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眼花缭乱的和柄,千叶却用眼角偷瞄身旁的金发绅士。
前不久,她的这位未婚夫致电来,对前些天的贸然离去礼貌道了歉并表示要陪她采购花火大会用的和服,相比之前的过分亲密,如今过分周到的客气反而也没能让她自在下来,八月三十一日冬至抬手按了按左眼,千叶在心里数,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做这个动作了。
千叶转过头对冬至询问:“眼睛不舒服吗,要不还是休息一下?”
金发男人摇头:“不,”他挺直背脊看向千叶,又看了看桌上摆着的布,“不是,不好意思。这个怎么样?”他拿起其中一款放在千叶身上比,“温柔的颜色,看着很配你。”
男人视野里的未婚妻羞怯地垂下头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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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黑留袖的女性,说话声不大,面容沉静,五官有股莫名的熟悉感,开口说道:“这里是你的家,冬至,今后就和妈妈一起好好生活吧。”
年幼的冬至透过缺了左半边的视野看着脚下光洁的木质地板,然后环顾庭院,院墙。
瘦巴巴的双脚走过鹅卵石道,停在水泥马路上。
街上人来人往,人力车、四轮马车交错驶过,店铺林立,四周皆是一眼看去绵延不绝的楼房。
夜幕降临,冬至抱着双腿蜷缩在棉被里。脸上的绷带已经拆了,但残缺的视野却永远没法填补。
呼出一口白气,棉被把露在外面的金发也一起包了进去,只从开口处漏出小声的话语:“……四九……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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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语是最优雅的语言,掌握它是与人沟通的根本……所以说,你在听吧,Mr. Winter solstice?”
看着窗外远山的金发少年勿勿收回视线,在外教前低下头:“是,是的。”
“那么,婚礼日期就定在明年了,可以吧。”面容沉静的黑留袖女人把手里的小册子放在榻榻米上。
穿着西装正坐的金发青年抬起头:“母亲大人安排就可以了。”
“让我决定?”年轻的女性带着微微惊讶的表情看过来。
“对,是千叶小姐的生日,愿望这东西说说也不碍事。”
“那……我的话,想坐邮轮看看,能尽情的去没去过的地方。”千叶望着码头露出异常雀跃的神色,这份活力却在看到一对路过的中年夫妇时转瞬即逝,她把不好意思的礼貌微笑重新挂回自己脸上:“冬至先生呢?对未来是怎么想的?”
扶着礼帽的金发青年表情一刹那凝固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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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看着自己反射在窗玻璃上无精打采的脸随着车身来回摇晃,最后在大宅前停下。
“老爷,到家了。”司机打开车门说道。
仆人低着头站在大宅门外,冬至心生一股不好的预感,他走上前,没等他开口仆人就一鞠躬:“对不起,老爷,我们找不到安佐濑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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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没什么内容就是一点铺垫……安佐濑也没出镜到但为了连贯也只能硬着头皮关联上,失礼了
情节简陋,对愿意阅读的人表示十分感谢!
http://elfartworld.com/works/95888/ 相关
1、
“……洋子想成为绘本作家,卓也想要做医生,巡治打算考进帝大读机械工学,阿哲要回老家帮忙打理农田,惠里虽然是女孩,可是头脑很好,对这样的书也相当痴迷,听说我要去小松先生家工作,怎么也不肯放弃,一定要我带她来参观看看。一次通电话时拗不过她,被小松先生听见了,他竟然笑着答应让我休假回来时带上惠里。当时主馆刚刚完工,里面的房间都没有完成,侧面的别栋则根本没打算兴建,惠里看过之后,说着‘好无聊啊’,就要我送她回家了。”
“原来您从那时起就成为了小松先生的管家,而之前还在福利院工作过相当长的时间……从外表看真是难以想象。”
“哎呀,姑且当您是在称赞好了,这大概是我们的某种特权吧。”
眼角下垂的野干半妖眯起眼睛,用手掩着嘴嗤嗤笑了,那副模样大概从她青年时代开始,就没怎么改变。
“……说起来,有些孩子身上同样流着奇异的血,他们现在必须依靠自己努力生活,说不定不久后也要组建家庭,看到现在外面的样子,有时候会有些担心呢。”
她用手指摩挲写着《三文钱戏剧》的硬皮本上,凹下去的烫金标题。
“希望他们能遇到小松先生这样胸怀宽广的人……虽然他行为举止有点奇怪。”
“岂止是有点奇怪……”
来访的客人抬头看了看因为触动了机关而向两侧敞开的巨大书架,以及后面呈现出的密室,发出了这样的评论。女性管家因为这句话,再次发出了轻轻的笑声。
“所以说,这不是库○•魏尔的音乐剧,而是同名的悬疑小说……看来真由美小姐在这里工作了这么久,对这一类作品也相当了解了。”
“了解算不上,只能说比普通人听说的稍多一点,说来惭愧,我的头脑并没那么好,每次读这类作品,只能跟着作者的步调,完全没办法自己猜出结局,而且,看到某些作品的时候,会觉得稍稍有点不愉快……”
“不愉快吗。”
“书中的主人公为什么只对‘死’、‘谜题’这些事充满了兴趣?明明周围是普通人比较多,他们凭借自己的眼睛看不清事情的全貌,也无法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就只能静静等着血案发生、主人公出场,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为什么头脑和能力都远胜他人的主角们,不能多注意一下身边的人呢?”
面容温柔的野干半妖抓了抓耳朵,换上更为开朗的笑容。
“真是抱歉,果然是上年纪了,一不小心就唠叨起来,和老师谈这个很失礼吧……书和故事本身,都很精彩,很有趣,但假如能回到当年照顾孩子们的时候,我会和惠里说,就算是听故事,也别忘了那里有人死去啊。”
2、
“呵,所以,所谓侦探就是这样一种生物。”
“那是小说里的侦探吧。”
“也对呢,真正的侦探,每天只是在到处窥探隐私,非法闯入民宅,搜集小道消息,从地上捡东西而已。”
沙发上的侦探以及名义上的侦探助手交替发表着对这个职业的看法。来访的客人只好苦笑着自己往茶杯里添了水。
“……结果做出这种发言的人,真的不幸身亡,该说是运气太差了么。说到底,我们也不过是普通人,只能看到眼前的一点点东西,超出能力范围的事情无法阻止,能做的事情极其有限啊。”
“是的,只能捡拾真相的残渣,试图理解过去发生的事,并推断可能会发生的事罢了。但是,以目前的局势,掌握信息并加以利用,能产生相当大的影响,您的话,一定十分了解这一点。”
“这不是侦探的本职,而是媒体记者的工作,我只需要决定向委托人披露的信息就行了。”
铃原侦探将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在茶几上。
“从上个月月底开始,帝都十数家报社都收到了内容不明的资料,接着陆续刊登出有关军队的新闻,五天前有人目击到‘他们’和编辑或是记者模样的人在附近的咖啡厅会面,三天前,又和人在泷户急电的车站附近接洽,后者的相貌被拍摄下来,经过查证,是军方的一名准尉。”
穿着和服的男性低下头,开始检视手中的资料。
“然后,看看几份小报月初的报导,还有今天早上的,简直好像洋洋自得地吊人胃口说‘有比这还惊人的新闻哪’,不难想象,有什么东西散发着芳香从天而降,落到他们眼前了。”
“报社拿到线索的狂热我可是亲眼目睹过。目前各处的新闻内容都大同小异,这种情况下,他们没理由掩盖什么,只要抢先一步把消息刊登出去就赢了……还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是因为还没拿到更多细节吧。”
“那也只是迟早的事,而军方不会坐视不管的。”
“最后的关键信息会提供给谁,是全部的报社,还是其中几家,或是根本没有什么重磅新闻,不管哪一种都会引起相当程度的混乱,‘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不惜做到如此地步……”
“说是‘不惜’,‘他们’可并没付出什么代价,始终只是在告诉别人所知道的事情而已哟?”
侦探向前倾斜身体,用手肘支撑着膝盖,
“而且,不按人类的方法行动的家伙们,也已经发觉了。”
黑发的青年把所有纸张收回信封,重新把封口封好,眉头比刚才皱得更紧。
“真不想听您继续说下去了。我只是普通的生意人,不打算卷进这么麻烦的事情。”
“我也始终只是在告诉你,我的调查结果呀。”
侦探不紧不慢地喝掉了杯子里的茶。
3、
幕布前方一片黑暗,只有上方垂落的灯光照着正低头站在舞台中央的主演。
从他脚下延伸出相互交织的细细丝线,像一张网一样向四面伸开,四面有气流撑起的红色布片,模拟烛火在轻轻跳动的模样。
“我……到底……”
观众凝神屏息地看着舞台上的景象,为主人公复杂的心绪感染,仿佛呼应着这种混沌不清又令人不安的气氛,有黑色的烟雾自舞台角落释放出来。
“奇怪,烟是不是太多了点?而且不是应该从下面放出来吗?”
“源太他们也太卖力了吧……等等?”
坐在剧院二楼最后一排,已经反复看了无数次演出的剧务川名和金井突然发现,屋顶的角落竟然窜出了火苗,火焰从上面引燃了布景,又顺着下垂的布幔向下方爬行,火苗舔舐着所到之处的一切,木头发出哔哔剥剥的响声,投影灯下面的金属架开始融化变形。
“快,快让他们把幕拉上!”
川名站起来大吼,却看到二楼通向走廊的门敞开着,浓烟不断从外向里涌入。
“这里也烧起来了吗?”
金井大惊失色地走廊尽头跑去,却被热浪逼得倒退了两步。
“火,失火了!”
一楼有人高声大喊,大幕陡然下坠,舞台后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重物的撞击声,剧场里的骚动越来越大,幕布再次拉开的时候,背景和大型道具都已经被撤掉,舞台上的抬升地板还在缓缓下降,演员们匆匆向舞台两侧通往后台的通道跑去。
“十分抱歉,由于突发事故,本日的演出现在终止,请观众们不要慌乱,沿坐席旁边的通道退场。”
剧场里的灯光亮了,语气平和的广播声多少安抚了观众的慌乱情绪,大家纷纷站起身挪向通道,坐在后面角落位置的人因为离出口比较近,松了口气般地走出剧院大门。
川名和金井混在拥挤的人群里,沿着二楼包厢通向一楼的通道缓慢前进,就在这时,舞台弧形的天顶突然发出巨响,他们看到,有两个身影冲破天花板急速下坠,其中一个在落地之前竟然像被气流托住一样,稳稳地站在了地上,而另外一个则没那么幸运,身体重重撞向了地板。
前排的观众发出了尖叫,毫无防护地从那个高度坠落非死即伤,川名已经发现地上上有殷红的血液向四处蔓延。
但是,更为惊人的事情发生了,那个侧躺着,关节都已经扭曲向不自然的方向的人,竟然以手撑地,先是单膝跪着,然后缓缓站了起来。
川名看到,那人穿着军服,半边身体已经被血染红,他从刀鞘里抽出了闪着寒光的长刀,向对面那个张开黑色翅膀,带着狰狞鬼面的非人之物,用力劈了下去。
剧场的灯光闪了几下,竟然熄灭了。
4、
火势越来越大,不断从屋顶的横梁、管道、支架的缝隙中喷出,四处抛洒着火星,浓烟慢慢侵蚀着这个广大的空间,黑暗中有人倒下,有人发出痛苦的呻吟。
“那边是出口,不要挤,小心脚下。”
苍海站在坐席之间,举着灯看着从两侧离开,脸上满是汗水和烟熏的痕迹,神情慌乱的观众们,他们其中也有不少是半妖的模样,而且比入场时数量更多,大概是因为刚才的事故,已经无法隐藏自己的身份了吧。
——已经通知了消防员,各个出口都有人照明引导,剩下的人不是去救火,就是去帮忙寻找受伤或走失的观众,但是……
——还是什么也没能阻止。
他把目光投向远处在封闭空间里席卷起来的、不自然的风势。有黑影聚集在人群看不见的地方,黑暗中不时有青色的火光闪烁,甚至还传来了装了消音器的手枪中射出的子弹划过空气的嗖嗖声。
——根本是满不在乎啊。
不远处传来了孩子的哭声,苍海咬了咬牙,逆着人群的流向朝剧场中部走去。
“老师……怎么办,还是找不到她。”
苍海转向说话的人,那是刚刚在附近碰到的石野编辑,他是和异言社的另一位作者雨生鹭千代相约来看演出的,但是,在幕间休息的时候,大概是意识到了什么,石野走出剧场到不远的一家出版社去了。
返回时石野找不到同伴,明显陷入了慌乱,他努力在人群中追寻着雨生留下的痕迹,但是因为人群太过拥挤,烟雾的味道也很浓,直到现在也没有什么进展。
“不要慌,雨生很机灵,一定知道怎么保护自己,说不定这时候已经在帮忙救人了。”
石野点点头,内心似乎挣扎的很厉害,不过最后还是转身走向苍海的方向,脸上仍然写着担心。
就在他们快要来到目标身边时,剧场的应急电源终于启动了,橘黄色的光线充满了这个空间。
两排座位之间,直起了小小的身体,雨生的脸从座位后面探出来,手里牵着正在哭的女孩。
“石野君!咦,这是雾隐……秋叶先生……”
雨生的肩膀突然战栗了一下,她大概还是难以面对经历过那个事件的同伴。
——这时候,还是不要告诉她,那件事还没完全结束吧。
“雨生君,一段时间没看到你了,还好吧?现在这里很缺人手,如果想帮忙就留在一楼,如果想回去,就走侧门好了。”
苍海指了指不远处人潮涌去的方向。
“不管怎么说都小心一些,石野君很担心你,不要离开他太远。”
由于有了光线的照射,人们头顶上的火苗变得没那么炽烈可怖,有人扯掉了着了火的纺织品,避免火势蔓延,也有不少人打开排水设备,或是奔向临近的建筑引水施救。幸好火是从后台燃起的,这给了剧场里的人撤离的时间,而救火队不久就赶到了。
刚才穿制服的士兵和带着面具的妖异已经消失不见,但是在微弱的光线下,仿佛什么情节诡异的戏剧的余韵一般,仍然有人正在和带着鬼面的妖异交战。他们似乎是刚才从临近的建筑中冲进二楼走廊,无法从原路返回,也无法在众目睽睽下从拥挤的通道离开,才不得不继续战斗的。
苍海一边分开人群,一边用目光搜寻着“战场”附近是否还有没来得及逃开的观众。
5、
果然,舞台不远处像被海浪冲上沙滩一样,匍匐着一具身体,带花斑的尖耳朵和尾巴显示那是猫又的半妖,他正弯腰护住自己的脸和腹部,背上已经绽开了一道可怖的伤口,上衣被血染得通红。
苍海奔过去,却看到闪着白光的物体划出一道弧线,切碎了附近座椅的靠背。
有个修验僧模样的男人像飘在半空中似地,踩着地上散落倒塌的座椅,一步步向猫又半妖靠近。他微微眯着眼睛,神情专注,仿佛只是在阳光下清理杂草一样,用染血的刀刃一刀、一刀地向下劈砍,身后的尾巴轻轻摇动着。
——以津真天的妖异吗?
猫又发出急促的呼吸,后面的障碍让他来不及躲避,白光像落雷一样急速下坠,他不由得紧紧闭上了眼睛。
空气中传来一声轻响。
“目标在那里。”
就在苍海以为要来不及的时候,男人身后的同伴用短刀荡开了落下的利刃,以津真天眨眨眼睛,有些困惑地看了一眼面前的人类,接着在同伴的示意下,将注意力重新转向穿军服的敌人。
苍海暗自觉得庆幸,他赶快抓住猫又半妖的身体把他拖出来,向出口移动。
伤者比外表看上去轻盈许多,即使受了伤也没有影响走路的速度,只是黄黑条纹的尾巴有气无力地耷拉着,眼角充盈着不知是由于烟熏、疼痛还是惊吓,几乎要涌出来的泪水,苍海打量了那张脸后,突然诧异出声。
“你是,那天来店里的……”
“……老板?得,得救啦。”
惊魂未定的猫又半妖过了半晌才认出眼前的人,接着立刻放心了一样咧开嘴露出笑容,因为这个动作牵动了背上的伤口,又吃痛地皱起眉头。苍海看着他的样子,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
“有人和你一起来的吧?同行的人在哪里?”
猫又眨眨眼,茫然地摇了摇头。
“总之先去处理伤口,马上就要到外面了,稍微坚持一下。”
剧场里的观众已经疏散了大半,坐席外面的大厅里,不少人围着作为临时救助站的问询台或站或坐,其中有一些受了伤,而更多则是受到惊吓,还有人想要返回剧场内去寻找亲人,为了避免混乱,剧场的服务人员正在努力阻拦他们。
突然,一个在出口附近,拼命想要从工作人员的手臂之间挤进剧场里的人转身朝两人奔来。苍海看到,他的衣服散乱,袖口被扯破了,眼镜片上满是烟灰,样子十分狼狈,可是,脸上的表情却像寻回了至宝一般。
“璃宽!璃宽!”
男人跑过来接住身体变得软绵绵的猫又半妖,因为对方背上的血而吓了一跳,接着脸色惨白地搀扶着他,跑向附近正在给伤员做应急处理的人,跑了几步,才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转过身,向苍海连连欠身。
“谢谢!谢谢!真是……太感谢您了!”
6、
混在帮忙救火的人群里,重新从后台进入剧场的时候,苍海看到,火势终于慢慢减弱,舞台附近的天顶已经被烧溶变形,二楼通往走廊的通道一片焦黑,坐席和帷幕冒着青烟。
——“零式”和“常世”都不见了。
但是,舞台旁边的墙壁、立柱、没来得及撤掉的布景上,都留下了非人力所及的痕迹,有以极大力量劈砍留下的刀痕,也有巨兽留下的爪痕,还有被血染污、散发着寒气的锐利冰锥。
——真是灾难啊。
因为处理及时,这场火灾大概不会造成特别严重的伤亡,但有某种原本就很脆弱的东西被破坏殆尽,再次重建起来不知要花上多少时日,或许不仅不可能重建,还会以这个事件为起点,引发接二连三的破坏。
——这到底是……
——不,不对,火灾不过是结果而不是诱因,即使没有“他们”,一定也会有别的什么把事情导向这样的方向。需要优先考虑的,是接下来应该如何行动。
突然,苍海感到从一旁投注来的视线,他转身从焦黑的废墟旁边离开,看到有个扎着袖口,满脸烟灰的人站在面前。
“信乐君?”
“苍海兄?今天来看演出,可真是不巧啊。”
青年落语家擦了擦额前的汗,以一如既往的明快态度开口打招呼,只是表情中第一次显出几分凝重。
“那些……到底是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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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解释:
*前面的小故事是上次推理剧的第二个死者管家真由美说的;
*上次推理剧的第三个死者室井属于某个加害半妖的组织,后来因为自己也出现半妖化迹象而策划杀人,设定上有证据显示,这个组织向报社提供了有关零式的消息,同时又向军方透露消息的所在地,两边卖情报以试图达成什么目的。苍海因为追查这件事到剧场附近的侦探事务所,然后目击火灾并参与救援。
*因为怕这章后面的坑填不满,就先发出来了,如果后续有需要可能会再接一些
*其实只是想玩一玩自机对接并助攻发盒饭而已,如果有什么不妥或BUG请戳我修改!!!【跪
“感谢您的帮助,先生。”扎哈尔揽着怀里的小家伙,一只手覆在对方柔软的头发上,另一只手环着他,轻轻拍着对方的脊背。他的衣着在刚刚一系列变动中弄得有些乱糟糟,这让素来有些洁癖的扎哈尔感到很不舒服,但他此刻已无暇顾及太多。在简单而克制地向那个一身黑衣的男人颌首致意聊作感谢之后,他那双冷淡的灰眼睛向下一转,立刻就将对方抛到脑后去了。只顾着把注意力集中到怀里那个孩子身上去了。对方裹在他外套里,还没有从刚刚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中回过神来——可怜兮兮,抖抖索索。
虽然刚刚这小东西还发着疯,像个吱吱尖叫的小啮齿动物那样,狠狠地在他手臂上留下了一排细细的牙印,隐约出了血——但该死的,这种生物就是造物主为了惩罚研究员先生而创造的。天国的父亲母亲作证,严肃刻板,一点儿也不亲切可人的扎哈尔对这样瑟瑟发抖的,柔软而稚嫩,毫无杀伤力的小家伙最没有抵抗力。即使大多数时间里,他们就是一个个移动着的噪音污染源和人肉破坏器。
那也没用,扎哈尔拿他们没辙……就是没辙。
啊,小讨厌鬼,好一个小讨厌鬼。
扎哈尔手臂上被对方咬出的牙印子还在隐隐作痛,然而他却提不起一点劲头来训斥对方。只顾着用另一只手臂揽着那孩子,轻轻推着他,带着他一路贴着墙角,溜边走的老鼠似得,尽量不引人注目地回到避难所的人群中去。
在他们转过又一个角落,穿过一条狭窄的巷子——那是由几栋三层的老房子背面和侧边互相挤压而产生的细长条状空间。阴影通过晾晒的衣物,空调风箱,以及横七竖八的电缆层叠着压下来。路边的下水道口隐约散发出臭味,靠墙摆着一排三个大号垃圾箱,内容物满到溢出来。这是一条平时的研究员先生绝不愿涉足的肮脏小道,然而从这儿穿过去就是避难所对门的大路,到了那儿就彻底安全了。正在这时,那孩子突然在他怀里痉挛似地抽搐了一下,扎哈尔还未来得及低头关照他,就已经感觉到了臂弯里触感的变化。
他的皮肤像是被炭火细细烤化了的蜡像那样软化下去,又如同扯住线头猛拽拆开的织物似地,这样成条成缕的皮肤黏连在扎哈尔的外套里侧,皮肉组织拉出丝来坠向地面,仿佛半融化的沥青。扎哈尔冷不丁将这场景尽收眼底,一时怔住。令人难以忍受的麻痒感顺着他触碰希尔的那只手臂一路飞速占领阵地——从手臂到脖子根。扎哈尔觉得像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皮肤上爬,无数细细密密的小脚和触角触碰身体的幻觉,让他起了大量的鸡皮疙瘩。
这血,这肉,这人皮堆积在男孩脚下,仿佛刺破了宿主身体的寄生恶魔终于冒了头。他那弯曲起来的光裸后背上,血红色的眼睛呼之欲出,怒目向天。非人质的视线仿若一支无形之箭笔直地洞穿了扎哈尔的额头,骇得他连呼吸都滞了一下。
另一个人的皮肉从他外表上剥离了,怀中的男孩成了完全不同的一幅面孔。
在身体产生了本能反应之后,理智也喧嚷地挤上来,研究员先生迅速确定这是“恩典”的力量——变形。同时他也意识到,这种能力简直是神慈科梦寐以求的天生间谍。
这个联想让他觉得有些不太舒服,等他接着联想到了带着这孩子回去后要遭到的盘问,就几乎要烦躁地翻白眼了。然而等怀里的孩子颤颤巍巍地抬起他那张战战兢兢的小脸时,在电光石火之间,扎哈尔做了一个决定。
他把手臂从那孩子身上移开,推了下金丝掐边的眼镜,然后在他面前蹲下身去,抬头去看着那孩子。
那孩子被别人看见了恩典发作的场景(而且还是被看起来如此不友善的大人),此刻脑子里轰然乱响,炸成一团。他尴尬地沉默着,把双手背到身后,扯住了衣服,无意识地用力扭着布料,甚至没有意识到修着自己姓名的手帕已有大半截露出口袋。好像此刻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刚刚的一切就可以当做不存在似得。然而令他失望的是,这个戴着眼镜的高瘦先生开口后的第一句话就击碎了他所有的希望,他那阴郁的脸逆着光,像个通缉令上的罪犯——“你不能在尚且没有牧羊犬的时候,擅自在校外使用这种危险的恩典。”他上下扫视那个孩子,严厉的灰眼睛针芒似得,扎的孩子深感惶恐,那口略显僵硬的卷舌口音不太顺利,但十分清楚地逐字念着,隐约透出了苛责的味道,“希尔·卡斯蒂安先生,我得提醒你,鉴于此次的失控行为,你会被牧羊人记录在案,并且强行与牧羊犬配对。”
扎哈尔一本正经,真假参半地吓唬着这个脸色苍白,惴惴不安的灰发孩子。
他显然很清楚,自己板着脸,用那惹人讨厌的刻薄又笃定的态度说出来的话有多令人反感,同时就多具有说服力,尤其对象是这样看起来老老实实的学校乖乖牌的时候。
严肃的大人加上研究员的身份,毫无疑问是非常让人信服的,而扎哈尔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所以每当他这么哄骗他人的时候,十有八九都会成功,原因就在于他的外表带给人的固有印象,容易让人忽略掉人人皆有的那一丁点小小的狡诈之处。
扎哈尔·伊萨阿科维奇从小时候起就是如此,仿佛是从孩子的天性里带来的一般,懂得活用这份可爱的小心思。而他唯一一次失败,就是在决定人生走向的那个黄昏,没能哄骗得了那些报丧鸟一般的神父们。
扎哈尔注意观察着希尔的神情,并且在孩子苦恼到脸都快要皱起来的时候,适时地抛出一些诱人的筹码,牧羊犬平静无波的声音仿佛放缓了情绪:“你可以选择和我搭档,这样关于你能力的事,我就不会说出去。”
“我保证。”
研究员先生这么说着,脱下右手的手套,向希尔伸出手去。举起一只小拇指,像是他小时候和邻居的孩子彼此交换小秘密时那样,以一种有点滑稽的郑重其事态度,把它支在半空中。
“……以主的名义?”
希尔嗫嚅了一下,磨磨蹭蹭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和扎哈尔小拇指相钩。
“以主的名义。”牧羊犬斩钉截铁地重复。
希尔这才瘪了瘪嘴,老大不乐意地接受了这个莫名其妙黏上来的便宜搭档,并且在内心向自己的自由日子挥泪告别。
并且正如希尔不太抱有希望,隐约预料到的那样,他和新任搭档先生的同居生活过得并不是很令人满意。对方光是站在那里就引得孩子不快,更何况名字拗口的搭档先生还总是一副监护人的态度自居,这就更让人反感了。
扎哈尔把钥匙插进锁孔,腋下夹着文件夹,因为加班加点的工作而满脸疲惫,咔哒一下旋开带着金属铰链的灰色大门。
打开的狭长门廊空间,以及和门廊紧连的客厅全都一片漆黑。间或有车子急匆匆从窗外的路上开过,车灯才能短暂地映亮靠街那一侧的房间玻璃窗,即刻又归于沉寂。等他磕磕绊绊摸索着将吊灯啪的一声打开时,突如其来的光亮晃到了扎哈尔的眼睛,他略微合一合眼,一边走进屋去,一边喊自己那位小搭档的名字:“——希尔,我回来了。”
他步速很快地穿过空无一人的客厅,曲起食指扣了扣里面一扇米黄色的卧室门。
“希尔?”
他又试着喊了一声。然而正如这几天一贯的情况,除了空落落的回声和沉默之外,终究无人应答。
这是一个空房间,该在里面老老实实写写作业或者干干坏事的孩子,也就是房间的主人并不在里面。
这种情况持续了有几天了。
扎哈尔的眉毛不自觉地有些拧起来了,灰色金属似得眼睛里透出些许一闪而逝的犹疑,他从衣袋里掏出手机,还没来得及解开锁屏,那个金属小方块就嗡嗡震了起来。来电显示上跳动的号码让他整个人凝固在原地,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屏幕。这石像似得状态持续了得有半分多钟,他终于下定决心,在把手机扔出窗外和挂断它两条路上选了第三条——按下了接听键。
然而下一秒,扎哈尔·伊萨阿科维奇就后悔的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吞下去。原因无他,就是听筒对面传来的那个有点儿小心翼翼,又带着期期艾艾味道的男人声音——毫无疑问,就是那个杀千刀的克里斯托弗·朗曼。他该死的冤家对头兼青梅竹马,连脑子里都被肌肉塞满了的傻瓜笨蛋。
也只有像这样的笨蛋傻瓜能毫不犹豫的加入神慈科——招呼都不和他可怜的朋友打一声!
让他——对此一无所知的扎哈尔·伊萨阿科维奇,把准备好打算交上去的搭档申请表直接揉碎了摔进垃圾桶,力道之大,使得那个纸团撞在桶底,然后飞弹了出来。
想到这里,刚刚接通电话的扎哈尔感到怒火蹭蹭蹿了起来,噼里啪啦烧得他胸口发闷,有点闹不明白自己干嘛接通讯号——他们正在吵架呢不是吗?
于是研究员先生黑着脸,不顾听筒对面男人陪着笑嘘寒问暖的声音,果断摁下了挂断键,然后一把将手机扔到了桌子上。
金属小方块咔啷一声摔在铺着玻璃板的木头桌面上,打着转滑行出了一小段距离。很快又嗡嗡震动起来,简讯一条接着一条不断蹦出来,直到扎哈尔烦不胜烦地直接将电池拆下,世界才终于清静了。
研究员先生一把扯下挂着链子的眼镜,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
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随着最后一名考生完成任务,尼娜从头等舱套间的床上醒来。
“都结束了?”坐在一旁的玛西亚问道。
“嗯。”尼娜点点头看着舷窗外火红的夕阳。“意外的快呢,现在几点了?”
“五点四十五,预计十点左右在布吉岛着陆,还有不到五个小时。”
“足够了。帮我叫一下白野和萨凯吧,这批考生有点儿意思。”
————————————————
1月18日 22:15 布吉岛飞艇站
飞艇降落之后,几名在考试中重伤的考生被直接送往岛内医院进行紧急治疗,其余考生们跟随四名考官和十几个工作人员来到了飞艇站入港楼内的一间巴托奇亚风格的长形大厅。面积大约二百平方公尺,天花板很高,中央坠下的水晶吊灯和两侧墙壁上的复古灯饰照亮了整个房间。这个房间并不大,甚至比不上澧镇那间客栈的大堂。但在考生人数已经降到了35人的现在,感觉上竟是比最初集合的山洞还要空荡了许多。
在考生们低声的交谈声中,三名考官走到了大厅尽头的演讲台上。尼娜手中拿着一个印着猎人协会标志的白色纸张。白野和萨凯背着手,一左一右地站在她的身后。尼娜环视了一下众人,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考生们都知道这就是公布结果的时候了。
“首先恭喜各位,不管结果如何。今年的猎人考试已经全部结束了。有些人先不要高兴地太早,”尼娜扫了一眼人群一眼。“我可从来都没有说过出来的那个人就会通过考试。”
看到某些考生脸上的得意神色瞬间冻结,她笑了笑继续说。
“虽然猎人考试中所有人都是对手,但是真实的任务中能够依靠的同伴是必不可少的,尤其是当你实力不足的时候。
89号瑟拉和90号铃兰,冷静理性,没有被干扰动摇。
173号吉柏雷德和174号伊索,同伴间的信任令人感动,果然动物的选择不会说谎。
10号萨伊和67号达斯特,协同攻击配合的很好,不用让了一起通过。
68号希里克,69号恰恰。气势很好,你们两个实在有趣,通过。
407号艾克、408号阿尔法和308号娜娜雅,有看破幻象的意志和打破困境的勇气。
因为精准的预判避免了对同伴出手的96号风槿和99号苍岚,干得不错。
接下来,127号尤里安,纯良但不愚蠢,128号洛兰德,漂亮的剑术,274号依格诺兰丝,果断的战斗,137号娜一,不错的判断,通过。
最后,404号卡兹拉,虽然什么都没干但不得不承认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恭喜以上18名顺利通过本次猎人测试。”
说罢,尼娜收起了手中的纸,再次环视了一下人群,被点到的考生有的已经按捺不住地欢呼起来,而其他的考生脸上多少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有的已经转身准备离开会场。这时,站在一边的萨凯摇了摇头,伸手将纸从尼娜手中拿了过来。
“别失望的那么早嘛。现在离开的话,后面的合格名单可就听不到了。我和森下考官没有进入最后一场测试,对考生合格与否的判断也和尼娜不太一样。我认为,能够找到最终测试场的人都已经很好地证明了自己具有成为猎人的素质和能力。
7号里里,头脑和身手都很灵活。完成任务的想法很好。虽然战斗力毋庸置疑,但没有一味依赖战斗。
9号栗安,惊人的知识量,在几次考试中都能冷静应对,帮团队做的变装相当完美,武力虽然弱了些但总体来说表现不错。
303号毕沙罗,很不错的追踪能力和形势判断能力。处于劣势时也能冷静判断,不落下乘,有潜力。
195号艾里克,444号零。在第二场考试中表现的很好,展示出了不凡的胆量和配合,变装技术勉强过关,资料收集能力还有待加强。
除此5名之外,还有4名考生白野认为他们在第一关的表现突出,同样有资格通过考试。”
萨凯将手中的纸递给白野,对方却没有伸手去接,只是抬起了头,睁开了一直闭着的眼睛。
“28,32,222,419。”
白野锐利的目光依次看过4名合格考生,最后在Eras的手臂上停留了一下。然后又阖上眼似乎不打算再多说什么。尼娜见状接过萨凯手中的纸,卷成了卷收了起来,最后拍了拍手说道。
“以上,合格人数27人。猎人考试正式结束。”
——————————————————————————————
新猎人们从门口的玛西亚那里领取了猎人证后一个个走出了房间,没有通过的考生们和协会工作人员们也都已经离开。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考官三个人坐在窗边的椅子旁,看着考生们的身影没入夜幕。萨凯开了一瓶自酿的陈酒,给三人一人斟上一杯。
“怎么样,这回协会的新任务你们接不接。”尼娜晃着手中的酒杯,来回瞟了一眼白野和萨凯。
“没兴趣。”白野没有动面前的酒杯。
“我已经跟协会报备了。”萨凯小口地品着,视线盯着考生们离去的方向。
“这么快啊,是那五个里的哪个?”尼娜略带惊讶地看着萨凯。
“你猜。”
“啧,不说算了。不过你能确定人家会同意吗?”
“我知道他会。”萨凯笑了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本章时间:3月29日-5月13日,5月14日更新第六章剧情。
企划内时间:1月18日-7月18日。
请各位通过考试的考生用这半年时间进行念的学习,念能力开发好后请私信NPC或企划组进行审核。
考生导师任务如下,报名认领考生请私信或QQ联系NPC。
猎人协会导师任务(仅一星及以上猎人可见):
随任务附上一份通过的猎人考生名单,成为名单上新猎人的导师并在六个月内成功辅导对方开发出念能力的猎人可以获得奖励。奖励内容和方式由各人向协会直接申请。(如:补领遗失的猎人证,获得超过权限的情报,假释某名重要罪犯等。)每个猎人可担当导师的新猎人人数不限,奖励可以累积。
除名单外协会有偿提供新猎人情报。结成师徒关系后请尽快向协会报备,报备后该新猎人的名字会从名单上划掉,信息也不再提供给其他领取任务的猎人。
名单:
吉柏雷德
伊索
达斯特
恰恰
艾克
阿尔法
风槿
苍岚
娜一
卡兹拉
Eras.M.H
伊安·克莱尔
浅跃
塔库玛
已报备考生与导师:
毕沙罗 - 萨凯
里里 - 罗莎琳德·斯特林
艾里克 - 罗贝塔·斯特林
萨伊 - 公良枳
铃兰 - 公良枳
依格诺兰丝 - 昼一郎
零 - 昼一郎
瑟拉 - 瑾护
尤里安 - 希远
洛兰德 - 褚翊
娜娜雅 - 罗蘭
希里克 - 诺里
我覺得我寫著寫著就OOC了……不敢響應了,太太你看到了的話請看在我誠摯眼神的份上原諒我吧……
↓
鳳三娘本就是容易動氣的人。
有的時候,一個愛生氣的女人比一個不愛生氣的女人更受男人們的歡迎。
鳳三娘是一個受歡迎的女人。
因此當她有些生氣地瞪著鄰座的人時,不但沒有惹得對方生氣,反倒讓正在長 桌上高談闊論的男人覺得開心。
可鳳三娘不開心,十分地不開心。
這幾年來,“百里成風”這個名字就成了一種禁忌,但凡在她面前提起這個名字的人,少不得要挨她的一頓打。倒不是說她的功夫有多好,只是一般會在女人面前嚼舌頭的男人,多半也不會花多少時間在精進武學上,對付這些男人,鳳三娘還是很有自信的。
她的手本放在那長桌上,可聽到鄰桌的嬉笑時,她的手已經抬了起來。
那只纖纖玉手很快,快到鄰座那人都還未看清,手上的酒杯就已經飛了出去,跑到了他自己的頭頂。
鳳三娘能被“朱玉羅剎”絕不僅僅只是因為她的嘴毒,見識過的人都知道,她的手,也是可以很毒的。
那酒杯是被直直打上去的,此刻還是筆直向上飛著的,但只要再過那麼一會兒,等到杯子翻了個個兒,杯中的酒就必然要傾下,澆座上的人一頭酒水。鳳三娘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她不直接出手,倒是想要借他人杯中之酒去傷人,也不知是覺得不忍還是覺得不屑。
眼看著那酒杯就要翻倒,鳳三娘嘴角倒是提起了那麼一絲輕笑。她在笑什麼?那是快意的笑嗎?笑自己的計謀得逞,馬上就有個倒霉的傢伙要在這長桌上出醜了?或者是那笑是冷的,在笑自己雖然已經到了這個年歲,卻還是一聽見那個名字就如此激動?
沒有人知道。
鳳三娘自己也不知道。
可巫馬牧知道。
他不在意鳳三娘的笑是為何,他也不在意百里成風究竟如何,但是他知道這杯酒馬上就要惹出一些亂子了。
所以他出手了。
放在他膝上的木棍忽然飛出,這棍子來得快,停得也快,只見棍尖往空中一劃,隨即降了下來,直指鄰座的那位紫色外袍的公子。
棍上,穩穩地停著那杯酒。
鳳三娘白了巫馬牧一眼,微帶怒氣道:“我請你喝酒,你還向著他?”
巫馬牧還是那懶洋洋的模樣,道:“你們打架我不管,別浪費了好酒。”說罷,他將棍子往回一帶,一隻手收起棍子,另一隻手拿起那杯酒,一飲而盡。
而那位紫袍公子仿佛還未回過神來,他的酒杯是怎麼被人打飛的,又是怎麼落到那棍上的,他一概不知,剛剛他與對座高談闊論的氣勢突然就不知跑到哪兒去了,此刻他安安靜靜地坐在位子上,表情奇怪地看著巫馬牧和鳳三娘二人。
接話的倒是他對座的人,只見他大笑幾聲,轉而向巫馬牧抱拳道:“好棍法!”
巫馬牧卻只是將杯子丟了回去,似是對他絲毫不感興趣一般,轉過頭,端起了鳳三娘桌上的酒壺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對方倒也不覺得尷尬,坦坦蕩蕩地繼續說道:“在下毛抗,先道聲謝謝了,不知朋友是何名姓?”
巫馬牧倒也不急著答話,一杯酒下肚,他才用棍子挑了挑那面舊旗,道:“我只是個算命的,和各位碰面也不過是偶然,又何必追究我名姓。”言下之意是不願說出自己的名字。
於是毛抗的目光又從他身上移到了鳳三娘身上。
鳳三娘眉毛一挑,道:“宋澄誠。”
這下毛抗的表情變得很難看了。
姑蘇城中見過宋澄誠的人不多,但沒聽說過他名姓的人卻是少之又少。年紀輕輕就已經將姑蘇城中所有布匹生意買斷了的撫雲閣閣主的名字,姑蘇城中的人想不知道都挺難。而總有好事者傳言他長相俊美,並且使得一手好扇,在江湖上也應有一兩分名氣。按常理來說,不論是誰吐出這個名字時,總要帶上三分敬意和艷羨的語氣。而此刻這個名字從鳳三娘的口中吐出,卻著是讓毛抗覺得刺耳。
他有些掛不住面子了。很顯然,儘管他對巫馬牧和鳳三娘和和氣氣,但這兩個人卻都不太願意理會他。
所以這下輪到他沉默不語了。
這回開口的卻是那位紫袍公子,他很是不滿地咳嗽了一聲,轉頭看著鳳三娘道:“在下董少平,在姑蘇住了二十多年了,還是第一次聽說大名鼎鼎的宋澄誠是位女子。”
鳳三娘的唇勾了勾,指著巫馬牧對著董少平道:“你信不信他是個算命的?”
董少平看著那“神算”旗道:“他這一身打扮再加那一面旗,我不得不信,總不會有人愛把自己打扮成算命先生出門喝酒的吧?”
鳳三娘道:“好。那你信不信我就是宋澄誠?”
董少平道:“不信。你是個女人,又怎麼會是宋澄誠呢?”
鳳三娘笑了,道:“我是不知道有沒有人喜歡把自己扮成算命先生出門喝酒,可我知道有一個人,特別喜歡把自己扮成女人出門喝酒。”
董少平問道:“總該不會是宋澄誠吧?”
鳳三娘笑著反問他道:“怎麼不是呢?我問你,在這姑蘇城中你見過宋澄誠幾次呢?”
董少平答:“一次都沒有見過。”
鳳三娘道:“這不就對了,你想,一個壟斷了布匹買賣的商人總是要出門談生意的吧?可至今都沒幾人見過宋澄誠的真面目,你覺得這是為什麼呢?”
董少平聽到這裡,聲音已經開始有些顫抖了,他有些不敢說下去:“因為……他扮成了女人?”
鳳三娘輕笑道:“還真是個傻小子,哪有讓女人去談生意的道理。”
董少平有些發愣,一時竟搭不上話來。
於是鳳三娘自顧自地接下去說道:“說你是傻小子倒還真不假,都能變成女人了,怎麼就不能再變成其他人呢。”
董少平木然。
“可你不是宋澄誠。”一旁的毛抗突然開口。鳳三娘猜他和董少平一定是結識了有些時日的朋友,不然怎麼總是在另一個人啞口無言的時候替對方出來擋刀呢。
她想到了這些,可她沒有再開口了,她只是坐在桌上,替自己倒了一杯酒當做回答。
於是毛抗繼續問道:“不知我們和兩位是否有過什麼過節?”
巫馬牧笑了,但他沒有答話。
答話的是鳳三娘。
“有。”她把這個字咬得很沉很重,像是一塊大石頭壓在她心上,逼她說出這個字的。她繼而說道:“你們提到了一個不該提的人。”
“百里成風?”
這是董少平的回答。話音剛落他就覺得臉上挨了一巴掌。雖然不疼,但響得令人難堪,他只覺得自己的左頰火辣辣地在燒著。
“鳳三娘?”毛抗問道。
“算你有點眼力勁兒。”鳳三娘笑道。
毛抗笑了,這回他笑得很放肆:“都說鳳三娘一往情深,這回我倒算見識到了。因為我們語不擇詞而生氣倒情有可原,不過,你可不該沖我們發脾氣!”
鳳三娘皺了皺眉,問道:“為何?”
毛抗答道:“有件事情,只怕你還不知道吧?”
鳳三娘更加奇怪了,她追問道:“什麼事情?”
“百里成風休了鄭漾榕是為了去娶那花家的小姐!”
這又是董少平的聲音,話音一落,他的右臉也挨上了一巴掌。這回的巴掌,倒是又響又重,疼得董少平忙捂起自己的右臉。
“你胡說!”鳳三娘張口罵道。
标题感谢玄学!
上接 http://elfartworld.com/works/94202/
补坑0.5/2
不知不觉又啰嗦了一堆,拆开减负_(:_」∠)_
丹丹的部分反应咨询过丹丹的亲娘,如有ooc,都是我的错(土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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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行之瞟了一眼对面六人,扶着费丹倚石壁坐下。
自他与费丹落入洞穴已近日余,一路逆着洞内微弱难查的风向而行来到这处宽广的洞穴,不想竟被人堵了去路。
这六人皆是二、三十的模样,每人多少都带了点伤,手中兵刃轻微损伤,衣衫破损腌臜,颇有些狼狈,显是困在地宫不少时日。
为首的汉子年约三十许,面目甚为凶狠狡狯,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柯费二人。
那眼神,就像草原上盯着猎物的豺狼。
即便神思昏沉,费丹也不得不强打起精神。
狭路相逢,纵使他俩无意多生事端,对方自恃人多,甫相见就起了歹念。
若非之前跌得狠了,又伤了脚,以他的脚力和柯行之的身手,越过这些人扬长而去也未尝不可。
如今这拨人手握刀兵,渐成合围之势,正面冲突只在顷刻之间。
只是,他虽大致知晓柯行之武功高强,却也不知其以一敌六,胜算能有几何。
且一路行来,其余各处地面皆是泥土山石,唯有此处铺以厚实的黄沙。洞中空气相较别处的阴冷潮湿,也显得分外干爽。事出反常,此地亦不可久留。
“柯兄……”
“勿忧。”
费丹刚开口,柯行之便低声示意他放心。随即起身朝为首的汉子抱拳:“足下可是‘翻江蛟’曾平?”
“小子好眼力,认得你曾爷爷。”曾平颇为自得,其余五人也附和地笑起来。
“某受人之托,来寻王家大郎,请问他现在何处?”柯行之仍旧神色淡淡,混不在意他的无礼。
这曾平乃黑街中一混混小头目,“翻江蛟”是自号,讨厌他的人通常在背后称其为“浑水虫”。
这样的人,费丹不认识,柯行之本也不该认得。只不过此次受托入地宫寻人,郑曦认为找到一群人中的某几个人的几率,总比单单只寻一人的几率高些,花重金自闻尘阁买来与王大郎同行诸人的情报画像,临行前让柯行之记下,这才一照面就认了出来。
只是按当初的情报记录,出发时一行十三人,如今只剩六人,王家小子不在其中,怕是凶多吉少。
费丹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在这错综复杂的地下迷宫中,还能遇到柯行之所寻目标的相关人员。
能当上小头目的人,自然也有些小聪明。曾平见柯行之问得直接,也不推诿,只盯着柯行之手中宝刀,目光贪婪:
“小子就是这样求人的?”
柯行之顺着他的目光瞄了眼手中唐刀,颇为干脆地将之抛向曾平。
曾平接了刀,还不满足,又抬颌遥点柯行之腕间缠的夜明珠碎片。
“那个!”
“足下若告知王大郎下落,某自当奉上。”
柯行之仍旧面沉如水,岿然不动。
曾平“啧”了一声,随即装作欣赏宝刀的模样,向队伍边缘的一瘦小汉子使了个眼色。
那人会意,小心地没入火把光照不及的黑暗中。
“那小子不走运,进来没几天中了机关,死了。”
曾平状似漫不经心地回答,实则打量柯费二人的神色。见两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似乎并未察觉这边的异动,便接着说道,态度十分轻慢:
“也不知那短命鬼上辈子积了什么德,还有人来寻他。”
他摩挲着刀鞘上的宝石。
“王大家的斤两爷爷清楚得很,小子这么财大气粗,想必王家出得起的酬劳你也看不上。小子哪条路上的,划个道儿下来。 ”
柯行之微微皱眉,不答反问:“王大郎可有遗言或遗物留下?”
曾平心道这点子有些扎手,也不回答:
“不说也罢,让爷爷猜猜——听王大说过,他有个堂伯祖在千金堂供事,不会是那个姓郑的‘假娘子’请你来的吧?”
——待他用言语激这高个的出手,趁其不备擒住他的同伴作为要挟,接下来这两人就任他宰割了,就像之前落他手里的两拨人一样。
果不其然,对方眉头拧起,隐有怒意。
曾平见状暗喜,趁热打铁地将从王大那儿听来的流言变本加厉了一番。
“听说那‘假娘子’喜好男风,瞧你们俩一副小白脸的模样,莫不是那姓郑的相好?”
说得高兴,这伙人竟大笑起来,嘲弄之意随着污言秽语不绝于耳,丝毫不顾及柯行之愈发阴鹫的面色。
费丹在旁听得颇为恼火,一手摸向腰间挂的弹弓袋子,打算好好惩治一下这帮口出恶言的混账。却见身前蓝影一动,化作电光直击领头的曾平。
曾平虽暗自戒备,不料柯行之出手如电,丈余的距离竟如无物!刚想拔刀便被其扣住手腕,又是一折,剧痛之下刀便脱手,又回落回原主手中。
几乎在折断曾平手臂的同时,柯行之另一只手扣住他的下颌,“喀啦”一声捏得粉碎,又一掌似轻实重地拍向他的胸口。
曾平发出古怪的哀嚎,胸口凹陷着斜飞数丈,重重摔向石壁,随即跌落沙地。
同伙正要来救,柯行之已旋身。
火光中几道平行的斑斓轨迹划过,带鞘的唐刀击碎了最近一人的颈骨。
那人登时没了生息,手中火把滚落。
一时间火光摇曳,人影幢幢。
分不清谁是猎物,谁是猎人。
唐刀上的金饰宝石,在火光中熠熠生辉。
这光芒,在空气中留下数道简洁灵动的残影。
每一次残影的轨迹变化,就有一条人命消散。
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费丹怔然。
这是他初次见柯行之与人动手。
明明是一面倒的杀戮,只因几乎不曾见血,他竟然觉着——“打得还挺好看”?
他一定是饿疯了!
片刻,尘埃落定。
蓝光笼罩中的身影陡然一折,径向费丹身侧扑来。
※※※※※※※※※※※※※※※※※※※※※
Q&A;
Q:“假娘子”这个说法是怎么回事?
A:咳咳,可以理解为一个从小被家人宠坏又不学无术的小孩,对作为亲人长辈口中“别人家的孩子”的阿郑的羡慕嫉妒恨。
【阿郑:……这枪躺的有点远……】
Q:“郑熹”“好男风”这种流言又是怎么回事?
A:咳咳咳……因为师兄“弟”俩平时比较亲近,又都单身,好心人介绍亲事也全推了,于是……【世间总少不了各种八卦……
虽然两人都不care这种流言,但假如当着他们的面拿这事说另外一个……咳,结果之一大家也看到了……
【阿郑:……你真是我亲娘啊!】
Q:如果曾平只谋财不作死,柯叔会这么凶残吗?
A:不会。但他会黑吃黑(唐刀和夜明珠就是这么来的),然后扔下一帮被洗劫一空&被点了穴几个时辰不能动的混混,带丹丹扬长而去;)
离开咖啡店后张青驱车赶往市郊老宅,走前留了电话。
有人来找不痛快就打电话。她说。我让他们痛快痛快。
吕鹤坐在车后座上,很沉默,她现在知道了想活命就别离开张青身边,不然张家和曾经提供支持让她混进宴会的人能生吃活吞了她。
她还是搞不太懂张青为什么救自己。
张青把车停在村口,这么多年了这个村子依旧没什么变化,她穿过崎岖的泥路,扩建后被用作武馆的老宅出现在尽头。穿着黑色T恤的男人正从里面走出来,看到她笑了笑。
“又见面了。”对方说。
“谁啊?”张青觉得这张脸有点眼熟。
“梭鱼啊。”男人说,“酒吧里见过,你忘了?”
“就没记得过。无名之辈,何足挂齿。”张青扭头进了大门。
“叫这个娘们无视两次,这口气你吃得下?”梭鱼身边的人问。
“那要不你替我出出气?”梭鱼冷笑,“我来的时候怎么说的,还记得吗?”
男人点点头,当时他们从混乱的酒吧里出来,梭鱼拦下的士,回头看了眼张青打碎的玻璃门,愤恨的说。她今天敢无视我,总有一天要后悔这次轻视……走!
去干嘛?
找盟友。
盟友?
盟友。
去哪找?
梭鱼露出牙齿,狠狠笑了笑。
张家!
人走杯盏凉,树倒鸟兽散。
十二纹章,各个忠心?
谁也不能保证。
“何必跟一个女人计较呢?”梭鱼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总有一天她会狠狠栽在我手上,到时就让她知道什么叫后悔。”他好整以暇的微笑,“头儿等了一个十年,我只不过要等上几天,和他比,这算什么?”
张青穿过石板铺就的长廊,路过的弟子纷纷避开她,微躬着身子远远行礼。
“我哥呢?”她抓住唯一一个没有躲开自己的女孩问。
“侧厅。”对方说。
“谢了,老地方等我。”她在对方肩上拍了把,匆匆离去。
侧厅传来张炎的声音,屋里四个人,张顷面前站着个男孩,张炎在一边啃苹果打发时间,林程站在她身后。
“你新徒弟?”张炎问。
“还没收呢。”张顷说,“想拜师。”
“那就收了呗,蜂腰螳螂腿,除了瘦了点,挺适合学武的。”张炎无所谓的说。
张顷欲言又止。
和张青张炎不一样,作为长子的张顷与帮派联系甚少,老老实实开武馆,从不寻衅生事,也不参与活动。
阿爷没有把掌舵人的位子给他和阿青的父亲张义,而是直接给了自己晚年收养的诺言。张义完全不在意,甚至像松了口气,不过按理说,该接替这个位子的是张义,然后是张顷。
“为什么不收,他没钱交学费?”张炎说。
“不是钱的问题,我已经收过关门弟子了。”张顷纠正,“规矩不能坏。”
“这都磨叽多久了。”张炎看了男孩两眼,“你叫海晓风?”
“嗯。”
“我收你了,收拾收拾东西来上课,这里包吃住。”张炎呲牙冲他笑了笑,“你可以走了。”
海晓风表情有些呆滞,似乎很想问这个横插一杠的人你谁,被林程领了出去。
房间一下子变得空寂,张炎低着头沉默了会,再抬头时表情变了,是让张青倍觉陌生的冷酷。
“为什么拒绝海晓风?”
这次张顷没回答,只是紧紧皱起眉。
“为什么拒绝海晓风?”她又问了遍
“他家……”他张了张嘴。
“我比你清楚。”张炎歪了歪头站起来,眼神里有股漠然,“所以呢?”
“从这家武馆里出来的孩子最后都去向了哪?我的学生都走上了什么路?那条不能回头的路,还是那条不能回头的路?”张顷紧紧忍着愤怒,第二声“na”里仿佛拳头重重锤在桌上,“想和前者划清界限的人,是不是都被你们送往了后者?”
“那是没有办法的事。”张炎仰着头,“他们要么是孤儿,要么父母就是帮派成员,子承父业,不是很正常吗?”
“诺言已经死了!所有问题都已经不是问题。我不想再为社团培养新人,不想再看着新的孩子走入歧途。”
阿青恍惚了下,男人拍案而起的姿态让她想起了死去的父亲,有些固执,有些霸道。也像柄枪,但和她不同,满身正气,顶天立地。
“他死了张家仍在,每天都有人死去,诺言也并没什么不同。”张炎说,“他死了不合你意吗?你从小就不喜欢他,兄友弟恭都是表象,笑脸和热情都非真心,只是你接受的教育告诉你这样是对的。”
“我也不喜欢他,因为你不喜欢他。更何况。”张炎补充,“张家早该回到姓张的人手里了。”
张青悄悄转身,贴住墙壁,凉意顺着脊背窜上来,她抿紧嘴唇死盯着天边,突然站直身子大步走开。
张顷盯着她的眼睛,缓缓摇头:“你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海上一孤舟,掌舵不由己。”张炎也缓慢的微笑。
“你可以放弃。这是个机会,‘姓张的’可以和‘张家’撇清关系,彻底脱离这个泥潭。”
“天真!放弃什么?张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基业?”她咬着这两个字,“我做不到,也不可能,我和你亲妹妹不一样,她追求力量,我追求……权力。她可以为所欲为,我不能,你可以追求正义,我不能,为什么?”
张顷垂下眼。
“因为这片海是黑色的。”张炎还是那种不温不火的语气,她总是这样好脾气,可就让人感觉她像团火,“无边无际,进来了就出不去。你能放过你自己,你的仇人能吗?你说抽身就抽身,一刀刀砍下来横在我们和敌人间的血海深仇谁来承担?
“因为我是这条船上掌舵的人,因为这条船还没沉,因为张家,因为张家的老大是我,你才能站在这里说这些话,否则早就横尸街头了!”张炎和颜悦色的说着直接到难听的话,“就算是为了你和阿青,我也得把诺言那个狗娘养的留下的烂棋下完,而且,输不起的。”
张顷长长叹了口气,这就算是妥协了,张炎后退一步,伸手抚摸他脸庞:“你也没怎么变老,看起来只有三十几岁。”
“比你和阿青差远了,毕竟没有被学校和教会看上,只能自己胡乱摸索。”
“我喜欢成熟点的男人。”张炎挑了挑眉,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
“放弃这个念头,我们不可能的。”张顷斩钉截铁回答,“就算我们不是亲兄妹,你也是我妹妹,这是……背德的。”
张炎大笑起来:“那诺言跟阿青怎么算?”
“别提那个死了的混蛋。”
“你拒绝我不是因为背德,而是对象不对。”张炎抄着口袋,冲他笑了笑,“死妹控,你眼里只有阿青吧。”
“张炎!”张顷怒吼一声,“她是我妹妹,你别乱说话!”
“好好好我又乱说话了。”女子敷衍的虚按双手。
林程的脚步声远远响起,如果正常走路的话声音绝不至于如此响,张炎和张青同时缄默。张炎想这就是她喜欢带着林程的原因,在该聪明的地方聪明,不该动脑子的时候绝不多想,呆的像块木头。
“你把林虹野换下来了?”张顷换了个话题。
“不能这么说,就是让他去跟着阿青而已。”张炎看着阴沉沉的天空,“他跟诺言那么久,去照应阿青比较方便。”
“老大。”林程敲敲门。
张炎起身往门外走,踏过门槛时忽然顿了下。
“你问我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或许就是你拒绝我的那一天。” 张炎背对着张顷,“其实有时候我蛮羡慕阿青的,明明她想和一切斩断联系,却有那么多人……关心她。”
张炎耸耸肩,林程撑开伞,她收回落在门内的那只脚,没有回头。
林程沉默着,张炎忽然停住步伐。
“不如你外号就从树木里取吧,像树的同时,还天生有一颗麻木的心。”张炎敲了敲他胸脯,“嘴严,上道,踏实。时刻扎根,时刻生长。”
林程紧张起来,听出了张炎话里的警告。
“有野心是好事,没有野心在这条路上走不远。” 张炎面无表情,“但野心太大也不行,会早夭的。不然你以为松山市一千几百万人,单是老城就养着十万混子,其中比你聪明的人那么多,为什么混出头的就几个?”
“控制好它,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她说,“在完成我需要你做的事之前,不准死。”
接以下两篇内容:
【第一章】彼岸之火與分歧之路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4957/
{第一章之二}積雨雲 http://elfartworld.com/works/96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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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章 涟漪
每年的这个时候,就又可以在各式庙会祭典活动中游玩。
连六月一日家那只知道闷头一心看景作画的少爷,也抵挡不住旁人描述来的五光十色、热闹绚丽的场面,由着青梅竹马幸希小姐,给自己打理了一身清凉的浴衣,要去逛逛了。
“真好看啊!”
还没出门,便听到六月一日千吉郎对着自己这样大声说着,声音里透着欣赏。
意外得到自己的心上人称赞,幸希脸上微微泛红,抬头向千吉郎露出一抹花苞一样腼腆的笑,谁知仔细一看,那傻瓜眼睛直愣的,是在研究幸希新换上衣服的纹样。
这个脑子里只有画画的笨蛋,到底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他啊?
看着前面毫不知情、一个人拿着小本子左右不知在画着些什么的千吉郎,幸希不由得在心里苦笑起来。
十几年相处下来,从童年玩伴开始,守着这个有点不合群的男孩,在自己枯燥又日复一日的杂乱生活里看着千吉郎专心致志涂抹着世界,仿佛自己也一同甩去了生活的灰尘,变得清澈起来。
这男人就像自己的青空一样。
三个月前,幸希家的小店因为春干物燥意外遭了火灾,父亲太过忧虑而病倒,生意做不成、治病又花光了积蓄,欠下了一层又一层的债。当时救了如同热锅上蚂蚁的自己的,也正是他。
“不如跟我结婚吧。”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幸希产生了幸福感的错觉。
她很清楚,青梅竹马只是出于好意,所以借着六月一日家尚算富足的产业,没做多想便以这种方式来帮助、使得自己不要落于难以生活的地步。
如果是其他人或是其他时刻,以平日幸希还算要强的性格、加上更为理智的思考,大概就要严厉的斥责“说些什么鬼话啊”之后断然拒绝掉。然而在那时,幸希输给了紧迫的现实。
以及自己那暗暗生长、有一分期待的恋心。
再次抬眼看着已经可以称为未婚夫的那男人,他已经独自走出些距离,两人不知不觉被花车分隔在了道路两边。而千吉郎停留在为了祭典点起的灯笼之下,此时又在琢磨什么了。似乎感受到那来自幸希的视线,千吉郎转过头来,露出了就连幸希看着都有点傻的笑容。
什么呀,这个笨蛋。幸希看着这样的千吉郎,心里顿时觉得甜蜜,于是抛开了那丝不安,也温柔的看向那人。
然而对方却像根本不明白幸希这温柔脸庞的意义一样,傻笑当中带上了一点浅浅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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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轻薄的一声,撑着金鱼的圆纸还是没能坚持到最后,小鱼儿着急地游回自己的同伴当中,只徒然留下一个大洞,嘲笑着凑着头紧张观看的那三人。
九十九神高祭,熙熙攘攘的人们给略显清凉的夏夜增添了一点热度。
六月一日千吉郎与璃宽、和隔壁樱庭家的桃花小姐,此刻像是借由缘分,在捞金鱼的小摊上竟聚在了一起。由无论万物都喜好琢磨美丑的千吉郎搭上话,和桃花小姐挑选商讨了半天哪只金鱼最为好看,聊得十分热闹。
见惯了野生的大鱼,也早已将捕鱼作为养活自己方式之一的璃宽,虽然多少无法听懂什么“线条美”“这只颜色很调和高雅”“画家先生你呀看起来比较没力气,不如试试快点起网”之类的字句,也觉得这一大一小两个人对着一群小鱼自信满满认真讨论的样子挺可爱的。
“最好看的金鱼”当然又是没捞到,只剩下两双共四只眼,同时盯着那大洞,仿佛靠意念能从那洞里重新生出一尾金鱼来一样,此情此景让小摊上升起了哀怨的气息。桃花小姐更是不甘心地鼓起了脸颊,美丽少女气气的样子,比起令旁人害怕,反而是怜爱的心情多一些。
“我用手更容易抓给你们呢。”
看见这样心情因形势急转直下的二人,先一轮用纸网挑战失败的璃宽建议着。
“啊,不要不要~那样好像被璃宽当笨蛋了啊。”千吉郎听罢因为窘迫而笑着把围巾拉起来遮住下半张脸,耳尖发红。
也许是对着不听话的金鱼赌气了起来,千吉郎和桃花小姐比着消耗起摊位上的纸网。离开的时候,不但璃宽手里拎起一只透明漂亮的水袋,千吉郎虽然没有鱼、袋子里也有一个四只脚的绿色“小朋友”,桃花小姐那儿更是一副让人惊叹的丰收景象,在灯火之下,金鱼闪着星星点点的反光,竟有点梦幻的味道了。
告别了可爱的姑娘。千吉郎和璃宽继续沿着摊位移动了起来。
偶然看海之后得来的这位名叫璃宽的奇妙伙伴、还有山上那不拘礼节的生活,让千吉郎近乎逃避的日子透了一丝气,他像要抓住海里的漂浮物一样,想画画啦、想散散心啦、想吃璃宽烤的鱼啦、画具又忘在山上啦,全部都任性的被当作上山的正当理由说服自己,偶尔干脆赖在那里过夜。
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在短时间里变成璃宽家中的常客,随身携带的速写本上,也画满了山景、日常小趣。
不知道自己已经给别人添了多少麻烦了——心里带着些许愧疚的千吉郎,趁这机会,为报答璃宽在山上的照顾,邀请了不太接触山下生活的他一起来祭典玩。
比起已经看过这些热闹场面、只是找找新素材的自己,璃宽闪着眼睛四处打量,充满好奇的样子,令千吉郎心中升起了几分暖意。
有点遗憾没能来得及帮璃宽选一套合适的浴衣啊,千吉郎盯着璃宽那已经看惯的腰带,丝毫没注意到这像是多管闲事一样的想法有什么地方不对。
以常人审美来说,璃宽并不算长相俊美之人,略微有点偏黑的肤色、不修边幅的外表和着装,与现今流行的西洋趣味、精致优雅有着偏差。然而,明明平日也十分痴迷于西洋小物件的千吉郎,却觉得这样的璃宽非常耐看。
除了璃宽自来的那一份自然气质,也许也是受到了那天所看奇景的影响。
那将是之后的一生都无法忘掉的场面吧。
因为意外而上山的那天,千吉郎沉浸在自己灰暗心情当中,气氛却被落在脸颊旁的果实打破了。
该说是人,还是动物呢?或者是这两者结合生出的奇妙产物。当时望向璃宽的自己,已经完全被那略微超常的外观所震撼,一时间停下了所有其他的想法。
而那之后不知为何变成了你追我赶的荒诞喜剧,奋力挥动的双臂、被淘气果实划破脸颊的刺痛、确实的让千吉郎感觉到了:自己还在呼吸。
似乎应该为此向璃宽道谢,但真要开口又不知从何说起比较好,只能先将这份心情暗暗藏于心中了。
感到身边的人停下了脚步,千吉郎也停下了思绪,看到璃宽正盯着对面摊位上的棉花糖,表情有些困惑。
正要询问璃宽是不是想吃的时候,就听到他声音里透着不解说道,
“千吉郎啊,为什么大家要把棉絮放在小吃的摊位上啊……”
这样意外的回答,让千吉郎忍不住一下笑出了声来,却又马上想起璃宽似乎很少在山下活动,认不出这类东西十分正常。
果然,璃宽微微扭过头,绞紧了衣角,更加困惑于千吉郎为什么要因为自己的问题而发笑。如果此时璃宽是那种状态的话……想必耳朵也已经趴下去了罢。
自己真是个笨蛋!因为一时的愚蠢表现后悔到暗自咂舌之后,千吉郎又苦恼着不知道如何道歉。
“……那个……我去买来你看看就知道了。”
像是要补偿,千吉郎飞快跑去那摊位前,挑了一捧最大的棉花糖。付完钱转身要回到璃宽身边,却也不巧,祭典的舞蹈表演在路当中开始了。
“哎呀。”
游人被分成了两半,舞者在中央已经列好了位置,乐曲声一起,女性温柔的手臂像水流一样舞动了起来。半遮蔽的帽子下,是若隐若现的纤长颈项、与无法分辨表情的樱桃色嘴唇。紧随其后的年轻男人们,叫着蹦着,一时间手中快速翻弄的团扇,好似变成了舞动的蝴蝶。
这表演自然吸引了大家的视线,本也应当让千吉郎像以往一样,掏出自己的本子琢磨个不停。然而此刻的他,却被不能立刻回到璃宽身边这件事所带来的焦躁感笼罩着。
千吉郎只好左右摇晃,期望能从人群的缝隙之间看到对面的璃宽。
婀娜舞者也好、鲜亮衣服也罢,都成了自己注视璃宽这道视线当中的障碍。
璃宽也在找着千吉郎,互相张望到了之后,仿佛要为了让他安心,璃宽掂起脚伸长手向对面挥动着,浅浅而有点傻傻的笑着。
看到璃宽后放下不安的千吉郎,在这嘈杂中,只好轻轻的摇动着棉花糖给璃宽看,又张开自己的嘴巴指了指。从千吉郎的举动当中似乎明白过来什么,璃宽有点期待地抿起嘴唇舔了舔。
反而比较想画璃宽。
突然冒出这样想法,千吉郎掏出自己的速写本,单手快速向后翻动寻找空白的页面,然而在那之前,目光就停在了已有的画上。
不知不觉的时候,已经画了很多很多璃宽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对这样毫无自觉的自己略有些惊讶,便突然失去了作画的兴致,只能先收起本子,假意专注于看着舞蹈,但只过了一小会儿,就又忍不住继续偷偷看着璃宽。
舞者的步伐轻盈地向前移动着。
“劳驾借过一下!”
突然有抬着重物的人想从面前穿过,千吉郎便向后退了几步让开。没想到一瞥之下,在那堆积起来的金属餐具表面,看到了自己的面孔。
一瞬间,有什么东西清晰了。
这似曾相识的场景让记忆中那自己曾经无法理解的温柔表情,与这一张脸重合在了一起。
表演一结束,千吉郎穿过松散的人群将棉花糖递给璃宽,紧接着就一语不发拉着他向看花火的集合地点走去,专注于小心翼翼尝试撕开棉花糖的璃宽,虽然吃的新奇又开心,但也渐渐发觉了同伴的异样——直到就坐,千吉郎都没有说一句话,周围等待花火的人很多,明明十分吵闹的,唯独这一处却显得有点冷清。
“千吉郎?”绕过有点大的棉花糖向一旁望去,璃宽只看见千吉郎好像要把自己埋进围巾里一样,半缩着脖子,耳朵整个红透了。而他的手,隔着围巾抵着自己的嘴紧紧相握,显得有点神经质。
从来没有看到过千吉郎这个样子,璃宽也疑惑了起来。
“冷吗?”从动作来看璃宽也只好这样判断着,因为出行之前他就有些着凉的症状,很怕是吹了晚风又加重了。
隔了长久到让人有点担心的时间,才听到千吉郎闷在围巾里的回答,
“啊,并不是,很暖和…………非常暖和。”
像是要摆脱这样有点不自然的情景,刚才还紧握的双手,伸出了一只来,抹去了璃宽嘴角粘着的棉花糖,一边说着“这里粘到了”,一边拿了回去。
“我说啊”
呯!
刚刚开了个话头,就猛地被花火绽放的声音打断了,被噎住了一样,千吉郎停了下来,不知所措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何处放,把方才抹去糖渍的手又伸到自己嘴里舔。结果本来想要说的话,被自己惊讶的感想代替了。
“……这好甜。”
“的确好甜。”
接话的人并不是璃宽,两个人听了声音转过头去,就坐于隔壁的漂亮美人隔着团扇正打趣的看向这边,眼睛里有着了然的神色。这才猛然意识到刚才都做了什么动作的千吉郎,迅速把手放了下来,但藏也不是,更不好意思放在眼前,僵在原地了。
什么都不知道的璃宽只当对方是在说手里的食物,多少有些不舍得,但又希望大家都开心,就大声将吃了一半的棉花糖递去。
“也来吃点吧!”
那夫人也不接,只是笑着向千吉郎的方向努嘴,继续逗趣。
“我要真吃了,你隔壁的那位先生,怕是要从红瓜瓤……变成青瓜皮啦。”
听到她这样说,璃宽转眼看着千吉郎,借着忽明忽暗的光亮,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千吉郎的脸也跟着红白交错着。
究竟是不是病了啊?
恐怕直到祭典结束,璃宽也无法得知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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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想填的内容有点多,避免翻车决定放弃画手的职业尊严写了文[。
谢谢花花家桃花小姐的支援~以及超可爱的璃宽U////U变成了一直吃吃吃,抱歉wwww,如果有什么角色OOC都是我的错,重复一次,都是我的错!!
好像有点着急了变得像飙车XDrz请各位股东抓稳……………………
哇写文的感觉好新奇!!还可以上班偷着写,哇……
以上,感谢阅读~
这天早晨,当雷明值完勤回到保安室时,一进门就发现有个纸箱突兀地搁在门边的桌面上。雷明靠近往里瞟了一眼,发现装的全是自己之前落在休息室里的东西。他摘下手套扔在桌子上,朝床边走去——睡着的苏乐山的脸庞映入眼帘,既熟悉又陌生。
还是那身一尘不染的白大褂,还是那具瘦削不瘦弱的身躯,还是那副看上去像是想要独自承担下一切的神情。只是变得疲惫憔悴多了,他这么想着,在床沿边上坐了下来。
他不知道苏乐山在这睡了多久了,明明丢下东西就可以一走了之,可却偏偏留了下来,是有话想对自己说吧。
雷明叹了口气。
苏乐山轻轻一抖,下意识睁开了眼睛。
他抬起头来,对上了雷明的视线。苏乐山眉头一皱,着急着就要开口解释,却被对方用手势打断了。
“等下,我一晚上没睡,很累了。让我洗个澡先。”
嘴上说着,雷明站起身来开始解衣服扣子,边解边问道:“你有急事要忙吗?”
“没……”
“哦,那你等下吧,我冲澡很快的。”
“好……”
苏乐山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三下五除二脱得只剩下一条内裤,趿着拖鞋走向卫生间,自己却只能压抑住翻江倒海的情绪在外面乖乖地等着。
很快,卫生间里传来水声,苏乐山手足无措地坐在床边,随着时间一分一分过去,他越来越感到心神不宁。
原先想好要说的话,现在像一张沁在水中带字的纸,又开始在脑海里模糊不清。
——留在这里真的好吗,雷明之前不是说过不想再看到自己的吗?
——偏偏自己还厚着脸皮跑过来企图跟他作解释。
——所以他才借口洗澡来回避表示不想看见我……我应该赶快离开这里才对吧……
对……我该……
他正准备站起身来,卫生间的门突然打开了,雷明露出半个湿淋淋的脑袋,对着外面喊道:“我忘记带内裤了,帮我拿一下。”
苏乐山愣了半晌,有些僵硬地站起身来,在衣柜抽屉里取了一条底裤递给雷明。
“谢了。”雷明接过衣物,又招呼了一句,“帮我铺下床。”
苏乐山在关上的浴室门前站了好一会儿,又僵硬地回到床前铺被子。
铺着铺着,他忍不住苦笑起来。
这家伙,每次总是能恰到好处的……
打乱我的节奏。
正当他拍松枕头的时候,雷明从浴室里出来了。
苏乐山一见对方的脸,就开口道:“你别生气……我把话说完就走。”
雷明肩上搭着毛巾,站在苏乐山的正对面,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
苏乐山做了个深呼吸,一口气说道:
“那是我的学姐,她叫何艳,现在已经结婚两年,和她的丈夫有一个孩子。”
“之前我一直说要你等,就是需要时间去解决这件事,我不想让自己对你的感情沦为迁就。”
“我把腰斩的论文写完了,欠研究所的情还掉了,和学姐之间也说清了,以前需要处理的一切我都解决了。”
苏乐山偷偷瞄了一眼雷明的脸色,对方还是沉默着没有说一个字。
“你在休息室里的东西我都给你带过来了……我以后不会出现在你的视野里。”
“如果有一天医院重新对外开放了,我会写辞呈。你千万不要因为我辞职。”
“以后做什么事都不要冲动……不管你信不信现在的我,你喜欢的那个苏乐山为了保住你的职位可以连医师执照也赌上。”
“我喜欢你。”
苏乐山握紧拳头。
“我说完了。”
室内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雷明往旁走了两步,在床边坐下来,抓起毛巾擦了擦头发。
“说完了?”
“……嗯。”
“行,过来陪我躺会儿。”
“啊?”
苏乐山还没反应过来,雷明已经钻进了被窝,还打了个喷嚏。
“很冷啊,快点。”
苏乐山犹豫了下,最后还是脱去鞋子,除下外套,在雷明身边躺了下来。不待他放平身子,就有一只温热的胳膊伸过来将他揽入怀中,香皂的芬芳味道和人体暖呼呼的气息扑面而来,原本泛凉的脸颊如今却变得微微有些发烫。
“你不生气了吗?”苏乐山小心翼翼地问道,“本来……打算在一切结束之后和你说的。”
“嗯。”
搁在苏乐山后背上的手像是安慰性地轻轻拍了拍。
“冷静下来想想,你也不是那种人。”
话音刚落,雷明就感觉臂弯中的人靠拢过来,钻进了自己怀里更深的地方。苏乐山软软的头发蹭在自己脖颈处,有些舒服也有些痒,他将嘴唇压在对方的额发上,轻轻地合上了眼睛。
“我知道自己有些事处理得不是特别好,所以才会让你误解而生气。”在温暖氛围的烘焙下,苏乐山感觉到蓬松的困意再次袭来,“一直以来,我都是喜欢你的……你现在相信了吗……”
在意识脱离之前,他并没有等到雷明的回答——身边的男人似乎是已经睡着了。
领取疫苗的那一天,当两人走进空无一人的仓库,看见桌子上的疫苗和纸条之时,雷明悄悄松开了一路上来紧握着的苏乐山的手——就在下一秒,他突然紧紧反扣住苏乐山的手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对方按倒在地。
苏乐山被这一下措不及防的变故弄得大惊失色,拼命反抗,大声叫着:“雷明!你要做什么?!”
雷明跨坐在苏乐山身上,用不容置疑的眼神盯着对方骤然缩紧的瞳孔,一口将罩在针头上的塑料套咬下来吐掉,抓起装有疫苗的注射器就朝对方的侧颈上扎去——当针尖触到皮肤的那一刻,身下的人突然停止了挣扎。
雷明无意看了一眼,目光就再也没能转移开来。
苏乐山在哭。
并不是那种嚎啕大哭,那些晶莹的泪水只是悄无声息地涌出,漫过发红的眼眶,顺着耳郭的形状没入细软的黑发之中。
没有反抗,没有争执,似乎连呼吸都已经放弃了。几乎凝固的空气里,只有苏乐山的眼泪在静静地流。
雷明感觉心脏一阵剧烈揪紧——他从没见过苏乐山哭。
哪怕是被误解,哪怕是激烈的争吵,甚至是走到分手的边缘,苏乐山都能很好地极尽全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而此时此刻,他徒劳地扇动着睫毛,企图收住自己的泪水,然而那些晶莹的液体却只是伴随着他的努力变得越来越多。
苏乐山猛地闭上了眼睛,他的身体随着眼泪的失控颤抖起来,取代长久沉默的,是逐渐由小放大的呜咽之声。不知何时雷明已然松开了禁锢着他的手,苏乐山抬起手掌遮住眼睛,哭得不能自已。
哭声里宣泄了太多太多的委屈、痛苦、不甘、气愤、自责……他终于像个孩子一样,在强硬无情的世界面前溃败了下来。
“学了半辈子医……”
雷明听见苏乐山含糊不清地吐出这么半句,胸膛里原本仿佛停滞的心脏猛然疯狂地有如雷鸣般跳动起来。
他俯下身去,小心地环住已然崩溃的那人的肩膀,将对方从阴沁的地面上扶了起来。苏乐山哭得浑身发软几乎无力坐稳,雷明就像哄孩子一样在他的耳朵轻声劝慰着,将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上。
“你……不相信我……”
雷明皱着眉头听着苏乐山上气不接下气的抽噎声,以及关于自己的断断续续的控诉。
“你就是不信我……”
“……我说我是喜欢你的,”苏乐山满脸泪水,声音里满是委屈和埋怨,“你不回答我……你装睡都不愿意相信我……”
雷明的喉结突然剧烈地抽动了几下。
“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相信我?”
雷明感觉鼻子一酸,嗓子就哽住了。他费了好久的力气,才吐出一个“我……”字的音节。
他本来想说,我相信你对我有感情,我只是无法肯定你对我的感情多于你对于你学姐的。
我是真心想让你能够活着出去。
就不用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抛下了。
可是他说不出口,在苏乐山的面前,他一直想当一名英雄,而不是一位懦夫。
然而苏乐山现在的样子,让他的心口撕心裂肺的疼。怀里的人揪住了他的领口,再一次地泣不成声。
“……不要丢下我……求求你……”
雷明吸了吸鼻子,收紧双臂,几欲将怀拥的这具躯体融在自己心头之上。
“嗯。”
“不要丢下我……”
“好。”
“别留下我一个人……”
“不会的。”
“我不要一个人活下去……我不要你走……”
“傻瓜,我在呢。”
“呜呜……”
“放心吧,除了你身边,我哪儿都不去。”
“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
苏乐山一遍遍地重复着话语,雷明就一遍遍耐心地回答。
他吻着珍爱之人的眉眼,擦去他脸颊上的斑驳泪痕,像对待孩子一样拍打着对方的脊背给予抚慰……直至怀里的痛哭变成抽噎,抽噎转成哽咽,最后由哽咽渐渐化为安静。
雷明的嘴唇蹭着苏乐山发红的眼角,用从未如此坚定不移的眼神直视着正前方那即将朝他俩走来的未知命运。
“从今往后,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听,你提的每一个问题我都会回答。”
“我会陪着你。绝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说到做到。如果你不相信,这辈子就别离开我,我会证明给你看。”
“我们会一起离开这里……”
“一起活下去……”
这就是许多年以前,某个下雨的早晨,一个叫做雷明的男人所做出的最终选择。
过了许多年以后,当他老得什么都记不住的时候,有人问起当年的爱川封院事件时,他望着不知名的远方,只回答出了一个名字。
发送至:XXX@XXX.XXX
邮件主题:【雷明】
邮件内容:【苏乐山】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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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开心参加了这个企划,让我再次体验了不同的考验与挑战。
首先,谢谢帅气的院长为我们提供这个充满爱与思考的企划主题,为我们营造了一个轻松但并不简单的企划氛围。(食谱让我爱你一辈子啊,院长大人~)
其次,谢谢苏苏走进雷明的世界,两人既互补又冲突,相信他们虽然会有磕磕碰碰的磨合期,但是只要并肩走下去一定会有幸福的人生。
再次,感谢楚江白和阿兰两位老朋友对我一路上的支持,没有你们的帮助,便没有雷明的成长。
最后,能与栗原、德川、椎名、夏夜、宇多田、葵葵、秀一、崔凯、五十岚、胡桃、空……(人太多恕我不一一点名了)这些新朋友相遇,是我莫大的荣幸。让我们下一个企划再见啦~!
再次感谢大家!(鞠躬)
輪田兎己繪
名字是測試機轉出來的……雖然覺得【】但是又覺得【】於是【】了系列。
?性 二十四歲
無所謂該角色是男性還是女性,換言之男性或女性的身份不會影響角色的故事正常運作。1是能在東方風格的蒸汽朋克世界下運作,2則是東方賽博朋克。
角色的BASE:“我會妥協,屈服,下跪並不是什麼難事,尊嚴也可以隨意踐踏,只要能讓我達成目的就好。”……雖然這麼說,但正因為不在意形式的尊嚴所以才能做得出諸如此類的舉動。也正因自尊和自信高得異於常人,永遠能相信自身會到達完美的終點。
相比同齡人,更懂得利用逆境。但是,依然有年輕人的天真在。
【羅網聯合】
輪田加入的商隊聯合。“因為是由利益聚集在一起,因此十分純粹”這樣的聯合組織。
【海龍/海龍號】
在不同世界觀下,海商商團和網絡商團的區別。成員全部住在一起。
【機械藝妓】
根據世界觀的不同會有微妙不同設定的機器人,蒸汽朋克世界觀基本只是個會端盤子的機器人,賽博朋克的世界則更像人類;蒸汽朋克的設定上是船裡接待客人的機械,賽博朋克的世界中既有家中擺設的身份、也有助興用的玩具的性質在。賽博朋克的故事中,在祈求著像人類那般的思考方式。
輪田稱其為“靚麗的人檯”,並為其選了華麗的和服。
賽博那邊的故事中後期,輪田將自己的頭做為遺產,“預先支付”給機械藝妓;蒸汽的世界則只是單純的路人甲。
【東方蒸汽朋克的場合】
獨臂的海商,左手為機械義肢。因早年海上工作發生的意外失去左手。
【東方賽博朋克的場合】
獨臂的網絡供應商人,左手為機械義肢。因早年在工廠進行管理工作時發生的意外失去左手。
发病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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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看不见
我的右眼很快就要看不见了。
因为不明原因,眼球上生长出一层白色的膜,有点像白内障,到医院检查却查不出病因。
“如果不将右眼摘除的话,左眼也有可能会变得看不见哦。”医生对我说。
让人苦恼的是,巨额的手术费用不是我的家庭能够承担得起的。于是,我对家里隐瞒了这件事,一个人承担着这份痛苦。时至今日,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这一天,重压下的我终于向大学密友麻美倾诉了这份痛苦。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你真是辛苦了。”麻美同情地说,看着我病变的右眼,忽然提议道,“这样吧,我来替你摘除眼睛如何?”
麻美是一名医科生,成绩十分优异,在名师门下就读研究生,经常跟随导师观摩手术过程,对此好像非常有信心。
“只是一个小手术而已啦,马上就能结束了。”麻美说。
我想到贫困的家里,想到未知的茫茫前路,不知从何从心底升起一股勇气。
反正,再怎么差劲,也不会比现在更惨吧?
我同意了麻美的提议,麻美非常高兴,很快找来全部的器具。在麻美的指示下,我服下安眠药,闭着眼睛昏昏欲睡的时候,忍不住有点担心起来。
这样真的好吗?能够解决我的痛苦吗?我这样想,可是没有退路了。
醒来时,手术已经结束了。
我缓缓睁开眼,察觉到自己一边眼睛被纱布盖着,已经完全看不到了,有点灼热的疼痛;另一边眼睛则朦胧一片,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是因为刚睡醒的缘故吗?我眨了眨眼睛,希望能快点看清楚。
手术……好像很成功的样子。
“上原,你感觉还好吗?”
正感到雀跃之时,麻美的身影出现在那片朦胧之中,我隐约看到她做了一个双手合十动作。
“对不起啦,上原。”她抱歉地说,“眼球,我摘错啦。”
2、狗先生
回家路上,看到一个男人赤身裸体地在路边,像狗一样四肢着地,翘起后腿在墙角撒尿。
变态吗?感觉好恶心。
我停下脚步,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正当我犹豫着要不要换一条路时,一个女人从旁边跑了出来。
“哎呀,先生,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她惊呼着,拾起男人身边耷拉在地的绳索,将男人从墙角拉开。
“怎么又这样做了?”她冲男人抱怨着,过了好一会儿才留意到站在一旁的我。
“啊呀,真是对不起。”她向我鞠躬道歉,皱着清秀的脸说,“都怪我没看好他,给您造成了困扰,我家先生最近经常会这样,真是让人苦恼啊。”
啊,原来是精神病人吗,这样就能够解释了,如果是这样,太过在意的话反而会很没有礼貌吧?
我连忙摆摆手。
“没关系,我并没有很介意。”
女人再次向我鞠躬道歉。这时,我看到一只杜宾犬从路口过来,女人抬起头,也见到了它,脸上顿时露出欣喜的表情。
“快点过来呀!”她朝杜宾犬招手,急促地说:“我们先生又随地小便了,真讨厌,老公,快点过来帮忙呀!”
3、抄作业
我的同桌总是要抄我的作业。
从我到学校开始,早读前有大约半小时的空隙,同桌在这半小时里,无论多少作业都要全部抄完。
“要死了要死了!快点把作业拿出来!”
每天早上,同桌见到我的第一句话总是这个。
“你就不能自己在家里写完吗?”
我抱怨道,同桌却根本不听,只是埋着头抄写。
在早读铃响之前,同桌放下笔,大松一口气。
“你又救了我一命!实在是太感谢啦!”
他嬉笑着说,我心中的怒火又被压了下去,实在是拿他没办法。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两年。
终于有一天,我决定试试看压着时间到学校,不让同桌有机会抄我的作业。
虽然他也可以抄别人的,但是这样的话,总能给他一个教训吧?
我这么想着,在早读前一秒踏进了教室。
“早啊,今天来晚了,你抄完作业了吗?”
我放下书包,幸灾乐祸地向同桌打招呼,可是同桌面朝下趴在桌子上,已经死了。
4、热水
我的朋友麻美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并不是说她的长相或是性格与常人有异,只是她有一个特别的习惯——无论春夏秋冬,麻美从来只喝烧开的热水。
“不会很热吗?”
我咬着冰棍问她。
“不会啊。”
她在艳阳下打开自己的保温杯,即使隔着一段距离,我也能感觉到那股令人晕眩的热度,麻美却若无其事地把水喝了下去。
“我是不能喝冷水的。”麻美说。
真奇怪,怎么可能会有人不能喝冷水?
我认为麻美只是想要让自己显得特立独行罢了。
某次体育课后,麻美跟另一位同学将排球收拾好,送回体育室。我趁机用从小卖部里买到的冰镇矿泉水替换了麻美保温杯里的热水。
等麻美回来以后,喝下冰水,那表情一定很精彩吧。
我窃笑着,期待麻美的归来。
麻美果然毫无所觉地打开了保温杯,狠狠灌了一口水。
接下来的发展却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像是喝下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麻美睁大双眼,僵直地伸着舌头,恐惧又愤怒地瞪着我。在我的注视下,麻美的身体开始迅速收缩、干瘪,像脱水蔬菜一样,麻美变成了一具木乃伊。
进入二月后,整个冬季所节省下来的雨水在此时一并发泄出来,就如同平静了两轮的阶级游戏一般。刚开学时的压抑感重新滋长,渗透在湿润的空气之里。
——真是怀念。
一年前的少年恰巧在首轮游戏中抽到了靶心的位置,也因此被剥夺了座位。然而就结果而言,也不过是从“能看见一个黑色卷发的后脑勺”换成了“能看见另一个黑色卷发的后脑勺”。与前桌的交集始终停留在传递作业或讲义时的一个照面而已,没有再深入下去的必要,就像从前那样……可到了如今,确是有几分不同。
“Joker啊……”
汐见一边抄写着黑板上的板书一边喃喃。
“糟糕的处境呢。”
不知是在感慨过去的自己,还是现在的前桌——早川同学。
中午前的最后一节课是去理科教室进行制作无水硫酸铜的实验。在教师“连续两次加热后的质量差得超过0.01克”的严苛要求下,全班都多留了近半个小时才陆续回到教室。汐见那组比大部分人都结束得早一些,少年却被其他事情耽误,而刚好错开了出入教室的高峰期。甫一进门就注意到了班级里所发生的异常。
此时午餐时间已过了大半,教室里只留下了聚在一起的寥寥几人,正正好好与只身站在一片狼藉之中的早川各自瓜分了一半教室。
“早川……同学?”
一反常态地,汐见主动开了腔。抱着厚厚一摞课本与笔记的手臂有些酸沉,少年企图先放下,却没能立刻找到落点。
也许是因为位置相近的缘故吧,汐见的座位也受到了波及。好在汐见的课桌是整个向前倾倒,除了桌面上的东西,桌肚里的物品全都安然无恙。他熟练地将所有物品放回原位归置完毕,转而开始拾起早川的物什,这时对方才终于有了反应:
“……?”
“一直、摊在地上的话…很容易被踩到…脚印,很烦。”汐见蹲在地上,将散落的书本收到一起。他扬起脸对上早川的视线,皱着眉苦笑起来:
“是经验之谈。”
“……。”早川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都没有说。背过身蹲了下来,加入收拾的行列。半晌,才传来一句沉闷的:“……谢谢。”
汐见不再看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直至地上已经没有落下的东西了,才将自己捡拾的部分一并物归原主。他避开早川的视线,用鞋跟蹭着裤腿边缘看不清的污渍,故作轻松地问起:
“有什么…少了的东西、吗……?”
透明的面团在眼里的某处膨胀开来,汐见飞快地眨着眼。好在他始终低着头,才总算没被发现。骨节分明的手指从上方进入视野,闻言微微一顿。随即像是过度地拧了发条般,早川猛地屈身蹲在桌边,翻箱倒柜起来。
“……午餐、便当盒……不见了。”
“诶。”汐见慢慢地抬起视线。过长的刘海掉进眼里,有点刺。“贵重物品都在吗?”
“都在。”
少年半垂下眼睑,轻轻用余光瞥向窗外:“钱包的、话,最好检查一下里面。”
“啊………………”
“果然吗。”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几分,汐见深吸一口气。“…………那个啊,我,不是很擅长干架的类型。”
“……什么?”早川一头雾水。
“空着肚子的时候、挨打、真的特别难受……其他事情也是。”
汐见停顿几秒,从书包里取出饭盒递了过去。与此同时,他从早川的眼眸里看清了带着苦涩笑意的自己。
“不介意的话,请收下吧。”
——毕竟,是专门为你而准备的呀。
_________
很短的一篇,莫名有种“到这种程度就刚刚好”的感觉所有就任它短了(诶)于是原本打算写清楚的某些事只好割到后面一篇去了
谢谢早川同学答应我互动(゜▽゜;)总、总之先套一下近乎(??)开个头……如果有ooc的地方请告诉我!
有几个bug稍微讲一下:
1 实验。貌似无水硫酸铜的实验普遍是初中学的(虽说我自己是高中做的啦……)印象里这个最拖、结束时间最飘忽所以选了它。
2 时间。第一轮的时间是九月,但我当时写第一轮的时候忘记这件事了所以变成了四月(……)总之将错就错吧。
以上两个bug,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拜托了……(合掌)读到这里非常感谢UuU
-开始上学的小孩,其实内心很激动x
-老管家怒刷存在感
-其实写着写着自己就开始吐槽了
-小学生文笔、文风诡异
“...茨格姆魔法学院。”随意穿着睡衣的少年做在柔软的地摊上,留着披肩淡色长发,有些苍白的面色被火光照耀地暖洋洋的,猩红的眼神揉进点人情味,眼角甚至看上去有点幼稚。祁九将印有花体英文的信拆开,嘴角值不值的翘起,仔仔细细把信看完一遍又一遍,确定没有任何地方出差错,确实是来自茨格姆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他有些拘谨的将信件整理好,起身准备需要带去学院的物品。
祁九从管家的口中描述过,自己的父母都毕业于茨格姆魔法学院,从一年级学生开始就陪伴对方,长大了在一起也不出意料。祁九想,每次谈到双亲,老管家平常严肃的面容也不由得柔和了几分,或许老管家对于父母也是有感情的吧?就想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
询问完管家关于茨格姆魔法学院的事情,祁九有些迷茫的站在门口,自己貌似对父母的讯息一律不知?在记忆力搜索不到他们都来自魔法界以外的任何信息...他们现在过的好吗?生活在哪里?修炼的魔法是什么样的?自己有了新弟弟或者妹妹么?他甚至不知道父母准确的年龄。祁九歪头,将这件事情放在脑内文件夹,取名为无法解决的问题的文件夹。
祁九背着老管家强行安上的斜挎包,走在街道上,举着地图四处比划着,即使他根本不懂老管家的脑回路是怎么想的但是他坚信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他们的想法总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是一样的。经过一番兜兜转转,时间已经要到黄昏,祁九焦急的四处探寻,终于找到地图里目的地。“是个古老废弃教堂。”他歪歪脑袋,轻声走进教会,实木的椅子看上去已经有点潮湿,正对大门的英勇石像因为没有常年维修显得有些破损,透过头顶墙壁上镶嵌玻璃裸露的些许光线找到通往地下室的通道,祁九刚想走进地下室,却猛地发现有个男人随意座在教会台子上,男人看到祁九终于发现自己了,抬眼到“我是引路人,你就是今年的新学生?”祁九眼睛眨了眨“是的,请问传送阵是在地下室吗?”他知道这个人很强,至少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
引路人并没有理睬他,而是直接将他带到地下室,站在祁九身旁说“将你的魔核拿出来”祁九从斜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魔核,在引路人的指导下聚集内心的能量为力,再让力转化成魔法,祁九紧紧握着手里的魔核,本就苍白的脸色现在更是病弱,额头开始冒出冷汗将刘海打湿,他神色紧张,口中断断续续的念着“魔法..父亲...力...力...母亲...。”他看上去很焦虑、迷茫和疑惑双眼紧闭、眼前一片漆黑,突然
手里的魔核开始发热,似乎要把手掌烫出痕迹,祁九依旧紧闭双眼,他眼前本来漆黑一篇的世界开始慢慢发光,从一粒小小的光点变成巨大的光芒,当光芒足够巨大的时候,他眼前闪过一道亮眼的强光。
祁九睁开眼缓缓低下头,手中原本握着的魔核变成一只细长的魔杖,魔杖颜色是棕色,攀附在上面的深棕色图腾亦或者某种文字像是精心雕刻出来的一样,长度却比普通书写笔长不了多少。祁九握着刚获得的魔杖,眼里止不住的激动
。他想,终于得到了属于自己的魔杖了,这跟魔杖也足够证明,自己拥有成为魔法师的资格,自己是否也有了能够寻找父母的资格了呢?
法阵从核心开始蔓延出淡蓝色的荧光,光芒开始驱散地下室所以黑暗的角落。光芒将祁九慢慢包裹的一丝不露,形成一个光球,再次从法阵蔓延上来的光线像是导火线一般引爆光球。光芒散去,站在法阵上的人也消失不见。
祁九渐渐睁开眼,一直处于黑暗中的双眼试图习惯突如其来的艳阳。他仔细打探四周,和地下室完全不一样的环境,看来是传送成功了,这里就是茨格姆魔法学院?祁九漫步在学院,拿着笔记详细记录刚才发生的一切,他猩红的双眼一直没停下过,四周巨大的建筑已经完全掌握了他所以的视线,直到祁九嘭的一声撞到一个人,手中的书与笔被甩在地上。
前篇:http://elfartworld.com/works/95899/
其实前篇跟这篇中间还有一部分,等其他人来补。
总之就是前篇的故事完成之后,布伦被人带回了鹰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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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象已苏醒。”
一睁开眼睛,布伦希尔德就被电子合成语音的声音刺痛了耳膜。
她被两条锁链分别锁住右手和左臂断面内的骨头,整个人被吊在半空中,双脚则是被悬挂着重物的脚铐铐死。
全身上下唯一能自由运动的部分就只剩下脖颈。
布伦希尔德抬起头,双眼透过披散在眼前的刘海看向前方。
D站在她面前的平台上。
他没有理会电子语音和她投过来的视线,只是自顾自地操作着身边的投影面板。
根本不需要别的什么东西来提醒他现在发生了什么事,电子语音之类的只是说给读者听的东西罢了。
优秀的科学家在实验开始之前就能够预测到可能的实验结果,而对于D这种位于高处的研究者来说,他所经手操作的一切细节、一切过程、一切结果都在掌握之中。
这就是布伦希尔德的心目,她所追随的首领——D的形象。
就算自己在这个时候开口,他大概也不会回应什么。
因此,布伦希尔德选择默不作声。
“我直接说结论。”
D开口了,
“——你是适配者。”
布伦希尔德知道那代表着什么意思。
即便是在现在,她的体内——她的骨骼、她的神经、她的内脏,她所感觉到能够让她感知到自我的一切,都在灼烧。
她已经不再是人类了。
“一直说着要消灭元素使……结果我自己却是和他们这么接近的存在吗……”
布伦希尔德嘲笑着自己。
“不对。”
即便两人之间隔着相当一段距离,D也还是听到了她的低声呢喃,
“侵染者和元素使并不相同,本质上来说,侵染者依旧是人类。”
“……呵呵,是吗……”
布伦希尔德冷笑。
她想到了之前在某处时洛基对她所说的话。
“元素使……原本也是人类吧?”
“……”
D并没有回答她。
他的左手五指按在其中一个投影面板上,以看似随意的动作向前一划,面板随之飞到布伦希尔德眼前。
面板上显示的是一张清单,上面罗列着几条测试和改造的项目。
把这东西拿给她看的理由,不需要多说。
那个男人,可是连自己的身体都可以毫不犹豫地当成实验材料。
“假如我拒绝的话呢?”
“不受控制的侵染者,在实验完成之后就会被销毁。”
不是逼迫,不是威胁,只是在平静地陈述着事实以及预定会发生的结果。
“…….怎样都好。”
布伦希尔德的目光黯淡,
“已经不是人类了的我,被怎样对待都无所谓……”
“侵染者本质上还是人类。”
D重复了一遍之前说过的话。
“为什么要一直强调这一点?”
布伦希尔德无光的双眼,朝D投去尸骸般的视线,
“是因为你自己也是吗,首领?”
令人不寒而栗的目光,停留在D的脸上。
准确地说,是停留在他脸部的那道缝合线上。
“你还会把自己当成人类吗?”
“……”
听到对方发问的D,停止了双手操作面板的动作,
“你觉得怎样才能算是人类?”
然后,D提出了反问。
“怎样才能算是人类……?”
布伦希尔德稍稍顿了一下,
“我从来没有思考过这种问题……一直以来所抱持的只有身为人类的自觉——”
“‘身为人类的自觉’?”
D打断了布伦希尔德话,
“一直以来,强调着自己人类身份的你——”
“……!”
布伦希尔德明白了D接下来要说什么。
那时候的洛基,也跟她说过类似的话。
“——在潜意识里,已经否定自己是人类了吧?”
布伦希尔德知道,那时候看到的洛基,其实只是幻影。
是经由她自己的内心,投射出来的幻影。
那个“洛基”所说的话,其实都是……布伦希尔德•艾斯帕德自己已经心知肚明,却不愿意接受的事实。
“……没有错……”
内心寄生着那种恶魔的家伙,怎么可能还能算是人类?
“……但是……我没有办法接受……”
自己不是人类,是不同于其他人的异类。
这种事,要是接受了的话——
——就真的只能孤身一人了。
“……”
D看着布伦希尔德低垂下去的头颅,沉默许久。
“……布伦希尔德。”
他呼唤了她的名字。
“……?”
“你觉得我是人类吗?”
呼——
蓝色的火焰从D的身上冒出。
这是他被元素使侵染之后所留下的痕迹。
“……不是。”
“那么,你为何会选择追随我?
“渴望被人类接纳的你,为何会选择在你看来已经不是人类的我?”
“……因为——”
“我需要你。”
蜷缩在冰天雪地的岩窟之中,像冻死者的尸体一般被众人所遗弃的少女,听到了对她来说不亚于救赎的话语。
布伦希尔德的记忆中,有着这样的画面。
“——你是能接纳我的人,首领,所以我选择跟你走。”
“即便我不是人类?”
“……即便你不是人类。”
D凝视着自己身上的火焰,说道:
“尽管从生物的角度来讲,我依旧可以算是Homo sapiens,但就如你所说的那样,这些侵染让我偏离了作为人类的轨道。
“但是我从中看到的,是契机,是能够让人类直接利用元素的契机,是能够让人类超越自我的契机。”
蓝色的火焰,在闪烁中消失于无形。
“而你,布伦希尔德,你所拥有的是潜能。
“那份被你视作恶魔的东西,你若是能掌控住它的话,无疑会成为源自你自身的巨大力量。”
D的手指在面板上划动,几只机械手在他的操作下,带着电机的轰鸣,从天花板上降到布伦希尔德身边。
拿着手术工具和零件的机械手,从四面八方接近布伦希尔德的身体。
“你觉得我真的能控制得了它吗……?”
“我相信你,布伦希尔德。
“我需要你。”
“……”
布伦希尔德看见了D的眼睛。
像是人造物一般死板的那双眼睛里,不知是幻觉,还是真的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正在涌动的某些东西。
D所说的那番话,听上去很动人,但他那毫无情感可言的语气已经暴露了一切。
他说不定只是判断说出这样的话能让对方感到安心,从而有利于手术和实验的进行罢了。
不过,已经足够了。
对于被人遗弃、渴望有个容身之所的少女来说,这样的话语就足够了。
“我也需要你,首领。”
//
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纷纷把枪口指向紧闭的大门。
这些士兵都是侵染者,指挥着他们的长官是复仇者。
所有人屏息凝视,直到——
呲啦——
——大门的缝隙,传来声响。
“预备。”
复仇者举起一只手。
随后,大门猛地打开。
“开火!”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数十支枪喷出火舌。
一时间,门板被子弹洞穿,沙尘和硝烟腾起。
“停火!”
复仇者下令,侵染者们停止了射击。
眼前的一切,都被刚刚他们所制造的烟幕覆盖,无法确认那一轮攻势有没有对入侵者造成损伤——
嗖!
从烟幕中,忽然冲出一道焰色闪电。
闪电劈中了离得最近的一名侵染者士兵。
仔细一看,那闪电的正体,是一把燃烧着的大剑,贯穿了那个倒霉家伙的身体,从内部灼烧着它。
在其它人反应过来之前,一名少女自烟幕中现身。
她抓住燃烧之剑的剑柄,一脚蹬开被贯穿者的身体将剑拔出。
“开火!开火!”
不愧是当头的,复仇者第一个从突如其来的展开中恢复了判断力,急急忙忙地大喊下令。
密集的枪声再次响起。
然而,徒劳无功。
手持大剑的少女,化身烈焰之龙卷、死亡之旋风,排开弹幕,杀入人群。
被斩开的断面和伤口,被高热烧成了黑炭,连血液都被烤干。
“开火!开火!”
带头的复仇者也掏出自己的配枪,注入元素能力之后朝着少女疯狂射击。
然而,只是杯水车薪。
少女杀戮的步伐,完全无法阻挡。
“开火啊啊啊啊——!”
这是复仇者被斩杀之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任务完成。”
烟幕散尽,露出满地尸骸,扛着大剑的少女伫立其上。
“已获得实战数据。”
对讲终端的那头传来研究员的声音,
“辛苦了,艾斯帕德小姐。”
“不会。”
“请问你现在感觉如何?”
少女——布伦希尔德•艾斯帕德将大剑插在地面上,环视着自己刚刚所活跃着的这个杀戮场。
元素使和侵染者的残肢断体,看上去和人类并没有两样。
看着这一切的少女,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感觉……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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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院中尉,你因涉嫌军内情报对外泄露,现下已被停止军内一切职务,希望可以和我们一起去一趟军部调查厅,那里自会有你解释的机会。”
——他在……说什么。
只是来人不由分说便扣住了他的双手,虽然同样是受过训的军人,已经足足有一个月称病没能出门的三千院在开门的瞬间就被过于刺眼的阳光晃花了眼,被收走武器和控制住行动也不过就是一霎的事情。
——这是在为零式成员失踪召开会议并成立特别行动组之前,前一周的事情。
四至六月当中,有四名零式不同等级的军士当街被不明妖异袭击。
六月二十四日,一名零式二等兵被杀害,死因不明。
七月一日,一名中尉提前离场SPST集会,于第二日带伤出现,只是未提交相关战损报告。
八月六日,一名研究员与零式准尉于花火大火当晚遇到不明妖异袭击,所幸在同时出动另外两名军士后成功令敌方退却。
九月十八日,有半妖报告说被不明妖异袭击,虽然存活,但没留有任何相关记忆。
十月二十九日,有报导隐含矛头指向军队内部有无视军士生命的非人道试验,尽管很快就由政府和军方联合出面辟谣,依然激起了社会舆论的动荡,也同时引起了军方高层的警觉。
十一月十一日,剧院大火,一家报社在火灾中被遭到大火,资料均遭到销毁。数名军士遭遇到了不同程度的不明妖异的攻击,由于人数相对较多,因此也有为数不少的目击证据称,前来袭击的妖异都身着有相同的衣服,军方上层开会讨论后认为这是妖异有组织性的行动而非个人,于是下达通知严禁军士单独随意外出,并且集中人员对剧院大火展开调查。
十一月二十六日,一名有关情报泄露的嫌疑人被锁定,并被停止全部职务。
——中尉,三千院司。
一、
高河 刻人,零式少佐,人造半妖。
他被零式上层派下调查剧院大火的起火原因,以及被烧毁报社中被烧毁的资料详细内容以及资料来源。这并不是什么好活计,且不说跟这事牵扯上的大多都是没有任何落脚情报的妖异,被牵扯进的无论是军士还是普通民众都是人数众多,唯一可能相关的资料线索还遭到了严重毁损,成了焦土一堆,此时正可谓毫无头绪。如果放到往日,他看着前后摞得厚厚的送来的调查文件,肯定会头疼地捂着太阳穴抱怨,但如今,手头却是空空如也,他甚至开始怀念起曾经看不完的日子了。由于这次事件卷入了不少普通民众,再加上前些日子社会舆论对于军队内部的非人道主义性试验的指责,这次事件又被不少媒体拿来大做文章,甚至还有些不怕死的小报纸写出了质疑军队存在的合理性的篇目,矛头直指军国首相黑泽总一郎。
自然,此等舆论背景下,零式军队上层当然是希望早日解决以安众议。与此同时,找出散播内部情报给外部媒体的军中人士这项任务的优先度也被提到了前面。而这两件事不分先后并且相互关联,虽然找出通外军士这件事的直属负责人不是他,但他依然需要将他所收集到的所有情报提交给负责对内事务的人事部。现下唯一的一条有价值的情报,就是曾有人见过一名零式军官和给该报社供稿的一名专栏作家一同出现在街上不止一次。但是碰面的地点与时间,却是无从得知,而此条目击情报也只发生在四月到六月之间,究竟是察觉了自身已然被人发觉的危险于是转换地点后做的更加隐秘小心,却是无从得知了。
虽然并没有军官的相关情报,但调出报社曾经的供稿人总不是难事,在收到这条目击证据的当日,曾给该报社供过稿的全部专栏作家的名字的名单就被置于了高河的桌上。而有名作家则在瞬间引起了高河的注意。
——风水专栏作家,砂 九良。
在七月之后便再没有以此名义的任何供稿,与军官的目击情报消失的时间几乎一致。他稍微做了调查后发现不仅仅是用行迹可疑这四个字可以形容的。五年前出现的撰稿人,只知道笔名,真名不详,从未在主流期刊上发表过任何作品,长相和住家地址也没有任何公开过。为此还特意打电话去了他曾投过稿的其它杂志社,得到的回复出奇地一致:所有的稿件和稿费都是通过邮寄完成的,并且邮寄的地址都只落在一家邮局里。这五年间除了几次是在其它城市寄出的以外,都是通过这个邮局完成交流的。高河认为他的住址基本可以确定在邮局附近,同时派人去邮局询问了砂九良的外貌,但得到的答案却意外地含糊,看不出是熟客的样子。
“砂九良先生啊……只觉得是个不错的人,带着眼镜,然后常戴帽子和围巾,看着是个文人,其它的你问我有什么特征……我也一时想不起来。”
“住址?住址的话应当就在这附近吧,毕竟我们也没有询问客人住处的理由。”
“对对对,不过好像很喜欢吃附近和果子屋的点心,有几次都见他是拿着袋子过来的。”
随后高河便派人前去询问和果子店铺的老板和店员,得到的答案却是没听说过砂九良此人。
“不过你说的那个模样的人,有位有栖川先生倒是有点像。对了,上次还看到个军官模样的人,一身黑漆漆的,看着怪吓人的。”
“他们是在交谈吗?”
“嗯是的……不过似乎只是在单纯地讲故事,过后不久就离开了,然后有栖川先生还偶尔有来,但那位军官却是再没见过。”
“你知道他的全名吗,我是说,有栖川先生,当然有军官的更好。”
“只知道姓有栖川,但至于军官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有栖川先生是很好的人,我认为他不会做坏事的!”
“……小姐,有的时候人,并非都是像你看到的那副模样啊。”
二、
赤见 明久,零式中佐,人类。
工作于军部调查厅,专门负责追查并且审问零式内部的案件。这次的情报外泄给零式以至于整个军部都带来了巨大影响,甚至影响到了军国首相黑泽总一郎的风评,舆论可谓十分不利。上层给了指示要求迅速找出将情报泄露的士官,遏止源头,以防情报的进一步泄露。毕竟,若是能让媒体都嗅到蛛丝马迹,那来自外国的间谍自然会比这些记者更敏感,到那时造成的损失则是不可估量的。只是最有希望调查到真相的报社却被一场大火烧成了灰,别说资料,连里面的人都没有活下来的,唯一活下来的工作人员却被告知只有很小的几率醒来,自是指望不上。这场火来的太巧合,赤见直觉上并不认为是偶然,应该是有人有意为之。这样一来,范围基本就可以缩小到研究所和零式的士官层面了,毕竟能有权利知道他们派人前去调查的人员,除了研究所和几个二等兵调查员以外,便只有参与会议讨论的士官阶层了。
至于在这数月之间行迹都很奇怪的人——
赤见看着零式内部的士官列表,每个人的名字和对应照片铺满了整张纸,而这当中,他很清楚有一人,之前就曾经数度不出席列会,最近更是整整一个月都称病闭门不出。士官相对起来自由度会比寻常军士的自由度高一些,只需在门禁时间之前回来即可。从进出入的记录来看,六月之前的晚上都外出的相对频繁,但在七月一日的SPST交流会后,行为便开始不寻常起来。身为教官,对学生的态度喜怒反复无常;而作为士官,又屡次三番不出席列会。而别说曾有人看到,就连自己,也见过他在深夜的操练场上,缓缓踱步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放下单子,直接叫了下属进来。尽管对方有嫌疑,但是仅凭这一点点联系,却是欲加之罪了。更何况,在自己当年曾为教官之时,他和那个孩子,都是自己一起带过来的。即便军人不该在判断事情时不该牵扯过多的个人感情,但赤见还是不认为他是会做出这种勾当的人。
“去查一下,中尉三千院 司,这几个月的踪迹和行程,越详细越好,包括他见过哪些人,都尽量的查出来。”
三日过后,赤见就收到了关于三千院的调查报告。基本上,除了呆在军营里,六月之前晚上曾经频繁出入军营据报是去了附近的一家关东煮摊,而他们在询问过关东煮摊的摊主后,得知曾有另外一位客人与他相遇甚多,两人每次都会闲聊一阵才散去。而自从七月后,两人不知为何都没再来过。至于另一位客人的名字,摊主说只知道姓有栖川,但名字他从不知道。这位有栖川先生,人不坏,但偶然投露过他是个自由撰稿人,会写些小文章发表以此糊口。不过可惜的是,并没查到有这么一位作者,或许是用了笔名也未可知。
至于其它,由于三千院始终告假闭门谢客,但恰逢SPST定期进行体检,于是派人去搜了他所居住的房间,虽然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物品,只是有个抽屉里除了零七八碎的药物、身份证件相关和家里的信件之外,还放了不少折叠的剧院传单,从七月开始上映的《Times》一直到近期的《终点站》都一份不落。由于传单只在剧院附近发放,前去调查的人员推测说他应该有定期去报社附近,只是从没听任何人说过他有这份爱好就是了。至于家里寄来的信件,整体说来并没有太多信息,唯一值得引起注意的是他的父亲催促他为何还不履行曾经允诺过的爬上军部高层然后帮助家里打通关系之一事。若说以此为动机,似乎也并无不可。
在八月底的时候,也有人曾目击到他从一家和果子店出来,出来后还因心情不佳失手弄坏了一家伞店的伞——虽然店主并没有太在意的样子。我们前去和果子店打探的时候,说是那天当值的招待得了流感,病了好几天了,现下并不在店里。但店员说之前也曾有零式的人去问过详细的情况,相信如果去问高河少佐应该可以获得更详细的信息。
如此看来,若是与他相识的那位自由撰稿人若是和被火烧的报社有所关联,将情报透露给报社的嫌疑便不做第二人想了。近来一个月内,三千院又一直告假呆在房间内,以零式士官的身手,想必那道外墙也只是形同虚设。赤见合上报告,沉思了一会,多少还是觉得有点难过。毕竟他印象里的三千院,还是说着自己参军只是为了能去各地看看的十七岁少年。
——或许他们用秘术制作人造半妖,真的是错了。
然而现下,并不是可以让他思索这项由黑泽首相直接制订的计划的对错的时候。如果三千院真的与情报泄露和剧院大火桩桩件件都有关联,那就必须立即将他控制起来。心里还是抱着少许听到否定答案的愿望,赤见拨通了高河少佐办公室的电话。
“……有栖川?”
“是,我们已经查到了名为’砂九良’的撰稿人的姓氏,也确定了他和报社的供稿关系。与他频繁见面的还有一名零式军官,我们还在追查当中,想必不日就能得到结果。”
“……不必了。”
赤见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嫌疑人已经确定了,中尉 三千院司。你马上派人将他带到调查厅来,我会亲自问一问他,若是他在途中有任何反抗行为,阻止他,如果不能阻止的话……”
“我明白。”
高河应了一句。“任何有违帝国军人荣耀的军士,都唯有死亡这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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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引子,我要和他一起扛锅了。
时间轴是总结的PC投稿和我瞎编了一部分,不要细究。
关东煮:http://elfartworld.com/works/94364/
和果子: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4875/
还有一部分细节缘由会由另一人接。
时间轴使用随意。
别问我怎么写着写着成了刑侦剧,我的内心十分excited,甚至想要搞个大新闻(ドヤ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