转方向朝车门口推去。
当两人把行李搬上车,沿着走道寻找座位的时候才发现车厢里几乎坐满了人,到处都是三五成群的学生,要找到一个空包厢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火车开始鸣笛,这证明它马上就要开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因为鹤鸣和Atwood都想在开车之前尽快找到位置做好,好享用他们准备的美食。
而就在他们走到最后几件车厢时,幸运地发现其中一个车厢里面只有一个白发的少年,此时他正一个人坐在位置上拆着手中的巧克力蛙盒子,他左耳别着一个奇特但漂亮的耳坠,长长的白发随意地扎着披在身后。鹤鸣轻声敲了敲旁边半开的车厢拉门引起他的注意,少年立刻抬头看向他们,鹤鸣这才看到他那双红蓝异色的双瞳。
Atwood思考片刻,回忆起他的名字后温和地询问道:“Morland同学,请问我们可以和你共用这个房间吗?别处似乎都坐满了。”
听罢,Salix·morland朝他们愉快地笑着说:“啊,为什么不呢?来坐吧,坐吧!”说着还拍了拍身边的座位,挪挪屁股空出些地方来。
“十分感谢。”鹤鸣微笑着道谢后和Atwood一起坐了下来,当他们费尽力气把行李都妥善安置好后,列车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带着满车的孩子缓缓驶出了站台窗外国王十字车站也不断变小,逐渐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
鹤鸣把视线从窗户收了回来,他打开背包拿出了里面提前准备好的零食盒子,转头看看身旁的两人:“要来一些零食么?我带了巧克力蛙,甘草魔杖,苹果饼,滋滋蜜蜂糖和椰子冰糕。”而一听到有甜食,Salix的眼睛噌地就亮了起来,他期待地朝鹤鸣那边望过去,然后后者如他所期望的那般打开了盒子,里面尽数装满了他刚才所提到的零食,然后每种品种各拿出了些放在了Salix摊开的手里。
“谢谢鹤鸣学长!”
Salix的声音因为喜悦都提高了几个八度,他心满意足地把甜食一份一份慢慢放进嘴里品尝着,鹤鸣倒是愣了片刻,疑惑地转头看看这个白发的孩子:“咦?没想到你会认识我。”
“我在休息室看到过几次鹤鸣学长呀,”Salix听到后歪了歪头,把嘴里的蜜蜂糖吞进肚子里后补充道:“有一次,学长和艾曼纽学长……啊他现在是教授啦,还有几个学长一起打牌的时候,因为太急了说了几句中文,当时可是引起了全休息室的注意呢,所以我就记住学长你啦!”
“……”我一点也不想因为这样的缘故而被记住啊!
措不及防被爆黑历史,鹤鸣简直想把自己塞进椅子下面。
Salix轻笑了一下,吃了一口椰子冰糖说道:“鹤鸣学长的下午茶也很出名呀,我有幸去过几次,非常好吃呢。”
“哎……”鹤鸣听完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他搓了搓黑色的发尾笑着说:“啊、Salix喜欢就好,以后也可以常来哦,毕竟总是会做剩下许多。”
“哎!谢谢学长!”吃着甜食看起来心情十分愉悦的Salix似乎打开了话匣子,他又看向Atwood微笑道:“Atwood学长我也有印象呢!有一次学长想学鹤鸣学长做下午茶,结果鹤鸣学长试吃之后又说了一句中文——”他皱眉回忆着,尝试模仿出那个发音:“天……什么来着?”
“是天尊,”鹤鸣挑了挑眉,说道:“大概和你们所说的梅林差不多吧。”而Atwood则咳嗽几声,打开了预言家日报试图分散注意力让自己不要回忆起自己做饭失败的那段场景:“咳,过去了,过去了。”
Salix愉快地笑了几声,拆开甜食包装把甘草魔杖放进嘴里嚼了起来,继续享用自己的甜食。
渐渐地,窗外的天已经暗了下来。三人放下手中的活儿往车窗外望去,此时外面是一片起伏的山峦和树林,在黄昏下变换着姿态,而火车在开过一个山头后,也慢慢减慢了速度。
鹤鸣三人把身上的衣服换成拉文克劳服装后,窗外已经隐隐约约能看到远处的一个高耸入云的巨大城堡,或许对于一些麻瓜来说,在火车上看到黑幕下的这么一个闪着些许灯光的城堡像是恐怖片现场,但车上的学生们都知道,那里是他们温馨的家。
鹤鸣系好蓝色的领带,勾起嘴角看着窗外不断靠近的城堡,那塔顶的某一处就是拉文克劳的休息室,而在那里有他和舍友已经住了四年的房间。而今年,他的五年级魔法生活也要在这里渡过。
列车的速度已经慢下来了,它缓缓停靠在站台上,过道瞬间挤满了学生,他们熙熙攘攘地带着兴奋而又期待的心情走下火车,汇聚在又黑又小的站台上,成群结队地朝着巨大的城堡走去。
不管何时,这座城堡依然是这个模样,永远在黑湖畔张开怀抱,欢迎着孩子们的归来。
——欢迎回到霍格沃茨——
【HTelf-来自心湖的暗语②】
Ⅰ
————
人鱼即使在旋风岛也属于数量有限的族群,至少在陆地上的人们都是这样认为的。
不同于龙族的“有水便有龙”,人鱼一向是被认为极其稀少的神秘生命体,他们拥有长而有力的鱼尾,却大多只在某个远离陆地的水域深处出没,极少能够在陆地上看到他们。
因为鱼尾仅仅只是鱼尾,不是双腿也不是蛇腹,无法在凝固的平面上自由移动,况且由于并不依赖于呼吸空气而不算发达的肺部,比起陆地,水中的环境确实更为合适他们生存。
人鱼成群结队,很少落单,聚在一起时攻击力惊人,独特的高分贝嗓音与煽起水浪的鱼尾都是他们独一无二的防身能力,鱼尾和色彩斑斓而坚硬如磐石的鳞片更是价值连城的特级收藏品,虽然传说夏岛的心湖中存在人鱼族,却碍于那些与生俱来的攻击性,捕获的概率自然是很低了。
不得不说的是,在夏岛的黑市中,人鱼几乎成为了传说级别的高价商品。于是由于某种原因而孤身一人的人鱼,要么是好运气的被善人送回水域,要么彻底变成人类来逃避商人们的不择手段。
流传的童话中,人鱼通过仪式与魔药献出声音与鱼尾,换来可以行走陆地的双腿,去寻找自己深爱着的一国的王子的故事,事实上剐去鳞片与失去鱼尾的选项中,后者远比前者来的轻松很多。
桉玉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要凌晨,但她还是放了一大缸的凉水,准备好好泡个澡。
小巧而空荡的房子里,大部分家务都是请雇佣来的钟点工来做的,餐点也是外订来定时放在门口的保鲜装置里,几乎不需要大小姐自己动手干活。所以平日白天的桉玉会待在书房里看书,傍晚若是没有演出就会出门散步,晚上当然是随便开着一个电视频道直到睡着。
说实话,还蛮无聊的。
厚重的布料褪下,任由清澈的水拥住一幅满目疮痍的胴体,接触着水的每一寸皮肤下悸动不可避免的扩散,扩散,扩散,那是畅游在燥动水流间逆光飞行的快乐,粘稠的烈阳远远甩在身后,面朝晶莹的珊瑚、剔透的鱼群奔去,永远不会重叠的光景在整片绿藻中随着浪的方向吟诵悠长的歌……
人鱼无论如何都是向往大海的。
因为她本就属于那里。
桉玉眯着眼,暖色的灯光被雾化成了太阳稳稳悬在视线的中央,磷光闪烁的宽大鱼尾轻轻摇晃,水色的纹路在身侧漫开,就好像躺在浅海的礁石上所能见到的那样。
可广阔的海域不会接受没有鳞片的人鱼,脆弱的皮肤无法承受水流划过的冲击,桉玉还没有办法回到水域里去,况且对于曾经约定的她还没有打算放弃。
“真暖和啊。”桉玉喃喃自语的盯着灯光,感到有点困了,才将浴缸的下水口打开,等水流干了,她又坐了一会儿,再站起来的时候鱼尾已经变回了双腿,她缓慢的用浴巾擦干了在手腕、小腿……烙下的一道道月牙形疤痕,痒痒的,凹凸不平,手感粗糙。
突然她停下了动作,抬起手腕,反射着细微虹色的光点一闪而过,看来是冒芽新生的鳞片。
Ⅱ
————
今天桉玉有了难得的出行计划,即便天气似乎随时要下雨,她还是准备去与朋友赴约。
前几天在马戏团遇到的蛇女海水曾与她约定去一处新开的冷饮店消磨时间,碰面地点在播放大型公告的公共屏幕前,然而等她到了约定地点,却发现那里早已经被各色各样的人占满了,她在嘈杂中艰难的寻找着同伴的影子,直到那个纤细修长的少女拨开一条缝隙挤出包围圈朝她挥手。
“美杜莎大人在上,出大事了!”海水挪到桉玉身边,盘起蛇尾缩起身体,似乎累的不轻。
[怎么了?]
“听说村长被绑走了!”
[听谁说的,怎么可能。]
“还是前几天有人拜访村长无果,闹大了才出公告说村长是临时外出公务的,”海水摇摇头回答,“但是刚才我混在人群里听到有人说,其实村长是被边境王城的家伙们绑架啦!”
[原因呢?]
“为了争点儿领土吧?政治上的事我这种平民可不懂。”海水皱着眉摆了摆手,“好了好了,别想那些了,我们还是快离开这儿吧,人太多了……”
[恩。]
被海水急急忙忙拽走的桉玉在拥挤的人群里有那么一瞬间督见了熟悉的尖耳朵,也没想到去确认是否是自己在想的人,毕竟这样的错觉在过去的几年中常常闪现,她已经习惯了。
枯茗从人群里钻出来的时候狠狠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他的同事倒是慢悠悠的从反方向飘过来,翼手状的翅膀噗啦噗啦的挥着,“说好的小姐姐到底在哪儿呢,我可是翘了班溜出来的啊!”
“我有任务,”枯茗拍了拍衣袖,不过任务已经完成,需要收集的情报也已经到手了,“是你自己要跟来的,让我介绍马戏团的小姐姐给你认识。”
“啊呀,主要是工作太闷了嘛——”
“可是要等到晚上...”谁知道他昨天只是提起了几句关于施以援手的少女的相貌,就被同属边境王手下的同伴Leo听进了,今天居然还偷偷跟着他出了城,说什么一定要见到美丽的助手小姐,完全不明白这家伙在想什么...不是说白天坚决不出门的吗?
“也对,毕竟马戏团的演出天黑了才开始。”此时眼前这个不务正业的少年Leo正食指抵唇拇指托着下巴,摆出思考的样子,“那么现在去哪儿溜达呢——不然也太无聊了。”
“回城里吧...”
枯茗抬脚要走,却又被Leo突然伸出的手拦住了,顺着对方指的方向他看到了一张盖在其他广告上的小海报。
“就去那儿吧!会有好多女孩子去的地方!”
“恩...你去吧。我还有事。”游泳池之类的不适合狐狸。
“别啊!难得这么阴沉的天气出门,而且还有免费的冷饮甜品呢!”
“你肠胃不好,当心回不了城...放开我的尾巴,我自己能走。”
Ⅲ
————
第***年,桉玉想起那天她在冷饮店遇见了那只小狐狸。
第一年,没有来得及道别就分开的两个人再一次交换名字,终于找到了迷路的彼此,也想起了被她的朋友吓得窜上楼顶的他的朋友,以及白色的厚重雨云与企鹅形状的冰淇淋球。
直到现在,她都能清楚的画下装饰在奶油上的巧克力薄片,写出细碎冰沙在嘴里融化的轻盈口感,甚至用毛毡戳出他的表情和样子。
第二年,提着与其体型相当的大刀挡在身前的背影,由于不太会交流而窘迫得不知所措下垂的兽耳,找不到衣着毛毯又担心着凉而覆盖上来的狐尾,清脆的铜铃声,木屐敲打地面,揪住所视之人的、坚定的玫色双瞳...桉玉总是能在不经意间捕捉到所有关于他的细节。
[遠い国のクジラに
-出会ったことがある
-エメラルドの海を渡る
-舟は遠く]
月色下,展开双臂的人鱼身披星辰,修长的尾就着浪的沉吟拍打礁石,桉玉哼着调子,面朝那片融化了睡意的广阔水域,未知的远方连成一线,如同那天装饰在杯中的、包裹夹心的糖衣,牢牢的将天空与大地粘在一起。
浪追逐着翻腾着撞在礁石上,破碎的水花扬起一阵阵小小的泡沫又散落在虹色的磷光中,晴朗的夜幕下,桉玉的歌声在风中若即若离,如果那天洒在蛋糕上的抹茶甜粉。
第三年,桉玉曾在最后一个黎明中邀请她的小狐狸,终有一天会与他畅游大海。
[眠りの浅い夜
-僕の手を引く声
-やさしい歌声は 甘く沈む]
歌声悠扬,深色的幕布向极目之处延伸,簇拥其上的星与凝结的冰屑重合,透明的半月在翠色中摇曳,小小的人鱼终于长齐了鳞片,却没能带他来亲眼看看这片大海。
第四年,桉玉曾回到她出生的心湖边,与她的小狐狸整夜整夜的呆在一起。
第五年,枯茗,她的小狐狸,又一次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
找遍了整个夏岛,找遍了整个王城,他却凭空蒸发。
桉玉有时候也会不自觉的思考,没有骑士的公主失去高高在上的意义,没有心之所向的陆地让她再无留恋,来自血脉中的召唤时刻侵蚀着她的坚持。
只是这样的纠缠并没有熬过她的决心,桉玉决定沿着靠近内海的城镇开始游历,踏遍他曾存在过的这片陆地,也穿越她曾向往过的这片水域,拜访所有沿途的风景。
[あぁ 空は高く――
-黒い海の底へ
-答えのない旅へ
-暗闇の向こうに
-何があるの]
第***年,人鱼摇晃着双腿坐在湿滑冰冷的礁石上依旧在唱那首歌,每当她开始思念,就会整夜整夜的在海风中唱,摒弃繁杂的声音,相信着还会再次相遇的回忆,在旅途中追逐着与他相见的未来,以及遥远国度中沉入杯底的酸味甜品。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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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您也觉得很过分不是吗?数十年共同发展经营这家商会的挚友竟然背着您做着这样的交易。您手里拿着的走私品是您亲自从自己的商船上找出来的东西,而您眼前所见——也许不必我多言——是一个挂着谄媚笑容频繁进出议会的跳梁小丑。没有比这更残酷的现实了!丹尼尔商会自创建以来便以清廉勤勉为荣,靠着您独到的眼光发现商机,兢兢业业地发展至今……总算能在这座商业之都站稳脚跟的时刻却出了这样的事!我想,您是否因为成功而一时疏忽了呢,金钱和权力是比拉维更大更深的漩涡,一旦陷入其中就再也没有离开的可能。而此刻您的兄弟正茫然无知地向着漩涡的最深处迈进,希望您能够站在商会的角度,做出正确的决断。——哀伤之火将平等地祝福每一位迷惘之人。
德莫拉港万里无云,烈日和海风在港口构建出完美的气候平衡。水手们吆喝着从一艘艘商船上装卸货物,不时与商船主人之间发生的小摩擦也不过像抛入海中的石子,溅起的涟漪眨眼便被忙碌的浪潮吞没。那些不愿参与大商会斗争的本地摊贩们沿着码头支起遮阴蓬摆放着形形色色的珍奇小物,猫妖精少女正高举着胳膊向闺蜜们炫耀自己的贝壳镯子,而她一脸衰样的男伴则耷拉着耳朵和店主讨价还价。不时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翼族姑娘从低空掠过,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垂着头的男子摸着头上落下的花瓣,回望向天空的眼神也有了色彩。
“哔咕,过来过来。”
海港背阴处的缆绳桩已经盖上一层厚厚的铁锈,它眼前的海面宁静如镜,连贪吃的水鸟都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几片水草飘在水上。海港的发展太快,新的港口一个接一个,而那些位置偏远的,贴近礁洞的阴暗港口,也许用不了几次就会被放弃。码头上已经长满了野草,木板也被海水腐蚀摇摇欲坠,而缆绳桩依然守望着这片海面——它在这里送走过船,便会等到船回来的那一天。
琉是这里的常客,不如说几乎是唯二的访客。她坐在码头边,波浪般水蓝色的秀发倚着缆绳桩,赤着脚在空中胡乱踢打。而在她双腿间灵活的挪转腾跃,精确地从地上叼走面包屑的便是另一位,一只尾羽缺了半边的红嘴鸥。没有工作的时候琉可以在这坐上一整天,而只要她来到这,被叫作哔咕的红嘴鸥就一定会出现。一人一鸟动辄便能花上一整天的时间眺望着海平面——而事实上,琉今天也打算这么做。
如果没有什么人来捣乱的话。
比琉高出一个半头的金发半精灵青年披着一身华贵得体的大衣,脸却涨得通红,一会抬头望望天一会低头看看海,两只手东摸摸西摸摸,一不注意就从脑袋上扯下一撮金毛。
琉没见过猴子,但看过书。
书上写的金丝猴和青年如出一辙。
青年嘴一开一合想要说些什么琉不知道,她正在脑海中把青年的比例缩小一半——这样比较符合书上的猴子大小。她越想越觉得滑稽,憋笑憋到快要出眼泪。
于是青年就看着眼前的少女低着头一言不发,泪花还在眼眶里打转,顿时吓得魂都没了半边,不断发出一些意义不明的音节——一股莫名尴尬的气氛弥漫在二人中间,聪明的红嘴鸥则早就飞上了天,坐在特等席看戏。
“抱抱抱抱抱卜扒——歉!”最终鼓起勇气开口的青年不出意外地咬到了舌头,还是靠着毅力才把话含混不清地喊了出来。
“我从来不接受不带现金的道歉……不过看在能见到猴子的份上这次就破例吧。”琉不动声色,淡淡地回应着。她生怕自己多做出一个动作就得笑场。
至于这个现状的起因……
废弃的码头实在太过隐蔽荒芜,以至于琉长期以来都把这里视作自己的另一个家,在“家”里和朋友嬉闹的琉也没想到还会有外人闯入——简而言之,高呼着“琉小姐在这里吗!”跑进来的青年所看到的琉,实在不像是一个能够展现在外人面前的打扮。虽说最低限度的衣物还是挂在身上琉本人也没有太在意,青年却坚定认为自己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孽般,在琉整理仪表的时候蒙着眼睛一个劲像珂旭祷告。
可笑到琉都觉得不趁机敲诈一笔的自己像个圣母。
此刻琉已经简单地扎起一个单马尾,看起来干练了不少。然而那一袭深蓝色的连衣裙点缀着的多到浮夸的蕾丝和缎带以及勾勒出的娇小身躯怎么看也只像是个十来岁的少女。她提起裙摆,有模有样地鞠了一躬。“嗯没错,琉,单名没有姓氏,只要有钱什么都欢迎的,混迹在莫德拉小巷的一介小小的商人……偶尔也兼职一点情报贩子的工作啦♪”
青年这才回想起起来此的目的,将挎包拎到胸前掏出一沓乱糟糟的文书,一不小心还散落几张险些被海风吹走——大多是纤维纸,其中还夹有几张羊皮卷轴,在莫德拉,基本只有议会的公文会记录在羊皮纸上。“琉小姐一定是误会我了!”青年提到这件事立刻又变得激动起来,用力地拍打着文书,梗着脖子声音不由自主的大了起来。“这是和……”
青年话才开口,琉眼中闪烁的金光便迅速褪色,欢迎的笑容不消半刻变成了似笑非笑的戏谑。
“萨哈尔·丹尼尔先生。”
“……哎?”
“丹尼尔商会的主要出资人兼二把手。两周前因为走私违禁货物和贿赂议会议员,遭曝光后名誉扫地被逐出商会的……落魄流浪汉。本来既然是穷人的话就没什么好谈的了,看在心情不错的份上多说了两句该不会让您产生了什么误解吧。您莫非是希望,我会帮您解释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助你洗脱罪名——就靠着这几张一文不值的破纸?”
琉手向身后一捞,一把两尺长的黑檀木手杖魔术般出现在手中,她两手交替着把玩手杖,眺望着身侧的粼粼波光,对眼前愣住的青年甚至都不屑于正眼看上一眼。
“可是这是你……”
“或者想说因为你的遭遇是我一手造成的而来责难?同情心这样的玩笑话还请找那些脑子缺根筋的母妖精去谈吧,实话说的话,在我眼里您不过是一件还算值几个钱的衣服附赠的衣架罢了,若是肯把衣服留下我倒可以发一发慈悲让你这衣架早些沉进深海给水草做些养料,只是不希望它们会把贫穷的臭味也一起吸收了啊。”
娇小的女孩儿面对高出一个半头的成年男子毫不示弱,反倒咄咄逼人地举起手杖,将杖尖当作刺剑般指指点点,连对方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予,单方面的攻势逼得萨哈尔连连后退。
“我…”萨哈尔最终靠住了墙,杖尖抵着他的喉咙。他手里捧着的纸张已经散落了半数,海风卷过,便有无数落入水中,翻起几个水泡慢慢浸湿沉了下去。
而琉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片送到萨哈尔眼前。纸片上规整地以通用语、精灵语、翼族语地精语深渊语乃至龙语写着了同一句话——“金钱即是真理。”
“好了,你可以走了。”
萨哈尔脸上的讪笑终于僵住,他嘴角抽搐着,眼珠子像失控般在眼眶里打转。“你在…说些什么…”他的双臂无力地垂了下来,仅存的几页文件也终究难逃厄运,被一一吹起落入大海。“变成这样是谁的错啊……要钱的话……”他一抬头,纸片上的几个单词就刺得他眼睛生疼,这张赤裸裸的逐客令把他的矜持,他刻意打扮起来的衣装都撕得粉碎。
就像最后的枷锁也化作齑粉。
“……放你妈的狗屁!!!”萨哈尔突然咆哮起来,双手猛地掐住琉的喉咙将琉拎了起来,手杖在青年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他却丝毫没有感觉般死死盯着手中的猎物。布满血丝的狰狞瞳孔死死瞪视着挣扎的少女,像饥饿的狮子…不,更像是一条发疯的野狗,抛却理性和尊严匍匐在恶臭的贫民窟里乞求怜悯,却被人把深可见骨的创口揭开而疼得陷入疯狂的丧家之犬。“我是被陷害的!他们想要我的钱!我的地位!…不!就是你!你陷害的我!!所以你才不肯帮我!!”丧家犬不顾一切的狂吠着,他的双手越来越用力,十指已经深深陷入脖颈,琉的脸上渗出痛苦的青紫色。她因为窒息而痛苦挣扎着,嘴角却扬起一丝笑意——并非事务性的虚伪表情,而是真正感到有趣,感到开心而浮现出的笑。
“总算像是个商人了啊。”她低语着,手杖在手腕中一翻一叩,杖柄应声脱落,藏于其中的短刀锋芒初现便直指萨哈尔肘窝刺去。萨哈尔一惊,下意识松手一避,却让琉得以挣脱禁锢——女孩足尖甫一落地便点起一个箭步撞进萨哈尔怀里,战斗在刹那间结束,青年眨眼又变成了背靠墙壁的状态,而抵住心窝的森冷寒光,就不再是擦破一层皮就能挣脱得了了。“掠夺金钱,制造背叛,让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光鲜的外表不过是塞壬的歌喉,皮囊下面包裹的全都是…仅为满足欲望而猎食的怪物。商人的竞争啊,和海盗也没什么区别。……不过谈话也还是很重要的呢,不能只像个海盗一样。是吧哔咕?”
琉的最后一句话是冲着从萨哈尔来了开始就不知飞去哪里的红嘴鸥说的。听到琉的呼唤从天上落下的哔咕稳稳停在了琉的肩膀上,摇头晃脑地在萨哈尔眼前梳理起羽毛。
萨哈尔的疯狂却因为这只海鸥的出现而被浇了一盆冷水。他脸上一阵阴晴不定,最终狰狞的神色还是消散而去,仅留下颓然靠着墙垣瘫软地坐了下去,眼里仅剩下燃尽的余灰般的绝望。“你是…那里的佣兵吗……”
琉轻笑一声,捡回地上的半截手杖装了回去,不做言语。
“为什么会被他们盯上!我……”
“你们商会的老大…叫什么来着…”琉似乎铁了心不让萨哈尔说完一整句话——反正他大多时候只会说些废话。“走私品大概是他自己放进去的吧。明明是他创建的商会却是以你的名义命名,经商的才干和人望也一天天被你超越,时刻折磨他的嫉妒心最终还是超越了所谓的友情。什么清廉勤勉啊,什么用劳动给大家带去笑容啊。这样的话连你自己都不会信吧——别以为我真的会相信你和议会之间毫无内幕。你和你的老大正相反,他空有野心却没有能力,而你有着经商的才干却缺乏竞争的心态。你强迫自己做着违心的事,所以要以苛责的方式让自己向秩序之神祈祷来减轻内心的折磨——然后落得如今这般惨状。可是这又能怎样呢?你的能力仍在你身上,丹尼尔商会失去了萨哈尔·丹尼尔只能走向衰退,而萨哈尔·丹尼尔,只要你愿意,这座港口到处都是发挥你才能的地方!”
她在他耳边低吟。
——解放自己吧,你不需要等待神明的审判,你有亲自为背叛者降下裁决的力量。
德莫拉港朝气蓬勃,欣欣向荣。水手们过得忙碌充实,就算他们之间消失了一两个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吧。猫妖精的女孩儿被同伴嘲笑那翻个面便全是破洞和碎渣的手链,而卖给他们的小贩早在茫茫人海中不见了踪影,倒霉的男伴和商家唇枪舌剑一番又挨了同伴的迁怒,一脸生无可恋。独自前来的男子满心欢喜地捧着花瓣,却没能看到上面娟秀的字迹——【“每市蜃楼”旅店,前方右转。】
一如既往,阳光而美好。
废弃码头最后一页文书也沉入了大海,一人一鸟靠在生锈的缆绳桩上望着无限延伸的海平面。
“仅为满足欲望而猎食的怪物……我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句话呢?”
话语被打在岸上的海浪盖过,泡沫般不留痕迹地消失。
“……啊,忘记找金丝猴收咨询费了!”
单手叉腰对着汪洋画星星的少女突然大喊,哔咕扭头投以了大概是愤怒的视线——它的鱼被琉吓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