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沙漠里 ,一座城市就这样突兀的出现了。带着热带特有的热情,却是这片沙漠里唯一的一片凉州。而不知为何,这座城市总是环着歌声,像是陷入了一个甜美的梦一般,歌颂着对雨神的无限敬仰。
"无尽之水充盈每一条沟渠,雨神高歌着拥你入怀,水舞的精灵指引你的路途……”
而就在着歌声萦绕之时,魔宠却骚动不安起来。也许是诡异雨云太过压迫,或是水神守护者在神庙周围所挖的奇怪坑洞,又或是祭典的准备活动,繁忙的人们惊扰到了它们,有些魔宠竟然失去理智去攻击平民,一时间,大家惊恐万分。
“……这便是我需要你们的理由了。”新上任的大祭司浅尝了一口茶,"请为我们治愈那群暴动的魔宠——它们在神庙周围出没——你们的帮助将会拯救这个城市。”
说到这个份上,便是在没有拒绝的余地了。
这位大祭司十分强势,根据传言,他的上位 还是不久之前的事——在前任大祭司失踪之后。
至于失踪到了哪里,有事因为什么失踪的,却都是模糊以带,甚至还传出为了保护城市而默默无闻的牺牲这种诡异的说法。
“即使是在沙漠,谣言依旧到处都是呢。”里贝尔斯塔轻笑,接下了治愈魔宠的任务。
因为接下任务的关系,一时之间,整个城市都知道了愈术士带着他的伙伴们来到了这个城市。
里贝尔斯塔安顿好了住处,便去一个一个的观察这个城市的怪状。
的确,这座城市环绕着优美的歌声,似乎每个人都轻哼着旋律,这样缓缓流出的曲子,直到每个人都能听见,该是多少人一起哼唱才能出现的奇景。那副庄严的歌词和这种庞大的信仰令所有人都肃然起敬。
还有……头上环绕着的,仿佛以祭台为中心而伸展开来的巨大雨云,覆盖了整个城市。
“我们信仰雨神,雨神于是庇护我们。”一个居民骄傲的说着,“再没有比这更加神圣的关系了。”
在沙漠里,水是及其珍贵的。这样规模的雨云,降下的该是多少甘露——相比沙漠的其他地区,雨神对这里是何等的眷顾阿。
这样想着,安顿好行李住处已是黄昏,里贝尔斯塔带着众人享用了仙人掌烹制的美味晚餐,遇见了对书籍颇有见解的萨嘉尔和拉耶德。
“若是阿耶浦的话,我们也许能帮上忙。”萨嘉尔盈盈的笑着,“拉耶德总是说着想要和真正的愈术士一起战斗呢。若是这样能唤回无尽之水的话也是再好不过了。”
里贝尔斯塔当然非常高兴遇到了意料之外的助力,一起饮用了沙漠特有的甜果浆,酒店老板是个好皮相的小伙子,一听说是愈术士便满面笑容的送了很多点心。
“若是能唤回无尽之水,这些事并不算是什么!”老板笑的开心,露出两颗虎牙,“还想吃什么尽管问我要!”
只是吃饭的时候,阿斯特莱雅一直心不在焉。
“怎么了吗?”
“不……”阿斯特莱雅离开精灵国就仅有人偶大小,她眨了眨眼睛,很是疑惑的指着另一桌:“总觉得很眼熟,我们见过他们吗?”
顺着她的手指看,是一个浑身暗色的人类青年和一个较矮小,服装精致的漂亮女孩,也是旅人的样子,一言不发的吃着简餐。桌上放着他们的皮囊,大量成捆的兽皮,和一根怪异的木杖。
“……没有印象呢,是去精灵之国的时候遇到的吗?不过那个兽皮……”里贝尔斯塔眼神暗了暗,“是附近的魔宠,他们并没有治愈的能力。”
“是吗……”看着那捆兽皮,阿斯特莱雅有些不寒而栗,只两个人,这样的量,确实是有点多了,而且两者都不像是蛮攻的人。近年来虽然还是有猎杀魔宠为业的人,不过随着愈术士的出现,也是十分稀少了,而且像伊哈利恩城这样与魔宠亲近的城镇,魔宠几乎是卖不出去的,不过到了周围的城镇,便是少见的珍品了,毕竟忍耐沙漠的炎热干燥,来往伊哈利恩城的人并不多。
“难怪吃的是简餐阿。”阿斯特莱雅默默地想。
过了这段小插曲,众人在夜幕降临时来到了神庙。
神庙周围竟然长着许多树木,纵然大多干枯,不过在沙漠中依旧是很奇异的光景。
正如所听闻的一般,神庙周围遍布着大小不一的坑洞,小如碗口,大如墓穴,数百个以此为中心排起来,壮丽的令人心悸,而躺在其中一个洞穴内,有着金黄色皮毛的高雅魔宠就是水神庙的使者——阿耶浦,那些坑洞便是出自它的利爪,即使已经深夜,魔宠的感官却依旧敏感清晰,在靠近神庙的时候便伸长了脖子,警戒的看过来,黑暗中闪动着的金色眼睛中毫无理智,尽是领地被冒犯而露出的冰冷怒火。
普洛瑞猛地一退,躲过了阿耶浦的喷吐攻击,而阿耶浦那高昂的脖子却透着一股子不安意味。
仿佛验证那气氛一般,从洞里竟然开始爬出了许多魔宠,虎视眈眈的看过来。
阿斯特莱雅使了一个风刃阻止了阿耶浦画到一半的魔法阵,以此为契机,全员进入了战斗状态。
代表治愈的白光在神庙周围亮起,普洛瑞举起手杖,加特林端起手炮,模样瘦弱的萨嘉尔收起了笑容,端起大剑;然后一层淡淡的光在众人的武器上铺了一层,阿斯特莱雅看着努力起来的众人,默默的握紧了拳。
在精灵之国时尚还不自知,以为可以加入大家的战斗……至少可以多少帮些忙。
也许也是这个原因,鲜少有精灵离开精灵国。
“现在回去也许还来得及呢。”轻柔的说话声,是哪个濒死的树木?
“反正你也帮不上忙不是吗?”这次是有些稚嫩的声音。
“快别给大家添麻烦了吧。”尖细的女声……是藏在哪里的野花吗?
阿斯特莱雅默默的听着,仿佛有一股黑暗的云雾笼罩在心上……
“阿斯特莱雅!”
本能的射出一箭,在离手的一瞬忽然变大的箭射中了阿耶浦的额头,白光漫起,整个世界都陷入和沉寂。所有生灵都默默的看着光点带着阴霾从阿耶浦的身上浮起,与月色融在一起。
阿斯特莱雅怔怔的看着,有一只手把她拢过来,放在肩膀上。
“别想太多。”是普洛瑞温柔的声音,沉沉的,带着隐隐的担心,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斯特莱雅看到这个样子,忍不住勾起嘴角。
“我什么都没想。”
阿耶浦身上的光点渐渐消失,是已经被治愈的证明。它动了动耳朵,一副很疲惫的样子,回去洞里刨了刨,刨出了些大块的石块,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团成一团。
其他魔宠看到这个样子,也找了合适的洞,一个个缩回去了。
“你们看这个!”传来的是拉耶德兴奋的声音,“是藏宝图!无尽之水的藏宝图!”
月光下,图中央美丽的水滴仿佛映出了拉耶德闪闪发光的眼睛:“这可是寻找无尽之水的重要地图!”
(1)
……
“室友……室友你还好吗?!”
眼前依旧是一片茫然的黑暗,我的耳边却依稀传来了贝丽卡的声音,还有她的元素神和她的对话。
“怎么突然躺地上了……”
『别光顾着喊,先把她搬到床上去啊。』
“也对,氷你去找点热水,我这就抱她过去。”
身体,慢慢腾空了,颈窝和腿弯处传来了温热的触感。只要侧身便能感知到她的心跳声,她的呼吸仿佛就在耳畔。明明她的体温比常人偏低,为什么此时此刻却温暖得让人不愿离开?好像前一秒的冷风冷雨不过是梦境一场,睁开双眼便能落入温暖怀抱,这样的事,真的存在吗?
到底哪边才是梦境,我已经分不清了。
『水好啦,你来还是我来?』
“你一块大冰块在这搅合什么,去去去,放着我来。”
『有你这么和你妈妈说话的吗?!』
“谁是你女儿?!”
她们的吵闹声也无一例外入了我的耳。
如果是“米白”的话,这时大概又会无视她们,安然做自己的事去了吧。但是现在,这番对话竟差点使我发笑。
多么虚幻而又真切的嘈杂啊,身处这样的嘈杂中,我竟产生了我还活着的错觉。
『行行行你擦你擦,有了室友忘了娘。』
贝丽卡的元素神最终还是妥协了。
每次纠纷都是这样,几句话就引到女儿母亲这样的话题上,然后【冰】的元素神随便找点什么借口,满足她的元素使的愿望。或许这种吵架就是元素神特殊的温柔吧。
「爱的反义词是漠不关心。」
不知怎么,我忽然想起青崎对我说过的话。
『还是把小森叫来看看比较好吧?』
“先让她休息一下吧,说不定只是累了。”
贝丽卡把热毛巾敷在了我的额头上。我能感觉到她在我床前不知何原因地停留了许久,才转身离去。
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渐渐地,【冰】元素神的声音也远去了。最终为这生龙活虎的一切划上休止符的,是门锁扣搭的声音。
我慢慢睁开了眼。
我大概没昏迷太久。日光还是和先前一样灼目,空气中闪闪发光的尘埃并没有减少许多,树木也同样向着窗口的左方摆动,甚至连枝头上的灰喜鹊也还在那里吵吵闹闹。一切都是原本的模样,和一年前我刚到这里时并无不同。
但我却已经不再是我了。
我伸手摘掉覆在额头上的湿毛巾,把它放在了旁边的水盆里。温暖的水珠落在我的手上,很快失去了温度,变的和我的皮肤一样冰冷。
如果是“晴子”的话,这时大概会为此类同化而感到些许安慰吧,“晴子”一向喜欢把喜欢的东西变成与自身同等立场。但是现在,对“我”而言,这种同化却不住使我落寞。
我在为什么而落寞?
我将温水捧在手心,温度淅淅沥沥的从指缝中渗出,无论怎么捕捉也掌控不住。它们全都从我的指尖流走了,一滴不剩,只留下掌心集中着的温度。而那,大概也不会长久吧。 指尖流走的那些,本就不属于我,留在我手心里的那些,也没有任何为我取暖的义务。
为什么我渴望着这种温暖……?
喜鹊依旧在枝头上叽叽喳喳的吵闹着,它黑豆般的眼睛盯着我,妄图看穿我的想法,刺痛我的内心,把我的过往与当今连结在一起。
那样的血与肉,我不想再看见第二遍,我的事,也轮不到区区鸟儿操心。
我坐在了床上,同样是生命的气息,我竟觉得灰喜鹊学着贝丽卡的样子制造出的嘈杂无比烦人。我扭头瞪视着愚蠢的鸟儿,不禁撇了撇嘴角。
碍事。
一股厌恶之情油然而生。
鸟儿伴着我嫌恶的目光,天真的回望着我,还没有预料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接着,它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咿呀了几声便从枝头折下去,从窗口一闪而过,再也不会来吵我了。 连树叶簌簌的声响也不会再有,真正的宁静。
适合我的一片死寂。
正当我沉下心来打算整理被揉成一团的记忆时,另一个冷漠的声音回响在整间屋子里。
「你想要的就是这个吗?」
白色的身影出现在我的正前方,慢慢固化成了一个人形的实体。雪白的姬式长发、雪白的丧服、雪白的皮肤,以及——
目无一切的,银白的眼睛。
【死】之元素神,我的元素神。
“什么。”
我们已经近三年没见了,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她只是伸手指着窗外已经干枯的枝桠,没有作答。
“那又……”我原本要说的话,只发出了两个音节便被她打断了。
「你已经忘了。」她望着窗外枯死的树枝,声音显得有些悲哀,「恢复记忆的当下,你依旧想要复仇吗?」
我还记得她和我初次见面时说了些什么,那也是一些毫无根据的令人搞不懂的话。她总是这样总是这样,每次出现都好像是来责备我的,却又偏偏不让我听明白,简直就和灰喜鹊一样烦人。
我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于是拿了知悟和义理绕过她径直走到了门前。
「你还想重复那年的悲剧吗?」
她依旧说着含含糊糊的话,让人厌烦。我拉开房门,想要离开。
「 你是谁?」
“?”
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她依旧站在那里,只是那双无神的眼睛现在正盯着我。
「你是“米白”,还是“黑兔晴子”?」
我确信她是来责备我的。
既然如此,既然她看着这一切从一点点苗头到成为现实,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制止我。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只有我是罪人吗?
“我就是我,”
我厌倦地,头也不回,我已经不想再理会碍事的元素神了。
我离开了房间,颇有些烦躁的关上了门。大概只有砰砰作响的门板才能略微缓解我的烦躁。
…… 我简直像一个逃兵。
(2)
左手持着蓝羽孔雀的知悟,右手拖着金叶梅花的义理,我在钟楼前行着。
楼梯的尽头是一片黑暗,楼梯的起点也毫无光芒。
无论怎么走都无法达到终点,一个人的孤独的旅途。
永恒不断的旋转,像愚者翩翩起舞。
我在留恋什么?我在犹豫什么?我在烦躁什么?
所有的问题都难以得到答案。
……碍事。
我抽出义理,一刀斩断了通向钟楼楼顶的铁锁。失去了铁锁束缚的铁门吱吱呀呀的打开了。而那些自以为是的烦恼,也随着射入楼道里的光线一样化为过眼云烟。
我情不自禁的睁大了眼睛——
那是我想要的东西。
那是我想要的一片蔚蓝。
无边无际的广阔天空,伸手便能触及的云,无穷尽的日光,一切都是无限大。我的心突然平静了下来。那是我姑且称的上“喜爱”的东西,在喜爱的东西面前,无论怎样也不会变的烦躁。籍由这片天空,我得以沉下心来整理混杂成一片的思绪。
这份蔚蓝。
没错,那一天的天空,也是如此。
那一天、那一天、还有那一天。
我所有的宝物,都像这片天空一样,全部都是蓝色的。
冰块般寒冷的冰蓝色、海蓝宝石般温柔的浅蓝、大海般深邃的深蓝,还有那个人——
象征理智与冷静的蓝。
……?!
想到他,我突然握紧了知悟。
他在哪?
这个问题,黑兔晴子的记忆无法给我答案。我只记得我们相遇之后便协同战斗,每天的作战、侵染,直到——对了,还有……在那个岛上。
啊,是啊。他被人类带走了。一同失去的还有知悟和义理。
然后?
都是一些不重要的事。
那抹蓝色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全部都是红色的,红色的,红色的。全部都是重复的血与肉。每个人都不知道他的去向,毫无意义,毫无价值。
……蓝?
我注视着知悟的蓝宝石折射出的绚烂的光芒。
知悟和义理又是什么时候?
……
身体的本能仿佛在阻止着我将这一切连结起来。
但是……
已经太迟了。
青色的森林,还有那双眼睛。
全部。
黑兔晴子。米白。“我”。
医院。青崎一树。
啊……
那个人……
为什么。亓天?我妻……
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妻真二!!!!!!!!
……
……
……
……
……
太迟了。
从我出生的那刻saqk)】uizank
一有切-87*sfv~已经……s-¥.jhxa被……_iq4#决定?-/98
我罪一……_kq定qaz找?n@saj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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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室友你又跑哪去啦?怎么一天不见你人?”贝丽卡坐在小床上悠闲地喝着咖啡,一脸惊讶的看着刚刚推门进来的黑发少女,“都累晕了就好好休息啊,要是过劳了可得不偿失。虽然学院要废校了,不过将来大家还是要在一起聚的……米白?你在听吗?”
少女站在门口,无可应答。
『是不是还在生病啊?』
氷有些不安地飘到贝丽卡身边,不知为什么,这样的少女让她们俩不约而同的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嘛……那个,室友你也别太难过啦,就算废校了以后还是可以随时见面啊,你看……”
少女把双刀放在床上,扭头看向仍在解释着的贝丽卡。
“室友……”
贝丽卡停止了一切语言。
那不是责令她闭嘴的嫌恶的目光,而是另一种。
她的室友没做出任何表情,她却分明看见她室友的脸上露出了万分绝望的可怜眼神,好像在渴望救援。那种神情,简直和反复被主人丢弃的小狗,对着在它身前驻足片刻的学生露出的眼神如出一辙。
贝丽卡一时语塞,氷也愣在一旁。
“啊对了!”贝丽卡试图缓解尴尬的气氛,她说着走到床边,从提袋里取出了什么东西,语调突然变得神神秘秘,“室友你先闭起眼睛!”
少女也乖乖闭上眼睛,配合着她的惊喜。
“∮♯♪♬♩♫♪♬♩♪♬~”
机械发出的音乐打破了静谧的夜。
“……!”
少女睁开了眼睛,冰蓝色马尾的少女双手托着一个小巧朴素的方盒子正站在她面前。 贝丽卡把八音盒放到少女手里,浅浅的笑了笑:
“喜欢吗?”
朴实无华的八音盒,和少女不能再匹配。小小的手工制红木盒子,除了发声外再无其他赘余的功能。和贝丽卡的室友一模一样,坦率、直白,或许偶尔显得粗鲁了些,但是这种开门见山式的行为,反倒成了那个人的特色。一直被大家关爱着的任性的孩子,米白,曾经说过她喜欢新年音乐会上的某支曲子;她的室友,贝丽卡,就特地把音乐保存下来当做礼物。
少女本来想露出一个和贝丽卡一样的微笑,但是不知怎么,她的心底却萌生出了一种比感谢更加复杂的情绪。她微张着嘴,极力想说出点感激的话来,声带却嘶哑得一个音节也无法发出;她想让嘴角上扬,却又控制不住脸部的肌肉。
“…………”
晶莹的液体大颗大颗的从她的眼眶中涌了出来,打在八音盒上,渗入还在运转的机械轴轮,被不停旋转的音盒碾碎、轧烂。
“……。”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只好站在那里,任凭泪水滑落。
“米白?!”贝丽卡同样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直到氷给她递了个眼神,她才走到少女面前,“我会在你身边的,别担心啦……”
不动声色的米白从来没有露出过这种表情。一时间,贝丽卡竟也差点流出泪来,她偏过头去沉思了一会,好像在做什么打算。
氷急切的戳了戳她的肩膀,她也不忘扭头回瞪催促她的氷。但还是又踌躇了一会,终于伸出双手。
贝丽卡把少女搂在了怀中,轻声说着安慰的话:
“嗯……我这不是还在你身边嘛,别哭了。”
“……。”
少女不住颤抖着,双手握紧了方盒子,试图从怀抱中离开,身体却一动不动。她的泪水依旧止不住的流着,喉咙一阵又一阵的发酸,上牙床也肿了起来。她咬着牙,牙齿嘎嘎作响。
她想逃走。
她想从这令人惊惶的、毫不真切的爱抚中逃走。
但是一条被捏住了后颈肉的小狗又怎么能动弹一下。
被点了死穴的她,也同样无法动身。
“米白?”贝丽卡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她收回双臂,诧异的看着惊慌失措的她的室友,心情越发低落起来。
“你应该也累了吧.....”她干巴巴的说着,像是自言自语,“休息一下吧。......晚安。”
“......。”
(4)
夜深了。
贝丽卡平稳的呼吸声在寝室里回响。
少女盯着一片茫然的黑暗,没有睡。
她的头脑里空空如也。
像最初一样。
「你打算做什么?」白色的元素神坐在少女的床前,深夜中,突兀的白色显得有些刺眼。
“......太迟了。”她的声音比平时更加冷漠。
「?」
“那个人......”
“......杀。”
她像一台坏掉的收音机一样,只能发出连元素神都无法理解的单个音节。
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求什么人理解她。不去思考,也就无所谓得到,凭借野兽的直觉捕获便好。野兽不会说话,因此她也不会说话。
。
她也曾试过人类一样的生活。拥有老师,拥有同学,拥有室友,开始用人类的方式思考,寻找自我。很痛、很艰难,但是很开心。
她第一次从那之中“感受”到爱。
有人会因为她的任性而责怪她,有人会因为她的协助而感动。
责怪也好,感激也好。
那是爱。
「爱的反义词是漠不关心。」
其他人还一如往常,她却再也感知不到这些。心在那一瞬被割了千刀,已经无法复原了。
少女漠然。
她没怎么收拾行装,她只是从容的拿起义理,换好运动鞋,盯着月光下义理雪白的刀刃,忍住了拥抱它的冲动。
猎犬咬死它的猎物之前不可能死。
她在杀了那个人之前也不可能祈求任何安宁。
她深知,她不是人。
她只是——
「我最后再问一遍。」
「你是谁?」
“……”
“ば、け、も、の。”
为复仇而生的恶鬼。
米白结局:离开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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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既然给室友吃过糖了那微笑的剧情就可以删了【x
把全文修改了一下,精神崩溃的部分又加了点东西进去,看得出来的话就看着玩玩,看不出就算了吧
精神崩溃部分的灵感来自DMMD诺伊兹线
有机会的话会给这篇画插图,毕竟这篇里眼神描写和隐晦的说法不太容易让人懂x并不擅长神情描写orz
截止至此,“米白”的故事已经结束了,剩下的剧情是关于恶鬼和之前故事的补档,晴子的黑历史也会涉及,总之晴子&米白&?的故事一定会完结的/
感谢关注了米白,并给了她爱的各位w
元素学院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决定废校。想留下来的在校的学生有两个选择,去黑院还是白院,我自己的选择则是去白院。
虽然说随便写点什么就能很顺利的写下去了,为什么我总觉得已经完全没有继续的必要呢……毕竟要交代的事一两句就结束了,不过既然都写了,就再随便写点什么吧。
也是在最近,我在收拾东西时发现了一封信,拆开来看才发现是上次写给回家的信。真是奇怪啊,我明明记得自己已经寄出去了啊?可是实际上我连地址都没有写好,我到底有多马虎啊。不过仔细想想,那时也发生了很多自己完全无法想象的事,折腾下来忘记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有不少人好像选择了离开,我也有想过想不要回家来着,但外面又是鹰又是复仇者这些麻烦的事,看样子回去也只会给家里带来危险而已,一直都没有回去真的是很对不起家人。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安定下来呢,我只想安稳过个日子啊。刚来到这里时也好,三年后的今天也好,我的目的一直都是想要了解元素,了解【元素使】的自己而已。一群不正常的人聚在一起的地方也不会太平,突然有点佩服能坚强混到现在的自己。
所以今后也要把混日子的理念贯彻下去,我义无反顾的加入了白院!
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自己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反正也没有人会在意你的啦,三年了还是这幅模样,怎样都好了啊,开始自暴自弃写下唾弃自己的话的人没救啦。
我到底为了什么要写这个东西的啊,又不是为了寄给谁,未来的自己大概也只想把写这毫无逻辑的胡言乱语烧掉,大空弘你的脑子终于坏掉了吗。
……我现在就想烧掉了。
(第二页)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自己。
那是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我是他,但又不是。怎么说呢……打个比方,有一块铁,将它融化后又按照原本的大小重新凝固制成了另一块铁。没有多什么也没有少什么,一模一样。可你会觉得,这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一块了,这样别扭的感觉。好吧,我不会举例子。
在梦里,他对我说了很多,可惜我已经不记得了。不知道他是不是早知会变成这样,突然又停了下来,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才是最无奈的那个好吗,一个梦要不要这么逼死人,他到底讲了什么我真的好难受啊!
这还是梦中唯一还记得清楚的片段,接下来的记忆就像被突然暴露在阳光下的胶片,你知道它存在过,却永远也无法得知胶片上印出的事物会是什么,让人挫败。
(笔划掉的痕迹)
不对,我记得他说了什么!虽然只有一句,我是记得的!我不可能忘记!那时他向我走来,如果不是在梦中无法动弹,我大概会毫不犹豫的立即转身逃跑。可是我办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靠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如此的惊悚,可我就是,十分的害怕。突然之间,在我眼里的他变成了洪水猛兽,他只是走过来而已,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说,他说的是……(划掉的痕迹)不对,他说的是(划掉的痕迹)……不对不对,我记得的,让我想一下(划掉的痕迹)……
我不记得了,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干嘛非要这么纠结与此。结果第二页也写的是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看来我真是没救了。
(纸张被揉成一团,丢入垃圾桶)
= = =
一年了,坑都没填,连死线最后一篇也是临时赶出来的,我,是拒绝的,让我死
*出场角色建立在过去篇基础上
过去篇开端:http://elfartworld.com/works/590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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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事情?”
“嗯。”
“在犹豫不决?”
“嗯。”
“呵呵,怎么啦,这不像你啊,东想西想可是我负责的才对。”
“嗯……嗯?”对话了半天,我这才反应过来,与我对话的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到底是谁?
我转过头,看到的是一个看上去苍白病弱摇摇欲坠的家伙。
他的样貌让我产生了熟悉感,一种久违的怀念逐渐涌上心头,我忽然明白了眼前的人是谁。
“……高文?”我惊讶地合不拢嘴,这不奇怪,即使是我,当眼前出现明明应该已经死去的人的时候,也是会震惊的。
“你不是已经……”我呢喃着,“我难道是在做梦么……”
“是啊,你是在做梦。”高文笑着答道。
“…………”
“噗哈哈哈哈……咳咳咳……”高文见我愣住的样子,似乎像是看到了极其好笑的事情一般,笑得连呼吸都接不上了。
半晌之后,他才停止了大笑。
我也才继续说道:“所以,你长大了之后就是这副模样么。”
“是啊,当然,这也只是出于你的想象而已,真正的我长大之后是什么模样,已经不得而知了。”他摊了摊手,看上去轻松写意。
而我则叹了口气。
“你看上去也长大了嘛,不对,应该说是老了不少么?”高文笑道。
“…………”
“你过得怎么样?”
“还不错。”我沉下声音,说起了另一件事来,“对不起,我还是没有保护好丽泽,没有保护好大家……”
“‘没这回事哦,这不是你的错,我不怪你。’…………你以为我会这么说么?”高文低下头,终于还是露出了一丝哀愁的模样,“你当然有错,我也一样有错。”
“…………”
“最初发现力量的时候,不该兴奋得忘乎所以,自我膨胀;执行计划的时候也不该如此激进,应该稳步推进防止反弹;面对外来者时应该更慎重对待而不是保持着你自以为王的傲慢;打败那个敌人的时候应该更确切地补下一刀……还有很多很多地方,任何一处改变的话都可能会走向不同的结果……但是最后,还是变成这样了。”
高文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想我应该也有些颤抖吧,即使知道是在做梦,也停不下心脏过速的鼓动。
“失败了!啊,没错,我们失败了!…………所以,你就认为自己全都做错了么?后悔从一开始选择这么做了吗?”高文直视着我,步步紧逼着。
“不,即使重来一次,我依然会选择这么做,为了一个生存下去的环境,为了一个……归处。”我坚定地摇了摇头。
“那不就对了。”高文重新恢复了轻松的表情,“呐,你现在是不是又找到想做的事情了?”
“是。”
“是不是又找到要保护的人了?”
“是。”
“即使我们已经全都不在了,你依然准备继续向前走下去?”
“是的,即使你们都已不在,我也会背负着这份记忆,向前走下去。”
高文很满意似地点了点头:“呵,那不就得了,现在也是和以前一样啊,有了想做的事情就全力去做,有了想保护的人就保护到底,有了决定的方向就不要动摇,有了想走的路就不要迟疑……”
我静静听着他的讲述,就和小时候一样,认真地听着。
“……前进的过程中肯定还会犯错,还会受伤,那是当然的,毕竟我们是活人……元素使也算是人吧,哈哈,但即使彷徨,即使后悔,也应该继续坚定地走下去,遇墙砸墙,遇山开山。你应该已经获得这种程度的力量了吧,而且……”高文的笑容绽放开来,“即使是你不足的部分,也已经有了许许多多的同伴来帮助、支撑着你,不是么?”
确实,我也并不是一个人,无论是迷子,还是大家,都既是我要守护的人,也同样是守护着我的伙伴。
“嗯,变成不错的表情了呢。”高文拍了拍我的肩膀,“这样才是我认识的洛啊。”
“谢谢你,高文,你还是一如既往地这么正确。”我由衷地说道。
“不对哦。”出乎我意料的是,高文却摇了摇头,“在这里说话的,当然不是我,是你才对。”
“我?”
“我不是说了么,我只是在你梦中出现了而已,这样的我怎么会真实存在呢?你看到的我,只是你把潜意识中对自己的自信具象化成了我的样子而已。”
“是这样……”原来,我是有着做好一切的自信的。
“那当然了,你现在可是可靠的洛老师,不再是以前那个小流氓了。”他敲了敲我的胸口,“拿出点自信来,相信我,没错的,因为相信我,就是相信自己。”
“谢谢你。”
“向自己道谢多少有些不正常吧,算了,我就作为高文收下你的道谢了。”高文后退了两步,“现在没有迷茫了吧?”
“嗯。”
“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嗯。”
“不会后悔了吧?”
“也许会也说不定。”虽然这么说着,我的嘴角却微微上扬了起来。
“哈,真没自信啊,也罢……”高文远去的身影逐渐黯淡下去,“你该醒了,还有人,在等着你呢。”
然后,世界变回一片黑暗。
我逐渐下沉。
光线从上方洒落,越来越亮。
“羽闲。”
时间,是午后片刻,我睁开眼,看到的,是披着外套,用手撑在办公桌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我的阿斯卡。
这个白色的家伙是我喜欢的人。
虽然是在被先斩后奏之后才逐渐确认了自己的情感,但现在,我能清楚地确认,我喜欢这个人。
然后,这个我喜欢的家伙指了指自己的嘴角,又指了指我的。
于是我便按着他所指的位置擦了擦。
口水……
该死,睡得太熟了么。
那只白色的狐狸一般的家伙笑得更坏了。
“早安,羽闲。”他说,“梦见什么好事了吗?”
“嗯,差不多吧。”我的脸有些发热,不过还是强撑着维持正经。
“嗯……一定是很开心的事吧,即使在梦里,也能让你笑得这么开心。”他从办公桌旁站了起来,伸展了一下身体。
我则稍微有些吃惊:“我,笑了么?”
“笑了哟,哦,而且还说了‘啊,迷子,正面上我~’之类的话哦。”
“我才不会这么说,别扯淡。”我还是属于大致记得住梦境内容的那种人,这次做的梦并没有梦到阿斯卡,所以他只是在胡说。
“所以,废校之后你的打算,定下来了么?”玩笑开得差不多了,他也恢复了正经的表情。
“嗯,我已经想好了。”我认真地点了点头,接着答道,“我会去黑院。”
迷子同样点了点头:“我猜你也会这么做。”
“这只是开始。”我却摇了摇头,“然后,以黑院和鸽为跳板,我和黑院的同伴,会尝试进军人类世界。
当然,不是战争的意义。政治、经济、文化,甚至娱乐都可以,我会让人类在醒悟过来时才发现,元素使已经成为人类社会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想要将元素使视为敌人已经再也做不到了。
到那时,人类和元素使和谐共处的和平世界……不管是人类还是我们,不管是鹰还是复仇者,都能生活下去的世界,就诞生了。”
阿斯卡嘴巴微微张开,显然有些惊讶:“我没想到你野心这么大。”
“大吗?”我忽然会某个金发大鼻子的身影,“当初理事长招募我的时候,还说出了伊甸园之类的话呢,现在想来,他所说的,只是以我的梦想为出发点的虚言而已。”
换言之最初我是抱着更大的梦想来的。
而现在则变成了切实可行的计划。
“算啦。”阿斯卡耸了耸肩,答道,“现在的你让我想起第一次见到你时候的事情,总觉得有些怀念呢。”
“是这样么?”
“嗯,但是,也正是这样,才是我认识的羽闲啊。”
似乎最近听到过类似的话,是什么时候呢?
也罢,这并不重要。
“话说回来,你自己的计划呢?”说完了我的打算,我又问起他来,“还没听你讲过吧。”
“嗯……我的话,有个地方想去呢。”他说道,“嗯,你也和我一起的话就最好了。”
“有想去的地方吗?我也一起陪着是可以啦。”想想也是,学院期间似乎并没有多少空闲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即使出差也是规定好的目的地,“不过,是去哪儿呢?”
“这个嘛……”他神秘一笑,“暂时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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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的自己身上,说不定会带着一些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
然而所有的一切,都在机舱内燃起的大火中化成了毫无意义的灰烬。
唯一剩下的,就只有一个对于过去和未来都茫然不知所措的赤裸裸的自己。
不。
这并非完全绝望的状况。
还有一条线索,虽然不知道从这追过去能走多远,但这是目前茜的手中唯一一条掌握的线索。
“坠毁的飞机是从雾都出发的,也就是说在来到这里之前,我应该是在那边才对。”
她所询问的对象,是从英国被派到这里来的吸血鬼克奥斯。
如果是他的话,说不定会知道些什么。
“我的‘蚀血’——虽然不知道原本是不是叫这个名字——应该是经由转化成吸血鬼而获得的能力,你知不知道英国那边拥有这种能力的是哪支血脉?”
克奥斯抿着嘴抵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
“抱歉,我不知道。”
然后给出了这样令人失望的回答。
唯一的一条线索,甚至在还没开始的时候就断掉了。
“你的家族应该是英国吸血鬼的贵族吧?”
然而,茜并没有马上放弃。
“确实是啦,但是……‘能破坏生物组织的血液’,拥有这种能力的血脉,至少在拉萨姆博家族所掌握的情报网内并不存在。”
“情报网之外的情况呢?”
“这我怎么可能知道啊。”
克奥斯在茜面前,竖起两根手指,
“会在贵族的掌握范围之外的吸血鬼家族,只有两种情况。
“一是他们根本就不在那个贵族的领地内;
“二是他们全员都是不服贵族管教的乱党。”
//
终于来到了地铁站内。
从这之后开始,到目的地的路程当中,一直都会在室内。
尽管到了地面上的建筑之后还是要留意透过玻璃照射进来的阳光,但总的来说并不需要像在户外的时候一样那么小心翼翼。
在地铁内找到位置坐下之后,茜卸下了裹在头上的那堆装备:遮阳帽、墨镜,还有围巾。
“真的是好麻烦啊……”
茜理了理自己有些乱掉的头发,然后摘掉了感到有些碍事的手套。
白天出门的吸血鬼必须做好万全的防护,连一厘一毫的肌肤都不能暴露在外。
长袖的衣裤自不必说,头部也要用上述的那三件套加上一部分头发裹严实;双手的部分则是要戴好手套,尤其袖口的地方要特别注意;袜子要足够长,而且还不能穿诸如凉鞋之类的漏风的鞋。
幸好这段时间的天气比较凉爽,之所以说“幸好”并不是因为吸血鬼也会怕热,而是因为若是过于反季节的扮相很可能为引来不必要的关注,甚至还会被人类的警察盘问。
就算是在现在的季节,这样一身装备也会让一些人驻足围观一阵,但在那其中会将它跟“吸血鬼”联系起来的——
——应该也不少吧?
毕竟是在魔都这种地方呢。
尽管巫部会尽可能地控制消息避免造成民众的恐慌,但还是会有一些类似都市传说的东西流传出来。
其实这里还算好的,人们也只是把这些传说当成茶余饭后聊天打屁用的话题而已。
听说在日本的秋叶原,有一群专门上街寻找吸血鬼的流氓团伙,一见到衣服穿得多的人就会冲上去当场扒掉他的衣服,让他一丝不挂地暴露在日光之下。
真是个可怕的地方。
茜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想去那里。
“不过,说不定过去的我也是那样的人呢……”
会在大街上随便扒别人衣服的自己……不知为何茜能够想象的到。
这次出门是因为巫部的工作。
虽说因为昨晚的战斗而感到有些疲劳,而且还有更适合在白天出门的人类同事可以去做这个工作,但茜还是坚持让他们派自己去。
其原因就是——
“到了。”
茜到达了目的地——魔都的国际机场。
茜上一次来到这里是在三个月前。
经过这么长的时间,这里已经找不到当时发生的那起事件的痕迹。
作为国内的三大国际机场之一,这里可是非常忙碌的,尽管背后还有相当一部分人在负责事件的后续处理和调查,但在表面上正常的交通秩序是绝对不能受到干扰的。
“……”
正常来说,在经历过那种事件之后,一般人的心中多少会留下一些心理阴影。
但是茜并没有,她依旧能很普通地踏入机场,很普通地看着窗外起降的飞机。
搞不好不只是随身物和记忆,连心理阴影之类的东西也在那时候被大火一起烧掉了吧。
还是说自己原本就是那么冷血的人?
“越想越头痛……”
茜伸手扶额,揉了揉太阳穴。
尽管这个动作对吸血鬼来说毫无意义,但她还是习惯性地这么做了。
作为事件的当事人,或许她有权力去找负责调查的人问一问现在的进度。
然而,根据最新的新闻报道来看,就算已经分析了找到的黑匣子,所能找到的也就只有“在降落前的最后一刻飞行员因为不明原因的脑抽而让飞机径直撞上地面”这样莫名其妙的结果。
怎么看都像是有牵涉到魔力相关的问题,听说巫部也派人暗中参与了调查,然而依旧毫无进展。
要么就是……这背后隐藏了能引发国际争端或者民众极大恐慌的危险因素,因此被有关方面封锁了消息。
无论是哪一种理由,就算现在茜专门跑去问也得不到任何有意义的回答。
“明明早就明白这一点,为什么还是会想要跑过来呢……”
或许是潜意识里相信自己能在这边找到某些特别的发现吧。
现在的茜,大概也只能这样想了。
工作的内容是来这里接人。
对方据说是欧洲教廷派过来的。
想想也是,像黯月临近这种大事件,照理来说应该会受到全世界的关注才对,其它国家的魔力相关机构多半都会有想要出手干预的意图。
若是真的让他们直接插手的话恐怕会引发更大的问题,所以巫部的方针是尽可能凭借自己的力量解决。
然而,确认到赫尔的出现让这一事件自动上升到了国际层面,欧洲各国当然无法就这么坐视不管。
交涉的结果,就是同意外国派少量的人手进行援助,再过一阵子,可能来自各国的各类魔力高手们就会齐聚魔都。
而这其中最早到达的,就是欧洲梵蒂冈教廷的代表。
茜在旅客出口外等待着。
她不知道要等的人长什么样子。就算看到过照片,凭她的脸盲症大概也认不出来,更何况她没有看过。
于是乎,她就学着在场的其它等待接机的人那样,找了一块纸板,写上对方名字之后举在头顶。
“Crow……乌鸦吗?还真是奇怪的名字呢。”
这肯定不是真名吧?
难不成对方也跟自己一样想不起自己的名字了就临时找了个词代替吗?
应该不是……或许是绰号或者代号之类的?
就在茜胡思乱想的时候——
“!”
——她看到了出口那里出现了一个特别的身影。
那是……一抹黑色。
身着各式各样五彩缤纷服装的人群当中,突兀地出现了一抹黑色。
是一套黑色修女服。
穿着修女服的年轻女子,出现在了那里。
“……吸血鬼?”
看到她赤红色双瞳时,茜产生了这样的猜测。
“……不是,感觉上不对。”
但是……她身上确实散发着非比寻常的魔力。
一般的人类或者巫师,应该不会产生这种感觉的魔力。
而且,更不可思议的是——
她明明就在那里,从各个方面来说都如此突兀地站在那里——
——周围却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向她的位置。
简直就像是融入了人们的影子之中一般的存在感。
修女就这样,面无表情地拖着行李箱,一个人默默地接近。
接近。
接近……
接近?!
等到茜反应过来的时候,修女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
拥有血色双眼的两人四目相对。
“……”
“……”
离这么近一看,才发现修女的头纱之中,隐藏着一头漂亮的黑色长发。
“……是乌鸦小姐吗?”
茜不知为何压低了声音,问道。
“是。”
对方简洁地回答。
脸上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我是巫部派来接你的,罪家的茜。”
“是吸血鬼呢。”
“是啊……欸!”
茜突然惊叫了一声。
在教廷的人面前说明自己是吸血鬼……是不是有些不太妥当?
“……”
然而,对方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别的,拉着行李直往外走。
“……我来帮你拿行李吧。”
茜伸手,想要接过乌鸦手中的行李。
她的手指因此触碰到了乌鸦的手——
“……殺……”
“……血……”
“……全……殺……”
“……尽……血……”
——“?!?!”
茜的脑海中,闪现出了几段冰冷而破碎的词句。
这感觉简直就像是突然从噩梦中醒来一般。
而那些词句,竟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难不成,这是关于过去的噩梦……?
不不,比起这个,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茜抬起头,发现乌鸦也正看着自己。
“你看到了什么?”
乌鸦问道。
“某些……恐怖的东西……”
茜回答道。
乌鸦闻言,说道:
“你太敏感了。”
虚实两阵一起跑,我分身术潮强(不
成功化身流水账狂魔,互动的大家都没写到几句……不好意思响应,只好跪下…………
已经好久没插上板子了(呆滞
上接徐飞白【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上)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5541/】
见徐朗二人都不言语,林鹰扬只道他们旧雨重逢不知从何开口,就也不再接话。方才见得徐飞白只靠内力便可为阿朗驱毒,使他恢复如初,林鹰扬悬着的心也落下了一半。
那日林鹰扬因身携阿朗配刀在八卦田被徐飞白救下,带回住所疗伤。修养期间,他曾向徐飞白问起当日八卦田是否还有别人。徐飞白回忆片刻,便告知林鹰扬除他之外未曾遇见旁人。几日相处,林鹰扬认定徐飞白不是说谎之人。既然出口处只有自己一人,那应当是连海生伤势不重,已经先行离开了。
思及至此,林鹰扬也心生懊恼。整日想着行侠仗义,结果做起事来却是这般德行,也不怨连海生负气,只能怪自己太过没用。
许是心里有愧,也是不肯承认失败,林鹰扬得知徐飞白准备去万贤山庄寻阿朗后,即使被其以有伤为由婉拒,仍执意要一同前来。今日水潭旁有幸一见高手过招,自己这伤号果然成了累赘。不过既然阿朗已无大碍,林鹰扬虽惭愧,也不再纠结于此。
半月前同行四人,如今已有三人平安,只有谢楠云还不知身在何方。
林鹰扬原本盘算着找到阿朗后再将谢楠云之事告知二人,如果可以便一起去寻她。但是现在情况不同,还有另一件事情,他想自己去探查清楚。
刚才在水潭前,徐大侠与一人遭遇,当时他虽在远处看不真切,却也隐约在那人后方见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若那几人正如自己所料,此去就不宜和任何人同行。
下了决定,林鹰扬便拿出先前为阿朗准备的衣物伤药,细细叙述了自己上次离开地宫的经过后,借口说方才碰见个熟人,与徐朗二人就此告别,向两人相反方向去了。
自水潭前折返已过了半日有余,却毫无自己要找之人的踪迹。白兜了几个圈子的林鹰扬只得返回那处小门环绕的厅堂,想着继续往地宫深处探索。
大概是耽搁太久,此时厅堂四周小门紧闭,空旷无人,比半月前更添几分肃杀之气。
今日故地重游,难免回想起当时种种。虽然心情大有不同,林鹰扬却觉得若是重回那日,他的所做所为也并不会有何变化。
生来没有那种气魄,恐怕这辈子也做不了大侠。
不过此时实在不是思索反省的时候。林鹰扬在厅中四下徘徊,正愁着该去何处,就在一面石门上发现了同行时谢楠云曾经用过的记号。林鹰扬大喜,遂决定沿此路前行,先行找寻谢楠云。
经过一段与当初自己与连海生离开时相似的迷宫,不知寻了多久,昏暗处隐约见一女子倚在石壁旁休息,定神细视,正是谢楠云。
此时谢楠云已被困十数日,衣角沾灰,脸上脏污,左手臂活动也不太自然。见林鹰扬找来,她有些惊讶的站起身,脸上流露出喜悦的神色来。林鹰扬却是没想到谢楠云这般反应。他本以为被抛下的谢楠云理应有些怨气,谁想却看她喜形于色,心中更是愧疚。
谢楠云见他无恙,也不谈自己遭遇,开口便问起其他二人情况。得知连海生平安脱身,阿朗也和朋友结伴离开,谢楠云更是喜不自胜,仿佛身上的伤痛都在此时飞了去了。
面对如此的谢楠云,林鹰扬自感汗颜,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从随身携带的东西里掏出衣服干粮递给谢楠云。东西递了出去,才意识到这地宫实在没有女孩子换衣服的地方,难免有些尴尬。谢楠云却是没想到这层,随手将东西收入行囊。整理一番之后,两人便结伴继续探索。
短的我也好尴尬……
柿子在之前八卦田到底做了什么,我们有缘虚阵再见(
☆一个补全,上接生病醒来后逃走,还在新年说好吃火锅又逃走放鸽子的剧情后面【照搬】
每个人都像一团粗糙的毛线团,诞生的时候开始寻出最初的一毫米,消亡的时候结束于最尾的线头,就那么织出属于自己的所有品。
曾经,星原音馾总是会被人放在腿上坐着,抚摸着那沾满了灰尘和杂草而乱糟糟的脑袋,而这句有些文艺的话语会从那个人嘴里说出,还带着一如既往自大张狂的笑容,完全不在乎一个只有几岁的孩子能不能听懂。
时隔多年后的星原在和那人喝酒的时候,怀着并不会得到答案的心情提起过这个话题,倒是意外的听到了另一段与之相关又仿佛无关的后续:
“嘿,如果真的要真么说的话,是没有人可以织出完美的作品的吧,不过你和我一样都没有那最初的线头的,说不定反而可以织出来呢小家伙。”
当时的星原愣愣的捧着大福看着对方灌下最后一碗酒醉倒在吧台上,咀嚼着这句话时仿佛是把弥散在空气中的酒气一起嚼进了脑子里,顿时思维就随着吹动门帘与风铃的风飘到了不知道哪里去。
那种迷茫的感觉和现在是一样的。
再过几年也从未改变。
而再拉回那名为思考的丝线线头时窗外的太阳光芒已打败了冰凉的夜色,展现出一抹温暖的橙。星原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将桌上废弃的巨量纸团全部丢进了垃圾桶后,仿佛是被打败了一样一笔一划的在面前唯一一张和之前相比写了基本算是工整的字的宣纸上,有些颤抖地落下了本应是初始步骤却被放到最后一步的题字——
致-月岛四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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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原的性格其实很不讨喜,不论是从不熟悉的人看来的冷漠与独行来看,还是熟悉的人看来的逃避与内向来看,都是并不适合的。而这样的他只有在战场上用刀划出血花的时候反而有了点表情,哪怕笑容用在这个场合并不合时宜。
“没关系吗?”算是仅有能与他正常交流的同事舍友的清浦熟练的帮忙换上了新的绷带,旧的绷带上青紫色的液体干涸变成了更加灰暗的颜色,靠近羽毛的颜色。
“恩,最近…有点不太稳定。”一夜未眠的星原看起来比平时更加没有生气,垂着的眼神甚至都有些涣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句话后就那么保持着诡异的沉默,安安静静的接过绷带最后打个结后站起身整理好衣服之后抬头也算是通知了下,“我去找那家伙,大概不回来了。”
“嗯好的,注意安全。”清浦知道自己的舍友唯一能够去找的人是谁而放心的挥挥手,目送着对方些微摇晃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的夜色中。
多久没去找那人了来着?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似乎这件事从发生到发展到现在进入了不知道是死胡同还是悬崖边缘的状态为止星原还真的没有思考过“求助”这个选项,无论是倔强的想要证明自己已经可以完美的照顾自己了,还是恐惧到只记得迈起步子去逃走,他都没有去求助过任何人。
毕竟,他就是个胆小鬼不是吗?
嘴上还挂着自嘲的笑容胡思乱想之际已经到了目的地——花街那黑暗的角落,通往宅院的门中飘出的烟酒味一时让已经不太习惯的星原皱了下眉,就这样站定在原地不知道是对着谁说着话:“很熏,我不想带着奇怪的味道回宿舍去。”
“有点良心的小家伙,感觉到你要来我才拿出的上好的酒。”随着低低的笑声回复过来的是并不严厉的训斥,迈步进门后才看见出声的男子悠闲的坐在石凳上,青白色的双手给自己的烟袋添了烟丝,另外一双手——或者该说是上与下左右手?——拍开酒坛的封泥哐当一放,大有今晚不醉不归的架势。
半妖土蜘蛛,相楽奉界,星原的朋友同时也可以算是……监护人。
“……”
“得了别用这个毫无情绪的眼神看着我,今天只有我喝行了吧?”比星原大了不知道几岁的奉界也对自家养子的脾气没什么办法,只能四只手投降的摆了摆,“说吧,今天什么事情。”
在很长的一段沉默,直到下面冰凉的石凳也被体温带的不再冰冷之后星原才仿佛鼓起勇气又泄了气一样的迟疑的说:“……我也不知道。”
“恩,继续?”
“我觉得我做了很不好的事情。”
“恩,继续。”
在慢慢从断断续续到平静的叙述声与夹杂着饮酒声的时不时“继续”之声中,迷惑的小鸟一点点的说着。
“我在逃避着一切,从以前到现在我一直都这样也习惯了这样,但我从来没有觉得需要去改变。”
“因为我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我用这个作为借口活到了现在甚至于接受了这样无能的自己,甚至诞生出了好像我已经可以去控制好自己的命运的错觉。”
“我安于现状,又不甘心于现状…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但我觉得,我现在的感觉就是做了让我难过的事情,而我在寻找着合理的理由让我去遗忘这个难受的感觉,就和以前一样。”
“可是我已经找不到任何理由,所有的理由都被我用过了我也无法说服自己忘记。”
“那么,我该怎么办。”
“……”
星原的眼神盯着酒碗里荡漾的水波有些出神,保持着僵硬的坐姿就连对面的人盯着自己看了半天也没有回过神来。
“恩小家伙,你现在这样就和你曾经的样子差不多。”
“?”
“就你使劲想飞那段时间,明明每天哭哭啼啼的回来,有那么一天你倒是不哭了,就那么什么表情都没有的回来问我“我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办法也飞不起来,我该怎么办?”。”
星原几乎是下意识的抖动了一下自己那小型的翅膀,眼神再次追随着水波远去:“……是嘛。”
“然后你就没有再去学着飞了,明明我当时啥都没有给你说。”奉界说着顿了一下,又灌下一口酒,"那是你所说的逃避也好,理由也好,你给自己做出了决定。"
“可是那并不是好的。”
“那你就去做你觉得好的,破罐破摔也好,反正搞砸了的情况也不会更坏了不是吗。”
“……是。”像是被这简单粗暴到其实并没有什么内涵的建议砸通了什么关节想通了什么后,星原眼神也随之重新聚焦了起来。
“好的那你可以说说你到底具体是遇到啥事儿了?我瞅瞅能不能帮你做点什么。”看人似乎也是想开了,奉界心情不错的咧嘴笑着。
“我喜欢上一个人,男的,家里开蛋糕店的,有个妹妹,比我小4岁。”
“……槽点太多我就不说了,理由呢?”
星原愣了一下,思考片刻后一字一句的给出了回答:
“因为我可以从他的瞳中看到我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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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决定破罐破摔的星原前所未有的高效率,效率高的到了物理上哪里不太对但是直接被无视了的状况下。
从喝的醉醺醺的奉界那里出来已经是夜半三更之时,星原就这么循着当时高烧时模模糊糊被背着时的记忆摸到了对方的家里,也就是,月岛四季的家。
“好像是……这间房间吧。”虽然是破罐破摔了,但是真的到了临门一脚还是紧张的攥住了临时回宿舍去拿来的、写了无数遍才写成的,就连信封上沾染上了青紫色的汗水而显得有些脏兮兮也无法顾暇的信件。
星原拿出了比在战场上还要多十二分的专心,将耳朵伏在墙板外听着里面的呼吸声以免闯错了房间,直到听到的确实是与女子相比更加低沉的呼吸声后才小心的撬开窗户并尽量减少衣料的摩擦声,缓慢的进入了房间。
“……呼。”靠着窗外微弱的月光分辨出了房间一角那随着呼吸慢慢起伏的被团,小心翼翼的将信件放在那旁边后似乎是舒了口气,便不再留恋的转身准备原路返回。
“既然来了就不用急着走,星原先生。”听见身后突然传出的声音的那个瞬间星原觉得心脏都停滞了,随即下意识的抬腿想夺命狂奔之时比行动更快一步的手已经伸过来拽住了自己的手腕并狠狠一拽下。
随即天旋地转,随着感觉到自己摔在布团上的背部触感和眼前覆盖上的阴影下,星原的心已经凉了几分。
被抓住了。
“你这样大动静的逃走反而把其他人惊醒的。”在月光的勾勒下星原也看清楚了这个压在自己身上的人。稍微睡乱的发和声音里掩盖不住的刚起床的低哑仿佛在控诉自己把对方弄醒了一样,包含着冰凉月光的棕瞳看上去与白日逸出的无害与温暖完全相背,看的星原失去了与其对视的勇气,就那么直接闭上了眼一副鸵鸟埋头逃避现实的架势僵硬的任由人压在床上。
“……呵”这幅样子倒是娱乐了原本确实因为有些怒气和不满的月岛四季,反而没那么急的去询问这只逃跑无数次的小鸟为何主动送上门来而起了些逗弄的心思,“没想到军人大人你这做小偷还是很有一套的,若非我睡眠浅可能还真的被你这么出入了一趟。”
“……”
“我不会报官的,你也不用这么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话音落下,星原眼睛微微睁开一个缝好似在偷偷打量着对方的表情来辨别真假,这幅样子在月岛看来迷之可爱,干脆就这么伸手过去想要捏捏人看起来手感不错的脸。
下一秒就看到星原睁大的浅红色眸中融合着恐惧,不知哪来这么大力气将月岛推开把自己缩在房间的角落缩成一团,似乎在防卫着拒绝对方再靠近。
不知为何,这个场景让月岛想到了炸毛的野猫,也是这幅抗拒着所有人靠近的模样。
“很讨厌被我触碰吗?”也没再强行靠近,月岛就那么在原地屈腿正坐着,平静的和几米外的星原对视起来。
“……并不是。”张开口好似要说什么又踌躇了下,最后出口的只是这看起来有些冷漠的三个字。
“因为你身上的毒?”
“……”
“那天还是逃走了啊。”
“……恩。”
因为被拒绝了回答而换了个问题,倒是没有想到在这个问题上得到了这么一个坦率的回答,一时间月岛也楞了一下,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问,该如何问,也跟着对方沉默了下来。
两人就那么保持了一段时间的沉默,最后意外的是角落里的人先打破了这个场面:“对不起。”
“啊……不必?”
“……”眼神游离了一下,似乎是做下了什么决定一样,星原带着迟疑开了口:“那个……月岛先生?”
“什么事?”
“我……喜欢你。”
“……………………”
诶?
等等,他听到了什么???
月岛整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告白给震运了,到底为什么这个人会在这个气氛这个条件这个情况下这么突然的这么说?随之而来的又是无法抑制的喜悦,啊,那个人也是喜欢着自己的啊。
“一直在逃避,非常……抱歉……”既然都开了头,星原干脆就这么咬牙低着头破罐破摔的说了下去,“我确实并不讨厌月岛先生你,只是……我不想因为我的问题让你受伤之类的情况出现,我的毒我自己也不知道会让人类受伤到什么程度但是我不想让你受伤…”
“第一次…有人这样靠近我,因为害怕着很多我就一直选择逃跑了,可是…我觉得这样不好,我也不知道哪里不好,可是我觉得不好,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做。所以……我就过来了。”
“我不知道…怎么办。我只会逃避,可是…我不想再逃。”
平复了心情,月岛就这样安静的听着,听着对方断断续续,但也是第一次的,愿意和自己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这一个瞬间,月岛也思考了,并做出了一个决定。
“恩……星原先生你过来一下?”他保持着坐姿对着角落的人招了招手,不出意料的看到对方的面上露出了一问、惊讶和抗拒,但还是磨蹭着,一点点靠近了过来。
等到差不多进入范围,月岛毫无预兆的再次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星原的手顺势把人拽过来,抱进了怀里。
“……!!月岛……!!”
“没事的。”
抱紧了怀中挣扎着想要逃走的人,月岛知道这次很可能是唯一的一次机会了,唯一一次抓住这只小麻雀的机会。所以一边搂紧了对方一边低声安慰着,安抚着情绪。
“我之前背你回来照顾的时候也触碰到过你那…青紫色的毒,但是一点事情都没有,所以没关系的。”
“你不会伤我,我相信着你。”
“所以不用害怕。”
……
星原慢慢的停下了挣扎和抵抗,之后有些生涩,又带着期待一样的缓缓伸手,回抱住了紧紧抱住自己的月岛。
人的体温……真的很暖和。
算是第一次如此直观的感受到别人的温度,星原轻轻的把下巴搁在对方肩膀上闭上了眼。
月岛也感觉到怀里的人安静了下来,就这样保持着与人抱着的姿势和星原一样把下巴搁在人肩膀上。
互相感受着那不同于自己的温暖。
那还是去年深秋时候的事。
纪持把目光从面前的课本上暂时挪开的时候,正巧捕捉到窗外两人合抱的高大桢楠摇落了几片叶子下来。午后的阳光极好,金灿灿如有形质一般,铺在葱绿的叶片上泛出一层熠熠的金光,一晃神仿佛挂了满树的黄叶似的。
那时候他刚刚参加完外祖父的葬礼一个人回到学校,将将错过了分宗之后的第一次期中考试。到教务处补办完缓考的手续,他沿着台阶一级一级爬上器宗教学楼门前的小平台,刚好是午后阳光最好的时候。晨昏时分准时漫过山涧的雾气早已经褪尽,从平台上望下去能一眼看到山脚。向阳的山坡上零星生着不少黄桷树,在这个季节里挂了满枝细碎的金黄,间杂在依然苍翠的桢楠和香樟中间,瞧来分外惹眼。
现在是上课的时间。教学楼前安安静静的,一个人也没有,纪持略微犹豫了一下,也不知为什么没有拐往宿舍的方向,而是迈步进了教学楼。四年级的这堂课是冶铸理论,在用的那间教室敞着门,从走廊尽头远远地就能看见谭枢老师正在讲台上授课,但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他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认真地想了想要不要从后门悄悄溜进去听课,然而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在上课的那间教室隔壁还挨着另一间稍小的教室,格局有些别扭,如果不是安排不下,一般很少会有课排在那里,于是也就约定俗成地变成了一个默认的自修教室。这会儿或许因为大家都有课,自修教室里并没有人,课桌上零星散放了几叠课本,算是占位的意思。
纪持随意拣一个空着的位置坐了下来。教室里隐约可以听见隔壁传过来谭老师讲课的声音,谭老师的音域偏低,语调又温和,再隔了一面墙,几乎只剩下连成一片的、模糊的絮语。纪持支着耳朵努力分辨了一阵没能听清内容,也并没有执着,他呆坐着出了会儿神,然后悄悄地把手探进了外套口袋里。
手指最先触到的是棉布干燥而柔软的质感,掏出来的东西缠着深蓝色的布条,像使用过一段不短的时间似的,泛着洗褪的柔和的白。他把它摆在面前的课桌上,一层层打开缠裹的棉布,露出一枚色泽黯淡的三清铃来。黄铜制,形制是最普通的那种,几乎可以上一年级《法器通识》的教科书,铃身上錾着的经文依稀还看得出似乎曾经涂过银,然而已经十分陈旧,剥蚀得只剩下斑驳的痕迹,就连镌刻的经文本身也有些模糊,看得不太真切。
纪持用手指抚了抚那一圈细密的小字。他并不需要看清楚才能知道经文的内容。那是《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在他十二岁那年暑假收到蜀山修仙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之前的很久就会朗朗复诵的第一篇经文。他第一次学到这篇经文就在这枚铃铛上,当时外公把他抱在膝盖上,大手环着他的小手,要他用双手紧紧地捧住那枚铃铛。
要恭敬,不可以乱摔。外公当时是这么说的,表情依然慈蔼,语气和态度却是郑重的。
于是他便恭恭敬敬地跟着外公诵读那些似懂非懂的句子。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
后来他入了蜀山,外公很高兴,每年的寒暑假都要拿着他的成绩单,展开来看一遍,笑眯眯地夸他,然后再反复看上好几遍。再后来外公已经拿不稳他的成绩单,他就守在病床前念给他听,每一科都要念三遍。外公答不上来话,但还能看着他笑,就好像在说,纪持做得很好。
外公过世于咽喉癌晚期。他记得似乎就在不过几个月之前,当他在发下来的宗门志愿申报表上填下器宗两个字的时候还在想,等他把锻术学得再好一点,就可以给外公做一枚新的。那枚铃铛太过老旧,把手上有着经年累月留下的划痕,铃舌缺了一小块,摇出来的声音里总带些刮擦铃壁的杂音。
可我现在还能做点什么呢?他有些迷茫地想。
深秋的风已经稍微带一些凛冽的味道,朝西的大片玻璃窗虽然浸在明亮的阳光里,却仍时不时被风吹得哐哐震动起来。临近讲台有一扇窗开了一半,卷进几片银杏的叶子来,随性地飘落在浅色的地砖上。
下课铃响得有些突兀,随后渐渐扬起了嗡嗡的人声,过了会儿就有三五个学生陆续走进自修教室里来。似乎是更高年级的学生,纪持不认识他们,他们也不认识纪持,只在走进教室见到有人在时稍稍放低了交谈的音量,稍有些好奇地看了没穿着校服的他一眼,也并没有待很久,只匆匆取换了课本就离开了。到上课铃再度响起之前周围已经又安静下来,自修教室里仍然只剩他一个人坐在靠后排的位置上,四周安静得连模糊的讲课的声音也听不到,不知道从哪里传来隐约的呜呜风声。
“……纪持?”
有人呼唤他名字的时候,纪持下意识地先挺了挺后背才回过头去,就看见谭老师站在后门外,胳膊底下夹着几本书,另一只手上拿了盒矿石标本,正从敞开的门口朝里望进来。
“谭老师。”
谭老师是纪持到了器宗之后才开始担任他们导师的。低年级的时候,纪持那个班炼器相关的课程由另一位老师教,他并没有上过谭老师的课,却也知道这位老师以耐心和蔼出名。然而开学还不到半个月他就因为外公病重请了长假,直到两个月后才回来,他其实没有想到谭老师居然还能准确无误地从背后叫出他的名字。
见他回头,谭枢便温和地笑了笑,从后门走进来。纪持稍微有些局促地想要站起身来,又被谭枢摆摆手示意坐回去。谭老师身量极高,讲课的时候穿一身素黑的宽大道袍,看起来几乎有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然而他把书和标本往纪持旁边座位的桌上一搁,在纪持对面坐下来的时候,视线倒是勉强拉了个平齐。
“你外祖父的事,老师也听说了。我很遗憾,请节哀顺变。”
谭老师语气平和地这么说着,带几分恰到好处的关切,不让人觉得疏远,却也并不是那种令人尴尬的过分热络。
“课业有什么跟不上的地方,不要觉得不好意思,一定要跟老师说。”
并不是什么特别的言语,甚至可以说得上平常,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语调的关系,听起来真挚而又亲切。纪持垂下眼睛,努力压了压突然涌到鼻腔后面的酸涩,轻声道了一句谢。谭枢便也没再多说什么,起身轻柔地拍一拍他的肩膀,像是打算离开的样子。一时之间也不知出于什么想法,纪持突然匆匆地出声叫住了他。
“谭老师……”
谭枢便站住脚,嗯了一声,偏过头来等他的下文,纪持自己却蓦地紧张起来。他一直没敢抬头,目光盯在那枚老旧的三清铃上,悄悄地蜷了蜷手指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谭枢也没催促,只安静地站在旁边耐心等待着,就像一堵挡开风雨的温柔而坚实的墙。
“……我想问问您。”
最后纪持带点犹豫地开口,食指小心翼翼地搭在铃铛的把手边缘,仿佛那是什么声音高一些就会弄碎的易碎品似的。
“这个,能修好么?”
铃身上有一道裂纹,大约一寸来长,横贯在上面看起来像一条狰狞的伤疤。大概出于道业倾向使然,谭枢从刚走进教室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面前的这枚铃铛,但纪持没提,他就只不着痕迹地草草用余光扫了一眼,并没有细看。现下纪持既然主动提起来,谭枢便又坐回他对面的位置,容色端正地朝那枚铃铛伸了伸手。
“我可不可以……?”
纪持点了点头,谭枢便郑重而小心地托起那枚铃铛细看起来。
他这一生见过数以千万的各类法器,这枚铃铛不是最平凡的,但也远远谈不上是最强大的。那一道裂痕泄了法器内循环往复的气,铃铛上残存的灵气单薄,却还算纯净,器型中规中矩,铸术亦只平常,然而在他的手指底下微弱共鸣着的气息温柔而又质朴,透着仿佛呼吸一般起伏的活气。谭枢用指尖来回摩挲几下裂纹的边缘,又轻轻叩了叩铃壁,沉吟了片刻。
“若是想和原来一模一样,恐怕有些难度。器物本身修补好很容易,主要是气的走向……”
他将铃铛稍微偏转了一个角度,指给纪持看。
“……在这里有了些偏差。倒也不是说不能在修复的时候牵回原轨,只是器形上需要做一些相应的调整,外观大概就做不到完全的一致了。”
说罢谭枢把铃铛端正地摆回去,看了纪持一眼,似乎稍稍犹豫了一下。
“看你的取舍吧。如果你希望的话,我可以……”
“不。”
似乎是觉得自己脱口而出的拒绝实在太没有礼貌,纪持有些惴惴地抬眼瞄了瞄谭老师,似乎想确定一下他有没有生气。
“不是的谭老师……我的意思是……”
谭枢莞尔,带了点鼓励的眼神看看他,纪持便定下心神,深吸口气,语气认真地继续说下去。
“我的意思是,这是外公留给我的遗物,我想自己来。”
他抬了眼睛去看谭枢,表情里带着些微弱的期待。
“我,能学得会的,对吗谭老师?”
谭枢看了他一会儿,随后温和地微微笑起来,平稳却坚定地答了他一句“能”。纪持反倒像是突然觉得不好意思似的,抿了抿嘴唇垂下目光,谭枢便自然而然伸出手去轻轻摸一摸他脑袋,语调温暖。
“……你外公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从那时候到现在,已经快要有一年了吧。他与谭老师的师生缘分,到现在,也已经有整整一年了。那个时候谭老师对自己的信任,自己又完成到哪一步了呢?
纪持悄悄抬了眼往讲台上看过去。谭老师正耐心地等所有人完成随堂的习题,窗外的光线明亮而不刺眼地投在他侧脸上,挺拔的鼻梁就像破开了一道光。纪持赶在他觉察到自己的目光之前飞快地低下头去。
谭老师,我也想成为你的骄傲啊。
【注】
· 标题来自那句著名的满清文字狱典故,出处有不同的说法,然而我的本意其实只想说后半句,大家意会。(×
1.Lightland大陆地理概况
根据吟游诗人们绘出的地图,Lightland是一整块没有任何断层的陆地,由西向东结束于由几片海汇聚而成的大洋里。海洋连接着山地,河流多为由东向西,消失在一片广阔的干燥内陆中。河流、湖泊与山麓地带覆盖着森林,树木向外逐渐稀疏转为草原。内陆地区地形依然起伏不平,大小盆地、山丘、平原相间分布。
人类的国家与城镇多分布与广阔的内陆地区。由于条件限制,大陆上的大多数地区依旧处于人烟稀少、缺乏开发的阶段。东部由于河流运输的缘故,是整片大陆上商业集市贸易最为发达的地区。西部则多为零星分布的村落,农耕较为发达。在连通大陆东西的道路上,吟游诗人与商人队伍极为常见。
风向为终年西风,海洋南部沿岸随洋流形成小面积渔场。
在无法追溯的久远年代,大陆上共同生活着人类、魔族与魔女,现今只有人类。
2.魔女的起源
据无法查证来源的信息表明,魔女最早是魔族分支,由于某些原因催生了内部革命,导致魔女们另起门户,与魔族分离。
魔女自出现在历史舞台上的那一刻起就表现为势力弱小,控制范围贫瘠,居无定所的一种匮乏状况。除却近亲属外,魔女多为离群索居,分散在大陆上的各个地区。
使魔属于魔女势力,大多出于自己的目的为某位特定的魔女效忠。也有魔女将低等生物施加魔法使之为特定时间效忠的情况,例如利用飞鸟引路。
魔女因魔力性质都有不同的力量,通常拥有可以运用于战场力量的魔女比较受敬重。族群内部有极为严苛的规则统制,并由力量强弱伴随有不平等现象出现。
3.三界之战
曾经在Lightland大陆上发生过的,人界、魔界、魔女界之间的一场大规模战役。
最早由魔女以“芙罗拉事件”为借口向魔族挑起,实质是为了抢夺资源与领土。三方都正式宣战之前只是魔族与魔女之间的小规模战役,且魔族一方力量强大。但由于魔族在一场战役中误失一名重要将领,被迫前往人类领土汲(夺)取魔力,自此,人界向魔族宣战,魔族陷入两面夹击的局面。
此时也是魔族人才辈出之时,在此情况下愈战愈勇,但野心也逐渐扩大,加大了对人类的侵略力度和对魔女界的反讨伐。魔女们因为资源即将耗尽却找不到补给口,死伤甚至严重到整个种族的存在都岌岌可危。在人类也即将落败之时,他们之中出现了一批被称作“勇者”的青年,如同被给予天赋般。以他们为先锋,人类讨伐魔王,扭转了战局。
老魔王在与他们之中天资最为聪颖的一个勇者的对决中死去,同时由于芙罗拉事件的影响,本应继位的魔族王子乔纳森·威尔金斯失去继位资格,成为下一任的亲王,取其而代之的是他的名不见经传的弟弟继位成为新任魔王。
新任魔王安德烈·威尔金斯主张停战和平,在他的退让外交下,以魔族为倡导,三界签订了停战协议,同意“在某一阶段内任何一方将不会再主动发起战争”,同时魔界与魔女界之间还达成了一份不对外公开的协议,作为战争一开始的芙罗拉事件的终结。在此之后,魔界主动退出Lightland,迁往时间夹缝中(此夹缝的维系方法不得而知),以此来表明他们对人类的让步。随后,以新任魔王的名字命名的,在魔界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大范围改革拉开序幕,改革对魔界带来的影响已经无人知晓。
战争结束后,已经所剩无几的魔女则彻底淡出了所有人的视野,对于很多很多年、已经无法计算是多少年之后的大陆来说,已经不记得魔女是怎样的事物了。
三界之战结束的标志性事件是三方停战协议的签署,自此,已经不能再被称之为三界的Lightland迎来了久违的和平。
4.芙罗拉事件
魔女对魔界发动战争的借口,整件事件从外部仅仅表现为一名名叫芙罗拉的魔女与魔族王室的预定继承人同时失踪。魔女将之解释为“魔族王室向魔女动手,杀害了我们的族人”,以此向魔界宣战。
5.窗口
远古三界之战遗留的产物。由于强烈的魔力冲击所造成的时间轴漏洞,但只有曾经参加过战役的人类/魔族/魔女才能够感受到,在黑暗环境被看见。通过这里可以进入其他平行世界,包括同一世界的不同时间点、同一时间点的不同地点。
能用作旅行(足够使人通过)的窗口是由若干小漏洞结合而成,仍在不断扩大,外力来自时间的流动。不排除由漏洞的扩大最终会导致原本不相连的两个空间最终相互交融的可能性。
6.时间规则
同一时间同一地点不能出现两个同样的人,但在过去的时间地点中不存在的人可以前去探访那个时间。
漏洞的扩大同样会对时间轴产生影响,当漏洞发展到一定程度,Lightland的时空会产生巨大崩塌。时空对于轻微崩塌有自我修复能力,不过非常缓慢。
7.三界之外的其他物种
龙族实质上是动物,在战争时期被充当魔族的坐骑使用,遭到虐待通常寿命较短。其余属性不明,据说可以变化成人类的样子。
精灵实质上由他们的本体之物变化而成,例如湖之精灵本体其实就是那一片湖,树之精灵就是那一棵树。随着本体死亡而死亡。
8.魔族与魔女的寿命
魔族、魔女与魔女的使魔和人类一样都会衰老,只不过衰老速度远远慢于人类,通常魔女几百年都不会出现容貌变化。同时由于生育条件极难达成,在数量上相应保持了平衡。
00-01
山月随人归(1)
//about 奇诺娅
对大部分冒险者而言,拯救世界成功后差不多就应该是放松的时间了。可对于游荡者来说却不尽然——现在仍然这样叫他,似乎又有些不恰当了,唐吉诃德伤了一只眼睛后不需要去试也知道自己投飞刀的准头一定惨不忍睹,至于近身搏斗……他宁愿靠自己的德鲁伊能力打架。
其实他的搏斗术没那么差,只是跟着陆仁一起长大,两相对比,天生力气弱势的唐吉诃德真的很难对这方面有信心。
雪伦的死对他而言不仅仅是打击那样简单,还叫他坚定了某些事情。有时唐吉诃德自己也在奇怪自己究竟是哪里来的责任感,并且就这样心甘情愿的背负它,但始终找不到答案。
“接下来你怎么打算?”
奇诺娅这样问他的时候语气中流露出几分纠结和急切,也许是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她掩饰性地抬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把窘迫的神色埋在手掌后边。这位吟游诗人在谈话时总是试图夺取主动权,唐吉诃德一点也不打算改变对方这一点。
……不过那不代表不会想要戏弄对方。
“我准备早睡早起。”
他用真诚的目光回望对方,可惜奇诺娅看上去对这份真心实意并不领情。
“没人说这个,”恰恰相反,她非常不客气地对唐吉诃德翻了个白眼,当然,唐吉诃德知道这些动作也只是对方掩饰不自在的一种方式罢了,“我是说,你是准备离开无名之城还是怎么着?”
之所以能看得如此透彻,是因为很久以前那个还没有找到目标的自己也是如此不自觉地依赖乐行……和尤塔。
只是一瞬间,他马上把那个名字抛在脑后,将放飞的注意力拉回谈话上。
“无所谓,反正我就跟着你了。”
奇诺娅这样说。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对于问题本身,唐吉诃德发现自己毫无迷茫。
除却乐行死去后拿浑浑噩噩的几年外,他几乎从不对前路迷茫,。
“这可有点意思,如果我说我要拯救世界呢?”这一次他没有敷衍,确确实实是一句真心话。可是那表情看起来,还不如之前调笑时可信。
“一回生两回熟,这种事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了,不怕再来一次。”
“……”
有的时候唐吉诃德也觉得自己想太多,可、他觉得、这次、绝对、是对方的问题!
“你看上我了?”游荡者打定主意,如果对方点头,就建议对方去看看牧师——反正玛利亚目前还没走,自己完全可以将奇诺娅打包送过去。
不过好在奇诺娅给出了否定答案。
“你的脸我挺喜欢的,但是你的年纪未免太小了。”
“是吗?”
唐吉诃德透过手里的酒杯看着自己的脸,17岁的年纪,即使以人类的寿命来说来说他也确实是很年轻的。而这张脸在一些人判断来,甚至还不足17。而他是这样讨厌“年青”这个词,因为年纪所以必须把自己的感情藏起来的滋味并不好受,可如今回想起过去,又不免庆幸当年的自欺欺人。
“虽然有点受打击,不过也无所谓啦。”唐吉诃德放下了杯子,室内灯火的反射让他再看不清自己的脸了,“不过,决定跟着我的话,你要给我一个理由吧?”
“不知道,我是说,理由我自己也不清楚。我不知道该干什么,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往哪里去。”吟游诗人习惯了口若悬河,可现在,奇诺娅在踌躇,纠结着措辞,吞吞吐吐。唐吉诃德耐心等待着,没有说话,甚至安静得让奇诺娅听不到呼吸声。
“跟着你好歹有个方向,要我找自己想走的路,那太难为人了。”
“你可以留在无名之城,修习武技。”他随口扯了一个方案,倒也知道这并不适合对方。只是在唐吉诃德看来,奇诺娅跟着自己,倒还不如留下呢。
“集中全部精力修习武技?你在和我开玩笑吗队长?你想象吧,像个苦行僧一样过活的奇诺娅,她的生活又累又无趣,也许结束了那干巴巴的一生也不会有人为她掉一滴眼泪哩!”
她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两声,“除开必要的时刻,我更倾向于为自己找些乐子。”
吟游诗人渐渐找回了自己的笑容,恢复了那一副浮夸又不可信任的模样。但这样的她却让游荡者放下心来。
正所谓“他人眼中看作我的演技,对我来说却体现为返归本质的要求;他人眼中显现为自然的我,却恰恰是我的演技”,他更加熟悉这样的奇诺娅。
和一些人谈话,是能从中成长的。唐·吉诃德曾在雪伦·阿卡夏身上受益,如今,奇诺娅又在唐·吉诃德这里得到了帮助。
能成为帮对方敲开那扇门的人,唐吉诃德是很乐意的。他改变了最开始打算拒绝对方的想法,开始将话题转向更加轻松的方面,“那就是你选择成为吟游诗人的原因?找乐子?”
“几十年前我曾路过一个港口城市,花店老板在闲聊时告诉我,说当地一个乡绅的妻子抛下孩子跟着水手跑了,可这对野情侣运气不大好,他们的船碰上了风暴,没人回来。我把这事儿编成了一支曲子。来这里之前,我又去了那城市一趟,有份不错的差事。在一个富商手下做活时,为了解闷,我把这歌唱了一遍,唱完后我却只能翻窗子逃跑。你猜怎么着?”
唐吉诃德想他有了一个猜测,可什么也不说,只等着答案揭晓的那一刻。
“那富商恰巧就是那倒霉儿子。”
奇诺娅说完还只是嗤嗤笑起来,她显然忘了唐吉诃德那可爱的小毛病。
游荡者开始还只是如同奇诺娅那样轻笑,到了后面就完全受不住自己的笑声,不得不捂住自己笑得发痛的腹部。早就停下笑意的奇诺娅满脸诧异的看着突然犯病的队长先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是。
唐吉诃德将自己对奇诺娅的心软归咎于那迷茫的一刻同自己过去如此相似。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跟来吧,想做什么都随便你。”好不容易收住爆笑的唐吉诃德抹去自己眼角的泪花。“不过,我可是要收房租的。”
/
如果你认为我能成为你的支柱,那很好。
因为我也刚好需要那么一个人……
只要有人需要我存在,若你为此而生,我可为此而死。
2137字
我才发现这篇没发
STORY:
没啥特别的剧情。
红逮了个人,癌丢了个人,就这样。
RULES:
(1)【第二天-白昼】开始,持续时间为即日起至5月15日。
(2)本阶段是日常阶段,投稿的日常互动作品可影响夜晚的积分:同阵营互动则本阵营*1.5/篇,不同阵营互动则对方阵营*(1/1.5)/篇。
(3)因为是白天,所以吸血鬼请尽量呆在室内,若是做好万全的紫外线防护处理也可以出门,只不过被人发现的话可能会演变成“魔都之旅”。
(4)若是想发掘本阵营BOSS有关信息的话,可以来找组长讨论。
(5)除了自定义日常之外,还有以下事件可以选择:
【被逮捕者】(仅限红势力)神知被巫部逮捕,关押在看守所内候审,在这期间,红势力的成员可以去探监,或者利用他做些什么……当然,请注意遵纪守法。
【笑面人】在市内某中学的教室内因不明原因而变得乱七八糟,有同学称昨晚在校园内看见了笑面人,这或许与此有关。
【连续杀人案】对于在红跟癌都有发生的连续杀人事件的调查似乎有了一些眉目,跟相关的负责人聊聊说不定能知道些什么。
OTHERS:
两名BOSS的人设描述有更新。
新设定补充:
【神器】仿造神话中出现的物品而打造出来的魔力道具,也有人认为传说产生的属性本身也能让某个拥有一定历史的物品成为神器。神器的使用者必须与神器适配,适配的条件多种多样,例如拥有相配的魔力属性,或使用者本身具有某种属性(例如只有拥有日本皇室血统者才能使用的日本三神器)等等。通常,能够使用一件神器的同时,也能使用与之有关联的其它神器(例如能使用风火轮的人,也同样可以使用混天绫跟乾坤圈之类的哪吒的神器)。
【加姆】赫尔用动物和恶魔的尸块拼接而成的缝合怪,使用了北欧神话中的冥界守门犬的名字,在某种程度上可说是“赫尔”的神器。拥有自主的杀戮意识,平时被赫尔以魔力束缚住了行为。
迷雾。
粘稠、湿冷,令人的所有感官都感到恶心的迷雾,毫无征兆地笼罩了一切。
“又来了……”
和昨夜一样的状况,让红的人纷纷皱起眉头。
“这是……”
而癌的各位却十分清楚,这阵雾的出现代表着什么。
“还真是拙劣的戏码呢。”
声音来自上空。
抬头一看,只见在重重浓雾之中弥散开来的一轮模糊的月光。
在那之中,漂浮着冥界女神为名的真祖,凌空于战场之上的身影。
真祖朝脚下投去视线,看见了被五花大绑的神知狼狈的模样。
“身在舞台却不按剧本行事的演员,到底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
真祖轻轻一挥手。
隐藏在迷雾中的不洁之物开始躁动——
无数肮脏的触感,咬啮着置身于雾中之人的皮肤——
无论是红还是癌,无论是巫师还是吸血鬼还是被诅咒者——
烦躁、不安、痛苦、恐惧……如蛀虫般钻破身体的防御,啃食着宿主的血肉和心智。
“倒不如把你们全部化为亡者,这样一来还能省去不少麻烦。”
真祖的嘴角上扬,毫无遮掩的疯狂自她血红色的双瞳内满溢而出。
就在一下秒——
当——!
——如制裁的铁锤一般的重响,打破了一切。
无论是众人身上的恶心触感,还是笼罩着现场的浓雾,抑或是真祖脸上的嘲讽,都在那一瞬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抱歉啊,因为要按正常手续才能从保管库拿东西出来,耽误了不少时间。”
现身在路口中央的,是一名男子。
一顶如斗笠般巨大的朝冠,一身与时代格格不入的蓝色蟒袍,即便只有背影,但光是看到这两样东西就足以让人判断来者何人。
然而,更引人注目的是他的手中之物。
丈二长短,碗口粗细,两端戴着金箍,他握在手中的就是这样一根乌铁长棍。
只要是中国人,就不会对那个东西的外形感到陌生。
“啧……”
见到男子的真祖,露出了不悦的神情。
“看这样子,你就是这群妖魔鬼怪的头头对吧?”
男子朝冠底下的双眼,紧盯着位于上空的真祖,
“虽说早就收到相关的情报,不过实际看到并确认之后还是觉得略有些惶恐呢,还真是没想到大名鼎鼎的赫尔女神居然会大老远的跑来我们这远东之地撒野呢。”
“遗言的话,还是稍微仔细地想一想比较好吧?”
咻!咻!咻!咻!咻!咻!咻!
无数教士服绷带人从立交桥的各处跳下,霎时间就将路口围得水泄不通。
“不然的话,就只能留下那种只会让人觉得可笑和悲哀的话语进入坟墓了呢。
“不……我可不会让你在坟墓你安安静静地呆着的!”
绷带人大军顷刻间化作混杂着黑白两色的狂潮,自四面八方朝站在中间的男子涌去。
然而——
一瞬之间——
不,用时应该更短。
在肉眼看来,男子完全没有任何动作。
就像是突然剪掉胶带,接上与之前的发展毫无关联的一帧一样。
绷带人的大军突然溃散。
每一个士兵都被某种力量轰飞。
随后,它们纷纷跌落在地,冲击的力量刮破了它们身上的包裹物,露出了碎裂的白骨。
“将军了。”
男子和真祖,无论是在水平上还是垂直上都隔着相当一段距离。
然而,男子的声音却在不经意间变得近在咫尺,似乎就在真祖的耳边响起一样。
“?!”
因突如其来的突如其来的事态而感到有些惊恐的真祖猛一回头。
只见男子已在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后。
这是怎么做到?
就算是增强身体能力的神行之术,也不应该能将人类的速度提升到这个层面上来才对。
真祖忽然发现,男子的两脚底下,各有一团旋转着的火焰。
“难不成……?!”
“原本想带一整套出来的,但其中有些部分好像被你给抢走了的样子。”
“怎么会?!一个人居然能使用毫无关联的两种神器?!”
“要说的话,应该是多亏了那个实验吧。”
男子从衣袖中取出一捆绳索。
绳索上刻着符文般玄妙的纹路,怎么看这都非寻常之物。
“虽说实验并没有达到原本的目的,但我却拜此所赐,获得了能够使用普天之下所有神器的体质。
“挥舞着天下万兵作战的战神——兵主蚩尤,是我现在的神名。”
男子最后的声音,忽然又变得遥远。
他重新移动回地面上,手中牵着刚刚那绳索的一端。
“!”
绳索的另一端则是缠在了真祖的身上。
被男子超越人类感官的移动速度牵拉的真祖,如堕天的陨石般直击地面。
柏油马路被砸出巨大的坑洞,要不是拥有着吸血鬼真祖的体质,叫做赫尔的那个家伙恐怕也会跟飞散的土石一样四分五裂了吧。
“这‘捆仙绳’不但能绑死你的四肢,还能完全隔断你跟外界的魔力交流。”
蚩尤——司马源抓着绳索用力一拉,将倒地的赫尔拉起,
“这么一来你也没法再操控那些走骨了,就这样乖乖地跟我回到巫部——”
“呵呵……”
赫尔发出笑声,
“你刚刚说到了‘操控’,对吧?”
“怎么?这有什么好笑的吗?”
“很明显,你并不懂得‘何为神’。”
“?”
“所谓的神啊,并不是只有‘操控某物’的能力。”
赫尔露出獠牙,眼中满是轻蔑,
“以威严和气势就能令万物折服,这才是真正的神!”
司马源这才发觉到,脚底潜藏着异常的魔力源,然而为时已晚。
咚!
某个东西自那里破土而出,咬住了司马源握着绳索的手掌。
定睛一看——
野生的肉食动物一般的肌肉和锐爪,披着像是滴血一样的血色毛发,散发着不自然荧光的凶恶双目,以及沾满了灼热唾液的利齿和过热引擎的噪音一般的呼吸声。
咬住司马源的,就是这样一头恶犬。
司马源急忙挥舞长棍打向恶犬,对方却猛地将咬在口中的手掌往里一扯,产生的剧痛令司马源不自觉地停止了动作,同时放开了紧握的绳索。
放手之后的绳索失去了力量,赫尔轻易地就将其从身上解下。
“加姆——这头野兽原本就是因为有我的魔力压制才会听话地呆在地下,没有了抑制力的束缚之后马上就会自己窜出来。”
赫尔拍了拍手,加姆马上就放开了司马源,安静地退到了一旁。
与此同时,浓雾再次降临。
“糟糕!”
突然意识到某件事的司马源,瞬身移动到了某处,接着长棍一扫打飞了几具靠近被捆缚在那里的神知的走骨。
“……那东西就暂且寄存在你们那里好了。”
赫尔的声音在空间中回荡,
“闹剧也看够了,我也累了,今天就先回吧。”
司马源将长棍往地上重重一顶,就像他刚刚登场时那样震散了迷雾。
然而,赫尔跟加姆,以及其它的癌势力成员都已不见了踪影。
“杀掉像你这样的‘神’,我的复仇才有意义。”
这是消失之前,赫尔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
截止5月2日11:40 a.m.,积分比为“红-190 VS 癌-109”,【第一天-黑夜】获胜方为“红”。
作为目标的恶魔霜巨人被癌的成员神知收服,然而他本人却被红所俘虏。
【3888年】
小鎮坐落於坎伯璃的東南角,比文記憶中的要小許多,也更加乾淨整潔,或許是因為他對這個地方唯一的記憶僅僅是在暗巷和角落穿梭,躲避士兵和生氣的被害者。
他這次是正大光明地走在街上的,感覺還很不習慣。文下意識地拉了拉斗篷的帽子,被風吹得鼓脹。
“跟之前沒有區別嘛。”斐契說,他走在文旁邊,黑色的布料遮擋了他紅色的頭髮,但路人還是不住地投來疑惑的目光,斐契似乎並不在意,或者說,習慣了。
“才一年而已。”文回答。
他們本來在執行一個任務,是經過了城鎮周邊,斐契才提議要不要來看看,文本來有點退縮,畢竟一年前是他被趕出去,被用來換取一點點的錢和藥品,可是當他踏進城鎮,卻又感到一絲欣喜,果然……他還是想念那些人的。
“不准進來,你走吧。”尼爾站在門前,手肘撐在門框上不讓他進入,那手指上還沾著細小的白色粉末,文知道他又吃藥了,每次他心情不好都會這樣,可是這次尼爾看起來異常堅決,“這裡不需要你了,晚上不能工作的小偷就是個累贅。”
文沒有動,雖然可能只是藥效未過而亂說的話,仍舊能讓他感覺難過。“讓開。”他說,“要不然家事做不完了。”接著他向前一步,試圖繞過尼爾鑽進房門。
對方卻再一次將他攔住。
“不需要。”尼爾說,“那些小鬼自己能做。”
“那你要我怎麼樣?”文不耐煩地抬頭,“睡街上嗎?”
“不,你跟他們走。”
順著尼爾的手指,文看見兩個穿了黑色斗篷的人,就在他身後,自己卻沒有發覺,他反射性地抄起匕首,面前那個較小的身影動了一下,卻被大人按住,文抬頭,看見的是紅發和深黃的眼睛。
那惡名昭著的紅發和深黃色的眼睛。
文突然明白了什麼,倏地回頭,看到尼爾在笑,又因為自己的惶恐而更不加掩飾。
“你做了什麼?!”
尼爾聳聳肩,凌亂編成辮子的長發也無法遮蓋那冷漠,猶如寂靜的湖泊,冰冷而令人恐懼——文總是害怕這個眼神,它預示著即將來臨的暴力。
“你知道的。”尼爾說,“最近貨源變少了,要拿到可不簡單,這人出的價碼不錯,我就跟他交易了。”然後沒有等文開口,他已經轉過身,“你滾吧,我跟你沒關係了,好好工作啊,不要讓買家失望。”
門關上的時候晃了一下,這扇門從來沒有辦法好好關起,但對文來說已經足夠了,他只能愣在原地。
斐契從文身邊走過,輕輕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緩慢地爬上台階,伸手準備推開那破舊的門板,門仍然沒有完全關上,只要輕而易舉地就能推開,可是斐契的手在門前突然停住了。
“別進去了,我們走吧。”斐契說,“突然想起來還有人要去見,晚一點就來不及了。”
斐契並不擅長說謊。文走到他旁邊,心裡有點不好的感覺。“怎麼了嗎?”他問,“明明是你提議要來的。”說著他就推門走了進去,斐契沒有來得及攔住他。
房屋裡面比文記憶中更加破舊,幾乎成了真正的廢墟,他看見空氣中飄揚的灰塵,但是卻又一個更強烈的東西衝擊了他。文皺皺眉頭,用手摀住了鼻子。蒼蠅的聲音在房裡縈繞,他看見地上那片暗紅的痕跡。
血,他抬了抬腳,有些粘,還沒有完全乾掉。
到底發生什麼。
人呢?
他強迫自己不要想,就算已經大概猜到答案。腥臭味伴隨了腐爛的氣味在房屋內部變得越發濃烈,夾雜著刺鼻的薄荷味——文認識這個味道,說什麼他都不會忘記,是來自尼爾所謂的“藥”的味道。他看見牆角陰影中散落的黑影,他不敢靠近去看。
明明就被訓練過不能害怕死亡,卻還是在這種時刻退縮了。
文看見腳下的血跡拖行的軌跡上撒了白色的粉末,於是加快腳步。
“所以說不要進來了。”斐契跟在後面,臉上是擔心的神色,“好慘啊……你……還好嗎?”
文點點頭,最後一扇門了,這是尼爾的房間,血跡和粉末也指向裡面。他記得自己以前會待在這個房間裡面不讓尼爾出來,那個人吃了藥後會變得異常危險,他也記得尼爾跟他說過他是這個家裡唯一有用的人,他得照顧好他們,他記得……
指尖輕觸門把,門打開的響聲在寂靜的空間裡面特別刺耳。
緊接著便是一陣窸窣,令文的心跳加快了一拍,重到幾乎能直接聽見它撞擊肋骨。
或許還有可能……他對自己說,可是為什麼目光顫抖著無法離開自己的腳邊?
斐契拉了拉他的衣角。“還是走吧。”他說。“還來得及……”
“文?”
文聽見熟悉的聲音,倏地抬起頭,卻又瞬間迎來了震驚和希望的破滅。那條長長的血跡一直延伸到了床邊,來自曝露在空氣中的內臟,尼爾坐在床邊,低著頭,被釘在了床上無法移動,他的呼吸有些紊亂,幾乎快要消失。
文的瞳孔放大了一瞬,他沒有動,彷彿被定在了原地。
“你不該回來的……”尼爾小聲地說,乾燥的呼吸似乎是在笑,“你……過得不錯啊,真是……不甘心。”
“其他人呢?”他被自己的語氣嚇了一跳,訝異自己竟然如此平靜,像是有什麼被拿走了,心裡此刻是麻木且空洞,那些訓練終究還是有用的。
“你也……看到了吧,外面那些。”對方的話語因為痛苦而停頓,“如果知道你回來的話……本來想要好好打掃一下……”尼爾咳了幾聲,血沫濺到了地上在白色粉末上暈染開來,他的目光停留在這暗紅上半晌,“真是浪費……這些很貴的……”
文不知道該說什麼,那些曾經在腦海裡演練過一萬遍的對話現在一個字都說不出——他從沒有想過再次見面會是這樣的景象,他想他該問出是誰做的,這樣才能為從前的家人復仇,他也想自己應該去找醫生,可能尼爾還有機會活下去。
你希望他繼續活下去嗎?
如果是從前他會說這是一定的,無論再怎麼令人討厭,無論對他如何惡劣,這都是在他無家可歸時收留他並照顧他長大的人……
但是。
“你知道嗎?文……”尼爾又開口,幾乎是用盡全力地抬起手,指向一旁的桌子,“那個櫃子裡應該還有一點剩下來的藥……能不能幫我拿一下?”那人仍舊笑著,彷彿什麼都麼有發生,這只是平常的一天,他們剛剛收穫回來,文安頓好了那些年紀小的,尼爾要他去那些藥給他,並且問他要不要試試看。那刺鼻的薄荷味,他永遠都不會忘記,也是這樣混雜著血腥。
自己的血。
對方呼吸裡的薄荷。
文攔下身旁本來打算拔刀的斐契,走向熟悉的櫃子,熟悉的最下面的抽屜,熟悉的暗門,熟悉的裝有白色粉末的瓶子,剩下一點點了,有一些受潮,結成一個個都小硬塊。他將瓶子放在尼爾手中,後者看了一眼,稍稍揚起嘴角,“謝謝……不過我已經沒力氣再動了。”他笑道,“你下手快一點,我知道你可以的……就當……就當是還給我吧。”
文握著箭的手顫了一下,他重新調整握姿和瞄準的位置。
“年紀小的都已經睡下了。”他小聲地說,“要我把燈熄了嗎?”
“嗯……”尼爾點點頭,“燈熄了,記得把門也關上。”
【海德小朋友表示警告過你你你們一萬遍不聽哼】
【腓列門表示這鍋我不背與我無關我是不會說謊的】
“感谢您的帮助,先生。”
简短而生硬的道谢后,扎哈尔扶正鼻梁上歪掉的的眼镜,将那名瑟瑟发抖的孩子往自己身边揽了揽,略向谢尔盖一点头便将他抛在视线之外了。
同样的,谢尔盖也无心久留,莫伊一直没有与他联系,这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而他匆匆赶回礼赞街43号楼、拉开没有上锁的公寓门时,这种不详的感觉立刻变成了现实——
黑发的青年像是一枚冰凉的影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明明窗帘是拉开着的,但仿佛所有的光亮都在他的附近望而却步,无法照亮他的身影。听到动静,他缓缓转头望向公寓门口的方向,隐约露出了一个笑容。
“别那么紧张,这里只有我一人。”这家伙懒洋洋的声调也许天生就是用来激怒人的,“怎么了,你不打算一起来一杯,坐下好好谈谈吗?”
——这里只有我一人。
谢尔盖本就阴郁无比的心情在听到这句话后顿时再度一沉。
“我不认为你只是来找我喝酒的,”谢尔盖踱到客厅中央站住,冷冷面对着那傲慢自大的不速之客,“有事就说,别浪费时间。”
对方轻笑了一声。
“急什么,你跟别人不一样。”
他喝了一口酒,晃了晃翘着二郎腿的脚尖。
“你有的是时间。”
两人对峙着。
一个冷若冰霜,一个悠然自得。
“你有空耗在我这里,不如去医院看望一眼可怜的丹尼尔,”谢尔盖瞟过面前这位在神慈科任职的同事,“听说你对自己的搭档见死不救,害他差点丢了小命。”
“那只能怪丹尼自己能力不足外加判断失误——另外我可不记得神慈科原来是一个仁慈的慈善机构。”叫做杰森的青年嘿嘿笑着,在沙发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对了,你好像挺宝贝你那弱不禁风的搭档的?话说今天没有看见他呢,真让人担心,会不会遇上什么麻烦了啊?”
“如果他们出了什么事,”谢尔盖变了脸色,一字一句道,“我发誓绝不会放过你。”
“他们——”杰森故意夸张地拖长了语调,“啊呀,还有谁呢?”
谢尔盖情知一时失口,捏紧拳头。
杰森好像对现在的状态非常满意,他饶有兴致地举起高脚杯,透过鲜红的酒液打量着对方染上一层血色的影像。
“我真不懂老头子干嘛对你那么宽容,就算你的那什么鬼恩典玩意儿——”说到这里,他做了个表示不屑一顾的鬼脸,“比较少见——说到底你也不过一个以杀人为生的下贱走狗罢了。是狗就得听主人的话,别私下里往自己的狗窝叼不属于你的烂骨头。”
不过刹那间,杰恩早已收敛了方才那副虚假的笑脸,用阴恻恻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不发一言的银发男人。
“我早就怀疑‘蝮蛇’事件里有猫腻,没想到居然是私自收留蝮蛇私生子的小情人。说起来不过是个没长大的毛孩子,要姿色没姿色,要钱财没钱财,我还真是不能理解你们这些喜欢小男孩的变态的心理,哈哈哈……”
“还是说,其实蝮蛇的私生子根本就没有死去,你们把这孩子囚禁起来,是为了与其做一笔交易?”
“无论如何,你们偷摸做着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就是妥妥的叛国之罪啊,只要等到那毛孩子在认罪状上签名画押,我会很乐意带你去亲身体验一下神慈科的地下审讯室,哈哈哈!”
杰森欣赏着银发男人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差点忽视了口袋里手机的震动。他大模大样地掏出手机,按下了接听键,谁知不到二秒钟,张狂的笑意便凝固在他的脸上。
过了一会儿,他挂掉电话,望向谢尔盖。
“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手脚,那臭小鬼居然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盯着谢尔盖的脸,似乎想从对方的表情里挖出点什么来。
“我还真有点好奇你的那个娘娘腔搭档在你这里究竟得了多少好处,竟招供说那小鬼是他看着可怜带回来的,用了那么久的邢,硬是没改口……”
“你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谢尔盖一把揪住杰森的衣领,怒火已经无法抑制地从他那向来隐忍的脸上显露出来。
杰森笑了。
“你可以祈祷。保佑他们还活着。”
他挣开谢尔盖的手,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冷笑一声。
“然而这都是谁的错呢?”
殷红的液体从碰翻的杯子里汩汩流向地面,就像倾泻的鲜血一样。
当谢尔盖见到莫伊的时候,对方脸色苍白,嘴唇干裂,有气无力地闭着眼靠在阴冷的墙角下。
他正打算将可怜的搭档从地上扶起来的时候,听到对方发出虚弱的吃痛声,这才发现那擅弹钢琴的纤细的双手已被硬生生卸去了好几块指甲,猩红色的伤口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分外的触目惊心。
“谢尔盖……”莫伊慢慢地睁开眼睛,“抱歉……我……”
“别说了。”谢尔盖打断了搭档的话,伸手穿过对方胳膊下方,小心翼翼地将莫伊扶了起来。“佐游马上就到,他会送你回去的。”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地下室幽深的过道里响起,闻讯匆匆赶来的佐游出海看到莫伊的样子,又气又恨,二话不说一把推开谢尔盖,并朝对方脸上狠狠揍去。谢尔盖被打得一个踉跄,砰地重重撞上了身后的墙。
“出海!”莫伊身形一晃差点摔倒,佐游急忙伸手将恋人揽进怀里。
“你再在神慈科待下去迟早会被这个混蛋害死的!”佐游愤怒地吼道,“当初他怎么答应的,决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可是现在——”
“出海……”
“你这个傻瓜!你就算搭进性命去也不愿意和这个人拆伙吗,他究竟有什么值得你牺牲的啊?算我求你了,退出神慈科和我做搭档吧,要知道我一直没有找犬就是因为——”
莫伊无奈地叹了口气:“出海,我很疼……我们回去再说好吗……”
佐游狠狠剐了默默抹去嘴角血迹闷不做声的谢尔盖一眼,扶着莫伊甩头便走。。
谢尔盖看了一眼他们蹒跚的背影,满脸疲惫地继续往阴森的过道的深处走去。
他终于找到了斯丰奎尔提。
可是奎尔提已经不像奎尔提了。
审讯的人员早已离去,惨白的少年却依旧双手绑在一起,被吊在房间中央,双脚无力地拖在地面上。
他的衣衫破烂,被鲜血染尽,平日里富有生机的小脸,此刻也毫无生气地垂在双臂间。
地上掉了好几个注射针头,不知道他们对这名可怜的孩子施加了怎样的刑罚。谢尔盖不想去想,他也不敢想。
当他解开绳子的时候,粗糙的绳索从尚未凝固的伤口中划过,晕迷中的奎尔提下意识浑身剧烈颤抖了一下,接着软软地栽进了他的怀里。
谢尔盖心疼地呼唤着孩子的名字,徒劳地试图擦去在对方脸上干涸的血渍。
“……我……不知道……”奎尔提在他的怀里奄奄一息地哭泣起来,气若游丝,“……奎尔提什么……都不知道啊……”
“……没事了,宝贝,已经没事了。”谢尔盖手忙脚乱地想将孩子抱起来,可是似乎无论他碰哪儿,奎尔提都疼得倒吸冷气,哭个不住。
“好疼啊……呜呜……你们要什么……奎尔提……都会做的……”
“不要打针……不要……”
“求求你们了……我什么……都会……做的……”
谢尔盖看见泪水止不住地从奎尔提的脸上流下,孩子嘤嘤呜咽着,说着可怜的、讨饶的话,无不令他心如刀绞。
奎尔提招供不出神慈科想要的讯息,是因为他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谢尔盖一意孤行地将他带到自己身边,仅仅是因为他和记忆里的亚伯有着相似面庞。就算他知道,这种无关紧要的理由,想来神慈科也不会相信的。
——神慈科并不是威胁到奎尔提人身安全的因素,谢尔盖……你才是。
早在他刚把奎尔提带回来的时候,莫伊就这么说过。
然而他并不愿意放手。
不愿意……
哪怕明知奎尔提只是作为一个替代品的虚幻的影子。
他也不愿意放手——
夜深的时候,礼赞街34号来了一位陌生的来客。
他推开那扇约定的门时,屋里一片黑暗,没有点灯,不过他还是根据牧羊犬那敏锐的直觉感受到了陷在客厅里沙发上的黑羊的气息。
来人并没有与黑羊打招呼,而是径直走向那扇门页半敞的卧室,过了一会儿,随着一阵细微的响动,他走出来的时候,臂弯里多了一团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黑影。
他走到客厅里,打量着那个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背影,他曾经与这个背影一同度过十多年的岁月,而他也很清楚对方一直拿自己当做亲生父亲般的信任与依赖,所以已从神慈科退休的他现在才会来到这个地方。
——带他走吧,找个安全的地方。
——不要试图跟我联系,这样即使以后他们对我用药,也不用担心我会吐出你们的踪迹。
——钱我已准备妥当,去我所不知晓的地方吧,拜托您了……
在走之前,来客对着沙发中的身影低声说道:
“保重啊,孩子。”
然而对方没有回音。
最后一丝光线也随着来客的离去而悄然消逝,这片客厅又重新回到了之前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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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不是由原子组成的,而是由故事构成的。
——Muriel Rukeyser
-蒙马特在老式摇椅上开始诉说-
我就要开始我的故事了,所以请你做好,不要乱动。N,不要吵,故事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坐下来。
一切要从那个令我终生痛苦的午后开始说起。我的恋人、我的蒙帕纳斯在那一天自杀了,上吊,一根粗麻绳从我的生命里永远地夺走了他。他死得时候为我留下了一栋家具齐全的房子、柜子里的三包面粉和十二颗鸡蛋、一大沓干净洁白的稿纸、两瓶戴阿米牌的墨水——一瓶瓦格纳一瓶斗牛士——一把万宝龙的王尔德以及二百六十五篇的童话。
你知道的,这颗星星以童话故事为食。走在街上,连锁超市里的一块布鲁克庄园牌苹果酥要两个半童话,一瓶璜家牌的啤酒要三又三分之一个童话,这些你们应当都很了解了,但在他死后我去店里问过才知道,一副结实牢固的棺木要整整两百六十个童话。
于是那一天,当我从墓园走出来的时候,我的身上就只剩下五个童话了,但我还是穿过马路,走进了酒吧。在那里我花了四个半童话点了杯大榔头,又将最后半个童话讲给了我的大学室友听。
我在那一刻开始身无分文。
我摇摇晃晃地走那房子,那没有蒙帕纳斯的房子。那时已是深夜,我坐在他常常写童话的那张桌子前,看着面前空白的稿纸。
“那么您是从那时开始写童话的吗?”
“不,N,不要那么着急,我还没那么快长大。那天我坐在桌子前,流了一整夜的眼泪,终于在凌晨时分睡着了。”
第二天我饿得不行,在为自己煮了两个鸡蛋之后我开始在家里翻箱倒柜,想着能不能找到那么一两个被我父亲或是祖父或是不知哪个辈分的亲戚漏下的童话。我当然是失败了,哪里都没有童话,我只找到了蒙帕纳斯留下的一份菜谱,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如何制作一个童话。
我们家上述至少七辈都是依靠童话为生,花费一个个不眠的夜晚和一瓶瓶墨水来养活了一大家族的人,也是因此,我们家中的人很少替人打工。
但我不同,到了我这一辈接受这样命运的人是蒙帕纳斯,我则在遥远的地方学习物理,研究原子究竟怎样组成一个世界。
简单的来说,我不会写童话,完全不会,因此就算拥有了那张菜谱也无济于事。
但飢饿接踵而至,当家里连一粒面粉和一个鸡蛋都找不到的时候,我躺在床上看着天上的星星们。
它们在我的头顶唱歌,但我知道真正能够懂得它们歌声的人不却不在这里。那个晚上,我在梦中见到了蒙帕纳斯,他递给一张稿纸,上面用他那好看的花体写着四个字——玻璃悬崖。
第二天,我开始动笔了。
按照蒙帕纳斯留给我的菜谱,一点一点地开始尝试,主菜、辅料和汤底的配合,以及几天的炖煮过程,我不停地写啊写,只希望能够配出一个看得过去的童话。
“您就是这样写出玻璃悬崖的吗!”
“是的,是的,在这样不停地尝试了七天之后,我发现我写出了一个童话,之后它就成了你们都知晓的玻璃悬崖。”
再往后,我不断地尝试不断地尝试,你或许已经感觉到了,一个人的变化总是微妙且拖泥带水的,没有哪个人是真正能拜托过去的,我也一样。我从二十岁开始重新学习如何成长,迈着几乎微不可见的步伐,一点一点地想更靠近自己理应拥有的未来。
我什么童话都写,充满微笑的、含着泪水的、放声大叫的、痛苦哀嚎的……这些都是我从自己的过去看到的,我在不停地书写着,本以为永远不会停下,直到那一天。
“那一天?”
“直到那一天,我亲爱的N,就是你来到我窗前的那一天。”
那一天,看到N的脸的那一天,我忽然明白,我写的这些故事都不过是我自己的过去,年岁渐长,我已然写尽了我的故事,我无法再继续下去了。
“但您还在为我讲这故事,就像刚刚那样不是吗?”
“那是故事吗?那不是故事,N,你要记住,没有主菜没有辅料没有汤底,我不过是在干巴巴地叙述罢了。世间有很多人都将这样的故事叫做童话,真是恬不知耻,一个人永远要知道自己为了什么才应当下笔,没有灵魂的故事再多也不过是糟粕。”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我……”
“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当某个晚上,你躺在床上看到那些星星时,你会明白其中必然有一些是属于你的,你看着它们就像看到了自己的命运,我相信如果是你的话,肯定有办法在天光大亮的时候握紧那些星星,去对抗未来的。”
“真的吗?蒙马特先生?我可以?”
“可以,我相信,我绝对相信。但我要你相信更多的东西,更多接下来我要说的东西。”
“我要你相信文字的力量,看不同的文字组合成句子,逐渐在人们心中发酵。用象征和比喻攻占读者的心脏和大脑,让他们分不清感动缘何而来。将漫长的生命一句简化,将短短的剎那扩充饱满,用上笔墨拼上心智,收尾时亦只让旁人见到干脆利落的句点,毫无累赘。将腐败的物件泼上色彩,伪装成新的成品,将死亡在某个世界继续书写,永不停息。
N,你要相信,只要你有能力,你的笔就无所不能。
无论怎样的故事,充满欢笑或泪水;不论怎样的风格,从古老东方到神秘西方;不论怎样的时代,从没有文字、如同野兽般狂吼的世代到巴别塔有朝一日再次建成、原生语言不过是隔着玻璃供以观赏的未来;你都要去写,你都要能写。你看,N,你看,你的手会写出这些故事,这很多很多的故事,它们都埋在你的心里,在夜里对着你的大脑嚎叫,威逼利诱你将它们写出来,赋予它们生命。
幸福或痛苦时根基,生活的平淡或壮烈是平台,载体是每个年轻或不再年轻的生命,它们无一不消亡在你的笔下。
这是你的世界,你的故事,你笔下的每个人都有你的影子,你看着他们某个人的眼睛,会觉得何其相似!
所以不要怕,N,往前走,拿着我给你的笔,继续走下去。奋笔疾书有时,停滞不前有时,狂笑和眼泪亦有时,那些都是你。你睁大眼睛仔细看,这就是你将要过的生活,你要全心全意接受它。”
“我对你诉说这么多,多到几乎要覆盖我的后半生,N,你看好,看着我的眼睛,你看得出它是什么颜色吗?”
“绿色的,蒙马特先生。”
“是的,是的,现在你看清楚这双眼睛了吗?”
“我看清楚了,先生。”
“好的,这样很好……你去吧,现在就去吧,N。”
这样说完之后,蒙马特在那老式摇椅上,轻轻阖上了眼睛。
TBC
朋友們你們好,就在剛剛我決定先不鹹魚了,我要去談戀愛了,謝謝大哥,朋友們再見,再見!
【3898年】
厄里斯一邊揉著因為宿醉而疼痛的頭一邊把手搭在對面房間的門把上,他幾乎從來不會主動去開茱莉安的房間,但這一次他是因為聽到了茱莉安在說話,卻沒有聽到人回答,厄里斯想是不是亞倫之類的人來了,要是是的話他可以順便托對方做些事情。
聲音在耳邊咯咯地笑,你忘了嗎?厄裡西斯?
他瞇了瞇眼。對了,他對自己說,昨天才去過醫院,自己怎麼就這樣忘記了,但如果在這裡的不是亞倫還會是誰?
聲音繼續笑道,說不定是地牢的那個……接著又開始列舉各種他都不記得的名字。
厄里斯沒有理會它,用力地將門打開,聲音也同時沉默了。
“是啊,我從來就沒看過……”茱莉安趴在地上,前後擺動著雙腿,一直看著牆角,彷彿那裡有人,但事實上卻什麼都沒有。她發覺了門被打開,於是立刻坐起,“怎麼了嗎?”她問。
“你在跟什麼說話。”厄里斯皺皺眉頭,他也感覺到了聲音在疑惑。
“我?”茱莉安站起來,順了順裙擺,回過頭去指向牆邊,“你沒看……”她的手指懸在空中,頭歪向一邊,“誒?不見了,剛剛明明還在這裡……”她收起手的時候有點不安,眼神在周圍飄動,“你想喝茶嗎?尤里,昨天前輩說讓你少喝點酒……”
厄里斯只有看過一次這種情形,也只有那一次他聽過茱莉安叫自己“尤里”,那時她跑到了外面,在雨中對著天空謾罵,他雖然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但不管是什麼都回來了。他望著房間裡的茱莉安,後者正在喃喃自語一些沒有意義的短句,之間沒有關聯。
我就說她有病。聲音笑了,它沿著茱莉安的目光在周圍徘徊了一陣,似乎覺得這樣很有趣。你看看她,它說,一邊回到厄里斯旁邊。可記得,在中央的牢房裡也有一個這樣的人?她屬於醫院,與那個隔壁的一道。
“我不想去。”她突然停下來,此時看起來卻是無比正常,“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沒有生病,雖然他們總是這樣說,但是你不會相信他們的對不對?”接著她向厄里斯走去,厄里斯想著自己該不該退後,引來聲音一陣嘲笑。
是啊,厄裡西斯。它說,你信嗎?
茱莉安在他面前停下來,打量他很久,然後抬起手指對著他,“你也會跟空氣說話。”她指控,“我都看到過,你覺得自己有病嗎?”
厄里斯將她的手壓下,聲音在周圍一邊笑一邊繞著他們轉圈。“我不覺得是一樣的東西。”
是你嗎?他在心裡又問。
當然不是,聲音回答,我只有一個啊,要是我在這裡,她又如何能見到?
“不一樣?那會是什麼?”茱莉安甩開厄里斯,手摀住耳朵,“你聽啊,不是正在說話嗎?”
在說什麼呢?聲音笑道。
“他在說,‘我是真的,不要將我否認啊’。”她頓了頓,眼神再一次迷失了方向,“你知道嗎?家裡的杯子又少了一個,你要喝茶嗎?”
厄里斯睜開眼睛,頭因為酒精疼痛不已,窗戶灑進來的光無比刺眼,讓他眼前一片白,但他確信自己在外城區的某家旅店,他坐起來,揉揉額角,還沒有聽見中午的鐘聲,真的讓人很不習慣。他看了一下自己,連衣服都沒換,行李還好好地扔在門口,似乎是昨晚醉了直接躺倒就睡。
該回去了,他對自己說,要不然茱莉安不會高興的。
聲音在他耳邊咯咯地笑,你忘記了嗎?厄裡西斯?
他瞇了瞇眼。忘記什麼?
啊,它說,連忘記什麼都忘記了,啊,你就算不回去也沒有人會生氣的。
火柴落地,熾焰竄天而起,他聞到骨肉和毛髮燒焦的氣味,皺了皺眉頭。
火柴落地,熾焰竄天而起,他聞到骨肉和毛髮燒焦的氣味,皺了皺眉頭。
兩次?
嚴格來說只有一次。聲音笑道,第一次是我做的。
厄里斯沒有回答它,去洗了一把臉,但是並沒有讓他的情況好轉。首先得回去,經過城門的時候一定會被攔下來。真是麻煩,他對自己說,接著提了包,將裡面的紅袍塞好確保沒人能看見——希望昨晚他不是帶著那身紅進來。
他緩慢地走下階梯,有些搖晃,伴隨着聲音越發清晰的笑聲,他不知道為什麼,可是它在這個城裡不該這麼清晰。
旅店的櫃檯抬頭看了厄里斯一眼,後者扔了幾個硬幣給他,在對方還沒來得及找錢之前就走了。厄里斯推開旅店大門,閉著眼,直到他確信自己不會被陽光閃瞎時才小心睜開。
聲音繼續咯咯地笑,這下想起來了嗎?
厄里斯愣在旅店門口,眼前繁忙的街景並沒有什麼異常,古舊街道顯得有些窄小雜亂了,他抬頭,看見湛藍的天空和白雲,環繞遠方山上的紅色城堡。他低頭稍微檢查了一下身上的包,裡面有茱莉安的裙子,看來他是因為工作才來樞城的。
那她人呢?
聲音眨了眨眼,在厄里斯身邊竄動。火柴落地,熾焰竄天而起。它說,她躺在河岸上,花叢之中。
厄里斯沒有聽完,他是想起來了——或者可能從未忘記過——他只是拉起包,甩到肩上。
“回去吧。”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