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啊?”我呆呆地应了一句。
“我年轻的时候血气方刚啊,仗着自己命硬扛得住,揽了许多和自己没关的麻烦事,把自己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易老头念叨着,把他那比菜场旁王大妈家养的沙皮狗美上不了多少的脸对着我,“你师父还年轻的时候可是十里八乡迷倒不知多少妇女群众的一比一的美男子——”看到我和徐超都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呿了一口唾沫:“脸的事先放一边!主要是我这老命扛不住了!惹的事情太折寿,我已经没几年好活头了。”
易老头往后重重一靠,“这一身走阴的本事,我不想就从此泯灭了......这门本事,从师祖传到我师父,再传到我这,好多方法都要消磨没了......本来能走阴的人就少,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消失。”
我没接话,静静看着易老头一层褶子叠着一层褶子的脸,此刻的他仿佛浑身充满了疲惫,眼睛里的光仿佛都要隐进眼窝的阴影之中了。
“明儿,”就在我以为他已经睡着了的时候,易老头忽然又道:“明天早上在往县道的油菜花地旁边那个河滩等着,我开始教你本事。”
“等等,我还没同意拜师呢——”我急忙喊着,回应我的却又是那震天响的呼噜声,这老家伙,也真是说睡就睡了。
我对他泄愤似得挤眉弄眼一番,见他毫无反应,也只能作罢,悻悻起身。
“你明儿就去河滩看看吧。”徐超这时候说道,“我觉得易师傅是真心想让你学会走阴相关的本事,你既然有这个天赋,为何不好好学一学呢。”
我用鞋底蹭了蹭青石板上的泥,往屋里走了几步,这才说道:“那个河滩......叫小箓湾.....是,我一个朋友溺水身亡的地方。”
徐超没有接话,他大概也能猜到,易老头肯定不是无缘无故,才挑那个地方喊我过去的。
第二天,我在床上打了好久的滚,下了半天决心,这才磨磨蹭蹭地往和易老头约好的小箓湾走去。
“你这小崽子让我好等!!”老大远的就听到尽头处有个光溜溜的秃瓢儿对我大喊道:“说好的是早上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大太阳晒得我脑门儿都要发烧了!”
我对他撇撇嘴,没说话。又是磨磨蹭蹭地走了好一会儿才到河滩边,看到易老头对我吹胡子瞪眼,上来就给我脑袋狠狠地敲了一下。
“痛死了!下次我来早点还不行吗!”我抱着头对着易老头喊道,眼睛却不敢看小箓湾的水。
这个细节没逃过易老头的眼睛,他眯眼盯着我一会儿,才说道:“行了,说正事。”他指着小箓湾,对我说:“给我在这水里憋气,没到我喊你不准抬头。”
干什么不好,偏偏要在这条河里憋气!?我脸色不好而艰难地望望河滩,又望望易老头,他一脸不容拒绝的神色。
憋气......只是站在浅滩憋气的话.....应该没事吧?如此想着,我艰难地走进了刚没过小腿的河水里。
小箓湾的水十分清澈。能看到河里被水流冲的浑圆的鹅卵石上,印着阳光折射进水里的波纹,闪闪发光。被我惊动的河鱼一下子窜进了油绿油绿的水草里,留下串串透明的气泡。河水清凉,双腿浸泡在其中,盛夏的酷热便减少了许多。
小箓湾的一切还是那么美好,正如那一年。
我刚沉浸在回忆里,却不知道,易老头已经在后面踹了我一脚,我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整个人跌进水里。
那是,我还没上小学的时候。
夏天热,大家家里条件也很一般,为了省电费,大人们连电风扇都不舍得开。孩子们不愿呆在闷热的家里,都纷纷跑出来纳凉,而水又清澈又凉的小箓湾,自然是我们首选的活动场所。
一群孩子就这样在岸边脱得精光,光着屁股纷纷跑进小箓湾的浅滩里,互相泼着清凉的水花,谁也不会去想,只到他们胸部的水面,底下藏着什么危险的东西。
沈文男是孩子们里水性最好、也是最喜欢游泳的一个,一口气能憋个三五分钟,一下子能把小箓湾对岸游三五个来回,因此也是晒得黝黑,被大家笑道远远瞅着就像在泥里打过滚似的小孩,还得到了一个昵称:泥蛋。每每去小箓湾的活动,都是他穿街过巷用着大嗓门喊道:“玩水儿——去咯!玩水儿——去咯!”闻声便引得大大小小的孩子就这样推开家里的院门,像一群蜜蜂跟着他,嬉笑着奔向那条他们最喜爱的河流。
今天也不例外,沈文男第一个冲到河边,噗通一下钻进水里,哗哗打了好长一段水花,这才在河中央对我们挥着手:“你们快来呀!”
“泥蛋,你也冲得太快了!”“等等我!”“今天我要和你比潜水!”孩子们纷纷跳进水里,我也兴冲冲地跟着上去,直至水淹没脚踝才反应过来——“哈哈哈,今天你也不敢下水啊!”沈文男看见我在河滩边犹豫不前,便半开玩笑地喊道:“亏你还叫王八,这个本事都不会,你也该换个名字了!”
闻言我气得在河边捡石头就往他那头扔去:“洗你的澡去吧臭泥蛋!我只是不想湿了衣服!”扔得他为了躲闪石头而潜进水里,我这才气呼呼地停了手,走到河边树荫下闷头坐了下来。
其实,到底是因为生沈文男的气,还是生自己的气,我已经搞不清楚了。没错,镇子里没有哪个孩子不会游泳的,除了我——是个地地道道的旱鸭子。
不论爹妈怎么手把手教,我却是如何也学不会游泳,并且愈发对水,特别是河水湖水之类的自然界的水源愈发恐惧。我无法说出清楚,到底恐惧着那水里的什么东西,一旦水没过全身的时候,我便会僵硬得无法动弹。
我望向河里,沈文男正在和几个小孩比赛潜水,只见他一撅光腚就猛地钻进水里,好半天都没出来,而另外几个小孩早已憋不住把头冒出水面猛地吸着气。
“泥蛋真行啊!这次他不知道潜了多久?”“哎又输了,岂不是又要把*双棒分给他吃了!”“哈哈你下次别和他打赌呀!”(*可以一分为二的冰棒)
“哎.....他是不是潜了很久?咋个还没出来?”
忽然我打了个寒颤。即使天气热得让人一动就会不停地大汗淋漓,我此刻却刚好打了一个寒颤,一丝不好的预感从心里冒上来——沈文男潜了多久?这是人能憋住气的时间吗?他为什么不出来?......他还在水里吗?
疑问和惧意缠绕在心头,我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向河滩,在大家和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跃进了水里。
河水异常地冰冷且刺骨,已经不是夏天河水应有的那种冰凉。河中光线昏暗,四处是暗色的水草和各种不明污浊的漂浮物,全无平日的清澈见底——等等,小箓湾有这么深吗?
我仿佛跃进了看不见底的深水里,恐惧顿时像寒意一般游遍全身,瞪大眼睛却根本看不清河水到底有多深,更别说能找到沈文男在哪了。
我根本不会游泳!这个念头才被大脑回忆起来,我顿时手足无措,猛呛几口水,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整个人便这样全身僵硬着,一点一点沉向昏暗的河底......
忽然一只手猛地抓住了我的脚腕!
我惊醒,往下望去,只见水的更深处,沈文男一只手抓着我,用害怕到了极点的表情向我喊着什么,然而水里根本无法听见他的声音,只见大量气泡从他嘴里冒出,他瞪到极限的眼瞳里,我能读出的只有无限的恐惧!
他抓的力度大得出奇,我感觉脚腕就像被铁箍锁住一般越箍越紧,好生疼痛,弯腰想去扯他的手臂,却发现根本扯不动——沈文男仿佛被什么抓住了似地,任凭我拉扯他,也没有在水里上升丝毫,反而好像拖着我一起,越沉越低。
肺里一点氧气也没有了,我窒息到了极点,喝了不知道多少浑浊的河水,任凭沈文男拉扯着沉向深处,失去了知觉。
第六章
被胸前一阵大力得仿佛胸骨要断裂般猛烈的按压惊醒了过来,我睁开眼后第一件事就是趴在地上不停地呕吐着带着腥味的河水,直至吐到只能干呕为止,泪水反射性流了出来,而我满脑子依旧是沈文男那张惊惧无比的脸孔。
和......抓住他的某样东西......不,是人,在我意识还残留着数秒的时候,我隐约看到在更深的水底,有什么人,死死地抱住了沈文男的双腿,黑色水草包裹着那人,我看不清他、亦或是她的面目。
“你还好吗?”一个人一边拍着我的背一边问道,我擦了擦眼睛,这才看清楚眼前的人是徐超,他没和平时一样穿着警察制服,而是一身休闲装,让我一下子没认出来。不过徐超的脸色不太好,也全身湿透了,恐怕是他跳进水里救的我吧。他表情有些阴沉沉的,见我暂时没事了便转头对易老头问道:“幸好我想着没事便过来看看情况,不然......您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对于让他快溺死的事情,我觉得您应该给一个解释。”
易老头呿了一口没回答,只是瞪着我,仿佛要等我说些什么。
我坐在地上,感觉浑身无力。易老头把我踢进水里时,过去看到沈文男溺死的记忆仿佛身临其境一般,让我重新体验了一回——我甚至还能记得,那时候的我被大人们救上岸,而沈文男的手还一直紧紧拽着我的脚脖子,我还活着,他却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死得彻底,冰凉。
我望向自己的脚踝,却看到一个乌黑的手掌印清晰地显现在腿上,和当年一模一样。
“这是......”徐超有些迟疑,我却先开口了。我把沈文男的事全部说了出来,包括我刚刚几近要溺死时所看到的一切,“他的魂还在下面。和下面的......那个不知道是男是女是鬼是怪的东西困在一起,无法超脱。”
长喘了几口气,脚踝处的掌印混着未干的河水居然刺得我觉得隐隐发痛。“这才是你的第一个试炼,”易老头这才开始说道,“我没想到你长这么大了居然还是个旱鸭子!这个坎儿你跨不过,我看之后还是不用教你了。”说罢转头就走。
“易师傅!”徐超急得站起来,却看见易老头老当益壮,一溜儿快步走就没影了,腿脚利索得根本不像年过半百的老人。
我知道易老头要我做什么。
见我站不起来,徐超也没顾得上俩人都一身湿漉漉的,就直接把我背去了镇子里的卫生站。
“咋个......又是你啊?”牛大夫见了我,一边叨叨着:“真是个奇怪的娃......怕不是惹上了什么事吧......”但又见徐超黑着脸,只好住了嘴给我又听心音又测体温,忙活了好一会儿,推了推啤酒瓶底眼镜,宣布我一点事都没有,小孩子呛几口水吐干净就成了。
徐超反复问了牛大夫几遍,这才放心下来。
“嗯?你腿上的那个掌印......”被徐超提醒,我这才望脚踝望去,那里却已经肤色正常,那恐怖的乌青掌印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想爹妈担心,我求牛大夫暂时给了一张病房的床暂时躺着,而徐超也呆在一旁没走。
“我还得再去小箓湾一趟。”也没管徐超有没有在听,我喃喃自语:“易老头说得没错,我是得跨过这条坎儿。得让泥蛋......让他离开那个困了他多年的地方。”
很快夜幕光临了这个世界,东蜂感觉自己眼前的一切都在失去光鲜的色彩。
“已经是晚上了,大概会出现那些妹子们吧——”东蜂的内心暗暗自喜着,却完全不顾自己的性命担忧,他的物品栏空空如也,也许下一秒他将领会到死亡的意义。
从远处传来骨架摩擦特有的声音,东蜂问声望去,只得见一白色通身,持弓背箭的骷髅弓箭手。
东蜂吓得都坐地上了。
之见骷髅弓箭手向他逼近,手无寸铁的他似乎终于想到由“死”与“亡”构成的词汇,瞬雷不及掩耳盗铃之时,东蜂的血格已黯下几颗。
“会死……?”东蜂爬起来跑了出去。
入耳的不仅仅是骨架的声音,还有吼叫,与让人深恶痛疾的引爆前奏。
谁能……救我…
眼看身负数箭与炸咬之伤的自己,和眼前微微颤抖着宣告只有半个心脏与些许饥饿度的显示栏。
他闭上了眼睛。
呼……体检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好好弄吧…
有人向他伸出了手。
发现关注的动态里有20题,不能画图了手有点痒,填一下20题当个备忘录好了。
【渊空(渊悠纪)】
1.角色的父母是谁?角色是否由他们抚养成人?如果不是的话是因为什么原因?如果不是的话又是由谁抚养的?
父母姓名未考虑。父母因为事故在空(悠纪)十岁的时候双双遇难,由姑母在本家抚养长大。
2.角色有从小时候就是死党的好友吗?有兄弟姐妹吗?他们现在在哪里?角色和他们还有联系吗?还是已经分开了?
无竹马好友。有一个堂弟,即将成年,是本家的下任家主。渊空与堂弟经常打照面,不过因为堂弟知道渊空的真实身份,故关系不佳。
3.角色的童年是什么样的?平静宁和还是动荡不安深受创伤?
角色童年时期(十岁之前)平静宁和,父亲主动放弃本家家业,与母亲分别经营着表具店和花道教室,得到了父母全部的爱,对未来生活有着无限憧憬。
4.角色有什么钦佩的偶像吗?如果有,是什么样的?
无特别钦佩的偶像。不过如果有一天能遇到天狗,大概是会钦佩的,向往天狗的自由无拘。
5.在这个故事开始之前,角色是干什么的?是谁训练了角色学会现在在做的工作?
在故事开始之前,渊空就是表具师了,教他装裱的是父亲与父亲的老师。
6.角色的道德观和宗教信仰是什么样的?为了维护他的信仰,他会做出多大的努力?是谁或什么事情教会了角色接受这种道德观念和信仰?
没有明确的善恶观念和金钱观念。对大家族背后的人际关系感到恐惧,觉得自己是虚假的存在,缺乏安全感。对人的态度也是不冷淡但也不热情。不求回报,只要对他好,他便会尽所能回报对方。 非常看重他人对自己的认可,觉得表具师的身份是自己现在唯一“真实”的身份并希望得到认可。
道德观念主要来自于家庭。
没有宗教信仰。
7.角色有什么不同寻常的爱好或者体格特征吗?旁人一般对此有何反应?
非常能吃辣,沾了酒就会发酒疯(不会做出格的事,但语言和性格会发生变化)。
眉心有颗痣。
8.别的角色对你的角色的态度如何?从你的角色的观点来看,他们为何会有这种反应?
不知道真实情况的人多觉得渊空是个非常热情外向的小女生,年龄很迷,看上去未成年但是却能喝酒了。爱撒娇,总是会有小脾气,不过是在正常人能够忍受的范围内。渊空对待不清楚自己真实状况的人,会用明显的/典型性的女性化态度和语气,并极尽可能搞好人际关系。
知道渊空真实情况的人(家族成员)觉得渊空乖张孤僻,一部分人觉得他总是打扮成女孩非常奇怪,有些恶心,一部分人觉得他很可怜,不能以自己本来的身份活下去。渊空觉得别人会有这种看法也很正常。
9.角色能杀人吗?他/她为什么会做出杀戮的行为?他/她有什么敌人吗?角色能杀他们吗?
办不到。渊空的内心其实是比较怯懦的,不会也不敢做夺人性命的事情。
10.现在角色的人际关系如何?他/她有什么亲密的朋友吗?或是仇敌吗?如果有的话是谁?原因是什么?
表具店的顾客,居酒屋的酒友。关系好一点的友人是居酒屋老板和前不久认识的落银。
11.角色在精神心理上有麻烦吗?有什么恐惧症的对象吗?如果有的话是什么?是因为什么原因?
缺乏自信和认同感。对于和堂弟见面有些抗拒,其一是因为堂弟几年前知道渊空真实身份后表现出的厌恶情绪;其次是因为和渊空和堂弟的生活轨迹完全不同,因此产生的自卑感。
12.角色平素是怎么对待别人的?他/她容易相信别人吗?还是特别不容易相信别人?
热情,总是带着几分调侃的感觉。比较容易相信别人。
13.角色看起来是什么样子?他/她有什么伤疤或是纹身吗?如果有的话是因为什么原因?
黑发黑眼,看上去像女儿节娃娃。没有伤疤和纹身。
14.角色的日常生活是什么样的?如果这种规律的生活因为不同的原因被打断了他会有什么不同的反应?
晚起早睡,开店等生意,出门喝酒买点心吃,有生意的下午在家干活,没生意的下午出门吃拉面。
顺其自然,还是会悠哉度日。
15.角色曾经历过这个世界上的什么重大事件吗?他/她的经历对角色有何影响?
无。
相对来说重大一点的就是妖异的出现吧,不过距离妖异半妖第一次出现已经是渊空出生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并没有什么影响。
16.角色有任何声名狼藉或是名声显赫的祖先吗?他/她做了什么?当人们知道了角色有这样的祖先后他们会有何反应?角色的行为是为了提升这种声誉,降低声誉,还是忽视之?
没有。
17.角色的理想或者说人生目标是什么?
重新成为“渊悠纪”。
或者成为真实的渊空。
18.他/她是怎样追寻目标的?故事中描述的冒险经历对完成这种梦想有何作用?
真诚待人吧。大概能通过和妖异/半妖的沟通重新认识自己。
19.角色有过建立家庭的想法吗?如果有的话,他/她心目中理想的伴侣是哪种类型的?
有。但比起寻找伴侣建立家庭,他更多的是希望有温暖实在的家。
20.角色考虑过他/她死亡的可能性吗?他/她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有考虑过,觉得死亡是常事,并认为自己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
“人生何其短,名为空,形也如空。未想竟空来一遭。”
安度因头一次这么痛恨有机化学,真的,就算当年被他师父逼着做实验的时候也没像现在这样。
顺便一提安度因的师傅在走上黑道之前是有机化学专业的博士。。。。。。
虽然说有机化学在人类生活里占有者极大的分量而且按照安度因师傅的说法虽然现在做不到但是过些年说不定就会有神奇的小药丸被发明出来然后这小药丸用七碗水煎成一碗加点冰糖送服起死回生不一定但是肯定包治百病而且让霍金蹦起来一拳干翻施瓦辛格都是可能的。
然而现在安度因果然还是痛恨有机化学啊!混蛋!
螺内酯,一种人工合成的有机物,主要作用是在保留身体里的金属离子的同时排出体内多余的水份,安度因曾经用这玩意的75%纯度药片治疗过一个因流弹袭击造成腹水肿的战友所以这种药他一点都不陌生。不过正因它在保留金属离子的同时排出水分所以它也有个通俗易懂的名字,叫保钾利尿剂。
提问:还记得死者的房间里的布局吗?还记得者为死者生前吃的最后一顿饭的菜谱吗?没错,酱豆腐加紫菜蛋花汤加红烧肉,请根据以上菜谱推测一下者为死者的根本死因。
废他妈话!死因就是高钾血症附带电解质异常引发的心肌梗死啊混蛋!!!
安度因掏出电话划开用潘多拉内衣照做屏保的待机模式,找到刚才那位房东,一个电话打过去,“喂房东先生你好,我是刚才看房的人,我就想问问,死者吃饭口重吗?”
“哎?这个啊?恩,是挺重的,又一次到我们家吃饭一个劲的说饭太淡了,可我都加了三勺盐了。。。。。。。”房东孩子絮絮叨叨的说着,安度因却已经在脑子里思考起来。
如果说死者口重的话,每顿饭摄入的钾盐数量将会非常大,这会让他摄入大量的水来中和身体里多余的金属离子和电解质,但即便如此也将对他的心脏和肾造成不小的负担,再加上服用螺内酯,大量排水却保留了所有的钾离子,他心脏不出问题我安度因的安倒着写!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死者是怎么摄入螺内酯的?螺内酯作为药片状肯定是不会被死者服用的,除非他傻了,而且螺内酯有淡淡的苦味,如果加在水里肯定会被察觉。。。。。。果然是这样么?
“房东先生打断一下,能请您去那间房间的厨房里看看那里的盐罐里的盐吗?您能帮我看看里面有没有一些长得不像盐的白色粉末?”
房东也没多想就答应了,撂下电话去看。过了一分来钟,房东回来了,“确实里面有一些不像盐的东西,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但肯定不是盐,用手一捻都是粉末。。。。。。”
果然是加到了盐罐里。好小子你够狠,掺了螺内酯的盐,死者本来就口重,味道不够就会多加盐,然而加的越多螺内酯吃的也越多,不死才有鬼。
“房东先生我能问一下么?在死者去世之前又没有什么人来过看过房?或者有没有死者的亲戚来过?”
“这个吗?有啊,我也跟警察说了,一个红头发戴眼镜的瘦高男人来看房,不过我这里已经没有空房了,所以他就走了,最近就他来过,毕竟我房子地段比较冷清嘛。”
凶手就是这孙子,不过门窗都没有被撬动的痕迹,对方肯定通过正常手段进入的房间。
“那他有没有离开过您的视线进入过整栋建筑?”
“没有啊,他长得不像什么好人,我怕他是贼就没让他进去。怎么了?”
估计是偷偷偷了钥匙进去了吧?
“好吧谢谢您的帮助,对了,您还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吗?”
“不是说了吗?红头发,戴眼镜,叼着一根棍,瘦高瘦高的。”
“身上有没有什么气味?比如烟味酒味香水味?”
“并没有,看着挺干净的一个人,就是眼神有点猥琐。”
“好吧,谢谢您,再见。”
一个不抽烟不喝酒不和女人乱搞戴眼镜瘦削体型个子应该在一米八左右的地下雄性,好吧如果头发不是染成红色的那么还有红头发这一条也加上。恩,先这样,待会问问警察那边他们那个临时工法医什么模样。
五分钟后,安度因很高兴的拿着从警察哪里得到的那个法医的身份特征——和刚才房东说的一样,连头发都没换色就直接直愣愣的找到警察说我要报名当实习法医。。。。。喂喂喂警察同志你们这是在干神马!这么严重的工作失误简直激动的我安度因像把你们绑在一万个窜天猴上放烟花啊!你们这是渎职!拿着人民的血汗钱渎职!混蛋等着我等这次任务完了我要把你们都用c4做成烧烤啊!
稍稍整理了一下手里的资料,用邮件给自家boss发过去等待下一步任务指示,安度因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闲逛着。虽然雾之枭已经和地下四家起了摩擦,但是还没到打出脑浆子的地步,拜此所赐地上现在还算核平。。。。。咳咳,和平。
三原色构成的阳光如此明媚,二十三度的平均气温和百分之三十五的相对湿度如此适合情侣们打啵,可吸入颗粒物也跟着昨晚的大风消失的无影无踪空留下清爽的空气一个劲的往你鼻子里钻。摘下防毒面具,深深吸了一口气,安度因突然觉得活着真是太好了,尤其是在工作告一段落然后抽空偷懒的时候——不得不说工作起来的安度因还是很容易忘事的,比如扣着防毒面具走了好几个小时什么的。
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安度因使劲伸了个懒腰,身上的骨头节嘎巴嘎巴的抱怨着过度使用还不发加班费的不满。
休息休息。
对面有卖糖果的流动摊贩,安度因将她叫过来,掏出十个大子买了一块比他手掌还要大的七彩棒棒糖,一边舔着许久不吃的甜味一边眯着眼晒着阳光享受这得来不易的休闲时光。公园里人不多,大多数都是老人带着孩子出来玩。
“哥哥哥哥,”就在安度因叼着糖快要睡着的时候,一个稚嫩的声音伴随着袍子被扯动打搅了安度因一个人的宁静,是一个梳着双马尾的金发小女孩,孩子看上去应该不到十岁,个子不是很高,但是看衣服还算光鲜,家境应该不错,不过这孩子脚上的红皮鞋怎么只有一只?“哥哥哥哥,你能帮我够一下你头上的球吗?”
安度因顺着小女孩的手指看去,果然在自己头顶的树杈上看到了一个羽毛球——外带着俩羽毛球拍子,一只小红皮鞋,一捆报纸,三把雨伞外带一把冷森森夺人二目明晃晃让人胆寒紫巍巍霞光万道缥缈缈瑞彩千条的瑞士军刀啊!
安度因平静的叹了口气,好吧至少知道了这孩子为什么脚上只有一只鞋了。。。。。。
但是尼玛这是谋杀啊!为什么我没感觉到头上多了这么多危险的东西啊啊啊!难道我的职业填错了其实我是枪兵?喂喂喂宝贝好悬我就要改名安度因•杜拉罕•亡灵行者•弗逖了啊!
“宝贝,我就是问问,那些东西,都是你一个人扔上去的?”安度因吓得连糖都不要了,蹭蹦一下子从凳子上跳起来,然后整了整衣衫和颜悦色的拍了拍小萝莉的头顶。就在他屁股刚离开椅子的一瞬间,那把瑞士军刀(刀片已弹出)梆噹一声笔直的就钉到了刚才安度因坐的位置。
小萝莉显然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还兴冲冲的点头,“没错没错,我本来想把上面的球打下来,但是没想到这么多东西都扔上去下不来了。。。。。。哥哥你能帮我吗?”
“要我帮你?没有问题。”这么萌的小萝莉安度因怎么狠得下心去批评她做得不对呢?
这么天然黑的小萝莉早晚有人收拾她,皮鞭滴蜡推到八连杀什么的呵呵呵呵(笑)。。。。。。
三下五除二的爬上了树,把书上面的东西都给够了下来,将这些东西都递给小萝莉,然后再帮着她把鞋穿上,“好了,去玩吧。”
“呜。。。。。。”
“怎么了?”
“大家,都走了。。。。。。呐哥哥,我能在你边上歇会吗?”
安度因又拒绝的理由吗?没有。“当然可以,对了你吃糖吗?”
“想吃,但是爷爷说不能随便吃别人给的糖,怕有坏人。。。。。。”小萝莉一脸纠结的样子,不由得让萝莉控安度因内心像被狠狠踹了一脚一样,伸手捏了捏萝莉的小脸,“我像坏人吗?安心的吃吧,乖。”
有一次叫过来那个卖糖的,买了两个特大号的棒棒糖,安度因和小萝莉一人一个叼着坐在长椅上晒太阳。“我叫安度因,宝贝你叫什么?”
“凛。”小萝莉凛心地笑着回答了安度因的问题,如此明媚的笑容让安度因觉得阳光都为此失色。啊好刺眼,这明媚的笑容太尼玛治愈了,要是潘多拉有这种笑容何愁天下萝莉控不死光啊!
萝莉有三好谁说对就给谁。。。。。。
“凛,你家大人呢?怎么就留你一个人在这里?”
“恩,本来是和爷爷一起出来玩的,但是爷爷突然有事回家了,把我留在这里和其他小朋友玩,待会就来接我。”
这样啊,那我这样就不算诱拐了,恩,不算诱拐,只是请小萝莉吃根棒棒糖嘛。。。。。
啊咧?怎么突然这么污?
安度因其实还是很讨小孩子喜欢的,虽然有点话唠但是一个笑话接着一个笑话总能让小萝莉笑不可支,时不时扮一个鬼脸或者像变魔术一样从身上掏出一个炸弹(没装引线),引得凛一阵阵惊呼,甚至他还开始教凛怎么样翻花绳——用绊雷的引线。
“哥哥你是魔术师吗?”看着安度因轻松地把银河翻成埃菲尔铁塔,凛瞪大了水灵灵的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而安度因则笑了笑,如果说暗杀也算是魔法的一种,那么自己还真的可以算是魔术师呢,不过要是说自己是个佣兵杀手说不定会吓到孩子。
“是哦,哥哥可是相当厉害的魔术师呢,每次表演都伴随着烟花与礼炮呢。”
“呜啊!好厉害!哥哥下次你表演我能去吗?”
“当然喽,凛要来的话哥哥会很高兴的呢。”微笑着摸摸小萝莉的头,安度因感到此刻自己的妹控之魂燃烧的已经快要把自己燃尽了。
忽然安度因注意到有一股视线正在看向这边,抬头看去,一位慈祥的老太太正看着这边,“呐,凛,那是你家长吗?”稍稍推断一下,如果那老太太不是在感叹他自己和凛关系真好,也不是看上自己这一身小鲜肉,那么就只能是凛的家长了。
果然凛一转头看到老太太,立刻叼着糖笑嘻嘻的跑过去,嘴里喊着‘奶奶奶奶’的话。果然是亲属吗?安度因坐在长凳上,看着小孩子和自己的亲人团聚的温馨一幕,突然没来由的想到了自己。
不知道师傅现在怎么样了?那个跟自己父亲一样的老人。还有大姐,常年在外战斗很少回家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还有二哥和四弟也是。
等完成这个任务就回家懒几天怎么样?安度因这么想着,突然苦笑着摇了摇头。该死,怎么在这种时候突然有这种想法呢?这可是相当不妙的flag啊?难道说我待会就要死了吗?
别闹了好人才不长命,像我这样的祸害少说活到一百岁!
刚想到这里,安度因突然看到凛小跑着过来,身后跟着她奶奶。两人来到安度因身前,凛往安度因腿上一趴,而她奶奶先是礼貌的打了个招呼,“安度因先生,看来我孙女和你关系很好呢,我孙女没给你填什么麻烦吧?”
“这话怎么说的,凛是相当可爱的孩子,怎么可能给我添麻烦呢?与其说给我添麻烦,陪我聊了这么半天我应该谢谢她呢。”
“凛刚才和我说,她想请你到我们家吃顿晚饭,不知道安度因先生有没有哪个时间呢?要是给你添麻烦的话就算了。”
“不不不,一点也不麻烦,我还是有些时间的,而且是凛请我去,我怎么能不赏脸去一趟呢?”反正待会再去执行任务也没什么,而且BOSS也没有回信,安度因思量了一下,有机会休息一下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安度因的晚饭就这么被敲定了下来——平时都是压缩饼干就牛油酱做晚饭的安度因今天看来可以吃顿好的了。
三人说说笑笑的回到了凛的家,相当豪华的别墅着实吓了安度因一跳。虽然安度因知道这附近都是富人区而且凛穿的衣着也显示出来她是富家千金,但他真的没想到凛竟然是药剂师协会会长的女儿——看来凛的爷爷就是会长了,听说药剂师协会的会长是个老头。
“凛,你爷爷难道是药剂师协会的会长吗?”安度因偷偷弯腰小声问凛,而后者立刻点点头,一脸小孩子炫耀的表情,“当然,怎么样吓到了吧?”
确实吓到了,你爷爷说不定也在暗杀名单上啊宝贝。安度因拍拍凛的头。
晚饭很丰盛,听说家来客人凛的爷爷可是相当的。。。。。。人来疯,愣是从外面饭馆借了好几个厨子来家里现做,全盘西化的晚饭安度因也就曾经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看到别人吃过,自己品尝的话这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所以你是一名佣兵吗?真是没想到用兵力也有你这样纤细的人。”凛的爷爷趁着餐前和安度因聊天,“我一直都以为佣兵都是身高三米横着也三米青面獠牙一身伤疤左膀子纹着带鱼右膀子纹着检疫合格证中间胸口纹着米老鼠的样子呢。”
“额。。。。。。很微妙地错了好多呢,阿土卡会长你这理解真是有点差意思哈哈哈。啊,上菜了。”安度因趁着上菜赶忙差快话题,因为眼前的老爷子脑洞真是不小,他怕再说下去自己被老爷子彻底摧毁三观。
虽然现在他三观也没剩多少了但能剩点还是好的。
“来来来,安度因,尝尝我特地点的土豆浓汤,这可是那家饭店的招牌菜!”阿土卡,也就是凛的爷爷,可劲的招呼安度因品尝自己选的得意美食,而旁边凛和凛的奶奶已经开饭了。
柔滑浓稠的土豆浓汤入口就有一种让人飘飘欲仙的感觉,绵软切韵味十足。安度因还是头一次品尝到这样的美味。
但是等等,这个味道不对吧?安度因突然觉得口中的浓汤好像多了点什么,但是却说不出来多的是什么,只感觉是一种熟悉却又陌生的味道,这种味道与浓汤一点也不配。
嘛,自己没喝过嘛,说不定这就是这样的呢?安度因又喝了一口,不过确实不是滋味。
“真奇怪,今天的汤味道有点不对啊?”阿土卡皱了皱眉头,但就是这一句话安度因警醒了。连常年喝这种东西的人都觉得味道不对那就真是有问题了,再加上药剂师协会最近被人盯上了,安度因不得不往有人在汤里下毒的方向想。也没犹豫,安度因一把打翻了阿土卡面前的汤碗,“别喝!有毒!”
阿土卡显示被安杜因的无理举动吓了一跳,刚想发火却又听到安度因的警告,瞬间冷汗就下来了,次是安度因也把凛和她奶奶的汤夺下来。
应该不是杀手们通常使用的毒药,不然我不可能没在第一时间发现,那么就是不常见的了,食物投毒而且有味道说明这种东西应该没经过化学手段提纯,或许是什么常见的有毒物,比如洗衣液之类的,但是这么熟悉的味道。。。。。。
卧槽!我说怎么这么熟悉呢!小时候被喂过啊!蓖麻毒啊这是!
“立刻催吐!这是蓖麻毒!”安度因冲到凛的身旁,一指伸入对方口中就是一捅,后者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吐了出来,安度因看着小萝莉吐得连胃液都出来了,这才放下心来。
一阵慌乱。
安度因此时顾不上在乎老头老太太的死活,从桌上抄起几把餐刀揣在怀里就冲了出去,刚才还在下毒的人此时应该还没跑,只要自己去的够快就应该可以把那个家伙捉奸在床。所以啊你丫的连萝莉都想杀你个没人性的家伙我不把你捅成蜂窝煤我以后就姓女!
“厨房在哪!”安度因抓住一个端着菜的仆人一脸凶神恶煞的问道,后者被吓得一愣,“前、前面左转,下楼梯。”
“多谢。”
像吃了加速神符的红有三一样冲到厨房,一脚踹开厨房大门,里面厨师都惊了——见过饿疯了的没见过饿成这样的,一脸狰狞手里攥着好几把餐刀,哥们你这是打算直接在厨房吃刚出锅的还是怎么地?
“刚才有没有一个红头发的厨师?说!”
“有、有啊,刚才还在。。。。。。”
“人呢?”
“刚走。。。。。。说是上厕所。。。。。。。”
“厕所呢?”
“不知道啊?”
“你一个厨子你不知道厕所在哪?”
“我是厨子不是扫厕所的!我知道厨房在哪就行了!”
真是日了狗了,安度因气的一甩手一把餐刀嗖的一声没入地面三厘米。和着你丫的还跟我一样玩一击之后不论是否得手立刻转移的战术呐?一个如此好的机会就这样被错过了,“啊烦死了!”
咣当一脚,旁边的铁炉子凹下去一块。
万幸的是凛没有出事,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安度因这顿晚饭也泡汤了,不过阿土卡老爷子再带着老伴和凛去医院的时候还是邀请了他们的救命恩人安度因过些日子再好好吃一顿。
目送着三人坐车离开,安度因这才觉得腹中一阵阵难受——虽然再确认追击红毛犯人无望之后他也立刻进行了催吐工作并且服用了大量牛奶和蛋清混合物止毒,但是剧烈运动还是导致部分毒素胃部吸收,淡淡的灼烧感证明他现在已经中毒了。
不过这点毒对于从小就经历了惨无人道的喂毒培养的安度因来说并不影响行动,反而让他对那个红毛更加的厌烦——一个连萝莉都不放过的家伙,如果是男的,那么他已经没有理由继续消耗氧气了。
此时安度因裤兜里的电话一阵震动,心烦意乱的掏出电话,是BOSS。
“boss是我。。。。。。是吗帮上忙了啊,太好了。对了boss我想问一下,‘贝克糖果店’,boss你知道这家店在哪吗?啊,那个地下人应该去过那里,我打算去看看。。。。。。没什么,就是差点着了他的道心里不爽而已。。。。。。好的我知道了,我去看看。。。。。。对了boss我问一下我能使用一些非人道武器么?如果可以我想好好的教训那个家伙。。。。。。好的,我知道分寸,恩,尽量减小无辜者的伤亡是吧,好的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安度因嘴角咧起了诡异的笑容。
把良知踩在脚下,将人性丢到地沟,让道德滚回老家,是时候让你这个没人性的家伙见识一下真正没人性的人是什么样子了——见识一下安度因v2.0典藏周年纪念惨无人道版了。
现在是私人恩怨时间,别跟我提工作了!
老城区,贝克糖果店。
这家店存在了大概三十多年了吧?门框都掉漆了,有够老旧的。不过这里买的糖果味道真的很好,很多小孩子都对它得特有软糖情有独钟——这种软糖也只有这里有卖,毕竟配方保密。
叮铃。
“欢迎光临,额,先生,你要点什么?”中年店长此时正在看电视,突然迎客铃叮铃一响,他转头看去,发现一个穿得像个烟囱一样的金发男人背着一个巨大的背包出现在他的店里——他现在很好奇那个一看就比自家门框大的背包是怎么进来的。。。。。。
男人没说话,就那么站着环顾着店里的环境,突然他的视线注意到了店长身后的柜台,准确的说是柜台里的软糖。“嘿嘿嘿。”
“先生你您。。。。。呜啊!先、先生,你干什么?”
男人冲上前一把揪住店长的头发将他的脑袋狠狠地拍到柜台上,大拇哥还扣住了店长的眼珠,显然只要店长有一点异动他的眼珠就要和它说拜拜了。
男人掏出一个豌豆大小的铁珠,捏了一下,然后把铁柱往后一抛,三秒后再半空中铁珠砰地一声炸开了一个不到半米的火球,“这种廉价的爆炸物,通常是由来制作子母弹的,很高兴我这里还有一些这小东西,现在我问你答,你要是不合作我就把这玩意塞到你眼珠子里然后炸掉你的脑袋。明白了吗?”
店长惊恐的看着男人,她突然发现这个男人脸上带着防毒面具,“先生,你要钱吗?我,我把我的钱都给你。”
“我比你有钱,现在我问你,这种糖果,是你这里独有的对吗?”男人掏出一张塑料糖纸,正是那种软糖的包装纸。店长立刻点点头,“没、没错,这是我这里特有的。”
“很好,第二个问题,最近半个月又没有一个身高和我差不多,用头发戴眼镜的男人来买过这种糖果?”
“有,来过好几次,昨天还来了呢。”
“哈哈,非常好非常好非常非常好,他多久来一次?一天还是两天?”
“一天一来。”
“今天来过了吗?”
“没、没有。”
“啊完美的答案。”男人松开店长的头,掏出一张卡片,“这是中央银行不记名提款卡,里面有五百万。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个,五分钟内拿上这五百万滚蛋,这家店我盘下来了;第二个,我用这个造价不到两千的小宝贝让你脑袋三十秒内变成烂橘子。好了选一个吧?”
店长根本不愿意和这个瘟神多呆一秒,立刻抓起卡片消失的无影无踪。
“好了,碍事的人都不在了,现在给我可爱的地下人同志准备一点小礼物吧?定向爆破怎么样”男人从包里掏出一捆金属线还有好几根一米长的雷管一脸阳光灿烂的笑容。
半小时后,目标出现。
“老板我又来买糖啦。。。。。。哎?老板呢?恩有一封信?”红发男人没有在店里发现熟悉的中年大叔,反而在柜台上发现了一个信封,上面写着‘给你的礼物’。
红发男人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信纸上只有一个大大的傻气笑脸和一行小字,“这是来自地上萝莉控的问候。”
糟糕!中埋伏了!红发男人立刻抽身朝屋外冲去,然而早已准备好的雷管在他拿起信的一瞬间就嘶吼着选择了奉献自身,铺面的热浪和无数被炸碎的碎片被火焰裹挟着朝红发男人席卷过去。
然而这并没有杀死红发男人,他灵巧的闪出了店门,将身体缩在一根石柱后面躲过了这一轮爆炸,但是从他灰头土脸一脑袋碎屑甚至连衣服和头发都有被烧焦的痕迹上不难看出他躲得并不轻松。
“不错啊,能躲开我的第一轮袭击的人原本只有四个,现在算上你,你们能开dota五人黑了。”
红发男人刚喘出去的一口气瞬间又吸回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身旁的小巷里走出一个金毛来,“在下安度因•弗逖,希望在你去死的时候直到是谁杀了你,地下人akino。咕嘿嘿嘿。。。。。。”
Akino咽了口口水,安度因的名字在底下也是有一定知名度的——不是因为他污也不是因为他的裤裆,而是因为这位佣兵对于完成任务的执着已经他的工作效率还有那可怕的爆炸战斗法。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觉得我已经隐藏的很好了。”akino舔了舔嘴唇,慢慢的往后撤步远离安度因,同时给自己找出一条适合逃跑的路线。
“akino,你有一个很严重的错误,这才逼得我这样埋伏你。”安度因仿佛没有听到对方的提问还在自言自语,“你杀人不归我管,你暗杀谁我也管不着,甚至你把雾之枭所有人都弄死只要我完成任务有人给我报酬我也可以不管,但是啊,你千不该万不该。。。。。。”
“千不该万不该瞄着萝莉下手啊!死吧你这杂鱼!”
毫无征兆的,安度因盖在袍子下面的两只手朝着akino在的位置猛地一抖,两支十厘米长的钢笔装物体就朝着akino射了过去。半空中,钢笔状态物体中间的绿色字‘保险’咔哒一声变成了红字‘引爆’。
轰。轰。
“欢迎品尝安度因自制,搭载了微型近炸引信的投掷用炸弹‘中指’一型!你留神了啊akino!这玩意只要靠近你两米范围内就会爆炸!不想死得痛快点就给我跑起来!”
安度因这样叫嚣着,又从身上摸出两支‘中指’,也不用太过仔细的瞄准,只要大概命中akino所在范围就好了,反正接下来近炸引信会解决一切。
Akino不断的躲避着,但是安度因身上好像有数不清的炸弹一样,总能给他造成不小的麻烦,而且在一连串的爆炸后这里的地面已经坑坑洼洼和长了一脸青春痘一样。而路人们则四散奔逃,显然是在躲避这可怕的爆炸。
Akino也在还击,他甩出来的瓶装毒药如果对付毫无准备的敌人还应该有些效果,但是对付早已准备齐全的安度因来说就有些疲软了——安度因现在把自己包的很瓷实,除了双手需要接触炸弹确认投掷力度角度之类的所以没有戴密封手套,现在丫完全是按照防化学战的标准武装自己的的。
“来来来!前菜已经品尝完毕,现在是冷荤的时间!去吧‘劫掠者’就是你了!感受本冲击波振到脑浆子变成浆糊的痛苦吧!akino啊!”
两个手机大小的圆筒混在刚才一波‘中指’中间飞到半空中,一阵白光伴随着猛烈的冲击波同时笼罩了安度因和akino两个人。
疯子!akino在被震得恶心头晕的同时,看到安度因自己也不好受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和一个疯子在战斗——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也要干掉敌人这种敌人简直神风特攻队啊!
但是显然安度因清醒过来的速度比akino要快,两颗不知道什么型号的手雷在akino看清他们之前就已经从安度因手中飞出,不过好像扔的有点偏,也许是因为刚才安度因自己也受到了震撼弹的影响吧,这两颗炸弹飞的显然有点偏左。
完全出于本能的朝右边躲开,同时一瓶酸液朝着安度因头顶投掷而出。
“为我敌人的死!奏!响!礼!炮!”
安度因掏出万能的小摁扭摁了下去。
什么?akino一愣,但是紧接着就在身旁的那家商店就被爆炸产生的气浪和火焰吞没。日狗了!安度因你丫一招用两回你太无耻了吧!
人生如戏,全是算计。
但更重要的是商店里面还有无辜的人啊!
虽然自己看看躲开了那场爆炸,安度因的袍子上也被酸液腐蚀的吱吱作响,但是更令akino惊怒的是现在的安度因不仅不在乎自己的性命,更不在乎其他无辜者的性命。
嘴上喊着因为我伤及无辜才要杀了我其实你自己比我做的更过分啊!
“安度因!咱们俩的战斗不要伤及无辜!你自诩正义却做着这样的事!你特么人性呢?”
“第一,这里的老城区藏污纳垢没几个好人,第二这里没有萝莉所以不用在意,第三,akino你记住!无辜者受苦,罪者应受罚,人,饮血而为人!”
这特么都什么和什么!地上的疯子怎么这么多!akino心里咒骂着,但是却拿安度因毫无办法,这个移动的军火库显然不是那么好解决的,啊刚才要是他喝汤被毒死多好。
不过显然安度因也和akino有同样的想法,“没想到你这杂鱼生命力真顽强!你们底下人都这样吗?上次的生化人让准备不足的我吃足了苦头,光缝针就缝了十七针!现在轮到你了!品尝一下高科技的压倒性战斗力吧!”
这么喊着,安度因从背后摸出了一根半米长的圆柱形铁棍,握住两头反向一拧,铁棍顿时分成两部分,然后安度因将铁棍朝着半空中掷去。
又是什么玩意?akino警惕的看着两节铁棍,又是什么新型炸弹吗?像刚才震撼弹一样的?
“萤火虫们!用你们光、热与爱让我敌人下地狱去吧!”
我日。。。。。。。那是什么。。。。。。
两节铁棍在安度因的喊声里像花苞一样打开,里面密密麻麻的掉出来很多小黑点,小黑点大概只有大拇哥大小,它们刚一离开铁棍,就发出了淡黄色的荧光,然后竟然像长了翅膀一样朝着akino就飞过来了!
真是萤火虫!好大一群萤火虫啊!
“‘萤火虫’制导炸弹,也是仿生昆虫炸弹的最高科技结晶!单个造价十七万美刀!这是一百个!算上刚才用掉的炸弹,akino!你的身价已经被我抬高到两千万美刀啦!哈哈哈!这么贵的身价你现在就算是死了也值了!”
“哼,等你这些炸弹都用完了我看你用什么!”akino不断借助地形躲开即将靠近他的萤火虫们,顺手再用身边的杂物触爆萤火虫,现在他就等着安度因没炸弹之后干掉他呢。
静候时机。
“没有炸弹?啊啊啊啊啊啊真是麻烦了,没有炸弹我怎么打呢?啊你找到我的弱点了!”安度因怪叫着冲向akino,手里又摸出两手雷,“没错没错没错我没有炸弹就打不过你了,但是你要知道!我身上可是帮着五公斤的高爆炸药!如果在能扔的炸弹都扔完了还没弄死你!那我就只好拉着你自爆了!跟我一同下地狱吧!”
你也知道你要下地狱啊安度因!akino实在是服了这个没事就要拉着别人自爆的炸弹疯子了。
“你信神吗akino?你信神吗信神吗信神吗?你要是不信神那我告诉你!我就是给你签单把你发货到地狱的那个人!如果你信神那就祈祷吧!不然你就只能在明早和你的神一起喝早茶了!”
真是聒噪。
真想让他永远闭嘴。
真的好烦,丫主修的是嘴炮专业吗?
两人且战且退,一路上爆炸声不断,akino显然想找到自己的同伴,与同伴会合之后在想办法。
他们碰头的地方约定在一家酒馆,距离这里不远,akino有自信在自己不受重伤的情况下赶到酒馆。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等akino赶到小酒馆的时候却傻眼了,这里,这里昨天还好好,怎么现在就剩下残垣断壁了?
“啊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要往这边跑!刚才我的同伴们已经把你的同伴一锅端了!他们应该都已经死了吧?啊哈哈哈哈!安心的去吧akino君!礼炮!再!度!鸣!响!呀吼!”
又有埋伏!你丫太缺德了同一招用三遍!
你可识得此阵?
你可知道有一招掀地板的战法?
像爆炸物的交响乐,高低交错的爆炸声响彻连天,安度因眯着眼做指挥装握着万能的小摁扭,现在的他无比享受深处爆炸中间的感觉。冲天的火光,四面席卷而来的热浪夹杂着碎屑拍在他的特质牛皮袍子上,“奏响吧凯歌!高唱啊胜利!炸弹!万岁!鲜血!万岁!世界啊!万岁!”
啪啪啪。三声枪响。
安度因胸口一疼,眼前一黑。
“该死的,幸亏他沉醉在爆炸力没注意到我,不然偷袭怎么可能成功,不过应该死了吧。”akino从一块木板下面爬出来,满身的擦伤,血液滴滴答答的滴到地上。
轰。
最后一只萤火虫爆炸了。
“疼疼疼,该死的幸亏他用的应该是手枪,不然这会我已经临终关怀了吧?也不知道这一次有没有炸死他。”
安度因揉着胸口从地上爬起来,低头看着自己胸上的上个焦黑的弹痕——凯夫拉编织物做成的运动服,不仅防弹片而且还防子弹,算得上安度因最后一层防线,当然还得算上他头上戴半防弹防毒面具。
噗呲。
甩掉脸上的防毒面具,安度因有点虚脱的将它扔到一旁,掏出刀子开始割裂套头的橡胶防化服,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的他满身都是汗,在加上橡胶服,安度因都觉得自己泡在一缸水里。手上密布的伤口沾了汗水之后疼得要死,不过最要命的显然还是胸口的中弹位置。就算有防弹衣保护,但是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子弹还是造成了不小的伤害——安度因觉得自己可能肋骨断了两三根吧?
胳膊上的伤口又炸开了,明明就没有完全长好现在又裂开了。而且这一战安度因花费了至少两千一百万的武器——这个价格安度因觉得有点亏了,路飞刚出山的时候也就这个价格了。
“这就是,科学的力量,可怜的akino,下辈子投胎的时候记得性转成萝莉,这样我就不打你了。”
弯腰捡起地上已经因为高温而变形的眼镜,真可惜,没有看到akino的尸体,但是几乎零距离的爆炸就算不死也等着临终关怀吧。
“所以任务告一段落,收工回家,妈的浑身都好疼,这次看来我要在床上躺几天了。果然震撼弹什么的还是好厉害啊。”
“。。。。。。卧槽我的自爆保险呢?大爷的刚才被akino三枪打坏了?我日你二大爷!喂喂喂自爆系统你可坚持住啊!至少要等我找到备用保险啊。。。。。。额,红灯亮了。。。。天啊自爆倒计时怎么亮了!不不不我现在不要自爆啊!孙子我就知道便宜没好货!早知道就用三菱重工出产的保险了!”
“3,2,1。。。。。额没炸?哎卧槽你大爷的这炸药国产的吧?连自爆都炸不了?幸亏我刚才没拉着akino自爆啊!不然我都不知道我怎么死的!”
算了,回家吧。
另外,下次自爆的时候一定用三菱重工的保险和西塔米特的炸药。
再另外,boss咱俩商量一下把这场战斗用掉的两千万美刀给我报销了呗?
“呼哈————!"
“早上真是辛苦了——”
两个少年几乎是第一时间扑向了刚铺好的被褥上。现在正值中午,第一场猎人考试已经结束。通过考试的考生们都住在湖边的温泉山庄别院,住的地方也可以根据人数需要而选择不同的房间。浅跃和塔库玛所住的二人间干净整洁,必备用品也很齐全。柔软的被褥对刚在温泉里打了一架,还拉着塔库玛在周围玩了一圈的浅跃起了很大吸引力,躺上去的时候整个人都像被黏住了一样起不来,再看看旁边的塔库玛,也是一脸满足的瘫在被褥上。当然无视被随便扔在一边的乱七八糟背包和鞋子之外会更好。
“唉----”
又是一声不知放松还是无奈的叹息。浅跃继续在被褥上躺成个大字形,盯着天花板发呆。从刚刚开始,肚子又发出了抗议的信号。按理说打完架后的饭是最香的,结果到了餐厅,等到的免费饭食完全没有想象中的量大味好,一顿饭基本大半部分都是素菜,没有多少肉,主食的米饭只有一小碗,一两口就全部见底。虽然这里也提供高级的料理可以点,但自己家本就不是可以这么随意花钱的条件,所以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否决了。
当上猎人之后就吃这些东西吗!和传说中一张卡刷遍所有豪华美食餐厅的猎人差别好大!
山庄这么大,多去逛逛的话说不定可以发现别的食物呢?
初到新地方的新鲜感暂时战胜了饥饿。精力旺盛的浅跃推了推旁边的塔库玛。
“塔库玛!起来去外面玩吗!!塔库玛!”
“唔…呼呼……”回答他的是塔库玛轻微的嘟哝。往旁边一看,红头发的同伴已经翻了个身睡着了。看起来餐厅的饮食并没对他造成很大的困扰。
好快!不过塔库玛看起来很累,我还是自己去吧。
“找到好东西的话会分你一半的!”
换上房间里早已准备好的和式浴衣,浅跃出了房间。前脚刚踏出门,他就听见右边不远处传来说话声。偷偷一看,似乎是服务员一类的人,正把手中一个包装漂亮的黑色盒子递给对面房间里的考生。
“这是您订的大份豪华精装寿司套餐。”
豪华!精装!寿司!大份!带着闪光特效的金枪鱼寿司三文鱼寿司寿司卷鳗鱼寿司等诸多小可爱开始在浅跃的脑海里旋转跳跃,他摇摇脑袋摆脱了脑内的天使们,偷偷靠近那个房间的门口。正好门之间一个很小的小缝,足够看到里面的景象:格调和二人间没有很大的差距,但各处漂亮的装饰和看起来明显大一些的房间明摆着告诉浅跃这大概是豪华套房一样的存在。中间的小桌旁边围了四个人,似乎能听到说话声。
“看起来好像和我同龄…之前在山洞里面也…呜哇!?”
感觉有什么东西直冲门口飞来差点撞上自己,小声嘟囔的浅跃吓了一跳。掉在他面前的是一根筷子。
没错,一根筷子。看起来力道还不小,离弦的筷子。与此同时,里面传出了警告。
“给你三秒时间,自己出来。”
诶!!被发现了?!三秒的时间太过短暂,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前的门已经被拉开了。洛兰德·斯特林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然后开口。
“……你是谁啊。”听到这句话的同时浅跃突然感觉到了敌意。回答的同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他大无畏地迎上了对方怀疑的目光。
“32号的浅跃!我也是考生噢!”
“这我当然知道。不过同是考生的你在这里偷听,莫不是想打探情报?”
“你误会了啊!我只是正好出来逛逛然后就被你们的寿司吸引了!!因为看起来真的很好吃…只是刚差点被筷子打中了脑袋所以!”
这家伙的借口也太蹩脚了吧。偷偷摸摸从门缝里看,我可是注意到了。这么想着的洛兰德发现面前的少年虽然没有动,但是他的眼神似乎一直在往房间内飘,到底…
“让他进来吧。”栗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门口,同样打量了一下正在慌乱组织语句的浅跃。少年乱篷篷的绿色头发似乎和记忆里小时候吃的某种零食重合了。短暂的沉默后她转向洛兰德:“不用担心。他不是来刺探情报的。”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遇到这样的大好人真是超级幸运!!话题中心的浅跃这时候并没留意两人的对话,脱口而出。
“呜哇!可以吗?!谢谢你!!!大好人!你叫什么名字啊?”
“栗安。你可以先把手放开吗。”“哇!抱…抱歉!”注意到对方的目光,浅跃意识到自己一激动不小心握住了她的手,赶忙放开,一瞬间手忙脚乱不知道怎么解释。回过神来栗安已经先进去了。
“你好——我是127号的尤里安!”“388号芭莉雅,你好。”突然多了一个人,旁边坐着的尤里安和芭莉雅看到浅跃愣了一下,在栗安简短的说明后这两位考生也友好的和他打了招呼。桌上刚打开的豪华寿司诱惑着在场所有人,多了一个战斗力的情况下一个寿司都没剩下。那闪闪发亮的眼神和消灭寿司的速度,洛兰德简直怀疑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吃过饱饭。
“抱歉!好像一下子吃太多寿司了!”
真没出息。
“没关系,反正我很有钱。”栗安倒是毫不在意。
………
午饭结束后他们发现了房间里提供的纸牌。无奈除去旁边思考人生的洛兰德和安静看书的栗安,剩下的三个人都不清楚详细的规则。想要求助的浅跃在收到洛兰德一记“平民的游戏我不会加入”的眼神后只好向大好人栗安投去求救的目光。
“嘿!栗安你在做什么呢——!”
“…看书。”
“刚刚尤里安发现了纸牌噢!不来一起吗!”
“……”
“来玩吧栗安——!”反复几次,不用抬头也能感觉到面前的家伙都要跳起来了,栗安只好合上手中的书站起身。
“好吧。”
“嘿嘿太好了!洛兰德你真的不加入我们吗?”
“拒绝,说了平民的游戏我不会参加。”
......
“果然我很幸运!”新人考生四人组的中午也由于不速之客的打扰度过了一个不平静的中午,不过这个不速之客本人倒是相当开心。拉开门回到房间那一刹那,看着还在熟睡的室友,浅跃的脑海里突然窜出一个声音。
糟糕,忘记打包回来给塔库玛了。
“浅跃!!”
“嘿!伊安你这么早就到了啊!”
和早到的伊安打了招呼,浅跃便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始享用自带的食物。进入山洞之后他才发现自己似乎是到的比较早的一个。看了一圈,整个考场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考生,都是不认识的陌生面孔,看他进来也并未作何反应,仍旧继续自己手上的事情。
“来之前应该少带点面包的,干巴巴的好难吃…”
不知道在山洞里等了多久,考生陆陆续续的多了起来。小睡一觉后唤醒浅跃的是一阵烤东西的香味。循着香味找过去的同时他也看到了一个背影。红色的头发,以及从背后看似乎像是双马尾的发型,身穿黑衬衫红马甲的少年此刻正背对着浅跃,手中拿着一条刚烤熟的鱼,正是香味的源头。
塔库玛转头的时候正好发现了他,不过下一秒便注意到了对方视线的落点,他晃了晃手中的烤鱼。
“你好….? ”红头发的少年试探性的打招呼。
" 你好啊!我是浅跃!从卢瑟恩来的!”介绍完自己后浅跃的目光又开始在烤鱼上游走。这下塔库玛可以确定对方并不是过来找茬的,只不过对于这种太过突然的情况一时不知道怎么应付。不过出于礼貌,他还是回答了。
“我是塔库玛…来自华西亚。那个..看你好像很饿?要吃一点吗?“说着一条烤鱼递到了浅跃的眼前。
“可以吗!太谢谢你啦!!”
看到对方的点头认可后浅跃接过了鱼,咬下一大口烤鱼的那瞬间,他觉得自己超幸运。
在别的孩子的帮助下顺利从家里跑出来参加考试,在船上认识了同为考生的伊安并且受到了照顾,刚上岛的时候遇到了很好的大姐姐帮忙找到了考场,还顺便得到了号码牌。现在还得到了好人相助!这种一路顺风的感觉说不定是自己的好运呢。
要是考试也能这么顺利就好了。
因为一条烤鱼结成的友谊使两个人很快熟悉了彼此。其他考生也三三两两组成了小队,剩下一些独行侠们坐在角落不知道打坐还是睡觉。漫长的时间流逝,第一场猎人考试总算来临。
到达第一个考场前阻挡在所有考生面前的是一座木桥,木桥的下方则是滚烫的岩浆。考生们面面相觑后还是逐个踏上了木桥,然后向前进发。中途不断有考生推推嚷嚷,甚至在木桥上对其他考生大打出手,一时间竟让本就狭窄的小桥变的越发危险。身后争吵的声音和咒骂,尖叫声混在一起显得越发混乱。
“这仅仅是到达第一关前的路,还是小心点吧。”离浅跃距离不远的塔库玛出声提醒。
“当然!塔库玛也要小心点!”
浅跃说完后便用跳跃的方式不断向前行进,中途还避免了被波及的危险。最终与塔库玛在木桥的对岸汇合。到达对岸后,考生人数和过桥前相比也明显变少了。而桥对面等待着的考官,森下白野,用冷淡的语气给剩下的考生下了指令。
”都站上去。“简短的四个字,示意所有人站到他身后温泉中的木桩上。
也许是被他周身的气场震慑,考生们犹豫片刻后还是纷纷涌上了面前的黑木桩。浅跃一下跳到了其中一个木桩上,向下便看到了温泉水里自己的倒影。
怎么总觉得这温泉水不太一样呢…..?
“自由搏斗一小时。落水或身上沾水出局。开始。”没有给多余的反应时间,考官的声音再次响起。周围不断能听见打斗的,武器相撞的声音。考试开始刚一会儿浅跃就从旁边感觉到了敌意。后方两个木桩上分别站着两个考生,似乎是早就串通好了要对付自己,脸上都是不怀好意的表情。这时候其中一个小眼睛的男人发话了。
“那么,你是想自己跳下去呢还是被我们踹下去呢?或者是被打下去?”
“这是在威胁我?”
“不想被打的话就自己乖乖下去!刚才在桥上的时候你不是挺能蹦跶的吗?现在这可是给你机会啊?”
今年的考生都是些小鬼,根本不知道猎人考试的残酷,就应该趁早回家找妈妈去。小眼睛男人冷哼了一声。
“我不会跳的。不过我有自信让你打不到我!”
好不容易跑出来考试,第一场就失败的话回去也会很惨的啊!已经不太敢想象我妈的表情了!
“这可是你说的!”
浅跃的回答很明显引起了男人的不爽。他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小刀,想要跳到这边的木桩上攻击。突然面前的人一下跃起跳到了半空,小眼睛男人试图躲避,但随后他的后背就重重挨了一下。棕色的大型钥匙远比看上去要坚硬的多,加上了力道攻击也能造成一定的破坏力。感受到一阵钝痛的同时小眼睛男人的小刀脱离了手,整个人掉进了温泉。溅起的水花不慎淋到了未能躲避的同伴腿上,留下了一块黑色的印迹。
“你这家伙!!!!!!!”
发现自己被连累,另一个看起来很壮的男人怒喝一声,额上青筋暴起,一拳直冲浅跃的方向打过来。紧握着手中的巨大钥匙,绿发少年再一次高高跳起,跃向另一个木桩然后迅速站定,尝试用同样的方法将他打进水里。没想到的是这位壮汉并没有想象中的笨重,稳稳的在别的木桩上落脚,紧接着转身继续攻击。
“我通不过考试的话你也别想逃!”
“糟糕,看来是真的生气了啊!”
考官明确说过身上沾水的会出局,没想到水会变成黑色的印迹。第一次见识到这样奇怪东西的浅跃还是惊奇了一下。再看那个男人使劲擦着腿上的印迹试图消除,但是没有任何作用。眼看着他又要打过来,浅跃微微半蹲正打算继续躲避----
突然,男人的动作停止了,随后他的身体被抛向了高空。
“抓住他的右脚!”
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不远处就响起了塔库玛的喊声,前来帮忙的他凭着自己的怪力将男人整个抛了起来。
“什么…?!”
男人完全没有料到事情会这样发展,更何况还是被一个小孩这么做。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下一秒他感觉两只脚同时被人拉住,身体急速下降,重重摔入了水中。
之后的考试顺利了许多,投向浅跃他们这边的异样的视线瞬间减少。不过接下来只打算休息看戏的两人如何被考官用针施以爱的教育,到处躲避的样子都是后话了。
亲爱的镇民们:
秋季打卡将于2016/2/29 11:59pm 截止(3/1 0:00之后的作品不会被审理)。
本季度没有投稿过作品的村民将被视为【破产】,请各位注意><
这是企划结束前的最后一次打卡了!(冬季将不需要打卡)我们冬季见!!
O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O 黑苏,白苏与醋坛子
O 爱与成长
苏乐山收起了他所有的维他奶,将箱子封好。望了望在休息室角落,那床被褥和雷明的生活用品。重新走进了实验室,搬了个凳子坐在夕阳之中。一反常态的,什么也不干。
“苏苏?!”等空来接班时,吓了她一跳。
“空……”
“你怎么了?”对方很是担心。
“我……”那句我没事刚到嘴边,被苏咽了回去。 s
“我遇到了一个难题,空。”苏抬头,满脸哀愁。“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解的出。”
空面对眼前这个坦诚的苏乐山有些意外,“什么难题?我可以帮忙……”
“能不能就让我一个人坐在这里。”苏有些哀求的意味。
空盯着面前这个她认识的陌生人,沉默了许久。
“我已经逃得够久了……”苏低下眼眸,看着地上的大理石砖。“我不想再逃下去了。”
“好。”空拉起了苏的手。“我知道了。”
“谢谢。”
“加油。”
随着夕阳西下,往日研究所的人影出现在苏的面前。苏咬着牙,强迫自己看清实验室里的每一个人影。那些他深深感恩并且心怀迁就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他回忆着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
最终那个没有被任何名字对上号的,静静躲在一旁看着显微镜做着实验的人,慢慢向自己走来。“你好,懦夫。”
“你好,逃兵。”苏看清了来人的面貌,他是何艳的跟班,外号苏呆子。
“想要逃的可从来都不是我。”那人笑了笑,蹲下用脸冲着苏本人。“我一直在这里,可从来没逃走过。”
苏露出了自嘲一般的微笑,“那你也没法给学姐幸福。”
“你难道一直以为你留在研究所里只是单纯因为喜欢学姐么?”那人将自嘲还了回去。
“那还能因为什么?”苏才说出口,目光便于面前的人相对。那人对苏的反应十分满意,脸上的嘲讽化作了微笑,伸手揉了揉苏的头发,就像何艳那般。
“对。隐藏在浓烈的单恋下的情感。”那人娓娓道来,“那份混淆在放手后的受挫中的情感。”
“——来自你在半途放弃的梦想。”那人的眸子澄清。
“梦想……我这种人还配得上这份梦想么……”苏眸光暗淡。
“没错,你的确不配。”对方说着犀利的话语,却用着温和的语气,“明明有着自己的想法和方向,做到一半半途而废。一点牺牲也不愿付出,只想着顺风顺水。你以为科研是什么?”
字字见血。苏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人。
“你以为科研遇到的只有学术上的问题么?”
“科研也是生活的一隅。遇到点阻力你就举手投降,知不知道什么叫做风骨?”
苏呆望着面前的人。“可我……已经不在研究所里了……”
“命运可能会夺走你想要的一切,可你可以自己去向生活讨回来!”
“不是这些……”苏显然有些被说服了,眼神中多了点亮光。
“苏呆子!”那人在苏的鼻尖上刮了一下,“你以为人这么容易就可以利用别人?”
“你就没想过为什么他们会心甘情愿被你利用?”
“交心换来的帮助不叫利用,叫人情啊笨蛋。”
“人类是群居动物不是么?还是你想一直一个人死守着个人英雄主义死撑下去啊?”
“你真正负心的是辜负了他们对你的期望,让他们的帮助失去了价值。当然他们不会介意。但是我介意!”
“这才是你我的内疚所在。”
“我……”苏握了握拳,“明白了。”
“至于,那个人……”那人脸上的微笑泛起了暖意。“那份可以让你鼓起勇气来见我,让你不停向前的爱恋是一份惊喜。”
“连我也从没有妄想过。更别提有什么好方法可以教你了。”
“我们,一起努力。”那人向苏伸出了手。“既然他说我们玩手段,那我们就玩点手段。”
苏点了点头,握住了那人的手。
天色刚亮,苏从休息室里醒了过来。破晓的天空万里无云。
苏起来第一件事便是打开自己的橱柜,将那半篇未完成的论文拿了出来。
第二件事是将橱柜里的旧物和雷明的物品收拾好,分别打好了包。
第三件事是将照片取下一并放在了旧物最上方。
等收拾完毕,苏带着论文就跑向医院图书馆去。等到论文初稿全部拟好早到了下午时分,苏看着这份他的第一篇研究成果,也是最后一篇研究成果,拨通了学姐未婚夫,也就是赞助学姐研究所科研项目的代理人电话。长话短说后,一拍即合。苏的这最后一篇论文的实验将由研究所代为完成,发表时联合署名。
“你……以后还会继续做科研么?”通话快结束时,这个男人微妙的问道。
“不会像以前那样有这么多时间,应该不会了。”苏语气平和。“但是,至少我做过了,努力过了,做出了成果。没有遗憾了。”
“……我知道,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个门外汉。可是我闻得到你这篇文章里的金子味……虽然很不甘心。但是你这样,真的很可惜。”那男人憋了很久,终于说了句话。“其实,还有一件事,我挺对不起你的。我真的有去帮你……不是我说话不算话啊!”
“恩?”
“你那个初级检验师资格证,我真的有拜托我哥们!……但是……哎呀!就是他回来之后就从头把我骂到脚,说我这么做是侮辱你的成绩。”
“什么……意思?”
“啧……反正你这张证是凭你自己的实力考出来的!我一点忙都没帮上还被我哥们骂了一通……所以……你其实不用故意躲着我们这么远,艳艳结婚那天听说你没来一点都不高兴,别看她照片上笑这么开心,她心里怎么想我心里清楚着呢……”
苏轻笑起来。
“那什么……总之,你要是满月酒再不来的话,我怕是要被艳艳知道这事儿,然后拖出去游街示众了……”
“姐夫。”苏开口打断这个疯男人的碎碎念。那男子反应了半天,“啊?”
“学姐酒品真的很差,你让着她点。”
听筒对面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这不用你说。”
上接【http://elfartworld.com/works/93472/】
四
“恰逢冬至,冷得很,街上沒什麼人。”迷亭信樂回憶著自己與秋葉蒼海初見時的情節,不忍勾起唇角。這表情更引來彌助的好奇,身長九尺面向寬厚的漢子往前一傾,想仔細看看信樂的表情,卻被對方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靠得太近。迷亭彌助因為小輩這樣的舉措,一時氣得七竅生煙,卻又不忍心就這樣打斷師弟的故事,只好一臉慍怒地端起無味的茶水,邊喝邊聽。
“四處都是昨夜的落雪,一地白銀素裹,雪厚得要命,要小心翼翼地走,才不至於滑倒。想必也是因為這個緣故,沒見到人吧,當然,也可能是因為我出去得太早了,畢竟當時,天色也是如雪地似的白色。”信樂思索著那時的場景,停頓片刻後又說,“一眼看過去,有種世界被白色侵略似的奇怪感覺。我呢,當天沒有表演,也懶得訓練,閒得發慌,於是披著保暖的衣物四處遊走。街上連三輪車或是人力車都沒有,我就在那片白茫茫中隨意走著,不知不覺間,到了市郊,終於看到了一個人影佇立在雪地裡……我想著既然能在冬至的雪後相遇,也是緣分,便生出了停下來後向對方打招呼的念頭……”
“走近之後,我發現那人是個男性,正拿著笤帚在掃雪。粗略一看,對方的頭髮在維新之後的男性裡算是長的——那頭髮我也形容不好,說是黑色也不盡然,可能更接近紺色、或是青色,但又有點深——髮絲稍稍有點長,正好能在俯身時順著兩頰垂下來。從衣物打扮中,大概能看出來對方並不貧困,羽織洗得乾淨,從衣料上來判斷,屬於雖然不華麗,但卻做工精巧的衣服。”信樂事無巨細地描述著自己的回憶,見並未引來師兄的不耐煩,便繼續了下去,“那個男人就是穿著那身衣服,拿著不太合身份的笤帚,在冬至的雪地裡掃雪。”
“‘您好啊,今天真冷——你這是在做什麼呢。’我這麼和那人說道,對方似乎埋頭於清理工作,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我再一看對方的和服下擺,已經被化雪濡濕了,上面沾了冰渣,對方卻不為所動,好像根本不怕那身衣服被雪弄壞似的,老老實實地抬起頭來回答:‘在掃雪。’——其實他也不用答我,畢竟,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他是在掃雪,無非是沒事找事地挑個話題罷了。可就是這樣無聊的話,他也應啊,我想,那是出於一種社交的習慣。”
“‘為什麼要掃雪呢?天氣這麼冷,等雪化不好嗎。’我問他道。對方愣了一會兒,說:‘附近的人若是出來走動,在這麼厚的雪上會滑倒,成人倒是無妨,若是孩子一不小心摔到,就不大好了。’我正疑惑,對方又好像要說服自己似的,指了指身後的建築,我這才看到那屋子的櫥窗旁掛著寫了‘萬川閣’幾個字的豎匾,門牌上的字很模糊,如果不是有意去看,是看不清的,‘敝人在這裡開店,雖說並無多少客人來訪,但這種事,我想還是做了的好,如果有客人因為積雪而摔倒,我會坐立難安。’他話是那麼講,但只要不是欠賬賒賬,出了門,誰還管客人的死活。觀眾要是出了寄席,我也不會去在乎他們還有什麼事。我在那兒待了會兒,那個男人又繼續掃了起來。”
“我突然就明白了。那個人他——只要是看不慣的東西,就不會讓其擺在自己面前。”
迷亭彌助大聲地吸著茶水,聽到這話後,頗為誇張地挑起粗厚的眉毛:“你僅僅是看著他掃雪,就得出這般結論?那還真是輕率啊。”
“僅僅是我的經驗談罷了……我一下子就被那種東西吸引住了,不是他固執地非要自己去掃雪的行為,也並非是因為對方稱得上清秀的容貌,硬要說,可能和他掃雪的時候,微妙地露出的某種神態有關……啊,講不清楚,若是我能將當時他的神態模仿出來,你恐怕就能明白我迷戀其的原因吧。”信樂說得口渴,拿起茶水來一飲而盡,這番話卻不得彌助師兄所信,只見長相滑稽的男人做出一個怪臉,看起來活像憤怒的不倒翁達摩,“說是仙氣也好,或者是紳士風度也行,再不然就是溫柔的態度,那個人就是透露出那樣的氣質。彌助兄,我以前還沒怎麼見過那樣的人,華族身上勢必會帶的從藩國時代繼承來的腐臭傲氣,那人身上沒有,單說是讀萬卷所得的儒味,又不盡然,要說超凡脫俗,倒也不是——之後與其相處時,甚至能感受到幾分商人的市儈氣息,但要說是俗氣,那就是大錯特錯了。那人的個性就是有種讓人迷戀的特質啊,彌助兄。”
“對方的為人沒感覺到,倒是能明白過來你陷得頗深啊,還說是迷戀,我看,這早就超過你說的那套鬼扯了。”迷亭彌助被信樂叫了名字,隨口應答。面對這句話,信樂爆出一陣爽朗的笑聲,笑畢,又舉起茶杯,嘴角的弧度卻怎麼也舒緩不下。
“我僅僅是受到對方的個性所吸引罷了,這話,我想也不用再說一次吧。”
“那麼,你要怎麼追求這位掃雪的老闆?”
“追求?不,我是不會追求蒼海兄的。”信樂好似聽到什麼好笑的東西,又大笑了起來,彌助一臉難堪地等師弟對自己的話失去嘲笑的興致,才又聽到信樂清了清嗓子,“迷戀這行為,和喜歡、愛慕還有一個明顯的差別,那就是迷戀是隨時都能抽身離去的,既然隨時都能離開,又怎麼會去追求對方呢。所以,我是不會去追求他的。既然是迷戀,那只需遠觀便好。”
“那不就是不負責任。”彌助心直口快道。
“死板如彌助兄你,大概會說這是不負責吧。要我來說,我倒覺得這恰到好處。既然稱作迷戀,那也是死心塌地地享受著對方帶來的愉悅,這一點上與喜歡和愛慕並無不同。可喜歡和愛慕是希求回應的。是,喜歡和愛慕是會付出的,可付出多少,就會奢求對方能回報等量——又或更多,又或更少,無論如何,喜歡和愛慕都有這樣的特性在。但迷戀不同,迷戀某人的感情並不希求能從對方身上得到什麼,也因此,僅僅是沾上對方個性的光輝都好像天神降臨般欣喜——難道不是這樣嗎?迷戀不是比喜歡和愛更偉大的嗎?迷戀難道不是世界上最偉大的感情嗎?這般了無自我的感情,人世能見到多少?”迷亭信樂抬起頭,見自視甚高的師兄面色鐵青、無語凝噎,不勉又生出笑意來。好一會兒,彌助才咕噥起來,說的話不外乎是些反駁,卻僅僅是耳語音量罷了。等彌助又有了講話的慾望,茶水已涼得透徹。
“——竟是些歪理。話雖如此,你就這麼迷戀上對方,也未免太過輕浮了吧。哪有光是看人掃雪就迷上人的道理啊,縱然你是個白癡,也不至於如此吧,更何況,對方是個男人。在此之前,我可不知道你還對男色感興趣啊——”
“我無所謂人的性別,只要對方的個性和我胃口、有趣就好啊,彌助兄。”
“胡說吧,哪有男人看到女人的胴體,還不為所動的?除非是好男色——話又說回來,我聽得雲裡霧裡——是啊,身為老闆卻自行出門掃雪,縱然是有不得了的品質,可我也沒覺得那人的個性有什麼值得你覺得‘有趣’的地方,至少與我而言,沒什麼特點。”彌助道。
“有趣並非是奇怪,至少,奇怪的個性並非吸引我的事物。你想,若是看到有人的長相奇特,定然會對對方的面孔發笑吧。”這話又戳到彌助的痛處,對方怒目而視,卻不好發作,只得作罷,“但是這長相奇特,和長相秀麗、長相惹人喜愛,就又隔了十萬八丈遠,個性自然也是如此。兩者要說有什麼相似之處,應當就是容貌奇葩者,必定會迎來路人的側目,而相貌靚麗之人,也勢定會習慣被人注視,除此以外,兩者就並無相同了。”
彌助聽完此言,有片刻因憤怒而失神,隨即,卻又為眼前的男人的話語觸動,并感到可悲。迷亭信樂是個性奇特之人,這男人想必如彌助自己那般,在鏡前為己身的個性感到厭惡。迷亭彌助的自卑僅僅限於臉龐,但想到師弟或許連自身的個性都厭惡,就感到後頸發涼,繼而憐憫。迷亭信樂卻似乎未察覺到彌助的想法,只是張口繼續說了下去。
“那個人的個性,於我而言就是那樣,我深陷其中。為其清澈的綺麗所觸。這就是我怎麼迷戀上那一位的過程了。至於你說太過我太過輕易便喜歡上初次見面的對象,實質上,還有另一端插曲,不知你是否有興趣再斟上一杯茶,聽上一聽?”
“正有此意,你講吧,我聽著。”彌助為茶壺蓄上熱水,迷亭信樂略一遲疑,將彌助的梅花折扇擲在地上,引來彌助不滿。
“我看了一會兒那人掃雪,隨後,為自己站在遠地無動於衷而感到微妙地羞恥。於是,便問對方:‘您有沒有其他的笤帚,我也來幫忙吧。’那男人聽了,便點點頭,進了店鋪,過了片刻拿出另一把笤帚遞給我。我起先不大會掃,是在對方的教導下才明白過來要做什麼的。”迷亭望著寄座的紙門出神,似乎神思已回到遙遠的雪後,過了會兒,才低下頭,繼續看起手中的折扇,“對方也並沒為我不懂此道而不耐煩,只是教給我。之後再沒什麼談話。我在雪地裡凍得十指發麻,只想著快點暖暖身子,對方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狀況,便停下來,邀我進他的店裡坐坐,并遞給我杯滾燙的茶水,讓我好好地喝幾口。”
“僅此而已?”
“還能有什麼呢……不過如此罷了。”迷亭信樂站起身來,彌助卻見對方的雙眼不知眺向何處,所思何人。
五
迷亭信樂雖是這麼向自己的師兄說的,真實的情況卻遠比這要來得更離奇;縱是千百落語家共演,恐怕也得不來更為戲劇性的故事。事情要從冬至前的雪夜說起,并要追究起落語家二目迷亭信樂緣何出現在郊世而非寄席——縱然,迷亭信樂所說的故事不假,卻也並非全然真實,至少,他所講的從一開始便是虛構的。
彼時正是深冬的第二場雪,市郊的路上燈光稀少,洋洋白練落得一地,卻被夜色吞沒;時間要說是深夜還不至於,可是因為雪天的關係,天黑得要比往常早;市郊的房屋街道亦不如別處擁擠,稀疏卻別有秩序地坐落在路旁,唯獨其中一棟建築好像從天而降似的,孤立在小巷盡頭。從房屋的櫥窗和氛圍來看,恐怕不是住家,而是店吧。
迷亭信樂敲響這座店的大門,未等裡面的人回應,便走了進去。進門後的第一句話是:“麻煩您讓我在這店裡躲一下。”看店的——他想那是店主人吧,應聲從手中握著的古籍中抬起頭,略帶困惑地看了迷亭一眼,“著實抱歉,我被人追著,詳細情況稍後再提——能不能幫我下?拜託啦、拜託啦。”迷亭道,并將袖子捲起,給他看自己被淺淺砍了一刀的手臂。對方見狀皺了皺眉,卻還是沒問起緣由,只是起身打開櫃檯後的地板。迷亭順著對方視線所指方向看去,見地板下裸露出茶色的木樓梯,一直沿著下方而去,在微弱燈光照耀著的昏暗室內,不知為何給人一種樓梯本身是生物的錯覺。
“樓梯後是放古籍的地方……進去吧。”
迷亭依對方的話走了進去,一邊等著男人關上門,一邊向對方道謝:“對了,你店鋪台階上的雪我有好好地用腳踢掉,麻煩啦……實在太謝謝了,小生必當報今日湧泉之恩。”
男人因自己所說的話而微愣片刻,卻很快就反應過來,過了會兒又說道:“因為年代久遠,裡面東西被雪水沾到的話不太好,麻煩您不要亂動。”
“啊啊?好。”迷亭聞言盤腿席地而坐、一動不動,待店主人再關上地板的暗門,便上了台階,用心聽起外面的聲音,半晌,能聽到外頭的大門有被人打開了。
“可別告訴他們我在哪兒啊。”迷亭嘟噥著,寄希望於素不相識的青年老闆,對方的為人如何、個性如何,他都不清楚,只是恰好看到有間屋子在雪夜中佇立,就進來了;至於能不能如自己所願、讓自己躲過這一劫,就要看對方有沒有那個心。若是不幸被追來的人發現,也只好認栽啦。
地板那頭傳來幾聲響動,想來,追著自己來的人是進了店。又是一聲咳嗽,才聽到那頭有個沙啞的男聲道:“喂,老闆,你有沒有見過一個男人,比我稍稍高上一點,穿和服……頭髮這麼短。”迷亭猜測樓上的人恐怕正用手比劃著,描述自己的相貌。沒想到先來的是那邊的人,這也沒辦法了。正當迷亭如是想時,又聽到古董店的老闆開口了。
“穿和服?怎樣的和服?”
“素黑色,外面套了件紋衣。老闆,你見過嗎?”
“啊,”古董店老闆不急不緩地應了一聲,令迷亭感到心口一緊,“剛才是有個人過來問路,不過很快又走了,我想,應當是你在找那個人吧。”
“真的?”沙啞的聲音又問道,許久才以不好意思的腔調又說道,“他往哪個方向去了,您看到了嗎?”
“往那方向去了,天太黑了我也看不清,但是剛才他問我怎麼走出這一片,想必現在正在往外頭走吧。”青年以略有些不確定的語氣說道,得到這回答,不速之客忙道著謝,迷亭信樂又聽到門合上的聲音,這才松口氣。這時,腳步聲漸近,迷亭仰起頭來,站在如盤旋之蛇似的樓梯上看向高處。隨著木板被打開的聲音,木梯欄杆交錯繚亂的影子疊在一處,自樓上來的燈光瀉進密室,這才使迷亭感覺到這棟房子被建造得精巧——錯落有致的器物暫且不提,木榫構築的房梁也複雜得有如機關,木材本身卻乾淨利落,帶著股奇特的香氣;自天花板上垂下來樣式各不相同的燈飾,因其高度亦不同,看起來竟有些像天燈漂浮在室內。隔著數尺,是方才救了自己一命的古董店店長。
——原來過了緊張的餘韻,無論是屋子還是器物都能使人耳目一新,進而覺得好看。迷亭注視起男性的臉孔。方才太過緊張,只想著保命,現在一看,救下自己的店主人有著稱得上清秀的五官,雖說眉宇間透著比自己要年長、見聞多的風霜,可仍說得上是相貌堂堂之人。
“剛才進來的那位已經離開了。”
“我還要再躲一陣子,麻煩您啦!”迷亭雙手合十,擺在面前,等著得來應許。古董店的主人並沒有拒絕,只是點了點頭,又合上密室的天花板。迷亭坐在旋梯上,倚著欄杆,向下望去,隔著間隙與間隙隱約能見到底部平坦的地板。又是店門開合之聲,這次,出現的卻是對男性來說略有些尖銳的聲音。
“多有叨擾,請問您有沒有看見一個大概有這麼高的男性?穿著和服,羽織上則有圖案,像這樣的。我看到您的店門前有腳印,就想過來問問。”聲音話音未落,迷亭的心又提了起來。進來時太過倉促,只把店台階上的雪踢了下去就沒再做別的了。
“啊,您要說是腳印,這裡畢竟是店家,多來些人很正常吧……您問的那位已經是一段時間前來問路的,您看的腳印則想必是剛才過來的那位——剛才也有人問過我是否見過那樣的青年。”青年店主不慌不慢地說著,“對方大概向著外面去了。”
來人疑惑道:“剛才有人問過您?”
“是的,我想是您的朋友吧,那是位有些粗魯的男性。”青年答,這次得來的卻是尖銳的聲音倉促的一聲道謝,隨即是什麼器物被碰到的聲響,又是幾句抱歉,隨後,門再度合上。迷亭猜測自己算是平安了,便將臉埋在手掌間休息。書店的地下室浸泡在古籍的墨香裡,迷亭雖然識字,卻並不是鑽研學問之才,僅僅喜歡讀些自認為有趣的東西,也因此對這些古籍沒多少興趣。何況店主人剛剛說過,東西不能沾雪水,滿身冰渣的自己還是不要去碰的好。
青年店主再打開地板,這次問道:“您為什麼要躲著呢?”
“我想先問問您該怎麼稱呼,我是迷亭信樂,您?”迷亭打量著對方的五官,問道。
青年答:“在下秋葉蒼海。”
“看您的年齡,應當比我要大,稱呼您蒼海兄方便嗎?”迷亭雖這麼說,卻未等對方會答,就繼續了下去,“我在花街一不小心捲入了點事件,結果就如您所見,被追殺啦——”他看到青年的神色,又忙改口,“抱歉抱歉,之前說的那個是假的,這事情絕非與花街有關。事情是這樣的,前些日子我家恰好有些不太方便對外說的事情,於是就像賭徒們借了些錢,結果到了期限,我又還不來,差點就要被帶到郊區以命相抵!情急之下,我便躲進巷子,準備伺機逃走,卻看到您的店……”
“信樂君?”蒼海試探性地問道,這稱呼大概是為了回應自己剛才稱呼他為“蒼海兄”吧。
迷亭信樂抬起頭來,看向店主人的臉,應道:“是?”
“若是不想講緣由的話,不說也沒關係。你被砍到的地方不要緊嗎?”
“啊……”迷亭捋起袖子,再看了眼手上的傷疤,血雖然還時不時滲出,卻能看出砍得並不深,甚至可說是只傷及皮肉而已。
蒼海只粗略地看了眼,便說道:“看起來無甚大礙,不過還是要消毒。我去找酒精。”
“要拿清水洗嗎?”迷亭問。
蒼海聞言皺了皺眉,答道:“這樣的傷不可以用水洗,不處理傷口,就算是小傷也有可能患上破傷風,還請稍等。”
“哇……還有這種說道啊,我都不清楚。”迷亭看向自己的傷口,蒼海再沒理他,而是轉身去拿消毒用的器具,再過片刻,蒼海手裡拿著酒精來了。
“我要灑酒精了,信樂君。”
“是?”迷亭疑惑道。
“可能會有點痛。”秋葉蒼海拔起軟木瓶塞,將酒精倒在迷亭的手臂上,後者被液體的刺痛感嚇了一跳。這豈止是有點痛,迷亭想著,為了不讓自己因疼痛而扭曲臉孔,大笑起來。蒼海抬起頭來看他的臉,似乎為他突如其來的笑聲而不解。
“為何要笑?”
“嗯,因為太疼了吧?”迷亭道。
“這說法倒是頭一次聽說。”蒼海又取出紗布,將迷亭的傷口扎上,“出去以後,還是找專業的醫生看看吧,我只能做到這裡。”
“好的,啊,我覺得要是愁眉苦臉,事情好像會更糟糕……仔細一想,又覺得沒什麼可愁眉苦臉的,以前有遭受過更厲害的痛嘛!”迷亭故弄玄虛道。
“以前?”
“起身的時候腳趾一不小心撞到門板,比這個痛多啦……!”
“噗。”秋葉蒼海緊鎖的眉頭霎時鬆弛了下來,輕輕笑了一聲,臉上少了幾分嚴肅。迷亭十分滿意於對方的回應,倚在旋梯的扶手旁看著對方的臉。一刻後,蒼海便起身收拾起剛才端來的用具:“你就在這裡過夜吧。”
“哇!好的!”迷亭點頭,蒼海又蓋上暗室的門。迷亭找了個平坦的地方,靠墻坐著,不一會兒便生出倦意。眼前景色好像墜入酒壺裡,看不清虛實,迷糊間想起來要向人報恩,可也不知道怎麼報才好。
也罷,船到橋頭自然直。迷亭如是想著便睡。次日,迷亭從夢中醒來,被紗布包裹過的左手不知為何失去了知覺,既不痛也不癢,只是讓肩膀覺得沉而已。再一看,自己身上不知何時蓋了棉被,想來是蒼海想到自己在冬夜會覺得冷,才為自己蓋上的吧。除此之外,昨夜身上沾到的雪水倒是不見蹤影,想必現在也可以去看書了吧。
地下室的書櫃排列得整齊,不論何處都帶著陳舊的書香氣。迷亭隨意拿起一本,看到上面都是些晦澀難懂的漢字,原本以為仔細讀讀就能明白,過了會兒卻發現是經書一類的東西,就此失去了讀懂的自信,不如算了。迷亭正這麼想著,卻聽到有人從樓上走下來,再一回頭,看到蒼海站在旋梯上。
“我這就走啦,麻煩了!”
“再等幾個時辰吧。”蒼海道,引迷亭出了地下室。白日的古董店或許是因為沒有燈光的關係,看起來反而比晚上來時要暗,各色器物擺在一起,能看出來自不同的地方。迷亭俯下身去仔細看著櫥櫃上的商品——北國被珍珠裝飾的蛋形珠寶盒,刻有不知何處的貴族家紋的銀色拆信刀,或許曾為某位女性嫁妝的檀香首飾盒;種種器物放在一起,卻並不讓人覺得雜亂;那其中有一樣吸引了迷亭的目光。
“蒼海兄?”迷亭問到,店主人應聲看向他所指的商品——是件裝有把手的雙筒器物,望東西本身很小巧,外層為色澤雅緻的烤漆,把手則鍍了層金色,或許是因為年代久遠的關係,已經剝落了一半,“這是……?”
“啊,是在西洋看歌劇、或是舞台劇時用的望遠鏡。”蒼海見迷亭對商品生出興趣,便解釋道。
“歌劇……?”
“嗯……信樂君更熟悉能劇、歌舞伎之類吧?歌劇就是類似的東西,只是會在演出的過程中以歌唱的形式表演。”蒼海說這,將櫃子上的望遠鏡拾起,并遞給迷亭。
“原來如此……這是怎麼用的啊?我可以拿著嗎?”蒼海默許後,迷亭將望遠鏡放在手心中,仔細看起鏡筒上的圖案,不知是因為年代久遠,還是原本就被製作成那樣的紋路,烤漆內部有雜亂無章的黑色絲線,仔細一看,其中又有幾部分看起來頗有幾分意思。迷亭持起望遠鏡的把手,將目光對準鏡片,卻只能看到一片朦朧。
“蒼海兄?這個要怎麼看?”迷亭擺弄起雙筒望遠鏡,問道。
蒼海答:“鏡筒的中央旋鈕,只要慢慢轉動,便能調整鏡片了。”
迷亭如滄海所說,一手持把手,一手調整望遠鏡的旋鈕。開始,望遠鏡中所能看到的不過是一片紺色,迷亭正疑惑那是什麼東西,隨後又為鏡中出現的紋路嚇了一跳,這才明白過來自己是在看蒼海的羽織。
鏡筒小小一個,近處看,也就只能看到一片而已啊。迷亭想著,將那望遠鏡又調了調,眼中所見終於變得更為清晰。事畢,迷亭將東西放下,問道:“蒼海兄,這個東西要多少錢?值錢嗎?”見對方面露詫異,迷亭又說:“只是問問而已,下次來再買吧。”
“東西只有在覺得有價值的人面前,才有價值吧。”蒼海說道。
“哈哈,原來如此。”迷亭再逛起店鋪,此後再看到什麼東西,也只是隨意看看,再沒問。等到天色全亮,蒼海拿著笤帚走出門外,在門前掃雪。其後所發生之事,便不再贅述,唯獨迷亭未講到的部分,需添上幾筆。
彼時迷亭拿著笤帚,在萬川閣階前掃雪,十指凍得通紅,等到道路被清理乾淨,頭上已經生出太陽。迷亭搓著發紅的手,藉以為自己帶來溫暖,蒼海似乎早做完了清掃,正在石階前用雪堆做著什麼,迷亭便走過去看。只見石階上,兩個手掌大小的雪球並排擺在一起,晶瑩剔透的純白上各蓋了兩片不知哪裡來的枯黃竹葉,還用小石頭在葉片下按了兩個小點。迷亭愣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那是雪做的小兔子。
蒼海見迷亭看到自己做的兔子,也並無什麼反應,只是坦然地繼續捏著。
“啊,是兔子!”迷亭道,將兔子捧起來,仔細看了起來,“我都做不了這麼好啊!你等下,蒼海兄,我加點東西?”
“嗯?”蒼海聞言挑起眉毛。
迷亭見對方來了興趣,便將小指外的四指放在兔子身下,裝作是腿,放在指尖緩緩轉動,撥弄手指:“看,是腿!”
蒼海輕輕一笑。迷亭便心滿意足了,只不過過了段時間,迷亭才意識到這樣兔子就不可愛了,而且——“好冷!”迷亭道,忙將兔子放下,誇張地抖著雙手。
“進屋喝點熱茶吧。”
“好——”迷亭便跟在蒼海身後,又進了屋。不過一刻內,兩人手裡便捧起茶杯,又聊了些話,迷亭見路上有了行人和三輪車,便告辭離開萬川閣。室外,空氣已在輕紗後的日光裡暖了不少,車夫問了句目的地,便蹬車離開。等到連模糊的招牌本身都已看不清楚,迷亭才轉而看起路邊的風景。車夫是個好談的男人,迷亭原本也喜歡與人交談,不知此刻卻為何失去興趣,等到車子駛進鬧市,忽而聽到胸口“咚”地一聲。
不知怎的,竟想起蒼海兄的面孔,隨即又想起蒼海兄的種種行徑、表情、與表現出的個性。一時之間,如泥沼般讓人走不出去。
“……沉下去了。太令人迷戀了。”迷亭輕聲說著,車夫轉頭想聽清他講的話,聲音卻被一聲鬧市裡的吆喝吞了下去。
【終於補完上車始末了!雖然寫完以後發現迷亭為何被追殺又插不進去(……)算了以後再補(被無限拉長的序章戰線】
【謝謝黑月讓我搭船哇!(再度嚎叫)】
【嗯……裡面對蒼海的觀點都是迷亭的不是作者本人的❤就此迷亭迷弟(?)的生涯就算正式開始(??)了】
再不写我就要死了
(一)
陆仁和黑影走在空无一人但并不宁静的街道上,尖叫哭号鬼啸声不绝于耳,周围尽是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长长黑发下没有脸的女人、飘在半空的白衣鬼魂、表情夸张的大脸怪,和浑身是眼的滋遛滋遛桑(???)。
一个面目模糊的农夫穿过街道,被自己肚里流出来的肠子绊倒,他咒骂一声爬起来,拖着染血的钉耙从陆仁身边经过。
佣兵反手劈散一个破布似的人脸幽灵,他已经被吓过劲去了,此刻面色苍白平静,但心跳还是又快又重,仿佛随时会撑破胸膛。
周围的景色一直在变有时候是克林菲尔城北边的遗迹,柯尔寒曾在那催马直奔,将长剑在自己肩上轻拍三下。有时候是那提耶尔脏兮兮的天空,兀烈卡卡的信徒在荒野上点燃了烛火般的光。
陆仁低头,看到一个女孩紧紧抱着自己腿,低低啜泣着。他茫然的倾听,女孩抬起脸,眼眶里是发黑的血窟窿,陆仁向后退去,猛地举起刀,就在这刻一辆马车疾驰而过。
场景又变了,变成了遗都无人的废墟,黑夜里大雨瓢泼,车上那些被他抛弃的孩子统统看向他,粘滞的目光让长刀发钝。陆仁迟疑了,孩子趁机咬在他腿上,几乎撕下鲜血淋漓的肉来,他痛叫一声踢开,提刀暴怒。
“你说过会救我的。”女孩的脸变成艾莲,举起手里染血的玉哨。
陆仁抖了一下,他握着刀的手微微颤抖,骨节发白。他回到了那艘船上,海面下升起绿色的流萤,仿佛俯瞰星辰,就是这个场景曾让他感到轮回般的熟悉。
文兰挥剑刺来,陆仁横刀斩落她的头颅,怒吼起来:“别用她们的样子对着我!”
一阵风刮过,周围景色像沙子一样吹散,露出笼罩在夜色里的废墟,白练似得月光下只有陆仁和柯尔寒,他们隔着半个废墟远远对视,视线落到彼此身上。
高大的黑甲骑士策马向前,乌黑的骑士枪映出一点寒芒。
“要来是吗?”陆仁抽出刀,令人牙酸的擦刮声响起,风火连城上竟然生了锈。这个拙劣的把戏让他发笑,佣兵并指,紧紧的、缓缓地贴着刀身抚过。一缕白色的刀芒顺着他抹过的地方生长,最后完美的布过整个刀锋,明晃晃的刀身上照出他的眼睛,黑色的,明亮的,还未染上血、生机勃勃的。
“我们还有一场胜负未决。”骑士说。
“那就来吧!我能赢你一次,就能赢你第二次!”
柯尔寒纵马奔腾!断壁残垣不能阻止他,碎石瓦砾也不能阻挡他,他像飞一样穿过空旷的废墟,几息间落到佣兵面前。雄浑暴烈的枪风掀走地上石子,刮起呛人的尘土,佣兵侧身躲过,旋转了几乎整整一圈,带着半个身子的重量和惯性挥刀砍向骑士手臂、
这一切都在瞬间发生,长刀划出满月般的圆弧,斩在漆黑的铠甲上,火光一下子迸裂开来,大火从相击处点燃布满刀身,切金断玉般砍下了柯尔寒的手臂。陆仁左手抓住落在半空的长枪,反手狠狠拍在骏马胸口,骨折的声音传来,黑马双膝一软跪到在地,轰然倒下。
骑士从马背跌落,长刀将他死死钉在地上。
周围的景色又一次开始变幻,变成帕兰恩城内,陆仁拔起刀指着前方:“想用这个让我害怕,你就错了!”
他不停向前走,越走越快,在银龙祭长长的街道上狂奔起来,所有景色都笼罩在夜色里,银色的龙在尽头等着他,引颈长鸣,喷吐出长长的火焰。
很好,很好,就该这样!这才是龙!凶残的,强大的……生来就是为了被杀的!这才是他想见到的龙!没有人会看到这一切,里德不在萨米尔不在,那个敏锐的女诗人也不在,他可以为所欲为了!
陆仁在心里狂叫,身体里那个沉寂了许久的声音重新复苏了。那也是他,苦苦压抑了许久,和他期待寻找的幻想生物一样凶残、暴力、蛮不讲理,在沉默的螺旋里一度消失,但不停地冒险让它渐渐觉醒,现在终于轮到它发声了!
银龙变成了娇小的人形,陆仁的身影从火中越出,顺着记忆中的位置凌空扑来,如同俯冲的鹰。他双手紧紧握着刀,高举过头顶,带着撕裂空气的声音落下。
周围的景色突然变回了无名之城,各色鬼魂依然在街上游荡,那个扛着农具的农夫还没走多远,背对他的女人转过脸来,疑惑的念叨了一句:“陆仁?”
“不、不不不!”陆仁吓得脸都变形了,他一下子丢开刀,撞在对方身上。
“靠!”女人被扑倒在坚硬的地上,本就苍白的脸看着迎头劈下的刀更白了,她怒骂一句推搡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佣兵,“你上哪去了,急着投胎吗!”
陆仁慌慌张张爬起来:“斯林特尔你怎么……”
他的话堵在嗓子里,缓缓跪下去,取而代之的是胸口淅淅沥沥落下的鲜血。
斯林特尔面无表情的将染血的发饰戴回头上,“的确挺锋利的,就是不太好用,想直接致死只能抹脖子。不过我觉得会被你躲开,你觉得呢?”
她拔出削苹果用的小刀,俯视着一动不动的陆仁。
这点伤对佣兵来说其实不算什么,但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这是幻觉还是真的斯林特尔?她是邪神的帮手吗?她隐藏了这么久吗 ?她说的话都是谎言吗?她欺骗了我吗?陆仁茫然的看着地面,不停回忆着。
女诗人的确一直游离在队伍边缘,她不像里德萨米尔那样知根知底,也不像吉泽尔那样坦诚天真。她一直若即若离,和所有人保持距离,巧妙隐藏着心事,即使陆仁一而再再而三的主动表现出热情,也不为所动。
陆仁突然一起旅行这么久,他其实一点也不了解她,一点,也不。
我得……杀了她吗?
这个念头出来的一瞬间就被难以置信的佣兵否决了。
“你怎么不动?”斯林特尔皱皱眉。
“……我从不做对不起兄弟的事。”
陆仁说完的时候长舒口气,竟然有种释然的感觉。他想也挺好的,自己总觉得疲惫,现在终于可以解脱了,他不用再和自己斗争了,他遵守了自己的誓言,到死也是个好人。
……应该还算好人吧?
他笑起来,突然明白了阿龙索为什么在战斗外总一副很累的样子,人生多艰,初心难行啊。
刀子迟迟没有落下,陆仁抬起头,斯林特尔捂着前胸,一支箭插在她胸口,尾羽还在颤动。
佣兵目瞪口呆,浑身发抖看她倒下,狂叫一声扑过去。
“斯林特尔!斯林特尔!” 他抓着少女肩膀,眼眶几乎撑裂。
女诗人最后说了两个字:“白痴……”
二、一些片段
【1】
“你应该动手的。”有人说。
“谁!”陆仁站起来。
“我。”那声音又冷又轻,几乎能通过平板的陈述句看到一张没有表情的脸。
“谁叫你插手的!”陆仁咆哮。
“我不插手你就死了,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
“那就让我死!”
“我不能让你死在她手里,虽然这里不会死。”她说,“你会无限复生,直到击败敌人,或者放弃求生。”
陆仁脚尖踩住刀柄将它挑起来,一把握住冲出去。三枚箭支迎面射来,形状古怪。他斩落一支,将剩下两支尽数闪过,压低身子一刀挥向弓手双腿。
黑影一闪而过,弓手被人拎着衣领带走,摔在路边。
他的刀走空,和一块金属撞在一起,嘡一声擦出火花,不分上下的抵在一起。
陆仁第一次在力量上遇到可较高下的对手,火花啵的消失,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从黑影中闪出来的面容,更盛大的火焰就在他间骤然绽放。
他们在同一时刻侧过刀,会出同样的刀弧,然后一起躲过。
同样的刀,同样的火,陆仁隔着灿红色的火光看到一双熟悉的眼睛,黑色、沉默、冷淡,将所有光芒吞噬。
“靠!”弓手骂道,“陆仁你找死吗!”
那是他自己。
陆仁看向弓手,顿时头皮发麻。
一个发型五官和自己很像女孩,但又完全不像,他们之间的气质相差太远了。
一种说不清的感觉让他觉得弓手反而和斯林特尔有点像,柔柔弱弱,但又是疯狂的。
“这是第几次遭遇复制体了?”‘陆仁’甩了甩刀,姿态轻松。
“他真的很像你,我的伴灵给我这种感觉。”弓手说,“他是以英雄为目标的你,光球真的很喜欢搞你的变种版本啊。”
“我也很喜欢把他们一一解决啊。”‘陆仁’露出狰狞的笑,身体迅速被黑鳞覆盖,眼睛变成竖瞳,他背后张开影子构成的黑翅,像一只……龙。
你就是我最怕的东西么?陆仁无声的想。
“来看看坚持着正义的弱小的你,怎么击败变成怪物的自己!”
【2】
“草泥马。”陆仁第六十次爬起来,对着两人骂娘。
他一次都没伤到‘陆仁’,那家伙和他不在一个量级。
“这才是正确的你,我就是你的内心。”‘陆仁’脸上露出古怪的笑,有点嘲讽,说不出是在嘲笑陆仁还是嘲笑自己。
“……是,你说的没错,我内心就是那样的人。”陆仁开口,声音像刀子一样令人心凉,“但是我和你终究是不同的,我们所经历的不同,我们生活的环境不同,我们所坚持的理念自然的不同。”
火焰一瞬间吞噬了他,龙瞳无言的望着。
“一个恶人,哪怕心里想着再毒的点子,但不论因着什么原因他没有实施,那就还是个好人。不论我是伪装、胆怯,还是时机不到,自欺欺人,我一直在做……正确的事。”
第六十一次,陆仁从屋顶醒来,被一刀逼得滚落地面。
“我发誓要拯救世界……要做英雄。我行使正义,并且到死都没有来得及害人,那我就是个好人!”
“这是懦夫。”‘陆仁’说
“如果这是懦弱,那我就一辈子做个懦夫。如果抛弃枷锁陷入疯狂是我的勇气,”陆仁看着他,眼里有山般的坚定,“我宁愿不要这种勇气!猜忌不安虚伪杀害,你才是这个世界的极恶之意。”
他看着从高空跃下的敌人,握紧刀柄,提起刀来。
武士放开刀的那一刻就是死去的那一刻。再努力一次,再拼一次,再……活一次!
一切都源于那一点不甘,和星星火种般的微小愤怒。
他努力拧转身体,长刀擦着脊柱贯穿身体,陆仁双膝突然挺直,使尽所有力气用脊背撞向对方。断刀的走向被身体遮掩了,它连同陆仁一起洞穿,刺进了对手心脏。
第六十二次从地面醒来,‘陆仁’的身影渐渐模糊。
“为什么不走一条轻松的路呢?”他问。
“人世本该苦。”陆仁看着天空,“初心灼灼……不敢辜负。”
“狂妄……”他好像叹息似的念了声,随着光影一起消散。
陆仁站起来,紧紧握着刀。
“不知我者,也敢笑狂妄?”
【3/或许是噩梦/谁叫野鸦总嫌弃我发刀子】
斯林特尔看到陆仁从影子中析出来,直直走向自己。
她觉得哪里不对,又没有哪里不对,这样的陆仁很明显是本人,但却让她戒备。
她警惕的缩了缩身子。
“你做什……”
陆仁一把摁住她,嘴唇压上来毫无技巧亲吻,生涩,努力小心翼翼但仍然显得粗鲁。
斯林特尔觉得自己食用了一百个尖叫果汁喝五千个提神药剂。她在陆仁怀里疯狂挣扎着,但对方揽在背后的胳膊牢固的像堵墙。
最后诗人提膝猛击对方胯下,一脸草泥马币FUCK YOU的退了出来。
“跟我走。”佣兵一把抓住她,“去坎维,去遗都!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养玉(02)
O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追。苏乐山拼尽全力的奔跑,也赶不上雷明的步伐,最终在拐角处被雷明甩掉。苏弯着腰双手撑住膝盖,上气不接下气。
他可能去哪儿?苏的眼睛盯着地面。护士台?药房?手术室?还没喘匀气,苏便又迈开了步子,奔向了保安室。见门虚掩着,便推门进去。
雷明见到推门人,眉头更紧,没好脸色:“你来做什么?”
苏看着雷明眼神中的厌弃,想要开口,可顺不过气来,气哽在喉,什么也说不出。
“我这个小地方装不下您这位大医生,请回吧您。”雷明句句带刺,字字要赶苏走。
“我……我们……得谈谈……”苏艰难的从喘气的空暇里挤出几个字来。
“谈什么谈,之前谈得已经够多了。现在我没什么跟你好谈的。你何必在我这种小混混身上浪费时间?”雷明嫉恨的眼神割得苏生疼,直接把苏想说的话给噎在嘴边。“你今天不是白班么?”话刚出口,雷明便咂了下嘴,握拳捶膝。
“去工作啊,你不是最喜欢工作了吗。别为我这种小混混耽误了您的工作啊哈哈……”
“不是。”苏心很乱。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话,该怎么做。他甚至不知道该不该追过来,该不该和雷明解释。逃避了这么久的报应就这样突如其来的横在苏乐山的面前,毫无准备,毫无经验,没有参考,无人相助。与其说苏现在颤抖的手指是因为紧张,不如说是恐惧,他害怕自己走错一步,就是锥心碎骨。“你不是小混混。”
“不要自暴自弃。”雷明对自己有多少误会,苏都能扛,可若是雷明因为自己自毁前程,他绝不会原谅自己。
对上苏的近乎决绝的眼神时,原本充斥着愤怒的眼神眸光扑朔,苏知道雷明动摇了。可随即雷明扭头不再多看苏一眼。
“收起你的手段吧!苏乐山!”雷明伸手拿起外套。“你要是喜欢女人就去,没人拦着你!”
“我和她没可能!撇开医院闭院不谈……”苏急忙解释道。
“哦!你去不了是吧?你不就是想出去吗,离开这个见鬼的医院?正好有个死蠢的臭小子一厢情愿地喜欢你所以就随手拿来用了是吗?!”雷明的手指直指着苏乐山的眉心。
利用同学,利用学姐,利用雷明。往日舆论的调侃如洪水猛兽一般朝着苏乐山迎面而来,与雷明这一刀一起,戳的苏千疮百孔。苏无法反驳,因为他的确依靠研究所的帮助才完成了毕业论文,也的确依靠雷明才有了今天选择追而不是逃的勇气。
“你的那些手段太高级,我太天真了……”雷明苦涩的自嘲道,“没错,我雷明是蠢!蠢到被你玩了这么久都没发现!”
“老子身上这些年所有的伤口加起来都比不上你捅的这刀狠啊!!”
听到这句话时,苏整个人不在颤栗,眼睛随着话语声落下眨了一下。一口凉气倒吸到一半便扼在喉口,从胃里,翻上来一股酸涩的恶心感。
“我认输了,行吗。我——雷明,今天在你面前认栽了!”雷明看到了苏的反应,心头一紧。随即嘶吼出口。
“操!”雷明声音颤抖,然后用手臂遮住了眼睛,“他妈的……”
“你还想说什么?告诉你——不管你说什么,老子都不想听!”。
“我不解释了……”苏手指冰凉。雷明拎起外套,翻了个白眼便想绕过苏乐山身边冲出去。擦身而过时,却被苏紧紧拉住了手腕。
沉默许久后“放开。”雷明没有回头看苏,冷言道。
苏也没有回身,一席白衣背对着雷明,轻声说了句“随你怎么看我,记住,你不是混混,不要自暴自弃。”便放了手。
保安室一时间静的可怕,“别让我再看见你。”雷明留下了最后一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喂……”苏拨通了电话,“院长……”
“我想请一个假……”
连这篇:http://elfartworld.com/works/90855/ 八音盒的来历
和这篇:http://elfartworld.com/works/92124/ 清存档】】
和这篇:http://elfartworld.com/works/94510/ 好像还结婚了】】】
1、
——从这里穿过去,一定能到达山神大人的住所吧。
甚太抬头仰望,面前的两块巨岩中间有道像斧子凿开一样的细缝,宽窄恐怕连两个成年人都不能并肩通过。缝隙中间一片漆黑,像一只满怀恶意的眼睛,从侧面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这一年,村子里突然遭遇了百年难遇的长冬,到了该转暖的日子,河水没有解冻,积雪也没有融化,山里的动物因为无法找到食物而变得瘦骨嶙峋,接着一个个倒下,别说种植作物,连野兽也渐渐捕不到了。
老人们说,这是因为山神得不到供奉,必须有人穿过山顶那道岩壁,将自身作为供品,祈求春天的到来。
司祭家有三个女儿,最小的一个眼睛看不见,于是理所当然地成了牺牲品。
忘记了自己从哪儿来,想不起父母的模样,没地方可去,流浪到村子周围,因为饥饿而晕倒在地上,被村人收留而活下来的甚太,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道理。
——比起聪明又安静,虽然看不见但做什么都做得很快的她,我才是村子应该舍弃的人,我应该被当做祭品。
——阿夜小姐对我很好,我应该回报她。
甚太闯进集会的样子把大家都吓了一跳,这让他稍稍有点得意,这可是几年来唯一的一次,全村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啊。
长老们讨论了很久,最终还是同意他的请求,甚太很高兴,他知道接着要乘着摇摇欲坠的篮子、在大风雪中前往人力很难攀登的峭壁、带着聊胜于无的食物和衣物穿过那道不知道有多深的石隙,虽然村人都把这看作送死,可他心里隐隐有种不知从哪里来的信心。
——能找到山神大人,只要他开口讲话,春天就会回来。
可他万万没想到,登上山崖,刚刚想要钻进石隙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刚刚爬上来的地方又出现了一个身影。
“快回去啊!”
甚太冲着一边吓得瑟瑟发抖,一边紧紧抓住轮轴上的粗麻绳,用力把自己向上拉的女孩子大吼。
山谷中的风声像猛兽嚎叫,喊声被切割得支离破碎,变得虚弱又胆怯,甚太觉得,自己用尽全部力量、从胸腔深处迸发出的叫喊,在山神大人面前只不过像雏鸟啁啾一样。
竹篾编成的篮子剧烈地摇晃着,他赶忙奔过去,抓住那双冻得通红,被绳索磨破流血的手,把那个小小的身体拽上来。
阿夜的手臂一接触地面,装着绳索和轮轴的木质支架就发出吱吱咯咯的声音,一下子断成两节。失去重量的竹筐被风卷走,朝下面飘着雪花的黑色深渊飞去。
“傻瓜!笨蛋!白痴!!!这样我不是白辛苦了吗?”
甚太恼火得快要哭出来,又想起眼泪鼻涕冻结在脸上的滋味不好受,只好咬了咬牙,把阿夜拽到身边,解下披在身上的厚毯子,系在她脖子上,用力向两边拉。
“唔……呃,太紧啦。”
阿夜轻轻地笑了,甚太一时间有些发呆,总是默不出声,从小窗口后面抬着头,用失去光泽的眼睛盯着外面,仿佛能看到田埂上奔跑的孩子的她,好像有意外活泼的一面。
她拉着男孩的袖口不放,两人一起分开几乎堆积到腰部的厚厚积雪,朝避风的岩壁下走去。
2、
“眼睛看不见,很不幸吗?”
这个故事刚刚说到一半,对方没有像平时一样追问后面的发展,而是努力思考着什么,突然抛出了这样的问题。
“该怎么说呢……如果是突然丧失视力,原来能做到的事突然做不到了,即使之后可能会慢慢接受现实,但一开始一定会伤心痛苦吧。”
他觉得有些吃惊,不知道原本性格大而化之的她究竟为什么特别关心这一点,不过还是停下来试图顺着她的思路解释。
“比如……龙姬你的话,看不到人的面孔,也看不见树木、花朵、海洋,很难全力奔跑,也没办法游泳和爬树了……你试试闭上眼睛,朝那边走走看。”
她真的合上眼睛,眉头紧蹙,推开椅子站起来向前走,但是几步之后就停了下来。
“不敢……迈步。”
“是的,人无法看到东西,会不知道危险和障碍在什么地方,本能地感到害怕。”
她扭过头,微微偏着头,好像在体味刚才的感觉,接着又眨眨眼睛问道。
“那么要是从出生起就看不到呢?”
“如果是那样,其他的感官会变得敏锐,形成别的可以正常生活的方法。至于那算不算‘不幸’……”
他考虑着要怎么向极少如此追根究底的女孩解释。
“本人应该不会这样认为吧,因为不知道能看见东西是什么感觉。”
“嗯,当时他也是这么说的。”
女孩赞同地点着头,
“他很疑惑地问我‘可怜’是什么意思,我告诉他,没办法自由自在地做想做的事很‘可怜’,但他一点也不那么想,反而说‘没有觉得不自由,也不知道更自由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他……?”
不知在哪里见过的,眼睛看不见的孩子吧。他想。女孩好像没有听到这个问题,而露出有些懊悔的表情。
“但是,果然还是不该这么说对吧!擅自说别人‘可怜’啊,‘不幸’什么的……”
“既然自己不知道,这便是强加于人的概念,一再如此重复,对方也会觉得自己‘可怜’,真的会变得‘不幸’……最好只是像对待普通人一样对待他们。”
他看着从窗子里投射进来的明媚阳光和被海风吹动的树枝影像。
“只是……如果有可能,想尽量让他们能用他们的方法,体会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嗯!我也这么想!”
女孩恢复了精神,又仿佛有点遗憾地补充道。
“要是下次还能见面的话……”
3、
苍海看着这间宅邸年轻的主人从二楼的台阶上走下来,动作自然得和视力正常的人没什么两样,对方的眼中仿佛有层白翳,将自我与外界分开,隔离了周围人投注在身上的目光,并在那后面的黑暗中站着,带着某种悠然和好奇的感觉审视外面触及不到的世界。
看到那张面孔,以前无法结尾的故事和那段谈话马上浮现在脑海里,他惊讶于回忆中的形象和声音都还如此清晰。
那时候的自己,认为失去的东西应该努力取回,不完整的东西应该尽力补全,即使有缺憾的事物总可以通过什么方法弥补,虽然知道未来不可能如此顺利,但也只是“知道”,而并不曾真正丧失什么东西。
那么,现在呢?
一面流淌着清澈的河水的白色洋馆如主人所言一般醒目,但是走进这里还是花了不少时间,佣人让他在会客室等候,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他反复想着近几个月发生的事,接着是几年前、刚刚来到帝都的时候,以及对自己来说,已经算是很久以前的过去。
——老师,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姐姐和您刚才谈了什么?
——在哪里见过您吗?
——“白……川”?的确是这样的读法,以前……确实是叫这个名字没错。
——啊,姐姐告诉过我,其他的事情,因为某些原因,安昙野少佐都不记得了呢。
——嗯?忘记……的事……
——“请,不,要,让,她,勉,强,去,想。”
长屋的空气有些闷热,周围充斥着嘈杂的人声,午后的阳光依然明亮耀眼。
——回来了,回来了。
——啊,就像当年一样……
——不,和那些不一样,他们是要上战场打仗的啊。
——怪物……军队真的能控制他们吗……
道路两侧的人群寂静无声,军靴踩在地面上的声音清晰可闻,但临街建筑二楼的人都向前拥挤,在窃窃私语中想要看清走在方阵最前面那支特殊的队伍。
——是非常重要的人。
——后来再遇到她的时候,我真的很吃惊……
——算起来和她成为家人也已经六年了,说来惭愧,我还连她是不是真的习惯了新的姓氏都问不出口。
盲眼的客人带着笑意说,房间外的树木绿意浓郁,夏蝉停息了一会儿,接着以更大的声音鼓噪起来。
——说起来,虽然去了那么多地方,但是帝都也只到过两三次,这次想看看帝国剧院的演出,坐一下有轨电车……
——对了,周围的山上有湖,虽然已经在海上那么久了,多少还是想乘船一直顺着穿过市区的河漂流下来,一定很有意思吧!
——嗯……说到坐船,这次是内部装饰看上去很豪华的邮轮呢,空间很大,仿佛什么都可以装得下。
——只是,虽说各种设备都很齐全,但总觉得不是自己家的船,有种不大放心的感觉。
——能顺利到达就好了。
捆扎在一起整整齐齐的信件怎么数都是二十七封,最上面的一封封口处的折痕已经翻起了毛边,它们和小石子、明信片、异国形状奇怪的钱币一起放在地下室的某个抽屉里。
“旧东西上附着着记忆,也寄托着思念,还有每一个主人发生的故事,每天被旧物环绕,会沉浸在那些东西中无法脱身,有的时候,也不得不果断抛弃一些,不然就无法容纳新的进来。”
从把行李搬进来的那天开始,伯父就对他这么说。
但是,不管最初多么幼稚拙劣,倘若变化了的事物就全部被遗忘和舍弃,那人世一定会变得更加恶劣,会诞生更多的错误吧。为了让更多的人能够毫无负担地走向前方,必须有人留下来记着它们。
他看着手里用淡青色布巾包着的纸盒,在心中构想着里面物品的形状,如果把它交给主人,那么和过去影像的最后联系就将切断。
——即使如此,有些回忆已经融化在血肉里,成为自身存在的一部分了。
4、
和当时的感觉一样呢。
安昙野家的年轻主人坐在会客室里的沙发上,悠长夏日的余光从窗子一侧照射进来,笼罩着他的手臂和身体,而肩部以上的面孔则被隐藏在影子之中。当他的手指触摸着钟面,感受着里面分针和秒针的轻微颤动时,脸上露出了柔和的笑容。
“您要听听看吗?”
过了很久苍海才握住椭圆形的铁皮盒子,要稍稍用力才能把它从对方手里拿出来,他最后检查了一遍里面的零件,转动底部的把手,把它放回桌上。
如水一般的旋律轻轻流动起来,时间好像停止了,相同的段落不断重复,直到音符和音符之间的距离越来越长,金属片拨动产生的声音越来越柔和,最后像慢慢蜷缩起身体,合上眼睛进入睡眠的动物一样变得寂静无声。
空气中似乎依然回荡着余韵,某个角落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虽然几乎记不得旋律,但听到的时候,觉得一定是它没错。没想到真的找到了,这是很稀有的舶来品吧,不知该怎么感谢您。”
青年似乎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
“因为是从别人那里拿到的,别处也找不到类似的款式,并没有什么估价可以参考。如果持有它的人觉得有价值,那它就是有价值了。”
“嗯,我想她一定会非常喜欢的。”
又是一阵沉默,苍海盯着青年身旁空着的位置,仿佛正有个影子端坐在那里。
——这样就好了吧,对方的心情看起来没有半分虚假,缺少了一部分的两个人,彼此依靠也能迎来平静的生活……
“所以……”
大概是因为一直没有得到回应,对方露出了探询的表情出声发问。
——报酬的事情啊,按照一般来说……
“价钱之类的倒是其次,只是有件事想拜托您……”
“嗯?是什么事情呢?”
“……想见见这礼物将来的主人。”
从踏入这栋宅邸时开始的所有思虑好像一瞬间被清空了,仿佛有什么附在身上一般,他在起身告辞之前说出了这句话。
“咦?”
面前的青年露出了礼貌的微笑,仿佛在等他的解释。
“这个八音盒以前修理过,某个地方的金属零件很容易损坏,说不定有时候还要更换。虽然可以写一份提示,总归还是想要当面说明……”
他努力吐出词句,虽然说的是实情,但却比圆一段谎言还要困难。
“而且,把它给我的人算是郑重托付,想要确认有没有交到合适的人手里。”
5、
她站在那里盯着正在轻轻转动的铁皮盒子,如水一样的旋律流淌出来,清澈明亮的音符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有种情绪在心中鼓动,那大概是属于过去的回忆,非常温柔,非常悲伤,但像隔着一层障壁,朦胧模糊得无法看清。
——有什么不对了。
而另一种更强烈的、不和谐的气氛笼罩着这个转得越来越慢的小小物体,虽然完全想不起它原先是什么样子,但总有种确凿无疑的感觉,它和现在不同,上面的某些东西已经永远地改变、消失了。
“姐姐,怎么了?”
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稍稍偏着头,把无法看到东西的眼睛转向她的方向。
无法找到缘由,也无法体会情感,她只是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眼角聚集起温热的液体。
音乐逐渐变得柔和、缓慢,最后,仿佛敛起羽毛沉沉入睡一般,白色的小鸟低下头,一动不动地停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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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BUG,但大家都是硬来的人不是吗……我爱你们,所以请用爱忽略吧【【【
*这个泥潭太大,要十万个肝才能游得出去,我已经尽力了,谢谢大家
玩嗨了……偷偷跑回来更一下……
01、
徐茜茜轻车熟路地推开包厢门,果然看见云兴言坐在电脑前,对着麦克风讲话,许是副本正打到重要的地方,平时话很少的男人用不高的声音,平板而快速地说:“躲技能,注意脚下,躲技能,往右边点,躲技能,那个秀秀你是瘫痪了?躲技能!”
徐茜茜手一甩,门嘭地一声关上,云兴言吓了一跳,摘下耳机,回头看,表情很惊讶:“茜茜?”
“云老师。”甩着背包蹦过去,徐茜茜打了个招呼,装模作样地往电脑屏幕瞄去,“下本呢?”
“你不是都听到了么。“云兴言有点无奈。
因为指挥突然中断,此时屏幕上已经躺了一片尸体,剩下几个活人满场乱蹦,试图脱战,队伍频道里怨声载道,尸体们集体控诉云兴言关键时刻注意力不集中,云兴言打字解释了两句,键盘一推,问:“放假了?怎么自己来,你妈呢?”
“他现在哪有时间管我呀。”徐茜茜往桌上一跃,靠着电脑主机,低头盯着自己的鞋,阴阳怪气地说。
“闹脾气,嘴撅得能挂壶了。”
徐茜茜抿嘴不出声。
“你妈又惹你了?”云兴言屈着手指敲了敲桌面,自个儿琢磨了一会,道:“因为……耿直?”
徐茜茜立马瞪大眼睛看过来:“你也知道他呀?”
云兴言“嗯”了一声:“见过,他怎么你了?”
“你都见过了啊……”徐茜茜叹口气,感觉有点失望,嘴又往上撅了一点,“他没怎么我啊……就是……我觉得他跟我妈有一腿。”
云兴言愣了愣:“有吗?”他虽然知道徐文是gay,但还真没感觉出来徐文和耿直之间有什么不纯洁的关系。
“肯定有啊,我妈都承认了对他有好感了。”徐茜茜说。
云兴言摸摸下巴,回忆了一下徐文兴高采烈地打电话告诉他耿直是双瞳那会儿的得意劲儿,忽然也觉得好像是有那么点不一样的味道。
“也不能说明什么吧?”
徐茜茜哼了声,憋了一晚上,终于抓到一个人听她倾诉,竹筒倒豆子似地说开了:“我妈现在就死不承认有一腿,云老师,你说,底都没摸清楚就让人住家里来了,还睡一张床!说没关系谁信啊?”
“这……”
“换你跟一个大美女睡一起,说你俩没关系,有人信吗?”
云兴言想象那画面,不禁打了个寒战,别说有没有人信了,他妈是铁定立马就要逼着他把人娶回家的。
徐茜茜接着说:“关键在于,这事儿还没提前跟我说!他们俩都同居好几天了吧,连你都知道了,我妈愣是半点口风没漏!我天天要去小卖部给他打电话呢,他怎么能这样啊?”
云兴言说:“是有点不太对。”
“而且!那件事过去都不知道有没有一年的时间,想想我就……昨晚我真的特别生气,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恨铁不成钢!”
铿锵有力地说完最后五个字,徐茜茜猛拍主机箱:“这太不像话了!”
云兴言生怕她一个铁砂掌把主机拍裂了,赶忙按住她的手:“别拍,手该疼了,其实你妈不告诉你,可能就怕你乱想呢,他们两真的没什么。”
“很快就要有了!”徐茜茜咬着下唇,皱着眉,“我有这个预感!”
“……”云兴言无法反驳,老实说,他也有这个预感,只好换一个方向,问道:“你很讨厌耿直吗?”
徐茜茜刚想说“讨厌死了”,忽然想起昨晚那碗面,想起耿直帮她收拾东西,帮老妈擦地板,早上还给做早餐……比谁都勤快,长得又还真不差谁。她眉头顿时皱得更深了,不大情愿地说:“也不是很讨厌吧……”说完,又补上一句:“但也没满意到同意他跟我妈发展关系的地步,反正……我现在还不能接受他!”
“这也八字还没一撇啊……”耿直还不一定能被你妈掰弯呢……云兴言叹了口气,算是明白了,小姑娘自己闹别扭,大概跟婆婆第一眼见媳妇是同一种心情吧,他指指徐文电脑,说:“得,下来吧,开电脑,先陪你撸两局,释放释放心情再谈,你现在这样可不像我认识的徐茜茜小姐。”
徐茜茜晃着腿,也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可她心里憋着一口气,还有点害怕,说不清道不明,状态很差劲,怎么也顺不过去,于是“啧”了一声,干脆跳下桌子,绕到云兴言对面去开电脑。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地方,他们讨论的中心人物正趴在地上,掀开床单,往床底看。
耿直和徐文赶到周燕家里时,屋子还维持着他们那天离去时的状态。
因为案子还在取证阶段,陆德云最后并没有彻底清理现场,而是把门封了起来,用警戒线一拦,准备之后再来进行调查,结果被特调局横插一手,案子转移了,却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案发现场至今也没人来处理。
不大的房间里仍一片凌乱,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当时被徐文扫落在地,屏幕裂了一半;画阵用的血已经完全干涸,搓一搓就要往下掉粉;床单皱成一团,几乎被染成暗褐色,空气中的腐臭味若隐若现;门上象征性贴着的封条已经被徐文撕了,耷拉着一半飘在门边。
徐文掀开另一边床单,同耿直一样趴在地上,两个人隔空对望。
“找到啥了没?”徐文问。
耿直打着手电筒,来来回回扫荡了好几圈,差点晃瞎徐文,末了,摇摇头,什么也没找到。
“哎。”徐文爬起来,弹弹灰尘,“这回倒是清理得够干净。”
耿直也爬起来,四处望了望。
两人急匆匆赶过来,在这一亩三分地里摸了老半天,徐文都快贴地板上了,愣是没找到要找的东西。
“人都碎成片片了,居然还半点也没给我留下。”
徐文不悦地踢了踢床。
“找那东西干什么?”
耿直有些不解。
徐文要找的,是周燕,准确的说,是周燕的一部分身体组织。
“唤鬼,跟你说过的。”徐文手上戴着来时买的一次性手套,开始翻床单,“随身物品也可以,但是身体组织准确性最高,我想问点事。”
“实在不行,把电脑拿回去吧。”耿直说。
徐文冲他摆摆手:“你不懂。”说着把枕头掀了起来。
耿直眼尖,一下看到有个东西从枕头里掉出来,白白的,不仔细看还真要错过。
“等等。”他倾身过去,把东西捞在手里,“这是什么?”
徐文拿过来看,发现是本便签,封面封底都撕了,第一张留着空,写着“联络簿”三个字,翻了翻,里面记着很多人的电话号码,有些还编着号,甚至标了价钱。
“怎么看着像贩卖人口啊?”徐文摸摸下巴,挑了几个标上价的名字念出来:“张佳,许微微,莫馨,蒋小丽……”
……都是女孩?
徐文皱起眉,隐约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不过不太敢确定,想了想,把便签本塞进口袋里。
“再找找,”他说,“没有就回去吧。”
“不问了?”耿直翻着床头柜,又把整个柜子抱起来看。
徐文抖了抖床单,说:“还有另一个人可以问,不执著于她。”
两人又翻找了一遍,除去满屋子你混我我混你、不知混了几口人的血块块之外,一无所获。
“靠,比吸尘器都弄得干净。”
徐文愤愤地甩上门,脱下手套,扔在地上。
“那个,”耿直指指被夹在门上的封条,“不黏上没关系吗?”
“没关系,案子移交给特调局了,这地方不会有人再来。”徐文说,“问问鬼的事,谁会特地跑这来取证啊,也就咱俩了。”
正说着,隔壁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老太太颤颤巍巍探出半个头:“你们是……警察吗?”
徐文正心烦,往外掏着烟呢,差点被吓得把烟掉地上,跟耿直齐刷刷转头看过去。
老太太见他不答话,把门往回拉了点,挺警惕地打量他们俩:“我听你们说……什么取证……如果不是那就算了。”
“诶,等等!”徐文赶忙收了烟,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您就是发现尸体的那位老人家吧,还在这住着呢?”
“过几天要搬的,”老太太说,“我……哎,我听说发生这种事……警察是要问话的,先前我在医院里呢,刚出院就回来了,暂时住几天,等警察问了话再走,可也没见人……你俩是不是警察啊?”
徐文掏出警察证给她看:“是是是,您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说。”
老太太接过来仔细瞧了瞧,又对比了照片,确认是徐文本人,才放心地把证还回去,亲切地握着徐文的手,就像遇到下乡视察的领导,道:“哎哟,警察同志,来得太晚了。”
徐文回握:“不晚不晚,为了破案,多晚都不算晚。”
老太太点头:“说得对,不然那么多悬案呢,十年八年了还在查,肯定是要破的。”
“所以,您要是有什么线索,请务必马上告诉我。”
老太太拍拍徐文的手背,笑了:“这事我琢磨好几天啦,怕忘,都给记下来了,我这就去拿。”
耿直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看着徐文把老太太送进屋,片刻后,拿着一个红色封面的本子走出来,身后跟着老太太,徐文侧着头说:“……您还……写得挺有条理啊。”
老太太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说“以前在部队里当文艺兵,写这种东西很上手的,不碍事。”
两个人在门口又握了握手,老太太郑重其事地叮嘱徐文:“警察同志啊,这本子你可一定要好好看,我觉得肯定能帮上你大忙。”
徐文把本子递给耿直,回了老太太一个笑,说:“您放心吧,这事一定给您查清楚了。”
02、
两人忙活一早上,虽然主要目的没达到,但收了两个证物,也不算白跑一趟,回去路上,徐文跟耿直一人一本,坐出租里慢慢看了起来。
徐文看的是联络簿,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写一半,空一半,没两分钟就翻完了。倒是耿直,看老太太的那本,内容的确是写得非常有条理,本子边上还夹着便签,写着“肯定有的”、“可能有的”、“记不太清的”、“我认为的嫌疑人”和“我认识的周燕”,耿直看了老半天,才看完几页。
“怎么看那么慢?”徐文靠过去,发现他正在看“嫌疑人”标签的部分,还挺会挑重点。
“有些字不认识。”耿直说,把本子往中间挪了挪,指着其中一段:“这描述看着像服装店遇到的那个人。”
徐文看了一眼,那段字打头就写着“嫌疑人1号”,后边跟着一串外貌描写,老太太不愧是文艺兵,写得跟小说似的,徐文提取了几个关键点,也觉得有点像那位将死……已死之男,姓名部分,老太太写的是两拼音,“Lu Ming”,大概是不知道哪两个字,接着还描述了嫌疑原因,写着“时常出入周燕房间,偶尔带着女孩,勾肩搭背,像情侣,但常常换人,疑与周燕有过口角”。
徐文看着看着,有点乐,忍不住笑了,说:“这老太太行啊,都可以去写推理小说了,有理有据的,别说,还真挺有用,嫌疑人1号应该就是咱俩遇到的那位了。”
“有头绪?”耿直问。
“有点吧。”徐文说,“我怀疑……算了,还是到时候直接问吧。”
车停在小区门口,徐文收起本子下了车,老远就看到有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从另一边向他们走来,走得近了,那人双臂一展,冲他大吼:“文文哎!“
徐文脚步一顿,有种想要装作不认识这个人马上逃走的冲动,可人转瞬已走到眼前,想躲都躲不掉了,他只好无奈地站在原地:
“……能不能别叫我文文啊。“
那人往前又走两步,将徐文揽进怀里,用力抱了抱:“宝宝哎!”
“……这还不如文文呢!“徐文笑骂,手臂揽过去,狠狠拍了一掌那人的背,两人才分开。
徐文给耿直介绍,说:“这是我小叔,叫徐超,打个招呼。”
耿直老老实实地打招呼:“超叔好。”
“小心眼,叫什么叔啊,我哪有那么老,别听他的,叫哥!”
徐超笑了笑,隐在帽檐下的眉眼弯弯。
耿直上下打量他,觉得这人看起来年纪不大,是个挺俊朗的男人,的确不像是徐文的叔叔辈。
诚然,论辈份,徐超是徐文的小叔叔,但他比徐文,其实也只大了那么十岁。
这事要回溯当年,徐家爷爷年过五十却意外得子,徐超生下来的时候,几个哥哥都已经二十多了,直接导致小徐超当时在本家里连个互相抢玩具的伴儿都没有,兄弟之间代沟实在太大,话也说不上几句。
在这种情况下成长的徐超,童年相当寂寞如雪。
好不容易等到了十岁,徐文出生,徐超扒着育儿房的透明玻璃,感动得无以复加,当场决定要把徐文当成自己亲弟弟来宝贝。
从此以后,徐文多了个差着辈的哥哥,成天粘在他屁股后头跑,整个徐家就属这位徐超“哥哥”跟他最亲,以至于长大后,两人互相调侃起来也没了辈分的顾虑。
耿直收回视线,改口叫“超哥”,徐文白了徐超一眼,给他介绍耿直。
徐超听完,冲徐文挤眉弄眼,道:“难不成这位是……”说着,竖起两根手指比划了个“二”。
“你才二呢,”徐文笑起来,举着拳头轻轻撞了撞徐超的肩,凑过去低声说:“革命尚未成功。”
徐超意味深长地回道:“看这模样,值得同志继续努力啊。”
徐文笑得眯起眼,不理会他的调侃,转口问:“今天怎么有时间到这来了?”
徐超这才拍拍脑袋,想起正事来:“哦,瞧我这记性,见着你就爱忘事儿,”说着,从衣服里摸出一个包得方方正正的小红布包,“陆队让我给你送东西呢。”
徐文赶紧接过来,今天到现在为止,就属这玩意儿最重要了,他拿到手上,也不拆开,只好好地放进口袋里。
“辛苦你,上家里喝杯茶?”他说“咱哥俩好久没聊了。”
“不了,”徐超摆摆手,表情有点惋惜,“还有事呢,我就顺路,下次吧,到时候请你喝酒。”
“那说好了啊。”
两人碰了碰拳,徐超又跟耿直招呼一声,径直走了。
回到家,徐文翻出个盒子,把徐超带来的红布包放进去,关好,朱砂笔画了一条线,嘱咐耿直别打开。
“我不乱动。”耿直摇摇头,又举举手里的两个本子,“这呢?”
徐文想了想,说:“先放书房吧,茶几你也帮我搬进去,今晚客厅有别用,我去打个电话。”
耿直撩起袖子开始帮徐文搬东西,徐文跑到阳台给云兴言挂了个电话,过了好一会,才接通。
“徐文?”云兴言说着话,旁边还有哒哒哒的声音,“你这电话来得倒巧,正团战呢。”
“上分啊?茜茜在不在你哪儿?”徐文问。
“在呢,要跟她说话?”
“别了,她还生我气呢吧?”
“……好像……“云兴言有点犹豫,“是有点。”
“哎。”徐文叹了口气,“这孩子……”
“她也是为你好,”云兴言说,“我开导她一下午了,晚上回去你俩再好好谈谈,没多大的事。”
“那你得先跟她多强调一下我今年三十六岁,不是三岁,我怎么觉得她老把我当三岁呢,到底谁才是妈啊。”
“成。”云兴言应了一声,徐文听到他声音远了点,“茜茜,你爸让我跟你强调一下,别老把他当三岁孩子看,他今年三十六。“
接着是茜茜清脆的叫声:“哎哎!这事儿咱晚点儿说行不,云老师你别拿手机啊!RRRRR!快R!“
云兴言的声音又回到耳边,说:“这有了游戏忘了妈的性格也不知道像谁。”
“你就损我吧。”徐文笑笑,“她玩得开心就好,晚上没时间谈了,你帮我带着她。”
“有事儿?”
“恩,工作上的事,她在家不方便,待会我送点衣服过去,今晚让她睡你家。”
“徐文,我也还不算老吧。”云兴言把手机放在肩窝,用脑袋夹着,一边慢条斯理地收了两个人头,一边淡淡道,“茜茜也不算小,你怎么那么放心地老往我家放呢?”
“因为你娶了她我不介意啊。”徐文答道。
云兴言立刻投降:“行,不说了,等你送东西。”
徐文挂上电话,抽了支烟,回屋里给茜茜收拾衣服,想了想,决定不带耿直去——他觉得茜茜现在有点像个引线很短的炸药包,耿直就是那行走的火烛,两人放一块能炸掉半个A市。
为了避免出现大面积灾害,徐文干脆把耿直留在家里,给他调了碗朱砂,指挥他画阵法。
“唤鬼阵。”徐文点了点客厅挪出来的那块空地,“教过你的,书房有宣纸,铺上,有尺子,量着,直径两米五,画一张,晓得么?”
“哦。”耿直捧着朱砂碗,点头,“晓得,你出门?”
徐文背着行李包,坐在门口换鞋:“我去给茜茜送东西,今晚有事,不让她回来了,想吃什么,我给你带点?”
“她……没生我气吧?”耿直皱着眉着问,表情难得地有点不安,“我今天想了想,她可能不喜欢我住这,要么还是我搬走?”
“……这事你别管。”徐文说,“原因有点复杂,以后跟你解释,小孩子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过两天就能跟你称兄道弟了,她熊着呢。”抬手想揉揉耿直的头发,发现有点勉强,只好按按他的后颈,“给你带锅贴?”
耿直不挑食,说行,用脚在客厅量了会,问:“能多画几张不,我怕画不好。”
“爱画几张画几张,”徐文大手一挥,“留最满意的那张,等我回来。”
03、
徐文到网吧的时候,徐茜茜已经没在打游戏了,正窝在大厅的沙发上跟云兴言一起喝奶茶,两个人神经病似地点了艘香蕉船,一点一点挖着吃。看到徐文风尘仆仆地背着东西走进来,徐茜茜“当”的一声放下勺子。
“妈!”
“哎,宝贝儿!”徐文走上前,把包扔到沙发另一边,“公共场合,能不能给点面子叫声爸啊?”
“我还没消气呢。”徐茜茜严肃地说,探头往他身后望了望,“那个谁……没跟你来?”
“不敢带他来。”徐文拿起徐茜茜的奶茶,一口气喝掉一半,暖暖的,满嘴草莓味,“我怕你一个激动,就要杀父泄恨。”
“我要杀父泄恨还等今天么,昨晚就动手了。”徐茜茜翻了个白眼。
“快过年了,能不能不要辣么杀气四溢?”
云兴言说,嘴里那口冰好不容易咽下去,舌头都冻麻了。
“舌头暖暖再说话。”徐文拿叉子戳了块香蕉,“大冷天的,干嘛点冰淇淋?”
没等云兴言回答,徐茜茜就急了:“妈你干嘛吃他的香蕉啊!也帮我吃一块!“
旁边一直围观的小妹笑着说:“他俩打赌呢,谁先吃完半条船,可以决定晚上玩什么。”
“……”徐文无语地又帮徐茜茜吃了块香蕉,“玩可以啊,十二点前必须上床睡觉,云老师你也看着点,别玩过了。”
经常玩过点的云老师低头吃冰淇淋,不作表态,徐茜茜也赶紧跟上进度,一边冷得直哈哈,一边含糊地说:“里……里也是,窝不在,里睡窝黄间……不棱一张船。”
“行行行,不一张船。”徐文敷衍地应着,用手指帮徐茜茜梳了梳头发,莫名想起上次帮耿直吹头发的时候,那会儿耿直的头发也差不多是这个长度,不过梳起来比茜茜的顺,也没那么软,头发从手指间滑过去的感觉很舒服。
徐文走了会神,茜茜已经吃完了,腮帮子鼓鼓的像只仓鼠,勺子往空盘上一扔,便高举双手无声欢呼,激动地庆祝胜利。云兴言在一旁低着头,捏着眉心,捂着胸口,一副受了内伤的模样,看起来被冰得非常不好。
“……云老师,你至于吗……”徐文颇为无奈,云兴言抬手朝他一指,虚弱地说:“闭嘴,你根本不懂竞技的乐趣。”
徐茜茜赢了赌约,异常高兴,被送到云兴言家楼底时还在哼着歌,徐文又叮嘱了她几句要早睡,被徐茜茜不耐烦地赶走,耿直的事也不谈了,直奔云兴言的PSV而去。
“我怎么那么恨你的游戏机呢?”徐文说。
云兴言拍拍他的肩:“你现在可以开始担心茜茜嫁给我的PSV了。”
徐文跟云兴言在楼底又聊了会,直到徐茜茜在楼上催了,才走。开着车转到另一条路上,去给耿直买全市最好吃的锅贴,人太多,排队排了一小时,又买了点卤味,到家时都快七点了。
一进门就被沙发上搭着的一排宣纸吓了一跳。
“批发呢?”徐文脱鞋进屋,发现小餐桌没了,空出一块地,也摆了几张宣纸,“你这是画了多少啊?”
耿直跪在客厅中间,还在画,听到门响停了笔,指指沙发上那一排,道:“十几张吧,没记着,画得可以的在那,你看看能不能用?”
徐文拿起一张,仔细瞧了瞧,赞道:“能啊,太能了,你进步挺快的,这几张都能用。“
“那攒着用?“耿直说,他收了笔,满满一碗朱砂被用得只剩下一层。
“不成,朱砂过了夜,效果会减半,基本就废了。“徐文说着,把吃的放在鞋柜上,从耿直画的阵里挑出一张最好的,单独拿出来,剩下的叠一叠,收入怀中,“留着作纪念吧,纪念耿直同学实习期间第一次单独作业圆满成功。”
耿直本还在可惜浪费掉的朱砂,听徐文这么说就笑了,帮着一起收拾。
收拾完毕,徐文伸了个懒腰,倒在沙发上,耿直把吃的装盘子里,热一热,端出来跟徐文一起吃,两人头对着头,嘴里塞满了锅贴,吃得不亦乐乎。
吃饱喝足后,徐文横在沙发上消食,耿直有点闲不住,把他的小腿抓过来,搭在膝上,开始给他按摩。
“什么时候可以唤鬼?”耿直问。
徐文摸摸下巴上的胡茬,道:“阴气最重的时候,大概得十一二点吧……嘶——”
在外面奔波了一整天,徐文小腿肌肉此时硬得像块石头,被耿直一揉一按,又酸又疼,疼得他龇牙咧嘴,缓了好一会,劲儿过去以后,舒爽的感觉就冒了上来。
“手法挺专业啊。”徐文叹道。
“我爸几乎每天都要下地,累,我从小就经常给他按摩。”耿直说,“手法也是跟他学的。”
“唔。”徐文闭着眼,笑了,“你这是把我当你爸伺候呢。”
“不一样。”耿直严肃地回他,“文哥是文哥,不一样的。”
徐文听得心口一阵发热,虽然知道耿直不是那个意思,却仍暗自窃喜,至少对耿直来说,他现在已经算是个比较特别的人了。
枕着沙发靠垫,徐文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耿直的全方位按摩服务,渐渐感觉有点昏昏欲睡,正想打个盹儿,攒点精神晚上用,那双在他小腿上流连的手,忽然摸上了大腿。
徐文整个人顿时一僵,刚刚起的那点困意一下子飞没了。
“咦,”耿直帮徐文按完小腿,想着也按按大腿,手刚摸上去,便奇道:“文哥,你怎么大腿肌肉也那么硬啊?”
靠!再摸就不止大腿硬了好吗!
徐文倏地睁眼,一下子把腿缩了回来,整个人蜷成虾米,瞪着耿直。
“?”耿直手还维持着原样,一头雾水地看过来,“文哥?”
徐文尴尬地说:“不按了吧,感觉好多了。”
“可是你大腿肌肉……”耿直犹豫道。
徐文抓过靠垫盖住脸,发出哀嚎:“别管它啦!”
2945..随便写写,卡字数debuff挥之不去。
I believe I can flyyyyyyyy[卒
如果对弈的对象,其双目之所见,两耳之所闻,其思想其手段其能力,一切都与你别无二致。如果棋盘的对面,是另一个你。
——应当如何取得胜利,是否能够超越自我?
帕克把弦月放回口袋。没有回应,也没指望过回应。算尽机关却唯独不会将他人纳入考虑,这是侏儒的准则。
背包落在地上发出一阵乒里乓啷的声响,那些是阵地战用的道具,尽管帕克很少从自己的阵地中离开——显然,对方也一样。
彼此注视着对方,吵闹又好动的侏儒此刻却像是剑客对决般冷静肃杀。
将信息摈除,将心放空。
两人不约而同地手腕一晃,黑色的弹丸落在帕克和帕克之间,顷刻,浓烟滚滚掩住了战场一隅。
帕克一咬牙,冲进了浓烟之中。
执黑先手落中元,后与白呈相对之势落子。
借着脚下的爆炸,帕克用力向后一蹬,紧追而来的箭矢堪堪擦过失衡而跌倒在地上翻滚的帕克后腰。镜像一箭未中,收弩转向接近战,鞋底嵌入的金属板自然也被急冲而来的镜像照单全收,黑烟和火光的掩盖下散落的铁菱形同摆设,镜像却在穿过之后毫无征兆地蹬地一个飞跃——帕克得以起身拉开距离,手中捏着的绊马索却连从地下冒头的机会都没有。
战斗再次进入僵持。从烟雾遮蔽这片空间开始已经过去十分钟了,双方无论如何发动攻势,都能被对方完美地破解。在外人看来,两人的战斗大概像是杂耍的小丑吧,太过知根知底的对局,连布局的意图都没有彰显,就被早早扼杀于摇篮。
弹药和机关都还充足,对面也是。想要耗完镜像的战斗力只能等待他进一步的攻击,可惜对方也是同样的打算。帕克索性从身后的背包——他也分不清这是他自己的,还是那个镜像的——里面掏出一瓶水喝了起来。镜像倒似乎不知饥渴,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
“啧……当是出来郊游的兄弟吗。”
帕克尽可能往好的地方想象。
“可不是,试探来试探去的,真累。”
噗——
帕克刚送进嘴里的水一口全喷了出来,呛得一边咳嗽一边不忘滚开两圈。于是飞来的几枚铁钉落空,钉在了不知是谁的背包上。
“你会说话啊!”
“你不知道吗?”
帕克想了想那座沙漠古墓里遇到的镜像,他可以肯定那些家伙是没有发声功能的。
“不会说话的奥诺是假的!打她!”黑德爱尔踢蹬着她的小短腿在那场混战里上蹿下跳的景象历历在目。
“所以这技术还升级了么……”帕克自言自语着重新坐回地上。
“又或者古墓里那个是伪劣产品。啊,我可是‘正版’的。”镜像则非常乐意地坐去了战场的另一边,说到正版的时候还刻意加重了语调,意味深长。
——连记忆都能被拷贝走啊。
“衍冬裔的能力还真是便利哈。”
“真神赐予的力量自然超乎想象。”
“……帕斯提帕克是不会成为任何神的信徒的。”
“那只是今天的帕斯提帕克。”
镜像冷笑,上弦待发的弩箭再次对准帕克。
以逸待劳,以静制动。其心自扰,其神必乱。
“啊啊啊这要打到什么时候!”
帕克和镜像不约而同地甩掉手上的道具,宣布罢工。
这大概是帕克打过的最憋屈的一场战斗,憋屈,就是憋屈。绞尽脑汁竭尽全力地去战斗却打出了一副过家家般的景象——还不如干脆猜拳定胜负。
镜像伸出拳头:“……我们还不如猜拳定胜负。”
“行啊,先把你手里藏的东西扔了。”帕克托着腮,看傻逼一样看着……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脸。
“嘁。”镜像咂嘴。
“要不干脆坐着发呆好了。”这次换帕克提案,为了以示诚意,他还把手弩收回了腰包。
“想指望黑德爱尔和阿特吗?”这次他被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脸看傻逼一样看着。
至少从结果上来说——“干脆坐着发呆好了”这一条建议是被确实实现了。帕克看着这片浓烟隔绝出来的空间,有一茬没一茬地胡思乱想。右手手心有些隐约的酥麻,似乎是之前镜像逃跑跌倒的时候手心被地上的碎石戳破皮的缘故。一个被设计出来解决自己的家伙居然会在攻击下逃跑还自己绊了自己一跤——这挺好笑,但考虑到这家伙的原型,又实在让人笑不出口。
……
直到箭矢破风裂帛之音灌于鼓膜。
“嘶——”
小腹渗出丝丝血迹染红了双手,帕克躲在爆炸产生的碎石坑里从裤腿上撕下几片布条按住伤口止血。刚才的交锋毫无疑问是帕克的落败,镜像像是掌握了进攻的节奏,紧追不断。而一直伯仲不分的帕克却因为短暂的失神屡屡反应不及。
“唔!”眼前突然闪过一帧帧诡异的画面,浓烟,废墟,坑洞,洞口漏出的一丝乱糟糟的淡蓝毛发。
强烈的危机感吓得帕克一身冷汗,侏儒用尽全力,强忍着一阵阵目眩,飞身跳出浅坑,落地脚下一片黏糊滑腻,刺鼻的气味告知着一滩汽油正淙淙向坑内流下。
来不及思考此刻发生于己身的异变,帕克将计就计从腰带上抽出一枚火折。
——仓皇,急躁,不安。
既然要用火,就做好引火焚身的准备吧!
砰咚!全身仿佛都被这心跳震颤了一般。突如其来的目眩耳鸣伴随着难以忍受的头痛,仿佛一记重槌狠狠地打在脑子里,绞成一团浆糊。身体在意识的混乱下不受控制,等到眼前景象恢复,点燃的火折已从脱力的手中缓缓落下。
火光卷起热浪冲天而起,烧红了久久不散的黑烟。
如缠身巨蟒,伺机而动,为模仿棋之胜手。
败局已定。
“还要坚持到什么时候?”镜像此刻单手拽着两个背包,举着手弩嚣张跋扈。
——身上的创口越来越多,失血导致的行动力阻碍也愈加明显,再加上那不明缘由的晕眩,找不到获胜的筹码。
“为什么要和我对抗?”火海成为了两人之间短暂的阻隔,高温下摇曳的光线扭曲着那张熟悉的脸。
——为什么要下一盘不能赢的棋。
“你应该很清楚。”镜像的话敲打在帕克脑子里,不快的情绪挥之不去,头疼得快要失去思考的能力。“你的同伴或许能够战胜自己的镜像……”
——不是或许,是早晚的事。黑德爱尔比你想象的冷酷果决,奥诺也不会允许自己葬身于此。不抱希望的援兵,更是最无惧这场战斗的人。
“但是你绝对无法战胜我。”环扣齿轮组合的声音劈咔作响,看不清镜像在组装什么,无妨,结果是一样的。
——唯有自己无法超越自己。
“信念,勇气,毅力,决心。”镜像一字一顿。“战胜我,超越自己的东西……”
临时组装的机械臂横扫过烈焰,在火海中开辟一条通路。
“……你一概没有。”镜像低沉的宣告犹如在耳边低语,摧垮了帕克最后的挣扎。
——我很清楚。所以从一开始。
“我就没有打算战胜过你。”帕克无畏地瞪视着指向自己的弩箭,仿佛视死如归。
“而我将成为你!”
帕克叹了口气。
“身高劣势力量劣势的巡林客在这片复杂的地形中必然会选择空中游击的战术。”箭矢在近距离下偏离了帕克的胸口,而是刺进了侧肋。
“嘎——”镜像仿佛恼羞成怒般,脸上的表情扭曲到近乎脱离生物的范畴,像是一团恶臭的污泥糊在脸上。
“所以,地上滚过的那些耗子只会影响到一个人。嘛,只要那么一点影响就足够了。”帕克抬起鲜血淋漓的右手,展示刺在掌心中的刀片,那一下刺痛在扣下扳机的瞬间影响了镜像的瞄准。
“不过似乎,不止一个人影响到了周遭的战场啊。”突然的崩溃,大概是在烟雾外的谁造成的结果吧。
“‘帕克’为了达到目的会选择最快最效率的单一路径,所以你不会对我的战术产生怀疑。无法战胜自己,这一点上可是彼此彼此。”帕克对“自己”说,“但是……我们人多。”他从丢了魂一般的镜像手中拿过弩,却还未摸到扳机便在手中化为一滩清水泼洒在地腾起朵朵蒸汽。
“对付下模仿棋的对手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用五子棋的规则战胜它。”
水镜破碎,阴霾终散。
“哟白牧师,还真来了啊……”帕克拖着疲惫的身体,向莉芙招了招手。
“疼痛啊疼痛啊~飞走啦!”圣光如约而至。
黑德爱尔乖巧地趴在莉芙怀中,摇着尾巴仰望自己的队友在天边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
伊格揉了揉茶砖的脑袋:“去,捡回来。”
这一周,有七个人通过不同的方式收到了来自院长的私人信件,信中内容是:
今次基于系统失误,万分抱歉使您未能参与本次搭档分配。
深表歉意,您可以使用以下权利之一:
1.与任意人无条件共同离开医院。
2.爱川医院终身免费治疗卡,自己或者家人(限一名)可以终身保医。
3.与任意卡池任意角色交流皆可算作抽卡的互动(需要里之人商议同意)。
收信人:
35488 大理寺明也
35636 三千院鸦
35667 宇多田夜实
35485 稚名夏夜
35503 天羽空
35842 水川离
35524 莫少谦
1.角色的父母是谁?角色是否由他们抚养成人?如果不是的话是因为什么原因?如果不是的话又是由谁抚养的?
父母未知,被一个猎人抚养到三四岁时猎人死去了,自己一个人过,什么工作都干过。
2.角色有从小时候就是死党的好友吗?有兄弟姐妹吗?他们现在在哪里?角色和他们还有联系吗?还是已经分开了?
没有。
3.角色的童年是什么样的?平静宁和还是动荡不安深受创伤?
黑暗,挣扎。
4.角色有什么钦佩的偶像吗?如果有,是什么样的?
没有。
5.在这个故事开始之前,角色是干什么的?是谁训练了角色学会现在在做的工作?
之前在书店打工,再之前什么都干过。不会的就学,没人教就看书或者偷学,学不会就没饭吃。
6.角色的道德观和宗教信仰是什么样的?为了维护他的信仰,他会做出多大的努力?是谁或什么事情教会了角色接受这种道德观念和信仰?
只有自己能依靠,只有努力才能活下来。没有信仰。但是不会去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7.角色有什么不同寻常的爱好或者体格特征吗?旁人一般对此有何反应?
就算弯腰背也是挺直的。永远在微笑。旁人不是喜欢就是不喜欢咯(废话。
8.别的角色对你的角色的态度如何?从你的角色的观点来看,他们为何会有这种反应?
有的觉得是个亲切的好人,有的觉得并不是好人。因为本来就不是单纯的好人。
9.角色能杀人吗?他/她为什么会做出杀戮的行为?他/她有什么敌人吗?角色能杀他们吗?
能。如果是逼不得已对方不死自己就会死的情况下。没有什么敌人。
10.现在角色的人际关系如何?他/她有什么亲密的朋友吗?或是仇敌吗?如果有的话是谁?原因是什么?
普通人际。没有亲密朋友。也没有仇敌。
11.角色在精神心理上有麻烦吗?有什么恐惧症的对象吗?如果有的话是什么?是因为什么原因?
有麻烦。害怕和别人建立亲密的联系,恐惧于得到的东西迟早会失去。因为一直以来什么都没有。
12.角色平素是怎么对待别人的?他/她容易相信别人吗?还是特别不容易相信别人?
亲切的笑眯眯的假惺惺的。不相信别人。对别人的事情漠不关心。比起看见别人开心的样子更想看见别人痛苦的样子。因为别人的幸福他并不能够感同身受。
13.角色看起来是什么样子?他/她有什么伤疤或是纹身吗?如果有的话是因为什么原因?
看起来是个很有教养的绅士。伤疤有,因为独自一人求生比较艰难,会受各种各样的伤。
14.角色的日常生活是什么样的?如果这种规律的生活因为不同的原因被打断了他会有什么不同的反应?
起床 开店 关店。被打断了会不开心,但是如果要结束一段规律的生活可能会有种总算到了这一天的解脱感和绝望感。
下面和你的DM一起坐下来考虑下面两个问题:
15.角色曾经历过这个世界上的什么重大事件吗?他/她的经历对角色有何影响?
有 社会动荡 直接受害者。
16.角色有任何声名狼藉或是名声显赫的祖先吗?他/她做了什么?当人们知道了角色有这样的祖先后他们会有何反应?角色的行为是为了提升这种声誉,降低声誉,还是忽视之?
没有,因为不知道父母是谁。
最后再考虑一下下面四个问题:
17.角色的理想或者说人生目标是什么?
理想大概是,找到完全属于自己的事物。有个不畏惧任何风雨的归宿。如果说荔枝人的话希望他能够懂得什么叫爱和包容然后好好的活下去。
18.他/她是怎样追寻目标的?故事中描述的冒险经历对完成这种梦想有何作用?
没有冒险经历(。
19.角色有过建立家庭的想法吗?如果有的话,他/她心目中理想的伴侣是哪种类型的?
有。他理想的对象是和自己一样孤身一人的人。这样自己可以完全占有对方,让他有安全感。
20.角色考虑过他/她死亡的可能性吗?他/她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考虑过。他不想死,并不是未了的心愿还是什么,就是因为什么都没有,所以不甘心就这样死掉。