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我玩玩吧?」
「不要。」
「一下下就好!」
「滚。」
「天落是小气鬼!穷酸、抠门、羞羞哦!」
正在擦拭佩刀的天狗妖异闻言抬起头笑了笑。他的脾气一向不好,所以对面的野干妖异看到他的异常反应愣了一下,然后就摆出了全副戒备的姿势。
「你,你要干什么?」
「我只是想起好像还没试过刀砍在狐狸皮上是什么感觉。」
天落说这话时的口气比红樱喝着茶说“天气真好”的口气还悠闲,所以伽罗迟了一秒才一跃而起,只可惜为时已晚,脾气不好的年轻天狗已经抓着她的后领把她整个提了起来。
「你你你不要冲动!刀不就是刀吗砍什么都是差不多的吧!」
「不一样的啊。」
这只少年外形的天狗偶尔会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非常认真,而现在他也一脸认真地用刀比着伽罗的脖子解释了一下。
「砍材质不同的东西手感当然也不一样,像是绸布和麻布会有区别,然后砍到骨头和砍到指甲也……」
「……你剪指甲还用刀?」
天狗第二次对她笑了笑,然后将她扔了出去,动作娴熟流畅仿佛已经演练过不下百次。
长长的指甲有着独特的韧性和柔软性,尖锐的先端又是最理想不过的凶器。说是这么说,天落也只见过一个以指甲为武器的人。那天他只是像往常一样走在帝都近郊的山林里,清冷的月明被层层迭迭的枝叶一挡只剩下一点微弱的光,道路不远处漆黑的树丛里有什么白色的东西一闪而过。没有金属的反光那么锐利,硬要说的话有点像珍珠的光泽。天落也只是一时好奇才离开了道路过去看看,结果只看到一个女人正要将匕首一般的长长指甲插入身下男人的喉咙。
要说理由的话,其实没有任何理由。
就这样原路折返或者看着那女人杀掉男人,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大概只是那天晚上的月光不够明亮,让他有些烦躁。骑在男人身上的女人五指并拢,长长的指甲发出珍珠般的微光,看起来已经不再像是指甲而是变成了别的什么东西,不过倒是有些好看。
然后天落就体会到了用刀砍在指甲上是什么感觉。
「你是谁啊,你不知道阻碍别人的恋情是要被马踢死的吗?」
用指甲结结实实地挡下他一击的女人迅速飞跃向后与他拉开了距离,黑红色的皮肤和黑色的独角,橙金色的眼睛因为愤怒而在夜幕里闪闪发光。天落不知道她是认真的还是在说笑,他也没兴趣知道。不同的妖异之间本来就是从生态到思考方式都千差万别的,不过那天晚上他刚好有兴趣稍微配合一下鬼女的思考。
「我当然是偶然路过一时兴起想要棒打鸳鸯的人啦,真不巧我家附近没有马……」
话音未落,他已经蹬地而起冲向了鬼女。锋利的刀刃砍在长长的指甲上会发出有点类似用力拨琴弦的沉闷声音,指甲坚硬却又有着独特的韧性,是跟之前砍过的任何东西都完全不同的手感。
——啊啊,会上瘾。
这场奇妙的攻防战究竟持续了多久,双方大概都记不清了。让天狗回过神来的是一种熟悉的感觉,刀尖刺入皮肤割断血肉,没有碰到骨头。黏腻但并不讨厌的手感。以前他好像教过什么人像这样割断对方的四肢或者喉管,但被教的那个人脸上却只有无尽的苦涩。
「我不想打了。」
他看着鬼女手臂上喷涌而出的鲜血溅到自己的衣服上,若无其事地这样宣言道。视野的角落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那个刚才几乎被鬼女杀掉的男人穿着不知是什么部队的军服,已经自己爬了起来。黑色的枪支在这样的夜晚也是几乎不会有反光的。
「不过……时代还真是变了啊。」
拿着枪支的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手的食指还扣在扳机上。同时飞起来的还有年轻的天狗妖异,鬼女的指甲划向他心脏部位的时候他刚刚来得及展开巨大的翅膀。粗布制成的修验服被划开了一道,有一点几不可见的红色正在逐渐渗出来。
他朝有鵺栖居的灵山飞去,月光没了树林的遮盖终于变得明亮了许多,这让他几乎是立刻就把鬼女和重伤的军人抛在了脑后。
「你怎么了?」
他回到红樱的家的时候,一向平和的红樱也忍不住这样问了他一句。他低头看看血迹斑斑的修验服,随后耸了耸肩。
「不是我的血。」
「……谁的?」
「不认识。」
天落随口答完就转入了里间。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答非所问,红樱在意的说不定是血迹弄脏了家里的地板。也有可能红樱以为他跟经常到这座山来玩的鸩打起来了,不过他懒得深想。
鬼女眼里的世界,野干眼里的世界,还有在外面喝茶的鵺眼里的世界,跟他所看到的世界,说不定都完全不一样。
红樱还在看着榻榻米上的血印发呆,推门喀拉一响,天狗的妖异又探了头出来。天狗的脸色的确不错,不过看起来也没有要帮忙打扫的意思就是了。
「你最近不出门是吧?」
「是啊。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吗,因为……」
「很好,跟我去那个小偷狐狸打工的店里看看吧。听说是古董店,摆着不少有趣的东西。」
天狗淡淡说完就又不见了踪影,语气比起商量或命令更像是既定事项的传达。
——让我看看吧,属于你们的世界。
“卯三郎啊,听说松竹梅剧院起火了,现在那边乱成一锅粥哩。”
“是哦?”
米屋的老板摇摇晃晃地走进茶屋这么说,隔着两张桌子都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卯三郎随便答应了一句,把一杯热茶递到他面前。
“哎,谢啦。卯三郎啊,我跟你说,我那个死婆娘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忙了一天回家居然连饭都没得吃,你说这真是……”
“是哦?”
“哼,我看肯定是又几个女人一起去什么百货商场买东西了,你想那种货色就算走在路上也不会有人想劫财劫色的嘛,肯定不是路上出事,不如说出事了就不用整天乱跑了我还放心点!”
“是哦?”
卯三郎耐心地听完醉汉前后矛盾的抱怨,不禁小声笑了笑。侄女飞鸟不知什么时候从楼上下来拉了一下他的衣袖,所以他就顺手抱起飞鸟坐了下来。
“飞鸟说她知道阿菊姐在哪里,你不用太担心。飞鸟,阿菊姨姨去哪里了?”
“那个呢,我听到妈妈说!”
飞鸟不知是在学谁,挺着胸脯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才郑重其事地说下去。
“阿菊姨姨和静子姨姨和妈妈一起去看戏哦!”
茶屋的帘子被猛地掀开,有人踏着沉重的脚步跌跌撞撞地狂奔出去。不是卯三郎。卯三郎小心地把飞鸟放到地上,摸了摸她的头。
“我出去一下,飞鸟乖乖看家好吗?不要给……”
“不要给不认识的人开门!”
卯三郎笑着摸了摸飞鸟的头。他锁好门,慢慢走出去,一边感受飞鸟投在自己背后的视线,一边回忆自己平时是怎么走路的。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达松竹梅剧院的。那里乱成一团,男人和女人的哭叫声和怒喊声随处可闻。距离火灾的发生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似乎也没有人再从剧院里面出来了。卯三郎的视线扫过人群,正在与旁边的人窃窃私语、看起来毫发无伤的女性。头发和衣服都有些凌乱、坐在地上似乎还惊魂未定的女性。昏倒在同行男子的怀里、脸色苍白的女性。人群中的每一个女性都跟熟悉的那个人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几个人抬着担架跑出人群,担架上垂下一只焦黑的手。
“已经没有气了呀,这个。”
看起来刚刚步入老年的男人叹着气这样说,然后将一块白布覆盖在担架上。
“真可怜啊,这不是那家茶屋的……”
抬担架的其中一个人也摇着头这样说。太阳穴像是受了什么东西的一记重击,他听到自己血液倒流的声音。
“……你是她的丈夫或亲人吗?”
初老的医生从眼镜上方看了他一眼这样问道,声音里满是同情。他并没有对卯三郎发疯一样冲到担架前掀起白布的举动表现出不满或惊讶,也许他已经见过太多这样的事了。静静地躺在担架上的女性已经被烧得惨不忍睹,只能勉强辨认出一点生前的面影。略嫌瘦削的脸庞和过腰的长长头发,说起来的确有些像松竹梅剧院所在的街上那间茶屋的女儿。
“不,我不是,……我认错人了。……对不起。”
老医生又叹了口气,轻轻拍了一下卯三郎的肩膀。
“加油找。”
老医生看着面前这个失魂落魄的年轻人像是在忍耐什么一样握紧了拳头。卯三郎过了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口气,有些僵硬地摇了摇头。
“不,还是交给巡查吧。侄女还一个人在家里等我。……您也请加油。”
他连自己是在跟谁说话都不知道。
时间晚了。飞鸟会担心。要回去给飞鸟做饭才行。如果飞鸟一个人在家出事了怎么办。他罗列了许多条这样的理由催自己赶回家,脚步却始终沉重得像是绑了千钧的巨石。
在看到担架上的女性之前,他还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如果找到的是那位女性那样已经不会动弹的冰冷遗骸怎么办?他认真看过了人群中的每一个女性,却从头到尾都没有走近人群不远处那一排被白布覆盖着的尸体。如果巡查找到了——无论是活人还是——应该都会派人上门询问,所以他选择从现场落荒而逃。
虽然只要到了明天——。
“……然后呢,米屋的伯伯就……”
他心事重重地打开门,正好听到飞鸟在跟什么人说话。他出去的时候应该已经锁好了门,今天也不是小白来打工的日子。他握着钥匙站在门口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屋里的人闻声探头出来。
“卯三郎,你回来了?”
“……美月!”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将美月紧紧抱在了怀里。因为吃惊而微微抽气的声音和比自己略低的体温,隔着衣服隐约传来的心脏的跳动,全部都是存在于此的鲜活生命的证明。
“卯三郎……?”
美月的声音只犹豫了一瞬,很快就带上了笑意。她费力地抽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卯三郎的后背。
“怎么了?和服要被你弄皱了。”
“……!对不起,我……美月姐,你去哪里了?”
急忙退开几步低头道歉的义弟看起来像是某种受了主人叱责的大型犬。美月稍微想象了一下他和那种大狗站在一起的样子,噗嗤笑了出来。
“我和静子和阿菊一起去六道妖华剧院看木偶戏呀,不是让飞鸟告诉你了吗?”
卯三郎猛地看向飞鸟,小姑娘已经一溜烟跑上了楼。他难得露出困窘的表情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挠了挠头。
“嗯……我刚才出门匆忙忘记问了。欢迎回来,美月姐。”
而后他转身回房,没有再看一次美月的眼睛。
平叔死了,我们一败涂地……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就是暂避锋芒,回到唐家求助,但是,我无法熄灭王一飞复仇的火焰,我看到了巨大的阴影,吞噬了我们所有人……
从沙洲蜿蜒而来的高速公路,
凉而黝黑的风吹起了我的头发;
大麻甜蜜的幽香——
大麻闻起来可不见得香。门萨关上了收音机,沙哑的男音在夜色中戛然而止。他将车子熄火在看起来摇摇欲坠的马棚边,打开车门迎接平原的夜晚无孔不入的寒风。面前低矮的旧屋,挺着大肚子四平八稳地坐落在内布拉斯加西部广袤的草原上。它敞着红漆剥落的木门,模糊了字迹的招牌吊着一个角儿在荒凉的夏夜中昏昏欲睡,一点儿也看不出对远道而来的客人有什么热情。
门萨早对这地方一如既往的懒散习以为常。他穿过大门,裹着细沙的鞋底在吱呀的木地板上落下清脆的节拍。凌晨四点早已不是赌客聚集的时间,一张又一张牌桌扬着都上了年纪的老脸安静地站在大厅里。没有遇见他熟悉的人声鼎沸,但门萨觉得很满意;独自驱车穿过这片寂寞的荒原,他既不是来找乐子,也不是为了消愁。
四号桌是老板侄子在坐镇,小伙子那时候还老是紧张,所以只敢接接熟客;三号桌属于小雀斑,她偶尔还出现在二楼的吧台;二号桌呢,啊,是我们的“末日”小姐,在她手下可别想耍花样。最后,一号桌,有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家伙,总能叫你输得心甘情愿……
他仍站在那里,同两年前的模样一般无二,即使是空无一人的寂静也没有将他的华丽掩盖分毫。门萨保持着他前进的步伐,天知道他真是尽了最大努力让落下的每一脚听起来平稳如常;幽绿的瞳孔收紧了圆润的轮廓,迫不及待地要将面前低着头擦拭镀金袖扣的人在脑子里印得再深一点。
在头顶汽灯暖橘色的光线里罗可侧过了脸,一瞬间他纤长的眼角张大了几寸。我的天哪,门萨的心里叹出一声愉快的苦笑;岁月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任何瑕疵,这幅面容还是像太阳一样——他张开双臂,稳稳地接住了一跃而起的罗可,还被他莽撞的力度震地朝后晃了一下。
兴奋至极的始作俑者根本没有丝毫礼节概念,下巴已经从门萨的肩胛胡乱磨蹭到了锁骨,扬起一股熟悉的威士忌淡香。门萨迟疑了两秒,环住怀中男人简直恨不得长出尾巴来摇晃的腰窝,听着肩头传来咯咯的笑。
“哎呀呀……我还在想,还要等多久才会吃到花生味的棒棒糖?”
“……内布拉斯加西部属大平原区。除河谷地带、中南部以及锅柄地区大多是平地外,其余大部分地区是略有起伏的草原。中北部和西北部的砂岩丘陵地带无树林,仅有杂草覆盖……”
这就是故事发生发展的地方,一个热的时候不怎么热,冷得时候老烟枪都不乐意拿出烟斗的地方。穿过没有树荫没有青草的荒原,会看到一个四四方方的大屋子悠哉悠哉坐在公路旁,木头外墙和黄沙无二的颜色一看就是副心宽体胖的模样。然而谁也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在荒野中打瞌睡的老房子,是内布拉斯加最大的私人赌场。
“舅,舅舅,四号桌加,加筹码……”涨红着耳廓的年轻男人在一片喧哗中试图引起老板的注意,围着他的牌桌聚集的老牛仔们抽着雪茄,也不着急催他。
“今天输了的人,可要去二楼点一杯金汤力哦。”亚麻色卷发的小个子姑娘盘腿坐在凳子上,鼻梁两侧的雀斑都生得是快乐的样子。
“发牌,现在开始下注。”明明是个美人儿却有一副气势汹汹的剑眉,冷言开口时一枚骰子从她纤长的指间飞出,不偏不倚打在牌桌另一侧正偷偷从袖子里摸黑牌的客人手背上。
“哎呀呀——头一次来就赌这么大,输了我可要心疼的呀!”唯有在大厅最里边窝着的那张桌子,总是挤满了人,总是发出最热烈的喧哗声。拨开围观的人群,绕过座无虚席的牌桌,罗可就坐在高高的荷官椅上,发出夸张得像咏叹调一样的大小惊呼欢迎着他的拥护者们。戴着黑皮手套的右掌托着腮,棒棒糖在口中从左边骨碌到右边,在脸颊上凸起可爱的半圆。直到最后一个赌客也报出了筹码,他将左手摁在桌面上开牌,纸牌整齐地码出一道干净的弧线,同他上扬的嘴角一模一样。
内布拉斯加公馆有这样一个快乐的美男子坐阵,从来就不缺人气;有钱的没钱的小姐姐们络绎不绝,有从傍晚卯到午夜金项链都押上了桌的,也有央求着啤酒肚的老板允许破格赌个一美金,只要能在牌桌旁坐上那么一坐的。
世上没有白来的饭(虽然这是罗可毕生的愿望),自然也有冲着罗可那张笑里藏刀的脸蛋去闹事儿的,比如眼下这时候;“老板,这个还是放在马棚?哦好的。”刚了结一号桌的骚动,一手握着眼镜一手提着小流氓后衣领的门萨下巴上还挂着一条淡淡的血痕。看热闹的人自动给他让出了一条路,目送着灰衬衣背影踩着有节奏的步子,毫不留情地把不省人事的败将丢出门去。
“哎呀呀……”这是罗可的笑声,像在赞赏公馆打手的好功夫又像是不好意思;说笑了,当然不可能是后者。他当惯了麻烦制造者也并不打算收敛,因为门萨从未让他占地为王的一号牌桌缺了哪怕一个角,他的花生味棒棒糖也从来没有中断供应过。
但后来,罗可的棒棒糖还是变成了最普通的水果糖。
“明天就要走了?”仲夏夜的风依旧有着内布拉斯加特有的凉意,罗可靠着窗沿打量房间里的零零落落的衣服和门萨的地理杂志。这个对一人来说太大对两人来说拥挤的房间,第一次在门萨搬进来后如此满地狼藉。罗可把目光从雨花石边框的挂钟上一路引到他经过再三央求终于能够放在床头摆零食的矮几,他第一次觉得内布拉斯加有点冷得过分了。
门萨叠好最后一件造型古板的衬衫,合上了行李盖子。他站起来朝罗可走过去,和他并排靠着朝屋子里灌风的窗。老旧的木头窗棂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响,仿佛一首难听的道别歌,缺失了所有欢快的音调。他稍稍侧过身去,没了镜片加工的视线里是罗可平静的面容;并不清晰,也没有微笑。
罗可也转过脸,而后伸手去抚摸门萨轮廓分明的下颌骨。指尖所经那道已经快看不见的伤疤,他倾身过去,把嘴唇贴在门萨被夜风扫得发凉的下巴上。
“母亲的病,应该没有大碍。”门萨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恋人的亲吻间艰难地响起,“我把她照顾好了,就回来。”
“有人打坏了我的桌子怎么办?”
“索要赔偿。”
“有好看的妹妹说要嫁给我怎么办?”
“礼貌婉拒。”
罗可几乎要绷不住笑,他把胳膊绕到门萨的后颈,掌心贴着薄薄的黑发懒洋洋地打转。“那没有人给我去隔壁镇子买花生味的棒棒糖了,怎么办?”
被质问的人愣了一下,万年不变角度的平直眉跳了一下,弯成门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温柔模样。
“在下一根花生味到来之前,要麻烦你用别的味道凑合一下了。”
门萨在第二天的清晨离开了,开着他很是担心会半路抛锚的旧车。从内布拉斯加一路朝东,路过邻镇时他看到糖果店的老板已经在镇子口上架起了他的糖果摊,浮夸的五颜六色在铁灰色的公路旁很是显眼。他把车子停下来,瘦高老板一看到他就招手,告诉他今天也带足了四大罐花生味棒棒糖。
“谢谢您,我只要一根。”忍住了心底对老板强烈的愧疚,门萨用他最后的五美分零钱换来一支糖。车子重新行驶在目无一物的西部公路上,开过稀稀拉拉的农舍,熙熙攘攘的玉米地,开过没有内布拉斯加公馆后,这边土地真正的寂寥。
我果然还是很想他,门萨想。他把手中的烟头灭在收音机下小小的烟灰盒里,拨开在没有了罗可撒着娇的祈求后,他买下的第一颗糖。
“所以,妈妈呢?”罗可坐在公馆地下室废弃的台球桌上,睁着一夜没睡依旧亮晶晶的双眼,朝门萨笑。
“不是什么大病,我把她照顾好之后……”被迫接受甜蜜的审讯的人有些窘迫,“她开始给我张罗姑娘家,实在走不开,就耽搁了。好在父亲没多久就回来了,带着母亲又去什么地方旅行,我这才脱身。”
门萨心说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别再盯着我了;还有也别笑了,鱼尾纹都要出来了。但横竖罗可也听不到他心中的小九九,那笑容甚至更灿烂了,还带着点幸灾乐祸的揶揄。
“所以呢?就这样来了?空着手?”罗可显然不打算放过叫门萨吃瘪的机会,穷追猛打。“礼物呢?家乡特产呢?纪念品呢?好歹也该有张明信片吧?哦是啊,走了这么久,连个信也不带写的?”
门萨叹了口气,勾着罗可腰的手收回来,直接把咄咄逼人的审讯官摁倒在桌上。他没办法说,因为不忍心让母亲失望,他一直找不到借口离开;因为不敢对罗可许诺自己都无法确定的归期,他甚至没有铺开信纸的勇气。无数个难以入眠的午夜,他想着他的心要何时才能建起铜墙铁壁,不被无用的思念侵扰;但同时,门萨又觉得他隐约是向往这种令人恐惧的坠落感,因为自由落体的终点,说不定就是破破烂烂,其貌不扬,又载歌载舞彻夜欢腾的内布拉斯加公馆;这个住着他毕生所求之人的地方。
罗可也不抗拒,大剌剌躺在硌着后背的台球桌上。微微垂下的淡金色睫毛,将面前在梦中反复过千千万万遍的脸刷上一层浅浅的微光。“虽然我知道你肯定是太想我了,踩着油门过来的……”他当然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他深爱的人,有着畏手畏脚的多虑,同时坚如磐石的忠诚。“——但我还是想要礼物,真的。”
这还有没有完了。门萨真觉得他读过的小说里,那些情意绵绵感人至极的重逢场面都是糊弄人的。他听到楼上传来胖老板敦实的脚步声,想必是太阳已经升起,该把门口的招牌修一修,迎接第一批结束打猎前来喝酒的牛仔,高喝内布拉斯加公馆是怎样美妙——
他低下头,从灰衬衫前襟的口袋里掏出一支棒棒糖,学着每一次罗可制止他抽烟时的理直气壮,朝笑眯了眼的恋人塞了他一嘴花生甜香。
Fin.
[附注:内布拉斯加是美国中西部Nebraska州,开头歌词翻译自歌曲《加州旅馆》,文章插入的地理描述来自百度百科内布拉斯加州词条。依旧是送给亲爱的龙王,希望食用愉快!]
组织由近期发生的各种事件发现了一件事——
魔法生物们出现了明显的两极分化
以赤道为中心以北的对待人类凶恶残暴
以赤道为中心以南的对待人类和蔼友善
以上我们猜测魔法生物中可能出现了阵营
而这一猜测需要你们来证实
【任务发布】
前往北方调查魔法生物的袭击事件
【任务要求】
战斗人员1名以上,可携带非战斗人员
【任务发布】
前往南方探寻是否有阵营的存在
【任务要求】
至少有战斗人员1名,可携带非战斗人员
【接受?】
[是][YES]
--------------------
遭遇的魔法生物为NPC,也可与魔法生物角色进行互动
出现的魔法生物可以是企划中已有的也可以原创(原创需审核,很容易过)
可遭遇远古生物,[目前]不可遭遇BOSS
北方必定发生战斗,南方也可发生战斗但更多的是和平相处
魔法生物分为远古类与现代类,同一族群不一定是同一阵营
双方阵营皆有强弱不同的魔法生物
组队人数无上限
战斗人员指组织or魔法师(魔法师包括教会方)
非战斗人员为学生or普通人
非战斗人员禁止单独探索任何区域
[魔法生物角色可遭遇BOSS但仅限魔法生物]
--------------------
【任务奖励】
元素魔晶×10
【高级任务奖励】
可以给予的想要物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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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为漫画且完成度高的情况两者皆可获得
ps奖励只给予作者的角色
时限为4.15-4.30
强行跟主线扯关系。
憋文好痛苦啊!
————————————
“哎呀,真的是非常不好意思,我见你们这后面有些酒没搬进去,没忍住就擅自进来把它们喝了。”樱井二步笑得有些傻兮兮,人也看上去醉醺醺的。
松川世希看着她,微微皱眉。
她貌似真的喝的有点多啊。松川世希想。
发现她的是今泉日一。
因为今晚父亲要宴请客人,便让他去后院的酒窖中拿些酒。没想到他酒没拿来,人倒是慌慌张张的跑到松川世希面前,说:“世……世希小姐,酒窖里有个不认识的人!”
负责管理酒窖的是今泉管家,平时没什么事也不会去。怎么会突然有人?而且是个不认识的人?松川世希有些奇怪,本以为是宅内混进了什么不好的人,但是当看到樱井二步后,这个疑虑打消了。
“你没有亲人可以联系吗?”松川世希耐着性子问她。
“亲人?我没有亲人!”樱井二步继续傻笑着,“但是我有红花!”
红花?是个人还是真的只是字面意思?松川世希顿时觉得她有些麻烦。
“那怎么联系,你口中的红花呢?”松川世希继续问,只想快点把她打发走。若是父亲回来发现家里有不认识的人,她可不想浪费时间来解释这种问题。
“不用联系啦,他总会找到我的。”樱井二步说着,人却不由自主的瘫倒在沙发上,口中还喃喃说着这沙发真软害她要睡着了之类的话。
松川世希呼出一口气,有些头疼。
自己真是碰到了一个不得了的人,她叹息。
“世希小姐。”大厅中诡异的安静被今泉日一打破,“外面有位自称为红花的先生来访。”
松川世希一惊,红花,还真是个人?
“去带他进来吧。”她说,眼睛瞥了一眼貌似已经睡过去的樱井二步。
“您好,打扰了。”门口传来了一个陌生的男声。
松川世希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红发男子走进屋。是个容貌端正的男子,但是引起她注意的并不是这个,而是男子头上的耳朵。
“妖怪?”松川世希问。
男子皱眉,貌似感觉到了她的敌意。“没想到堂堂千金小姐,说话这么不客气。”红花嘲讽轻笑道。
“对于异类,我一向都这么不客气。”松川世希反击道。不管是妖异还是半妖,总让她想起那个讨人厌的哥哥。
“既然她认识的人来了,那就赶快带她走吧。”松川世希摆手,有些不耐烦。
红花将樱井二步抱起,一句话也不说便离开了。
“真是令人讨厌的物种。”松川世希嗤笑。
待她好不容易能松口气时,今泉管家又给她带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大小姐,松竹梅剧院起火了,但是少爷,珊瑚小姐和苏我家的少爷都去了那边。我们需要派人过去么?”
松川世希“啊”了一声,淡淡道:“去吧,多派点人去,他们可不能受伤啊。”
“是。”
苏小小来去匆匆,家里面多了一个话匣子徐宥,仗着剩下两人都熟,自然而然的霸占着一寸土地,让钱糖看了气的火冒三丈,可霍钱从来没教过妮子说脏话,来来去去就是“你找抽啊?!”“你欠揍啊?!”“你找死啊?!”种种,被徐宥评为——说来说去都是同一个意思,没创新。
之后钱糖算是被人急的把说的话改成了行动之后,卧床的霍钱每天苦笑不得的看着两人追逐的情景剧,想起之前徐宥躺在草堆里抽着人给的烟说钱糖的事时,最感慨的还是人脾气太糟,脑袋不好。
“要是是你把师姐拐过来了的,到时候留个地址,我看看你去。”两人窝在草丛边上,霍钱看向人腰间别着的剑,在转头看向前面正是要沿着草丛走的两人,话没说完,两人皆从草丛里窜出,一人拿着手枪一人拔剑,拖着各自定好的目标进了草丛,没了声响。
现在霍钱卧床不起,徐宥活蹦乱跳的不行,霍钱只得感慨两人不同命。
其实两人本来就是不同命,从霍钱接触钱糖的那一刻起就察觉到。
命不同,人皆不同。
可惜了霍钱的满腔热血,到头来栽在命这个既定事实身上,哭笑不得。
当时若没有和徐宥一块办事,自己的命可能也不同吧?
霍钱闭上眼睛小睡,钱糖转头看见兄长闭上了眼睛,自己也就乖乖的安静下来,徐宥啧啧两声,跟霍钱一个毛病的揉乱人妮子的黑发,钱糖两只黑眼珠滴溜溜的转了一圈,把徐宥的手臂钳住,一人压着一人走到了客厅。
霍钱总是会又一次醒来时,听到徐宥说你家妮子上学去了,再等半年吧,你这病一时半会也好不了,可你也死不了,这算苦恼的。
霍钱无奈轻笑起来:“怎么妮子身边的人都像是长不大的模样,妮子也是,多少年没见了,这还是原来的模样,可真奇怪。”
徐宥沉默下去,摁住霍钱的额头,霍钱立马心一揪,闭上嘴收起笑容,徐宥则是收了手,摇头道:“你现在这模样怪我,不过这还不是说事的时候,你也经历过许多不该发生的事吧?能想到我们是怎么回事吧?”
霍钱突然睁大眼睛,又合上,同样也摇头,笑容又上了面容。
他说:“你们不属于那一类,钱糖也不是。”
徐宥咧开嘴抓了抓头,玩弄着辫子说:“一些东西知道太多不好,适当要闭嘴。”
霍钱脑袋一歪,调笑道:“那你现在也不可能马上把我给弄死不是?”
徐宥轻轻哼笑,往客厅走去,带上卧室的门。
————————————
钱糖对毕业的执念很大。
至少在炼金上的半点成就让钱糖并不想这么潦草退学。
可回了学校时却觉得又许多不对劲的地方,似乎学校又开始陷入了以前有段时间什么东西入侵时的动荡,回了自己空荡荡的寝室,两耳不闻窗外事,似乎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2030年,钱糖回校,教会战。
迟钝的钱糖在学校里继续用着奇怪的物品精炼时,看着周围来来去去的学生突然变少不少,心想这时不会是学校放假之类,去找校长时却难得不被接见。
钱糖内心千万困惑都只能憋在心窝里头,以着浑浑噩噩能过一天是一天到时候到了放假的日子不管三七二十一我就得回家看亲的堕落思想,开始一头栽在万恶的炼金术里。
直到某一天钱糖路过课堂时老师开始介绍起一个叫做魔武的玩意。
钱糖看见这种东西时内心又是千万神兽奔腾而过。
你这玩意怎么不早一点出来啊要是早点出来的话我还怕每一科都不及格吗这玩意随便给我使使肯定分分钟老娘给你搞一个一百分过来啊?!!
于是钱糖在万千的感慨之后抛开炼金这条不归路不走毅然决然的打算去练魔武。
到老师面前:
有栖:你不知道这是教会的玩意吗?现在怎么可能教给你们学生?
钱糖:等下!教会是什么东西?!
有栖:…………
钱糖在不知道为什么来来回回千万神兽奔腾过多少次之后失落的回了寝室,她至少在学校里学习的那段时间里头已经对炼金算得上是了如指掌,可人的脑子一根筋的只能想到一些怪异的搭配,及可悲的审美让钱糖没办法造出点能让人入得了眼的玩意。
————
钱糖隔了一年才是再次回到了以前的家中,徐宥见到人先是抱怨起来:“你不是说半年就回来一次?怎么这次这么久,我在这里带着可累人了你知道不?!”
钱糖的思绪还在前半会自己离开学校用传送阵时其他老师看自己的眼神像是送走瘟神一样,晃了晃脑袋看见徐宥的大脸,说话恍惚:“哎…你还在啊?”
“惨了!”徐宥看钱糖这幅模样,一拍脑门,就哭丧着脸推开卧室的门“妮子她哥,妮子她回来疯了,这怎么办啊!”霍钱白了徐宥一眼“你去丫的,叫人进来,让我瞅瞅再下定论。”
钱糖被徐宥推进了屋子里去,看着老哥虽说可以坐在椅子上,但气色没有好转,钱糖转头怒视师弟,把眉头皱起来盯人,徐宥盖住钱糖的眼睛说:“哎你这妮子别这么看人,眼睛翻白翻多了眼珠子会掉出来的……”“那为什么我哥还是这幅模样,你倒是说说?”
霍钱这种时候却显得和气许多,时光把霍钱的脾气打磨没了“别这么说你师弟,这伤落下病根,得看你师姐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再帮个忙。”
钱糖听着老哥说话不太像是他的性格,推开徐宥的手只给了一个疑惑的眼神,走到哥哥身边蹲着跟人嘀咕:“怎么会受了这么重的伤?”钱糖知道霍钱不是一个会为外人说话的主,霍钱之前说的那些话里肯定有话,霍钱揉了妮子的脑袋,“以前的旧账合着新账一起算在我头上了,不小心的。”“就最后一句是真的…”钱糖生气的拧了人的手背,想不通师弟是给霍钱塞了什么药把人吃傻了,不过师姐能来帮忙,那……
“你干嘛不去把师姐找过来?”
徐宥耸起肩:“我还要照顾你哥,之前怎么来得及去找?你来了不正好,你呆着我去找,什么上学你可以推一下不是?反正……你一时半会也毕不了业。”
“啊呸!瞎说!”钱糖踩了徐宥一脚,后者疼的脸蛋拧巴在一块,不过前者知道自己之前只是踩到了人的拖鞋而已,徐宥就是哭丧着脸的好说歹说:“哎哟小祖宗,这事情我也做不了主不是,毕业那里你算算,过去多久了,到现在还没毕业,再说你哥这样真的不行,我去找师姐过来,你就在这里带上半个月一个月的又不会怎么你了……”
“……”钱糖被人的话说的有所动容,毕竟她心头惦记着的也就这么几个人,这几个都不能出岔子才是最好“那我答应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徐宥一听这妮子答应了,哭丧脸马上没了踪影:“少则半个月,多则也就半年……”“不行,半年太长了,就给你三个月的时间”“行行……”
徐宥看见自己的师姐匆忙奔来,露出得逞的笑容,转头对身边的苏小小指了指匆忙赶来的钱糖:“看,这不还是来了?时间也差不多。”苏小小明显不情愿,撇了撇嘴,钱糖在苏小小说话之前打断人“我…我哥呢?”
苏小小刚想说话,徐宥站在苏小小面前遮住钱糖的大部分视野,钱糖映入眼里的是一位和自己的哥哥年纪相仿的中年男人,不过面容上的奸笑让钱糖定睛一看就辨别的出来,钱糖重复了一遍质问“我哥在哪里?你不是说我哥在这里吗?”徐宥怂起肩,目光随着妮子从下往上游走去,哟,长得俊俏,打量完钱糖之后,徐宥再是把肩膀放松下来,说“我之前说在这里,现在不在了。”
苏小小的存在被徐宥遮盖,咳嗽两声绕开徐宥这根人柱,靠向钱糖拍了拍肩,安慰道:“别急,你哥哥回他的屋子里静养去了,现在没什么大事。”钱糖看着没变模样的师姐,比起面前那位师弟,还是更相信前者,点点头,喘匀气之后站直,接着徐宥就是摇头啧声,目光飘着钱糖的胸脯“啧啧啧…果真可惜了…”钱糖不解,反问“什么可惜不可惜的?”
人话说到一半停下了,把话语权抛给了苏小小,小小拿着包裹放到钱糖手上“咳…这是师傅叫我给你的,之前他朋友做了一件衣服,你穿着更合身一些。”徐宥听这话说的,笑的捂住肚子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老林在旁边看着三人叙旧,没多参与。徐宥笑到气匀了,一看苏小小脸色铁青,又是憋不住这半点性子,直接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哈!!!!”
“有什么好笑的!”苏小小把包裹使劲再往钱糖怀里一塞,就转身瞪着徐宥“欠抽啊?!”徐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抬起手挥了挥示意人先别动手,等到人气喘的差不多了之后,看苏小小已经是拿出鞭子真打算抽人,怂起肩窜到钱糖身后,哭爹喊娘的揪住妮子的校服不放“糖啊——我跟你说啊!这臭娘们在你走了之后对我可真是非人的待遇啊!!”“活该啊你!脸皮这么厚不抽抽就不成人样了!”钱糖两回还不太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被两个人拉进战局,不知道该帮哪边,于是两边都劝道:“你们两个都消消气……消消气…对了?师傅现在怎么样了?”
徐宥突然哭嚎的更厉害,抓着钱糖的衣服扑腾软下身子坐在地上“师傅他要是还在世一定会为我做主啊!!他老怎么走的这么急呢呜呜……”
“你别胡说了!师傅他老人家好着呢!”苏小小这回也急的厉害,使劲跺了跺脚,把徐宥提溜起来,真是扇了人两耳光子,可之见动作不闻声,苏小小也知道人这几十年下来长进不小,想为难人也没办法为难,钱糖看着一边的老林见人小姑娘要去扇一大男人的脸蛋急的起了身,听闻没扇到又尴尬坐下,端着茶喝起来。
“行了,不开玩笑话了。”徐宥拍拍灰尘站直看钱糖,两人也不知道是多久没见过面,现在三人都在,肯定算是大事。“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徐宥第一句话就推翻了钱糖的猜想,他摇着头说道:“还不是因为你是老人家的一块心头肉,几十年前你不见之后人可是天天都挂念着你,老人家连她都没这么宠过,就宠你一个。
“这回正好听到有你的消息了,之前也来过不过没见着,今天这回回来看见你哥出了点小事,顺带就帮了个忙”
“这算小事?”钱糖看向一边林保安,人看上去不像说假话的人,徐宥很快把话接过来“有你苏师姐在,还有什么算不上小事的?”苏小小这时听到徐宥给的台阶,嘴上露笑。
钱糖看一脸轻松的徐宥,抿起嘴角“你之前怎么跟老哥在一块?”
“啊——这个…”徐宥也是难得支吾起来,摸了摸下巴,然后转手去玩着后脑勺的小辫子“之前……我出去旅游正好跟你老哥碰面……然后、看起来有缘分、这,这不成吗?”
“……”钱糖盯着徐宥,徐宥就把目光投向苏小小,不过苏小小毕竟不知道这件事情,自然就没打算帮这个贱人,冷哼一下,没有把话接过来,徐宥只能自己一个人干巴巴的接话“你这么看我干什么……我是在旅游,你哥哥,他说不定是在找你吧?”“嗯……”钱糖垂下脑袋,徐宥叹出一口气来,知道亲情牌打的成了,徐宥就不再说这个话题,转折一下,打算把亲情牌打到底“你还是快点回去看你哥哥吧……”
钱糖点点头,拿稳了包裹之后匆匆去了屋子里,房间里还算是干净,可没半点生气让钱糖脚步不由放轻,走到霍钱床边,没敢坐下,见着人面容苍老,心中一阵苦涩。钱糖这是矫情的心想,这可能就是之后自己得度过的一道难关了。
“妮子,想什么呢?”钱糖抬眼,看着霍钱睁开了眼睛,鼻尖顿出一声呢喃,侧身想坐起来,钱糖赶忙去扶住人,使点力气的把人又安顿在了被窝里头不让人起来“你身子还没好,想着今晚给你做点什么吃的。”钱糖微笑,半点嘴皮上的功夫也都是两兄妹磨合来的,霍钱摇头嗤笑,不相信人这满嘴的甜言,看人回来就觉得安心下来,他那头的事情也要办完了,之后在家里养老就行了,最挂念的还是这妮子,几十年来到处东闯西闯落了一身伤,这回遇到的事情棘手,可有了钱糖这妮子挂在霍钱心头,不敢莽撞留了半条小命。
“见到你的师姐了。”
“嗯。”钱糖慢慢点头“叫苏小小。”
“长得还挺俊俏,有男朋友吗?”
“额……这个…”钱糖语塞,霍钱还是喜欢看钱糖语塞时仓皇的模样,大笑两声,第三声没敢大声笑,改为闷笑,摆手叫妮子过去,钱糖屁颠屁颠的走过去,被揉了一头乱发。
“听老哥一句劝,以后去找个男朋友,记得要给老哥过眼,成不?”
“这……”
“霍同志我跟你说,这有点难办…毕竟你家妮子这个脑子……”话没说一般,徐宥破门而入,揣摩着自己的两只手,笑脸赔罪似得,钱糖转头,瞪了人一眼,站直了身子道:“你找抽啊?!”
碎片
//001 about.Flavia//
Flavia看到西芙的时候其实有些惊讶。在她认知中西芙是个很洒脱,甚至冷酷的人,做出决定后不会再走回头路——这当然不是出于学生时代所能得出的结论,而是在西芙选择离开学院之后。
学校最初的那一批学生之中西芙·米兰特的水平算是佼佼者,但即使是学院与教会的那场大战时西芙也没有回来。玛塔那个时候找到对方属于几个知情者默许的行为,他们需要这样的战斗力,但最后想法没能实现。
Flavia并不会因此埋怨对方,仅仅是作为曾经的友人对她多年来的执着及一无所获感到惋惜。
“那可拜托你啦。”西芙笑了笑,“不会痛吧?”
“不会,只是恢复记忆,只要你凭感觉找到你当初存在这里的记忆碎片就可以。”Flavia也笑起来。
“哦,就是说……”
“还不是得我自己来!”
//002 about.Sif//
西芙最开始只是觉得对方很眼熟。据说是魔法界唯一一所学校的校长并不是西芙脑补的邓布利多白胡子老头,而是一个看上去颇为年轻的少女,甚至比自己还要娃娃脸。
但不知为何在深层意识中西芙对此并没有非常意外——就仅仅是一种直觉,仿佛眼前的人再年幼一些自己也会觉得那才是正确的。
以上是在她找回记忆后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的原因之一。
——当然会觉得再年轻也没有关系!!!因为瑞尔斯校长他根本就是个正太啊!!!!
她手里握着魔核想东想西,直到Flavia轻咳一声进行催促。
“不是每个人都有重新塑造一根魔杖的机会的,快试试!”
“其实无论什么都好啦,反正这次我不想要金箍棒……了……”
西芙一脸懵逼的看着手里的魔核。
它变成了一个自己特别熟悉的东西。
没错。
就是那根,陪伴了自己四年学习生涯的造型,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问道。
“我能再换一个吗?”她用她真诚的眼睛凝望Flavia,噢,她现在是新校长了。
Flavia也笑得特别真诚。
“不行。”
//003 about.唐眠//
唐眠倒在大雨中的泥地上。
腹部伤口很痛,没有关系。
左脚没有知觉,也没有关系。
可是哥哥给她买的衣服被弄脏了,这让她很不开心。
她用尽全力从地上跪坐起来,拖着受伤的腿挪到漆黑的野兽的尸体上,捡起了自己丢到一边的千机匣。
虽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还是一边哼着歌一边灌下了维斯塔送她的圣水。
唐眠丢掉了瓶子,开始往大路上走。她觉得自己似乎坚持不到那么远的距离,可也不愿意放弃。
西芙·米兰特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金发的女子骑在巨大的猫又身上,看到她,从猫又身上跳下来,走到唐眠身前。雨水没有一滴落在她身上,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隔离在外。
——嗳呀?
女孩意识有些模糊,倒在了西芙怀里。小小的身体沾着泥水与怪物的血。伤痕累累、狼狈不堪,这样的形容词出现在一个小孩的身上,只会让人觉得怜惜。
——你是天使吗?
她昏迷之前想,忘了拿通讯器。
可天使的话,不需要她打出来也会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的吧?
//004 about.Mars//
“她要找的人不在这儿。”褐发绿眼的青年神情严肃地放下手里的咖啡杯,摇头,“是我没瞒过维斯塔让她漏了风声,唐宵之前来澳大利亚办别的事,就和我打个招呼,走得很匆忙。谁知道那孩子听维斯塔说漏嘴后这么快就跟上来,还解决了那个怪物。”
“唐宵到底有什么资格说我妹控……他自己连千机匣……自己吃饭的家伙都留给唐眠了。”
“我觉得你们半斤八两,好好认清现实不好吗。”西芙推开面前的咖啡,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不喜欢这带苦味儿的饮品,“一股脑否认自己的属性只会让人更加坚定自己的推测。”
西芙能找到那个女孩自然不是偶然,而是来自友人玛尔斯·赫本的委托。玛尔斯替维斯塔收拾烂摊子不是第一次,估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所以当她将唐眠带回教会后,发现麻烦似乎还没有结束,一点儿也不对此意外。
“西芙,可以的话,帮我把她带回松山城吧,我没有精力管唐宵的事,他给我添的麻烦已经足够多,我今年估计就会离开澳大利亚,教会那边朱斯提提亚已经催促我好一阵了。”
玛尔斯揉揉自己眉间,这是他心烦意乱时的习惯动作。
“这真叫人抱歉,似乎每次你见我,我的麻烦最后都在拜托你。”
玛尔斯认识西芙的时候他们一个不知道自己是魔法师,一个也没有随着长姐的步伐进入教会。无论身份立场如何,对玛尔斯而言,西芙·米兰特是他喜欢的人,向她求助,难免令自己的自尊心受伤。
“无所谓,去哪不是去呢。”
西芙笑笑,站起身,轻轻拥抱他。
“忘了说,升迁恭喜~”
//005 about.Mata//
西芙带着唐眠和玛塔又从澳大利亚飞到中国松山。
松山城中心的石碑,就刻了松山两个字,透露出一股苍劲的力道。此前玛塔没来过这儿,老城作为古文化遗产被保存得很好的青瓦白墙它看得稀罕,也挺合乎“老人家”心意。
他们在澳洲白跑一趟,玛塔也没什么好说的。它这些年来跟在西芙身边,已经白跑太多次了,从最开始的同情到之后的暴躁,再看如今,心如止水。
玛塔一点也不希望西芙找到唐草,甚至害怕这件事发生。
西芙·米兰特有一半的人生花在了寻找上,成为她活下去的道标,如果失去了这最后一点目标,粗心眼的玛塔都不敢想这个本就不长情的女人要变成什么样。
这样说未免太看不起自家契约者,但它还是担心西芙那年月打磨过后似乎并没能变得坚强的神经。
和来到这里就有许多事情要忙的西芙和唐眠不一样,少被尘世烦扰的猫又总是无所事事。它一会儿跟着西芙四处奔波,一会儿陪着唐眠练习还不甚熟练的新武器,更多时候哪里都找不着,西芙也从不管它。
少被尘世烦扰的猫又没告诉契约者自己也是要寻人的——这年头,好像没有一个两个失踪的人要费心思的话总觉得自己落伍似的。
招妹已经有许多年没有联系它,最开始玛塔并没有在意,直到陪西芙回一趟茨格姆学院,发现妹控大哥并没有厨房给久不归家的妹妹奉上亲手烹饪的全鱼宴。
没办法,作为一个靠谱的妹妹,它就屈尊去找找那个脱线大哥吧。
//006 about.张青//
张青醒过来,就看到西芙靠在墙上,懒得像没了骨头。她在想自己有多久没见过张青,十年,还是二十年?米兰特连自己今年活了多少年都不记得,反正大约还能活上很久,久到余弦死了,诺言也死了,她的亲人们也只剩下弟弟一家。
“诺言呢?”
“……”
“死了。”张青半晌挤出两个字
“哦,是吗。”
表面上看,西芙·米兰特还是当年那个样子。瘦瘦矮矮的女人,金色的马尾一直垂到脚踝,只要不去看那双眼睛,就会觉得时光在她身上毫无痕迹。而张青不一样,她的变化太大,大到即使找回记忆,西芙也没法认出她来。
“节哀。”
张青知道哪里不对了。
总得来说在学院时她和西芙的关系并不如余弦何西芙那样好,这么多年过去,对西芙的印象也就是热心、乐观以及……战斗力很强这种层面。听到死讯时,五十年前的西芙·米兰特绝对做不出现在这副淡如止水的眼神。
即使努力维持自己的外貌、语气和当年保持一致,有些东西却并不受个人意念控制。
那是无法再对情绪进行感知、共鸣的冷漠。
·随便写写
名:夔。
设定:百度一下,你就知道。
来源:山海经。
相传夔有三只, 黄帝以夔牛做鼓大战蚩尤,大禹以夔龙为将擒拿无支祁,剩下一只,不知所踪。
据说最近有人看到类似的生物出现在松山市外大江中,缺失了那条单足。
三句不离做饭的海晓风(的妈[中之人]):我看很快就要被扒皮炖汤了。
听见门铃响时,华宵刚完成了师父要求的每日训练,把一条浸过冰凉井水的毛巾敷在自己额头,躺在地上闭着眼,思绪飘得像孩童手里细竹签上被大风刮得纷纷扰扰的棉花糖一样。
刚运动过后呼吸还未平息下来,心脏在她单薄的身躯里怦怦直跳,随着胸口的起伏有节奏地律动着,声音传进她耳朵。
砰。
砰。
砰。
像是看见了喜欢的人,心里咯噔一下的那种感觉。
前几天辰巳将她拎进怀里转身就跑时就是这种感觉。
还没从突然被妖怪发起攻击的震惊中回复过来,华宵在他臂弯里半愣着,看见他锋利又柔和的侧脸,听到和着风声的他的呼吸声,还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急速跳动着。
这心跳声大得辰巳都能听见了,到时又免不了被狠狠一番嘲笑,华宵暗暗埋怨着自己,想着想着脸就突然红了。
自己现在的脸大概也是红的,华宵有点迷糊地想着,不过肯定不是因为那个神奈川辰巳,唔,应该不是,吧?
刚觉得自己要睡过去了,就被门铃声吓得一激灵,条件反射般一把抓起额头上的毛巾坐起来,愣了愣神才去开门。
结果门外的就是那个自己刚刚在想的人。
呸,我才没想他。
“啊。”
看见辰巳华宵其实有点惊喜,却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啊什么啊,你这是打扰了别人睡眠之后的打招呼方式吗?”
“我可看不出来你是在睡觉。”
“那你有什么事吗,想要喝茶的话直走右拐有茶馆哦,那里还有味道很不错的和果子。”
明明应该要感谢对方保护自己逃离了危险,一看到这个人就什么感激的话语都说不出来了,华宵一边苦恼着一边说出了冷漠的话,说完又想给自己一巴掌,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
“我没找到松崎。”辰巳看着华宵的眼睛冷静地说。
“……要进来喝杯茶吗?”
端来了茶水和点心,华宵在廊下跪坐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看着辰巳把杯子捧在手中,便也不自觉地摩挲起手里的杯子来。
辰巳突然转过头望了望她,她被吓了一跳,视线迅速撇开假装自己在喝茶,用茶杯把自己半张脸挡住。
辰巳颇觉好笑,小恶作剧般故意问道:“你在看什么?”
“我在…担心你。”华宵小心斟酌着自己的措辞:“松崎是你很重要的人吧。”
其实也你想的没那么重要,辰巳想了想还是没把这句话说出口,不动声色地听着华宵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
“在找到松崎之前,我可以暂时替代松崎…不,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勉为其难地暂时当你的朋友…如果你愿意的话。”
一口气说完这句话华宵顿时想赏自己一耳光,自己怎么可能代替松崎站在他身边,还作死地加上了勉为其难这几个字,又怕他太难过没人安慰,不过这个毒舌的家伙怎么可能需要安慰,但是松崎对他来说这么重要,而且还是因为自己害得松崎失踪,那么大概他其实根本不想看到我吧…
华宵乱七八糟的想法塞满了脑袋,纠结成了一团缠在一起的毛线,好像刚咽下了一捆稻草,嘴里干干的,胃也开始不舒服起来。
“随便你。”
结果意外的得到了辰巳算是同意的回应。
华宵顿时觉得胃好多了,为了调节气氛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那朋友之间是不能吵架的哦。”
“说是勉为其难跟我做朋友,其实你自己也没几个朋友吧。”辰巳戏谑地一针见血指出。
华宵顿时觉得她那些对着辰巳产生的脸红心跳都是错觉,所以说我怎么可能喜欢上这种人嘛!
“神奈川辰巳你是不是想吵架。”
“朋友之间是不能吵架的哦。”
“…………那么,谢谢你…”华宵感觉有点尴尬,越说越小声,最后的音节几不可闻。
辰巳闻言转头看向她。
她盯着辰巳深沉的紫色的眼瞳,略为拘谨地抿了抿唇。
当人们还在发愁如何应对冬天的寒冷时,隅田川表面的坚冰已经在偷偷融化了。太阳久违地挥洒自己的光热,人们不再久留于逐渐变冷的屋内,纷纷走出来和数月没见的温暖叙旧。帝都的一草一木也在这温暖的呼唤下苏醒过来,公园与路旁的樱树渐渐长出花苞,个别急性子的已经绽开了花蕾。从大时计塔秘密的办公区透过窗户向下看,斑驳红粉的树下已经有三五成群的人影饮酒赏花。
“啊——春天啊,终于来了呢。”
赤神千秋窝在自己的高级办公椅里,悠悠闲闲地低头涂着指甲油,时不时打一个软绵绵的哈欠。一旁的西九条死黑一边拿着小钢梳梳理人偶的头发,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旁边的独眼天使站在办公桌上举哑铃。房门外响起几下轻轻的敲门声,然后被一个浑身粉色的退治者打开。
“欢迎回来,哈啊……呼。散步回来了啊雨森。”迎接这个人的是头也不抬的问候。
“嗯。我出去转了一圈,估计麻烦的事又要来了。”雨森澪脸上的表情显得有点严肃。
“此话怎讲?”死黑放下了手中的钢梳,抬头问她。
澪指了指外面的窗户,“你们自己看就知道了。”千秋往外面伸脖子往下面一看,只见棵棵樱树的树枝上缠满了粉红与艳红的真丝蕾丝一样的花朵,随清爽的微风摇曳。真是美好一番景象啊…………咦?
“等等,是不是哪里不对劲啊……?”
“真是服死你们这群眼瞎的了。”
【主线任务[于腥甜的樱树下]第一探索阶段Start,目标关键物品[帝都内异常红艳的樱花],解锁下一阶段的条件:所有退治者为任务贡献积分达到160分。】
“欢迎来到——周奇谭★子夜时分,便是我等聚集之刻……”
┎ ┒
一。本周五发布企划书+第九周题目。
二。参加退出皆随意,喜欢就来交作业,如看到第十期很喜欢想参加,在“第十周”规定的时间内上传作业,就被被录入当周存档。
三。如想坚持参加,锻炼自我,怕忘记来看题目等等可以加群234921704受到监督,群内定期发布题目(采用“作业”模式),但连续3次不参加,累计5次不参加则劝退。
四。加群备注“E站ID+周奇谭”。
五。退出后还能加群吗?可以,需连续三次参加,便可回归群内。
六。每周周末晚8点收作业,零点归档。过时不候哟☆~
七。色卡和关键词最好都用哦~实在想不出可以选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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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先想到这些,还有什么欢迎提问~
专门提问处: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6105/
幕二
“总觉得,你最近好像不怎么出门了啊。”和屋内的榻榻米上,长发的少年天狗如是说到。虽然在语句内使用了疑问的词汇,然显而易见是陈述的口吻。
“嗯……毕竟之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嘛。”坐于縁側上的红樱闻声回头,淡淡笑着回答。所谓的那件事情,即是指11月11日许发生的被报社所牵连的松竹梅剧院大火事件。虽然说帝都内并非仅此一家剧院,红樱也并非有所谓的只看此家戏剧的癖好,然而综合社会上的繁杂舆论所得到的一些猜测与结果——“所以最近没什么兴致呢,就在家赏赏花吧。”说罢双眼眯起,不知道是因为骤然而至的光线,还是他一贯的招牌式微笑。膝上的野猫因为被伺候的舒服终于发出了咕噜噜的声音来彰显下自己的存在。
然而屋内并没有传来预想中的声音,嘲笑也好,冷语也好,收获的只是一片寂静。“咔哩”“咔哩”,仙贝清脆的断裂声反倒显得突兀起来。
不过“喧嚣”还是如期而至。
“啊——啊——真无趣。”天落一脸索然无味的舔了舔自己的手指,发出了大大的叹息。“窝在屋里没劲死了。”
“我要出门了。”
毫无预警的发言,毫无预警的动作。没有给对方反应和回答的时间,一双黑色羽翼尽情伸展开来,留下扇动的巨响和卷起的阵风,那人瞬间就离开了原本所在的地方。方才还在红樱指下温驯躺卧的猫咪像是被翅膀的声音惊到一般,也倏地起身蹿出宅邸。将目光从空中的黑点收回,地上除了零星的羽毛外,已了无任何痕迹,甚至连猫咪消失的区位都探索不到。只好再把目光落到已经空落落的双手,红樱的脸上仿佛滑过一丝惆怅。
“跑掉了啊。”
❀
“你又要出门了?”碰巧来串门的银杏恰逢刚好正要出门的红樱,如是问道。
“是呀,去一个地方……怎么样,你也要来吗?”红樱一如往常,不疾不徐的回答。
“什么地方?好像是不用换装就可以去的样子。”对面的妖异依然是长发和衣,尖尖的耳尾仿佛昭示着今次的目的地并非“人间”。“啊,如果还有恶作剧的话我可是不要的啊!”太过相似的开篇令银杏不由得警觉起来。
听闻小孩般的话语-虽然对红樱来说,着实难以肯定是否把对方从小孩的范畴中挪开——红樱少见的低低的笑出声来:“呵呵,不会的,和平时一样就行了。只要不介意或许目的地有些距离的话……毕竟我也很久没有去过了,不晓得是否还能找到正确的道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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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过山峦,途经湖畔,穿过树林……的确不是往日散心的距离。
“是段有些无趣的路程吧?”
“倒也没有。”
“是吗,那就好。说来刚才说到哪里来着……”红樱把头转回去继续领着路——如果能称之为领路的话——步速不知不觉间缓缓慢了下来,一匹鵺与一只鸩,就这样漫步在林间铺满碎叶与断枝的小径上。零落的光斑,沉寂的空气,此起彼伏的是啪唦啪唦的自然之声。
“啊,是了,戏剧的事情呢。如何?终于看到了所谓人类的戏剧,有什么感想吗。”
“唔,虽然很喜欢那种氛围,不过果然还是难以深刻的体会啊。”稍微思索片刻,银杏回答道。“不过红樱好像深有体会的样子?当时你的表情很复杂呢。”
出乎意料的话头,红樱面有一丝惊讶,稍微侧了侧头,却又转回去目视前方继续行进。
“被你看到了吗,真是难为情呢。怎么说,因为想起了一些事情吧……时间,对于妖异真是很残酷啊。”仿佛被松动了内心的某处,红樱用低沉的声音娓娓说了起来。微微仰起的脸庞看起来仿佛陷入回忆,然而过长的刘海却将双目掩盖,探测不出一丝的情绪与波动。“一些很古老的事情只觉得发生在昨日,而真正发生在当下的事情却觉得已恍如隔世。而那些重要的事情……也在不知不觉中消散成了过往云烟。”
缥缈的声音之中,仿佛足下的落叶俨然化成碎片记忆,流淌于言语之中,划过心间,兀自离去。
“所以我很喜爱戏剧呢。时间,记忆,旧闻——可以以有形的形式被收纳进浪漫的缩影里,然后与时间的残酷断绝开来。”
交谈在此戛然而止。
然后又悄然而起。
“看来在老头子的自言自语中,目的地要到了呢。”
仿佛是因为将要抵达,红樱的口气都轻快了起来,刚才有些落寞而富有重量的话语好似幻象一般。银杏注视着前方的背影一阵愣怔,眼睑低垂又抬起,决定不去碰触,将情绪收了回来。
“意料之外的没有多远啊。”
“哈哈,如果是人类的话那是相当了不起的路程呢。”像是想到了什么,红樱一顿,也停下了脚步。前方隐约投射出光亮,看来目的地位于树林之外。“银杏你觉得为什么妖异可以变成人类的样子呢?”红樱轻侧身子,将目光转向银杏,淡然又认真的提问。
突如其来的话题让银杏又是一愣。
“为什么嗯……我也没太想过啊,为了迷惑或者亲近人类?和平之类的……?毕竟,人是很难接受异类的。”仿佛回忆起了什么,银杏的目光低沉起来。“他们的脆弱会让他们感到恐惧,感到抗拒。但是个体虽然脆弱,族群却又绵绵不息。大概是先祖把这种共存经验埋在了血液里吧。嗯……感觉好像说成别的事情了啊?”一扫方才的暗哑,银杏惯常的搔搔头,有些窘迫。“啊,不过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可以穿梭村镇遇到红樱,也不算是个很讨厌的能力啦。”
偏转话题的落尾令红樱的双眼略微睁大,随后化成连绵的微笑。
“要这么说的话,我也是一样的吧。”红樱偏头莞尔,“在云山里,我也一直都是一个人呢。所以你能找到我,我也很开心。”
短暂的空白。
“嘛,嘛……!当然不仅是这样啦,能变成人的话也可以像之前看戏剧那样混迹于人群,做些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还有其他种种……虽然很不甘心,但是活动的确很方便!”气氛仿佛又回到了平日,红樱终于拨开最终的那丛叶片,前方清晰地展现在两人面前——独立于水面的小木板桥,顺其而去所连接的是一座小小的“岛”,以及矗立之上的是常理来说绝不该出现的景象——一株躯干粗壮,粲然盛开的樱花树。
红樱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树木,仿佛是看着旧友,又好像是看着孩子一般。银杏则是哑然,之后才问道:“这是……红樱种的?”出乎意料的地点,出乎意料的景象,然而有些熟悉的设置,银杏的脑海中又弹出了那个戏剧。
“嗯,这个就是……”
“那个……请问你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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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势所逼小学生作文献丑了,最低限度的捉虫没有推敲词句等负责的行为。
故事已经写完——实在没脸自称这是文——不过因为想要呈现最好的效果所以后半部分暂且卡掉,望包涵。并不是恶意骗卡,之后的补完也请不要算在下个月的卡中。
繁忙过去后会重新画出来所以不打系列tag了。本着能拉一人是一人的想法姑且响应对方不过总觉得好像我的饭是不是已经没用了。
银杏关于戏剧和妖异变人类的回答基本用了中之人原本的回复,不过敲碎重组改换了下用词和句式。其他互动基本是自我发挥希望没有过分OOC……感觉敲字比画画容易ooc多了,焦虑。
想到什么再补,能看完的人感谢你的宽容。
1.
“我将它称为魔法,它是世界最真实的样子。”
昏昏然的黑暗,视野间还闪烁着老电视信号不稳时细密的雪花。门萨不知道自己在这样的浑沌中站了多久,他猜他是在梦里,也可能他并没有来得及想到这一点——四肢皆被束缚着将他的身体悬空固定,他尝试了挣扎;但除了周身一穷二白的寒冷,门萨感受不到其他。
然后他听到细微的风声,倏地一下,像是他曾接受来自一个谁的亲吻那样,短暂却明亮……但门萨也记不得给予他吻的人是谁。紧随着风而来的是一个清脆的声响,什么东西落在离他的身体很近的地方;眼前出现了几点模糊的白,在远处缓慢舞蹈。
直到被固定的身体随着身后支撑物的牵引开始旋转,落在肢体周遭的撞击声越来越密集,门萨才意识到他听到的耳语是什么意思。因为重心倾斜而隐隐发热的双眼勉强看清那两朵跃动的白是一双白手套,还有立在指节间明晃晃的刀刃;那手一朝上,门萨的肩头咔哒一下;那手一向下,他的左脚边又是一声脆响。
——他被当作了人偶,捆缚在转盘上。只能祈求魔术师的刀长了脑子,不会傻兮兮地扎到他身上。
“知道吗,它会将你的心一分为二。”
不我不知道,而且最好别这样。即使在瘆人的黑暗中被随意摆布,门萨还是保持着理智到令人发指的心态,无奈地对自己的处境表达了抗拒。唯一可视的两只白手套离他越来越近,他甚至隐约能够捕捉到刃光飞舞而来利落的直线轨迹。这不科学,门萨又对着空气无声地提出异议;魔术师应该站得越远越好,这样才能给观众展现飞刀技术——
他还没来得及在心中编辑好他的论点一二三和综上所述,那双不按常理出牌越靠越近的手就落在了他的脸上。
身体还是被禁锢着,重心依然倾斜;呼吸间还是无孔不入的寒意,但脸颊两侧浅浅的热源让门萨没有被黑暗和刀刃恐吓到的心跳,打了个趔趄。
他突然有些明白了什么叫魔法。
手的主人摸索了一阵,包裹在漆皮手套里圆润的指尖从门萨微微颤抖的睫毛上拂过,那前一秒还因为持着刀子而叫人忧虑的指节,温柔得像杨柳在三月初新抽的嫩桠。
当魔术师的吻从他发冷的鼻梁滑到嘴角,门萨有些没来由地想,这个人一定有着比熟麦子的颜色还要温暖的头发。
2.
当光线不再刺眼得吓人,日头也开始西斜的下午四点五十一分,罗可拎着他的西装外套出了门。
阳光恰恰好停在白色的帽檐边儿上,戴不戴似乎没有太大帮助还凭空闷热了几分——但没关系,他想;罗氏格调当然美观第一,实不实用倒很其次了。
他压根没有考虑到在大太阳下戴个白帽子所制造的反光让周遭行人有多难堪。
好在步行的距离不过是两个街区,罗可的目的地是今晚会举办个小派对的私人公寓。左转朝着黑顶红砖梁上有小天使的屋子走,前行时记得会路过许多洋甘菊,在被熏头疼之前面朝咖啡店的橱窗右转;他在心里默写朋友之前规划好的路线,还没到说好的咖啡店已经顺手掳走了好几朵无辜的小花。
纵使放浪到欺负公物,站在公寓缓缓上升的电梯里的罗可也坚持着他的美学,没有摘下几乎把脑袋闷出细汗的帽子。一声叮咚后金属门向两侧打开,他的一只脚已经抬了起来,自流线型帽檐下兴奋上扬的目光——
而后撞进了一双翡翠色的眸子里。
他和穿黑衬衫的男人擦肩而过。左手食指微微抬起的第二个关节在陌生的手背上一掠而过,陌生的黑框眼镜随着主人的步伐闪过转瞬即逝的浮光,他甚至来不及挪一下眼球瞥一眼那陌生的黑发被行走的气流所带起微不可察的优美拂动,两人就自近在咫尺的距离间经过。
站在静谧的走廊中听着身后电梯门闭合时又一声叮咚,罗可停下了本该朝友人房间迈出的步子。就像许多歌儿里唱的,那只是个一眨眼的瞬间,短暂得都来不及反应出一句嗨,但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那个瞬间,从他别着洋甘菊的胸口,撕开他自诩华丽至极的白西装,闯进了心房。
就像魔法一样。
他还伫立在铺着印花地毯的走廊,左边的挂画右侧的圣母像都是金碧辉煌;但罗可感觉自己正在一汪深潭里沉没,潭水是他一秒前有幸邂逅的眼眸中,世界上最纯粹的玉的颜色,虽然他觉得这说不定只是大脑被那该死的帽子闷糊涂了——
他转过身,摁了电梯朝下的按钮。
3.
上唇与上唇相贴时皱褶的摩擦,下唇和下唇相接如同风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中悠扬——事情到底怎么变成了这样,门萨完全搞不明白。
他的手扶着男人的腰身;是男人的身体,他很确信,掌纹所经的结实筋肉传来阳刚而剧烈的心跳。与此同时男人的手已经从他紧绷的后背侵略到起伏的胸口,像是拨弦的吟游诗人,将两人原本服帖的衣服拉扯出无比暧昧的声响。
门萨弄不懂自己平日里引以为傲的清晰逻辑此刻都去了哪里,他在另一个雄性延绵不绝的抚摸下温顺得一言不发。男人的触摸裹藏势不可挡的情欲,从他一阵阵收缩的下腹到因急促呼吸而哽咽的喘息,卷席而来想要更多欢愉的渴求。门萨能感觉到男人明显的讨好,那个锲而不舍挤过来的膝盖,一边解衣扣一边打抖的指尖,以及抵在自己腿根上无法忽视的……先生,麻烦把你的那什么收收好啊。
但比起赤裸肢体交叠所带起的热烈情愫,他在心底的抗议简直就像段哑剧;门萨感觉到自己被朝后摁在一片柔软上,亲吻接踵而至从他瘦削的颈窝缱绻到微微凸起的髋骨。上帝啊,在已经灼烧成浆糊的脑海里他喊出了平日鲜少出口的叹息——为何我的心跳得这么快,快得让我恐惧,生怕它破碎成了两半?
男人在他身上律动,贪心地索求他再重一些,再激烈一点,同时源源不断地将炙热的甜蜜馈赠回来。门萨侧过汗涔涔的脸,他看不清自己身在何处,眼前像是化开晴空的闪电,耳畔隐约有滚雷沸腾的闷响;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里涌动着一个巨大的风眼,扫荡而过所有一板一眼锱铢必较的谨慎心思,只想将那个耸着肩伏在他身上,咬着嘴唇一边叹一边笑的男人吞没。
他伸出手,颤抖着攀到男人后背隆起的蝴蝶骨上。他动得太快了,门萨有些害羞地想;手心一双月牙形的骨头随着男人每一次腰肢的摇摆上下翕动,简直像下一秒就要破出一双翅膀……不,不,请你别离开。他被自己没来由的臆想吓了一跳,双手不由自主地摁住男人的肩胛;突如其来的压力迫使男人的身子朝下一沉,发出一声绵长的惊叫。
我大概被施了魔法,否则绝不会这么幼稚得像小娃娃一样。门萨有些懊恼地抬起头,小心翼翼地去瞧被他弄得叫出了声的人。男人也在这时垂下前额,一滴不知是汗还是泪的滚烫液体,温柔地落在他的脸颊。
4.
睁开眼时,门萨的视线里首先跳进来罗可安静的目光。
他在那抹活波的紫罗兰色里弯了弯眼角,“你也醒了。”
罗可毫不掩饰地露出大大的微笑,手已经探到门萨的鬓角去撩拨他的碎发。“做了个梦,刚醒呢。”
“梦见什么了?”
“呃……”罗可觉得他总不能说我梦到你了还不敢在梦里叫住你,灵机一动眨眨眼用无比虔诚的笑容反问回去:“你肯定也做梦了吧,我睡着的时候感觉你老动来动去的。”
是啊,好些梦呢,乱七八糟的。门萨垂下眼睑点了点头;他突然记起在梦境的开头,那个谜一样的声音:“我将它称为魔法,它是世界最真实的样子。”
他把手臂绕过去,用指腹摩挲怀里人微微凸起的,月牙形的蝴蝶骨。你相信魔法吗?他突然很想问问罗可——但这个问题真是比妄想恋人一天只吃三顿还要幼稚;于是他保持了沉默,安静地抚摸那块他在梦中唯恐长出翅膀的骨头。
罗可在柔软的爱抚中配合地哼了几声。晨曦将至的黎明,一切都是万籁俱寂。就在他被摸得又要迷迷糊糊睡过去时,他调皮的第六感朦胧间捕捉到年轻的爱人心中呢喃着的疑问。
他像在门萨的梦里愈行愈近的魔术师那样抬起头,直直盯着和他自己的梦里一摸一样的,翡翠般独一无二的眼眸;他听到了从那条种着洋甘菊的街呼啸而至悠长而甜美的回响——
“你就是我的魔法,你说我信不信呀?”
“And if you were to ask me,
After all that we've been through,
Still believe in magic?
Oh yes I do.
Yes I do.
Of course I do.”
Fin.
(附注:结尾英文台词出自coldplay的歌曲《magic》。送给龙王大人,第一次合作还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希望日后能够产出更好的故事^_^)
床戏-个鬼。
~~~~~~~~
夜已经很深了。
零点已过,盛大节日的最后一丝喧嚣也烟消云散,偌大的爱川病院陷入一片沉寂,像是突然被淹没在寂寥无声的海洋之底。
河岸边的情人节纸灯大概也都已经熄灭了。
楚江白侧着身子枕着自己的胳膊肘儿,目光凝固在面前的黑暗里。在他身后,紧贴着床的另一边,蜷缩着一个浅青色的年轻人。陌生的房间,不熟悉的味道——他们的后背相隔将将十公分,栗原薰的紧张透过床垫的轻微颤动丝毫不差地传过来,撩拨着男人的心弦。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睡在他的床上了——像这样相安无事、既不激烈也不热情的安枕,还要更久远些。
“睡不着?”楚江白出声打破了夜的静谧。
悉悉索索的动作立即停止了。他能感觉到栗原薰僵直在棉被铸成的堡垒后面,连带着周身的空气也紧张得凝成了冰。
“——怎么着,怕我吃了你不成?”楚医生戏谑着转过身,床垫在他身下发出嘎吱嘎吱的音响——背对着他的那一小团似乎缩得更紧了。
过大的白色棉质背心儿松松垮垮地挂在那人身上,月光朦胧地透过窗帘,在一片黑暗中勾勒出药师裸露的白皙肩膀。
楚江白的胳膊从青年纤瘦上臂和身侧间狭小的缝隙穿过去,收紧手臂把他圈进自己怀里。栗原的身体猛地震颤了一下,在他怀中绷得像只鹰爪下的兔子。
“谁、谁怕——”青色的药师说,努力想要展现一种不由分说的强硬,语调却颤抖得似乎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了:“你放开……!”
“不放。”楚江白忍不住笑起来,“你求我啊。”
“求你去死!你这人怎么、怎么这样,变态……”
楚江白把脸埋进他柔软的青色发间。纯净的、消毒水的气息迅速充满了他的鼻腔。“您这杆儿瘦的——”他说,耳鬓厮磨,把灼热的气息吐在怀中人的颈间:“塞牙缝儿都嫌不够。”
一声惊叫。栗原的手猛地撞上了楚医生的胸口——虽然并没能把他赶走,可是青年自己好歹借着那力道逃脱了楚江白的怀抱。
“别、别碰我……!”
“呦,舍得转过来嘞您?”楚医生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青年咬着嘴唇,几乎就要跳起来落荒而逃——然而他依旧警觉地瞪着笑吟吟的男人,恶狠狠地、带着种令人惊异的倔强:“滚蛋!你这个人,总、总是随便碰我……!你走!”
“碰不得是怎么着?瓷的?——面人儿,一碰就化喽?”男人拖着腔调说,伸手掰住药师的下巴——他的脸凑得极近,两个人各自的鼻息落在对方脸上,灼热撩人。“睡在我的床上,您是巴望我走哪儿去?”
栗原薰的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儿。“那我走!!你……放开!”他愤恨地说,一面用手徒劳地掰着下巴上的手指:“我、我要下去睡……睡地板!”
“这就被吓跑啦。”楚江白笑眯眯地看进药师清澈的眸子。那对青色的瞳孔中闪烁着愤怒的辉光,璀璨夺目。
“吓跑你个鬼啦!!我……我才不怕。”药师依旧气哼哼地鼓着两腮,像是咒语般地,低声对着自己喃喃:“没有什么……好怕的。”
楚江白笑着揉了揉他的额发。“不怕啦?不怕我们就睡觉。”医生说,重新把栗原薰圈进怀里,半搂半抱地把他的头按在胸口。简短的激烈挣扎过后,这只暴躁的青兔子终于在他怀中安静下来。
真是个有趣的人。楚江白想,面皮分明薄得像是张生宣纸,让人恨不能沾了乌墨把自己个儿的名字写上去,可却非得梗着脖子鼓着脸,坚定地不肯低头。这种骨子里的傲气劲儿就像是——
就像是很多年前的夏雨。
从不认输服软的夏雨。
只有那么一次,他想夏雨是完全抛却了她的倔强和坚持。
那时他正不知所措地抱着刚出生的雨点儿——不知名的狭窄胡同外,严八一伙人的搜寻仍在疯狂持续;荀子的援兵却迟迟没有出现。孩子在他浸透了雨和血的怀里蜷缩成弱小的一团,不哭也不动,也许根本不打算降生在这个糟糕的世界。
天空与大地笼罩在一片浓郁的黑暗之中,冰冷的暴雨狂躁地殴打着这个脆弱的三口之家——
夏雨张着那对涣散的漂亮眼睛,茫然地望着黑黢黢的夜空。
楚江白听到那个高傲的夏雨叹了口气,像是终于在既定的现实面前低下头来。她动了动苍白的嘴唇。不是你要活下去,也不是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她说:“我舍不得你,楚江白。”
等到男人猛地看过去的时候,那对深褐色的眸子里已经什么都映不出来了。
楚江白一下接一下地轻拍着怀中人纤瘦的背脊。药师平稳的呼吸声在他怀中响起。这青兔子一定已经累坏了,一旦放松下来,很快便陷入了沉稳的深眠。
楚江白沉默地收紧了环着栗原薰的手臂。曾经,他一点也不擅长留住生命中美好的事物。而现在——
他绝不会畏缩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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