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数2566
*黑魂3太好玩了啊完全写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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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1
被理应是正确路标的灯塔所引导,船只毫无缘由的触礁将四人带到了某个荒岛。
“这地方有去无回!”
瑟瑟发抖的船长及其子钻到破船内开始想办法制造木筏逃出生天。
到底是被莉芙“不过来就干掉你们”的威胁吓到,还是已被误入有海员墓地之称的孤岛吓破了胆就无人可知。
根据岛上的树木所说,这座岛上唯一存留着人类活动痕迹的只有远处的灯塔——那座将无数人诱导到此地的不详建筑,从没有走兽的描述基本可以推断出岛屿从未和大陆相连,也未曾有较大的船只搁浅于此,否则最起码也会有老鼠之类的随船生物在此安居。
原本就颇为可疑的灯塔在此刻和人为陷阱紧紧挂钩。
到底是何人所建,那人将船只诱导到此处的目的究竟如何。
一切都是未知。
若是以往,伊格铁定要刨根问底将事情弄得一清二楚,但她现在只想快些熄灭灯塔的火焰离开此地,发掘真凶之事留待后日或是他人来做。
原因无他,仅是无论身体还是精神,都仍处在和“良好”二字无缘的状态。
尤其是后者,前者只是需要复健而已。
伊格说不清具体原因,但是她能感觉到自己开始出现原因不明的“走神”,甚至那种古怪的状态是否是真正意义上的“走神”她都无法确定,不过起码在旁观者看来,的确像是伊格被他事所分神,心不在焉的呆愣片刻后才回到原本状况。
万幸的是,目前为止,这种莫名其妙的呆滞还未在冲突中出现过,否则莉芙肯定会发觉伊格的异常之处,这究竟会引起怎样的连锁效应伊格还未深入思考,但放在此时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就是。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这个看起来毫无规律的不安定因素一日未解决,她就无法确保自己不会成为莉芙的累赘。
转述完树木的话语后,二人继续动身前往不远处的灯塔。
和原本预想的有人维护不同,这栋建筑物从外观上来看已经无人照料很久,先不提被各种蔓生植物及苔藓爬满的墙体,光说是腐朽到一推即倒的木门,便可知其中并没有什么管理人员,毕竟其再不负责,也不会让灯塔破败不堪到连个结实的门都没有。
探索的过程没有意想中那么顺利,建筑内部和灯塔毫无相同之处。
迎接访客的迷宫不知道困死了多少误入其中的船员,随处可见的人类尸骸令培根有些不安,棕狼警惕的竖起双耳东嗅西嗅,呲出犬齿对着墙壁连连低吼。
幽魂鱼贯从迷宫墙壁中冒出,死于此地的船员们阴魂不散,半透明的灵体眼窝空洞伸出干枯嶙峋的双手,半张着嘴无声泣诉哀嚎想要将路过此地的活物全都留下陪伴它们长眠。
伊格目不能视物,她只是本能的感觉到周围气氛瞬间多了些原本没有的阴冷,还未有进一步行动便被莉芙拽至身后。
“不要怕。”
伊格的手被紧紧握住,力道之大以至于有几分生痛。
她很想说她一点都不怕,但某种程度上俨然已成为负担的自己,似乎没有什么资格来强调这个事实。
她现在所能做的,只有站在莉芙身后被其庇护,在无法用嗅觉追踪的目标面前,就连辅助也变得困难起来,视力没有半天恢复的迹象,那日忽然出现的“网”也彻底销声匿迹,一切的一切都糟糕透顶。
不光是无法解决莉芙的问题,照顾自己竟都存在障碍。
——活生生的累赘。
光芒轰在墙体上石屑横飞,被炽红圣光所慑的亡者们纷纷退去,仿佛它们从未出现过一般。
“安全了哦,伊格。”
“……嗯。”
盲者将领子高高竖起,掩藏住其下的不甘。
那是对无能无力的自己的怨愤。
Part2
许德拉笨重的躯体重重砸在地面上,尘土飞扬。
闲不住的培根舔舔爪子,一口咬住墙角牲畜尸体的脖颈拖到旁边大嚼特嚼。
伊格的疑惑更深一层。
手心泛出治疗术的光芒,她开始为被吐息波及的二人进行简单治疗,顺带思考下眼前形势。
按照船长所说,这座岛无人能逃出。
其余触礁的船员肯定第一时间和他们一样建造木筏试图逃离,但最终还是不得不走进塔内葬身于迷宫,显然背后有某种力量使得他们原地打转无法离开这片海域,目前看来问题只可能出在这栋建筑内。
从一路上的结构来说,这里不仅不想让外人进来,也不想让其内的东西出去。
“视线”不由得游移到培根旁边。
棕狼反馈出来的信息有些令人意外,送来作为饲料的牲畜被宰杀的很干净,显然是熟手所为,而且岛上并没有饲养任何走兽,这些补给显然是通过地上的魔法阵传送过来——可惜伊格和莉芙都对此一窍不通,伊格最终也只能解除掉这个法阵,以免幕后主使察觉异常传送些危险东西过来。
现在看来,这个灯塔并没有被彻底废弃,起码还有人定时送口粮过来喂养此地的生物。
至于屠宰者是否清楚宰杀的牲畜会到何处,伊格一时间无法做出回答,或许他只是个普通的屠夫,仅是遵从买家安排定时定量提供处理好的牲畜而已。
接下来的旅程谈不上愉快。
像是炼金师工作室的地方布满了乱七八糟的绘画和笔记,其内所用的文字二人均无法辨识,除了能看出有人曾在这里进行过某种实验外一无所得,伊格只得收好酷肖日记或是实验笔记一样的东西继续往上行走。
盘旋向上的螺旋阶梯似是走不到尽头。
塔内所见的生物显然不是这座小岛所能孕育出的,有人精心收集齐它们饲养在塔内,充当卫兵的同时还提供足够的素材进行目的不明的试验。
除掉将雕像当做巢穴的大蚂蚁后,莉芙还意外的从蚁巢中获得了看上去价值不菲的财物,这让伊格再次确定了自己的判断——建造这座塔的人或是人们,一定不缺乏资金和武力上的支持。
——又来了。
寒气拂面,伊格脚步停驻原地。
她又不得不被迫“发呆”了。
意识切断坠入黑暗的感觉没有持续太久,那种仿佛身体被割离的情状再次袭来。
伊格,成为了彻底的旁观者。
若不是无法做出任何举动,她说不定会很喜欢这种状态。
起码她能“看见”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后悔,比预想中来的要快一些。
上次出现这种情况,是在酒馆内的屠杀现场,伊格好歹还来得及留下类似不要赶尽杀绝的嘱咐,而这次可没有那么幸运了。
她只能眼睁睁的瞧着莉芙将冰块内的生物,一个接一个的碎至粉末。
不带喜悦不带感伤,她表情平静的走至可能还未死亡的冰雕面前,以手中的爪刃在其上重重扣下。
收割生命,现在已平常到如同只是在做像是呼吸这种发自本能的动作而已。
大概,任何可能对伊格造成威胁的存在,都已自动被她划分到必须立马抹消的范围内。
伊格不想迁怒于人,她不会也不愿意于之后责备莉芙,莉芙做的,是她认为她应该做的事情。
然而伊格无计可施,她只能寄希望于脱险后的谈话会有结果,若是之前的莉芙,估计会一五一十的交待清楚原因和对策吧。
但这并不是之前那个笨笨的、连朵花草都不忍伤害、会开心的和陌生人打招呼、以笑容面对所有困难艰险的小牧师了。
——这一切都是你的错啊,伊格。
情绪波动时的例行祈祷没有起到半分作用,只让她在名为自责的泥潭越陷越深。
悄悄地互动!
【1】澄也&茶坊【http://elfartworld.com/characters/19281/】
【2】澄也&鹿野辻南寺【http://elfartworld.com/characters/37963/】
【3】茶坊&澄也(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4】弥咔【http://elfartworld.com/characters/10682/】
【5】鸟海和也【http://elfartworld.com/characters/38002/】&小野林樘【http://elfartworld.com/characters/38015/】&澄也
【6】飘飘球&晃晃斑+千秋【http://elfartworld.com/characters/38017/】&澄也
【7】茶坊&澄也
【1】
“茶坊,你是怎么做到穿这么多还不热的。”
澄也第N次抑制住想抽掉身旁人那条披肩的念头。他自己的薄外套已经被他随意地系在腰上了,但就算上半身只穿了一件黑色背心,他还是——热。再看一眼身旁人的话估计就要窒息了。
【2】
决定买根冰棍来吃,结果发现皮夹不知何时不见了。
【3】
作为安慰,茶坊给他的晃晃斑捞了一个水气球玩。
“!?EXCUSE ME!?”
【4】
“……茶坊,我也想要一个水气球。”
“借你钱,你自己去捞。”
“谢谢你哦!?”
“不客气~乖~”
“话说是错觉吗,怎么感觉祭典到处都在卖卡比兽的周边?”
“你没听说吗,许多训练师都声称这几天来Azzurro的路上被一只卡比兽给挡道了哦,用尽各种办法都唤不醒它。”
“哇,后来如何了?我一直都在城内所以不太清楚。”
“后来一位来自Unknown大陆的少女喂了它几个蓝橘。”
“就醒了?”
“就抱住了她。”
【5】
“Tori碳,我们接下来去玩捞角金鱼吧?”
“你认真的吗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摊位啊喂。还有Tori碳又是谁啦!”
这个声音——
回头一望。穿着和服浴衣的少女和青年。虽说是背影,但澄也十分确定那个青年就是他前天在桥上遇见的那位。那个人当时在他眼前来回晃过许多次,像是想引起他的注意但一旦视线对上又会马上别过头去。猜想着这人也许是想问路可又觉得难以启齿才这样,后来看不下去就关心了一下才得知他是在找人。不过之后看来是顺利找到了,身旁那位棕发少女就是那天与他走散的人吧。去说个HI好了。他正想上前去拍青年的肩——
“是真的有啊!你看!就是这个摊位!”
“……”
“至少要捞个十只起来哦!”
“做不到好吗!?”
“以和和的能力搞不好连金鱼王都捞得上来!”
“说了做不到!!”
那你拿起纸网做什么啊。澄也强忍着笑意决定先在后方围观一会儿。
【6】
晃晃斑略沮丧,水气球才入手不到十分钟就被自己玩破了,但不久它又在人潮中发现了新的气球。金色的,会飘在空中的那种。趁着澄也在与两位训练师闲聊它便朝着气球的方向追去。伸手抓住气球绳子的那瞬间,气球和气球旁边的金发少年却都同时回了头。于是多亏了晃晃斑,澄也这天又多认识了一个人。
【7】
“哦,回来了?”
“和几位有趣的训练师交换了联系方式。对吧,醉醉?”他朝他的晃晃斑眨了眨眼,之后又一手搭上身旁人的肩,“茶坊有什么格外想玩的摊子吗?”
“我想玩什么呢——”身旁人拖长了尾音,“也许射击?”
“好!!一起去玩射击!!”
“不过我刚才一个人时已经去玩过了。”
“……”
那颗星闪着黯淡的光,苍白的光辉在夜幕之上透着些许的灰色。
那个人的脸上透出一种黯淡的灰,和那颗星一样。
像是被生活磨平了一切明亮而灿烂的棱角,那人的一切都会令人想到令人不快的灰色顽石。
只是偶尔,他的妻子会注意到,在梦里的时候,那张灰色的脸上会有着平静而又愉悦的情绪。
很好奇那个像一块灰色石头一样的男子,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眼神呢?
时间就一天一天的这么过去,女人发现男人沉浸在梦境里的时间越来越长。
她开始有些担心,于是在一个普通的下午,她拜访了她们这里最有名的女巫。
和每个故事里的女巫都一样,她的小屋弥漫着草药与死亡的味道。
桌上的水晶球和每个故事里的水晶球都一样,像藏着一股暗色的烟雾。
她以为会像每一个故事一样,这个女巫会有着高耸的鹰钩鼻与鸡爪一般的手。她的笑声一定是刺耳的,她的眼神也一定是像暗处的老鼠一样。
但这个女巫就像是每一个八十岁的老婆婆一样,慈祥又温柔的看着她。
“孩子,你想知道什么?”
她的声音并不刺耳,反而会让人放松起来,女人不由得想起当她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住在隔壁的管家老婆婆。
女人不由得微笑了起来,房间里的草药味道似乎也不那么刺鼻了。
“我想知道我的丈夫怎么了。”
她将她的疑惑讲给女巫,女巫只给出了一个建议。
“如果真的想知道的话,就和他牵着手一起睡吧。”
女巫的笑容很温柔,眉宇间缠着解不开的担心。
“但是这样做的话,很有可能会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
不。好。的。事。情。
女人的脑海里,这五个字不断的回旋着。
几乎想不起是怎么走出这座房子的,她满脑子都是可能发生的不好的事情。
晚餐的时候,男人抱怨了一下土豆又煮的太咸,面包又烤的太干。
女人看上去依旧是有些恍惚的样子。
“今天晚上,牵着手一起睡吧。”
女人突兀的提出这个请求。
男人有些惊讶,但看着女人严肃的表情,竟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她已经决定了,如果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的话,就由她一个人承担好了。
两人已经许久没有牵着手睡觉了,上一次大概也是新婚时候的事情了。
“睡吧。”
“嗯。”
两人许久没有牵手,握着彼此的手让他们感到了久违的安心。
女人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是一片混沌的灰色。
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变成了少女时代的她最爱的一条长裙,精细的刺绣在灰色布上闪着明亮的光。
太久了,已经过的太久了,她都快忘记曾经少女时代的她曾过着怎样的生活。
被放逐到这里以后,被每天的柴米油盐打磨着,璀璨的宝石失去了光辉,变成了灰色的顽石。
她就这样走着,像曾经的那个贵族少女一样。
这片灰色逐渐长成了一座舞会大厅的样子。
和她曾经度过的每一次舞会一样,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欢愉。
“美丽的小姐,在下摩尔甫斯,能与您共舞一曲么?”
面前的男人有着精致的容貌,在其他人惊叹与羡慕的眼神中,她提着裙摆行了个礼。
摩尔甫斯的舞步相当娴熟,也很照顾她,和她遇见过的其他人都不一样。
如果能一直和这个完美的人在一起就好了。
她突然这么想。
“如你所愿。”摩尔甫斯低声的在她耳边诉说着。
第二日早晨,男人如平日一样醒来。
那位叫摩尔甫斯的女子尽管美丽,却比不上这个关心他的妻子。
而他的妻子脸上挂着温柔的笑,身体却早已凉透。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那颗灰色的星星又亮了些。
周奇谭9 关键词:河流、西瓜、簪子
最初想写的是一个人在河边洗西瓜被簪子扎了手然后DEAD END的故事。
然后又想写一个人在河边洗西瓜被簪子扎了手然而却成功存活的故事。
综上所述就成了一群人在河边洗西瓜被簪子扎了手然后有人DEAD END有人幸存的故事。
总之都是没什么趣味的故事【。
在曦儿的故事里的每个配角都有自己做主角的故事。这是关于一只"山鬼"(见《望月记》、《浴火记》中的祸神),遇见曦儿之前的故事。
以下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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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午后,炎炎烈日炙烤着大地。一支约莫十人的商旅在归途中迷失了方向,不知在人迹罕至的荒郊古道上跋涉了数日,补给告罄,无不是饥渴难耐。正抱怨着怎么还望不见大道,为首的玉石商人老财从闷热如蒸笼的轿子里掀开轿帘,探出个满面油光的大脑袋,忽然远远瞥见一抹鲜嫩的绿意。众人顿时精神一振,疾步行去。行了不到十里,果然眼前出现一片蓊蓊郁郁的小树林。树木品种繁杂,但胜在绿意盎然,叫人看着直觉神清气爽。树林入口处斜躺着一个瓜农模样的邋遢老汉,一顶破草帽盖住脸面打着盹。扁担挑子之类的胡乱扔在身旁,两边的胳膊肘却里宝贝似着各夹着一个圆滚滚的大西瓜,油光水亮,青翠欲滴,叫这群又疲又渴的汉子们见了,无一不满口生津、垂涎三尺。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一把十六骨的折扇从轿帘里伸出,重重地叩在轿边一个青年剃得干干净净的脑门上--
"你,石头!哈喇子都掉地上了!还不快滚去问问那老骨头西瓜什么价钱!"
被唤作"石头"的瘦削青年回神,也不顾脑门上刚刚鼓起的大包,被同伴们连推带搡,忙屁颠屁颠地跑上前去。正当他纠结着不知该如何妥帖地将瓜农唤醒时,老瓜农像是被这嘈杂之声惊醒了一般,睁开了双眼。石头忙恭敬地伏在老农身前,诚惶诚恐地问:"老人家,敢问您这西瓜卖什么价钱?"
然而老农对清梦被扰似乎相当窝火,身子躺在地上一寸也没动弹,只扯起破锣嗓子怒吼道:"一百两黄金,爱买不买!"
老农其貌不扬,这一声却恐是灌注了丹田之力,连几丈外的商旅同伴们都全听在了耳里。雁过拔毛的老财对这瓜农突破天际的狮子大开口自然是大为光火,跳下轿子就开始回骂。白胖的手中,挥舞的折扇仿佛猎猎飘舞的战旗。满身的横肉都随着这面旗帜的摆动而不住愤怒地震颤。
"好个老不死的睁眼瞎!也不瞧瞧老子是谁!从来只有我老财雁过拔毛,还没有哪个竟敢同我漫天要价!给我上!敲碎他的狗头!"
原来这不是支普通的商队。因是玉石商人的队伍,除凿玉的雇工之外,还雇请了三名打手护卫。而这趟生意显然难以差强人意,财主本来肚子里火气就不小,索性把这一肚子气都撒在这卖瓜的老倒霉鬼身上。
见打手们目露凶光,心知将要发生什么的石头忙劝老爷息怒,然后又飞似的跑去老农面前,偷偷摸摸地把身上仅有的钱全抖出来,塞给他,要拉他起来,又急急劝道:"老人家,扰您清梦实在抱歉,恕小人直言,您这西瓜便是金瓜银瓜,也断然不值百两黄金。您若为争一时之气丢了性命,岂不因小失大?这是我全部家当,您姑且将就着将这瓜卖与我,可好?"
老农慢慢从地上爬起,睥睨着老财一行人,冷哼道:"我这瓜虽不是金瓜银瓜,却比金瓜银瓜强似不下万倍,黄金百两可便宜了你们!也罢,我看你这后生还略知礼节,便便宜些将此瓜卖个人情与你吧!"
说着丢下西瓜,将碎银毫不客气地悉数扫入囊中。石头抱起西瓜,想一想又问:"多谢老人家。却不知此处离官道还有几里路?"
老农摇首道:"远!远!远!难!难!难!还需穿过这林子便是。"
言语间挑起担子跟一阵风似的,走进林子消失了踪影。
石头抱着两个大西瓜回来。众人皆在讥笑这卖瓜老儿说话好生颠三倒四,这林子一眼便望到边际,想来不过一时半刻便能穿越,既如此,又怎说路远难至?必是存心作弄我等。皆不以为意。老财却见石头抱回的西瓜上满是泥泞,臭不可闻,便率众入树林,闻水声,寻溪流河水,欲洗去瓜上泥泞再大快朵颐。
然而,洗瓜的雇工阿三正大力搓洗着瓜皮上的泥土,却不料被河中尖利的石子划破了手背。阿三骂骂咧咧地从水中捞起粗糙如树皮的双手,定睛一看,才发现肇事者不是石子,而是赫然一枝斜刺在河滩上的碧玉簪。
小河清如明镜,两岸绿树成荫倒映水中,簪子通体凝碧,插在河沙里宛如枝条袅娜的倒影,也难怪他没认清。然便是之于古玩玉器一窍不通,这簪子的价值不菲亦是一目了然。更遑论这群以凿玉、识玉为生的人,阿三顿生邪念,想偷偷将宝簪据为己有。
念此,阿三早已将手背上的伤口抛到了九霄云外,仍装作洗瓜,却抻开十指就来偷偷摸摸地捡河里的玉簪。不料这玉簪看似不过浅浅地斜插在松散的泥土里,仿佛一股涓涓细流就足以将它从河川上卷得无影无踪,阿三这壮汉一拨,玉簪岿然不动,阿三自己却是人仰马翻地跌了个大跟头。这一下便惊扰了众人,大家都来围观,农夫见玉簪之事无法隐瞒,只好故作刚刚发现至宝,要献与老财之状。老财不信这浅浅小河中会有至宝,亲自来看,不禁两眼放光,亲自来拨簪。然而不仅老财、阿三拨不出,众人争先恐后皆拨不动簪子分毫。众人议论纷纷,这时一个声音忽然不合时宜地殷勤道:"大伙儿拨累了,便来吃口西瓜吧!"
众人循声望去,见石头捧着切好的西瓜兴冲冲地走来,才发现原来石头方才一直远远在一旁为众人切分那被人遗忘的西瓜,对宝簪之事置若罔闻。老财见状,不禁又心头火起,一个大耳光飞过去,打得石头眼冒金星,手里的西瓜全掉在地上。
"蠢货!还吃什么西瓜!滚过来!"
说着旁边的一众人都心领神会地扯着石头去拨玉簪。石头也不敢大意。只见他煞有介事地往两手吐了口唾沫,像是铆足了吃奶的劲儿要将玉簪拨出来。谁知轻轻一拨,玉簪就脱落而出,石头便连人带簪地在泥地上滚了好几圈。
"老爷……"
石头也不知自己怎就拨出了这蹊跷的簪子,正想将它拿给老财,却见众人皆满目凶光,一涌而上,哄抢起来。原来,一见到这宝贝的时候,众人便纷纷暗生邪念,盘算着如何将之巧取豪夺。好容易石头才在众人混乱的拳打脚踢中连滚带爬逃了出来,才望见河上玉簪原本所在之处,淤泥一寸寸地松动,褐色的泥土下露出一点红,一点白,和几丝乌黑的细丝……
妈呀!
终于领悟到那玉簪究竟根深蒂固地扎根于何物之上,石头心头一寒,忙大呼"快逃"。然众人皆利令智昏,有谁理睬?树林中旋即阴风四起,乌云蔽日,河上腾起一股黑气,近前才知是黑色蝶群,滚滚而来,众人皆四散逃窜,却不多时都在哀号声中化作滩滩肉泥血水,除了……
摔碎的西瓜无辜地趴在树下,连同垂落河面的枝条,一同倒映成河流中的风景。清可鉴人的河水潺潺淌过,不一会儿便将散乱的流沙抚平。湖面归于宁静,只是不见了那一枝碧玉簪依旧斜斜地插在河边,宛如一痕翠色的倒影。在哪里呢?
一名瘦削青年颤抖着从一棵老树下膝行而出,震颤不已的双手正紧握着那枝玉簪。目睹了方才的一切惨状,石头两腿发软,却仍坚持着自己一步步拖回河边。河里已经找不见女子支离破碎的的脸庞,石头仍坚持将簪子郑重地平放回河沙中,又对着河水叩了几个头,忍不住涕泪横流。
"老爷。小的果然不该跟着您。您虽然命硬,但还是硬不过小的。小的对不起您。可您也是财迷心窍,竟然连人姑娘家的遗物都不放过,怪不得人家姑娘在天之灵生气。"
"可怜这西瓜着实好吃,您最后居然没吃到。愿您九泉之下还能尝尝这西瓜的味道。"
石头哭着将簪子、和其他人化作的肉泥都尽力掩埋之后,最终失魂落魄地独自走出了树林。殊不知身后的树林里,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蝶群再度在河床上聚集,隐约汇成一个女子千疮百孔的身影。
"呵呵呵,不生不死地被水冲了那么久,我终于又醒过来了。"
树林中女声吃吃地笑。但转瞬又变得悲伤惶恐。
"不……是谁……为何要让我醒来呢……"
不能。不能出去。如果离开这片树林,一定又会……
梦魇一般的心念萦绕在脑海,步子却已身不由己地飘浮起来,仿佛被疾风劲吹,仿佛被无形的手掌拉扯,越飘越快。
结束了。
不人不鬼的女子在心中悲泣。然而她错了。没有结束。这只是故事的开端。
-FIN-
/
“你要听故事吗。”带着防风镜的青年问我,很突然,毕竟我同他只是火车上的短暂旅伴。
现在已经深夜了,米兰特——这个明明意思是晨星的星球外面,却是看不见星星的。据说很久很久以前是有的,只可惜我从未见过。当然这不是重点,重要的是在火车上真的很无聊,如果能听来一个故事,似乎也不错。
这样想着,我点了点头。
青年装模作样咳嗽两声,然后开口了:“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很美丽的传说,告诉人们在星星的彼岸如果你能找到自己的那颗星星,就能实现任何愿望。
少年背着简单的行囊出发了,他要去寻找星星的彼岸。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上路。
在他出发之前,一直过着无所事事的日子。没有想要去做的事,只是等着每天吃饭的时间,等着新的任务委托或是等着那位神龙不见的师傅大人突发奇想教他一两招。
然后他听见了这个传说,一瞬间,想要出发的心就无法抑制,像是一只被困在笼子里关了太久的雏鹰突然见到了天空。
要许下什么愿望呢?
一直无忧无虑的少年稍微纠结了一下这个问题,又抛在脑后。
等到了的时候,一定就有了。
于是他踏上了旅途,并在不久后,和一位高大的机器人相遇了。”
“机器人?”我没有忍住,打断他的话。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我有点窘迫,不过话都已经说出口,我只好让试图让自己的脸看上去不那么红:“就像你身边这个大机器一样吗?”
“噢,不。”青年摇头,“这还不算是大家伙呢。故事里的机器人啊,那是一个帅气又威武的家伙,有比少年强壮多了的身躯,还有使不完的力气。
“走吧。”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机器人用这样理所当然的态度向他伸出了手,仿佛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
那个时候少年就觉得,自己永远无法拒绝这张比他宽厚得多的手掌。
他们结伴走过了很多地方,比如一个满是鬼魂将少年吓得哇哇乱叫的小镇,也有高高耸立在山顶的神殿,或是种了满院子花花草草的湖边小木屋。
只是一直都在向前,不知前路也不问归途。
不过少年想,如果……如果他们走到了的话……一定要把心里的话告诉他呀。
他觉得自己找到了想要对星星许下的心愿。
但不幸的是,当他们走在空旷的原野,碰上了一个倾盆大雨的天气。
机器人将少年抱在怀里,防止他被雨淋湿,就那样紧紧地——一直到大雨停息。
少年听见机器人将他放下时“咔咔咔”刺耳的声音。
他生锈了,眼神黯淡,再也不能向前一步。
“走吧。”
他说了和初遇时一样的话。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机器人没能伸出他的手,只是目光平和地看着少年一边哭,一边向前,自己留在原地。
而少年从那之后走过多少地方他自己也不太记得了。
只是背负着机器人和他的梦想,向前。
心中只有不断的重复,才能不让自己停下来。
因为,因为那是他们的世界啊!它已经超越了梦想,变成绝对不能放弃的,一想都疼彻心扉的执念。
他终于找到了星星的彼岸。
并且只是一眼,就看见了他的那颗星。
明亮的,夺目的,比任何星星都要吸引他……
而他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将那颗星星攥在手里。下一秒却反应过来,那不是他的星星,而是再熟悉不过的,属于某个替他背过沉重的行囊,遮风挡雨的人的星星。
他以为他的愿望再也不会实现了。
但是机器人却出现在他面前,看上去,比以前更成熟,更坚固。
是了,一直一直,那就是他的星星。”
青年说完,期待地看向我:“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
“哇哦。”我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可眼前这个人刚刚可是说了不少肉麻话呢,“那就是他的星星”这样直白的话语,换做是我的话,那一定是不好意思说出口的。
思忖再三,我开口说:“我觉得,是个很温暖的故事呀。”
虽然有点老套,但很温暖,对于一个即将前往未知的城市寻找工作圆满梦想的人来说更是如此。这是我的真心话。
“是吗?”他笑得更开心了,看到他这样,我也不由得配合地露出一个笑容啦。
“诶呀,你终于笑啦。”青年仿佛看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拍手。
这时候,想起了列车到站的声音。
“我要在这里下了。”他对我说,我感到有些遗憾,因为我们的目的地并不在同一个地方,因此,我只好对自己甚至不知道名字的旅伴挥手告别。
他站起身,一旁的机器人也跟着站了起来。我没有看到对方点了什么开关,可它就是站起来了,跟在青年身后摇摇摆摆,我目瞪口呆地注视对方走出门,最后一眼,看到青年回过头,故作神秘一样对我比划了一口噤声的手势。
他离开了。
我仍坐在车厢里,没有星星和聊伴的夜晚,看着车窗外模糊的夜色发呆,也不知道究竟想了些什么。过了好久,一股睡意笼罩了我,思维终于沉沉睡去。
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久远得她已忘记何时发生。
她的家乡有着无数参天巨木,粗壮的枝干,茂密的树冠,浓密的树荫能包住整座城市。炎热的夏季,人们行走在街巷不会有丝毫的闷热,反能感到阵阵清凉。
这是森林的恩惠。
还是少女的她穿梭在屋檐下,穿着凉鞋的脚丫调皮地踏入一个又一个水坑,溅起无数水花,两条麻花辫在空中飞舞。
“啾啾。”
细小微弱的声音吸引她注意,脚边的水潭中瑟缩着一团褐色,水珠浸湿羽毛,像个可爱的毛线团。
她弯下腰,小心翼翼将它捧起。黑葡萄似的眼骨碌碌转,视线交叠。
她将小鸟带回了家。
它说,它来自遥远的地方,那里和煦温暖,偶尔却也会寒风凛冽。
“正是为躲避那寒冷,我们才会迁徙。”在女孩手掌来回蹦跳,它如此说道。
耀眼的白昼,漆黑的暗夜,它们反复拍打翅膀,避开寒风,拥抱温暖。
“只是这城市树木太高太大,树冠遮蔽了天空,一个不小心,我就从空中掉了下来。”树枝划伤了它的羽翼,泥水弄沉了它的羽毛。
“如果不是你,我大概会永远沉眠在这座城市。”它拍打翅膀,轻啄女孩指尖。这是对她的感谢。
她用枝叶编成小筐,铺上柔软的棉絮。这是它温暖的临时小窝。
她为它涂药,喂它水和面包碎屑,替它受伤的翅膀裹上绷带。她精心呵护,换来它的友谊。
它说,漆黑的夜寻不到路,天上一颗星会为它们指引方向。
“星?”
她抬眼,眼眶内只有无尽繁密的枝叶。
这座城,树木太高太大,遮蔽了天空,看不到星,更寻不到方向。
她不甘,在城里转了一圈。寻到了一片地,那里的树枝初生,枝叶尚不繁密。她踮起脚,拼命寻找那颗星。
婆娑树影上隐有星光闪烁,小鸟蹲在她肩膀,摇摇头。
“这些都不是我的星。”它说。
它的星是颗很小很小,很黯淡,不起眼的星。这些星太亮,遮盖了它的星。这片天有限,终究寻不到它的星。
女孩很失望,想了想,摸摸它脑袋:“我不要你的星,有你就好。”
没有回话,它蹭蹭她手指。
它说,它要走了。
“不能留下吗?”女孩手捧小鸟,依依不舍。
“我落下太久,要追上我的族群。”它拍打翅膀,同最初时一样,轻啄她指尖。
“做盏风灯吧,这城市夜那样暗,你只要点上灯,我就能看到,就像我的星,它会指引我你的方向。”
第二天,女孩没能看到小鸟,它的窝中只留下一片羽毛。
她开始动手,制作那盏属于她们的灯。
她把那片羽放在灯上,固定成永恒的装饰。
她提着这盏灯来到当初的那片空地,繁茂的枝叶遮蔽天空,再寻不到半点星的踪迹。她还是没能找到那颗星,城市的夜,只有她手中的灯闪烁。
她将灯挂在窗畔,入夜便点亮,等待它的归来。
她等了一年又一年,麻花辫散开挽成发髻,松松地束在脑后。
城里的大家决定砍倒树木,她没有反对。也许这样就能看到那颗星,也许那颗星也会为她指引方向,它的方向。
她等了一年又一年,乌黑的发染上岁月斑驳。
树一棵棵倒下,城里却竖起一座座烟囱,吐出的烟雾代替树荫,遮蔽了天空。她还是看不到夜空,更寻不到那颗星。
她开始担心,那烟囱是否会像曾经的树木枝桠,伤害它的翅膀。树荫遮蔽星光寻不到方向,如今这烟笼罩城市,它会否再次迷失。
点灯的动作变得缓慢,她却未曾放弃。夜空未曾向她揭开那神秘的面纱,地上的光却变得越来越多。
也许,是时候离开了。推开窗,不再是女孩的她凝视长大的城,璀璨的光芒完全遮盖她的风灯。
她开始明白,它所说的,太亮的星遮蔽了它的星。
如今,这些光芒也掩盖了她的光。
她来到了时光嘘土。
风灯已经很旧很旧了,但在这里,它永远不会损坏。这里没有春夏秋冬,没有四季转换,它寻来便再也不用离开。
“这次我们可以一起待很久了。”她自言自语,将灯放在身边。她抬头仰望,静谧的夜空点点闪烁,却不知道哪颗才是它的星。
但她的星就在这里。
风罩中烛火摇曳,不曾熄灭。她安心地等待。
等待的时光过于乏味,她将她们的故事告诉一只路过的雀鸟,这只雀鸟在将来把这故事转述给一名小女孩。
“这是一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是一名老妇人。当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
夜空闪烁,烛火摇曳。今晚,它会来吗?
计字24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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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枪上的光全都熄了,像是燃到尽头的蜡烛。
“还能动么?”
海晓风喘了半天才把脾气和心跳一起安抚下去,立时扔掉手里的武器,把全身是血的徐若霖搀起来,后者已经从衣服上撕了条布把断臂捆了起来,整个人像刚从娘胎里爬出来那么狼狈。
“没看出来你还这么能打……能动,也就是还能动而已。”徐若霖呲牙咧嘴地检查着自己的伤口,除了最严重的左臂被撕掉了以外还有各种大大小小不轻不重的伤,看起来肯定得在医院里住上几个月。
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走,咱们抄个近道下山……这次赔大发了。”
“等等,我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东西……”海晓风觉得脑袋有点蒙,他至少有三五年没这么打过架了,少年人多余的精力全都发泄在了格斗班和健身房,还有照顾自家还不懂事的小妹妹上。
“胳膊呢胳膊呢你那条胳膊呢!”他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往湖的方向猛冲两步,只看到一片波光粼粼,断臂也好狼尸也好都不见了,好像刚才的结冻和死斗都没发生过。
徐若霖在他背后叹了口气:“这些东西你都一直不在意,那群家伙是寒豺,魔法生物,最擅长的东西之一就是制冰……不过它们的魔力一旦散尽就屁都不剩下了,制出多少冰也都得化成水。”
“我看那群畜生最擅长的是咬人。”海晓风斜睨了眼躺在地上的大个野兽,又瞄了瞄徐若霖断臂的伤口,打了个寒颤。
徐若霖捡起了那把长枪来:“这会知道害怕了,刚才让你跑怎么就不见你害怕。”
“我要跑了你现在还有命?”海晓风拾起了短枪,呸地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你要是跑了我至少留个全尸。”徐若霖嘿嘿一声,挤出个不那么好看的笑来。
两个大男孩全然没个劫后余生的紧张感,反倒像是刚从过山车上下来,还有点兴奋的样子,就这么相互搀扶着往湖的南边走去,海晓风扛着两把枪,徐若霖一只手搭在他肩上保持自己的平衡,正在涨潮的湖水缓缓地拍打着两人带血的脚印。
然后他们背后传来了狼嗥。
那嗥叫声细细的,全然没了方才围猎他们时的力气,还带着些凄惨和悲伤,袅袅地在山间的雾气里转了一圈又一圈。
“坏了。”徐若霖抓住海晓风的手臂,手指箍得愈来愈紧。
海晓风扭头去看,只见那头被他贯穿了脊柱的寒豺正从地上挣扎着昂起头,凄厉的哀嚎正从它那张还滴着血的嘴里发出来。
“它在呼叫头狼……”
徐若霖的话没说完,海晓风将长枪准确地掷了出去,锋利的枪尖干脆利落地穿透狼的脑袋,哀哀的叫声戛然而止。
“……现在必须跑了。”徐若霖咬着牙把枪从那只被海晓风戳死的寒豺身上拔出来,“不跑就等着被头狼撕碎吧……这种东西能被算作远古生物,它们的头儿说不定就是个老不死的超大号。”
“比如说,有差不多两米半那么高,跟一辆七座车那么长?”
“是……”
“全身的毛都是雪白的,没有一丝杂毛,眼睛有铜铃那么大……?”
“是……你怎么知道的?”
徐若霖一扭头看着海晓风,只见他正呆呆地看着湖面,一只手指向湖心:“就像那个。”
寒气再次从两人脚下攀升,冰花顺着潮水长了出来,像是毒蛇。
白色的寒豺站在满天的繁星下面,偏着头用一只眼对着两个孩子,那眼睛在熹微的晨光里是深蓝色的,像是大海,又像夜空,只是冷得没有一丝波澜,也没有一丝温度。
它一步步踏在湖面上,冰顺着它的脚步为它铺出一条路。
——是你们杀了我的族人?
海晓风觉得它——不如说是他——在这样质问他们。
他无法动弹,寒豺头狼的眼睛好像给他加了什么定身术,它一步步接近湖边,仿佛一个君王在巡视他的土地。
“你还等什么!你难道要等着和它打一架么!”徐若霖在他耳边怒喝,疯狂地拉扯着他的手臂,“快跑啊!这次是真的要跑了!”
被寒豺的威严压得喘不过气的男孩这才大梦初醒一般拔腿开始跑,两人跑得跌跌撞撞,风刃从他们背后袭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划伤他们的身体,却并不取他们的性命,像是留了一手,又像是要放他们一条生路。
那时候海晓风只知道他要跑,用力地跑,那时在森林中顺着水流狂奔的少年以为自己能跑过寒豺,能跑过他的宿命,可是他什么都没能跑过,到最后他不得不停下,转身,面对那些他以为能逃过的东西,只是因为他已经跑得无路可跑。
海晓风和徐若霖停下时,面前是处窄窄的悬崖,他们沿着的那条小溪是河的支流,到这里往下面挂了下去,成了一线细细的水流。如果徐若霖说得没错,它应该是直通到澶湖里去的。而这悬崖的落差足有三十层楼那么高,人从上面跳下去除了被拍死在水面上不会有别的结局。
他们不能再跑了,再跑除非他们从这上面跳下去,被拍扁在澶湖幽静深黑的水面上,然后明天登上松山日报的头条——也许还不是头条,只是在时事版占了一小块版面的花边新闻。而背后就是那只已经要追上来的巨大寒豺,他们几乎能听得到它的脚步声,风刃还在切割着他们之间的空气和树木,脚下的水流越来越凉。
“现在怎么办?”海晓风有点焦虑,全身的伤口都在作痛,虽然他知道徐若霖应该比他更痛。
他听到徐若霖牙齿摩擦的声音。
“这次你一定得听我的话。”徐若霖声音在颤,他把长枪塞在海晓风空着的那只手里,“等会我让你跳你就跳,我保证你不会摔死在湖面上。记着,跑掉以后,带着枪去那个网咖——如果有可能,带着我。”
然后他咽了口唾沫:“来了。”
寒豺白色的巨大身体从黑暗中渐渐出现,一双蓝色的眼睛依然没有什么波澜,看着他们两人像是在俯视蝼蚁一样。
徐若霖一横身挡在了海晓风面前,海晓风只看见那巨狼指爪一抬,一道能看得见的镰刀般的风刃就朝着他们两人斩了过来。
——它根本不怕他们看到风刃的轨迹和真身,因为他们即使是看到了也毫无用处。
风刃足够大,足够强韧,用枪的话大概会被风刃劈开,闪躲则是完全没有躲掉的可能性。
“跳!”徐若霖大吼一声,抓住了长枪的枪尖向后一推,锐利的枪锋割破了他的右手。
海晓风从悬崖上落下去的时候才想到,除非从那里向后跳下去,否则是绝不可能躲开那道风刃的。
而躲过去也只有一瞬间的机会。
他看到山头上黑色的血溅得满天都是,繁星似乎都被染红,然后点点滴滴的液体洒在他脸上身上,徐若霖吃力地转身,用一只右手将海晓风甩到了更高的地方,而他所看到的是徐若霖从胸口到腹部被破开的巨大伤口,还有男孩带笑的脸。
三十层楼的距离只有短短几秒,一瞬间徐若霖就没入了澶湖黑色的水,他感到枪尖上传来一阵阻力,然后黑色的水也吞没了他。
“活下去……”
好像有人对他这么说。
是谁说的?
他听不到了,水灌进了他的耳朵。
计字2191
--------------
6.
枪斜斜地插入冰面,握在上面的手泛着青白。
声音被截断在他耳膜外面,篝火的影子似乎又开始跳舞,黑的白的青的红的。
海晓风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徐若霖时的事情。
那时候他七岁,被母亲从山村里领出来的时候就像只流浪狗,对一切都充满了敌意,恨不得见谁都咬上一口。然后那个年轻得让他觉得不会是他母亲的女人牵着他的手,臂弯里抱着还在吃手指的小小的女孩子,带他站在一幢复式小楼前面,长得像女孩一样的小男孩从有点胖胖的阿姨背后向他伸出手,说嗨,我叫徐若霖。
他不想和这个小孩握手,他觉得所有的人都会伤害他,都会指着他的鼻子骂没爹的野种,从他母亲他外祖母一直骂到他还没有也不知会不会有的儿子孙子。
有个声音在他耳边说,去,和他握手,你们就是朋友了。你其实是很渴望朋友的吧?
七岁的他在陌生的城市里和陌生的人相遇,和陌生的手相握,后来他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变成了一个他自己都陌生的人。
那时向他伸出的手,那时他握住的手,就在他面前。
枪上带着半截左臂,断面的上半部分像是是从大臂的中段被咬断的,下半部分却比刀斩出来的还光滑。已经看不出颜色的运动服被撕裂了一截,青白色的手还紧紧地抓着枪杆,断口像是什么活物微微颤动,黑色的粘稠的液体滴滴答答的从那红白的断茬往下落。他低头看着那枪,枪尖离他的脚只有一步远,从上面流下来的液体还是热的,融开了一小块冰,细细的红线像蛛网一样顺着冰面的裂纹蔓延开来,一直走到他脚下。
徐若霖的痛吼好像离他很远,海晓风慢慢地抬头,他面前站着一头和他差不多高的狼,嘴角带着人的血,两只发着蓝光的眼睛看着他,狼吻咧得很开,像是在笑。
“跑啊!”有人在叫。
——它就是在笑。
热气从狼嘴里喷出来,它露出獠牙和黑色的舌头,眼睛里写满了不屑和嘲讽。它的脚很大,比海晓风自己还要大一圈,在冰面上印下一个个血红的梅花。
——你们谁都跑不掉。
狼的眼睛这么说。
狼看着他,他看着狼。
“你愣什么啊!快跑啊傻逼!”
青白的手指松开了,徐若霖的断臂毫无生气地落在血泊里。
握住那把枪。
有个声音这么对海晓风说,在他耳边说,就像那时见到徐若霖让他握住那只手的声音一样。
去,抓住那把枪,你就抓住了你的命,你就抓住了徐若霖的命,就能活下来。
“区区野兽……”
男孩伸手握住了带血的枪,野兽的腥气从他侧面袭来,他就地一滚躲开了巨狼的第一次攻击。
“……我不仅要跑掉,我还要救我兄弟,我还要……”
冰面被枪尖带出更大的裂缝,冰块开始不稳定地震动,白色的光本来快要熄灭,又重新燃烧起来,而且愈燃愈烈,像是在湖面上炸开了一轮月亮。白光中巨狼白色的身躯再次朝他扑击,他盯着狼蓝色的眼睛,直视那里面轻蔑的笑意。
“……杀了你们!”
炽热的白光被送进那巨狼笑着的嘴,从后脑穿出,它的脑袋瞬间爆成了一蓬灿烂的血花。
然后海晓风提着枪向狼群中的少年奔去,红色的玻璃笼罩着一切,他觉得自己又变成了那个目空一切的孩子,提着钢筋向另一些人的头上挥去,吓得那些人破了胆,只不过现在他手里的东西要取的不是他们的胆,而是它们的命。
“你快跑啊!它们在解冻湖水!”徐若霖的头发被血粘得打了绺,血从他脸侧流下来,那杆长枪被扔在地上,他的右手紧紧掐着左臂的断口,“湖水一旦解冻,咱们谁都走不了!”
“走不了就走不了!”海晓风怒吼,“走不了,我就把这群野兽都杀了!”
“你做不到!”徐若霖的声音已经哑了,“它们不是普通的狼——它们是魔法生物,是寒豺!”
“我管它们是什么!”他一矮身捡起长枪,“是活的就能被杀!”
“它们能被杀,但是能杀它们的不是你!”徐若霖吼,“你抽什么风!现在别抽风了行么!”
海晓风愣了一下,然后他看到剩下的三头狼正在收紧包围圈,几头大狼的尸体还在周围躺着。
“狼是记仇的动物,我就算跑了,把你扔下了,它们还是会去找我。”他冷静了点,“所以咱们必须在这里把它们全部消灭干净。”
少年左手的短枪上是白色的月亮,右手的长枪上却像是缠着金色的龙,他站在昏暗的天光下像是煞神降世,眼睛里闪着不属于他这年纪也不属于他这身份的凶狠和杀意。
一道细而猛的风从他左侧吹来,海晓风一瞬间看到了它的形状,像是一弧月牙,在白色和金色的光里一闪而没,他的左肩就多了道极深的伤口,疼得他差点扔掉手中的武器。
“那是风刃,看不到就不挡不住……”
没有时间给他去理解并且回复徐若霖的话,海晓风周围的空气已经开始猛烈地流动,一道道风刃劈开空气向他袭过去,他只能靠搏击练习积累下来的战斗本能护住自己的身体。
狼群——已经不能称为狼群的三头寒豺发起了最后的攻击。
躲开。
那个声音又出现了,就像有人趴在他耳边这么说,像是幽灵,又像……
他自己。
如果你挡不住那些风刃,那就躲开它们,用最少的力量击破最多的敌人。
他在风刃的间隙中奔跑,和野兽的距离被迅速拉近,长枪的枪尖已经几乎挨到了最近那只寒豺的眼睛。
“去死!”他大吼一声,用他在高中学习到的标枪投掷动作将右手的枪投了出去。
枪从一头寒豺的脖子里插了进去,牢牢地将它固定在地上。它身边较小的寒豺一声哀嚎,明显加快了速度向着少年奔来,蓝色的眼里似乎噙着泪。
“你们这些畜生也有眼泪,也知道心痛?”他咒骂着野兽,把左手的枪递了出去,锐利的刃切开寒豺的喉管,它翻滚着跌倒在地,喉咙里冒出汩汩的血。
“既然你们知道心痛,那就不要让别人痛啊!”
海晓风拔起长枪,上面即将熄灭的金光又燃烧了起来,紧接着就被他送进了最后一只寒豺的眼睛。
“……让别人痛了,就不要怪别人让你痛!”
细细的月亮下面是一地尸体,和两个鲜血淋淋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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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三娘的出名,靠的是一張嘴和一雙腿。
嘴,沖著百里成風罵遍東西,腿,追著百里成風跑遍南北。但少有人知道的是,鳳三娘身上最厲害的地方,是她的手。
纖纖十指,柔柔繞腸,有幸知曉鳳三娘真名的人都知道,鳳三娘那雙手承了武夷陳家的泡茶功夫,一碗陳家茶下肚,保準你從此再不想喝其他的茶水。
鳳三娘現在正拎著一壺茶。
茶是產自安溪的鐵觀音,算不上什麼出名的好茶,卻也不賴,此刻被三娘胡亂地鏟了一大把,又經過過頭的沸水這麼一泡,倒顯得狼狽,看茶色還遠遠不如茶館中用茶末沖出的次品。
這樣的茶本不應該是自鳳三娘這雙手沖出來的,但她偏偏拎著這樣一壺濃得嚇人的茶走回了房。
花家的排場說大不大,說小倒也不小,前來招親的人少說也有小幾十人,他們也不頭疼,一律兩人一間。雖然帶著一股多年未被使用的朽味,但鳳三娘早已不是當年初闖江湖的小姑娘了,十多年走來什麼苦沒吃過,面對這樣的落腳之處,她倒是欣然接受了。
但想歸想,在撫雲閣住上了兩年,錦衣玉食倒把身子骨養得嬌貴了,以致于剛剛在這硬床板上只稍稍倒了一炷香的功夫,鳳三娘就覺得腰酸背痛,只好中斷這難得的午睡,憤憤地起身去泡茶。
茶,本應當是主人家派家丁泡好送來的,但鳳三娘足足在房裡等了一上午,直等到口乾舌燥,卻什麼都沒等來。一打聽才知道,家丁們偏偏就不願給他們屋送茶水,就連午飯也是這般,別的房內一喊,馬上就有人端著打成小碟的東坡肘子、紅燜羊肉以及若干家常小炒給送來了,可偏偏鳳三娘這一房,不論她怎麼喊,家丁們都像是沒聽到般,略過了她。
若不是她此刻扮成宋澄誠,要裝出翩翩公子的樣子,她早就扯開嗓門破口大罵了。
當然,罵的不是花家家丁,而是同她同屋的人。
百里成風。
不論是誰,此刻聽到百里成風這名字都不會太開心,不給他們房送茶送飯倒也合情合理。鳳三娘從不是一個無緣無故就生氣的女人,因此她只暗暗泡了這樣一壺濃茶,等著百里成風回來后,苦他半個時辰。
其實她這般雖是為了百里成風而來,卻也沒有打算和他同住,不論百里成風休了鄭漾榕是因為什麼,鳳三娘當下做這件事顯然是不太合適的,更何況,她還想搞清楚,之前碰見的徐青風究竟是男是女。
原本和徐青風相約進了花家后便住在一屋歇息,哪想前腳剛進門,後腳就被告知已經有人指定要跟她同住了。
那家丁哼著氣,傳來的原話是這樣的:
“我百里成風不是什麼好東西沒人願意和我同屋,你讓那宋澄誠來了之後和我住一屋,他肯定不會拒絕的,反正他也一樣不是什麼好物色!”
聽到這句話的鳳三娘差點把牙都要咬碎了。她只恨宋澄誠平時總是那副淡然不驚的模樣,“踏水無痕青澄扇”的名頭又偏偏傳得太遠了,害得她現在沒法用腰間的那柄鐵扇把家丁那翹得有些過高的鼻子給打扁下來。
所以現在鳳三娘只能繼續咬著牙,在房裡等著一天都未露過面的百里成風出現。
吱呀一聲,門猛得就被推開了,百里成風的身影從門後走了進來。
五尺八的身形,雖沒了青年時期那攝人的魄力,倒在年歲的洗滌下生出了另一種感覺,那是一種年輕時不可能擁有的、名為“威嚴”的氣度,縱使他此時已身敗名裂,這一身威嚴卻沒有一絲一毫地退去。
鳳三娘看著他。
他的身板還是很直,即使面對此刻她質問的目光,也沒有頹勢。他的眼睛或許不似當年那麼明亮,柔軟下來的部分似乎藏著一段鳳三娘也不知曉的時光,那日子還停留在他的眸中,不曾離去。
鳳三娘收回目光,給他倒了一杯茶。今日來她聽到太多討罵百里成風的話語,以致于她都要接受那話中的那個百里成風了,此刻她才忽然想起自己初次聽到這消息時,她的想法。
百里成風身上肯定有什麼難言之隱。
她抬起頭,看著百里成風。
對方也看著她,忽然轉身,又走到門外。半柱香之後,百里成風又提著個小食盒走回來了。
鳳三娘看著他把小碟一一從食盒中拿出來。
乾煸豆莢、蔥醬豆腐、蝦米拌春菜……食盒里拿出的竟全都是素菜!
除了最後一碗,那是碟雞肉,百里成風剛把它放到桌上,鳳三娘就抄起筷子夾了塊雞肉。
她失望了。因為這是盤素雞。
回想起中午時分看到別人吃的都是肘子和羊肉,鳳三娘不禁暗暗生氣。
八成又是百里成風的大名搗的鬼,害得她不僅午飯沒得吃,晚飯還只能就著青菜下飯。
不過她生氣歸生氣,少了一頓飯墊肚子,不論是誰都會有些底氣不足的,她提著筷子倒是吃下了不少菜。
正當她對著不太夠味的蝦米拌春菜戰鬥時,卻聽到另一頭,百里成風淺淺地笑出了聲。
她抬起頭,看見那臉上露著許久不曾見到過的、她癡情多年的笑。
她忽然覺得心頭一悸。筷子跟著手連著心,也向後一收,為了不顯露心思,她倒是很快地將筷子尖向下一點,對著那盤蝦米拌春菜挑剔道:“虧得那前門的花五和人說起菜式頭頭是道,這蝦米拌春菜怎麼做得這麼不夠味。”
“那是我做的。”百里成風拿起手邊的茶道,“我照著漾榕說的法子做的。”
說罷,他已將那茶喝了下去。
下一刻,鳳三娘嘴邊“難吃”的點評,已經被百里成風吐茶的聲音所蓋過。
突如其來的Q&A;
Q:三娘為什麼突然會泡茶了,人設紙上明明沒有寫!
A:不記得她會泡茶的朋友們可以回到第二章去找一下巫馬牧見到三娘時說的那番話。
Q:家丁不給送飯送水真的可以嗎?
A:不可以啊,不送飯送水是因為百里成風私下提過不讓送了。
Q:為什麼他不讓送?
A:人在江湖飄總要小心一點的,你可以當做他疑心疑鬼怕被婦女協會派人半路下毒,或者當他有上帝視角已經知道副本後面的事情不想吃肉。
Q:三娘本來不是要來找百里成風大戰的嗎,為什麼又不打了?
A:一,她打不過;二,多年不見的初戀也不是說下手就能下手的;【刪除】三、她肚子餓大招沒法蓄力【刪除】
Q:說好的年度NTR大戲呢?
A:劇本上線中,請耐心等待。
Q:蝦米拌春菜究竟是哪裡的菜式聽著很魔性啊?
A:福州特色菜品,你值得擁有。
Doll,如名字一般,是一个bjd doll,身高是45cm,有着自己的灵魂,却无法改变自己的表情,可悲的按照主人的意愿来做出动作。
没有眼珠,等待着主人为她购买眼珠并装上,但是似乎主人并不准备给她买眼珠,只是不停地买着头发和衣服。
对世界充满怨意。
计字3152
------------
5.
海晓风是被冻醒的。
徐若霖东西带的很齐,防潮垫野营灯保暖睡袋防水帐篷,按理说除非刮台风他应该一觉睡到大天亮然后精神充沛的吃完早饭下山去才对,可是他却被冻醒了。
那种冷不是冬天没有暖气整个人要缩在被窝里的那种冷,那种时候他还能捂上两层厚衣服,睡觉还可以用体温把冰凉冰凉的被窝暖热。这种冷不一样,这是彻骨的寒,好像冰碴子钻进了他骨头缝里,寒气似乎要把他的血都冻住。
他伸手去推他旁边睡得像死人一样的徐若霖,却摸了个空。
一瞬间海晓风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危险,男孩天生的警觉性子告诉他一定出了什么大事。
“徐……”
他没能叫出来,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
“别说话,外面有东西。”徐若霖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低而嘶哑,完全不像他所熟悉的那种爽朗阳光的少年声音。
他用力挣脱徐若霖的手,同样压低了声音:“什么东西?”
“不知道,反正不是好东西。”
海晓风才注意到帐篷里有隐隐约约的亮光,不是野营灯的那种昏昏黄的暖光,而是柔和的白光。光源在徐若霖手上,长形的东西,像是两根棍子。
……登山杖?
徐若霖正扒在帐篷上的通风口往外看,海晓风能感到他全身都绷得死紧,有点像校运会上他起跑前的那一瞬间。他不敢妄动,又有点好奇外面的情况,再加上他实在是被冻得发抖,只好往另一边的通风口去。
他拉开通风窗旁边的半圈拉链,把涂着防水遮光涂料的帘子挑开。
射进他眼睛的是亮得吓人的月光,差点闪瞎了他已经基本习惯了黑暗的眼睛,半晌才缓过劲来。
这边的窗户靠西,从里面看出去是那个不知名的大湖,他们睡前湖上还波光粼粼,现在却平静得如同镜子,一小弯月牙和漫天的繁星都倒映在上面。
——不对。
海晓风心里咯噔一声。
他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听到了另一个声音,有点像是人气管炎时的呼吸,浑浊而沉重,然而显然不是他自己的声音,徐若霖也没有得气管炎。
他的视野中闯进了一只巨大野兽的背影,白色的野兽,在白色的天光里泛着蓝,它转过头时海晓风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狼。巨大无比的狼。
他只有这一种想法在脑海里盘旋,那白色的野兽长着发出蓝光的眼睛,长而尖利的犬齿突破了它黑色的嘴唇,明晃晃地露在外面。
徐若霖嘟囔了一句什么,然后帐篷从他们头上裂成了两半,他们背靠着背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
十年前他和徐若霖带着一群市实验的孩子和隔壁区小学的一群小混混打群架,打到最后两败俱伤,对面人多他们人少,剩下还能动的十多个人围着他们两个光杆司令。小孩子打架有股大人不敢想的狠劲,他们不知道生命的重,只知道一股劲的蛮干,哪怕闹出了人命也不过是教育和罚款,他们借着这就更加的肆无忌惮。所有人手里都抓着板砖和钢筋,能搞到稀罕货的还拿着弹簧刀,不过只敢虚张声势的挥上两下。他的头早就被打破了,干掉的血糊着他的眼,徐若霖背靠着他也好不到哪里去。这边带头的是他们两个,对面带头的那个他们听别的孩子叫他“豹哥”,可那孩子在海晓风看来整个人却恰似一头正待出栏的壮猪,就差上上磅然后宰了卖钱了。
“妈的,伤了我这么多弟兄,今天也算让你们沾了便宜了。”豹哥拎着手里的钢筋空挥了两下,“以为去了红领巾就能跟我们比了,两只绵羊?”
“绵羊你老母。”九岁的海晓风咬着牙,“别以为看了两部古惑仔片子就了不起了,你穿开裆裤那会儿老子就跟人打架了!”
其实他也在虚张声势,豹哥跟他们年纪不差多少,他穿开裆裤那会儿海晓风也穿开裆裤。
豹哥愣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古惑仔”这个词的意思,只是没过几秒就又嘿嘿一笑:“行,你不是绵羊,你背后那个一声不敢吭的肯定是了,别是吓出屎了吧?”
“……恶心。”八岁的徐若霖用孩子的声音低声咒骂。
“你说啥?”豹哥故意把手放在耳朵边,嬉皮笑脸地喊,“我听不见啊小娘们?”
徐若霖小时候长得阴柔,卷头发鹅蛋脸细胳膊细腿,还真的像个女孩子。
只不过被人叫小娘们是最迅速的激怒他的方式。
“我说你——”
钢筋从海晓风头顶飞过去,徐若霖拎着另一根钢筋把海晓风拽到另一边,那根被扔出去的钢筋照着豹哥的眼睛飞了过去,胖孩子慌忙抬手去挡,钢筋尖利的一端噗地一声扎进了他的小臂,尚且年幼的混混愣了一下然后杀猪般地嚎叫起来。
“——吔屎啦!!!”徐若霖的下半句这才骂出来。
好的,出栏了。海晓风那时这么想。
那时候他们两个背靠着背面对一群小混混的袭击还打伤了好几个,最后还是徐若霖的亲爹徐政给他们救了场,听说他以前是个混子,不过后来改邪归正做了个小片警,当然回家以后一顿臭骂是免不了的。
现在他们再次背靠着背,只是成了面对一群海晓风从没见过的野兽,显然徐政也不可能再次给他们救场了。徐若霖手中仍然像当年抓着两根钢筋那样抓着两根登山杖,他手里却什么都没有。
“这群家伙不是我们能打得过的,待会我说让你跑,你就使劲跑,从湖上跑,往南边有条河,顺着它能下到澶湖去。”徐若霖声音很涩,说了两句话还咽了口唾沫,“下去以后去咱们老去开黑的那个网咖,跟他们说‘虎落平阳’,然后告诉他们这里的位置,和‘寒豺来了’。”
“你让我扔下你跟这群狼斗?”海晓风也紧张,野兽围着他们转圈,彻骨的寒气从他脚底冒上来,似乎带着野兽的腥味,“开玩笑,什么时候打架我扔下过你,你可是我弟。”
“行,哥,让我保护你一回?”徐若霖哑着嗓子笑了一声。
“那也得等我需要你保护。”海晓风捋起袖子,凛冽的空气刺得他皮肤发痛,“你忘了我学过以色列格斗术,还是跆拳道黑带了?对付几只野兽……”
徐若霖没有接话。
一呼一吸之间,野兽动了。
蓝白色的巨狼露出森白的牙齿,黑色的兽爪在月光下反射出不祥的寒芒,和海晓风的预测不同,它的动作快得惊人,只是一闪就来到了他面前,少年根本无暇抵挡,只有愣愣地感受冷风和腥气一起扑到他脸上。
“躲开!”徐若霖怒喝,不知是对狼还是对他,只是声音仿佛要撕裂空气。
海晓风被撞开了,一瞬间兵戈相击之声响成一片,等他抬头的时候徐若霖已经与那只先动起来的巨狼拉开了距离,狼的脸被豁开了一道口子,兽血落在地上洇湿了一小片,而另一边黑色的血正顺着徐若霖的手臂往下滴,墨染似的痕迹渐渐在他白色的运动衣上晕开。
“徐若霖!”他大吼。
海晓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他,只是觉得不能这么下去,如果他什么都不做,他们都活不了。
“你快跑!”徐若霖背对着他,肩膀剧烈地上下起伏。
“我不走!”他握紧拳头,手却在发抖。
“快跑!”徐若霖突然破了音,那根长的登山杖在他手中挥出一片白色的光,空气中极快地响起爆裂声,另一只巨狼向后退了两步。
然后它仰天长嗥,其他野兽跟着嚎叫,凄惨而磅礴的狼嗥在山间回响起来。
它们开始攻击了。
海晓风没心去看徐若霖了,两头巨狼向他发起了攻击。
较大的一只向他扑击,他被野兽的巨力撞倒在地,后脑硌在湖滩的石子上一阵剧痛。
他知道不能和野兽硬扛,只是尽力躲闪着那些匕首一样的指爪,然而还是被狼偷了空子,在他腰间留下一道不浅的伤。疼痛冲击他的神经,少年不由自主发出嘶吼。
“我说了让你跑了!”他听到徐若霖含混不清的声音。
血从他眼睛前面落下来,像是给世界罩上了一层红色的玻璃,一切都在摇摇欲坠。
白光从一片红色中刺出来,兽爪离开他的伤口,狼狂嗥着被挑出他的视线,徐若霖染着黑红的背影挡在他面前。
“我说过让你跑了。”他重复了一遍,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
“跑啊!跑远!现在!马上跑!”徐若霖怒吼,手中扫出两轮半月似的银光,狼血洒了两人一身。
“走!”他声嘶力竭。
海晓风被徐若霖推到了湖面上,偌大的湖面不知什么时候上了冻,惯性下他走得一步一滑,回头的时候看到那头被豁开了嘴巴的狼正朝着徐若霖肩膀咬下去。
“小心!”海晓风只觉得伤口痛得天旋地转。
徐若霖回头,反手将短杖扎进了那狼的脑袋,顺势一挑,红白之物便带着连海晓风都闻得到的恶心味道喷涌而出。
时间好像静止了一瞬间,然后他看清了徐若霖手中的两根武器。
那是枪。
银色的,修长的枪,在月亮下闪着光,白色的雾气一样的柔光笼罩着枪尖。
枪在离它的主人远去。
血在月光里划出泼墨一般的痕迹,美得触目惊心。
STORY:
深夜,魔都白金区。
五条柏油马路穿过钢筋混凝土构成的密林,钻过架在半空中的圆环形立交桥,自五角的方向交汇于那环形的中心。
某个与这现代都市的氛围格格不入的存在现身于此。
“你知道恶魔的起源是什么吗?”
驻足于立交桥上的吸血鬼真祖,向着站在一旁的年轻人问道。
“尽管没有确切的理论,但最广为接受的说法是人间的‘生命’属性流入了魔界,从而形成了魔力生命体,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恶魔’。”
对于这名年轻人——神知来说,这问题的答案就跟常识一样,
“除此之外,人类社会中所口耳相传的内容也有可能成为‘属性’,并随着魔力进入魔界,这也是为什么恶魔通常都带有源自于神话、传说乃至于历史的特征。”
“非常正确。”
吸血鬼真祖露出满意的笑容,
“我听说今天白天时在江里出现了鲲鹏是吧?而现在在那离不远的这里又出现了这种稀有品……呵呵,真不愧是魔都,真不愧是黯月临近呢。”
真祖口中所说的“稀有品”,是在五角路口中心附近徘徊的一头庞然大物。
高度超过五米的身体,表面覆盖着的铠甲一般的冰霜在不断地向四周散发着冷气,从它狰狞的面孔中时不时发出的令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似乎都蕴含着能将这整个时空冻结的低温。
那是源自于北欧神话、名为“霜巨人”的恶魔。
“带着这玩意儿向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宣战,可是再合适不过了呢。”
以被诸神流放的冥界女神为名的真祖,指着霜巨人向神知命令道,
“去收了那个东西,然后带给我。”
“就算它在本质上会属于我也没关系吗?”
“如果发生什么事的话,我就让你属于我就行了。”
“……如果你一直都能做到的话我也没有意见。”
神知转过头,把视线投向环形立交桥所包围的路面,
“碍事的人来了。”
路面上出现了一个披着白大褂、朝着霜巨人的方向奔跑的小小身影。
“呵呵,那神知去搞定霜巨人,其他人去挡住红的那些家伙们。”
真祖赫尔发出戏谑般的笑声,
“没有敌人阻挠就轻松达到目的的话,也太无趣了。”
RULES:
简况:
稀有恶魔“霜巨人”出现,红与癌都需要将其收服以达到各自的目的,因而双方在恶魔出现的白金区展开争夺战。
目标:
本次剧情上的战斗目标为:
红——保护素十七,抢先收服霜巨人。
癌——保护神知,抢先收服霜巨人。
时间:
即日起至4月30号。
地图:
本次战斗区域为“白金区”(对应于现实中的陆家嘴)。
素十七与神知的站位固定,为“中”,即霜巨人所在的位置。
其他人可以选择站位有“东”、“南”、“西”、“北”四个,代表红的进攻路线跟癌的防守位置。
其它:
本次战斗的轮空者可以选择发呆围观或者到“中”支援己方队友。
癌方的BOSS赫尔将全程围观这场战斗,轮空的红势力角色若是不怕死的话可以试着去偷袭看看,将有机会触发特殊剧情。
红方的BOSS司马源尽管也收到了出击的命令,但因为某些事情而暂时未抵达战场。
昨天晚上的任务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了,那也没办法,原本只要拖住那些家伙,援兵迟早回到,没想到半路冒出格结界什么的。
哼,反正不关我事就是了。
“十七,目标就是在这附近出现的吗?”正在我出神的时候,背后传来了曜姐的声音。
我回过头去,看到曜姐正左右张望着,大概是难得有空来这样的景区吧。
“确切来说是黄浦江正中央吧。”我指了指我们前面的方向,虽然那里现在只有几艘普通的货运船和游船。
“所以我们要坐船过去咯?”
“那样的话一打起来就会被立刻掀翻吧。”我摇了摇头,“那可是凶名传世的鲲。”
曜姐歪了歪脑袋:“那怎么办好呢,我的巫术的话在水中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是这样呢,但相反,鲲到了地面实力也是大打折扣的。”我答道,“总之调查清楚后我就想办法把它赶出来,然后曜姐你在岸边控制岩石结构把它给铲起来。”
“噗,铲起来吗~OK~”曜姐也许是觉得我的描述戳了笑点,露出了十分可爱的笑容。
我眨了眨眼,看到曜姐的笑容多少让我放心下来不少,昨天任务失败那会儿她一脸阴沉的样子确实让我心里不太好受。这也是为什么今天早上我便积极地拉着曜姐去打牌的原因。
看来打牌还真是简单粗暴地有效呢,这会儿她的心情看起来就好了不少。
走到江边,扶着栏杆,我从腰包中掏出一个黑色小筒,然后发动起腕甲。
“强袭者,启动。装弹数1,展开‘巨人之力’术式。”
我一边催动术式运行,一边右手向后,上身后屈,摆出蓄力姿势。
“走着!”手中黑筒向江中方向猛地丢出,由巨人之力提供的超大力量掷出的黑筒,超过一般打水漂能够到达的距离,直接沉到了江水的正中间。
而看着我丢了什么到水里的游客,纷纷用怪异的眼神看向了我。
“看什么看!没见过坏蛋么!”一边说着,我还抬起装备着“强袭者”腕甲的右手,示意要打。
看热闹的游客似乎也不想惹麻烦,见我不好惹,便怂了回去,嗯,看起来我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曜姐则在一旁说道:“看来他们以为你是正在中二病发作的Cosplayer了。”
“……什,什么!”我不禁恼怒起来,“自己穿自己的衣服自己的装备怎么就Cosplay了,这群自我中心者,呜……”
“好啦好啦,其实如果他们真的看穿我们的身份,说不定反而会更加麻烦啦。”
“……虽然是没错。”
曜姐见我冷静下来,便开始转移话题:“说来,你扔下去的东西是什么啊?”
“那个啊。”我坏笑着答道,“那是鱼饵哦。”
“鱼饵?”
“对啊,曜姐你想,抓水里的鱼,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把水放干?”
“…………曜姐你配合我一下成不。”
“哦,咳咳,那……把鱼钓起来?”
看了看曜姐偷笑的样子,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道:“对啊,就是吊起来。我刚刚丢出去的是会释放特殊魔力反应的诱饵,对食欲旺盛且忠于本能的恶魔基本是无法抵抗的诱惑,而一旦它咬勾,鱼饵上连着的法术长索便会开始收紧,接着我便可以轻松地再次用‘巨人之力’把他给钓……”
我正解释的起劲时,忽然,手中的法术索忽然被拉动了两下:“正好,来……我靠!”
正当我想要笑着给曜姐示范的时候,一股无比强劲的巨力猛地从长索那头传了过来,一下子就把我拖离了原地。
“十七!”曜姐大惊失色,连忙抬手释放巫术用变形的岩石将我身体和双脚缠绕固定了起来,防止我掉下水去。
还真是千钧一发。
“呼……麻烦你了,曜姐。”我一边勉强地维持着手中法术长索的牵引,一边抽空回答了曜姐一句。
“我,我没什么,倒是你没事吧?”曜姐一脸担心地跑到我身边。
“我……现在还没事。”我咬牙切齿地憋出一句来,“麻烦帮我换个体位……我是说姿势,我这个动作不好发力。”
“哦哦,好。”曜姐一边说着,一边再次变动岩石形状,把我变回了站立的姿势,当然,变化过程中依旧是在对抗者法术长索那头牵扯的巨力,这让我十分辛苦。
“好……再来……”我缓缓开始吸气,双脚和身体靠在了曜姐制造的石壁上,“装弹数……4……‘巨人之力’术式,再装填!”
随着我的指令说出,双手的腕甲上也开始发出了巫术的光辉,刚才那么大的动静已经引来了周围原本散去的游客,这会儿已经准备开始拍照了。
“好了,各位,不要影响我们电影的拍摄好么,谢谢配合。”这时,曜姐忽然拍了几下手,周围的游客便随之变得呆滞了起来,在曜姐的话说完后,便各自点了点头,散了开去。
简单的精神干涉巫术,对意志坚定的目标完全无效,不过用来驱散可能会捣乱的群众相当有效。
“你这个淘气的家伙,给,我,上——来——!”4倍装填的巨人之力瞬间爆发,这一起钓的力气甚至连那水中咬勾的巨大恶魔都无法反抗,只听“嘭!”的一声巨响,一个巨大的黑色身影便破水而出,来到空中。
“好……大……”那身影实在太过巨大,甚至勉强称得上遮天蔽日,以至于钓起它的我都直接目瞪口呆了起来。
然而曜姐却没有像我一样发呆,按照我们事前制定的计划,她立刻抓住了这个时机,将海岸附近的岩石结构变形伸出,铲到了那大鱼掉落轨迹的正下方。
接着,又是一声巨响,大鱼刚好掉到了曜姐的大铲子上。
看到计划顺利成功,我忍不住松了口气:“Nice Catch(接得漂亮)。”
而曜姐也回了我一个大拇指。
这时,我们才有机会认真看起来那条大鱼。
这条鱼长度至少超过二十米,通体深蓝色,刚才会以为是黑色大概是因为这条大家伙遮住了光的原因,光看它的外形,倒是相当优美,一点都不似攻击性十足的恶魔,兴许是反过来受了人类传说的影响也说不定。
和普通的鱼一样,即使被钓了起来,一时半会儿它也是想要挣扎的,不过变成碗形的岩石结构很好地封锁住了它挣扎的空间,让它无法弹跳回水中,这也是曜姐临机应变的成果。
“毫无疑问……这玩意儿就是‘鲲鹏’的‘鲲’了。”我看着这条大家伙,对比着手机中的资料照片说道,“还真是赚到了,同等级的恶魔里这家伙应该算是比较好抓的吧,毕竟这么轻易就捞上来了。”
“它很厉害么?”曜姐又一次问道。
我微笑起来,解释道:“我一开始也说过吧,这家伙可是凶名传世的恶魔,你也在传说故事里听过‘鲲鹏’的名字吧,这种神话传说里都会登场的怪物可和路边摊几毛钱一只的……咦?”
一阵灵光闪过,我似乎抓到了什么想法,但是又模模糊糊地说不上来。
“怎么了?”
“……没,稍微有点在意的地方,奇怪了,我是遗漏了什么线索吗……”我冥思苦想起来。
鲲鹏……鲲鹏……
啊……
“啊——!”我忽然意识到我到底遗漏了什么东西。
“怎么了!?”见我大声叫起来,曜姐也紧张起来。
我赶紧转身抓住曜姐的肩膀:“曜姐,快,把那个鱼给整个……哇啊啊啊——!”
还没等我话说完,我就忽然飞到了半空中。
“呀!十七!你怎么飞了?”曜姐看到我飞起来,直接呆在了原地。
现在的人啊,一言不合就飞走……才不是!我这是被这大家伙给扯飞的呀!
原来,我遗忘的事情,就是鲲这种恶魔,和鹏这个名字的恶魔根本是同一个体,水中游者鲲,云中跃者鹏,二者本为一体双形,自可自由变换……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为什么会忘记啊!
这鲲鹏,本来就是能飞的恶魔啊……
后日谈。
或者说本回的结局。
曜姐在经过短暂的呆愣后终于还是回过神智,打电话呼叫了支援,之后巫部的同事便用对空捕获网把那已经变成大鸟的大鱼给抓了下来,然后通过大结界的辅助,增强暗示效果,淡化市民对空中巨大不明飞行生物以及随之而来的惊悚尖叫声。
我也因此被克扣了不少经费作为罚款,还给来帮忙的几个同事弯腰道了歉(唉,毕竟给别人添了麻烦,可恶,真是倒霉)。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虽然鲲鹏的本体被运走到巫部总部去了,但鲲鹏的血液我到底还是获得了足量的样本,指不定就能开发出鲲鹏相关的巫术也说不定。
总之,这一天又是吵闹地忙了过来,还真是让人疲劳,要是晚上能让我好好睡一觉就好了呢。
等等,这难道是FLAG?
人们纷纷退去了身影,神知只是站定,低头默默等待着什么。蝇营狗苟、各有所图的犯罪者们为了某个共同利益结成了满是裂痕的同盟,而这面垝垣究竟能维持多久,大概取决于对面趾高气昂的女人了。
“同伴”们与他擦肩而过,影子滑过地面,断断续续地遮蔽了从屋顶漏下的月光。神知仰头望了望天井,斑驳的钢筋将快要淡去的月光染上油腻而令人作呕的颜色。这座看上去随性搭建的破败教堂,像是近代化的辉煌后,被信息潮流卷走了喧嚣,随后又跌回了远古,角落中随处可见原始宗教的疯狂痕迹。
比起这样的环境,他更喜欢简单便捷的现代化世界。他信仰的只是科学,当然表面上也会赞颂马克思主义,像这样所谓的神学和迷信他向来不屑一顾,尽管他是个掌控着恶魔和死灵的巫师。
他瞟过高高坐在讲台上的女人,仔细端详着对方那身仿佛从中世纪中走出来的打扮。旁人或许认为女人会是洛丽塔文化的狂热追求者,然而倘若细细审视,她举手投足间的气质,毋庸置疑,与中世纪高傲的贵族小姐们如出一辙。
人群已经散去,唯独留下了他和惨白破碎的月华。钢筋缝隙中透出的夜色越发地淡下去,想必是快要日出了。
意识到到女人投来的玩味目光,他迈开步子向前走了几步。碎石子被粗暴地踢开,扬起颗粒,围巾起伏带起风,空气中仿佛掺杂了些难以忍受的尘埃味道。他抬手捂住嘴巴咳嗽几声,在女人面前站定。
女人,癌这群鼠辈暂时的首领赫尔,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她仿佛在等着神知先开口——这个渺小的青年此时不值得她主动打破沉默。
“不好意思,”神知放下一直捂在口罩边的手,抄回衣兜,站直了些,“离完全日出还有些时间,你也不着急就寝吧……能聊些事情吗?”
“哎呀,勇敢的小兄弟找我有什么事情?”
“小兄弟……抱歉,我想你还是换个叫法比较好,你大概比我创造家族巫术的先祖还要……”
神知不经意地提议道,“年老”二字还未出口,便被赫尔危险的眼神盯得咽了回去。他连忙补救一句:
“呃……我是说,还是叫我名字吧……神知。”
赫尔饶有趣味地笑了笑,“谈及女性的年龄是非常失礼的事,这个时代的年轻人倒是够肆无忌惮的。”
“对不起,我还以为这么多年你会看淡……女人某些方面真是可怕。”神知继续说着直男主义的问题发言,随后想了想,转移话题的同时借机提出正题:
“其实……抢这些东西我也损失了不少,我没有想你索要赔偿的打算,但是作为补偿,我想看看那些神器。”
“哦?你对神器有兴趣啊。不要认为拿到就能使用,它们是会自己选择主人的。”赫尔眯起眼睛提醒道。她本身也没有将神器束之高阁的打算,作为目前唯一一个敢直面向她提出要求的杂鱼,她对他稍微起了些兴趣。
“无妨,我只是想见见那些传说中的东西罢了。”
听罢,赫尔随手从身后的箱子里捞出几件神器,哐当一声抛在神知脚下。后者被击起的尘土又刺激得咳嗽了几声。
一把像是战国时代冷兵器的短刀,上面嵌了七颗宝石;一个上面有些锈迹的黄圈;还有一个木质烟斗。神知蹲下去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没有伸手去碰。
“你别告诉我这是七星宝刀,乾坤圈和哪位名流的烟斗。”
“它名义上属于福尔摩斯。”
“………………”
原来神器也像爵位一样可以赋给虚拟人物。神知忍不住吐槽。不,或许制造者是个被柯南道尔坑惨了的狂热粉丝。
见神知又站了起来,根本没什么想要神器的意思,赫尔便嘲讽道:
“怎么?害怕没有神器选择你不敢去尝试吗?”
“刚才说过了,我只是想看看。我也不认为自己这样的身体可以使用武器,至于烟斗……”说着,他又咳嗽几声,“如你所见。”
“放过大好的机会,以后会后悔也说不定哦?”赫尔抬手,身后的白色士兵上前将神器收回箱子,并严实封好。
“嘛,如果能替我办好事情,你治愈身体的愿望我倒是可以考虑帮你实现。”
“抱歉,我可没说过那是我的愿望……”神知摇头,叹了口气,“你把大家招过来都是以「帮助实现目标」为条件的吧?”
“是又如何。”
“我这人,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实现的目标,大概和你表现出来的态度一样,只是觉得事情很有趣而已。”说着,神知掏出自己的手机,拿在手里把玩了一番,“而且我对自己的科技实力还是蛮有信心的。”
赫尔上下打量他一番,虽然看不到口罩下的表情,他的黑眼圈也因一夜未眠快要将眼眶衬得凹陷下去,面前信心满满的杂鱼看上去多多少少能派上些用场。随后,她毫不遮掩地笑了,笑这个不谙世事的青年竟然会说出“和你一样”这样狂妄的话语。
“你的「恶魔召唤APP」可以让他人使用你的巫术对不对?——驯服恶魔,来着?”
“……竟然能被您留意,真是荣幸。”神知打趣道,他从赫尔的话中听出了要为她所用的意思。“……很乐意为冥界女神效力,不过现在就算了……抱歉,老实说如果不在你面前站着我连眼皮都要支撑不住了……”
“呵,你这是在变相搭讪吗?”
“……傍晚我会再回来的,对不起了。”
神知摆摆手,转身深一脚浅一脚地迈步离开教堂。一战过后魔力也耗费了不少,不过看来今天没有机会去做补充了。这样盘算着,他轻轻咳嗽几声,刚好迎上冉冉升起的朝阳。
天空的彼岸,露出一抹如同脸色一般的鱼肚之白。
题自「知我心者为我分忧,不知我心者谓我何求」。
字数2016。
前接: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6589/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6589/
1、
山谷中伸手不见五指,阴云遮住了月亮,无论是月光还是星光一丝也漏不进来。又湿又冷的白雾环绕着从两侧的岩壁中伸出的树木,相互交错的黑色枝干仿佛交缠在一起的手臂,想要抓住穿过山谷的车马,把它们也拖入深渊。
弥漫的夜雾好像浓稠的浊流,混杂着马匹粗重的呼吸声、刀柄撞在铠甲上的轻微响声,以及人类的脚和马蹄踩过枯叶的沙沙声。
突然,不安定的轻微声响被爆裂的轰鸣盖住了。
马匹嘶鸣起来,岩石上方出现了火光。
连夜赶路的队伍意识到他们遇上了埋伏,兵士惊惶不安,战马相互挤压践踏,陡峭的岩石上方落下火雨,死伤者不计其数。
——被骗了!
他瞪大眼睛,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面前的尸体已经堆成了小丘,火焰和浓烟四处翻卷,耳边传来身上着火的士兵凄厉的哀嚎,四周的景象有如地狱。
砍了他,砍了那家伙!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把背叛者一刀一刀地肢解,让他尝尽最痛苦的死法,才能为这些还没弄清状况就一命呜呼的同伴复仇。
寒光从火焰中穿过,卷起一阵焚风,刺穿了手持火把的敌人的头颅,血和污物从拔刀留下的空洞中喷出来,形成一道弧线,可甩掉了血珠之后,刀刃的锋利整洁却丝毫没有折损,在灼灼火光的映照下闪着可怖的光泽。
不知承受了多少次重击,切裂了多少肌肉和筋腱,深深嵌入多少骨骼,终于,带着美丽波浪形纹路的刀口也卷了刃,就在他刚刚把刀从又一个死者盔甲的缝隙中抽出来的时候,敌人催动马匹朝他奔来。
一击,还握着刀的手臂飞上了天空。
再一击,眼前的景象改换了,先是被血雾笼罩,接着变成一片黑暗。
——可恶,还没结束,还没结束啊。
大睁着眼睛的头颅滚落到地上的时候,发出了这样的嘶吼。
2、
“我听说您这里有可以让人鼓足勇气,忘却生死的东西。”
究竟是从哪里知道这件事的?兼重皱着眉,看着面前正坐着的青年。
池田家的长子今年刚满十八岁,个子很高,眉清目秀,和父亲一样,看起来很机灵。他一副心意已决的样子,看着那双眼睛,兼重有些不忍心直接开口拒绝。
由于大山深处存在着珍贵的矿藏,四面环山的封闭小村实行着严格的自治,村子和外面的生意来往,都是由村里的长老会统一负责处理。池田的父亲是个相当细心的人,不仅掌握了鉴定矿石的本领,还比村里的任何人都擅长繁琐的称量、计算和记录,村长一直非常器重他,本来应该做几年就换人来担任的,与收购矿石的商人交涉的工作,也由他一直做下去。
可是,有一次有人发现他在输送出去的矿石,以及相应的记录上做了手脚,私自挪用了属于村子的款项。
虽然每年只挪去微小的数目,但多年累积下来也是一笔相当大的金额。这些钱全部被他用在了家人的生活费上。
村子原本就拒绝外界的介入,因此不会通报官吏,但是,池田家却受到了村八分的惩罚。
除了丧葬场合与发生火灾,村人与这一家从此概不往来。
既不能随意搬家,生活必须品又要靠村里统一提供,池田家必须忍受着村人像看脏东西一样的眼神生活下去。虽然一家人可以勉强过活,不过,母亲和四个孩子平日里不是被丢泥巴和石头,就是不准开口说话。
终于有一天爆发了战争,这个地方也被波及,就在战局越来越激烈的时期,池田家的孩子来到了刀匠兼重家。
起初兼重想用模糊不清的说辞糊弄过去,然而青年却穷追不舍,直到兼重决定讲出实情,开始历数缠绕在这把刀上的传说。
遗失在战场的刀被人拾到,重新打磨之后恢复了锋利,从那之后持有它的人全都不得善终,有人用它杀死了相处很久的好友,有人连至亲都一个不剩的残忍杀害,想要盗取这把刀的人砍下了自己的手臂,费尽心思取得它的人不久就神智失常,在城外斩杀过路的人……
最后,花费了不知多少人的心血,刀终于被抹去刀铭,妥善地保管起来,传到兼重这一代手里,已经很久没再像传说中那样“作祟”了。
虽然不知道传言是真是假,不过作为锻刀的人,兼重很清楚,再怎么避讳,刀剑终归是用来夺人性命的武器,依据使用者的意图,会产生完全不同的结果,无论如何,总得慎重对待这东西。
青年只是静静地听着刀匠的讲述,在兼重终于停下来,苦恼着如何趁村人还没发现把他送走的时候,突然开口问:
“可不可以请您,把它交给我呢?”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兼重问他,假如有了这把刀,是否要用它报复曾经欺侮歧视他家人的村民?
“怎么会。”青年微笑着说,“我已经托人报名征兵,终于能离开这个村子,将来还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
原来如此,当时,战死的士兵的地位十分崇高,家里一旦有人战死,周围的人都会对那家人另眼相待。那么,是希望能够英勇作战,出人头地,为受到处罚的家人雪耻吧。可是,持有这样的“妖刀”,搞不好自己会先一步被夺去心智,继而丢掉性命啊。
“不管希望不希望,我这条命都已经暴露在危险中了。可是,我很没出息……一想到要面对敌人的刀锋,就怕得不得了,根本迈不动步子,再一想,对方的士兵里,大概也有许多我这样的人,就连挥刀也做不到了。不过,如果我拿着这样的刀,要赌上性命的一刻到来的时候,就可以舍命向前冲也说不定。”
青年这么说着,外表丝毫不像他描述得那样懦弱,而是显示出毅然的决意。
兼重也不由得为那种情绪感染,决定为他破一次例。
3、
“再过一段时间,房间里也要生炉子了吧,就放在这里,怎么样?”
伽罗擦拭完柜子上的灰尘,倒退几步打量着房间中的空间,一边用手比划一边对坐在一旁的若江说着。似乎因为太过安静,狂骨半妖少女有些昏昏欲睡,稍微停顿了一会儿,才揉揉眼睛应了一声。
“咦,这个的盖子在哪里?”
准备继续工作的伽罗突然指着柜子里的一个角落问。
几场雨过后,天气迅速变冷了。白昼逐渐缩短,窗子外面投射进来的阳光也不再灼热耀眼,甚至无法驱散家具和器物之间的重重黑影。然而分门别类摆放着的商品中间,有个长方形、没有盖的匣子,里面放着用薄绢包着的物体,仿佛有微弱的、带着暖意的光线从里面透出来。
“唔,嗯,那个,老板说那样放着就可以……”
“嗯……?”
伽罗好奇地凑近那只木匣,想要用手去触摸,就在手指要揭开薄绢的一角时,有张纸片从匣子下面飘了出来。
若江拾起那张纸,上面画着弯弯曲曲的符咒,一端的墨迹像是被什么擦去了,变得模糊不清难以辨认。两人正在打量那张泛黄的纸片时,外面传来了讲话的声音。
“今天也一样准时啊。”
“是寄信的那位先生,每次都是周一把信寄出,每次也都是同一个时间去收信……虽然非常忙碌的样子,但从来没有忘记过。”
“毕竟是家人呢,如果鹿沼君看到那一位,麻烦你帮忙捎个口信,告诉他若江君一切平安,工作也很努力。”
“没问题。不过,有时候还是想,既然同在一个城市,还是能自由地见面说话比较好。”
“的确如此。这次的包裹也麻烦鹿沼君了。”
“交给我吧。那,我还有其他地方要去,就不打扰了,再会,秋叶先生。”
门外传来翻动纸张的哗哗声,似乎有什么重物被砰地一声放下,车轴的吱吱咯咯声以及自行车轮碾过小石子的声音响了一阵,也逐渐远去了。接着,古董店的青年店主从房间一侧的拉门走了进来。
“若江君,有你的信。”
“啊,谢谢……”
信封上的寄信人处,以粗犷的字体写着和狂骨半妖店员相同姓氏的名字,若江接过信封,把它凑到眼前,松了口气般地小声嘟哝着“还好,还好”地把信收起来,接着又把视线转向桌上的符咒。
“比起这个……老板,有东西从柜子里掉出来……”
“哇,裂,裂开了。”
伽罗反射性地向后跳了一步,远远地指着那张纸。
果然,有细小的裂口沿着墨迹逐渐延伸,像蛇一样爬过了符咒,不知从哪里起了一股风,纸片发出轻微的声响,像撞在什么无形的利刃上一样,被切成两半,然后化成了灰烬。
——村正出鞘了。
苍海审视着桌上的符咒,却迎上了店员们的目光。
若江显得有点害怕,而伽罗想要追根究底一般瞪大眼睛。
“老板,这是什么啊?”
一夜之间出现半妖化迹象而感到恐慌的狂骨少女,以及对人类充满兴趣的野干妖异,原本几乎不可能有交集的两人,如今也习惯了店里的日常生活。但是,即使希望她们平安的人不懈努力,还是无法阻止外面越发混乱的局势。
——无论如何,至少让这里的平静延续下去。
“伽罗还没来的时候,这里放的是用符箓封印的古刀,因为伤人太多,被人冠以妖刀之名,虽说是这样,稍微减弱封印的效力,反而可以让戾气逼退其它不好的东西。”
“所,所以说……有时候会听到莫名其妙的响声……”
若江用手轻轻掩着嘴,用不太愉快的表情回忆着。
“……但是我没有感觉到啊?”
伽罗则毫不在意地抖了抖耳朵。
“这是由于在你开始打工之前,那把刀就被八尾坂先生用神社供奉的刀换走了,镇压的作用没有改变,但因为只剩下清静之气,房间变得安静了不少……”
苍海打量着房间的各个角落,黑影中不安分的什么已经不复存在。店员们好像放心了些,伽罗甚至“诶……”地发出了有点遗憾的声音。
“只是,总归是从店里流出的东西,有些事稍稍有点在意……八尾坂先生说只是用来磨练意志,但难保不会把它用于原本的用途。假如‘妖刀’砍伤了什么,这里就会有迹象出现。”
“那个模样很温和的八尾坂先生,真的会出手伤人吗……”
若江皱着眉,担忧地看着桌上残余的碎片。
“他一定有必须要这么做的理由吧。”
简短地安抚了店员们之后,苍海稍作准备便出了门。
——很快,就会知道交战双方的情况了。
4、
枫叶和黄栌落在被雨水洗过的石阶上,被风吹得簌簌抖动,好像活物一样向前爬行。太阳驱散了薄雾,但周围仍然很冷,空气中有种潮湿的味道。道路两旁堆积在一起的落叶混合着深红、橘黄和尚未完全消退的青绿,形成了色彩斑斓的小丘。
年轻神官身旁的高个青年打量着不远处的绘马墙。
“这么早?”
“我也有些意外呢,平时还要过上一两个小时,才会有人来访。”
“……竟然是那家伙……”
山犬妖异化作的青年微微皱眉,抓了抓头发,似乎已经发现了来人的身份。
“是有事来找你的吗?”
“大概吧。”
“这样啊,我先告辞了,这种情势下去和他打招呼,又要做些麻烦的说明。”
神官点点头,向对方挥手作别。看着常世禊祓的伙伴从神社另一侧走上了离开的小路,就慢慢踱步,朝绘马墙旁边站着的人类青年走去。
“真是少见的客人。来神社是想祈求什么呢?”
5、
从交换了古刀开始,笕就不时来古董店拜访,即使不带走什么,也常常在店里逗留许久。他似乎对各种各样的器物颇有兴趣,在这其中,比起年深日久的古物,又更好奇年代较近,尤其是舶来的书籍、工艺品和印刷品。
苍海觉得这很有趣,虽然了解到对方身为稻荷妖异,又是常世禊祓的一员,但从未在他面前提起过有关的话题。这个浅棕色头发,金色眼睛,随和又稍微有点狡黠的青年,出现在店里时是被当做熟客和朋友看待的。
不过,相对而言,自己前往神社的次数不多,很少看到笕以这样的姿态出现,现在,年轻神官身上隐隐呈现出某种洁净严肃的气息,同时也带上了淡淡的拒绝感,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成了神社的一部分。
“不是来向神明祈愿,而是有事向八尾坂先生求助。”
“嗯?秋叶先生也有问题解决不了吗?”
笕稍稍偏着头看着造访的客人,脸上仍然带着笑意,但是,苍海觉得,稻荷妖异身上有种疲惫困顿的感觉,好像是结束了某件十分辛苦的事情。
“是啊……最近的问题,真是到处都是呢。”
化作人类姿态的稻荷似乎马上明白了什么,他带着来访者走入神社一侧接待客人的房间,拿出茶水招待。于是,简短地打过招呼之后,不是作为参拜者,也不是作为古董店的店长,苍海试着以普通友人的身份,向笕说明来意。
“有很重要的朋友被邪物所伤,虽然伤势不重,但伤口一直无法愈合……传言神社这边有效果很好的药物,想来是八尾坂先生提供的吧。”
人类青年伏下身,郑重地向稻荷提出请求。
“如果能够让我带一些回去,一定会支付给您相应的报酬。”
笕眨眨眼睛,又勾起嘴角笑了。
“哎呀,作为神社的神官,更常听到的是‘供奉’,而不是‘报酬’呢。”
“哦?单方面地献上祭品,但不一定能得到神明眷顾的意思吗?”
“不,是只要愿望足够真诚,将它呈现给神明,就会得到相应的佑护。”
“……对于做生意的人来说,那还真是不可靠啊。那么,八尾坂先生,想要什么样的‘供奉’呢?”
这样随意地开着玩笑的时候,稻荷好像又变回了平日里看起来和普通人类无异的模样,过了片刻,他捏着下巴,十分认真地思考起来,接着回答道。
“……没有什么特别想从秋叶先生那里取得的东西。一定要说的话,希望能用消息来交换。”
“什么样的消息?”
“十一月上旬的时候,秋叶先生是不是到市里住了几天?”
“的确。”
“不知你是否碰巧看见或者听到,帝国剧院事故发生之后,那些零式的军人,去了哪里呢?”
清晨寒冷的空气从窗外吹进来,房间里一时寂然无声。
笕的单刀直入让苍海有些迟疑,身为常世禊祓的一员,这种程度的消息只要一直追查下去就不难了解,这样提问是在试探自己是否会坦诚相告吗?
“……是这样啊,对八尾坂先生来说,这就能抵得上‘药’的价值了吗?”
稻荷以放松的姿态坐在榻榻米上,晨光把浅色的头发照得通透,他的注意力已经转向苍海身边用布包着的木匣,以及长方形的纸盒。
“是?如果是为了救人,直接把药拿给你也可以,但是秋叶先生很重视交易中双方付出的对等……于是我就贸然问了,不知道的话也没关系。”
总之,不是还有‘那个’吗?你不是毫无准备就到神社来的吧。笕的眼神已经完全变成想要知道礼物的内容,但又不好意思开口询问的样子。
“明白了,那么我就告诉八尾坂先生,我所知道的事情好了。”
也许手中这些对他来说才是更有价值的东西,苍海叹了口气,解开包着木匣的布巾,打开盒盖露出里面的点心和水果,然后从纸盒里抽出了大吟酿的酒瓶。
6、
“这期是,有关‘妖刀’的传说啊……”
陈设简单的房间里只有一张靠窗的长桌,两把椅子,两张床和一个置物柜,仅剩的空间摆着的行李书籍,以及桌上放着的绿色植物显示出房间主人女性的身份,穿着便装的山犬半妖坐在长桌的一侧翻着一本杂志,她的同伴则在她身边用视线慢慢扫过纸上的文字。似乎已经十分习惯这样的行动,翻书的一位无需询问,总能刚好在另一位读完的时候,将书页翻到下一面去。
“还没有正式付印就拿来了,当间他,大概是怕我们太无聊了吧。”
心翕动嘴唇向友人解释。
“嗯,只是受伤休养这种理由,禁止外出的时间也太久了,平时恢复到这种程度,马上会派我们去执行下一个任务的。”
龙姬垂下目光,有些不安地看着缠着纱布的伤口,虽然已经没有痛感也活动自如,但伤口仍然不时渗出血液,有时甚至让人觉得,这个伤痕会变成身体的一部分,就这样伴随主人一生。
“……他还说,托人找到了,‘一定会让伤口痊愈’的药……”
似乎看出了同伴的不安,心打着手语,指指长桌一侧合着的抽屉。
“是么,石野君,和心一样,是很可靠的人呢。”
这么说着,年轻军人再次把目光投向书页,不久就为字句所吸引,不再出声说话。而换做另一位盯着紧挨自己的朋友的侧脸,陷入了沉思。
“心……?”
直到友人出声提醒,心才回过神来,笑了笑用手指拈起书页翻过去。
——虽然听到了 “过去”,但完全没有相关的记忆。
——那个人吗?一直在说有关“我”的事情,对他本人则只字未提……只是听到我解释现在家里的情况时,显出动摇得很厉害的样子。
——究竟是为什么?说到底,连他所说的是真是假都无从确认,假如把那些当做事实,照那个样子想象出来的“自己”,是否是真实的我呢。
——对于心来说,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是吗……就保持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可以吗?
心摇摇头清理掉杂乱的思绪,把目光移回杂志,看着余下越来越薄的书页。
7、
后来,池田家的儿子失去了音讯。有人说他真的变得异常勇猛,在战场上以一敌百,但也死得十分惨烈;有人说他所在的队伍不幸被主将当成诱饵,全员无一生还;也有人说他在那场战斗前当了逃兵,后来无法忍受自己临阵脱逃,变得疯疯癫癫,拿着刀砍伤了不少人,最后被官府追缉落水身亡。
但是,虽然这些说法都已经模糊不清,只有一件事被当地人口口相传,被当做确凿无疑的事实。
战争结束后,过了许多年,这个国家依然动荡不安,某个灾年,有群强盗装作逃荒的灾民来到村里,趁着夜色大肆洗劫。原本或许只是打算偷了村人藏着的贵重物品逃走,后来不知怎的演变成放火和屠杀。为首的几个人见人就砍,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虽然之后村民们奋起抵抗,终于将歹人杀死或驱逐,但还在睡梦中的村人多半来不及逃走,不少人就这样死在血泊之中。
在刀匠家帮过工,侥幸逃过一劫的人回忆到,那伙人中,有个衣衫褴褛,面容阴鸷的家伙,手上拿着的,正是之前见过的,那把充满不祥气息的凶刃。
主人死后,“妖刀”被人拾去了。
有人这么说。
可更多人在挥着那把刀的人脸上,依稀分辨出池田家那个成为士兵的孩子的容貌。
按照以往的方式,故事到这里就该结束,但这一次,好像某种连绵不绝的余韵,文章继续讲着刀的去向,直到人类借助妖异的力量,重新封印了妖刀,两个角色在类似神社的场所,谈起了“工具”与“使用者”的关系。
“假如有人使用武器出手伤人,责任一定在持有武器的人,而不是武器本身,然而作为人,倘若是自愿走上战场,便必须肩负起杀戮和被杀的觉悟,无论是否保持着自我意识,都要按照人类的法则受到惩罚……无法直面这一点,仅仅把自己当做工具,也就丧失了为人的资格。”
“但是,铸造那把只要看一眼,便为其中蕴涵的杀意所慑服,充满危险与阴郁的凶器,让它流传下来,制造了一次又一次看似不得不使用它的契机的,也是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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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一下前置剧情:
1、剧场大火之后,三千院教官被怀疑是泄露信息的人而被上级通知接受调查,人却在这时突然失踪,军方加深了怀疑而组织了调查小组。
参见: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4962/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6560/
2、十二月中,调查进入瓶颈时接到秘报称三千院被常世关押在某处。上级怀疑是圈套,令几名不知研究所内情的人类守备军前去营救。心和龙姬两人远远跟在守备军后面,三千院被顺利救出、但在路过八尾坂神社境内时候被狐狸笕拦截,两人冲上去抢人,一路跑一路缠斗到神社边境,笕没有追来,两人成功带着受伤的三千院和守备军先锋一起回到了接应点。心双手负伤,暂时无法使用枪械。
参见: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6589/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6589/
了解到这个消息的秋叶找笕去要了药,托石野弟弟带给心姐。
顺便借扯淡表明一下立场【【【x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可能多少是觉得从店里流出了管制刀具不法商品伤到人有点责任【?,从狐狸那里拿药救治狐狸砍到的人,也算是天道好轮回的一部分……【【【
*下次再有这么麻烦的事,记得喊我【大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